《从红楼世界开始》 章节目录 第1章 贾氏宗祠 “真耶?幻耶?我是真的成为贾蓉了?”

站在一处黑油栅栏前,看着里面的五间大门,上面悬着一匾,写着“贾氏宗祠”四个字,林松——或者说是贾蓉,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我明明在随导师发掘一处遗迹,怎么会来到红楼梦的世界,成为宁国府嫡长孙贾蓉——”

“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呢?”

心中胡『乱』想着,贾蓉猛听身边的小厮叫道:“蓉哥儿,赶快进去吧!老爷已在里面等着了!”

“哦,爷爷已经在里面了,那我这就进去!”

听到这话,贾蓉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整了整身上衣衫,这才绷着小脸,迈步走了进去。

作为四王八公之一,宁国公一系自贾演以来,繁衍已有五代——贾演、贾代化、贾敬、贾珍、贾蓉。

如今,贾演和贾代化早已故去,宁国府是由贾敬掌管。同时,因为祖上的关系,贾敬还担任着整个贾氏宗族的族长,主持族中祭祀。

贾蓉此时所踏入的,正是整个贾氏一族的宗祠。

“蓉儿,你来啦!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等会儿你爹来了,咱们再说正事!”

祠堂中,贾敬看到贾蓉到来,眼皮抬了一下,然后重又垂下,淡淡道。似乎对于他的到来,没有丝毫在意。

见此,贾蓉心中一寒,对于今日所谋划的事情凭白失去了几分信心。只是,想到原书中自己这具身体的遭遇,再想到自己这十几日的谋划,他还是鼓起勇气,向前行礼拜见后,出言道:

“祖父召我和父亲前来,可是为了爵位传承之事?”

自从宁国府的当家主母离世之后,宁国府主人贾敬想要出家修道的消息不说人尽皆知,却也瞒不过贾蓉这个宁国府的嫡长孙。

因此,对于今日要商量的事情,贾蓉不说完全知道,却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他今日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赶在父亲贾珍前面,来祠堂和贾敬议事。

“你知道了就好!”

听到贾蓉说破此事,贾敬并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道:

“自从你祖母去世之后,我深感精力不济,打算把爵位传给你父亲,以后到玄真观修道。”

“以后你要是还想见我,就要去到玄真观了!”

少年富贵、青年登科、中年得意……贾敬的前半生不说完全一帆风顺,却也称得上少有波折。在此之前,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临到老来,不但在朝堂上一败涂地,还要遭受妻子离世的打击。正因为此,他心中不由产生了避世清修的想法,一心成仙了道。

“世间纷纷扰扰,实在『乱』人心神!去休!去休!”

心中想着,贾敬双目微闭,显然不愿说话了。即使听出了贾蓉话中似有未尽之意,他心中也毫无探究之意。对他来说,这些事情,又哪有修道重要呢!

作为心思灵活之人,贾蓉见此情景,哪还不明白贾敬的心意。只是,作为宁国府中唯一能约束贾珍的人,贾敬的存在对他来说却至关重要,他是万万不能看着贾敬一走了之,将宁国府交给觊觎自己未来媳『妇』的贾珍。

因此,贾蓉道:“爷爷想要清修,孙儿本不该打扰。只是,爷爷觉得,您这样一走了之,就能够安心清修吗?”

“怎么不能?”

睁开眼睛,贾敬看着贾蓉,有些不耐烦道:

“我身上已经没有官职,爵位也打算传给你父亲。难道这红尘之中,还有什么事情打扰我不成?”

言语之间,丝毫没有提到自己刚出生的女儿——那个『乳』名惜春的婴孩。

至于贾蓉,他虽然想到了,却只是心中一叹,同样没有提起。作为贾敬的孙子,他心知自己这位祖父不但重男轻女,对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并无多少在意,甚至还因为祖母难产亡故的缘故,对惜春有一点怨恨之意。所以,惜春满月之后,就被贾敬以丧葬期间府里混『乱』为由,交给了西边荣国府的史老太君抚育。至今,也没有抱回之意。

“从对儿女的态度来看,我这位祖父的心中,只怕早断了红尘之念。对待这种一心清修的人,不但不可能动之以情,谈话也最好要直截了当。免得他一个不耐烦,把人直接给赶出去。”

明白了这点,贾蓉不再耽搁,说出了自己思虑多日的话语:

“祖父以为,值此板『荡』之际,父亲和我两人能担起宁国府和整个贾氏一族吗?”

“若是一个不慎,让大家失陷其中,纵使祖父你修炼成仙,安知未来不会被天子褫夺名号、黜落仙班?”

“那时,岂不白费了多年修行!”

“褫夺名号、黜落仙班?”听到和成仙有关的事情,贾敬顿时瞪大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呢喃道: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在对世俗中的事情失去兴趣后,他人生唯一的追求,便是飞升成仙。本来,他对此可谓满怀信心,认为自己早晚就要飞升。只是,在听贾蓉说起飞升成仙之后的事情后,他脑海中念头一转,顿时察觉到:

即使飞升成仙,他也不可能和世俗毫无联系。至少,宁国府若是犯了事被天子惩罚,牵连到他的可能『性』极大。

若是自己在位列仙班后被染上污名,那后果……

“爷爷,您想啊,天子口含天宪、册立鬼神。古往今来,有多少原本的正神,因为各种事情,被打为邪神『淫』祀。又有多少鬼神,得天子一言,位业陡升不说,还可能凭空封神。”

“旁的不说,汉高立黑帝的事情,爷爷总应该知道吧?”

见到贾敬变『色』,贾蓉趁热打铁道。他知道,就凭今日这番话,若是不能打动贾敬,等待他的,很可能是父亲贾珍的报复。那时,自己的命运,很可能比原书中被戴上绿帽子还要悲惨。所以,即使只为自己,他今日也一定要取得胜利。

“如果失败,那就随着爷爷去修道,再也不理红尘之事!”贾蓉心中发狠道。

再说贾敬,听到贾蓉提到“邪神『淫』祀”,又听到“汉高立黑帝”的典故,对于天子是否有能力干涉鬼神顿时不再怀疑。想到自己儿子平日的表现,还有如今朝堂上波诡云谲的形势,他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珍儿年轻识浅,又向来不干正事,若是他犯了事,连累到我怎么办?”

“我的升仙大业,不能就此中断!”

想着,他心中不由一急,又看了下时间,登时大叫道:

“贾珍!贾珍呢?怎么还没过来?”

“赶快唤他过来,别让老子等他!”

章节目录 第2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爹爹,您怎么这么早就来啦!”

祠堂中,贾敬大吼了好一会儿,贾珍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也不在意贾蓉,只是对着贾敬,有些随意地道。

贾敬本就被贾蓉一番话勾起了怒气,见他如此模样,又闻到一阵脂粉香气随着飘了过来,心中不由大怒,呵斥道:

“好你个逆子,让老子在祠堂等你不说,竟还孝期『淫』『乱』。”

“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你母亲!”

说着,也不听贾珍解释,命人拿来板子,把他按在凳上,开始教训起来。

贾家军功起家,祖上几代都是武将,向来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黄荆条下出好人”。贾敬心中恼了,哪管板子下是自己儿子,竟似审贼一般,一边痛打,一边把贾珍这些日子做的事情问来。

贾珍这些日子早得到口风,只以为自己要接掌宁国府,行事不免肆意了些。刚刚,他以为贾敬让自己到祠堂是商议传位之事,哪想到会遭受毒打。苦挨不住之下,只得把自己这些日子所为一一道来,其中少不得一些逾礼之处,让贾敬听得更是火上浇油一般,板子落下去又狠又快。

没过多久,不用小厮扶着,贾珍趴在板凳上,就已经动弹不得,面白气弱,身上满是血渍。

见此,贾敬这才略微消了怒气,让人把贾珍抬下,命尤氏好生照看。至于原本要商议的把爵位和族长之位传给贾珍一事,自然就此作罢。

“哼!不去照看你老子,还在祠堂干嘛?”

“不过小小年纪,行事就如此鬼祟,还不赶紧去滚!”

教训完了贾珍,贾敬看着贾蓉,训斥道。

做官那么多年,贾敬并非蠢人,虽然因一心升仙之故,急躁之下冲贾珍发了顿火。但在火气过后,却很快回过神来,知道今日所为是受了贾蓉挑拨。

想到贾珍在这次挨打之后,少不得要休养两三个月,而自己在这段时间之内,也少不得在红尘中耽搁,他心中顿时生了怒气,看贾蓉也不顺眼起来,不由大声呵斥。

暗暗撇了撇嘴,贾蓉却不懊恼。他心知自己这挑拨之法甚是浅显,贾敬能醒悟过来并不出奇。反倒是贾敬大怒之下暴打贾珍一顿,对他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

“本以为今日就要和贾珍论辩,没想到却有这收获。有了两三个月时间,想来应该能打动爷爷吧!”

在这个礼法森严的封建社会,贾蓉若想对抗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贾珍,就只有依靠爷爷贾敬支持。因此,他的当务之急,就是在这段时间展『露』出自己的实力,让贾敬能够明显地感受到——

自己比贾珍更适合守住家业,还能为他的升仙提供助力!

想着,贾蓉轻笑一声,屏退下人,道:“爷爷,难道您把爹爹打了一顿,他以后就能痛改前非,再不会败坏家业了?”

“若您相信这个,孙儿这就收拾东西,以后随您去玄真观修道。”

“想来,只有出家,才能避开大祸,不至于以后被发卖为奴!”

“胡闹!”听到贾蓉的话,贾敬怒斥一声,道:“你是宁国府的嫡长孙,小小年纪就随我出家,传出去像什么话?”

“难道你想让我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吗?”

“哼!”轻哼一声,贾蓉道:“爷爷是必然成仙之人,百年之后,说不定祖宗都要敬着您,怎么会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呢?”

“反正今日话也说破了,或者让我继承家业,或者让我随您去修道——”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府上家业败坏,自己却泥足深陷的!”

“你……孽障……”听到贾蓉这么直白的话,贾敬一时间气得直跺脚。虽然,他刚刚已猜出贾蓉告状是心怀不轨,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贾蓉竟然起了直接继承家业的念头。如此作为,把他老子贾珍置于何地?

“小小年纪,就想着和亲爹争位,是哪个奴才撺掇的?我这就发落了去!”

举着刚刚教训过贾珍的板子,贾敬大声道。说着,他手臂一扬,就要来打贾蓉。

见识过贾珍挨打的惨样,贾蓉哪里肯板子落在自己身上。他今年不过十一二岁,身子骨还未长成,若是像贾珍那样挨了打,再在治疗时出点“意外”,不说身子不保,也可能留下后遗症。因此,他快步上前几步,避过贾敬的板子,跪在祖宗灵前,冷声道:

“爷爷不必打我,若是觉得我说的话不中听,直接开革了就是。”

“反正,我是不愿在您出家后,在这条烂船上浮沉的!”

“你!”听到贾蓉的话越发不中听,贾敬气得几乎要晕倒,好容易缓过气来,正要上前追打,却又听到贾蓉道:

“爷爷出家修道,不就是为了早日逃离这条烂船吗?”

“您走了倒是干净,却又留下个不中用的船长。这样的烂船,有谁还敢坐吗?”

“不想随着他一起翻船,孙儿也只能随着您离开了!”

深知自己和贾敬对话的机会难得,贾蓉趁着他关心这些俗物的机会,一刻也不停留,将自己这些日子斟酌的话语急速说了起来。若是今日的突然发难不能成功,以后他再想做什么,可就要难之又难了!

“胡闹!简直是『乱』弹琴!”

也不知是不是被贾蓉气坏了,贾敬举着板子,却一直没有落下,而是指着贾蓉,气愤愤道:

“爷爷我出家修道,是为了早日成仙,哪里是为了逃离这条烂船?”

“再说,祖宗留下的基业,在你眼里,怎么就成了烂船?”

“若再这样胡言,看我会不会不收拾你!”

“哼!”冷笑一声,贾蓉道:“爷爷可知,府里下人是怎么评价我们的?”

“府里下人评价?”愣了愣神,贾敬一时不明白贾蓉所说。府中的事情以前一直是他夫人掌管,这些日子他夫人去世后,贾敬先是忙于丧事,后又沉『迷』修仙,哪有闲心关心下人的评价。

是以,他听到贾蓉的话,便有些不明所以,不知他要说什么。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是西府下人的姻亲评价我们的。”冷冷地说出原书中“冷子兴演说荣国府”的话,贾蓉道:

“连外面的奴才都知道宁荣二府内囊早已空了,只是撑着外面的架子不倒,孙儿这个嫡长孙,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您说,这烂船上的几根钉,能支撑我们到几时?”

章节目录 第3章 赖爷爷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念叨着这句话,贾敬似有动容,过了好一会儿,才向贾蓉怒道:

“不过是奴才的闲话,也值得你如此上心?”

“京城这么多府邸,哪家没有说闲话的奴才?又有哪家不被人说闲话?若都像你这样,还不呕死了去!”

“小小年纪,不去用心学习,管这些事做甚!”

“奴才?”冷笑一声,贾蓉道:“爷爷可别小看这些奴才?按照府里的风俗,年高伏侍过父母的奴才,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体面呢!”

“像是服侍过爷爷这辈的赖大、赖二,爷爷可知蔷哥儿称呼他们什么?”

“怎么?”皱着眉头,贾敬道:“难道府里的下人,慢待了蔷哥儿不成?我平日里怎么没听说过?”

贾蔷是他堂兄弟的儿子,亦为宁国府正派玄孙,因为父母早亡,他这个做族长的,便将人抱回来让贾珍养着。若是传出府里下人慢待贾蔷的话,他这个做族长的,面上可不大好。

“平日里?”讽刺地看了贾敬一眼,贾蓉道:“爷爷平日里连我都不大见,又怎知蔷哥儿的琐事。”

“如今,他可是‘赖爷爷’、‘赖爷爷’地叫的欢快。不知道的,还以为爷爷认了个兄弟呢!”

“什么!”听到贾蓉这话,贾敬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可谓是惊怒交集。想他出身高贵,为官后任的也都是清贵之职,哪里能想到还有和奴仆相提并论的一日,当即大怒道:

“不过一个奴才,竟敢让蔷哥儿叫‘爷爷’,这是谁教的他们?”

“你这个做哥哥的,竟然也不知照顾兄弟。若是传了出去,旁人该怎么笑话我宁国府?”

三言两语,便把事推到了贾蓉头上,似乎和自己毫不相干。

贾蓉早就明白了贾敬的『性』子,听到这话,倒也不觉心伤,反而哂笑一声,道:

“笑话?旁人怎么会笑话,羡慕还来不及呢!”

“老爷出家了,还有着外姓的兄弟帮忙打理府上,这让外人瞧见了,谁不觉得是好事?”

“等明儿您出家了,看府上是谁做主!”

“你……你……”脸『色』气得铁青,贾敬却兀自有些怀疑,道:“不用你在这嚼舌,把蔷哥儿找来,我要亲自问他。”

说着,他又担心贾蔷和贾蓉串通好了蒙骗自己,又补充道:“把赖二也叫来,让他们当面对质。”

“嗤!”闻言,贾蓉丝毫不动,嗤笑一声,道:

“看看,爷爷连我这个嫡亲孙子的话都不相信,旁人知道了又谁敢告诉你呢?”

“别说蔷哥儿,府里我这一辈儿的,除我这个嫡孙外,无论族人、下人,谁不喊他‘赖爷爷’。”

“这些,可都是府里的风俗呢!”

“风俗!什么狗屁风俗!”见贾蓉让他随意询问,似乎有恃无恐,贾敬到底相信了几分,怒斥道:

“府里是有尊老一说,本意却只是让后辈记得长辈奴仆的功劳,万没有让奴仆利用,让他们爬到主子头上的道理。”

“赖二不过从西府来的奴才,还大过主子不成?”

说着,又训斥贾蓉道:“你是府里的嫡孙,既然知道了这事,怎么不管一管?”

“还是说,就只有告状的本事?”

说着,他就要招呼奴仆,让人把赖二捆来,并找仆人询问。

“爷爷可别这样!”止住贾敬的动作,贾蓉道:

“赖二是咱们府里的大总管,他哥哥赖大是西府的大总管,母亲赖嬷嬷更是在西府老太太那里有体面的。”

“这样人物,别说我一个还没成人、随时可能夭折的稚子管不了,就是爷爷您,轻易也动不得呢!”

“动不得?看我能不能动了他!”听到贾蓉竟然质疑自己动不了一个奴仆,还说什么“随时可能夭折”,贾敬心中的怒火腾腾升了起来,道:

“不就是身契在西府吗?我这就跟那边的老太太要过来,看我能不能动了他!”

说着,就让贾蓉传唤人备齐车马,亲自前往西边的荣国府。纵然赖二是他当年觉得自己手下无人,亲自前去西府求借来的,这时也顾不得了。

别管贾蓉今日所言是真是假,单凭他如今这个态度,贾敬就容不下赖二继续担任大总管——

宁国府中,可容不下让主子顾忌的奴才!

“爷爷万万息怒!”眼看贾敬似乎动了真怒,贾蓉反而跪了下来,阻拦道:

“要动赖二容易,难的是如何不被报复。”

“不说赖二在府上多年大总管,知道许多咱们府上的阴私机密。那边的赖嬷嬷和赖大深受老太太的看重,只怕知道的更多一点。”

“这样积年的老人,一个处置不好,丢了面子事小,一不小心,可是有可能鱼死网破啊!”

“鱼死网破!”听到这话,贾敬虽说是得了提醒,心中却是更怒,“呸”了一声,道:

“不过一个奴才,也配和我们鱼死网破。”

“看我不打死他,让他到地下说嘴去!”

不理贾蓉劝说,就要招呼人尽快动手。这时,他也不管是否去西府要身契了,反正不过是一个下人,就是打死了,难道西府还能过来闹腾不成?

顺天府那边,只要补上手续、随便给赖二安个罪名,也是轻而易举!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府里的奴才,是该清理一下了!”

心中想着,贾敬下定决心,要在儿子养伤这几个月清理下奴仆,给儿子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宁国府,然后再去修道。

“不成的!不成的!”这时,贾蓉忽然扑了上来,抱住贾敬双腿,道:

“别说没有证据,爷爷不能够随意打死人。就是有了证据,爷爷也最多管到赖二,管不到西府的赖家人。”

“留着他们在那边虎视眈眈,孙儿可真的有可能夭折了!”

“呸!又说什么胡话!”狠狠啐了一口,贾敬道:“你有爷爷护着,难道就这么害怕一个奴才?”

“『性』子这般懦弱,以后如何能担当大任!”

话是这么说着,贾敬见到贾蓉仍旧是满脸哀求,又想着自己不久后就要出家修道,心中到底也起了担忧,重新坐了下来,道:

“罢!罢!罢!我就想个法子,把赖家人连根拔起,免得你以后担惊受怕!”

章节目录 第4章 孽根祸胎 贾敬急于修仙,做起事也雷厉风行。再加上他做了几十年的官,又是贾氏一族的族长,自然有些手段。在查明贾蓉所说为真后,不几日,不但赖二被贾敬寻到错处,赖嬷嬷和赖大等人也被贾敬寻找到许多罪责。

最终,也不知贾敬和贾史氏如何谈的,整个赖家被遣去了东省的黑山村,路上又没了几个主事人,余下的就再也不足为虑了。

至此,在宁荣二府显赫数十年的赖家,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以此为契机,宁荣二府又处置了一大批奴仆,该发卖的发卖、该赎身的赎身……许多整日无所事事、只会嚼耳根的下人,都被处置出去。宁荣二府的风气,也暂时为之一清。

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找贾蓉求情。只是,他只是个孩子,接触的人不多,除了给『奶』娘、『奶』兄弟求了下情,让他们安然返回原籍外,其它事他是一律没有『插』手。他这个挑起风波的人,在这场风波之中,反倒全像个外人。

反倒是贾珍,因为那些随着自己玩乐的随从被赶走,又贪图下人献上的贿赂,不顾还在养伤,很是像贾敬求了几次情。除了挨骂之外,让贾敬又伤心了几分。

“唉!俗事惹人,儿子又不中用,只能看孙子如何了!”

想起贾珍这些日子的作为,以及从仆人那里得到的有关贾珍的事情,贾敬对儿子深感失望的同时,又想到那日和孙子谈起府中形势,似乎还有些未尽之言。因此,贾敬这日在送回一些打探情况的族老后,想着自己这几日一直耽于俗事,连修仙都耽搁了,不觉起了心念,又唤人叫来贾蓉,仍在祠堂议事。

“蓉儿,你且说说,我们宁府,今后要如何立足。”

来到祠堂,刚刚行礼拜见,贾蓉便听到贾敬的这番话。

知道今日是正式考校,贾蓉强忍心中激动,道:

“孙儿以为,当务之急,是和西边的荣国府分宗,免得受到连累!”

“什么?”猛然听到这话,贾敬大吃一惊,看着周边烛火,怒斥道:“小小年纪,在这胡吣什么?若再大言欺人,这就赶你出去!”

说着,也不待贾蓉再说,就被他他拉着上香,一起向祖宗告罪。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贾蓉分明看到,在他说出分宗之时,祠堂中烛光猛然闪烁不定,一时惊疑交集,只得随贾敬告罪。

不过,告罪之后,他还是坚持己见,道:

“爷爷或许觉得我危言耸听,但是荣府的作为,实在已关系到贾氏一族安危。”

“若不尽早分宗,迟早受到连累。”

“那时,再想出路只怕也晚了!”

“怎么说?”见到祖宗没有怪罪,接受了自己上香,贾敬也慢慢平静下来,道:

“荣府做了什么,会关系到整个贾氏一族的安危?”

沉声凝气,贾蓉郑重说道:“贾宝玉!”

“贾宝玉?”万没想到贾蓉给出这么个回答,贾敬眉头紧皱,道:“他今年不过三岁,如何关系到贾氏一族的安危?”

“若是不说个子丑寅卯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堂上的灯火忽明忽暗,贾蓉心中越发是惊疑不定。不过,终究是经历过生死的人物,他定了定神,不再理会其它,说道:

“衔玉而生,就是最大的祸根!”

“什么?”陡然吃了一惊,贾敬道:“怎么会?难道说……上面……”却没再说下去。

他相信,以贾蓉这些日子表现的聪慧,想必能明白自己要说什么。

果然,贾蓉理解了他的意思,继续道:“玉者,国之重器,又常与印玺相连,最是惹人忌讳。”

“如今,宝玉衔玉而诞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上面应该早就知道了。虽说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记起了。”

“而且,纵然没有记起,一旦贾家出了权势之人,也一定会有人特意让上面记起。”

“那时,为了以防万一,上面定然不会重用贾家之人。”

“若不分宗,可以说,我们整个贾氏,都无前程可言。”

“甚至,一旦上面换个疑心重的主儿,只怕整个家族,都难保全下去。”

“爷爷,您说,这是不是关系阖族安危之事?”

“这……这……何至于此!何至于此!”贾敬喃喃道。贾宝玉衔玉而诞的事情,他这个族长是清清楚楚。甚至,因为心中有些好奇,他在将贾宝玉录入族谱之时,还特意看过那块美玉。

只是,他却从未想过,那块五彩晶莹的宝玉,会给贾氏一族,埋下这么大的隐患。

“难道说,我是真的老了,再也不适合朝堂、不适合当族长了?”

想到自己对这么招惹忌讳的事情,竟是毫无警觉,贾敬心头一凛,避世修道的念头,又更多了一些——

自己这样的人,合该出家修道!

“事已至此,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贾敬道。此时,他已经彻底放平心气,向着孙子问计了:

“难道说,除了分宗,没有路可走了吗?”

“要不然……”

顿了顿,贾敬比划下手势,似有斩草除根之意。却陡觉祠堂内烛火闪烁,急忙拉着贾蓉,再次向祖宗告罪,不敢再生此意。

好奇地看着这些,贾蓉却没有理会,而是道:“宝玉那边,暂时没有大碍。而且,他抓周时抓到了脂粉钗环,虽然这件事惹得他人笑话,却也是一条保全之计。”

“依我看,按照西府老太太的养法,他长大后即使不沉『迷』女『色』,也很难有所成就。”

“如此,说不得能平安一生,做个富贵闲人。”

“富贵闲人?”苦笑一声,贾敬道:“他做个富贵闲人,却连累我贾氏一族仕途。若他活个百十岁,我贾家岂不要彻底败落?”

“到了那时,他还怎么做富贵闲人?”

内心之中,对西边荣国府的贾宝玉,彻底不喜起来。

“不止如此!”这时,贾蓉又说道:“孙儿最担心的,还是那块宝玉,会让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生出不应有的想法!”

“不应有的想法!”贾敬吃了一惊,道:“什么想法?”

“难道说,西府生出了什么心思,关系阖族安危?”

“嗯!”点了点头,贾蓉道:“宝玉出生那年,西府的珠大爷进学成了秀才,被那边的老太太、二太太归功为宝玉有大造化。”

“现在,西府又打算把那位出生在正月初一、同样被认为有大造化的大姑娘,送进宫中待选。”

“您说,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阖族安危?”

章节目录 第5章 入宫和分宗 “这件事情,我前日已经知道了,而且已经认可。”听到贾蓉提到元春入宫之事,贾敬道。

自他在朝堂上退下之后,整个宁荣二府已经没有能在朝会上说话之人。眼看着贾赦、贾政前程有限,贾珍又根本扶不起来。贾敬在荣国府老太太、二太太劝说之下,不仅同意了元春入宫,还打算合两府之力,在宫廷中扶起个能在皇帝、皇后面前说话的人。唯有这样,宁荣二府才能够荣宠不衰,不被彻底排挤出权力核心。

“唉!子孙无能,难以在朝堂立足,只有依靠女子立足宫廷了。”

“这件事关系到阖族安危,整个宁荣二府,都必须全力支持!”

贾敬一边叹息,一边向贾蓉道。显然,他对元春入宫的事情,内心很是支持。

“爷爷此言大谬!”听到贾敬已经知道这事,贾蓉一边调整着对策,一边道:

“爷爷只知道朝堂争斗凶险,却不知宫廷争斗,毫不亚于朝堂。”

“不说西府的大姑娘进宫后是否得宠,即使得宠,又有谁会获益呢?”

“谁会获益?”哈哈一笑,贾敬道:“这件事还需要思索吗?”

“首先当然是西边的荣国府,其次不就是我们宁府吗?”

“虽然我们宁府不能比荣府获益多,但能保住富贵,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显然,贾敬自己对贾珍也没抱什么期望,只是指望着元春入宫受宠,保住宁府富贵。

没有再说这些,贾蓉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道:“听说,西府的琏二爷,就要和王家小姐成婚了。”

“是有此事!”听到贾蓉陡然提起此事,贾敬似乎有些不悦,道:“咱们府上还在服丧,到时备份礼就是了,不用多加理会。”

他的妻子新丧,虽说到了贾琏这一辈,荣府那边只需服三个月的缌麻,更长一辈的贾赦、贾政也只需服五个月的小功,到了九月就全部出孝,娶亲也没有什么妨碍。但荣府如此急着娶亲,还是让贾敬不喜,对此有些不满。

此时,只听贾蓉又道:“王家小姐,今年只有十三吧?爷爷以为,他们为何这么着急成婚呢?”

世间女子婚嫁,大多在十五及笄之后,即使更早成婚的并不少见,却很少发生在世家大族之间。更别说今年宁府主母新丧,荣府那边却急着娶亲。如此行为,也难怪贾敬心生不悦了。

只是,作为族长,贾敬却不能要求出孝的族人继续去守孝,只是道: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西府的琏儿闹得太不像话,需要人尽早管着他。王家小姐……王家小姐……”

陡然醒悟过来,贾敬道:“你是说,王家也参与了元春入宫之事,所以急着联姻,加强双方关系。”

“当然!”见到贾敬醒悟,贾蓉道:“王家的王子腾可是西府大姑娘的亲娘舅,又是能在朝堂上说话的人。”

“大姑娘入宫之后,不说如何得宠,就是得宠后想要固宠,也需要有人在朝堂做奥援。”

“这个人,除了王家的王子腾,又有谁更合适呢?”

说着,他看着贾敬,又道:“爷爷,您说,到了那时,皇上的加恩,会落到谁的头上呢?”

“王子腾……王家……”不用贾蓉多说,贾敬已完全明白过来,有些阴沉地道:

“王子腾的京营节度使,虽然不是我们运作上去的,但他能够坐稳,却多靠了我贾家的旧部。”

“没想到,他得了一次利还不满足,这次还想谋利。难道他当真以为,我贾家是开善堂的吗?”

京营节度使的位子,原是贾敬的父亲、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所有。王子腾担任京营节度使时,贾代化虽然早已过世,但是贾家在京营中多有旧部,也是凭借他们,王子腾才得以坐稳职位。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荣府居中联络,还是王子腾更看重荣府二房的亲戚,他在坐稳京营节度使的位子后,只是和荣府打得火热,很少和宁府这边往来。

到如今,王子腾完全掌控京营之后,宁府这边,更是不被他放在眼里,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往来。是以,贾敬在听到王子腾后,神『色』才陡然转阴。

“罢了!”沉思了好一会儿,贾敬叹了口气,道:“如今王子势大,咱们府上又在我这一代转向文职,只怕奈何不了他,难以与他为敌。”

“只是,既然王子腾参与了进来,我们宁府就可有可无了,这件事也无需再管。”

“他若有着能耐,就让他自己运作去,咱们不用掺和!”

明白了元春入宫后即使受宠,宁府也只能在荣府和王家后面得到些残羹冷炙,贾敬对这件事热心程度迅速下降,不再以此为念。

“家族兴衰,终究只能靠自家子弟啊!”看着贾蓉,贾敬心中想道,心中的一些念头,也更盛了一些。

不过,贾敬打算不管,贾蓉却不能漠视,只听他道:“爷爷,这件事情,可不能只是想着好处,还要想着各种坏处,如今的宁荣二府,可经不起一点风波啊!”

“坏处?”皱着眉头,贾敬道:“能有什么坏处?”

“到了你这一辈,已经和西府那边出五服了,除非犯下诛九族的大罪,怎么也牵连不到这边。”

“即使有些坏处,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对此毫不在意。

贾蓉道:“话是这么说,但如今宁荣二府一体,只怕大姑娘得宠以后,有些人为寻到她的错处,会盯着宁荣二府。”

“这样的话,对我们宁府来说,大姑娘入宫这件事,可谓成功了获益不多,还需要被人时刻盯着。”

“因此,若不能阻止大姑娘入宫,孙儿只能建议尽早分宗,撇开那边关系。”

宫廷争斗,最是凶险诡异。即使贾蓉知道一些未来发生的事情,也认为自己无法影响到贾元春在宫中的前程。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把自己和宁府摘出来,不受此事影响。

如此,虽然在元春得宠时少了一些好处,却能避免她出事时所带来的危机。

否则,即使他在其它方面做的再好,只怕也会被牵连上去,难逃抄家结局。

“而且,西府那边惯会以幼凌长,爷爷在时尚且被那边二房亲戚得了好处。一旦爷爷出家,只怕更无人能够压制。”

“那时,即使宁府还占着族长之位,只怕族中大权,也会被那位工部员外郎把持。”

“若不分宗,宁府就只能仰人鼻息了!”

章节目录 第6章 四大家族 “胡闹!怎么说你政爷爷的?”

“他是端方君子,断不会做出那等事情的,此话休要再提!”

听到贾蓉语气中对贾政颇为不敬,贾敬脸『色』一肃,斥道。宁荣二府之中,他这一辈只有他和贾政酷爱读书,交情自然也比旁人更好一些,容不得贾蓉不敬。

只是,原本的贾蓉或许会信这话,此时的贾蓉对贾政却毫无尊敬之意,只听他嗤笑一声,道:

“端方君子?”

“端方君子能在哥哥的府邸窃局正堂十几年,还让媳『妇』把持府中用度?”

“爷爷只怕不知,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孙儿是从哪听来的吧?”

“从哪听来的?”皱着眉头,贾敬道。

能对宁荣二府做出这么准确的判断,显然是对府中情况极为了解之人。只是,前些日子贾敬盘查府中奴仆,却并没有发现谁有如此说法,不免心中生疑。

此时,听到贾蓉提起,立刻问了出来。

贾蓉道:“此人是都中古董行做贸易的,姓冷号子兴。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西府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女婿。”

“您说,以他这个身份,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古董行?做贸易?”听到冷子兴的行业,又知道他的身份,贾敬稍微一想,脸『色』就立时大变,道:

“你是说,西府那边有人贩卖府中古物,所以这冷子兴才对府中如此了解?”

宁荣二府的内囊,除了府中的账房管事,外人绝难了解。冷子兴知道府中的内囊空了,又在古董行中做贸易,只怕是有人经他之手贩卖府中古物,所以他才会如此了解。

明白其中究竟,贾敬脸『色』铁青,道:“昔年宁荣二祖多方征战,在外分得了许多珠宝古物,虽说重宝罕见,却多有值钱之类。”

“只是,这些东西,向来是府中压箱底的,留着以防万一。”

“难道荣府的情况这么艰难,这时就开始用上了?”

宁国府子嗣不旺,自贾敬这一代夭折了哥哥贾敷,到贾珍、贾蓉两代都是单传,用度一向不多。只是,虽然荣府的人比宁府多几倍,但若说已经艰难到变卖府中古物,贾敬是绝对不信的。

如此一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还是说,西府的二太太通过陪房周瑞家的女婿,偷偷贩卖府中古物,用来填补私房?”语气低沉,贾敬道。

若非贾蓉提起,他是万万不信,西府的二太太竟敢这样做的。

至于贾政,虽然贾敬知道他有些迂腐,却也更明白其更非傻瓜。对于妻子做的事情,绝不会完全不知。

“唉!”叹了口气,贾蓉道:“是否是偷偷贩卖,孙儿也不知道。”

“只是,西府那边的爵位是大房赦老爷一脉承袭,二房政老爷掌家本就非名正言顺,二太太为了以后考虑,中饱私囊只怕必然是有的。”

“否则,侄儿怎么也想不到,荣国公离世不过十几年,荣府就艰难到这地步。”

“要知道,他们家可比我们多袭了一代国公,家业也大得多——”

“短短十几年就要动老底子,实让人难以相信!”

宁荣二公之后,荣国府贾代善仍旧袭了国公,宁国府的贾代化只袭了一等神威将军。因此,荣国府在先前几十年很是昌盛,家业比宁国府要大得多。

这种情况下,竟然十几年就内囊耗尽,实不知他们是怎么败的。

“哼!”冷哼一声,贾敬道:“好个王氏,好个贾政,枉我平日里那么看重他,没想到竟是这种人。”

“若真如你所说,这人心思可谓深沉,只怕我卸任族长之后,会被他欺凌到这边。”

“再过些年,外人说起贾家,只怕头一个想起荣国府!”

“不必以后,现在已经是了!”听着贾敬的话,贾蓉叹气道。说着,他又说道:

“爷爷应该知道外界流传有所谓‘金陵四大家族’,却不知‘贾、史、王、薛’之中,我宁府处于哪个地位?”

“据我所知,咱们和史家、王家、薛家,可没有丝毫关系!”

所谓“贾史王薛”金陵四大家族,核心是荣国府贾家:荣国府老太太贾史氏出自史家,荣国府二太太贾王氏出自王家,又和薛家主母薛王氏是姐妹……通过这些姻亲,联系成四大家族。

只是,在这些关系之中,却毫无宁国府贾家的位置,好似宁国府的存在,只为壮大荣国府声势一般。

宁国府若想借助这些关系,也只能通过荣国府,向他们伏低做小。

“以往爷爷做官时,他们有求助爷爷之处,话还好说一些。”

“只是,如今爷爷官位已失,又要出家修道。若不分宗,只怕不出数年,宁府必沦为荣府附庸!”

贾蓉一边说着,一边想到原书中贾珍每次前去荣府,都要对贾史氏等人唯唯诺诺、伏低做小。甚至还因为元春省亲,把花园献了出去。不觉长叹一声,满是悲凉之意。

至于贾敬,虽说早已定下出家修道之念,但在听到自己出家之后,宁府竟可能彻底败落,也不由脸『色』羞赧,难掩心中失落:

“非你所言,祖父还不知家里已落到如此境地!”

“只恨我这些年忙于外务,你祖母有去的太早,父亲只知享乐,母亲却是个立不起来的继室,只能让你『操』心。”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闪烁的烛火,贾敬愣了愣神,又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罢了!罢了!今晚你且留下,咱们促膝长谈!”

“若你真个有幸,得到祖宗认可,以后宁府家业,就由你来执掌!”

“我也能够安心,前往玄真观修道了!”

虽然贾蓉今年只有十二岁,但是如今看来,已胜过贾珍良多。若不想让贾珍败家,只怕宁府家业,只能给他执掌。

而这,正是贾蓉这些日子所谋划的。

因此,在听到贾敬此言后,他放下心中思绪,郑重向贾敬跪拜,道:

“多谢祖父抬爱,孙儿若侥幸执掌家业,必定振兴门楣,不负祖宗功业!”

章节目录 第7章 宁荣二公之灵 “痴儿!还不快快醒来!”

恍恍惚惚之间,贾蓉只觉得身体一震,似乎从一个地方脱离而出。睁开眼来,只见贾敬望着自己,颇为期待地道:

“昨夜发生什么,可还能够记得?”

“昨夜?”摇晃着仍有些『迷』『迷』糊糊的脑袋,贾蓉道:“已经一夜了吗?”

似乎一夜时间,对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说着,贾蓉努力回想了一阵,仍旧晕晕乎乎。正当他头疼之间,脑海中似有黄米浮现,化作一篇经文,顿时头脑一清——

昨夜梦中景象,似乎历历在目。

只是,回想着梦中景象,贾蓉却有些难以置信,在贾敬连番催促之下,才有些不确定道:

“昨夜似乎两位金甲神人和我说话,爷爷可知道他们是谁?”

“金甲神人!好!好!好!”听到贾蓉这话,贾敬连说了几个“好”字,夸赞贾蓉道:

“蓉哥儿果然是有造化的,竟能在醒来之后,还记得住宁荣二公之灵。”

“看来,族中基业,真的要由你发扬光大了!”

说着,他又颇为期待地道:“你再仔细想想,二公又和你说了什么?是否有关于成仙之事?”

“不大记得了!”把贾敬搪塞了过去,贾蓉忍着心中惊疑,道:“昨夜印象最深刻的,是二公反复提到贾家不可分宗。”

“若要分宗,分出去的那支,必须要让祖宗在落籍之地成为城隍。”

“否则的话,留在京城相互扶持更好!”

“必须要在落籍之地成为城隍!”似乎有些失望,贾敬道:“祖宗生前未能成仙,死后谋取成为一地城隍,也是应有之意。”

“若有机会,咱们这些后辈,可要多费点心。”

说着,贾敬看着贾蓉,又道:“只是,各地城隍皆有定数,除了天子,断难随意更改。”

“我如今在仕途上前程已毁,你爹又是个不中用的,这件事情,只能落在你头上了。”

“这样,你我都要为你祖母守一年孝,明年出孝之前,我会亲自指点你科举制艺,然后再送你去国子监入学。”

“什么时候中举,我就什么时候把族长传给你。”

“否则,你自己就好自为之吧!”

对于贾敬来说,虽然他看好贾蓉的前程,但是当今之世,不从科举入仕,终究不为正途。

所以,他至少等到贾蓉中举,才能放心传位。

“中举?”眉头一皱,贾蓉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虽说孙儿对中举有信心,但是科举制艺博大精深,至少需要有数年时间才能有所成就。”

“这段时间,爷爷要继续执掌宗族?”

“继续执掌宗族?”摇了摇头,贾敬道:“族长仍旧由我担着,而你爹作为宗子,可代行族长职责。”

“到时有着不妥,我再收回就是!”

他一心想着升仙,愿意留下来教导贾蓉一年已是难得,当然不耐烦修道之后,还要被俗务所扰。

因此,眼看贾蓉年幼,又要忙于科举,贾敬决定再给贾珍一个机会,让他代掌宗族。

“到底养了几十年,不给机会也说不过去,就当是求个心安吧!”贾敬心中想道。

隐隐明白贾敬对贾珍的一些感情,又知道自己年纪还小,贾蓉没强求自己代掌宗族,只是提议道:

“府里的焦大等人,是跟着高祖出过兵的,最是忠心不过。这些人能力上或许差点,眼神却是不差。”

“爷爷,如今他们都已上了年纪,再去使唤做粗活总不大好,不如就用来监察府中,免得那些奴仆像赖家一样,再闹出奴大欺主之事。”

“您说这样可好?”

焦大此人,在原书中可是什么都敢说的,有他监察府中,贾珍的那些破事只怕再瞒不住贾敬。这样,贾蓉就更放心了——

就凭贾珍的『性』子,他不相信贾珍能够忍住多久,到时犯了错误,让焦大到玄真观告状就是。

而他自己,则要努力学习,尽快考取举人。

至于贾敬,他或许想到了这一层,但想着先前赖家的事,也是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还有……”说着,贾蓉又提起了被祖宗否决的分宗之事,转用备选方案提议道:

“虽然祖宗暂时不让贾氏一族分宗,但也并没有彻底反对。孙儿觉得,有些事情,可以预备起来,免得到时慌『乱』。”

“怎么说?”看着贾蓉,贾敬道。昨日被贾蓉劝说了一通,知道只要贾宝玉在,贾家就再难拥有权势,甚至因为贾元春的事情,很可能被人针对,贾敬自己心中,已有些偏向分宗。

只是,他心中又有些不舍两府一体带来的体面,更不能违背祖宗吩咐,只得将此放下。

是以,在听到贾蓉似乎还有其它想法时,不觉心动起来:

“快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可不能违背祖宗吩咐!”

抿嘴一笑,贾蓉道:“当然不违背祖宗吩咐!甚至,若能施行此法,能在未来分宗之后,让各宗联系更紧密些。”

说着,贾蓉也不卖关子,道:“我听说世家大族之中,多是有着堂号,不知我贾氏一族,用的是何堂号?”

听到这话,贾敬老脸一红,道:“贾氏一族起自宁荣二公,到祖父我这一辈不过只有三代,哪有什么堂号?”

“听你意思,难道要起个堂号,冠在贾氏之前?”

“正是!”两手一拍,贾蓉道:“到我这辈,贾氏已经是第五代,已经勉强能冠以堂号。”

“孙儿以为,整个贾氏一族,可冠以宁荣堂之号,显示宁荣一体。”

“然后,在宁荣堂总堂号下,两府再各设分堂号,自管堂中事务。”

“这样爷爷这个总族长不但在平时少了许多俗务,以后分宗之时,也不至让族中纷『乱』。”

“不知爷爷觉得,这样分堂如何?”

“总堂号?分堂号?”抚着胡须,贾敬神情肃穆,认真思索着这个提议。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疑虑地道:

“这样做法,真的不是分宗?”

“当然不是!”贾蓉斩钉截铁地道:“宗祠都在一处,怎能算是分宗呢?”

“这样分出堂号,只是为便于管理族人,免得有些族人两头讨好,不知听从那边。”

说着,贾蓉又道:“这样不仅能让荣府那边获得族中的自主权,免得在我宁府衰落之后,因为争权闹摩擦。”

“甚至,以后若有杰出族人,也可再建分堂,为贾氏开枝散叶!”

“这样宁荣二公之灵,就能更多一些供奉,影响更广一些——”

“谋取某地城隍时,也更多些选择!”

“好!”听到这里,贾敬再无疑虑,当即说道:“我这就焚香祷告,求问宁荣二公之灵!”

说着,他拿出几支信香,向贾蓉道:

“这是我遵照宁荣二公之灵在梦中传授的方法,秘制的一种信香。”

“若有紧急事务,可燃此信香,诚心向祖宗祷告。”

“虽说阴阳两隔,难以相互交流,但是一些简单的回答,还是能传出的!”

说着,贾敬将自己以前在梦中得到的烛火闪烁几次、香烟方向如何、香灰排列图形……这些细节中蕴含的各种含义,一一告知贾蓉——

知道了这些不传之秘,贾蓉这个族长继承人的身份,自然更确定了。

而此时,他也终于明白,昨日的烛火变化,为何那么诡异了。

“想必爷爷昨日也点燃了信香,在宁荣二公之灵前正式考校我。或许是对我的回答比较满意,才会得祖宗托梦,确立了族长继承人的身份。”

心中想着,贾蓉心中一松,知道即使贾珍在代行族长职责期间,即使不犯大错误,但若没有大成就的话,也难和自己这个得到祖宗认可的人相争,自然更加放心。

再说贾敬这边,他在点燃信香,诚心祷告之后,也不知宁荣二公之灵是不是因为昨晚托梦消耗太大,还是对分立堂号之事有着争议。过了好一会儿,贾蓉才看到信香有了变化,而贾敬面带喜『色』道:

“好!祖宗已经同意分立堂号了!”

“我们这就准备,尽快完成此事!”

章节目录 第8章 《黄粱经》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宁国府东边的院子里,一阵郎朗的读书声传来,正是贾蓉声音。

此时,距离祠堂中祖宗托梦已经又过数月,这数月之中,贾敬除了忙于分割宁荣两堂外,便是教导贾蓉读书习文、熟练科举制艺。

贾蓉一心向学,不负贾敬所望,短短数月之间,不但自己偷偷把原身学过的启蒙课程尽数补上,还将贾敬所传授的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让贾敬大为欢喜的同时,心中期望更高。

“《黄粱经》、回梦术,当真是背诵典籍的无上法门啊!”

“看来,我在来到这个世界前接触的那堆黄米,里面有着大秘密!”

黄米又称黄粱,就是传说中“黄粱一梦”的载体。因为自己脑海中的经文是由黄粱所化,贾蓉便将这篇与梦有关的经文,命名为《黄粱经》。

如今,这篇经文早就被贾蓉完全掌握,并且开始修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曾被祖宗托梦的缘故,贾蓉进境很快,迅速掌握了入门的回梦术。

依靠这门法术,贾蓉可在梦中回溯以往看到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皆能在梦中回溯出来。

正因为此,常人需要苦读数年才能记下的四书五经,贾蓉不过花费数月,便已经完全记熟了。

再加上贾蓉心智成熟,前世也接触过不少古文典籍,对于四书五经的认识虽然尚属浅显,却多有别出机杼之处。让贾敬听闻之后,时常发出感慨,恨自己以往没关注这个孙子,浪费了他的天分。

以至于,负责族学的贾代儒,也因此被贾敬迁怒,认为他耽搁了自己孙子进境。在贾代儒稍微流『露』出反对分堂的意思后,贾敬便毫不犹豫,以贾代儒教学无方为由,卸了他在族学中的职务,以后在家荣养。

如此带来的结果是,族中的贾代修等长辈都被贾敬镇住,再不敢丝毫有违,只得同意分堂。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贾敬手段太过严酷,亦或是对贾敬丢官后的宁国府前景并不看好。除了无法选择的两府嫡脉之外,贾代儒、贾代修等远房族人,大多选择了加入荣国府设立的荣禧堂。

等到金陵那边的族人报上来后,两地合计一算,作为大宗的宁安堂贾氏族人,险些还没有小宗的荣禧堂贾氏族人多,让贾敬长吁短叹,感慨世态炎凉。

此时,再想起贾蓉所说的自己出家修道后、荣国府必然凌驾宁国府的推论,贾敬再没有丝毫怀疑,而是无比信服。

由此导致的后果,就是贾敬对贾蓉期望更深,将自己为官数十年的经验一一传授,真正把贾蓉当做继承人培养,希望他重振宁国府。

“蓉哥儿,又在背诵经文了!”

正当贾蓉沉浸于朗诵之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过来。

随着声音,一个高大精瘦、须发皆白的老人,从院外走了过来,大声道:

“西府的赦老爷带着琏二爷和琏二『奶』『奶』来了,要为琏二『奶』『奶』上族谱。”

“蓉哥儿,老爷让你去观礼呢!”

“哦!赦老爷和二叔、二婶子来了,我得过去看看!”闻言,贾蓉停下背诵,看着走来的焦大,道:

“焦老辛苦了,这些铜钱,留着你吃茶吧!”

让小厮抓过一把铜钱,塞到焦大手里。

见此,焦大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顿时乐开了花。这些日子,他自被贾敬提拔为监察之后,不但每日里需要做的活计清闲许多,得到打赏的机会也比以前多多了。

而且,眼看府里奴仆被清理了一遍后,剩下的那些人无不兢兢业业,恢复了几分宁国公在世时的风气,焦大也似乎焕发了第二春,什么看不惯的都要管一管说一说,还让人不得不听,很是悠闲自在。

这不,今日他恰好有闲,听到贾敬传唤贾蓉,就主动揽过了跑腿的活计,来向贾蓉报信。

得了打赏,焦大对贾蓉也更好了一些,又透『露』了一些消息,道:

“赦老爷今日过来,是为了和老爷商量分堂族长的事情。”

“咱们这边的总族长和分族长都有老爷担着,自然无需多说。但是西府那边,大房和二房一向有些不睦,这次为了分堂的族长,闹得很不像话呢!”

“今儿个,赦老爷就是以为琏二『奶』『奶』上族谱为由,专门寻求老爷支持。”

说着,焦大还提醒道:“蓉哥儿,我知道你和那边的琏二爷玩得好,但是这件事情,你心里要有成算,别被人轻易诓了去!”

“多谢焦老直言!”贾蓉一边走着,一边向焦大感谢道。说着,他又似是关心地道:

“听说爹爹的伤就要好了,今日老爷议事,有没有让爹爹过去?”

“没有!”焦大道:“珍大爷的伤虽然就要好了,但因为先前的事情,老爷心里很不好受。”

“听说伤好之后,老爷就要送他去家庙,在佛堂继续悔过呢!”

“估计过些日子,就要被送去铁槛寺了!”

“铁槛寺!”微微点了点头,贾蓉表示明白。铁槛寺是贾氏一族的家庙,也是贾蓉祖母寄灵的地方。贾敬赶贾珍去铁槛寺,想来是让贾珍思过。

只是,想到离铁槛寺不远的水月庵,贾蓉便莫名有些担心,想了一下,又向焦大问道:

“陪同去铁槛寺的人选,老爷可定下了?焦老有没有在里面?”

“我?”讪讪一笑,焦大道:“这等事情,哪里轮到我老头子呢?”

“我这又老又笨的,别说珍大爷可不喜欢,就是老爷也不放心。”

“否则,就不会让我一直在府里闲逛了!”

对于现在的生活,焦大虽然比以前满意多了,但他一辈子都在做活,从来没有闲过。像现在这样到处走动监察,让他总觉得是在闲逛。

否则,他也不会『乱』揽活计,来给贾蓉报信了。

“嗯!”点了点头,贾蓉一边走着,一边向焦大道:

“家庙是否清净,关乎贾家清誉。我听说铁槛寺那边似乎有些不太平,很是需要清查。

“这样,就由我求了老爷,让焦老领几个人看看,监察一下家庙。”

“不知焦老先生,可能担此重任?”

章节目录 第9章 贾琏和王熙凤 “嗨!”

听到贾蓉的话,焦大连连摆手,急忙道:

“蓉哥儿可别这么说!”

“我不过一个马夫,哪算什么先生了?”

“只要老爷吩咐,无论做什么事,焦大我向来义不容辞的!”

拍着胸脯,一幅忠仆模样。

贾蓉把这些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打击他的积极『性』,反而又夸赞了几句,让焦大热情高涨,恨不得立刻去铁槛寺揪出几个不守规矩的,报答主家恩德。

两人边走边说,不多时,就从东边的小院走到了西边的宗祠。眼见一双年轻男女正在祠堂外候着,贾蓉让焦大自去忙活,自己急忙上前,拜见道:

“琏二叔,琏二婶子,恭喜了!”

“今日才得相贺,万望恕罪恕罪!”

却是他因为守孝,这些日子一直未出府门。今日还是头一次,见到新婚的贾琏夫『妇』。

贾琏自然知道他在守孝,当然没什么好怪罪的。拉着还有些羞涩的王熙凤,各自相互见礼。

三人客套几句,贾蓉话题一转,突向贾琏问道:

“二叔,您这已经成婚了,住的地方是不是也换了?一定要和我说一说,改日好去拜会!”

闻言,贾琏脸『色』微变,似乎有些不自然,道:“蓉哥儿应该知道,我以前是在老太太跟前养活,直到成婚以前,才随爹爹住到东院里。”

“只是,我爹那东院虽然可说精致,地方却是狭小。而且院里还有母亲和其她几位姨娘在,哪够我们居住!”

“我听二婶子说,她想让我们住在珠大哥旁边的院子里,相互有个照应。”

贾琏口中说着,显然有些不愿,对此并不满意。

至于贾蓉,他在听到贾琏所言后,眉『毛』微微一挑,故意详问了地方所在,这才眉头紧皱,装作恍然道:

“你说那个院子,不就是南北宽夹道后的小院所吗?”

“我记得那个院子很小,如此小小一所房室,怎能让你这个一等将军的嫡长子居住呢?”

“还有,你是荣国府未来的袭爵人,按理说应该像我一样住在东院。为何赦老爷不腾出来,让你住在那里?”

东院和东宫一样,在大家族中,向来是继承人居住之地。也因为此,这院子虽然相比府邸小了许多,却是厅堂花园应有尽有,可谓精致宜居。像是如今的贾蓉,在他父亲迁到正院之后,早由贾敬做主,让他迁到了东院里,自己独占一院。

只是,荣国府那边,贾赦自己或想从一直居住的东院挪到正院的荣禧堂。但是那处地方,却被贾母以孝道为名让他弟弟贾政占着,让贾赦难得机会。

如此一来,他的儿子、以后的荣国府袭爵人贾琏,自然没有了惯常的地方居住,竟要在荣国府找个小院,随便住在里面。

“爹爹……爹爹住着东院,我这个做儿子的,如何能够相争。”

“再说,珠大哥和珠大嫂也都住在旁边,我也不算是委屈了!”

听到贾蓉的话,贾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解释道。只是,看他神情,怎么都『露』着勉强之意。

至于旁边的王熙凤,因为刚刚过门,还未弄清楚情况。虽觉事情不对,却也只能在心里忖度,面上微笑以待。

“不行!不行!”贾蓉抱不平道:“你是荣国府的继承人,怎么能住在那样小小的院所呢?”

“若是传了出去,让旁人直到荣府的继承人只能住在那样地方,还不知怎么笑话宁荣两府呢!”

“这样……”说着,贾蓉出主意道:“前些日子赖家人犯了事,不但家产被老太太抄去了,宅院也被收回。”

“听爷爷说,他们家宅院面积不小,比我所住的东院还大很多。而且屋室厅堂、花园楼阁……一切应有尽有。”

“二叔住在那里,总比蜗居在夹道后面舒服。想来老太太那,应该不会不许!”

赖家的宅院距离宁荣两府不远,而且占地颇大。虽然因为大观园还未修建,赖家也没有机会中饱私囊为自家修建园林。但是整个赖家宅院的规模,却已经基本齐全了。

按照贾蓉打探来的消息,赖家的宅院何止说是不小,简直比两三个东院还大。想那赖嬷嬷和赖大、赖二等人都能住在那里,贾琏和王熙凤两人住着,自然更宽松了。

单从舒适程度来看,两人住在那里,绝对比住在夹道后要好很多。

只是,这个提议,别说贾琏没有想到,就是王熙凤也觉得目瞪口呆。虽然她不怎么清楚情况,却更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

无论哪家的袭爵人,都没有在还未袭爵之前、就已离府别居的道理!

因此,她也顾不得扭扭捏捏扮新媳『妇』,泼辣的『性』子发作出来,气恼道:

“蓉哥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别说府里不是没有地方,就是要搬出去,也轮不到你琏二叔吧?”

“像你刚才说的,他可是荣国府的袭爵人,哪有离府别居的道理?”

说着,她又凤眼圆睁,直视贾琏,『逼』问道:

“二爷,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当然是这道理!”贾琏急忙附和道。虽然他也知道赖家宅院地方不小,但要说让他离开荣国府住到赖家院子里,那是万万不肯!

因此,只见他望着贾蓉,斩钉截铁地道:“我就是住在夹道后,也绝不会搬到府外去。”

“蓉哥儿,这话你再也休提,否则别怪我和你翻脸!”

“好!好!好!”接连告饶了几声,贾蓉道:“不提!不提!不提!”

然后,又故作叹息道:

“只是,二叔就这么在珠大叔旁边住着,又是这么个排行,只怕外人听见了,不知说什么闲话呢!”

不住摇头感慨,似乎极为惋惜。

“什么闲话?”眉头一挑,王熙凤抢先问道。

摇了摇头,眼角觑到祠堂中走出两人,贾蓉故作为难,却声音响亮地回应道:

“为了不让二叔和二婶心里不痛快,还是不说的好!”

“二叔,二婶,老爷和赦老爷过来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不理王熙凤的询问,向贾敬和贾赦走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10章 荣禧堂 “什么不痛快?又有什么不说的好?”

几人见礼之后,贾赦好奇地道,询问起事情缘由。

待听到贾蓉和贾琏、王熙凤几人谈的是住所问题后,贾赦面皮发青,气愤愤道:

“自己住着正院,却让我和儿子抢东院。”

“不知道的,还以为荣国府是他家呢!”

“不行,我这就把那人赶出荣禧堂,绝不让我儿子,住在夹道后面。”

说着,他就要迈步回府,将贾政逐出荣禧堂。

“恩侯,稍安毋躁!”旁边贾敬见此,也不管贾赦是不是在做样子,急忙唤他的字,道:

“你这样风风火火过去,难道就真能得偿所愿了?”

“还是先给新『妇』上了族谱,然后再说它事!”

大多数嫁人的女子,一生中只有一次入祠堂的机会,那就是作为新『妇』上族谱的时候。别管心里面多窝火,贾赦都不能坏了儿媳『妇』的机会,让儿媳以后埋怨。

因此,在听到贾敬劝说后,贾敬又气愤愤地骂了几句,却并没有坚持,带着贾琏、王熙凤两人进入祠堂。

上族谱的仪式自不必说,且说王熙凤这边,她虽然被父母自幼假充男儿教养,名字也是学名,是能够充作大名的,还有个小名叫凤哥。只是,作为女子,无论大名小名,都是无法录入族谱的。

贾蓉在旁看着,只见族谱上写下了“贾王氏”三字,这就代表的是王熙凤了。

不过,即使如此,王熙凤心里也欢喜异常。名字录入族谱,代表着族里对她作为贾琏正妻身份的承认,别管以后两人间相处如何,至少她的地位,轻易是无法轻易动摇了。她所生的儿子,以后也会是贾琏的嫡子,是有资格继承爵位、能够承担宗祧的。

因此,她在上了族谱之后,倒是真心实意地给贾氏祖宗上了几炷香,又谢过族长贾敬。

“琏儿,琏儿媳『妇』,按说我是隔房的大伯,有些话不当说出口的。只是作为贾氏宗族的族长,我还是要提醒你们——”

“一定要尽早诞下嫡子,免得有些人起了二心。”

“一旦闹出事来,只怕整个贾氏,都难得到安宁。”

将王熙凤录入族谱后,贾敬郑重告诫道。经过贾蓉的提醒,再加上这些日子有关分堂族长的争执,他已经看出荣国府那边的二房不是老实的。

为免荣国府闹出爵位争夺的争端,坏了贾氏名声,他只得郑重告诫,让王熙凤尽早生下嫡子,断了那边念想。

否则,以荣国府老太太贾史氏对二房的偏心,还有如今对二房幼子贾宝玉的宠爱,只怕时间长了,真可能会闹出争端,让事情无法收拾。

“多谢大伯提点,侄儿和侄儿媳『妇』省的!”

见他说的郑重,贾琏和王熙凤急忙拜谢道。所谓结婚生子,两人成婚之后,第一重要任务就是生下儿子。唯有这样,地位才能安稳。

或许是见到两人还算恭敬,贾敬又提点道:

“琏儿媳『妇』,我知道你和那边二房的婶子是姑侄,你和琏儿的婚事,也多亏她从中牵线。”

“但是你要记得,你如今是大房的媳『妇』,万不可把心偏到了二房去。”

“否则,夹在两房中间,以后有你好受的!”

说着,也不理王熙凤有些涨红的脸『色』,贾敬又向贾赦道:

“赦兄弟,我知你不爱管内宅家事,但是一些事情上,你也要多注意些。”

“就你这个媳『妇』来说,可别让你夫人随意立规矩磋磨。”

“否则,她就只能投向老太太和她姑妈那边了!”

所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个“熬”字,道尽了作为媳『妇』的艰辛。别说贾赦的继室邢夫人并非贾琏生母,给贾琏媳『妇』立规矩时毫不心疼。就是亲生儿子的媳『妇』,在大家族中被婆婆磋磨死的也不少见。

想着荣国府邢夫人和王夫人一向不睦,王熙凤又是王夫人娘家的内侄女,贾敬不免多说了几句,免得不可收拾。

这话一出,贾赦和贾琏还未如何,王熙凤却是眼圈儿都红了。这些日子,她可是吃够了作为新媳『妇』的苦楚,每日要晨昏定省不说,就是吃饭的时候,她都只能站一旁捧杯夹菜,自己吃一些残羹冷炙。

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宁愿和贾琏搬去夹道后面,也不想办法收拾一下东院、腾出屋子住下了。

听到贾敬的话,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只觉满腹心酸。

贾琏和王熙凤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之际。眼看王熙凤听到这话,几乎当场落泪,心中顿时是怜惜之极,苦苦看着贾赦,哀求道:

“父亲,母亲那边……”

“还请父亲分说!”

到底是没敢言继母邢夫人的过失,只让贾赦求情。

至于贾赦,他虽不爱管内宅这些琐事,但是今日有贾敬提点,他当然不能无视。在见到贾琏求情后,虽说心里面有些吃味,却还是点了点头,打算回去后教训邢夫人。

依着邢夫人对贾赦的顺从,想必自此之后,王熙凤绝不会在明面上再受磋磨,能免受许多苦楚。

“好了,不谈这些了!”

不喜在这些内宅私事上纠缠,贾敬道:

“敬大哥,你说这荣禧堂贾氏的族长,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若是总这样拖延下去,只怕族中人心,都不那么安稳!”

“总不能让我这个做大哥的一等将军,以后在族中要听弟弟这个工部员外郎的话吧?”

“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无论宗法地位,还是爵位官职,贾赦都相比贾政更高。按理说,他这个荣禧堂分堂的族长应该毫无问题。

但是,如今阻碍最大的,就是作为堂号的荣禧堂,是被贾政占着。如果不能当上荣禧堂贾氏的族长,无论他有什么理由,那是都不能住在里面的——

而在荣禧堂住了多年后,贾政是绝不愿挪出正堂的。

再说荣国府老太太贾史氏那边,她是一向偏心小儿子贾政,不然也不会在贾赦袭爵之后,反让贾政以孝敬自己为名住在正堂了。

在她干扰之下,荣禧堂贾氏的族长,一直久拖未决,难以确定下来。

章节目录 第11章 昏聩愚钝 “唉!”

叹了口气,贾敬道:

“恩侯,不是我这个做族长的说你,当初定堂号的时候,你就不该非要定这个荣禧堂。”

“现在好了,你这荣禧堂正院没要回来不说,反倒分堂族长的位子,都要被人给夺了。”

“你说这件事情,如何收尾是好?”

对于一心修道的贾敬来说,他是真的不愿『插』手这些俗事的。只是,这些日子,贾赦和贾政两人变着法的争取他的支持。让他心中厌烦的同时,也知道这件事情,已到了必须解决之时——

他这个做族长的,必须拿出章程来!

听到贾敬这么说,贾赦顿时急了,辩解道:“敬大哥这话好没道理,荣禧堂的牌匾那是圣上御赐的——”

“难道我们还能把御赐的堂号撇开、另起堂号不成?”

“之所以闹到现在这样子,分明是二弟他以幼凌长、不甘心让出荣禧堂……”

“罢!罢!罢!”摆了摆手,贾敬打断贾赦的话,正『色』道:“我不和你争论,现在祖宗灵前,你只说如何解决此事。”

“今日若不解决,你们西府的事情,我是再也不管的!”

“这……”迟疑了一下,贾赦道:“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敬大哥作为总堂的族长出面,任命我为分堂的族长。”

“这样,母亲和二弟那边,应该无话可说了!”

“无话可说?”听到这话,贾敬拧着眉头,道:

“恩侯有所不知,这些日子你母亲和二弟已经数次邀我前去做客,都被我以服丧为名推拒了。”

“他们这个态度,你说我若是强行任命了你,有可能无话可说吗?”

荣国府贾史氏辈分较长不说,更有着国公夫人诰命,是如今宁荣两府中地位最尊之人。

相比起来,贾敬虽然有族长名义,在族中占着大义,但他丢官去职之后,许多族人族老已经不再像之前恭敬。

若是贾敬以总堂族长名义强行任命贾赦做分堂族长,最终结果如何,还真难以预料。

也因为此,贾赦这个想法,实在一厢情愿!

“这可如何是好!”听了贾敬的解释,贾赦终于知道自己母亲和二弟已经下定决心争位,顿时急得跳脚,一时惶然无计。

见此,贾蓉上前一步,献计道:

“既然政老爷一心要做荣禧堂的族长,还有老太太那边的支持。赦老爷这边,不如再立一个堂号,自做族长就是。”

“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什么?再立一个堂号!”贾赦听到这话,一时目瞪口呆。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不知是不是贾敬的意思。

转过眼来,眼看贾敬闭目凝神、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贾赦只当贾蓉是代贾敬说话,有些迟疑地道:

“只是这样一来,荣禧堂的堂号还是被二弟占了,我这个袭爵的大哥,终归面上无光。”

荣禧堂的名字是御笔亲书,只是这个缘故,便让贾赦更青睐荣禧堂的堂号,而非其它名字。

只是,他若使用荣禧堂做堂号的话,必然要和贾政争夺荣禧堂正院。而贾政在贾母支持下,却是说什么也不愿离开自己居住十几年的地方。如此一来,这件事就成了个死结,一时难以解开。

更何况,贾赦之所以使用荣禧堂做堂号,是有借机夺回荣禧堂的用意。若是达不到目的,他也不必非用荣禧堂做堂号。

在贾赦自己看来,只要换个名字,母亲、二弟想来不会非要争分堂族长,如此一来,他又何必和贾政分立两堂呢?

贾赦心中想着,却不知贾蓉心中腹诽道:“让你借着分堂分家,乘机让族长『插』手都听不出来,难怪西府的族人不大愿意你做分堂族长了!”

“如此愚钝之人,怎么能担当一族重任呢?”

心中这么想着,贾蓉面上却丝毫不显。正当他想着如何说的更直白时,眼角却觑到贾琏似有所悟,不由心中一动,道:

“琏二叔,你可想到了什么法子?何不说来听听!”

作为一个晚辈,不到迫不得已,贾蓉是不想直接『插』手荣国府那边的事情的。如果贾琏能听明白自己所说,那是再好不过!

那边,贾琏听到贾蓉让自己提出法子,头一个反应就是去看贾赦脸『色』。眼看贾赦似乎极不耐烦,他心中即使有什么想法,也都唬得散了,一时讷讷不言。

“你问他做什么?这小子打小就不喜正务的,这等事情,他有什么法子?”贾赦不耐烦地说着,又向贾敬问道:

“敬大哥,算我求你成不成?”

“你若不给个法子,我这次真是进退不得了!”

一时低声下气,不断向贾敬求教。

见此,贾敬也只能睁开眼来,道:

“进不得,难道就真退不得吗?”

“先听听你儿子有什么想法,咱们再做商议。”

说着,他对贾琏和颜悦『色』地道:

“琏儿,祖宗灵前,你也不要太拘谨。”

“若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就是!”

见他神情和蔼,贾琏刚刚丢掉的信心重又鼓了起来。再想想自己如今已经成家,总有在他人面前发表看法的时候,因此鼓起勇气,在王熙凤、贾蓉的目光支持下,道:

“小子以为大伯所言甚是,如今爹爹是进无可进,不如暂退一步。就像蓉哥儿说的,另立一堂就是。”

“甚至,孩儿以为爹爹可借机向祖母恳求,将赖家宅院拨给我们大房。”

“我们一家子,搬出荣国府……”

贾琏心思机灵,早听出贾敬和贾蓉言外之意,因此侃侃而谈。只是,没等他说完自己想法,便见到贾赦暴跳如雷,大声喝骂道:

“好你个小子,莫非在二房那边被老太太养了几年,心就偏向给他们了。”

“我这就让你知道,你是我的儿子,老子还能够教训你……”

说着,就要去找板子,在祠堂中教训贾琏。

这般变故,让贾琏、王熙凤立刻下跪求饶不说,还让贾敬、贾蓉,看得是目瞪口呆。两人虽知道贾赦是个昏聩愚昧的,却也万万没有想到,贾赦竟然能愚钝到这地步。

到了这时,即使贾敬再不愿『插』手西府家务,却也不得不出言道:

“恩侯,你这是要做什么?”

“琏儿刚刚说的,就是刚刚我不便说的。”

“难道你要为此,教训琏儿不成?”

章节目录 第12章 以退为进 “敬大哥,你……”

听到贾琏所说竟是贾敬的意思,贾赦自然不好找板子教训儿子了,反而有些担心地道:

“敬大哥,难道你是站在他们那边的?”

“若是这样,我……”

“我不争这个族长、不要荣禧堂就是!”

竟向贾敬讨饶,想要就此退缩。

“你……”听到贾赦这么理解自己的话,贾敬当真是无话可说了。

眼看贾琏、贾蓉等小辈都低头垂目,似乎不忍直视,贾敬气闷一阵,却只能更直接地说道:

“让你提出分堂,是为了让我有理由『插』手此事。”

“真的分堂之后,别管你是不是自请出府,按照国法、宗法,整个荣国府都是你的。”

“这叫以退为进,你可听明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贾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是个厚脸皮的,也不因此羞愧,只是有些讪讪道:

“明白了!明白了!”

“敬大哥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有你支持,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琏儿,咱们走!这就按照你敬大伯说的法子,去找你祖母和二叔说道去!”

叫上贾琏夫『妇』,就要回返荣国府。

“等一下!”这时,贾敬又唤住贾赦,看着贾琏和王熙凤,道:

“恩侯你提出分堂之时,一定要说自己成为族长后,族里的日常事务是由琏儿夫『妇』负责的。”

“这样的话,族里支持你的大概会多一些,免得无人随你!”

贾赦今日的表现,算是让贾敬明白了:虽说贾赦有着一等将军的爵位,品级比贾政这个五品员外郎要高的多。但以他这么愚钝的『性』子,只怕在族里的威望,远远不及贾政。

因此,他也只能让贾赦和贾琏、王熙凤一起,多拉拢几个族人。免得到时候无人跟随贾赦,让分堂成了笑话。

只是,贾敬固然是一片苦心,贾赦却不大乐意,道:

“琏儿这小子素来浪『荡』不堪,怎能担得起族中重任?”

“让他负责日常事务,只怕更无人支持我吧!”

他正想当上族长后逞逞自己威风,哪肯把权力交给贾琏?这种事情,即使亲儿子,也是要分个清楚的。

只是,贾敬已认定贾赦是扶不起的,无论计谋再好,让他去做只怕都要坏事,因此强行定下,道:

“琏儿今年不过十五岁,圣人都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以他这个年龄,有什么不能学习改正的。”

“如果有族人不放心,你就跟他们说,今后这几个月,我会亲自教导琏儿国法、宗法。”

“以后他处理事情时,总不会违了法度!”

国法、宗法这些东西,正是他打算近期传授给贾蓉的,再多个贾琏来学也不费事。因此,贾敬就这般定了下来,让贾赦必须听从。

贾赦无奈之下,也只得听从吩咐,定下了贾琏、王熙凤夫『妇』处理日常之事。

眼看贾赦要再度告辞,这边贾蓉开口道:

“赦老爷、琏二叔,还有一件事情,你们要考虑好才是。”

“若是没考虑好,我只怕你们前去,还是不能成事!”

“什么事?蓉哥儿你说!”贾赦急切问道,神情颇是不快。

贾蓉却不理他的态度,仍旧继续说道:“若是二位能夺回荣禧堂,不知政老爷那边,又要迁往何处?”

“以老太太对政老爷的偏爱,这件事情不解决,只怕终究难成!”

“二弟他迁去哪?”皱着眉头,贾赦思索了一会儿,正在头疼之时,忽然想到了几人先前提到的赖家宅院,顿时心中大喜,道:

“赖家宅院!对,就让二弟搬去赖家宅院,我和他分家就是!”

“呼……”长出了口气,贾敬再次闭目,却是已下定决心不管了。就贾赦这个样子,他担心自己若和他谈下去,早晚要气出个好歹。因此果断放手,让孙子随意施为。

至于贾蓉,他虽对贾赦的愚钝认识更深,却也因为没报多大期望,仍是心平气和地道:

“分家只怕不能!”

“大姑娘进宫在即,没有了老公爷嫡孙女的身份,就只能以五品员外郎嫡女的身份进宫——”

“这等身份,在宫里算得了什么呢?”

“因此赦老爷最好给政老爷想个好去处,免得老太太和政老爷不悦之下,一定要争夺荣禧堂。”

元春入宫在即,荣国府不可能在这时分家。贾敬和贾蓉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提出分堂之策,让贾赦以分家相挟,『逼』贾政搬出荣禧堂。

所以,贾赦想把贾政一家子赶到赖家宅院的打算,是不可能如愿以偿的。如果他坚持如此,只怕不但贾史氏和贾政要拼个鱼死网破,连元春的舅舅王子腾都要参与进来,『逼』迫贾赦退让。

贾赦虽然一时间没想到这关节,但在听到贾蓉解释后,还是明白自己若坏了元春入宫的事情,不但和二房要拼个鱼死网破,对于荣国府的未来也是大为不利。

因此,他也只能按下赶走二弟一家子的打算,嘟囔道:

“住了荣禧堂那么多年,到头来还要我给他找地方,难道说,还要我腾出东院后,让给他住不成?”

“这可是要留给琏儿夫妻,让他们住在里面的!”

一时闷闷不乐,不愿深思此事。

见此,贾蓉也只得再次出言,提议道:“听说你们府上,东院后面除了东北角的梨香院外,中间还有个东大院,不知住的是什么人?”

东大院这个地方,未来是被拆除了建大观园的,依着贾蓉想来,里面自然没什么重要人物。腾挪之下,想必能安置下贾政。

果然,贾赦听闻之后,顿时眼前一亮,道:“东大院那边,是以前老公爷在时,给近支族人居住的。”

“如今那些人已经成了远支,也早搬了出去,东大院就一直空着。”

“把这块地留给二弟去住,谅他不会嫌小!”

“嫌小?当然不会嫌小!”贾蓉心中暗道。东大院是大观园的主要用地,面积当然不小。只是,因为修建较早,这些年又无人居住,屋舍早已经破败不堪。

如此地方,就是面积再大,又有什么用呢?

想着贾史氏和贾政不是轻易肯就范的,贾蓉继续出主意道:“这地方还需整修一下,一时难以住人。”

“可巧前些日子两府清理了下人,赦老爷可将住在东边一带群房的下人都迁出去,收拾了后让政老爷暂且住在那里。再将东北角的梨香院给政老爷做外书房——”

“这样安排下去,谁也不会说赦老爷让政老爷搬出荣禧堂是苛待幼弟。”

“若他还是不愿,祖父『插』手此事,也更名正言顺!”

贾蓉一番划拉,自己倒是大方,却不知如此一来,荣国府近半地方都被划给了贾政。

贾赦心中一算,当然不舍得了,有些犹豫地道:

“既然这样,东大院是不是不用给二弟了?”

“我看他一家子,也住不下那么个大地方!”

却是他早将荣国府看成自己所有,不愿分这么多地方给贾政。

这么一说,贾蓉险些就气乐了。他本来只是不忿未来元春省亲的大观园占了宁府花园,想给贾政添点堵而已。见贾赦这么不舍,顿时忍不住讥笑道:

“赦老爷若是不说,我还真不知荣国府全是您的——”

“给与不给,全凭您的心意!”

说完,他同样闭目凝神,再也不想多言。此时,他终于明白自己祖父的感受了,和贾赦这么愚钝的人说话,只怕日子久了,当真能被气死。

再说贾赦,眼看被侄孙这么挤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不知思量了多久,又和贾琏夫妻嘀咕了一番,这次下定决心,一起回府去了。

至于结果如何,那就拭目以待了!

章节目录 第13章 龙庭,灵境 “唉!本以为恩侯年纪大了,终会有点长进——”

“没想到他如今越发糊涂,竟有些是非不分了!”

“这样下去,以后如何是好?”

眼见贾赦出去,贾敬才睁开眼来,感慨道。虽说以前他和西府的贾政关系更好点,但是作为族长,对于袭爵的贾赦也免不了关心。

如今看来,贾赦这个人实在太不成器,也难怪他弟弟会生出二心了!

说着,贾敬又看着贾蓉,赞许道:

“蓉哥儿,你让荣国府分堂是对的!”

“就他们府里这样子,别管盛衰如何,都不会少了事端。”

“分堂之后,让他们自个闹腾,我们也清闲些!”

对贾蓉能预见到荣国府的麻烦,显然极为满意。

贾敬越是赞扬,贾蓉就越要谦虚。只听他自谦了几句,又询问道:

“爷爷,你说西府的老太太,会让政老爷搬出荣禧堂吗?”

“自从老公爷去后,这些年来,她可从没有吃过亏!”

捋了捋胡须,贾敬却并不担心,道:

“让她轻易让步是不能,但是这次的事情,只要恩侯那边火候到了,我亲自出面之后,事情基本就成了!”

“你可不要忘了,上面有祖宗看着,贾史氏不敢妄为的。”

说着,贾敬指了指天,满怀信心地道。对于一心想当神仙的贾敬来说,他对神仙的威能可谓深信不疑。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拿出前些日子请来的祖宗指示,贾史氏即使再不甘,也只能让贾政搬出去。

只是,相比于他的自信,贾蓉却没有盲目,反而有些担忧地道:“虽说祖灵的存在对于咱们来说并非秘密,但是西府老太太那边,会知道祖灵存在吗?”

“或者说即使她知道了,却不信祖宗对这事儿做出指示,那又如何是好?”

通过宁荣二公之灵向自己托梦的艰难,贾蓉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虽然存在仙神,却和凡间是阴阳两隔,轻易干涉不到现世。

这种情况下,贾史氏会听从贾敬传达的祖灵指示,乖乖听从命令吗?

贾敬道:“我当然知道她不甘,所以才让恩侯出面先闹一闹,然后再利用祖宗指示,最终一锤定音!”

到底还没有出家修道,贾敬虽说是崇敬仙神,却没有彻底糊涂,解释着他用的权谋,向贾蓉道:

“而且贾史氏那边,虽然她从未见过祖灵,但是身为国公夫人,对于一些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

“否则,她也不会对衔玉而诞的宝玉那么看重、认定宝玉有大造化了!”

“嗯?”这下贾蓉倒吃惊了,道:“这么说,西边的宝二叔真的是有造化的,只是还没显『露』?”

想着原书中宁荣二公之灵特意请警幻仙姑将宝玉规引入正,贾蓉心中相信,有关宝玉的事情,宁荣二公之灵想必所知不少。

果然,贾敬点了点头,向贾蓉透『露』着自己这些日子和祖宗交流来的消息:

“宝玉的确是有造化的,两位祖宗对他都很看重!”

“听祖宗的意思,宝玉似乎是神仙转世,是从一处灵境出来的。”

“这件事龙庭那边也知道,并没有多么在意。”

“所以,宝玉衔玉而诞的事情,其实不必要太担心——”

“只要他不是心怀反心、想要在凡间折腾个天翻地覆的,朝廷那边,根本不会理会!”

龙庭是凡间的皇帝龙驭宾天之地,里面的皇帝和贾家的祖灵一样,有办法和凡间的皇帝交流。

因此,既然龙庭那边都对贾宝玉的事情不在意,凡间的皇帝自然就不怎么忌讳了——

贾蓉之前的担忧,完全称得上杞人忧天!

明白了这点,贾蓉心中一松,知道排除了一个抄家缘由,欢喜道:“这样自然最好!”

“甭管宝二叔是否有大造化,只要不惹来上面忌讳,对我们就是好事——”

“孙儿这边,总算能安心入仕了!”

这些日子,贾蓉虽说一直在学习八股制艺,积极准备参加科举考试。但是因为贾宝玉的事情,他心中一直思量着考取进士后是否入仕、入仕之后又如何表现,免得惹来皇家忌讳。

如今听到皇帝那边并没有因此产生忌讳,他也总算能放心入仕了!

那边,贾敬听到这话,才知道自己孙子这些日子一直怀着担心,不由道:

“蓉哥儿,我知道你是个心思重的。”

“从你向我在祠堂中进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但突然开窍了,而且开窍后的心思也实在是太多了。”

“虽说这是好事,但是你要记住,有句话叫‘慧极必伤’,一些事情,需放宽心才是!”

一个人心思若是太多,则不免思虑太过,因此劳心伤神。贾敬一心修道,万事不萦于怀,见到贾蓉心思如此之重后,不免劝解一二,让他要放宽心。

只是,对于贾蓉来说,因为知道原书中宁荣二府抄家入罪的结局,不度过这个危机,哪里能放宽心!

因此,对于贾敬的劝解,他也只能在口中谢过,心中继续思量了。

贾敬劝解之后,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而是考校了贾蓉的学习进度。末了,还提点下贾蓉今日在所用的手段,道:

“蓉哥儿,我观你行事手段,多喜欢在背后挑拨。”

“这种手段,对于以后必然踏入仕途的你来说,虽然称不上不好,却不免失之鬼祟。”

“因此,有些时候,你必须拿出一锤定音的魄力,这才能镇住场面,不被人认作是只会挑拨的小人。”

“这些,你可能够记住了?”

见贾敬说的郑重,贾蓉急忙躬身应是,将此记在心里。这些日子他急于求成,行事不免刻意了些,留下许多痕迹。

贾敬今日的告诫,便是让他以后多走正道,不要因为这几次背后挑拨尝到甜头,以后成为了只会挑拨是非的小人。

这番好意,贾蓉自然心领,并且极为感激——

他知道,贾敬出家修道的心思极为坚定,留给他学习的时间,已经只有数月了。这段时间,他除了随着贾敬学习八股制艺外,还要尽可能地学习这个时代的为官处事之道,方便以后自立!

章节目录 第14章 放印子钱 时光匆匆,眨眼又过数月。

这些日子,贾蓉除了送别父亲贾珍、并让焦大等人随着去铁槛寺外,便又沉浸在学习之中,想在贾敬出家之前,尽可能多学一些东西。

如此,他对荣国府的事情不免少了关心,直到这日贾琏前来和他一起学习国朝律法和贾氏宗法,他才终于知道,荣国府那边的争端,已经尘埃落定。

“这么说来,你们府上的大老爷和二老爷都没讨得了好,反倒让琏叔你们夫妻,凭白捡了个大便宜?”

听到贾政最终搬出了荣禧堂,却由贾母做主让贾琏夫『妇』搬进荣禧堂后,贾蓉稍微一想,便明白其中道理,心中不由感慨:

“不愧是安享富贵的老封君,这么一番局面,都能被她借机提高自己地位。”

“贾琏住进了荣禧堂,看似获益最大,却同时得罪了亲生父亲和隔房的叔叔。如此一来,他就必须要依靠贾史氏,才能压制住父亲和叔叔。”

“而且,贾政那边虽然搬出了荣禧堂,心里却肯定不甘心。他和王氏一定会想法讨好贾史氏,以便在贾琏犯错之后,重新住进荣禧堂。”

“这样一来,无论大房、二房,都要讨好贾史氏——”

“她在荣国府的地位,还更高了一些!”

贾政被『逼』着搬出荣禧堂,作为支持者的贾史氏本应威望大失,再难压制大房。

但是,在她把贾琏推上前台、让贾赦仍留在东院后,形势却陡然一变,成为了不但二房要继续讨好她、大房也有人要讨好她的格局。

如此一来,贾史氏自然能继续当她的老封君,她在荣国府地位,仍旧无可动摇!

“还有二房的王夫人,眼看元春就要入宫,一旦能够受宠,她这个做生母的,是有可能借着女儿的势和贾史氏分庭抗礼的。”

“贾史氏这番被迫让贾政搬出荣禧堂,不管是不是本意,都让二房受到了打压——”

“这样一来,贾元春即使入宫受宠,二房的王夫人,只怕也没有和贾史氏对抗的资格了。”

“也不知这位荣国府老太太的宅斗技能怎么练的,简直就要满级了!”

“只是不知她这样做,对荣国府是否有益?”

心中思量着这些,贾蓉盘算了一会儿,想到那日贾赦在祠堂中的表现,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贾史氏让贾琏提前走上台面,对荣国府是有益的!

“不管怎么说,有贾史氏、贾赦、贾政这些长辈看着,贾琏必不敢太过放肆。”

“由他执掌荣国府,总比让贾赦执掌更靠谱!”

如此,也难怪贾史氏这个提议,能获得其他族人认可,还有贾敬的同意了。

那边厢,贾琏不知道贾蓉心里的感慨万千,絮絮叨叨地说着搬家时的事情:

“搬家完成的那日,正好逢着下雪。我见天『色』晚了,地上又结着冰,就留大老爷在荣禧堂住一夜。”

“大老爷听到自己能留在荣禧堂时,当时就开始哭了,就那么抓着我的手,和我在荣禧堂说了一宿的话。”

“他说自己一直知道老太太偏心,自从搬到东院、老国公去世也没能搬回后,他就再也没想过还能够住进荣禧堂。”

“如今我这个做儿子的替他完成了多年来的夙愿,他心里高兴的很。只盼我能够努力上进,让人刮目相看!”

“唉!蓉哥儿,你说大老爷对我如此厚望,我又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满意呢?”

一边感慨着,贾琏一边向贾蓉问计道。他和贾蓉虽然隔了一辈,却因为年龄相近的缘故,关系很是要好。贾琏有什么想法,也常和贾蓉诉说,并无隐瞒之处。

至于贾蓉,他在听到贾赦不但没有因为贾琏抢了他的荣禧堂生出嫌隙,反而对贾琏寄予厚望后,对贾赦的印象,倒是稍有改观。

贾赦的能力如何暂且不说,他的心胸倒是宽广的。想来,也正因为有这份心胸,他才能容忍二弟贾政一直窃局荣禧堂,自己还有着心情喝花酒吧!

“这么看来,大老爷那边对你并没有产生怨愤。你的地位,比我想象的安稳不少!”贾蓉道。有了大房一脉的支持,贾琏在荣国府至少能给立足,不至于步步维艰。

至于贾琏,他在听到这话后,反而有些惊讶道:“怨愤?大老爷为何对我会有怨愤?”

“他连你这个讥笑他的侄孙都不怨愤……”

话语陡然一停,却是贾琏自知失言,不由讪讪一笑。

事实上,贾赦那日在荣禧堂中,和他说的远远不止刚刚他对贾蓉说的那些。不但老太太偏心、弟弟厚脸皮之类的话说了许多,什么族人不尊重、族长看不起、侄孙都讥笑的话,贾琏也听到许多,只是不方便说出罢了。

好在,贾赦虽然对这些都明白,但他也知道自己无能,心里不曾怨愤。在这点上,贾琏所言不虚!

再说贾蓉,他在听到贾琏的话后,同样有些讪讪。不管怎么说,贾赦都是他同族的长辈,若是他讥笑长辈的事传出去,只怕对名声大为有碍。

因此,两人干笑几声,默契地把这段话撇了过去,谈起其它事情。

“蓉哥儿你是不知道,自从我和你婶子接过了管家权,才知道府里的内囊早空了。”

“若非临近年节,门下的庄头多有进献。只怕今年过年的钱,都要想办法筹措呢!”

“你说这件事情,那是闹心不闹心!”

提到府中用度,贾琏抱怨道。在贾敬支持之下,他在住进荣禧堂后,不但和王熙凤一起以宗子宗『妇』身份执掌荣禧堂贾氏日常事务,还顺势从王夫人那边接过了荣国府管家权。

只是,平日里不看不知。贾琏和王熙凤接过管家权后,仔细查看账目,才知道荣国府内囊早就空了。甚至,根据账册记载,荣国府从几年前开始,就开始典当一些老物件,以此维持用度。

因此,这些日子,贾琏和王熙凤一直尽心竭力,维持府中用度。若非临近过年时下面的庄子进献孝敬,只怕他真的要动用私房了——

毕竟,不管原因如何,今年都是他第一年掌家。一旦闹出丑闻,他在府中就没什么威信可言了!

“今年过年的钱,总算是已经筹备齐了。只是过年之后,府里的用度又要从哪里来,可把你婶子和我急坏了!”

“就在前天,你婶子还向我讨主意,说她姑妈的陪房周瑞家的有门路放印子钱,让我们缓着发放月钱,用来做这件事挣利息。”

“蓉哥儿,你如今随敬老爷读书,比我见识要广。你说这件事可不可行,有无妨碍之处?”

忽然提到了印子钱,贾琏向贾蓉问道。

想来,他也知道二房王夫人的陪房提出的建议,只怕有可能包藏祸心,因此向贾蓉问计。

章节目录 第15章 阴司报应 “放印子钱?”

“谁说放印子钱了?”

贾蓉还未回应,便听到贾敬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急忙和贾琏起身迎接。

再说贾敬,他方才在外隐隐约约听到“放印子钱”,来到书房之内,眼见只有贾蓉和贾琏二人,便知提起此事的必是贾琏,眉头一皱,训斥道:

“这等损阴德的事情,以后不要在我府上提到。”

“否则,我这就赶你出去,免得污了耳朵!”

一番声『色』俱厉的斥责,让贾琏脸『色』发白的同时,忙不迭跪在地上,向贾敬连连告罪。

见贾琏被吓得狠了,贾蓉急忙劝解道:“爷爷,琏叔他确实不知其中利害,这次就饶了他吧!”

“可巧您今日要讲律法,不如跟琏叔说说,免得做了错事!”

说着,他将律法中有关重利盘剥的部分找了出来,摊开放在眼前,等待贾敬讲解。

见贾琏在地上连连磕头,像是确实不知的模样,贾敬怒火稍退,眉头却皱得更紧,道:

“真不知府上是怎么教你的,竟然连这等罪过都不知道。”

“今日就罚你把这些条文抄写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来上我的课。”

说着,他让贾琏起身,又将贾蓉摊开的内容仔细讲解一遍,道:

“重利盘剥这等事情,说大算不上大,说小也绝不算小。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平时只要不闹出事来,算不上什么大罪过。”

“只是,凡事最怕追究。这个罪名平时虽不显眼,但到应景之时,却是足以判罚个抄家夺爵的。”

“现在知道了这些,你说放印子钱的事情,到底能不能做?”

“抄家夺爵!”听到贾敬这么说,贾琏顿时就牙齿紧咬,把这事儿当成二房王夫人的阴谋了。

在他想来,王夫人想必是心中愤恨于被迫搬出荣禧堂,故意通过陪房周瑞,向王熙凤提出了这点子。

若非王熙凤那日得到贾敬告诫,又因把二房赶出荣禧堂后与王夫人生了嫌隙,心有疑虑之下拿这事儿与贾琏商讨。只怕两人在不知不觉之间,真有可能犯下这足以抄家夺爵的大罪。

到了那时,贾琏和王熙凤两人,才真是百口莫辩,不得不承担这罪过。

不过,这还没完,贾敬继续说道:

“还有,放印子钱这种事关乎小民生计,最易惹人咒怨,损伤自身阴德。”

“但凡有根底的人家,少有做这等事情的。即使有那么一两家不太讲究,也从没见过他们亲自沾手——”

“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他们害怕损伤阴德,得了阴司报应,落到自个儿或者子女身上。”

“给你提出这主意的人,当真其心可诛!”

“的确可诛!”贾琏恨恨说道。他虽不知道什么阴司报应,却在知道这种事有可能导致夺爵后,心中就恨上了周瑞家的。若有机会,他定当给这老虔婆好看,断去王夫人的臂膀。

“明白这些就好!”见贾琏还算听话,贾敬心中总算满意了几分。想着他如今已是荣禧堂贾氏的宗子,已经有资格知道些族中机密,贾敬考虑了一下,说道:

“年祭的时候,你和你媳『妇』都来一下。”

“有些事情,总要交待给你们。”

“免得不知天高地厚,遭了阴司报应!”

说罢,贾敬又从重利盘剥延伸,向贾琏、贾蓉二人讲解了一些有损阴德、容易导致夺爵的罪名,让两人小心记着,免得无意间触犯。

这之后,他才又考校下贾蓉功课,给贾蓉布置课业,留待下次查看。

“蓉哥儿,你的课业这么重啊!”

“若你早些知道向学,现在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眼见贾敬走了,贾琏翻看着贾蓉得到的课业,不由惊叹道。在他看来,贾敬罚自己将有关重利盘剥的条文抄写百遍已是很重的处罚,没想到和贾蓉日常的课业比起来,已是有所不如。

这时,他才总算明白贾蓉这些日子传出向学的名声,背后有多少付出了。

这话贾蓉听得多了,自然也不在意。只见他看着贾琏,道:“琏叔,你如今已经成家了,而且作为宗子主持府中、族中事务。”

“不知以后有何打算,可曾想过入仕?”

“入仕?”听到这个,贾琏顿时就眉飞『色』舞道:“大老爷说了,让我读书、习武是不成的,因此他打算为我捐个官,能够撑起架子!”

荣国府监生名额已经由贾政做主给了贾珠,贾琏想从国子监入仕是不可能的。因此,贾赦便打算直接为贾琏花钱捐官,尽早积攒资历。

只是,捐官的名声不大好听不说,前程也很有限。贾蓉听到之后,当即皱了皱眉,道:

“捐官?”

“就我们两府这情况,你即使捐官后得了实缺,只怕也不屑去上任的。”

“而且,不从科举入仕,在文官中终为异类。不但终身不能进入内阁,没有上官赏识的话,只怕难登高位。”

说着,他以贾政为例,又向贾琏说道:

“像是你们府上的政老爷,因为并非从科甲出身,而是因老公爷临终遗本上书,被圣上赏了个额外主事职衔。”

“如今十几年下来,除了有一次圣上偶然问起老公爷的子嗣,把他从主事擢升成了员外郎。其它时候,那是没有人举荐他的。”

“以我看来,只怕圣上不再次提起,他是不可能升迁的。”

贾政最初被授予的额外主事,原本就是在固定员额之外的,没有惯常的升迁路子可走。

再加上他一入仕就是正六品主事,比之科甲出身的状元被授予的从六品修撰还要高上半级。那些科甲出身的人,自然看他不会怎么顺眼。

也因为此,贾政虽然在工部为官十几年,和同僚的关系却一直无法处好。尤其是后来因为圣上提起,把他从主事升为员外郎、占了他人预定的缺额后,贾政就更加惹人嫉恨了。

以至于,如今贾政在工部不但备受排挤,还经常被安排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至今仍旧是可有可无之人。

若非如此,他也没闲心养着一干清客,平日里有了空闲之后,就和这些人说闲话儿了!

章节目录 第16章 龙禁尉 “竟是这个样子!”

贾琏年纪尚轻,他父亲贾赦虽然袭了爵位,却从未入仕为官。也因为此,两人并不知道官场上出身如何,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此时,贾琏不但明白了府里为人称赞的二老爷因为出身缘故前程艰难,还知道自己的捐官出身比之荫补还要更为不堪。也因为此,他心中先前得知捐官的喜悦顿时淡了下去,有些颓丧地道:

“罢了!左右不过是个名头,是老爷见我一介白身在荣禧堂住着不好看才想起的。”

“只求品级高一些了!”

荣禧堂毕竟是国公府正院,没有身份品级,和人交往时自然多有不便。贾赦之所以贾琏捐官,原就并非是让他任职,而是让贾琏有个品级后,不至于见到有官身的人就要行礼拜见,让他能安然住在荣禧堂。

贾蓉心中也明白这点,因此并没有完全否定捐官,而是出主意道:

“捐官和捐官之间,其实也是有不同的。”

“比如你花银子托人去谋个缺,虽然通常也说是花钱捐官,明面上却是从正途选拔上去的。”

“这样的捐官,比之向朝廷捐纳的捐官,名声要好多了——”

“至少,谁也不知道你是在背后花了钱、还是凭本事选拔上去的!”

“凭我们这样的家世,谋个这样的捐官,难道很困难吗?”

贾琏听到这话,面上很是意动,不过却并没有『露』出喜『色』,反而顾虑重重道:

“话虽如此,但是蓉哥儿应该知道,你琏叔我是一事无成的,哪里能谋这样的官?”

“真让我去做官,出了纰漏事小,连累到家里可就是大罪过!”

“大老爷说让我捐个有品级的,以后等着袭爵就是,并没有真正让我做官之意。”

“这……”贾蓉听到这话,一时无言以对,不知说贾赦、贾琏父子俩不知上进,还是说他们有自知之明的好。

以贾琏如今的年龄学识,如果真去做官,出纰漏的可能的确更大些。

但若因此就不再做官,那可真的是混吃等死了!

因此,贾蓉思量一会儿,道:“倒是有个地方,品级较高不说,还能作为候补。”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会出现纰漏了!”

“什么地方?”听到还有着这等美事,贾琏急忙问道。

“龙禁尉!”没有吊着贾琏,贾蓉道:

“或者准确地说,是龙禁尉候补侍卫。”

“这样,你总不会担心会出现纰漏吧?”

龙禁尉是防护内廷紫禁道的御前侍卫,内有品级不等的侍卫若干人,多由勋贵子弟充任。原书中贾蓉的妻子秦可卿去世后,因为品级太低、发丧时面上不好看,贾珍做主为贾蓉谋了个五品龙禁尉候补侍卫的差事,让秦可卿得授五品宜人诰命,然后风光大葬。

如今,贾蓉让贾琏想法谋取的,就是这个职位。

“品级较高的龙禁尉且不去说,五品龙禁尉一共有员额三百人。”

“这三百人中,有二百七十人是有正经差事的,还有三十人作为候补,等着那二百七十人中有人战死、负伤、请假时补上去。”

“琏叔,你说这个职位,是不是很适合你?”

解释着龙禁尉的构成,贾蓉道。

只是,他口中说的轻松,贾琏却没有这么乐观,甚至被贾蓉所说的“战死、负伤”之类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说道:

“蓉哥儿,你就别吓唬琏叔了!”

“龙禁尉那样的职位,哪是我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人能谋取的。”

“若真有人出了事,让我递补上去,你说那时该怎么办?”

心中已对进入龙禁尉生了惧意,不愿谋这职位。

不同于贾琏的担心,贾蓉却明白如今局势,知道没有好担忧的,向贾琏道:

“战死、负伤什么的,不过是个说法。实际上除了开国时偶有战事,即使当年太祖皇帝仿舜帝几次南巡,龙禁尉都罕有负伤的!”

“如今天下承平已久,今上又是个不爱走动的,即使出了紫禁城,也大多不过是打猎、避暑罢了。”

“所以,龙禁尉如今主要就是在御道旁边做仪仗,甭说没什么战死、负伤的,就是有人请了假,你只要‘恰好’犯病不就行了。”

“因此,这个‘候补’,只要你自己不愿意去掉,再打点好了关系,那是能一直候补下去的!”

听到这些解释,贾琏刚刚受到惊吓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开始有些意动。见此,贾蓉又加了一个砝码,道:

“还有,你成为五品龙禁尉后,甭管是否候补,婶子她都能得授五品宜人诰命。”

“这样,她在掌家之时,岂不更有底气了?”

“有着这等美事,你还犹豫什么?”

听到王熙凤竟能因此得到诰命,贾琏顿时就更加心动了。不过他到底有些顾虑,有些迟疑地道:

“像你说的,龙禁尉的差事这么好,能轮得上我吗?”

却是他从小一直都被放养,还时常被人说着不如贾珠,心中没有半点一等将军嫡长子的自信。如今听到龙禁尉的差事竟有这么多的好处,他竟对自己不自信了,只以为很难谋到。

贾蓉听到这话,恨他没见识的同时,却又懒得置气,道:

“你以为国公门第,只是有点家私吗?”

“不说你曾祖、祖父在军中的旧部,就是你媳『妇』的叔叔王子腾,他如今是京营节度使,随便找点关系把你送入龙禁尉,难道会很困难?”

“有这层关系不用,何必非要捐官呢?”

想着是这么个道理,贾琏点了点头,却又仍有些不放心道:“那么同僚那边呢?”

“我这样做,会不会像二叔在工部那样,惹来同僚嫉恨?”

“而且我这一入仕就是五品,比二叔的六品主事还高,会不会被人使绊子呢?”

“不会的!”贾蓉有些不耐烦道:“文官和武官路子不同,你去谋的龙禁尉是走武官的路子,即使品级再高,那些文官也干不来,干嘛羡慕你呢?”

“再说,即使没有了你,龙禁尉一旦有缺,同样需要补人,品级还不会因此降了。因此,只要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去干、非要找你麻烦的,文官根本就不会搭理你。”

“至于龙禁尉那边,虽然有些是和你一样只想挂名的纨绔,却同样有努力上进想在圣上面前『露』脸的。”

“这些人或许有可能不大看不上你,却也一定会乐意你占个候补的缺。如此一来,他们递补上去的机会自然就更大些。”

“因此,你的对手不是那些有能力想要上进的,反而是那些和你一样去挂名的纨绔。这些人或许各有背景,但是我贾氏一门两公,丝毫不用畏惧他们。”

“真的必须递补,也轮不到你的头上!”

“这样,你在龙禁尉混个几年、攒够资历之后,可以再去求你媳『妇』的叔叔王子腾,让他在京营或者兵部给你挂个闲职,然后就更加不必担心了!”

“以后袭爵的时候,履历也好看些!”

“你说,这么好的差事,你到底要犹豫多久呢?”

一番话语,把贾琏未来的前程都说的清清楚楚,让他心驰神往之下,被贾蓉刺激地在书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道:

“不就是个龙禁尉吗?行!我干了!”

“我这就找大老爷商量,让他想办法塞进龙禁尉!”

风风火火地出了书房,回府找贾赦商议去了。

章节目录 第17章 斩衰,年祭 国公府的权势,果然不容小觑!

在贾蓉向贾琏献计、让他谋取龙禁尉候补侍卫后。贾琏回去和父亲贾赦、妻子王熙凤一合计,顿时觉得成为龙禁尉候补侍卫要比随便捐个官划算多了。

再加上贾赦和王熙凤都觉得过几年贾琏年纪大了,或许会有一些长进。到了那时,龙禁尉侍卫这个职位,正好能作为贾琏向上升的台阶。因此,不但王熙凤回娘家求了叔叔王子腾,贾赦也豁出老脸找了一些老公爷的旧部,让人帮忙运作。

几家合力之下,不过短短时日,贾琏的五品龙禁尉候补侍卫文书就下来了,王熙凤也同时得了五品宜人诰命,让两人好不高兴,荣国府也大大庆贺一通。

这番景象,不但让贾赦、邢夫人等人觉得贾琏、王熙凤搬进荣禧堂后,大房这边已经是时来运转。就连一些奴仆,也觉得大房不愧是继承荣国府爵位、家业的。

君不见,二房政老爷辛苦十几年,如今仍不过是从五品的员外郎。大房的贾琏一入仕,就立刻成为了正五品的龙禁尉。

虽说两者的实权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如此对比,还是太鲜明了。也因为此,荣国府内的形势,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改变。贾琏、王熙凤再使唤奴仆时,也觉得灵便许多,许多惯常会偷『奸』耍滑的,也不似以往推诿。

如此一来,两人料理家务时,自然更显得得心应手,博得荣国府上上下下夸赞。现如今,荣国府谁不知大房的贾琏是善于机变的,他夫人更是言谈爽利、心机深细。两人虽然在年底才掌家,却把偌大荣国府料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显忙『乱』。

贾琏、王熙凤乐在其中的同时,也知道这一切是谁带来的。乘着年节时分,两人除了给在这件事上出力的送了一份厚礼外,还在给宁国府送礼时,额外备了一份礼物,给贾蓉送了过去。

只是,相比荣国府那边的热热闹闹,宁国府这边就有些冷清了。这不单是因为宁国府今年新丧了主母,不便大肆『操』办。还因为铁槛寺贾珍那边,又出现新的事故。

“老爷,不是焦大浑说,实在是大爷他太不像话。这些日子,他和水月庵……水月庵的姑子鬼混,都已经把铁槛寺闹得天翻地覆了。”

“若是老爷您再不管,只怕宁国府的声誉,都要毁于一旦啊!”

就在贾珍、焦大等人离府数月之后,焦大突然在一个人衣衫褴褛地跑了回来。而且在回府之后,直接找到贾敬,跪在他面前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

原来,焦大是贾蓉建议派去整顿铁槛寺的,虽和贾珍同路,却并没有交集。对于贾珍的事情,焦大本来也并不上心。

孰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不在贾敬眼前,贾珍在铁槛寺那边初时老实了几日,后来便越来越是放肆。不但『摸』熟了地界后常去水月庵鬼混,甚至到后来明目张胆带着水月庵的尼姑在铁槛寺里面胡闹。

这种事情,焦大如何能看得下去。在多次劝谏不被听从后,焦大一怒之下,就要回宁国府向贾敬禀报贾珍所为。

贾珍阻拦不住,心中惊惧之下,带着一帮在铁槛寺新收服的随从,把焦大捆了起来,囚在铁槛寺内。

如此又过了一月有余,焦大早就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不过,他到底是跟着宁国公经历过生死的。数日前乘着看管的人不慎,焦大终于找到机会逃脱出来,小心回到宁国府后,把贾珍所作所为告了上去。

贾敬大怒之下,当即就带着焦大前去铁槛寺查看,还让人小心戒备,留着贾蓉掌家。

因此,宁国府这些日子,自然就有些冷冷清清,就连不知情的仆人,也显得战战兢兢了。

贾琏不知究竟,贾蓉也不好把这种事到处传播。因此,两人谈了一会儿,交流了一些年节时需要注意的事情,便又重新散了,各自忙活不提。

如此又过数日,眼看就要祭祖,贾敬终于带着人从铁槛寺回到府中。眼看一行人中并无贾珍身影,贾蓉心中疑『惑』,上前道:

“爷爷,爹爹那边……”

“你父亲诚心祈福,如今生了大病,今年回不来了!”打断贾蓉的话,贾敬道。

说着,他向贾蓉询问了一下年节时的安排,眼看并无差错,神情满意几分,道:

“今年除夕祭祀,由你代替你父亲的位置,记住要如何去做。”

然后,又看着贾蓉的丧服,贾敬思索了一会儿,道:

“还有,你的丧服要改一下,改服斩衰三年。”

“这三年间,你就代你父亲守孝吧!”

让人给贾蓉准备新丧服,然后忙着祭祀。

如此,到了除夕那日,一众贾氏族人祭祖之时,不但没见到贾珍出现,还看到了服着斩衰的贾蓉,不免议论纷纷。

按照礼法制度,孙辈为祖母服斩衰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才会发生——

那就是长房长子已逝,长房长孙代替长房长子做丧主,作为承重孙服丧。

如今,宁国府并未传出贾珍离世的消息,贾蓉作为孙辈却为祖母服了斩衰。这般举动,其中又代表着什么含义呢?

一些消息灵通的族人,想到前些日子贾敬去铁槛寺的事情,不免忧心忡忡,为宁国府未来忧心不已。

不过,年祭之时,谁也不敢捣『乱』。贾敬在礼毕之后,眼看要带领族人退下,突然在祖宗灵前,向着一众族人宣告道:

“我在今年四月除服之后,会去玄真观出家修道。届时我儿贾珍会一同前去。”

“因此,他的丧服,就由长孙贾蓉代服。”

“我和珍儿出家之后,宁国府的事情,也直接交给蓉哥儿执掌!”

然后,也不管族人的惊讶,贾敬只留下贾蓉和贾赦、贾琏几人,便让其他人各自散了,再无其它解释。

只是,越是这样,其他人就越知道贾珍一定是犯了大事。否则,贾敬的处置也不会这么严厉,直接以出家为名,剥夺了他的继承权。

想到贾珍被勒令在孝期出家,一些人已经知道,贾珍所犯的事,一定和守孝有关。否则,无论贾敬再狠心,也不会阻止儿子服丧。

这些事情,只要稍微一想,众人便无不噤若寒蝉。即使有那么一两个不开眼的想要打探,也被其他族人连声告诫。免得传扬出去,坏了贾氏声誉。

在这消息之下,贾敬想要出家修道的事情,反倒不那么让人惊奇。毕竟,这件事在宁荣二府早就已传得沸沸扬扬,族人也都有心理准备了。

唯一没料到的,大概是贾敬出家之后,执掌宁国府的并非他的儿子贾珍,而是孙子贾蓉。

只是,无论如何,贾敬今日的态度,已经清楚地表明:在他出家之后,执掌宁国府的,必是贾蓉无疑。

整个宁国府,也从贾敬时代、向着贾蓉时代过渡!

章节目录 第18章 义忠亲王老千岁 “蓉哥儿,这次苦了你了!”

“我本打算让你今年除服后入国子监,现在看来,只怕要等到明年了!”

送走族人之后,贾敬终于有时间和贾蓉详谈,向他道。

能够越过贾珍直接继承宁国府,贾蓉当然不在意服丧时间多了十五个月。反正他如今年纪还小,并不怎么外出。即使不能入学国子监在学业上暂时有点麻烦,却也并非无法解决。

因此,贾蓉宽慰贾敬道:

“祖父莫要如此,能为祖母尽孝,孙儿自当尽力。”

“只是,父亲那边……”

摆了摆手,贾敬止住了贾蓉的话,道:“不要再和我提你父亲,以后就当做没他就是。”

“过些时日,我就会拘着他去玄真观修道,你也丝毫不用再顾忌他!”

显然,贾珍在铁槛寺所作所为,让贾敬彻底恼了。以至于贾敬只当自己这个儿子并不存在,要拘着他一块儿修道。

“还有你母亲那里,她虽管不住你父亲,却也并没有什么大过失。”

“等到服丧期满,蓉哥儿你成家之后,看她是喜欢留在府中,还是想去服侍你父亲。”

“这些事情,到时再说就是!”

贾敬虽强令贾珍出家,并且剥夺了他的守孝权,但对贾尤氏这个贾珍的继室,却不能随意剥夺她守孝的权利。

毕竟,礼法中所谓的『妇』有三不去,其中一条就是“与更三年丧”。如果贾敬不让贾尤氏继续服丧,在外人看来不啻于直接把她休弃。

想着贾尤氏并未犯下什么大错,贾敬便让她继续服丧,并在贾蓉娶妻之前,执掌宁国府内宅事宜。

如此安排下来,贾敬自觉已经妥当,又向贾蓉说道:

“还有你娶亲的事情,女方我早已为你定好了,是我旧日同僚工部营缮司郎中秦业的女儿,正好和你同岁。”

“明年你出孝时已经十四岁,正好纳彩、问名,不算耽搁了她!”

贾敬和秦业本是旧识,两家又素来有些瓜葛,因此早就定下了娃娃亲。按照这个时代的人对信义的看重,可以说贾蓉和秦可卿的婚事早已确定,只差三书六礼,将人迎娶进来。

突然得知此事,贾蓉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这些日子他其实仔细考虑过是否要娶原书的妻子秦可卿,没想到临到头来,自己丝毫没有选择权,只能听从长辈。

想了一下,贾蓉到底是心有担心,旁敲侧击道:

“听说秦氏是从养生堂抱养来的,不知出生身份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若是我和她成亲之后,她的生身父母却在某日找来,那该如何是好?”

“生身父母找来?”皱了皱眉,贾敬考虑了一下,向贾蓉稍微透『露』道:“这点你无须担心!”

“你只需要知道,她的生身父母,绝不会找来就是了!”

“你就当秦业夫妻,就是她的父母。”

这话一出,贾蓉顿时知道,贾敬有可能知道秦可卿生身父母身份,急忙追问道:

“爷爷可不要在这点隐瞒,若是因此生出了事端,怕是一桩麻烦!”

“那时再想补救,只怕就来之不及了!”

不解决这个问题,让贾蓉稀里糊涂地娶秦氏过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妻子再好,也不如自己小命重要,他可不想因为秦可卿的身份,给自己埋个大钉子。

贾敬想了一下,虽觉得不是光彩事情,却也没必要刻意隐瞒自己孙子,道:

“秦氏生母,是被义忠亲王老千岁宠幸过的。虽不能完全确认身份,终归有着嫌疑。”

“因此,秦氏出生后,义忠亲王老千岁去母留女,让一直没有子女的秦业通过养生堂收养了她。”

“为了掩人耳目,秦业同时还收养了一个儿子。只是这个儿子到底没能养活,后来几岁上夭折了。”

“好在他这人还算有福,五十三岁上得了一个亲子,这下总算有后了!”

将这些事情向贾蓉一一道来,贾敬感慨道。说起来,秦业的妻子和他的妻子都是年过五十诞下子女,还都因此过世。因此,提起秦业,他不免有些同病相怜,唏嘘感叹不已!

至于贾蓉,他早就被秦可卿的真实身份吓了一跳。听到贾敬还有心情关心秦业是否有后,顿时没好气道:

“爷爷还在关心人家是否有后,却不知孙儿娶了秦氏后,以后能不能有后还不好说呢!”

“义忠亲王老千岁如今已坏了事,若是秦氏的事情以后被人翻出来,又该如何是好?”

“怎么会?”有些惊讶,贾敬道:“义忠亲王老千岁的事情,如今已经过去了。”

“圣上如今已明白义忠亲王老千岁的苦衷,也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不但让老千岁的儿子袭了爵,就是像我这样的,也不过出家避祸就行了。”

“秦氏的事情,怎么还有人追查呢?”

“现在没人追查,以后就不会吗?”听到贾敬的话,贾蓉反过来问道。说着,他又向贾敬解释道:

“正因为圣上对义忠亲王老千岁的事情有些悔意,对于袭爵的义忠郡王不免多照顾些。”

“只是,这些照顾,对于自小被当做皇长孙培养的义忠郡王来说,不但很容易被视作理所应当,而且还会被认作是远远不够。”

“您说,这种情况下,义忠郡王这里,会不会再生出事端,导致有些事沉渣泛起?”

“这……”贾敬听到这里,虽觉贾蓉所言有些危言耸听,面上却已经神『色』大变,声音有些颤抖地道:

“事……事情会这样吗?”

想着昔年见过的义忠郡王品『性』,心中却已经相信贾蓉所说。

依着义忠郡王的『性』子,贾敬已能猜到:

只要义忠郡王没有改变脾『性』,以后一定会生出事端。

到了那时,别说现在仍旧和义忠郡王搅在一起的,只怕义忠亲王老千岁的事情,也会因此被牵连出来。

而且,如果那时候今上仍旧在位还好,若是换了新皇帝,事情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轻轻放过——

秦可卿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就会给整个宁国府带来灭顶之灾!

章节目录 第19章 骑虎难下 “当年定下你和秦氏事情的时候,义忠亲王老千岁声势正盛。”

“若他没坏了事儿,以后秦氏就有可能成为未册封的公主。虽然明面上的荣宠少了一些,却同样不需去公主府尚主,对你的仕途没有丝毫妨碍。”

“因此,当时我只以为这是一桩好事儿,哪想到义忠亲王老千岁竟会坏了事儿,落下如今这个局面啊!”

说到这里,贾敬长叹一声,有些悔不当初。

本朝迎娶公主,驸马是要去公主府居住的,被称作是“尚公主”。这种做法,除了不用改姓之外,看起来几乎与入赘无异。

而且,因为驸马和公主还有着君臣关系,无论驸马还是驸马的家人,都要对公主行君臣之礼。

这种有悖常理的制度,再加上国朝对于驸马为官的限制,除了那些根基不深、或者需要靠着尚主维持地位的人家外,勋贵大臣,很少有愿意让儿子尚公主的。

也因为此,当年贾敬听义忠亲王老千岁提到这桩亲事,想到自己孙子不但不用受到尚公主的种种限制,还能因此得到荣宠,自然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导致了如今的后悔莫及。

“若是没有义忠郡王这档子事,即使义忠亲王老千岁坏了事儿,蓉哥儿和秦氏的婚事办了也就罢了。”

“但是如今知道那义忠郡王还不死心,我又怎能把自家推进那个漩涡呢?”

“悔不当初!真是悔不当初啊!”

明白了秦可卿身份的棘手,贾敬心里面已经深悔自己当年冒然答应这桩亲事了。

本来,义忠亲王老千岁即便坏了事儿,贾蓉迎娶秦可卿虽然以后不可能因此得到荣宠,却也不会有大的妨碍。

但是,明白了如今的义忠郡王不是那么甘心放下的,贾敬自然就担心义忠郡王借着这层关系联络自家,把宁国府重新拖到夺嫡的漩涡里。

这种情况下,再去迎娶秦可卿,那就真是在拿自家安危冒险了!

“爷爷,秦氏的身份能隐瞒吗?”这时,贾蓉问道。

摇了摇头,贾敬道:

“这件事儿虽然不是那么光彩,但是义忠亲王老千岁向来不重视这些小节的,虽然做了隐瞒,却也并非完全。”

“而且那秦氏虽说名义上养在秦家,其实却是由义忠亲王府上派人照料的。无论吃穿用度,还是礼仪规范,都和秦家的其他人完全不同。”

“因此,这件事儿虽然知道的不算很多,但是有心人只要去查,还是不难查出的。”

说着,他又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道:

“还有你和秦氏的事儿,虽说三书六礼一样没走,但是义忠亲王老千岁的家人旧部,还是有不少知道此事的。”

“若是他们完全栽了倒还好说,但是因为圣上有了些许悔意,处置得并非十分彻底。”

“咱们家若是悔婚的话,只怕不等义忠郡王以后犯了事儿,这些人头一个就要教训宁国府。”

“因此想要悔婚,也是不可能的!”

昔年义忠亲王的声势何等之盛,以至于圣上都不能完全处置他们,而是借着自己心中的那点悔意,对参与者大多从轻发落。

如今的义忠郡王虽说没有以前的那种声势,但是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宁国府敢于主动悔婚,只怕就为了杀鸡骇猴,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宁国府。

因此,贾蓉和秦可卿的婚事,想要主动悔掉,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

“那边主动悔婚!”

咀嚼着贾敬的话,贾蓉道。

只是,这话一出,贾蓉自己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义忠郡王那边本就声势大减,有这么个拉住宁国府的机会,怎么会主动悔掉这门亲事呢?

更何况,宁国府如今声势虽衰,却还是响当当的国公门第。而且和荣国府一起,号称一门两公,在勋贵中仍是数得着的人家。

以义忠郡王那边的形势,悔了这门亲事,只怕再难找到更好的。

因此,指望那边主动悔掉婚事,更是不可能的!

“唉!”

“难!难!难!”

“这件事当真是骑虎难下了!”

摇头叹气,贾敬不住感慨道。

想到祖上留下的兵法所说的“未虑胜先虑败”,贾敬不由得再次感慨:自己实在不是个适合官场的。否则,怎么会给府上埋下这么大的钉子呢?

这种事情,一旦处理不好,真的会带来灭顶之灾。

“要不,先把秦氏娶进来,若是那边不能成事,就让她自己‘病逝’了,再想法和那边闹翻,以此断了关系?”

想了一会儿,贾敬生出了这个念头,然后和贾蓉商议道。

心中吃了一惊,贾蓉想到原书中秦可卿的病逝、以及宁国府最终败落的结局,急忙劝阻道:

“爷爷万不可有此想法!”

“虽说秦氏那边没有正经记录,不能记入宗室玉牒。但她皇室后裔的身份,却是八九不离十的。”

“这种事一旦做的不机密,稍微传扬出去,只怕无论上面是谁在位,都不会轻易饶了我们宁国府。”

“这种想法,是万万不能『露』出来的!”

皇室的人无论自己怎么闹,都不会容忍其他人对皇室的轻慢。若是秦可卿在宁国府真的自然病逝还好,一旦被查出其中有着什么曲折,只怕整个宁国府都讨不了好——

还不如好生把她养着,想办法和义忠郡王那边撇开关系呢!

担心贾敬这个一心求仙问道、早就冷心绝情的人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生出个让自己“不幸”夭折、以此断了这桩婚事的念头。贾蓉急忙把自己曾经思量过的对策找出一个,向着贾敬建议道:

“爷爷,不如就对外放出风声,说我一心向学,不到考取进士就无心成家,暂时拖着那边。”

“如果那边被拖的不耐烦了,主动悔婚自然最好。若是一直等着,那就在我考取进士、有机会入宫觐见后,想法让皇上亲口赐婚。”

请了皇帝赐婚,就是把这件事从暗地里挑到明面上。然后只要宁国府不去自己作死,参与到义忠郡王那边的事情上,应该是不会受到那边牵连的。

“而且,这件事情最好等事情尘埃落定、新皇登基以后再提。”

“到时如果那边已经犯了事儿,我们这么做是不忘信义。如果没犯事儿,也能在圣上那里过了明路。这样即使以后那边还有事端,只要我们没有参与进去,新皇为了颜面,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赐婚牵连我们宁国府。”

“如此一来,秦氏的事情,就没有后患可言了!”

“不知爷爷觉得,这个法子如何?”

贾蓉一边合计着,一边向贾敬说道。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提出切实可行的法子,为了保住宁国府,贾敬这个刚刚勒令儿子贾珍出家的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的。

不想成为任由贾敬摆布的棋子、甚至是保住宁国府的牺牲品,贾蓉一面提出这个计策,一面表达了自己考取进士的信心,增加贾敬对自己的看重——

他相信,只要贾敬的脑子还没有彻底糊涂,一定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章节目录 第20章 上梁不正 “按你说的办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贾蓉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汗水都浸湿内衣时,终于听到了贾敬的决定,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以后,再也不能说这些引火烧身的话了——”

“这次可真的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想到自己刚刚没有考虑清楚就向贾敬冒然提出秦可卿那边的隐患,忘记了自己可能因此被放弃。贾蓉一时间冷汗涔涔,记住了这个教训。

“未虑胜先虑败,以后再出主意时,先把自己摘出去才是!”

心中这么想着,贾蓉却没有注意到贾敬刚才说话的同时,眸中闪过了一道冷意。

就在刚刚,贾蓉不知道的情况下,贾敬已做出了一个选择。这个选择是在贾蓉提出的计策基础上增添的,不但能让贾蓉拖延婚事的理由更加充分的同时,还能让义忠郡王或者新皇问起这桩婚事时,无从责备贾蓉。

也因为此,贾敬才思考的久了些,把贾蓉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且,也正如贾蓉所知,为了宁国府能够延续下去、为了让自己升仙后不被黜落仙班……贾敬是真正能不惜一切的!

接下来,祖孙两人又计议一番,完善这个方案后,有关秦可卿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至于以后是否会有变数,那就看以后的局势再说了!

宁国府中,因为贾敬回来,贾蓉的事情自然又变少了。同时,由于宁国府主母新丧,还在孝期之中,来往的宾客也不算多,少有人需要贾蓉出面接待。

因此,稍微忙活了几日后,贾蓉又恢复了读书、写字的生活,一心钻研经典,想要考取进士——

这件事如今已经关系到他的小命,由不得不更努力些!

如此过了正月,二月的一日,贾琏清闲下来又来随贾敬学习律法条文时,向着贾蓉诉苦道:

“这些日子大老爷和你婶子一直『逼』我学习怎么做个龙禁尉,还让我努力练习弓马骑『射』,怕是真想让我去做龙禁尉了。”

“唉!当时就不该听你的话,谋取这个龙禁尉候补侍卫。”

“现在好了,眼看就要弄假成真、真的被他们送进龙禁尉了——”

“你说可气不可气!”

虽说龙禁尉的身份给贾琏带来了不少荣耀,但是当这份荣耀变成负担时,贾琏立刻就有些后悔了——

在他看来,自己只要安安稳稳继承荣国府,一辈子自然是吃喝不愁。这种情况下,又何须费力习武呢?

贾蓉心知贾琏对武事的确不喜,让他去做龙禁尉只怕有可能会出事故,想了一下,道:

“府上的大姑娘不是要入宫待选吗?”

“你把这件事情给揽下来,不就有理由不学骑『射』了。”

“其它事情,拖到以后再说!”

元春入宫,是关系到贾、王几家的大事,贾琏在这件事情上出力,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而且,贾蓉还想趁此机会,让贾琏打探一下戴权、夏守忠这些以后很有权势的内宦,分析最终是谁登上皇位。

如果有法子提前结交这位新皇,以后宁国府的行事,就不必像如今战战兢兢了!

不过,不提元春入宫的事情还好,提到这个,贾琏又向贾蓉抱怨道:

“你也知道我们府上的情况,连今年过年都是勉强过去的,哪还有余钱留给大姑娘?”

“这不,前日里二太太让人去账房支银子,说是要给大姑娘打点用的,应该使用公中的钱。”

“她也不去想想,公中被她掌管那么多年,银库里剩下几个子儿难道她自己还不知道?无奈之下,你婶子和我只得将这件事捅到老太太前,让老太太知道府里的真实情况。”

“只是老太太知道公中没钱,却并没有追究,自个儿掏了私房后,『逼』着我们大房和二房一起拿私房钱。最终凑足十万,说是给大姑娘的嫁妆钱,全部用来为这次入宫打点。”

诉说着这些情况,贾琏恨恨不平地道:

“蓉哥儿,你说她一个二房的大姑娘,若是出嫁妆钱的话,老太太和二房掏私房也就罢了,哪有让我们大房同样掏私房的道理?”

“平白无故的,我们就没了三四万两银子!”

虽说大房的这份钱是由贾赦出的,但在贾琏看来,那些迟早都还是自己的。因此,对于自己损失三四万两银子,贾琏很不甘心。

“十万!”

没有理会贾琏的抱怨,贾蓉在听到这个数字后,心中便开始思量着这件事。因为他知道,荣国府那边凑齐这十万两银子之后,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宁国府这边同样出银子了。

虽说经过他的劝说后,贾敬对元春入宫的事已经不太上心。但是两府一体,无论如何,宁国府这边都要表示下诚意的。

而且王子腾那边,以后若想从元春身上沾光,同样少不了出些银钱,主动给荣国府那边送去——

如此合计下来,几家估计能凑上二十万两,甚至可能更多。

“二十万两银子,如果只是留在库房发霉,这可真是浪费啊!”

虽说贾蓉对金融的了解不多,但是毕竟接触过未来社会的金融手段。想到这些银子即使只是普通的放贷也能挣下许多,贾蓉不由向贾琏问道:

“你们府上凑的这十万两银子,现在由谁保管?”

贾琏道:“既然是三方出的银子,当然是交给公中保管啊!”

“若是让二房自己管着,指不定他们会用到哪里呢!”

说到这个,贾琏心中便觉得窝火。荣国府连续两代国公,积攒下那么大的家业,没想到不过十几年,就被人败得干干净净。

想到公中空『荡』『荡』的银库,再想到当日二房从荣禧堂搬出时抬出的一箱箱的财物。荣国府的积累转移到了哪里,许多人心知肚明。

只是,老太太偏疼小儿子,对此不愿追究。大房的人即使再不甘,也只能将此事放下,自己同样是变着办法攒私房。

因此,荣国府中,虽然银库里能空的跑耗子,大房、二房的私房却越来越多,可谓一大奇景!

章节目录 第21章 亏空积欠 “老太太就真的看着他们窃取公中财物,不让你们追究吗?”

听着贾琏的诉苦,贾蓉心中惊讶,问道。若是荣国府真的这个样子,只怕以后会越发败落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大概不过如是!

贾琏苦着脸道:“老太太向来偏心二房,虽然知道公中已经空了,却仍不愿追查。”

“反倒是『逼』着我和你婶子想办法,解决公中用度。”

“只是,就府里现在这情况,除了掏私房外,我和你婶子还有什么办法解决公中用度呢?”

“总算这次凑出十万两银子为大姑娘打点,能够暂时挪用!”

“哼!”冷哼一声,贾蓉想到原书中王熙凤为了应付打抽丰的太监,不得不拿出金项圈当掉的事,道:

“现在才刚开始,以后你们还有的你们受呢!”

“旁的不说,大姑娘入宫之后,宫里的太监若来府上走动,你们少不了要花银钱应对。”

“到了那时,总不会还告诉老太太,让大家合力凑钱吧?”

闻言,贾琏惊讶道:“这些钱,那时不该由二房来出吗?”

“二房来出?”冷笑一声,贾蓉道:“现在大家凑的银子放在公中的账上,走账自然是走的公中。”

“如此形成惯例之后,你说二房会主动揽过去吗?”

“还是说,琏叔和婶子打算让出荣禧堂,让二房出面接待来走动的太监?”

这么一说,贾琏顿时就急了:“按你这么说,这项银子,以后就落在我的头上了?”

“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文不成武不就,贾琏本人却是个善于机变的,而且在掌家后已经逐渐懂得世情。他知道,宫里能够在内外走动的太监人数并不算多,但这些人一向胃口大的。

如果时不时的有人来打抽丰,即使每次只是几百两,每年至少也要填上几千上万两银子——

以荣国府如今入不敷出的现状,根本撑不住这项新的支出!

“所以说,为大姑娘打点的银子,最好不要放在公中,而是要单列出来。”

“这样以后即使凑的钱被花完了,大家再凑就是,你们也不用自己承担了!”

贾蓉出着主意,心中却盘算着这笔银子。若是有了这笔资金,他的启动资金不但有了,还能够拿来做个人情,提前结交下任皇帝。

“不放公中,那又放在哪呢?”这时,贾琏又向贾蓉问道。

说着,他还提到了荣国府的困难,若是没有这笔银子,他和王熙凤二人只怕连仆人月钱都发不出来了,那又如何是好?

“府里入不敷出,你就不想着开源节流吗?”

“而且,虽然老太太不让你们追究二房,但是那些账目,你们总应该心中有数吧?”

“一些不合理的开支,还有那些滥支冒领的,难道就不能清理一下?”

“还有什么养清客啊、买小妾啊……这些府上大房、二房各自的支出,以后让他们自己掏钱就是了。”

“这样清理一下,再派人查查下面的庄子,换上一群可靠的人。凭老公爷留下来的家业,府上收支平衡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若是有了结余,琏叔可别忘了府上的债务,这些可都是落在你们头上的,准备好银子还积欠吧!”

贾蓉笑眯眯的说着,言语中却颇有惊人之处。为了『逼』贾琏下定决心,他也不介意透『露』这个隐患。

果然,贾琏听到“债务”,顿时吃了一惊,道:“府上这么大的家业,怎么会有债务?”

然后嘻皮笑脸地道:“蓉哥儿在和我说笑不是?”

嗤笑一声,贾蓉也不和他多说,道:“有没有债务,等你回去查看一遍自然知道了。”

“莫要以为陈年旧账不会有人翻起,等到国用艰难的时候,府上的亏空、积欠,那是必定要还的。”

“到时拿不出来,琏叔就等着抄家抵债吧!”

说完,贾蓉不再理会贾琏,让他自个儿回家查账去了。

等到贾琏走后,贾蓉让人搜集了这个时代的钱庄票号情况,又仔细回忆一下自己接触过的金融知识,列出一个章程,等着贾琏再来时,合作开办票号。

不说贾蓉这边的打算,贾琏回到荣国府后,虽然不相信自己府上竟然欠着债务,却终归被贾蓉所说的“抄家抵债”吓得心神不宁。等不及询问自家父亲,他在回府后就命人招来账册,和王熙凤一起核对起来。

这一核对,两人才知道府上除了已经没有浮财外,还欠着一百八十多万两的债务,其中大多是户部积欠,以前从没有人提起的。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瘫坐在地上,贾琏双目无神地道:

“这么多的债务,别说府上已经入不敷出,就是以后不吃不喝,也要四五十年才能攒起来。”

“说不得,等以后朝廷追查这些债务时,咱们真的要像蓉哥儿说的,要被朝廷抄家抵债了!”

这个血淋淋的事实,让贾琏这个一心想着继承家业、只图平安富贵的公子哥儿,遭到了极大打击。至少,他知道——

从今日起,自己富贵公子的梦想,已经彻底破灭了!

再说王熙凤,自从住进荣禧堂后,荣国府的账目一直由她掌管。本来,她对贾琏今日突然核对账目还有一些不满,此时却只剩下后怕了。

想着自己从王夫人那里接过账册的时候,还被对方特意提点了一些账目上的要点,王熙凤不由得咬牙切齿道:

“好姑妈!当真不愧是我的好姑妈!”

“亏我那么信任你,这次也没有执意要翻你的陈年旧账。”

“没想到你却欺我不识字,移交账册的时候把这些陈年债务隐了过去。”

“好!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这就去找老太太,府上的债,要担一起担着——”

“没道理他们二房卷走了钱财,却让我们承担债务!”

说着,王熙凤就要前往荣庆堂,当着贾母的面再次大闹一通——

她要让人知道,二房的王夫人到底是个什么嘴脸。

有着自己在的大房,也绝不是让人好欺负的!

章节目录 第22章 两房分产 “你回来!”

见到王熙凤这个模样,贾琏急忙喝止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那边一向是偏心二房的,现在我们前去,除了让老太太随便把事儿糊弄过去,还能怎么样呢?”

“说不定他们就会以大房继承爵位、府邸为由,让我们承担这债务。”

“到了那时,你说要怎么办?”

数日前王熙凤捅破公中没有余财后,老太太不但没有追究,反而让大家合力凑钱。因此,贾琏清楚地知道,即使这次王熙凤再去大闹,只怕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

反而有可能被老太太三言两语糊弄过去,让大房承担债务。

想着,贾琏指着账册,又道:“凤哥儿,老太太掌家这么多年,府上这些债务,她会真的不知?”

“算算时间,这些债务许多都是她管家时借下的。”

“你拿着这些账目去她那里大闹,不是让她没脸吗?”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被贾琏训斥一通,王熙凤面上有些下不来,气恼道。

本来,她以为府上只是公中没有浮财,所以在老太太不追究二房的的时候,她也没有坚持。毕竟国公府的产业大多都是固定的,些许浮财,老太太想给二房,让他们拿去也就是了。

只是,王熙凤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荣国府还欠着这么大的一笔债务。

如果这些债务都让他们偿还,那可真能要了命了!

“早知如此,当日就不应该听从老太太的吩咐,没有追究二房。”

“现在,只怕想反悔也没办法了!”

王熙咬牙切齿地道。如今,她总算彻底看清贾母、王夫人这些人的真面目,不由大是懊恼,恨自己当时没有坚持。

如果她坚持要彻查此事的话,大概二房总能归还些财物吧!

心中想着,王熙凤却见到贾琏听到这话后,眼前一亮,说道:

“咱们两个不好反悔,大老爷那边却没有什么顾忌的。”

“想来,只要咱们提出这件事,大老爷一定不会任由大房吃亏。”

“有大老爷去和老太太说,咱们只需要提供证据就行了!”

说着,他和王熙凤道:

“先清理下账目,只要不合理的,能找出多少是多少。把这些算到二房头上,我要让他们全吐出来。”

“我就不信,你姑妈真能把帐都做好了!”

王家女儿,向来不被教导读书识字的。就如王熙凤,也是因为理家久了,每每看帖看账,这才识得几个字。她姑妈王夫人即便掌家十几年,账目也不是很精通。仔细清查之下,想来能找出纰漏处。

如此,两人一笔笔的计算,果然发现了许多问题。荣国府的账上不但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还有一些田庄、商铺,经过质押、抵扣,慢慢就从账上消失不见了。

另外,一些珠宝、古董的价格,不但典当和出售时不是那么合理,流失和报损的频率,也多有不合情理之处。

最终,两人把这些都算在王夫人的头上,计算出王夫人掌家十几年来,府上不合理消失的钱财,至少有着六七十万。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难怪偌大一座国公府,这么快就被搞得内囊空虚了!”

“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看谁还敢娶你们王家女!”

这个数字,让贾琏彻底震惊的同时,一时怒火中烧,向王熙凤发起火来。

王熙凤虽然不忿,却也知道这次错在自己姑妈。而且,她管家这些日子,手底下也并非那么干净,一时心虚不言。

如此,到了晚上,两人拜见贾赦,把这件事告知之后。贾赦顿时大怒,跑到贾政的院里,扬言二房若是不归还非法侵占的钱财,就别想再从公中支取一分财物。

而且,以后分家之时,二房若想分得产业,也必须承担相应债务。

如此大闹一通后,不但府上众人都知道大房和二房彻底翻脸,也知道王夫人侵占了府上不少财物。

贾母后来得知此事后,虽然气愤于家仇外扬,却也再无法弥合大房二房的关系。

考虑到元春即将入宫,贾母果断处置,让大房停止闹腾的同时,封了府上下人的口。同时,她还将王夫人禁足佛堂三月,让二房补偿大房损失。

只是,即使贾母已如此偏袒二房,王夫人也无法拿出钱财弥补大房损失。毕竟,她当初侵占财物的同时,为了不让大房发现,少不了要和府上同谋的管事分润。而那些管事知道她做的这些事不光彩,自然会趁机欺上瞒下,将许多财物贱卖、盗卖。

因此,贾琏和王熙凤算出的六七十万的财物,虽然实际价值还要更高一些,但是落在王夫人手里的,却只有四五十万之数。如此,即使王夫人自己还有着,并且通过一些途径得到许多钱财,也不可能全额归还府上的损失。

也因为此,虽然顶着骂名被禁足佛堂,王夫人却丝毫没有归还钱财的意思。最终,因为贾母不再让人谈论此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对于大房众人来说,他们对这个结果当然并不满意。但是在贾母严令之下,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好在,贾赦、贾琏两人抄检了王夫人的陪房和一些同谋管事,总算从这些人的手中,弥补一些损失。

经过此事,荣国府大房、二房虽然仍未分家,关系却迅速冷淡下来。而且,除了日常用度,还有定额的月钱、衣裳这些份例外,公中再不让二房支取丝毫钱物。两房之间,已经实际算是分产了。

即使贾母,也无力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只能默认下来!

因为忙着这事儿,贾琏又趁着王夫人一系失势,趁机在府上安『插』自己的人手,直到过了二月,他才有空闲再次拜会贾蓉,笑着道:

“蓉哥儿,上次突然听你说到债务,当时可真是把我吓坏了。过了这些日子,我总算是明白了——”

“府上的债务大多是接驾时从户部借下的,连我的『乳』母赵嬷嬷都知道:这不过是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

“难道说,皇帝还真能拉下脸来,让我们偿还这银子?”

章节目录 第23章 票号,银行 “为什么不能?”

反问着贾琏,贾蓉脸上『露』出讥讽之『色』,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府上的欠条明明白白地就在户部放着,朝廷用度不足时,为何不能收回欠款呢?”

“到时你若觉得自己有理,那就自个儿向朝廷讨说法去,可别连累到我!”

贾琏当然不敢去向朝廷讨说法,只是听到贾蓉这么说,他顿时急得跳脚道:

“怎么能这样呢?”

“这些钱除了当年迎驾时花费的,大多都用在了行宫、园林上。这些地方若是能够变卖自然能换点钱,但是皇帝陛下的东西,没有他的发话,还有谁敢处置呢?”

“这些花在皇帝身上的钱,怎么还需要我们偿还呢?”

一边着急于贾蓉所说,一边想到这些日子老太太还是大老爷、甚至自己房里的『乳』母赵嬷嬷都说这笔钱朝廷不会让下面偿还,贾琏顿时脑袋都糊涂了——

这一笔钱,到底需不需要偿还呢?

“你若觉得不必偿还也行!”

眼角瞥着贾琏,贾蓉站起身来,作势就要离去,一边走还一边道:

“只要等朝廷追究时,你拿荣国府抄家抵债就是——”

“府上那么大的家业,变卖后总能凑起欠款的!”

对于不相信的人来说,一直和他讲道理,还不如拿事情发生后的结果恐吓更有效果。让贾琏知道这件事关乎自己爵位,即使他心里仍不相信,也肯定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时,贾蓉再提出让他做事,他就会积极主动多了。

“人呐,有时候就要『逼』一『逼』。特别是像贾琏这样一心混吃等死的富贵公子,不去『逼』他,估计很快就会堕落了!”

心中想着,贾蓉刚走几步,便见到贾琏急忙拉住自己道:

“蓉哥儿,如果琏叔没有记错的话,府上应该也有着积欠吧?”

“不知你们府上是什么章程,能否和我说说?”

到了这时,即使贾琏仍旧觉得这笔欠款朝廷应该不会要求偿还,也觉得准备好应对办法更加保险一点——

毕竟,从法理上来说,自己府上的欠条就在户部放着,一旦朝廷清查积欠,这些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否认的!

如果没有银子,可能真的像贾蓉所说,要拿自家府邸抄家抵债。

所以,贾琏打算听听贾蓉的想法,看他什么打算。

等的就是贾琏主动询问,贾蓉重新坐下,取出一张票据,向贾琏道:

“琏叔是否认得这个,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吗?”

“这不就是银票嘛!”不用接手,贾琏扫了一眼,就知道贾蓉手里的票据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虽说不是很常见,但是京中一些官吏,却多有用它来行贿的——”

“毕竟,拿着大包小包的银子实在太显眼了,还是用这银票更方便些。”

“蓉哥儿,你是不是有了什么难处,想要让我用银票行贿?”

银票在这个时候虽然已经出现,却是新生事物,接触它的人大多非富即贵。京中除了商户外,见到银票最多的,应该就是官吏了——

金银重量太大,古董珠宝价值不定,可能会有折损。一些喜欢直接的官吏,自然就更青睐收取银票了。

这也是看到银票的第一眼,想到行贿上的缘故。

“不要跟我打岔!”没理会贾琏的说笑,贾蓉道:“我刚才是在问你,它是怎么来的?你能说出来吗?”

“怎么来的?”拿过银票,贾琏指着上面的字,道:“上面不是写着吗?”

“这是昌盛票号的银票,自然是从昌盛票号那里出来的,上面不还写着昌盛票号的地址嘛。”

“蓉哥儿,你又不是不识字……”

话语突然一滞,贾琏停了下来。他知道这些日子贾蓉一心向学,当然不是不识字的,不可能看不出银票出自何处。

如此一来,贾蓉向他询问银票出处,显然另有用意!

“蓉哥儿,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办家票号,以此收拢钱财?”贾琏道。

“聪明!”见他终于上道,贾蓉道:“不过不是票号,我把它称作银行,除了发放银票外,还经营其它生意。”

“例如金银铜钱兑换、存款贷款拆借、转账支付汇款……这些都可以通过银行做的。”

“而且有了银行之后,像是大姑娘入宫的事情,如果我们需要打点,直接使用自家银票就是。等到业务熟练后,还可以让王家、薛家、史家这些交好的家族同样使用我们的银票。”

“到时,我们的银行存着数十上百万的银子,以钱生钱,还怕挣不到钱吗?”

“即使只是放贷,一年挣个一两成的利息,越积越多之下,不出十年,我们两家的三百万两积欠,估计就能够全部还清了!”

贾蓉说的兴奋,贾琏却有些心怀疑『惑』,道:

“蓉哥儿,年前敬老爷还说不让我们沾手印子钱,怎么你现在反倒想着放贷了?”

“这种事情,我们万万做不得的!”

知道放印子钱不但关乎自己爵位,还会遭人咒怨,惹来阴司报应,贾琏如今是万万不敢沾手这种事情的。即使贾蓉说的是放贷,但是在他看来,却和放印子钱没有什么两样,两者间很难区分。

一时没有想到这点,贾蓉皱了皱眉,想了一下,道:“我们不做升斗小民的生意,只把银行里的银子贷给巨商大贾就是。”

“这些人金钱往来很多,经常有周转不过来的时候。只要他们能拿出抵押物品,咱们就敢把银子贷出去。”

“这样虽然获利少点,却不会惹来他人咒怨,反而有可能会得到感激。如果能赢得他们信赖,把他们自家的银子拿出来一些放在银行里,咱们的本钱可就更大了——”

“说不定不到十年,就能挣出三百万两呢!”

有钱有权,还有家族渠道,贾家经营银行生意时,只要负责人不是太过无能,钱财绝对不会少赚。

更别说,贾蓉还等着林如海担任巡盐御史后,通过他的关系结交两淮盐商。只要能从这些盐商身上揽到一些存款,他的银行就再也不用为资金发愁了,以后无论想做什么,也都有着底气。

因此,贾蓉重振家业的第一步,就从银行开始!

章节目录 第24章 亏钱?怎么可能 “真有这么简单?”

听贾蓉说的这么容易,贾琏怀疑道:

“我听说银子存在票号里,取出来是要收取保管费用的。除了必须使用银票之外,人们为何不把银子放在自己家里,反而存在我们的票号、或者是你说银行呢?”

“如果一直没人往里面存钱,我们还是拿着自己的银子放贷——”

“这样算来,办不办你说的银行,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时代把钱存在票号里,不但不能获得利息,反而要向票号缴纳保管费用。正因为了解到这一点,贾蓉才没有使用票号的名字,而是直接用后世的“银行”之名,和这些传统票号区别开来。

而且,银行的经营虽然与票号有着许多相似之处,其实却有很大区别的。

“我们开办的银行,不但不收取保管费用,甚至还可以向储户发放利息。”

“如此一来,那些只能把银子放在家里发霉的人,只需把银子放在银行里,就能不断获取利息,赚取更多的银子。”

“这样的话,他们当然愿意把钱放在银行里了!”

贾蓉自信地道。作为钱庄、票号的最终模式,银行的优势是钱庄、票号这些传统金融机构无法比拟的,即使贾蓉只是知道皮『毛』,已经足以领先这个时代了。

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市场、错过捞取钱财的大好机会呢?

只是,贾琏听到贾蓉要给储户发放利息后,神『色』就更加不自然了,嘟囔道:

“我们帮他们存放银子,不要保管费不说,还要给他们发利息,天下间哪有这样的事儿?”

“这样的话,如果一直没找到人借贷,我们岂不要亏大钱?”

“亏大钱?”贾蓉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贾琏的话,道:“怎么可能亏钱呢?”

“比如收取存款的时候,你只给存款一年的人一厘利息;贷出去的时候,却至少向贷款一年的人收取一分利息。”

“这样一分一厘之间,正好差了十倍,这意味着你只要能把银行的款子贷出十分之一,收到的利息就足以支付存款利息。”

“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还会亏钱呢?”

摇了摇头,贾琏不同意道:“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如果一直没能找到人借贷,我们岂不就要自己贴钱付利息了?”

“更别说开办银行总要雇人用地,这些都要花钱。”

“一不小心,我们可就亏大了!”

“呵呵……”对于贾琏的这一番话,贾蓉简直是无言以对了。想了一会儿,他觉得这时不能过于超前,道:

“这样,既然我们暂时找不到人借贷,资金并不缺乏,那就不必急于发放利息收拢存款。”

“不过在保管费用这一点上,我们银行一定是要取消的。除了异地转账汇款之外,本地存款取款、转账汇款,咱们都不会收取任何费用的。”

“这样相比那些票号,会有更多的人选择我们银行,我们暂时也不用为资金发愁了。”

听到这里,贾琏才有些放下心来,道:“这样倒是可以,即使亏了,我们不会亏多少钱。”

“如果真能像你说的那样赚,我们就真的要发大财了!”

然后和贾蓉仔细合计,打算开办银行。

“我们这个银行,首先用于贾府内部。”

“例如府中的奴仆,每个人都要建立一个账户,发放月钱时府上不再直接发给他们,而是把每月发放的月钱总数存到银行,由银行把这些钱划到他们的个人账户里,让他们自己到银行里面去取。”

“虽然大多数人可能在月钱发放的时候,立刻就去银行里面取了。但是总有些人或者没有时间、或者没地方存放,会把钱继续留在银行里。”

“这些留在银行里面的钱,我们就能够用来放贷,用来收取利息!”

这些和晚发放月钱、留着放印子钱差不多,贾琏一听就明白了,而且举一反三道:

“我看不止奴仆,府上的田庄、店铺,也可按此办理。让他们除了日常开销以外,把店里多余的钱,全部放进银行里。”

“这样,即使这些钱年底仍要上缴公中,我们也能够无偿使用数月。如能放贷出去,又是一笔利息。”

笑着点了点头,贾蓉夸赞了贾琏一下,补充道:“这些账户没有具体个人,应该和个人账户区分,称之为对公账户。”

“有了这个,咱们府上各个店铺之间内部交易时,根本不用再转送银子,直接在银行中转账就能完成了。”

“这样一来,不但各个店铺少了损耗,咱们还能用它们存在银行里的银子赚利息,可谓一举两得、互利共赢,任谁也挑不出错儿来!”

“正是!”兴奋地拍了拍手,贾琏道:“蓉哥儿不愧是读书人,这样两全其美的事儿,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我看这个银行能办,至少不会亏了!”

“亏了?”听到贾琏一直想着亏了如何,贾蓉已经不知如何说他是好了。为了鼓起贾琏的信心,他又继续画起了大饼:

“京城银行的业务熟练之后,琏叔还可以遣人去金陵建立分行,除了经营这些业务之外,还可以经营金陵和京城间的异地业务。”

“比如,金陵的人在金陵分行存下银子后,京城的人可以拿着票据直接把银子取出来。这样一来,他们只需要寄一封信即可,而不用让人护送,带着银子来回。”

“以如今路上的情况来说,这样能免去许多风险。而我们在金陵和京城都有银子,即使差额较大,需要转运之时,也能集中在一块儿押运来,风险要小多了。”

“同时,因为担着风险,这种异地业务咱们是要收取费用的。具体收取多少,到时计算出成本后再谈。”

“如此,等到金陵分行办好之后,咱们还可以抽调人手,去扬州、苏州、汉口、重庆、cd这些地方开设分行,让全国各大有名的大城市,都有咱们的分行存在。”

“到了那时,即使只是为了方便,许多商人、官吏也会把一部分银子存进去,以便在各个地方花费。”

“这些银子,咱们只要拿出一部分放贷,每年获得的利息,都不是一个小数字。”

“说不定到了那时,两府欠下的三百万两银子,不过一年的利息罢了!”

“又何必担心会被抄家抵债呢?”

章节目录 第25章 信用,保密 “银行最重要的资产是信用!”

“拥有信用,人们会放心把钱存到银行里,不用担心随时丢失。”

“失去信用,人们会担心自己存在银行里的钱会流失,急着把钱给取出去。一旦同时取钱的人多了,那些不明究竟的也会盲目从众,形成挤兑风『潮』。”

“挤兑一旦发生,即使银行能够安然度过,也必定元气大损。”

“因此,无论什么时候,银行都要以维持自身的信用为第一要务!”

在纸上写下“信用”两个大字,贾蓉向贾琏、贾?、贾珖、贾琼、贾珩、贾璎等人告诫道:

“守好信用,一切可以重来;失去信用,那就失去一切!”

“那么,如何建立良好的信用呢?”

“首先就是要建立良好的保密制度!”

口中说着,贾琏在纸上从左至右写下“0”十个数字,向众人道:

“大家都记住了,这是〇,这是一,这是二……这是九。”

“这十个数字,是从西洋传过来的,被称作是阿拉伯数字。相比我们用的数字,不但更为简单,而且方便计算。”

“我们银行的账户,便是由这十个数字构成的,并且可按照规定设置账户密码和密保问题。每个账户除了开户者外,只有获得开户者授权的人才能进行『操』作,最大限度地保证账户的安全『性』。”

指着已经在宁国府试行的账户数字,贾蓉举了几个例子讲解一遍,又取出一张银票样本,道:

“这张银票上面,同样有一组用阿拉伯数字组成的编号。这个数字在每张银票上都是唯一的,一旦出现重复,必是造假无疑。”

“这些再加上其它防伪措施,能够最大程度地避免我们的银票被造假,维持银票信用。”

“以后我们银行发行的支票、汇票等票据,也都会拥有编号,保证它们的唯一『性』。”

说着,贾蓉又取出支票、汇票样本,和银票对照,指着编号前面的“zp”、“hp”、“yp”字母道:

“这是拉丁字母,我用它编写了一套拼音,用它注音汉字。”

“这些简写的字母,代表的就是支票、汇票、银票等类别的票据,方便分门别类。”

“除此之外,每张汇票之上,除了印戳之外,还要有我们的银行约定的文字拼音做密押,保证汇兑的安全『性』。”

由于通讯手段简陋,各个地方签发的汇票信息不可能传到各个分行。因此,贾蓉借鉴其它票号使用的密押,用汉语拼音为自己的银行设计了一套密押方案,防止有人对汇票造假、从中谋取利益。

同时,因为这种拼音还用到了其它许多方面。这次参加“银行管事培训班”的族人,除了要学习数学和会计知识外,最主要的就是学习这套拉丁字母拼音,熟练掌握它们。

“今后这几个月,你们除了要掌握阿拉伯数字和新式记账方法外,还要学会这些拉丁字母拼音,熟知它们所代表的含义。”

“谁学得好,谁就能先成为分行管事,年底享受分行分红。”

“另外,你们要记住,这些东西都是我们银行的不传之秘。即使自己子女,没有得到允许也是不能私传的,甚至不能泄『露』半点信息出去。”

“否则的话,各位贾氏子孙,应该知道后果的!”

一番话软硬兼施,再次警告了参加培训这些人要注意守住秘密。否则,贾蓉是不介意动用族规惩罚泄密之人的。

也正因为能对族人动用族规,贾蓉这一次开办的培训班并没有选拔外人。这些人除了贾琏之外,其他几个都是府上的执事,在整个贾氏年轻一代当中算是可堪造就的,知道守住秘密。

“蓉哥儿,这些东西真的有用吗?”

“我看它们虽然简便了些,但是和其它地方用的记账方法有着很大不同。这样我们在招收新的账房时,还要还要培训吗?”

学习结束之后,贾琏留了下来,向贾蓉道。

这些日子,他和贾?等人一起学习贾蓉传授的阿拉伯数字、新式记账法、拉丁字母拼音,除了要接受各种新知识外,还要把书写习惯由从上到下的竖写改为从左到右的横写,实在很不适应。

“当然需要培训!”

贾蓉道。说着,他向贾琏解释道:

“正因为我们和其它地方用的记账方法不同,才能让其他人即使看到账本,一时也难以弄清含义。”

“而且,储户见到时,正是因为不懂,他们才会觉得神秘,会对我们银行更信赖,让我们的信用更坚挺。”

“和这相比,培训几个账房又能花费多少钱呢?”

“这些前期投入,绝对不能省掉的。”

那日在鼓动贾琏之后,贾蓉和贾琏各自从私房中取出五千两银子,各占一半股份,开设了这个银行。

眼看还没营业,本钱就哗啦啦的流出去,贾琏自然不舍:

“挑出的小厮正在培训,后街的房子也正按你说的整修。”

“如果一直不营业,我们可真要亏本了!”

除了对管事的培训之外,贾蓉还要求对银行工作的小厮进行培训,根据培训成果,定下不同级别。

甚至,因为见多了后世的统一装修,贾蓉还让贾琏对银行的牌匾、门面风格统一规划,让人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家银行。

如此种种,都需要投入银钱进去,眼看只出不进,贾琏自然是有些心急了。

“急什么!”

看着他的样子,贾蓉道:

“让你回府做的事情,可都办妥了吗?”

“若是府上的资金,只靠我们两个出钱,那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做大事的。”

“给大姑娘准备的二十万两银子,才是我们银行腾飞的契机。”

宁荣二府的奴仆、产业资金,贾蓉和贾琏可以一言而决,强令经过银行。但是,只靠这些业务,两人的银行虽然能够生存,却是很难壮大的。

只有将荣国府为元春入宫筹集的银子存到银行里,通过为这次入宫打点打通上层路线,并且留下打点之后所剩余的银子,两人的银行才能传扬出去,借机实现腾飞。

这些,都是需要贾琏出面,劝说荣国府把钱存进去的!

章节目录 第26章 典当行业,汇通银行 “已经解决啦!”

贾琏笑着回应,邀功道:

“因为我们大房已经完全掌握公中,二房那边当然不放心再把银子放里面。听到我主动提出把钱放在我和你一起开办的银行,他们忙不迭地答应了。”

“而且还拉上了王家,说要定时查账。”

听到这件事已经解决,贾蓉松了口气,道:“查账就查账,只要按规矩有开户者的授权就行!”

“还有,今后这几个月,琏叔你除了接受培训之外,还要想办法建立一套信用体系。”

“根据不同的信用级别,每个账户的取款次数、取款限额、贷款限额、抵押比例、优先级别等等,都要有所变化。”

“这样不仅能规避风险,还能增强和客户之间的联系,让他们和我们银行合作之后,就再也难以丢开。”

“只有这样,我们的银行才能越做越大,成为行业第一!”

“行业第一?”贾琏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失笑,道:“现在有这个行业吗?”

“我们是第一个开银行的,当然就是行业第一!”

“那些票号、钱庄,只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吃灰!”

越是了解银行和票号、钱庄的区别,贾琏的信心就越充足。在他看来,自家的银行有着诸多优势,那些票号、钱庄迟早都被扫到垃圾堆里。自家银行,当然是毫无疑问的行业第一!

“不要小看它们!”贾蓉告诫道:“票号、钱庄和我们虽有不同,业务上却多有重叠之处。”

“一旦让它们察觉我们银行的厉害,它们有可能联合起来抵制我们银行。”

“因此,有的时候,我们要主动让利,甚至帮助它们,让它们也成为银行——”

“只有整个行业壮大了,我们获得的利益才会更大,更能抵御其它行业压迫。”

“其它行业压迫?”咀嚼着这句话,贾琏道:“蓉哥儿,我们这个银行,难道还侵犯了其它行业不成?”

“到底是哪个行业?比票号、钱庄还大吗?”

点了点头,贾蓉道:“票号是新生事物,实力并不算强。钱庄大多经营的是银钱兑换,本钱相对较小。”

“说实话,拿银行和票号、钱庄竞争,我是丝毫不担心的。”

“我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我们银行壮大之后,遭到典当行业打压!”

“典当行业?”微微有些『迷』『惑』,贾琏很快就反应过来,恍然道:“怪不得我听你说的抵押贷款似乎有些熟悉,这不就是当铺的勾当吗?”

“我们的利息收的比当铺低,若是以后壮大了,还真有可能引来当铺打压。”

“这个行业,的确不好对付!”

当铺是放高利贷的主要机构之一,主要收取动产作抵押进行放款。许多富贵人家暂时遇到资金困难时,都会典当一些物品换取现银。贾蓉、贾琏开办的银行明面上和典当没有什么冲突,但是在业务发展起来后,却会侵犯到典当行业的利益——

两者的经营虽有很大区别,但是需要用钱的客户就那么多。如果这些人能去银行贷款,自然就不需要典当物品了。

长此以往,典当业一定会发现其中门道,进而敌视打压银行。

典当行业流传久远,不但规模比票号、钱庄更大,背后还多有达官贵人或者黑恶势力,贾蓉心中担忧,不愿和它们过早产生冲突。

“为了避免典当行业注意,我们的抵押贷款,暂时只认可不动产作为抵押,和当铺的经营的动产抵押要区别开来。”

“而且,因为我们收拢资金不多,贷款时尽量找几个和贾家有联系的商人,不要随意向外面拓展放贷业务!”

嘱咐着贾琏,贾蓉又决定道:

“典当行业虽然零散,却大多是在当地有着实力的地头蛇开办起来的,若是过早引起他们的注意,只怕我们的分行难以开到各地。”

“因此,我打算为我们银行取名为‘汇通银行’,对外声称主要经营汇兑业务,和票号、钱庄进行竞争。”

“等到分行在当地立足、整个汇通银行也壮大到一定程度后,我们再光明正大的向外放款收息,和典当行业进行竞争。”

“那时,我们就不惧零散的典当行业了!”

察觉到自己的银行必然惹上典当行业后,贾蓉迅速调整了经营方向,打算悄然壮大,以后再图进取。

这种做法,短期内必然会有损银行利益,贾蓉本以为贾琏会表示反对。孰料他话音刚落,便听贾琏说道:

“向外放款收息的事情的确不应该急,我们的银行银子不多,暂时也没有多少银子能放出去。”

“我现在发愁的,还是我们什么时候营业,把下面庄子、铺子的余钱收上来,挑选下面的店铺贷款。”

“蓉哥儿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去下面的庄子、铺子,和那些庄头、掌柜说起把余钱存到银行,还说他们可以向银行贷款时,好几个庄头和掌柜当场就问是否能够得到贷款。”

“我在询问之后,才知道他们看上了周围的田地、铺面,打算把装在或店铺再扩大些。只是因为银钱不够,我们主家也没同意,所以一直就没下手。

“现在听到能够贷款,还能直接请示我是否可以扩大经营,许多人当场就高兴坏了。”

“因此,我打算把这几年收到银子,都投到他们身上。等到咱们自家的产业壮大后,再向外放款收息。”

这个时代的商业手段十分有限,大多是以权势、本钱获得优势。宁荣两府的权势不必多数,只要本钱充足,许多产业就能迅速发展壮大,带来更多利益。

因此,贾琏在知道下面掌柜的打算后,自然鼎力支持。由此,他不但对开办银行信心更足,也觉得培训、装修等事情都暂时可以放放,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把银行架子搭起来,让下面的掌柜能够拿到贷款,扩大田地店面。

这种事情,贾蓉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了解具体情况之后,他当即决定让贾琏去官府领取经营许可,建立自家产业的对公账户之后,让银行开始试营业。

一时间,汇通银行开始风风火火地创建起来,并且随着为元春入宫的事情打点,汇通银行的银票也渐渐流传出去,逐渐闻名京城。

章节目录 第27章 夏守忠,戴权 “蓉哥儿,前次你让我打探的夏守忠和戴权,如今有消息了!”

这日,贾蓉正在读书,突见贾琏兴冲冲地跑了过来,道:

“夏守忠是六宫都太监,还兼着大明宫掌宫内监,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宫内首屈一指的大太监。”

“蓉哥儿,你让我打探他消息,是你们和他有交情吗?”

“若是有的话,大姑娘入宫,可就容易多了!”

想起打听到的消息,贾琏心中就一阵兴奋。夏守忠所谓的“六宫都太监”,其实就是后宫总管太监。一切与后宫有关的事情,他都能够『插』手。

如果宁国府真的和此人有交情,无论是元春入宫的事情,还是在入宫后在后宫的生活上,都能得到许多照应。

所以,贾琏打探到这个消息后,便兴冲冲地跑了过来,询问贾蓉究竟。

“大明宫掌宫内监?”听到夏守忠还兼着这个职位,贾蓉不禁皱了皱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原书中这个职位是由戴权担任的。

想到大明宫是皇帝处理朝政之所,贾蓉心中猛然一阵激动,不顾贾琏的询问,反问道:

“戴权呢?他如今在哪任职?是不是在某个皇子府上?”

心中疑『惑』于贾蓉对戴权的看重,贾琏却没有卖关子,道:“原来蓉哥儿你早就知道了!”

“戴权如今在四皇子的府上,是和四皇子一起长大的内监,如今正在任王府总管呢!”

“四皇子!四皇子……”听到戴权在四皇子府上任职,贾蓉心中激动,几乎难以抑制。

他知道,以戴权如今的身份、还有大明宫的紧要,戴权想要转投他人成为大明宫掌宫内监的可能几乎不存在。

因此,可以确切地说,当今圣上在退位成为太上皇,下一任皇帝必是如今的四皇子无疑。

“只是,不知今上是主动退位,还是另有隐情呢?”

“还有现在投靠四皇子的话,会不会受到接纳呢?”

心中盘算着这些,贾蓉却想到贾敬曾提到四皇子先前和他一样依附义忠亲王老千岁,向贾琏道:

“府上和夏太监没有交情,倒是和四皇子曾有点头之交。”

“琏叔,你说若是把大姑娘送进四皇子府,这件事能『操』作吗?”

“送进四皇子府?”有些愕然,贾琏道:“蓉哥儿,你这是在说笑吗?”

“还是说……你看好四皇子能成事儿,想要提前下注?”

不怪贾琏怀疑,实在是以荣国府的门第,贾元春在宫中只要受到宠幸,皇帝就必须册封嫔妃。一旦位份低了,荣国府觉得受到羞辱不说,整个勋贵阶层都会对此不满。

因此,元春只要留在宫中,想法受到宠幸,最低也是个嫔妃的前程,比一个普通的皇子正妃还要风光。

所以,贾琏听到贾蓉提出把贾元春送到四皇子府,除了觉得有些不敢置信外,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贾蓉可能极为看好四皇子,想要提前下注。

“蓉哥儿,这话可别『乱』说!”

“四皇子早就有了正妃,依咱们国公府的门第,大姑娘不做皇子正妃的话,侧妃、庶妃哪里配得上她。”

“你想把她送进四皇子府,实在太不妥当!”

身为荣国府明面上的掌家人,又有龙禁尉候补侍卫的名头,贾琏虽然对朝堂上的事情仍是一知半解,却也知道如今离义忠亲王老千岁坏事儿不过两年,荣国府如此明目张胆地投靠一位皇子定然惹来忌讳。

因此,他听贾蓉提到此事后,虽然没怀疑贾蓉的判断,却也当即否决了送贾元春到四皇子府上的想法,让贾蓉断了这念头。

“是我想的岔了!”

听到贾琏这话,贾蓉有些激动的心情顿时平复下来,点头道。方才他只是初次听闻这个消息,一时受到冲击。如今回想过来,也觉得将元春送到四皇子府很不现实。

别的不说,贾史王薛金陵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如果明目张胆的投靠四皇子,只怕不是在帮他,反而是在害他。

毕竟,王子腾的京营节度使之职可是殊为紧要,非当今皇帝心腹不可担任。

若是贾元春入了四皇子府,当今皇帝一定会怀疑四皇子可能和王子腾有着勾结。

如此一来,不但四皇子要倒霉,王子腾也绝对讨不了好。说不定四大家族十几年后才会倾颓的情况,就要提前发生!

想清楚这些之后,贾蓉顿时弃了把元春送入四皇子府的念头,不过他还是向贾琏道:

“这件事暂且放下就是!”

“若是大姑娘入宫之后一切顺畅,那就不用多说。”

“若是有些不顺,你就悄悄交好戴权。”

“说不定,以后可能用到他呢!”

心中对贾蓉看好四皇子极为不解,贾琏道:

“蓉哥儿,你对四皇子真的这么看好?”

“这位爷如今正在闭门读书,府上的人也很少出去走动。为了打听到这戴权,我可是花费了好大力气呢!”

自从义忠亲王老千岁坏事儿之后,虽然当今圣上没有重重处罚。但是作为依附他的皇子,四皇子还是主动闭门读书,很少出去走动。

若非贾琏打探消息时恰好遇到认识戴权的人,只怕他还真打探不出戴权是在哪呢?

不像夏守忠,如今正如日中天,鲜有不知之人!

“闭门读书?”微微点了点头,想到当今皇帝退位成为太上皇之事,贾蓉对四皇子就更看好了:

“如此恭谨之人,如果太上皇是主动退位的话,必然会选择他了!”

“这位四皇子,必是下任皇帝无疑!”

心中想着,贾蓉却对如何结交四皇子极为犯难。以这位如今恭谨的『性』子,别说结交贾家这样一门两公的权贵,只怕对京中所有权贵都是避之不及——

想要结交上他,可要花费大工夫!

“好在还有几年时间今上才会退位,知道四皇子这个目标之后,总能想办法结交上的!”

一时没有头绪,贾蓉只得把此事放下,和贾琏商讨元春入宫的事情,以及银行发展事宜。

章节目录 第28章 贾敬出家 元春入宫的事儿,主要是由王子腾负责『操』办。贾琏虽然帮忙打探消息,其实并没有太多自主权。

因此,即使贾蓉心里有着什么想法,其实也没办法通过贾琏实现。两人只是交流了一会儿消息,谈了下银行发展状况,也就各自散去了。

转眼到了四月,贾蓉的祖母已经离世近一年了。这日,他正在和自己继母尤氏商议贾敬出家后的安排,偶然提到养在荣国府的惜春,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位姑姑已经将要周岁了。

“因为祖母去世,姑姑的洗三、满月都没有办,抓周却不能不举办了。”

“不如推迟一天,等老爷除服之后,让他亲自主持,母亲以为如何?”

抓周这种事情,一个人一辈子只有一次。虽然贾惜春年纪幼小,估计记不起来这些。但是她长大之后,却一定会有无数人提到的。

因此,即使不能举办宴席,贾蓉也认为应该为举办抓周礼。让自己这位姑姑长大之后,不至心里埋怨。

尤氏素来是个没主意的,在她丈夫贾珍被勒令出家之后,更是没了依靠,只能依附贾蓉这个礼法上的儿子。

因此,即使她心里对惜春并不在意,但在见到贾蓉对这个姑姑似乎有些上心后,还是道:

“这件事就由蓉哥儿决定吧!”

“只是老爷那边,要怎么说才好?”

贾敬对惜春这个女儿一向不太上心,甚至还把自己夫人的死怪到她的头上。见识过贾敬处置贾珍的狠厉,尤氏可不敢去触他的霉头,以免受到责怪。

贾蓉也知道尤氏指望不上,也没有期望她去提这件事情,因此道:

“那就交给我吧!我和老爷去说!”

转身离开,向贾敬房里说了此事。

自从年前处置贾珍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去年事情太多,以致心力交瘁。贾敬在忙完年节之后,不但精力大为衰减,对于府里、族里的事情也更加提不起来兴致,不但把许多事情交给贾蓉处理,就连贾蓉和贾琏合作开办银行的事情,也只表示知道,却无丝毫过问。

可以说,如今的贾敬,一心只想在除服之后出家修道。此时眼看就要正式出家,贾敬哪肯为举办抓周礼的事情耽搁自己。在听到贾蓉的询问后,他只是不耐烦地说道:

“这些内宅事情,让你母亲主持就是!”

“我已为了宁国府的事情耽搁一年,又岂能因为儿女之事耽误修道成仙?”

“以后除了年祭,你也不要到玄真观去,免得误了我的大事,误了成仙得道!”

让贾蓉和尤氏自去忙活,自己一概不管。

贾蓉无法,也只能和尤氏再次商议,打算在贾敬除服出家的次日,为惜春举办抓周礼。

作为女儿,惜春要为母亲守丧三年,期间不能参加宴饮等事。因此,她的这次抓周礼,不但不能举办宴席,还不能办得太过热闹。

两人商议之下,打算只邀请荣国府那边的亲戚前来见礼,其它客人一概不请,免得因为在孝期办得太过热闹,反而惹来他人诟病。

“另外,姑姑眼看也要大了,虽说放在荣国府老太太身边养着名声好听一些,但也不能总是让她住在荣国府。”

“母亲可以为她收拾一个院子,时不时接姑姑回来住上几日。”

“免得姑姑和荣国府那边亲近,反而和我们冷落了!”

商议好抓周礼的事情,贾蓉又向尤氏说道。因为克死母亲名声不好,又担心将来说亲时被人嫌弃没有母亲教养,别管愿不愿意,惜春定然是要放在荣国府老太太跟前养着的。

只是,为免以后惜春和宁国府这边太过生分,也担心外面有人传言自己不养姑姑,贾蓉打算让尤氏早早为贾惜春安排院子,让她能经常回来居住。

尤氏虽然不知贾蓉顾虑,却也察觉到贾蓉对惜春的关心,口中应了下来,命人为惜春收拾院子。

同时,因为贾珍出家,贾蔷年纪看着也要大了。尤氏又给一直养在自己眼前的贾蔷也收拾了院子,让他独自居住。

如此一番忙碌,到了四月四日,贾敬除服之后,直接在一干宾客面前,将府里、族里的事情交给贾蓉,自己和玄真观的道士一起,到城外接了贾珍,一起出家修道。

至此,偌大的宁国府,便留给了贾蓉这个十三岁的稚子执掌。一干族人、仆人,也纷纷前来拜见。

“我的行事作风如何,想必你们这一年来大体该明白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对族里、府里做个调整,希望你们心里有个准备。”

“若有违法越矩的事情,你们若是主动坦白了,但凡府里能解决的,都会在府里内部解决;府里不能解决的,我也会尽量给你们留下一些情面。”

“希望你们回去都考虑下,早日做出决定!”

说完,贾蓉也不听一些人的求情或者辩解,直接把他们赶了出去,打算过些日子,就对族里、府里的事情进行调整,彻底掌控宁国府的同时,挖出底下的一些人私自为宁国府埋的钉子。

做完这些,贾蓉回到东院,又吩咐东院的人这些日子一切小心在意,特别是在饮食上,一律要东院自己动手。免得有些人铤而走险,真的把自己弄“夭折”了。

不管下面人是何想法,第二日,贾蓉和尤氏从荣国府请回惜春,在荣国府众人的见证下,为惜春举办了抓周礼。

也不只是不是天生有缘,惜春抓周之时,别的一概不看,只抓住了一串佛珠。让人赞叹她天生有着佛『性』的同时,不免有些不祥之感。

至于贾蓉,他在看到这一幕时,已经脸『色』铁青,怒火蓬勃欲出。他在命人准备抓周的礼物时,已经再三嘱咐不可放置佛道有关物品,甚至让抱着惜春的尤氏也要注意这些。

如今惜春抓周的物品中突然多出一串佛珠,毫无疑问,是有人故意在和自己作对。

贾蓉清理宁国府的心思,更加坚定了些!

章节目录 第29章 齐家治府 “你是说,那串佛珠,是被姑姑的『奶』娘放下的?”

“而她之所以放下那串佛珠,是因为收了十两银子的贿赂、还不知对方身份?”

听到下面调查出来的结果,贾蓉神『色』阴沉道。

对于大户人家来说,因为父母事情繁忙,平日照顾子女的重任,大多落在『奶』娘身上。就如贾蓉,他的生母去世之后,因为和继母尤氏不太亲近,反而和『奶』娘的关系更密切些。直到如今的贾蓉穿越过来,担心被自己『奶』娘察觉不同,这才在寻到她的错处时,把『奶』娘一家子打发出去,不像以前亲密。

“本以为姑姑健健康康,她的『奶』娘定然是有着功劳的。”

“没想到如今只是为十两银子,这把她自个儿养大的小姐给坑了——”

“她到底是真的愚蠢,还是没有良心?”

口中愤怒地说着,贾蓉心中不免埋怨起荣国府那边对照顾惜春并不细心。又想到昨日抓周之时,荣国府老太太还告诫他说要听长辈的话之类,贾蓉想了一下,吩咐道:

“姑姑那边的侍女和小厮,你要清查一遍,再多派些人过去。”

“还有西府那边派去的,有错的尽管退回。没错的别管西府是否给他们发月钱,咱们宁国府都要给他们建立账户,同样发放月钱。”

“告诉他们,不论是在哪儿,都不能让姑姑受了欺负,否则我唯他们是问!”

这话说的严厉,回话的吴管事一一应下。然后,就又听到贾蓉说道:

“至于姑姑的『奶』娘,看在她曾照顾姑姑的份上,若是想要赎身,就让她一家子拿了身契,自己出去找出路吧。”

“若是不想赎身,就和我的『奶』娘一样,打发到下面庄子去。”

“总之,我是不想再见到这人了!”

十两银子的贿赂,并不是什么大事。贾蓉若是发作得太厉害,反而会惹得下面奴仆寒心。因此,他就按照处置自己『奶』娘前例,打算把这一家子打发出去,不在府里做活。

“那么四姑娘那边,是不是还要找个『奶』娘?”吴管事又问道。

摆了摆手,贾蓉道:“姑姑已经周岁了,听说正在断『奶』。我看再为她找『奶』娘也不必了,请两个嬷嬷照看就是。”

“人选最好是从宫里出来,以后也不打算嫁人的。请人之前,要和她们说好,无论姑姑以后嫁人还是做什么,她们都是要陪着的。”

“因此,姑姑的前程,就是她们的前程,让她们一定要好好教养,方便以后为姑姑找个好人家!”

对于贾蓉来说,他对宁荣二府这种把『奶』娘当成长辈敬着的习惯是不大适应的。因此,乘着惜春『奶』娘犯了错,他便把这一家子打发出去,不再为惜春寻找『奶』娘。免得她长大之后,还受到『奶』娘辖制,不能事事如意。

吴管事虽然不知道贾蓉这番打算,却还是一一应了,然后下去照办。他是赖二被清理后提拔上来的,还和贾蓉身边的小厮有着关系,称得上是贾蓉的嫡系,自然用着放心。

也因为此,这次惜春抓周礼上出现事故后,贾蓉第一个就想起他,让他负责此事。

看着他的背影,贾蓉心里面却琢磨着府里的管事、执事,思考哪些是可用的,哪些是必须要调整的。

总体而言,因为宁国府奴仆中以前权势最大的大总管赖二已被清理出去,还因为拔出萝卜带出泥,连累了一大批奴仆被清理。贾蓉如今的调整奴仆职务的难度并不高,他更需要关心的,反而是下面庄子、铺子的管事,让他们努力办事,提高宁国府的收益。

“宁国府有着九处庄地,乌进孝是其中领头的。而且和赖大赖二以前担任两府大总管一样,他还有个兄弟在荣国府任职,管着荣国府八处庄地。”

“这样的人,即使是我,也是轻易不能动的!”

赖大赖二的事情,是贾敬亲自去和荣国府老太太谈话,这才把他们拿了下来。不过作为让步,赖家抄家所得全归荣国府所有,宁国府没有落到一分好处,只是把赖二清理出去,断了荣国府那边通过赖二影响宁国府的触角。

如今处理乌进孝,显然不能走这个套路。不然,自己在下面的奴仆里面,肯定要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头,不利于以后用人。

“不过,乌进孝却是不能不处理的!”

“宁国府有着九处庄地,原书中贾珍估算一年至少也有五千银子,乌进孝却敢报两处庄地遭灾,奉上的东西只合二三千两银子。把贾珍都气得说他这老货又来打擂台,却又拿他没法。”

“这样的人,我是说什么也不能再留下去的。”

“否则再过些年,宁国府的庄地是否姓贾,可就不好说了!”

贾蓉翻看着贾敬掌家这些年乌进孝的孝敬,最少的一年也有五千多两银子,便知道原书中贾珍所言至少五千两的事情不是无的放矢。因此乌进孝这个人别管现在是否老实,以后都必然是个隐患。

因此,贾蓉便决定拿他开刀,然后再整顿下面庄子。

“有办法了!”

想到乌进孝年龄已大,贾蓉计上心来,唤来焦大,道:

“府上有些老人,是从祖父甚至曾祖、高祖那时候过来的,大多年事已高。”

“如今祖父和父亲出家之后,府里没有几个主子,我的年纪又小,不敢使唤他们。”

“烦请焦老把这些人的名字报上来,我要看他们的情况,重新安排职司,以合尊老之意。”

焦大只以为这些人要像自己一样被安排个轻省活计,心中欢喜之下,问道:“蓉哥儿打算怎么做,我去和老伙计们交个底!”

轻轻笑着,贾蓉道:“若是愿意做活,又像焦老这样人品方正的,可以和焦老一样做监察。”

“若是不愿做活,想要回家去含饴弄孙的,我可以给他们一笔养老费,甚至发还身契。”

“总之,焦老一定要和他们说明了,这是府上尊老之意,不是要赶他们出府。”

“凡是年满五十的,无论男女,都要先报上来,我视他们情况决定!”

章节目录 第30章 权力分封,贾氏族学 “封建社会的本质,就是一层层的权力分封。”

“皇帝把权力分封给贵族、官吏,随着他们的慢慢坐大,皇帝虽然在明面上仍是至高无上,总体上掌握的力量却在相对变弱。”

“弱到一定程度时,权臣、权宦,甚至能够『操』纵皇帝废立。”

想着王朝盛衰的景象,贾蓉又想到了自己府中:

“一国如此,一家也是如此!”

“宁国府中,虽然我这个宁国府的主人名义上仍旧至高无上,但是那些世代管家的家生子,已经把持住了宁国府分封出去的权力。”

“就如赖二那样的大总管不必多说,连贾蔷这样的嫡派宗亲都要称他为‘赖爷爷’的。而乌进孝这样的庄头,在下面只怕也能称上二地主,府上收缴的租税,是先经过他这一层的。”

“如此景象,一如春秋时季氏作为臣子攫取鲁国国君权力,而季氏家臣南蒯又攫取季氏权力。到了最后,南蒯甚至能够占据季氏封地费邑,联络鲁君的儿子对季氏发动叛『乱』。”

“虽然他并没有成功,季氏也并没有占据鲁国,但是田氏取代姜氏成为齐国君主、韩赵魏三家联合分了晋国,这些可都是成功范例啊!”

“有此前车之鉴,难怪历代皇帝,对功臣勋贵多加防范、不让他们直接掌握力量了!”

由乌进孝的事情,联想到历代皇帝对功臣勋贵的态度,贾蓉内心里把自己比作皇帝、把乌进孝等人比作臣子,对于皇帝心里的想法、臣子面对皇帝时要如何行事,多了一层体会。

“虽然做臣子的不希望遭到皇帝忌讳,也不愿皇帝削弱自己的权力、实力。”

“但是作为皇帝,还是希望自己直接掌握的力量越强越好。”

“因此,这个乌进孝,是一定要罢免的——”

“这样才能让我掌握直接处理下面庄子的权力!”

明白了自己在皇帝面前和乌进孝在自己面前并无本质区别,贾蓉却对乌进孝毫无同情之意。虽说他不希望自己这个勋贵子弟遭到皇帝忌讳,却不妨碍他对乌进孝产生忌讳,并且急欲剥夺对方权力。

“好在我见识过的东西更多,处理手段能更温和一点。”

“只要乌进孝在下面没有闹出什么人命官司,那就让他好好养老吧!”

“可不能刚刚接管府邸,就传出苛待下人的名声!”

一层层的权力分封,让封建社会的所有人都逃不脱阶级压迫这个樊笼。不过,虽说上层对下层有着绝对压制,但是时间久了,正如臣子『摸』索出如何应对皇帝一样,奴仆也有着如何应对主子的办法。

在各种办法当中,舆论力量是绝对不能忽视的一种。如果贾蓉刚刚掌家,就被下人传出苛待奴仆的名声,以后他在派遣奴仆做事时不但效率更低,甚至还会受到本阶层的嘲笑、成为对手攻击自己的把柄。

这种事情,对于有志仕途的贾蓉来说自然是不能容忍它们发生的。所以,他宁愿出一笔钱封住多数奴仆的嘴,也不愿他们在背后传扬自己坏话——

这也是他为何要把处理乌进孝的事情放在一众下人中间,而不单独拿出的缘故。

现在,贾蓉只希望乌进孝没有犯下大错、自己又老老实实的交出权力,让双方都能皆大欢喜了!

“还有族里的事情,如今宁荣二府虽然已经分堂,但是许多方面,其实并没有完全分清。”

“祭田的事情暂且不说,没有祖灵许可分宗,祭田是无论如何不能分割的。”

“但是族学那边,却是可以划分一下。不能让贾代儒这种混日子的,继续耽误宁安堂的族人。”

贾代儒是贾氏一族远亲,因为在分堂时遭到贾敬斥责、卸了族学中的职务,一怒之下加入了荣国府那边的荣禧堂贾氏。也不知他走了什么门路,就不久前已经重新起复,再次执掌族学事务。

认真来说,贾代儒学问还是有的,在外界还有个“老儒”名号,并且教导过贾政、贾珠等人。只是,如今他年事已高不说,整个人也有些懒惰懈怠,经常把族学交给孙子贾瑞代管。

贾瑞这个人学业无成不说,还是个图便宜没行止的人,每在学中以公报私,勒索子弟们请他。是以,如今整个贾氏族学可谓乌烟瘴气,早已不复以前气象。

这些事情,作为曾在族学开蒙的人,贾蓉都是了解的。想到贾氏族人要在这种环境学习,他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我如今不去族学也就罢了,但是蔷哥儿他们,还是要在族学里厮混的。”

“若是在族学里学不到东西也就罢了,关键就是里面实在乌烟瘴气,甚至还有公然好男风、做**的。”

“这种环境,万不能让蔷哥儿再待下去!”

想着,贾蓉已打算专门找个老师教导贾蔷等人,让他从族学里尽快脱离出来:

“蔷哥儿今年刚刚十岁,就说在族学里放着我不放心,专门请个老师教导他的学习。”

“还有那些年龄较小、字都没认全的,也给他们请个秀才,就在府里找个地方为他们识字开蒙,免得被族学里面的人给带坏了。”

“至于那些年龄大的……”

想着,贾蓉想到了自己前些日子开办的银行管事培训班,心中有了主意:

“对于年龄较大、科举无望的族人来说,不如多办几种培训班,让他们学个技能,以后能有生计。”

“如果真的有一心举业的,明年会试之后,请几个科举不第而又不愿离京的举人教导,绝对不算耽搁了他们。”

“这样慢慢下来,宁府子弟就脱离出贾氏族学,不用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了。”

“等到有了成效,就再办个族学!”

贾代儒年长辈高,连贾敬这个族长和进士都轻易奈何不得他,贾蓉这个小辈自然就更加不用说了。

因此,他也只能通过这种迂回手法,将宁安堂贾氏族人慢慢从族学抽出,最终在见到成效之后,另建一个族学。

章节目录 第31章 元春入宫 将贾蔷等人从贾氏族学唤回的事情,虽然引起贾代儒的不满,但是他却知道贾敬已经看不上他,自己如今掌管族学的职务也不太稳当,并没有太过闹腾。

但是,乌进孝的事情,却花了贾蓉几个月的时间。

作为黑山村的庄头,乌进孝在黑山村一向作威作福,每年经手的银钱不知凡几。虽然贾蓉发放的养老费数目不小,却又哪会被他放在眼里。

因此,听到贾蓉要卸了他的职位,要他回家养老。乌进孝当即就让庄子生了事情,直言自己一时间离不开,需要留在黑山村里照看。

面对这种情况,贾蓉毫不手软,命令乌进孝全力照看黑山村的同时,派人接手了其它八处庄地,大刀阔斧整顿。

如此来回数月,眼看贾蓉有些不耐烦了,放出风声要彻查以前账目,乌进孝这才终于怕了,老老实实地拿了贾蓉给的养老费,取了身契回家荣养去了。

不过,作为交换,贾蓉许他将自己购买的田地仍旧挂在宁国府的名下,算是对他辛劳这么多年的奖赏。

这番恩威并施之下,将宁国府现存管事中地位最高的乌进孝拿了下来,让宁国府一众奴仆心中戒惧的同时,并没有传出什么对贾蓉不利的名头。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这些奴仆也早就知道贾蓉接手宁国府后要对府内事情进行调整,乌进孝的失势虽然让部分人有些心寒,却也并没有太过难受——

相比赖家,乌进孝能够全身而退,已经让贾蓉能够称得上“仁慈”了!

他的这番作为传扬出去后,反而被人称作是“颇有手段,治家有方”。许多以前觉得贾敬把宁国府交给贾蓉太过儿戏的人,也认为相比贾珍,贾蓉的确更适合掌管宁国府。

就这样,贾蓉再做其它事情时,也就顺手多了。不出数月,他就借着一些老人去职养老的机会,将府内外整顿一通,彻底掌握了宁国府。

如此一番忙碌,眼看到了七月,元春入宫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虽然因为身在孝期没有送别,贾蓉却通过贾琏等人知道元春入宫是去做了女史。

“原来是去皇后宫中,难怪原书中七年之后,元春都已二十,在宫中算是老姑娘了,还能得到宠幸受封贤德妃。”

“这十多万两银子,可真没有白花!”

听着贾琏送来的消息,贾蓉心中暗忖道。

因为银子就放在他和贾琏合作开办的汇通银行里,贾蓉对元春这次入宫的花费可谓一清二楚。

在这个捐纳四品道员只需花费不到两万两银子的行情下,贾家花了十多万两银子让贾元春能够进宫,显然不是真的让她为皇后做女史的。

通过皇后的关系让元春入宫后暂且做个女史,再等新皇登基后由皇后送给新皇,元春封妃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别管新皇是否真的愿意,他都要把这件事捏着鼻子给认下来。否则,单单一个“孝”字,就能让刚刚登基的新皇举步维艰,凭空多出许多麻烦。

“难怪元春所受封的,是‘贤德妃’这个不伦不类的名号。”

“想必新皇对此极为厌烦吧!”

自古以来妃子的名号都有定制,贤妃和德妃虽然都是四妃之一,贤德妃这样的妃号却是不伦不类了。

一些研究红学的人,甚至认为这就是个谥号,预示了元春必然身死的命运。

“无论贾家、王家,只怕谁都不能想到,已经年近花甲的皇上不但这几年身体好好的,甚至在退位后当了好几年的太上皇。”

“皇后这个路子,可是当真走错了!”

贾家让元春通过皇后的路子封妃,不是真的要依附未来的皇太后,而是想通过这条路,和未来的皇上能够搭上关系。

这番打算,正常情况下绝对不能称错。只是,谁都不会想到的是,当今皇帝竟然会退位成为太上皇,而且退位后有时还想『插』手朝政。

如此一来,元春因为走了皇太后的路子,天然就被划上太上皇一系烙印。难怪太上皇驾崩不久,元春在宫中就日渐艰难,最后丧身宫闱了!

“想要通过未来的皇太后接近新皇,却又不得不依附未来的太上皇。”

“贾家这个做法,可真是两头不讨好——”

“难怪以后会遭到清算了!”

心中大体明白了两府败落的根由,贾蓉不由得盘算起来,想着如何解决这个危机,让贾家在未来渡过劫难。

“总得想个法子,悄悄结交上四皇子。”

“这样元春封妃以后,就不用两头为难了!”

心中对结交四皇子这个未来皇帝的心思更迫切了些,贾蓉却知道这件事实在急不得。

不说如今正在敏感之时,四皇子基本和谁都不接触。就是他光明正大的招揽势力,贾蓉也不认为他会接纳现在的贾家。

毕竟,如今的贾家虽然对外说着好听,仍是一门两公。实际在荣国府老国公过世、贾敬出家之后,因为在朝堂上没有说话之人,已经跌出了顶级权贵之列,只能算是中等人家。

这种情况下,贾家这种风头很大、却又没有多大实力的权贵,是任何皇子都不愿意招揽的。除非那位皇子是个草包,只想利用贾家壮大自己声势。

“总得想个办法,让人重视才是!”

思来想去,贾蓉只觉得贾府成年人中,没有一个能通过正途快速进入朝堂的。想要让人重视,只能另想办法。

“通过打探来的消息,四皇子和历史上清朝那位雍正的『性』子颇为相似,都是御下极严、注重实利之人。”

“这样的人虽然不好伺候,但是只要对他有用,还是能够被容忍的。”

“看来,银行的事情,要更加重视才是!”

心中有了定计,贾蓉打算在明年出孝之后,立刻南下金陵赴考。然后,趁着各种考试的间隙,将银行开到金陵、扬州。这样林如海担任巡盐御史后,他就能借助亲戚关系,收拢盐商资金,壮大自身实力。

“到了那时,汇通银行估计能够掌握百万以上银子——”

“四皇子那边,总要重视一二吧!”

贾蓉心中想着,又和贾琏调整了银行发展规划,继续读书去了——

想要在一年之后连续考取秀才、举人,对他也不是个小任务。是需要全力以赴,才有可能完成的!

章节目录 第32章 除服南下 时光如水,眨眼又是一年。

这一年,贾蓉以守孝为名,一心闭门读书,几乎从未出过宁国府的大门。

不过,因为执掌宁国府,贾蓉的名字已在京城勋贵中广为流传。许多勋贵人家都知道宁国府出了个纯孝之人,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治家有方,小小年纪就把宁国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堪称少年英才。

因此,眼看贾蓉就要出孝,又已年至十四,一些不知究竟的人家,开始打探起贾蓉的婚事,打算和宁国府结成亲戚。

这番景象,自然让秦家看在眼里。不待贾蓉出孝,秦业就特地跑了一趟玄真观,和贾敬谈到当年约定。

心中早有定计,贾敬没有点头,也没有完全否决,以自己如今出家修道为名,让秦业派人去和尤氏商谈。

只是,秦家主母已丧,又不好托人在贾蓉孝期登门,只得把这件事暂且搁置,等待贾蓉除服。

知道这件事后,贾蓉除服当日,辞别一众宾客后,立刻去城外玄真观拜见贾敬。祖孙计议之后,次日就传出贾蓉要南下赴考的风声,准备择日启程,返回祖籍金陵。

这种事情,谁也不好阻拦。因此,包括秦家在内的与宁国府交好的人家,纷纷遣人送来礼物,祝他早日进学,早日回到京城。

就连贾琏,也特意来了一趟,嘱咐他南下后一定小心注意:

“蓉哥儿,按说我不当劝。只是科场艰难,你要好生保重才是。”

“可不要像珠大哥,如今都已经那个样子了,仍旧念念不忘科举!”

去年元春入宫之时,恰逢乡试即将举行。因此,贾珠连自己妹妹入宫的事也顾不得,在家人的殷切期望下,南下金陵参加乡试。

只是,这次乡试回来,贾珠不但没有带来荣国府众人期盼的消息,反而一病不起,在家里将养数月才有一些好转。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没有完全治愈,还是落榜之后用功太过勤奋,贾珠这一年来虽然没有大病,却总是时不时地生些病患,让人看着有些不太放心。即使数月前李纨怀孕的消息传出,荣国府二房也没有『露』出丝毫喜意,反而忧心忡忡。

这些事情,贾琏在荣国府一一看在眼里。如今拿此说事,显然是担心贾蓉科场失意之下,变得和贾珠一样,意志就此消沉。

听到他的关心,贾蓉心中温暖,道:

“放心,我是不会像珠大叔那样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两年一直锻炼身体,身子骨比以前强多了。”

“你看现在的我,和两年前见到时还一样吗?”

因为守孝缘故,贾蓉这两年一直闭府不出,又不能参加宴饮娱乐,因此除了读书治家之外,余下的时间不是修习《黄粱经》,就是用自己回忆起来的锻炼方法锻炼自己身体。

许是营养丰富,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过两年,贾蓉的个子便猛然高了一截,如今已经和贾琏不相上下了。

也因为此,今年他还修习了一些祖上传下来的武艺,弓马骑『射』虽然不能说是精通,却也勉强算是娴熟,和军中一些积年的老兵相比,也是不相上下了。

这些变化,都是日积月累之下,悄然发生的改变。贾琏因为经常和他见面,自然没有注意。如今听到贾蓉提醒,他才猛然察觉到:

贾蓉如今不但个子和他不相上下,身体也要比他健壮了。和两年前清秀苗条的模样的相比,如今的贾蓉可谓英武俊朗,难怪京中那么多人家,都要和他说亲了!

“好样的!”使劲拍着贾蓉肩膀,贾琏道:“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等到两年后好好回来,琏叔再和你不醉不归!”

贾蓉这次南下,不但要参加明年举行的县试、府试、院试,还想在考取秀才后继续留在南方,直接参加后年八月举行的乡试。

因此,他这一去之下,至少需要两年时间才会回来。京中的许多事情,自然免不了鞭长莫及,只能托给贾琏。

“我这次南下久了些,京中一些事情,还请琏叔照顾。”

“不要让我手下那些人,轻易被人欺负了!”

这次南下金陵,贾蓉心中并非没有隐忧。其中一个,便是贾敬以他不在京城为由,让贾珍重返宁国府执掌府中事务。

贾蓉不知贾敬是对贾珍重新有了期盼,还是想用贾珍回府之事刺激他一定要尽快中举。总之,他在听到贾珍这个久违的名字后,心中的确有了紧迫感,打算在金陵参加科考的同时,在南方打下根基——

这样,即使京中会被贾珍控制,他也能想法在南方待着,免得回京之后,反而受到辖制。

“可惜,我身上没有一丝功名爵位,否则绝不会这么被动了!”

贾敬轻轻的一番话,便把自己的地位几乎完全革除,让贾蓉心中功名、爵位的渴求,更加强烈了些。

“如果我如今已经袭爵,或者有了举人功名。即使祖父,也不可能一句话就把自己革除——”

“不是自己的力量,终究免不了受制于人。”

正是这番遭遇,让贾蓉从这一年多大权在握的自得中清醒过来,明白只有自己能掌握的,才是自己的根本。

因此,得知这件事情后,贾蓉把自己提拔的心腹大多派到下面,让他们能够直接掌握产业。留在京中的,则托贾琏照应,让他们在遭遇贾珍针对时,至少保住『性』命。

“府上的银子,我已大部存入银行,用于这次南下购买祭田。”

“贾珍即使回来,也只能得到一个空壳子!”

因为害怕贾珍回府后沉『迷』声『色』犬马、胡『乱』花费钱财,贾蓉这次以购买祭田为名,将府上大多数的银子存入银行,打算带到金陵购买祭田。

同时,因为祭田是贾氏一族共有,出钱之时,不可能只让宁国府这边来掏。因此,贾蓉提出这事儿后,虽然大多数族人对此表示赞同,却仍让荣国府那边起了争议。

若非贾琏支持,最后由贾母拍板凑钱,这件事只怕就不了了之,再也没人提了。

所以,贾蓉又一再向贾琏表示感谢,让他帮忙照顾。

章节目录 第33章 科场,盐场 “县试、府试、院试,全部通过之后,就能成为秀才。”

“以我现在的功底,考取秀才并不困难,但是举人的话——”

“还是有一点悬!”

苦读两年,又有前世见识,贾蓉在回梦术辅助之下,不但四书五经滚瓜烂熟,各种注解注释也记下不少。

再加上他仿照前世应试方法,多次习练历届科考试题。到如今,宁国府几位教学的举人都认为以他如今功底,考取秀才没有丝毫困难。甚至,若在北方省份应考,举人也无问题。

只是,因为贾蓉祖籍是在金陵,江南省又是出了名的科举大省,想在这里考取举人,可就有些困难了。

“按照我统计的数据,国朝一半以上的状元都是从江南贡院出来的。江南经济发达、人文鼎盛,识字人数远远超过各省。”

“这样省份的乡试,竞争之激烈甚至不亚会试,也难怪贾珠应试两次,每次都铩羽而归、甚至被打击得意志消沉了!”

“即使是我,也难以保证一定会脱颖而出!”

贾珠十四岁考中秀才后,次年就参加江南乡试,结果毫无疑问地落榜而归。

去年,贾珠十八岁时,再次南下考试,这次被打击得更惨。不但落榜不说,回去后还大病一场,一直未能根治。

根据贾蓉推测,贾珠的大限估计就在这一二年。只是,即使知道此事,他却无能为力——

毕竟,心病还需要心『药』来治。贾珠心思过重,又不爱惜身体,旁人纵然劝解,又有什么作用呢?

只是苦了李纨,年纪轻轻就要带着儿子守寡,也不知何时能熬出头!

“江南乡试之难,实为各省之冠!”

“这次考取秀才后,一定要了解江南科场风气,增加中举几率!”

科举考试虽有一定标准,主考官的权限却也很大。贾蓉这次之所以直接南下两年,除了拖延婚事之外,主要就是为了熟悉江南科场风气,了解主考官的喜好,争取一次中举。

“还有,明年林如海就要被点盐政,前往扬州赴任。”

“他是科举探花,还是从江南贡院出来的,在江南士林应该有些名声。”

“如果能让他指点一下,再引荐给学政——”

“中举的几率可就更大了!”

科举考试虽然给了平民出头机会,但是细论起来,大多数人都有同族、同乡、师生、朋友关系。

如果一点关系都没有,除非真的天资横溢,能够无师自通地领悟各种科场诀窍,否则是绝无可能出头的。

林如海是荣国府的女婿,他是姑苏人士,祖上也曾袭过列侯的,到了林如海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世。他祖上的爵位起初只袭三世,到了林如海父亲那一代时本应没有爵位,但是当今隆恩盛德,额外加恩,又让林如海的父亲袭了一代。

只是,到了林如海这一代,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爵位了。因此林如海自幼便被教导诗书,以从科第出身。等到他考取探花之后,林家就从世禄之家,转为书香之族。

能从勋贵之后转为科举出身,还是近些年刚考上的,他的经验,对于贾蓉这个勋贵子弟绝对不可或缺,能有很大助益。

“祖父的科场经验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还是在太祖在位时考上的,对我来说已经用处不大。”

“林如海却是六年前中的探花,并且深受今上喜爱,短短数年就从正七品编修提拔为俗称为‘兰台寺大夫’的都察院御史,如今又将担任巡盐御史。”

“他的经验,无论是在乡试还是会试、殿试,都对我弥足珍贵!”

相比贾政在工部十数年的蹉跎,林如海这个一甲进士可谓官运亨通。只是,他虽然任的是京官,却经常在各地往来巡察,别说贾蓉在京城并没有见过他,荣国府的人也很少见到。

如今贾蓉要南下金陵赴考,林如海又即将担任巡盐御史,两人有时间倒是可以见面,讨论科场事宜。

“还有盐场盐田,也要着手准备。”

“等到林如海担任巡盐御史后再去买,说不定就会被认为借势压人,惹来盐商厌烦了!”

如今还是七月,县试却在明年二月开考,因此贾蓉有着许多时间处理各种杂事。

他这次早早南下,除了购买祭田外,还要视察汇通银行在金陵、扬州等地的分行,并且购买盐田『插』手盐业,以便在林如海担任巡盐御史后,和两淮盐商搭上关系。

至于经营盐田,有着他这次南下带着的管事,还有这几年回忆起来的制盐之法,贾蓉是丝毫不担心的。

“前世我曾经参观中国海盐博物馆,在里面见识过炼卤煎盐、晒盐等海盐生产方法。”

“后来还参观过现代盐场,见识过现代化、机械化、规模化的现代盐业制造。”

“想法把一些理念、技术用到现在,盐场绝对不会赔本了。”

“甚至还能依靠精盐,引来许多大盐商,和这些人提前搭上关系!”

因为是考古专业出身,贾蓉前世曾经参观过许多和古代有关的地方,如今通过回梦术一一回忆起来,被他从中挖掘出许多有价值的东西。

别的不说,只是精盐的制取方法,就能让他谋取许多利益,让各大盐商主动送上门来。

到时,有着林如海得关系,再加上手握精盐,贾蓉不愁那些盐商不把银子存到银行。整个汇通银行,必能借此腾飞!

“《黄粱经》、回梦术,有着这么大的能力,你又还有什么秘密、能否让人成仙呢?”

“在这个存在祖灵的世界,到底有没有真的神仙?”

勤修两年有余,贾蓉的回梦术已经更上一层,能够在白日主动入定,进入梦境回溯所知所见。

也因为此,贾蓉回溯自身记忆的效率大大增强,整理出许多有价值的东西。

甚至,他对《黄粱经》的期待,也从帮自己在这个时代立足,变成修炼成仙——

如果未来能够见到神仙,或者贾敬真的能够飞升,贾蓉说不定也会放下一切,同样一心修炼!

章节目录 第34章 扬州布局 一路行船南下,贾蓉也不烦闷,每日里除了诵读诗书之外,便是回忆自己所知的各种知识。偶尔船只靠岸,他还会上岸游玩,饱览各地风光。

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后,贾蓉才由京城,抵达江南地界。

船到扬州,离金陵已经不远。想到汇通银行在扬州的分行刚刚开办不久,自己的盐场也多半需要在扬州盐商手中购买,贾蓉带着自己从府中调来的管事,一并进入了扬州城。

此时的巡盐御史并非林如海,贾蓉在扬州城也没有什么熟人。因此,他在上岸之后,直接前往汇通银行在扬州的分行,由此地的分行管事,招待自己一行。

“蓉大爷,可把您给盼过来啦!”

“您在扬州的住处我都安排好了,这就能住进去!”

见到贾蓉到来,贾?急忙迎上,欢喜道。他是贾氏子孙,也是第一批参加贾蓉举办的“银行管事培训班”的人,因为能力突出,在扬州开设分行时,被贾蓉、贾琏安排来到这里,负责扬州分行事宜。

此时,见到扬州分行的牌匾、门面一如京城,柜台前还有几个客人,贾蓉点了点头,赞许道:

“?叔做的不错,已经在扬州打开局面。”

“我看年底的时候,琏叔一定会给你包个大红包,让你过个肥年!”

能够在短短时间打开局面,让扬州的人接受汇通银行,贾?的功劳自然不用多说。即使今年扬州分行的收益不会太好,贾?这个分行管事的分红也不会多,就冲他在扬州打下根基这一点,贾蓉、贾琏都要给他包上个大红包,鼓励他的作为。

作为汇通银行未来最重要的分行,贾?所做所为,的确让贾蓉满意。

眼见贾蓉满意,贾?顿时就眉开眼笑,却又向着贾蓉诉苦道:

“蓉哥儿,扬州的盐商虽多,但是想让他们把钱存入银行,却不那么容易。”

“现在来银行办理业务的,大多是向京城、金陵那边汇银子。”

“想要获得大收益,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呢!”

因为拥有分行分红,贾?自然对扬州分行的收益极为关心。只是,扬州的有钱人是不少,但是能放心把银子存进银行的,却是寥寥无几。

总算这一两年汇通银行的银票已经在京城传开,扬州和京城、金陵的汇兑渠道也很快建立,才让汇通银行被扬州本地接受,慢慢打开局面。

这中间的辛苦,让贾?心中不免有些抱怨。尤其是金陵分行那边贾珩不但靠着贾家的关系很快打开局面,还把家搬回金陵祖籍,一家人过得有声有『色』,他心中就更是有些不大平衡了——

想他贾?才是汇通银行各个管事中最为优秀之人,为何金陵分行的管事反而落到贾珩身上?而非自己这个最优秀的人呢?

似乎是知道他有怨气,贾蓉一边走着,一边道:

“?叔,你是这一批的银行管事中最优秀的。因此,我和琏叔商定各分行的管事时,头一个就把你定在扬州。”

“你可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这个问题贾?自然有着考虑,听到贾蓉问话,回道:“莫非是为了扬州的盐商,想让他们把银子存进来?”

这是他自己的猜测,也是这些日子所努力的。如果扬州城的盐商能够认可汇通银行,稍微把银子存进来一部分,扬州分行就能成为整个汇通银行最重要的分行。

“莫非是因为这原因,我才会被派遣到扬州,而非其它地方?”

心中想着,贾?听到贾蓉道:

“正是!”

“扬州是两淮盐政中枢,只要这儿打开局面,整个两淮也就打开了局面。”

“为了让盐商更接纳我们银行,我打算让?叔担任整个两淮地区的大管事,负责在盐城等地建立二级分行。”

“所需资金,这次我都带来了。?叔尽管选好人手,让他们建立分行就是。”

听到自己被提拔为整个两淮地区的大管事,贾?心中欢喜的同时,却不免有些犯愁,苦着脸道:

“这样的话,只怕我今年的亏损要更大了,还不知要继续苦干几年呢?”

贾?的扬州分行今年刚刚建立,本来就在亏损。如果再大肆建立二级分行,只怕亏损会更严重。

到时候各地比较起来,即使他人不说,他也会觉得面上无光,显得自己无能。

口中轻轻笑着,贾蓉拍着贾?道:

“?叔不用担心,只要你把这些都弄好了,能给盐商方便,还怕盐商会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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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什么?”这个问题贾?自然有着考虑,听到贾蓉问话,回道:“莫非是为了扬州的盐商,想让他们把银子存进来?”

这是他自己的猜测,也是这些日子所努力的。如果扬州城的盐商能够认可汇通银行,稍微把银子存进来一部分,扬州分行就能成为整个汇通银行最重要的分行。

“莫非是因为这原因,我才会被派遣到扬州,而非其它地方?”

心中想着,贾?听到贾蓉道:

“正是!”

“扬州是两淮盐政中枢,只要这儿打开局面,整个两淮也就打开了局面。”

“为了让盐商更接纳我们银行,我打算让?叔担任整个两淮地区的大管事,负责在盐城等地建立二级分行。”

“所需资金,这次我都带来了。?叔尽管选好人手,让他们建立分行就是。”

听到自己被提拔为整个两淮地区的大管事,贾?心中欢喜的同时,却不免有些犯愁,苦着脸道:

“这样的话,只怕我今年的亏损要更大了,还不知要继续苦干几年呢?”

贾?的扬州分行今年刚刚建立,本来就在亏损。如果再大肆建立二级分行,只怕亏损会更严重。

到时候各地比较起来,即使他人不说,他也会觉得面上无光,显得自己无能。

口中轻轻笑着,贾蓉拍着贾?道:

“?叔不用担心,只要你把这些都弄好了,能给盐商方便,还怕盐商会不

章节目录 第35章 金陵族人 “近期要出手的盐田,我都已经看过了,都是一些小盐田,位置不太好的。”

“如果要『插』手盐业,不如过些日子,等到有大盐田时再出手!”

谈完了银行的事情,贾?又向贾蓉说道。

购买盐田是贾蓉的私事,按理说他是可以不管的。只是,贾蓉本就在银行占着一半股份,还按手续向银行支付了一笔佣金,贾?自然就推辞不得了。

也因为此,他这些日子和那些盐商联络时,除了开拓银行业务外,还向他们询问是否有出手盐田的意向,方便贾蓉购买。

只是,盐业获利极大,拥有盐田的若非遇到困难,绝少主动出卖的。再加上贾蓉让他购买时不要仗着国公府的势欺负别人,贾?探查月余,还是只找到几处小盐田,位置不好不说,出产的盐品质也不算高,获利极为微薄。

好在,贾蓉并未失望,道:

“我们刚『插』手这一行,没有大盐田也无所谓。”

“先『摸』索出技术,以后再想法扩大就是!”

纵然有着精盐制备方法,想要完全实现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贾蓉目前要做的,还是『摸』索出这个技术的同时,培养盐田管事。

有了技术和人才,等到林如海担任巡盐御史后,自己就能在盐政衙门售卖抄获的盐田时『插』上一手。而且,到了那个时候,估计扬州城的盐商看在林如海的面子上,多少会存些钱放在银行。如此,银行资金充足后,自己便能从中借贷,借用这些资金购买官府出售的大盐田,很快形成规模。

因此,贾蓉也没有亲自去看,只是将带来的几个管事留在这里,又留下精盐、碘盐等现代盐业制造方法让他们『摸』索,在扬州游玩几日后,继续前往金陵。

由运河入长江,船又行了几日,便到金陵城外。由于先前报信的快船早就到了,贾蓉抵达金陵时,不但见到了金陵分行的管事贾珩带着银行众人迎接,还见到许多住在金陵的族人来到码头,一同迎接自己。

贾家祖籍金陵,族人一共分为二十房,除了宁、荣二公亲派八房住在京城之外,其它十二房都在金陵祖籍居住。

这些人虽然关系远了,和贾蓉已经出了五服,在金陵却多依仗宁荣二府的威势过活。也因为此,他们对贾蓉这个小辈不但不敢怠慢,反而极为尊敬,多有谄媚之意。

对于这些族人,贾蓉是不大看得上眼的。想想宁荣二府远在京城,金陵官场流传的“护官符”却以贾家为首,就知道这些族人平日里在金陵的作风如何。面对这些给贾家一直抹黑的人,贾蓉又怎么能有什么好感呢?

不过,到底同出一族,又是初次见面,贾蓉不好向他们甩脸『色』,只是推脱累了,回到府邸休息。

除了京城之外,宁荣二府在金陵也是有着府邸的。就在石头城中,和京城布局一样,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将大半条街给占了。

虽然很长时间没有住人,两府却有族人打理,并未显得衰败。这次贾蓉在金陵要一住两年,接到消息的族人自然早早收拾好了房间,让贾蓉来到以后,能够住在里面。

贾蓉稍稍看了一下,只见府里厅殿楼阁还都峥嵘轩峻,后边一带的花园里,树木山石还有葱蔚洇润之气,并无衰败迹象。不由点了点头,在金陵宁国府暂且住下。

如此歇息一夜,次日接风宴后,贾蓉在各房房长面前,道:

“这次我来金陵,除了赴考之外,便是遵从族长之命,打理一下族务。”

“族中事务,还需各位支持!”

这些房长都知道贾蓉这次南来带着大笔银钱,据说是要买祭田的,因此都说“好说”,一定支持贾蓉。

没有继续深谈,贾蓉和这些房长通过气后,又接连会见了金陵当地官吏,以及史家、王家、薛家等交好家族的人,和他们说了此事,帮忙购置祭田。

如此忙活数日,又通过贾珩等人了解到了局面,贾蓉也懒得和金陵族人纠缠,直接大刀阔斧地改革族务。在各房房长之外,设置了宗族议事会、监事会、产业理事会等机构,分别执掌金陵宗族的各项事务,让他们定期前往京城汇报。

这样过了月余,在当地官府和交好家族的支持下,贾蓉在原本祭田旁边,又购置了一万多亩祭田。

而且,因为各房出钱不等,除了原本的祭田族中共有之外,新购置的祭田按照各房出的银子,实际划归各房,收益单独计算。

这种做法,自然让金陵一众靠着祭田过活的族人心生不满。他们这些日子之所以容忍贾蓉大刀阔斧地对族务进行改革,为的就是让贾蓉购买祭田之后,完全交给他们。如今这个局面,自然让他们大失所望。

不过,贾蓉这个做法,是有自己考虑:

“宁荣二府已经处于漩涡之中,我虽知道一些未来,仍没把握保全宁荣二府。”

“如果到时候宁国府或荣国府不保,甚至整个宁荣二府不保,有了这些祭田,总能有个退路。”

“可不能一并归入族中,被金陵这边的族人谋夺了!”

所谓“未虑胜先虑败”,如今的贾蓉并无十足把握保全宁荣二府,有了祭田之后,即使两府败落,也能有个退路,不至无处可归。

也因为此,贾蓉这次购置祭田之后,立刻按房划分。免得将来宁荣二府败落,金陵这边的族人凭借人数优势控制贾氏族产,让他谋划落空。

如此纠缠数日,金陵贾氏族人也知道宁荣二府势大,贾蓉做出的决定秉承两府之意,断然无法更改。因此在贾蓉表态把宁荣二府在祭田上的收益仍旧留在金陵、用于贾氏族人读书进学之后,他们也就平静下来,不再继续闹腾。

也因为此,贾蓉又顺手把金陵这边的族学接手过来,按照自己心意整顿,期待在金陵族人里面发掘几个人才,用于产业扩张。

就这样,贾蓉一边处理金陵族务,一边继续读书学习,等待县试到来。

章节目录 第36章 秀才 时光飞逝,眨眼已是年节。

作为宗子,这次金陵族人的年祭自然是由贾蓉主持,让他好是一番忙碌。直到上元节过,才又得到空闲,继续攻读诗书。

如此到了二月,县试开始举行。贾蓉写了履历,又找族中参加科举的童生互结,请来廪生具保,证明出身之后,接连考了五场,终于过了县试。

县试通过,贾蓉马不停蹄,又在四月参加了应天府举行的府试。然后在通过府试之后,又参加了江南省举行的院试。

如此接连三试,贾蓉每次都在前列,虽然不是案首,秀才功名却毫无疑问。而且,因为成绩优秀,他还成为了一名廪生,能获得官府廪米津贴,参加来年乡试。

“辛苦数年,今日方知秀才之贵也!”

院试登榜之后,贾蓉忍不住感叹道。按照宁国府的权势,别说一个秀才,就是举人、进士,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不过,对于贾蓉来说,有了秀才身份,他的地位就变得更加稳固。旁的不说,只看一同赴考的族人眼中羡慕、敬畏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些人对自己已经更加尊重,自己的秀才功名算是没有白考。

回到府邸,正要庆贺一番,忽然间京城传来消息,言道贾珠没了,众人心惊的同时,也都没了兴致,问起事情详情。

原来,贾珠在今年上半年得了一子,为其取名贾兰(繁体“兰”,和“蓉”、“芸”、“芹”等同为草字头)。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后,贾珠数月没有生病,一直在兴奋之中,苦读诗书不辍,打算明年应试。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因此耗尽了精力,就在一个月前,贾珠突然间大病一场。这场病来势汹汹,不过数日,贾珠便奄奄一息,将儿子托给父母、妻子照料后,就此撒手人寰。

因为路途遥远,京城那边丧事都已办了,消息才传到金陵。虽然贾蓉和金陵这边的族人虽然和贾珠出了五服,但是因为两府关系密切,荣国府在贾氏一族也地位匪浅,这边还是停止宴饮、服丧数日哀悼。

此事之后,贾蓉考取秀才的喜悦淡了许多,众人也没了庆祝心思。想着林如海已经在扬州担任巡盐御史,自己却因为忙于科考从未过去探望,贾蓉离了金陵,再次前往扬州。

和上次没人迎接不同,这次贾蓉抵达扬州,早有人向扬州传了消息。因此,他抵达扬州当日,不但先前留下负责盐田的赵管事前来迎接,贾?等银行管事也一并到了。

甚至,他身后还带了一些相熟的盐商,一同迎接贾蓉。

见到这一幕,贾蓉知道贾?在扬州甚至两淮彻底打开了局面,赞许地点了点头,勉励贾?几句,又和他带来的盐商说了句话,住进了一处大宅院。

“这是一位盐商抵押给银行的,因为做生意赔了钱,那盐商无法还上贷款,就把这宅子作价通过银行售卖。”

“小的擅自做主,把这座宅院买下了,作为大爷在扬州落脚之地。”

到了院子里面,负责盐田的赵管事道。他知道贾蓉这次来到扬州,是要和林如海学习举业的,免不了要多留些时日。

因此,他就从盐田的利润之中抽出一些银钱,买下这座宅院,让贾蓉能够落脚。

眼见这座宅院面积不小,赵管事却说得轻轻松松,贾蓉心中欢喜,笑道:

“看你样子,想必在盐田上挣了不少钱。”

“若是这宅子的价钱超过一月利润,小心我拿你问罪!”

按照他定下的规矩,各地的管事最多只能批下一个月的利润,再往上就要他亲笔批准。

因此,即使他对赵管事如此贴心的安排感到舒心,但若是赵管事违了规矩,他也不吝处理,维护自己权威。

嘿嘿笑着,赵管事道:

“大爷尽管查看就是,这宅院不过花费六千两,怎么也不到盐田一月利润。”

“按照上个月产盐一千二百五十石、每石最低利润五两银子计算,至少也有六千二百五十两的利润。”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违了大爷定的规矩!”

心中更是欢喜,贾蓉又有些惊讶道:

“每石获利五两?精盐真的有这么赚钱吗?”

“据我所知,每斤粗盐不过十文而已!”

按照每石百斤来算,每斤粗盐零售价格十文,每石就是千文,大约相当于一两银子。

因此,对于赵管事说的每石精盐至少获利五两,贾蓉是很吃惊的。

“大爷说的是寻常人买盐的价格,实际在盐场里面,每石粗盐不过二三十文而已。”

“经过盐商的层层加价,到了下面,才会卖到一两银子一石。”

说着这些盐商中的秘密,赵管事道:

“不过,这是粗盐的价格。咱们的精盐因为质量极好,即使卖给那些盐商时,至少也要六两银子一石。甚至有外地盐商前来,哄抬价格之时,十两银子一石也有的是人来买。”

“再加上咱们的盐田用的是大爷留下的新式晒盐法,即使制成精盐,每石成本也没有超过五十文。”

“因此卖出去后,每石获利五两,这是最少了算!”

“就拿上月的利润来说,若是不买盐田,足足接近一万两呢——”

“这些钱全部拿出来,就是再给大爷买个宅院,也不违反规定!”

说完,赵管事取出银行账户记录,指着上面的数字,道:

“大爷前些日子忙着科举,我们也没敢打扰。”

“这是这一年来的利润,都等着大爷来接收呢!”

看着上面两银子的数字,贾蓉心里面暗暗咋舌,终于知道垄断精盐的利润到底能有多大。

想他『插』手盐业不到一年,投入的银子总计也没超过万两。然而,就因为掌握精盐制备方法,赵管事这些人已经为自己挣下五万多两银子。

甚至,若非投入许多银钱重新投入购买盐田,只怕银行账户上的数字,还要更多一些。

如此多的银钱,让贾蓉心中兴奋的同时,不免有些不安,询问赵管事道:

“咱们的精盐挣得这么多,外面的盐商,有人说什么闲话吗?”

章节目录 第37章 林如海 “大爷有所不知,外面的人看我们的精盐颗粒这么细,以为成本很高。”

“我在宣传的时候,也一直说咱们的精盐成本在五两银子以上。”

“这样虽然仍比别家挣得多,却并不惹人眼红。”

“有着宁国府的名头,还有林姑爷的照应,外人不敢起什么心思的!”

赵管事道。

-------待修改-----------

时光飞逝,眨眼已是年节。

作为宗子,这次金陵族人的年祭自然是由贾蓉主持,让他好是一番忙碌。直到上元节过,才又得到空闲,继续攻读诗书。

如此到了二月,县试开始举行。贾蓉写了履历,又找族中参加科举的童生互结,请来廪生具保,证明出身之后,接连考了五场,终于过了县试。

县试通过,贾蓉马不停蹄,又在四月参加了应天府举行的府试。然后在通过府试之后,又参加了江南省举行的院试。

如此接连三试,贾蓉每次都在前列,虽然不是案首,秀才功名却毫无疑问。而且,因为成绩优秀,他还成为了一名廪生,能获得官府廪米津贴,参加来年乡试。

“辛苦数年,今日方知秀才之贵也!”

院试登榜之后,贾蓉忍不住感叹道。按照宁国府的权势,别说一个秀才,就是举人、进士,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不过,对于贾蓉来说,有了秀才身份,他的地位就变得更加稳固。旁的不说,只看一同赴考的族人眼中羡慕、敬畏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些人对自己已经更加尊重,自己的秀才功名算是没有白考。

回到府邸,正要庆贺一番,忽然间京城传来消息,言道贾珠没了,众人心惊的同时,也都没了兴致,问起事情详情。

原来,贾珠在今年上半年得了一子,为其取名贾兰(繁体“兰”,和“蓉”、“芸”、“芹”等同为草字头)。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后,贾珠数月没有生病,一直在兴奋之中,苦读诗书不辍,打算明年应试。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因此耗尽了精力,就在一个月前,贾珠突然间大病一场。这场病来势汹汹,不过数日,贾珠便奄奄一息,将儿子托给父母、妻子照料后,就此撒手人寰。

因为路途遥远,京城那边丧事都已办了,消息才传到金陵。虽然贾蓉和金陵这边的族人虽然和贾珠出了五服,但是因为两府关系密切,荣国府在贾氏一族也地位匪浅,这边还是停止宴饮、服丧数日哀悼。

此事之后,贾蓉考取秀才的喜悦淡了许多,众人也没了庆祝心思。想着林如海已经在扬州担任巡盐御史,自己却因为忙于科考从未过去探望,贾蓉离了金陵,再次前往扬州。

和上次没人迎接不同,这次贾蓉抵达扬州,早有人向扬州传了消息。因此,他抵达扬州当日,不但先前留下负责盐田的赵管事前来迎接,贾?等银行管事也一并到了。

甚至,他身后还带了一些相熟的盐商,一同迎接贾蓉。

见到这一幕,贾蓉知道贾?在扬州甚至两淮彻底打开了局面,赞许地点了点头,勉励贾?几句,又和他带来的盐商说了句话,住进了一处大宅院。

“这是一位盐商抵押给银行的,因为做生意赔了钱,那盐商无法还上贷款,就把这宅子作价通过银行售卖。”

“小的擅自做主,把这座宅院买下了,作为大爷在扬州落脚之地。”

到了院子里面,负责盐田的赵管事道。他知道贾蓉这次来到扬州,是要和林如海学习举业的,免不了要多留些时日。

因此,他就从盐田的利润之中抽出一些银钱,买下这座宅院,让贾蓉能够落脚。

眼见这座宅院面积不小,赵管事却说得轻轻松松,贾蓉心中欢喜,笑道:

“看你样子,想必在盐田上挣了不少钱。”

“若是这宅子的价钱超过一月利润,小心我拿你问罪!”

按照他定下的规矩,各地的管事最多只能批下一个月的利润,再往上就要他亲笔批准。

因此,即使他对赵管事如此贴心的安排感到舒心,但若是赵管事违了规矩,他也不吝处理,维护自己权威。

嘿嘿笑着,赵管事道:

“大爷尽管查看就是,这宅院不过花费六千两,怎么也不到盐田一月利润。”

“按照上个月产盐一千二百五十石、每石最低利润五两银子计算,至少也有六千二百五十两的利润。”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违了大爷定的规矩!”

心中更是欢喜,贾蓉又有些惊讶道:

“每石获利五两?精盐真的有这么赚钱吗?”

“据我所知,每斤粗盐不过十文而已!”

按照每石百斤来算,每斤粗盐零售价格十文,每石就是千文,大约相当于一两银子。

因此,对于赵管事说的每石精盐至少获利五两,贾蓉是很吃惊的。

“大爷说的是寻常人买盐的价格,实际在盐场里面,每石粗盐不过二三十文而已。”

“经过盐商的层层加价,到了下面,才会卖到一两银子一石。”

说着这些盐商中的秘密,赵管事道:

“不过,这是粗盐的价格。咱们的精盐因为质量极好,即使卖给那些盐商时,至少也要六两银子一石。甚至有外地盐商前来,哄抬价格之时,十两银子一石也有的是人来买。”

“再加上咱们的盐田用的是大爷留下的新式晒盐法,即使制成精盐,每石成本也没有超过五十文。”

“因此卖出去后,每石获利五两,这是最少了算!”

“就拿上月的利润来说,若是不买盐田,足足接近一万两呢——”

“这些钱全部拿出来,就是再给大爷买个宅院,也不违反规定!”

说完,赵管事取出银行账户记录,指着上面的数字,道:

“大爷前些日子忙着科举,我们也没敢打扰。”

“这是这一年来的利润,都等着大爷来接收呢!”

看着上面两银子的数字,贾蓉心里面暗暗咋舌,终于知道垄断精盐的

章节目录 第38章 殿试秘诀 “可是‘玉在匵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的贾化贾时飞?”

“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见到贾雨村到来,贾蓉起身说道。

贾雨村姓贾名化、表字时飞,雨村是他的别号。此人本是一个穷儒,寄居在姑苏城中阊门外十里街仁清巷的古庙内,这古庙地方狭窄,人皆呼作“葫芦庙”。

贾雨村家业衰落,父母祖宗根基已尽,人口衰丧,只剩得他一身一口。因为在家乡无益,欲进京求取功名,再整基业。不料行到姑苏,困窘之下难以前行,只得在庙中安身,每日卖文作字为生。

后来,此人结识了庙旁住着的一家乡宦,姓甄名费字士隐的。一日,贾雨村感叹之下,思及平生抱负,苦未逢时,高『吟』一联云:

玉在匵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恰好被甄士隐听到,得到他的赏识,以纹银五十两相赠,助他进京赶考。

由是,贾雨村得以发迹,在京城中进士后,外放做了知县。不过,此人虽才干优长,却未免贪酷,且恃才侮上,让同僚侧目而视。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参了一本,说他貌似有才,『性』实狡猾,又题了一两件徇庇蠹役、交结乡绅之事,龙颜大怒,即命革职。

经此一难,贾雨村长了许多见识,知道官场上没人照看不行。因此将历年所积的宦囊,并家属人等,送至原籍安顿妥当了,自己担风袖月,以游览天下胜迹为名,结交各地官宦。

就在今年,贾雨村在金陵时,还曾以处馆为名,到金陵城内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拜见。只是,甄家的甄宝玉虽是启蒙,却比一个举业的还劳神。贾雨村盘算之下,觉得这等子弟必不能守祖父基业、从师友规劝的,便没留在金陵,转而来到扬州,经过友人举荐,在林如海府上授课。

“林黛玉一介女子,以后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贾雨村堂堂进士,却来给一介女子做西席,传出去不怕闹了笑话。”

“此人如此作为,必然另有目的!”

心中稍一盘算,贾蓉便知道贾雨村的打算。想来,贾雨村不但想通过林如海的路子谋求复职,还想通过他结交金陵四大家族。

有了这个靠山,以后他在官场之上,就不再没有依靠了。

“贾雨村此人趋炎附势,又是忘恩负义之辈。”

“原书中他认出甄士隐被拐的女儿甄英莲,不但没有解救,连个信息都不传给甄家。如此人物,可谓忘恩负义之至。”

“据说贾家倒下,也和他反咬一口有关。”

想着贾雨村在原书中的作为,贾蓉心中冷笑,却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贾雨村此时劣迹未彰不说,才能也十分出『色』。这人后来在贾家和王子腾的支持下不但成为了金陵应天府知府,还一路官运亨通,成为了俗称大司马的兵部尚书,能够协理军机、参赞朝政。

“这种能够成为尚书的人物,必然不是好相与的。”

“若要对他动手,必须一棒子打得死死的。否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贾家被他盯上,以后就更困难了!”

这般想着,贾蓉面上更是言笑晏晏,和贾雨村笑谈起来。

因为都是姓贾,两人叙了祖上,却是同出一谱,祖上都是东汉名将、排在云台二十八将第三位的贾复。如此一来,两人关系自然更是亲近,不用贾蓉拜师,贾雨村便一口应下,指导贾蓉学业:

“本来探花郎的面前,我是不敢献丑的。”

“只是林大人公务繁忙,未免太过劳累。贾公子若不嫌弃,平日里有了文章,可和我这个闲人探讨。”

“单说八股制艺,不才还算是有些心得的!”

贾蓉连连道谢,又因为从祖上论起辈分,贾雨村要比他长了一辈,口中便称“世叔”,毫无拜师之意。

不过,贾雨村却未失望,反而心中甚喜,觉得这样称呼和贾家关系更近。以后和他人说起时,也能抬高自己家世。

如此,三人谈笑甚欢,贾蓉更是取出几篇文章,请求两人指导。

“我观世侄文章,只要打磨一下,别说中个举人,就是贡士、进士也能中得。”

“这等文章,比我也不差了,世侄当真好才气!”

品评着贾蓉的文章,贾雨村道。

论及八股制艺,贾蓉虽学了仅仅三年。却在强大的记忆能力和题海战术磨练之下,虽然略显呆板,却是并无差错。

真论起来,这样的文章中个秀才毫无问题,就是举人、进士也可中得。不过总体看来,还是在可中可不中之间,全看主考官的心意。

也因为此,贾蓉才想着求教林如海,通过他结交江南士林,提高中举几率。

这边,林如海听到贾雨村的点评,道:

“雨村说的不错,蓉哥儿这样的文章,早晚必能中举的。”

“只是若想在殿试中取个好名次,还需磨练几年,再等几年应试。”

听到这话,贾雨村立刻笑道:

“林大人是探花郎,想必对殿试多有体会。”

“不才厚着脸皮,也要听一下林大人的秘诀!”

他是三甲出身,虽然说起来和林如海的探花一样都是进士,却免不了在进士面前加个“同”字,细论下矮了一头,仕途坎坷许多。

与他直接外放相比,林如海在翰林院镀金之后,很快便担任都察院御史、巡盐御史,如今都已是一方要员、算是简在帝心了。

思及其中差距,贾雨村看似豁达的面容后面,对林如海中探花的体会也不免有些心热,想着以后传家。

能在科举中高中探花,是林如海生平得意之事。此时,听到贾雨村的奉承,林如海指着贾蓉的文章,向着两人含笑道:

“若说秘诀是没有的,只是殿试之时,因为要呈圣上御览、亲自定下名次,书法卷面便尤其重要。”

“若能写的一手好书法,殿试之时,名次不会太低的。”

“蓉哥儿如今这字,还需磨练才是!”

章节目录 第39章 馆阁体 “而且还有一点,我说的好书法,单单指的是馆阁体。”

“像蓉哥儿这样的字,虽然已经隐约可见风骨,在科场上却是不讨喜的。”

“只有把馆阁体写好了,才能在殿试取得好名次!”

说着,林如海又向两人补充道。

当年他在会试登榜之后,因为母亲突然逝世,回家守丧三年,没能参加当年的殿试。

不过,正因为此,他在自己老师的提点下,利用这三年时间练出一手好字。这才在下一科的殿试中高中探花,然后官运亨通。

这些经验之谈,贾蓉和贾雨村以前也隐约听到过一些,却从未像今天这么透彻。因此,两人向林如海道谢的同时,细细询问其中究竟。

林如海儿子早夭,只道自己命中无子,对这些殿试秘诀也没有什么好藏私的。因此在两人问起后,他将馆阁体如何习练、行文如何排列,向两人讲个通透,多有一针见血之处。

贾蓉在心中默默记着,打算在以后仔细回忆这些,将自己以前习练的启体,改为科场上要求的馆阁体。

“殿试时间紧迫,又有陛下和大臣在侧,书写时间很短。”

“因此练习馆阁体时,不但要写得好,还要能写得快。”

“这样才能在殿试上发挥出来,不至慌『乱』出错。”

林如海最后说道。这些有的是他的师长所授,有的是他自己在殿试后总结的,如今传授给贾蓉和贾雨村,让他心中也颇感自得,有种良师之感。

贾蓉起身谢了,只见贾雨村长叹一声,向林如海拜谢道:

“听了林大人这一番话,当真胜读十年诗书。”

“想我困窘之时,也曾以卖文作字为生,自诩写得一手好字。”

“如今听了大人的话,才知道我写的字,和殿试要求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若是早得大人教诲,说不定名次就会更高了!”

所谓卖文作字,不但字要写得好看,还要有着风骨,这样别人才会因字认人,然后继续求字。

但是殿试馆阁体的字,却是力求方正,每个字都像印刷一般,排列得整整齐齐。

这样的字因为特点趋同,找人来写和印刷出来几乎没有两样,自然在卖字时不受喜爱。

然而,就是这样的字,皇帝和大臣才会看得轻松,在殿试上给出好名次。

贾雨村在葫芦庙虽然卖字为生,书法有了很大磨练。但是因为写字风格和馆阁体有着很大区别,最终虽然中了进士,名次却并不高,落到三甲之列。

所以,他才会说若是早得林如海的教诲,说不定能够提高名次。

至于贾蓉,他如今练习的是前世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启体。这种字体点画活泼,体势清朗,眉目清秀,体态大方,结构上更有独到之处,可谓独树一格,是他前世的书法大家启功所创。若是贾蓉努力习练几十年,真正得到启体精髓,说不得能在这边博个书法大家名号。

然而,因为这种字体和科举要求完全不同。林如海虽看出贾蓉的字有着自成一家的潜力,却还是要求他改练馆阁体。等到取得进士之后,再在个人的书法风格上下功夫。

这些金玉良言,贾蓉自然应了。见此,林如海心中甚喜,又把自己早些年写作的字,还有收藏的一些字帖,送给贾蓉几份,让他好生临摹,早日改变字体。

贾蓉起身谢了,又见天『色』已晚,谢绝留宿之后,出了林府,回到自己小院。

“没想到今日还能有这收获!林如海探花之才,果然名不虚传!”

经过和林如海、贾雨村的谈话,贾蓉又了解了许多科场上的窍门。八股文章被定为考试文体数百年,历代不知有多少人杰在研究。他们所留下的窍门,纵使贾蓉也不敢轻视的,一一回忆体会。

此后一连数月,贾蓉一直住在扬州,每日里不是练字习文,便是去林府请教书法文章。因为有着专人打探,他每次前往林府之时,除了林如海有时会因突发事情外出,经常能和林如海见面。

至于贾雨村,他虽然也在林府,和贾蓉见面的机会并不少。然而,因为贾蓉一直在找林如海休沐时登门,他虽想和贾蓉独处,借机结交贾家,却很难找到机会,只得在林府教学。

因为隔了一层,林如海初时对贾蓉这个侄孙并不怎么看重。不过,眼见贾蓉如此好学,他心中也不免生出赞赏之意。后来,他在有着官场宴饮和与朋友聚会的时候,也会把贾蓉带在身边,让贾蓉接触江南官场、士林,名声传扬开来。

如此到了年底,林如海虽得到自己明年还会继续担任巡盐御史的消息,却并没有『露』出多少喜意。盖因贾敏病情一直未能好转,让他如何能够高兴?

这期间,贾蓉通过关系,倒也请来两位经过扬州的太医。不过,这些人医术水平是有,却难治不治之病。只是让贾敏且放宽心,不要忧思过度,徒自损伤身体。

不过,贾敏心伤爱子之丧,『性』情又一向敏感,虽有太医之劝,又如何能放宽心?虽然吃了太医开的『药』方身体稍好了些,却总不见痊愈。

就这样,眼看贾敏病情一直迁延不愈,林如海心情越来越是沉重。贾蓉辞行之时,便见到他神情寡淡,颇是有些郁郁。

见此,贾蓉宽慰几句,道:

“前些日子琏叔传来消息,说他除服之后,会带荣国府老太太和大老爷、二老爷的信件看望姑『奶』。”

“说不定见了这些,姑『奶』的病能够有所好转呢!”

因为贾珠过世,贾琏作为堂兄弟要服大功九月,再加上前几年他的岳父、岳母去了,同样需要服丧。

因此,至少要到明年五月,贾琏才能除服出行。届时,他不但要南下视察银行事宜,还在贾蓉嘱咐下,请求贾母、贾赦、贾政等亲笔写信问候,加深和林家的关系。

想来,见了娘家的人,贾敏心情会好一些,能够少些忧虑。

章节目录 第40章 翰林手稿 这一年的年节,贾蓉又是在金陵度过的。过完年后,由于乡试临近,林家又忙于贾敏之病,贾蓉也不便前去打扰,便一直留在金陵,只是偶尔寄信,向林如海请教书法、文章,询问贾敏病情。

如此到了六月,贾琏除服南下,经扬州到了金陵,贾蓉从他这里,得到了有关贾敏病情的最新消息。

“姑姑这次的病,只怕不大好了。”

“听我带来的太医说,若是秋冬里熬不过去,可能就要没了。”

“她今年不到四十,已经这个样子,谁又能能想到呢!”

“唉……”

长叹一声,贾琏心中不免有些伤感。虽然贾敏和他以前并不亲近,但在林如海上任巡盐御史后,贾琏、贾蓉却通过她的关系将产业大大扩张了一番。

有了这个缘故,无论是贾蓉还是贾琏,都在努力寻医求『药』,希望贾敏的寿命能更长点,一直维持住两家关系。

如今眼看贾敏就要故去,贾琏心想林如海很可能要娶继室续弦,以后和贾家的关系不可能像如今这么亲近,他心中就不免有些焦虑,担心自己和贾蓉的产业受到影响。

也因为此,这次南下他不但带了贾母、贾赦、贾政等人的亲笔书信,还通过关系让一位有名的太医请假南下,专程为贾敏诊断医治。

孰料,这位太医能力是强一点,却诊断出贾敏的病因为迁延日久,如今已经是无『药』可医。

眼前这个情况,只能是拖一天算一天,熬过夏天罢了!

贾蓉倒不知贾琏还有这个担心,因为知道原书中林如海到死也没再娶继室,他是没有想到这一块的。和贾琏谈了一会儿贾敏的病情,他便询问起京中之事了。

将近两年时间过去,京中已经有了很大变化。首先,因为贾蓉外出,贾珍重回宁国府,经常与京中一众纨绔斗鸡走狗、狎『妓』取乐,把整个宁国府折腾得乌烟瘴气。

尤其是去年贾珠去世之际,贾珍按礼应服缌麻三月,他却以习『射』为由,请了几位世家弟兄和富贵亲友前来较『射』,暗中做些风流勾当。竟是丝毫不顾荣国府的看法,不按礼法守制。

如此种种,贾珍把贾蓉治家期间经营的名声败得一干二净。如今宁国府的名声,在外界可谓是一落千丈。即使去年贾蓉在金陵考取秀才的消息传出去,也很少有人登门谈论亲事,反倒对宁国府避之不及——

毕竟,谁都知道贾珍是贾蓉老子,若是宁国府由贾珍执掌,即使贾蓉再出『色』,也难挽回败落局面。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不愿意把女儿推进火坑,对于和宁国府接亲同样再无热情。

“只是有一桩事,蓉哥儿还要注意些!”

“这两年秦家一直有人去府上谈亲事,蓉哥儿中举回京后,这件事只怕就定了。”

“这是我南下之时,珍大哥亲口告诉我的!”

贾琏道。他虽然不知道贾蓉和秦氏的婚事出了什么问题,却从贾蓉对秦家的态度上,隐约知道贾蓉对于这门亲事并不热衷。

也因为此,他和贾蓉谈起京中诸事时,特意把这件事告诉贾蓉,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中举回京后定下亲事?”

皱着眉头,贾蓉不知道贾珍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他相信有贾敬在,自己的婚事贾珍必不能完全做主的。因此,他把这件事情暂且放在一旁,道:

“这件事自有祖父和父亲做主,等到回京以后再说。”

“倒是你这边,要尽快回去和婶子生个子嗣,否则就又要耽搁一年了!”

说起子嗣的事儿,贾琏和王熙凤也是有些无奈。起初两人岁数还小,对于子嗣自然并不急迫。等到成婚一两年后,两人想要生个子嗣之时,却接连赶上了王熙凤父母和贾珠去世,一直需要服丧。

如今,眼看刚刚出孝,贾敏却要故去,到时贾琏作为娘家侄子,还要为姑姑服丧大功九月。如果不能在贾敏病故前让王熙凤怀孕,只怕两人就又要耽搁一年了。

赶上这样的事儿,贾琏也是无奈,只得道:

“本来还想在各地视察一下产业,等到你乡试后一起回去。”

“如今看来,我还真得早日回去才行。”

“希望姑姑的病能有好转,能够多熬一段时间!”

说着,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向贾蓉道:

“对了,珍大哥这一两年因为贪杯好『色』,身体有些不好,这几个月常常生些病患。”

“你在写信之时,要多慰问几句。免得传出去后,外人说你为了科举,一点都不关心父母。”

贾珍和贾蓉父子之间的微妙关系,贾琏自然能看得出来。以往他和贾珍的关系也算亲近,但在贾蓉掌家之后,因为和贾蓉的产业关联,如今他早就站在了贾蓉这边。

所以,他和贾蓉说话时,也没什么忌讳,只是让贾蓉和贾珍维持面子情,免得外面传出不好的话,反对贾蓉不利。

微微点了点头,贾蓉也没放在心上。又和贾琏谈了银行的事,眼见天『色』已晚,两人用了万分,这才各自歇了。

临走前,贾琏还送给贾珍一些礼物,说是他在京中特意搜集的,多有进士、翰林手稿,希望能对贾蓉参加科举,能够有所帮助。

“进士、翰林手稿,也算是有心了!”

送走贾琏之后,贾蓉随手翻看着这些手稿,不由有些笑意。因为去年和林如海、贾雨村的谈论大有收获,他今年在金陵时,也特意拜访过一些进士,请教科场事宜。

只是,这些人不是故意藏私,就是学问上有所不及,和贾蓉的谈话大多泛泛而谈,最多助他扬名而已。

经过这些,贾蓉对这个时代的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于贾琏所带来的手稿,自然不太上心——

毕竟,当面拜见之时外人尚且藏私,区区卖出去的手稿,里面又能有多少真知灼见呢?

这个看法,直到他翻阅一位老翰林留下的手稿时,才发生了转变。

“这是……精神波动?”

章节目录 第41章 入梦术 “没错,就是精神波动!”

仔细感受着手稿上的波动,贾蓉最终确认道。心中疑『惑』不已:

“怎么这卷注解《春秋》的手稿上,会有精神波动?”

“莫非这位老翰林也是一位修行者?在上面留下秘法?”

认真翻阅着这部《春秋》注解,贾蓉仔细研读数遍,都没能从中发现什么秘法。最终,他也只能放下此念,转而从其它方面尝试。

“写下这卷手稿的翰林已死,上面留的,多半是一种精神烙印。”

“我已入道四年,入定修炼精神也有两年有余。如果用上前些日子学会了入梦术,收服这点精神烙印,应该没问题的。”

“现在,就让我好好看看,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吧!”

入梦术是《黄粱经》的法术之一,是一门比较高深的法术。修炼有成之后,不但可以在他人做梦时进入梦境,还能将他人催眠入梦,获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甚至到了最后,还能通过入梦影响和同化他人精神,在不知不觉之中,制敌杀敌于无形。

这门法术,已经是一门制敌手段,也是贾蓉近来所修行的。虽说以他如今道行,连在他人做梦时进入梦境都难,但是吸收这卷手稿上的精神烙印,他自觉还是没问题的。

唯一顾虑的,还是这卷手稿上的精神烙印有可能是他人所留。如果对方还在世间,并且能连接这点精神烙印,他就比较危险了。

“精神波动微弱,远远比不上我,暂且试探一下,看看是死是活。”

活的精神力量,和死的精神力量,给人的感受是完全不同。贾蓉试探之下,感受到这点精神烙印已经完全死寂,心知它的主人多半已经故去,小心地把手稿放在眉心,用心感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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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精神波动!”

仔细感受着手稿上的波动,贾蓉最终确认道。心中疑『惑』不已:

“怎么这卷注解《春秋》的手稿上,会有精神波动?”

“莫非这位老翰林也是一位修行者?在上面留下秘法?”

认真翻阅着这部《春秋》注解,贾蓉仔细研读数遍,都没能从中发现什么秘法。最终,他也只能放下此念,转而从其它方面尝试。

“写下这卷手稿的翰林已死,上面留的,多半是一种精神烙印。”

“我已入道四年,入定修炼精神也有两年有余。如果用上前些日子学会了入梦术,收服这点精神烙印,应该没问题的。”

“现在,就让我好好看看,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吧!”

入梦术是《黄粱经》的法术之一,是一门比较高深的法术。修炼有成之后,不但可以在他人做梦时进入梦境,还能将他人催眠入梦,获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甚至到了最后,还能通过入梦影响和同化他人精神,在不知不觉之中,制敌杀敌于无形。

这门法术,已经是一门制敌手段,也是贾蓉近来所修行的。虽说以他如今道行,连在他人做梦时进入梦境都难,但是吸收这卷手稿上的精神烙印,他自觉还是没问题的。

唯一顾虑的,还是这卷手稿上的精神烙印有可能是他人所留。如果对方还在世间,并且能连接这点精神烙印,他就比较危险了。

“精神波动微弱,远远比不上我,暂且试探一下,看看是死是活。”

活的精神力量,和死的精神力量,给人的感受是完全不同。贾蓉试探之下,感受到这点精神烙印已经完全死寂,心知它的主人多半已经故去,小心地把手稿放在眉心,用心感受起来。

…………

“没错,就是精神波动!”

仔细感受着手稿上的波动,贾蓉最终确认道。心中疑『惑』不已:

“怎么这卷注解《春秋》的手稿上,会有精神波动?”

“莫非这位老翰林也是一位修行者?在上面留下秘法?”

认真翻阅着这部《春秋》注解,贾蓉仔细研读数遍,都没能从中发现什么秘法。最终,他也只能放下此念,转而从其它方面尝试。

“写下这卷手稿的翰林已死,上面留的,多半是一种精神烙印。”

“我已入道四年,入定修炼精神也有两年有余。如果用上前些日子学会了入梦术,收服这点精神烙印,应该没问题的。”

“现在,就让我好好看看,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吧!”

入梦术是《黄粱经》的法术之一,是一门比较高深的法术。修炼有成之后,不但可以在他人做梦时进入梦境,还能将他人催眠入梦,获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甚至到了最后,还能通过入梦影响和同化他人精神,在不知不觉之中,制敌杀敌于无形。

这门法术,已经是一门制敌手段,也是贾蓉近来所修行的。虽说以他如今道行,连在他人做梦时进入梦境都难,但是吸收这卷手稿上的精神烙印,他自觉还是没问题的。

唯一顾虑的,还是这卷手稿上的精神烙印有可能是他人所留。如果对方还在世间,并且能连接这点精神烙印,他就比较危险了。

“精神波动微弱,远远比不上我,暂且试探一下,看看是死是活。”

活的精神力量,和死的精神力量,给人的感受是完全不同。贾蓉试探之下,感受到这点精神烙印已经完全死寂,心知它的主人多半已经故去,小心地把手稿放在眉心,用心感受起来。

…………

“没错,就是精神波动!”

仔细感受着手稿上的波动,贾蓉最终确认道。心中疑『惑』不已:

“怎么这卷注解《春秋》的手稿上,会有精神波动?”

“莫非这位老翰林也是一位修行者?在上面留下秘法?”

认真翻阅着这部《春秋》注解,贾蓉仔细研读数遍,都没能从中发现什么秘法。最终,他也只能放下此念,转而从其它方面尝试。

“写下这卷手稿的翰林已死,上面留的,多半是一种精神烙印。”

“我已入道四年,

章节目录 第42章 中举,离世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这种精神烙印,竟然那么难寻吗?”

从那卷翰林手稿大有收获之后,贾蓉或借或买,从外面找来了许多名家手稿作品。

只是,这些东西名气虽然很大,却没有一个像那卷翰林手稿带着精神烙印。

如此境遇,自然让贾蓉大失所望,安排一个管事继续留意此类物品,又嘱咐贾琏回京后寻找风万古的其它手稿后,自己放下此事,继续准备乡试:

“不是修行之人,不能主动修炼精神,这些普通人留下精神烙印的可能『性』极小——”

“那卷翰林手稿上的印记,当是书写之人诚意正心,呕心沥血之下,无意间引动精神,这才留下烙印。”

“此等物品可遇而不可求,只怕很难寻到。”

“如今乡试在即,还是等过了乡试再说吧!”

能否成为举人,关系到昔年贾敬对他许下的承诺。对于这件事情,贾蓉是万万不敢掉以轻心的。

因此,眼看八月份乡试在即,贾蓉放下诸事,一心准备应考。

或许是得了一位大儒对《春秋》的感悟,贾蓉如今不但在《春秋》上造诣极深,就是在读四书等儒家典籍时,也觉得体会更深一层。

体现在文章上面,就是贾蓉如今写的八股少了许多刻意,多了种圆融、厚重之感。似乎悟通了某个关键点,更合科场要求。

如此进步斐然,贾蓉在乡试时可谓得心应手,最终虽然未中解元,却也排在前五,位列经魁之一,《春秋》一经魁首。

消息传出,江南尽皆惊叹。十五岁的秀才或许并不算少,十六岁的举人在哪都极为罕见。

而且,贾蓉这个举人,是在以竞争激烈着称的江南乡试中取得的,还成为了经魁之一。想到贾蓉这般年纪就有这等造诣,众人都相信来年若无意外,贾蓉必能高中进士。

中了进士之后,贾蓉就能迈入仕途。想想宁国府的家世,许多人都知道贾蓉出仕之后,只怕必定会成为一方要员。因此登门之人,比之前多了十倍不止。甚至还有些知道贾蓉最近在搜集古物的,更是花大价钱买了奉上,以求能够一见。

如此纷纷攘攘,贾蓉鹿鸣宴后,不得已在金陵府中连开数日宴会,接见一众宾客。

而在得到的古物之中,他也从一件着名匠师的玉雕中,再次察觉到了精神烙印。最终在吸收之后,得到对方在雕刻这件作品时的感受,学到了许多雕工技艺。

这门手艺虽然对贾蓉并无大用,但是却印证了他的想法,让他知道只要能够找到足够物品,学会百家技艺,并非毫无可能。

因此,贾蓉不但多安排了几位管事留意这类物品,还吩咐各地银行管事,打探这类物品的消息。

随后,贾蓉离开金陵,开始回返京城。路上,他又顺道去了扬州,当面拜谢林如海,探望贾敏病情。

眼看贾敏如今已病入膏肓,贾蓉又想到回京之后秦家必然『逼』婚。因此以看望贾敏为由,暂且留在扬州,打算在贾敏病逝之后,和林黛玉等人一并北上。

到时,他再以姑祖母新丧、准备会试为由,将亲事继续拖延。

林如海等人不知贾蓉打算,只道他当真关心贾敏,心中俱是感念,关系更显亲近。

如此到了九月,贾蓉正在林府,忽有京城来人传来消息,言说贾珍患了风疾,急召贾蓉回去。

众人唬了一跳,忙问事情究竟。原来,贾蓉中举的消息传回,京城宁国府也摆了几日宴席。贾珍本就贪杯,有了这个由头,更是和友人大肆宴饮,连醉数日不起。

或许正因为此,一日早上,贾珍起床之时,忽然被察觉中了风疾,如今已口歪眼斜、躺在床上不起。

眼见贾珍病情如此厉害,宁国府众人急忙去城外道观请了贾敬回府。贾敬听闻儿子患了如此重病,急忙回府安定府中众人,然后让府中家丁通过驿站向贾蓉传递消息,让他赶紧回去,在贾珍床前侍疾。

听到家丁竟然如此急迫,林如海等人哪还不知贾珍已经有些不好,心中伤感的同时,安慰贾蓉几句,让他赶紧回去。

压下心中的疑『惑』和震惊,贾蓉急匆匆拜别林如海,简单收拾之后,和几位家丁一起,骑着驿站快马,疾奔京城而去。

如此奔波数日,贾蓉终于在贾珍病故之前,赶到宁国府中。不过,在他回京数日之后,贾珍仍是不治,就此撒手人寰。

消息传出,宁国府中上下,莫不悲号痛哭。尤其是贾敬,因为年纪大了,又心伤儿子早逝,不免生了病患。

这种情况下,贾蓉也只得强忍悲痛,一面安排人照顾贾敬,一面请了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

葬礼之上,眼见贾蓉神情凄切,似乎极是悲痛。一众人赞他纯孝的同时,对贾珍不免有些闲话。若非他这个做父亲的太过贪杯好『色』,以致得病离世,只怕贾蓉明年科举之时,就能高中进士。

到时,贾蓉以十七岁的年龄入仕,只要不行差踏错,只是靠熬资历,也能成为阁臣——

贾珍在这时候一病没了,当真坑了儿子!

如此到了月底,扬州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言道贾敏去了。一时荣府那边,又添一重悲痛。贾琏听闻之后,更是请命南下,亲自前往吊唁。

至于贾蓉,因为要忙贾珍葬礼,自然不能和贾琏一并前往。不过,他也安排了一位族人,代替自己随同贾琏前去。

而他自己,则在贾珍离世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扶着贾珍灵柩,南下祖籍金陵,把贾珍葬在祖地。

岁末天寒,贾蓉又接连数月奔波,不免劳累过度。在金陵葬了贾珍之后,贾蓉不免病了一场,直到次年才好,在乡结庐守制。

此情此景,让人不免感叹贾蓉纯孝,名声更大起来。常有游学之人,来到金陵之时,前去拜访贾蓉,让他结交了许多友人,得了一些机缘。

章节目录 第43章 三品威烈将军 忽忽又是两年,这一年的腊月,贾蓉终于出孝,赶在年节之前,骑马返回京城。

这两年因为贾珍离世、贾蓉又在金陵守孝,宁国府不得已又把贾敬请出主持事务。

只是,贾敬一心向道,哪肯为这些事情烦心。虽然他在贾蓉南下之时,将宁国府那些跟随贾珍胡闹的族人通通遣回金陵,下人奴仆也都放到了庄子里,让宁国府的事情变得少了许多。但是每到逢年过节,一些世交和宁府的往来,总还需要贾敬出面。

这些事情,让贾敬心烦意『乱』的同时,有些不胜其扰。

是以,贾蓉出了孝期、返回京城之后,贾敬在当年祭祖之时,就向族人宣告,要把族长和爵位传给贾蓉,年后就要上表。

这个决定,无论族人、下人,心中早有预料,大多乐见其成。前几年贾珍掌家之后,宁国府的声势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就要败落。如今有贾蓉这个年纪轻轻便有举人功名的人执掌,总能好转起来。

就这样,年节之后,宁国府又是一番忙碌,不但上了奏折,还请许多世交帮忙说话,以便让贾蓉顺利承袭爵位。

今上年纪大了,特别顾念老臣。闻说贾敬长子丧了,袭爵的贾蓉是他长孙,心中感伤之下,也没因为旧事刁难,让贾蓉觐见之后,批下三品威烈将军爵位。

这个消息,让宁国府上下都是大为欢喜。爵位传到三品,还能称作将军,再往下到了四品、五品,就只能称作骑都尉、云骑尉了。如今宁国府因为贾珍早逝,到了贾蓉这一代还有三品将军爵位,让人怎不欢喜!

也因为此,宁国府在贾蓉袭爵的诏书下来后,开始大摆筵席。

作为开国勋贵、四王八公之一,宁国府不但有同宗的荣国府相互扶持,还和四王八公其它几家世代交好。到了筵席当日,这几家不是掌家之人前来,就是派了嫡系子孙前来宁府道贺。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保龄侯、忠靖侯、平原侯、定城侯、襄阳侯、景田侯、锦乡伯、神武将军等与宁荣二府交好的人家,相继前来宁府道贺。

经过这么一遭,贾蓉不但对各家勋贵有了认识,还知道了这些勋贵所处位置、以及和宁府的关系……各种方面,可谓收获匪浅。

至于那些前来道贺的人,虽然知道贾蓉年轻,还考取了举人。但是眼见贾蓉长得英武健壮,毫无昔年柔弱之像,无不心中赞叹,觉得宁国府后继有人。

就这样,从早忙到傍晚,贾蓉一直在接待这些宾客。直到送走他们,终于清净下来。

“蓉哥儿,琏叔对你,当真没话说了!”

“真不知道你在南方做了什么,长得这么健壮。”

送完宾客之后,一直在贾蓉身边陪着、指点各家子弟的贾琏,直接瘫软在地,向着贾蓉说道。

他因挂着龙禁尉候补侍卫名头,这几年在父亲、妻子『逼』迫之下,很是锻炼一下骑『射』,自诩身强力壮。

孰料,今日一通忙碌下来,他竟还不如贾蓉这个常人眼中的“文弱书生”精力充沛,让他好不受到打击。

微微笑着,贾蓉道:“也没特意去做,就是闲暇时练些祖上传下的技巧。”

“琏叔若是愿意,改日教你就是!”

这话说的没错,他这两年练的,主要是就是宁荣二公留下的沙场技巧,还有强身健体方法。

不过,或许是因为从一些留有精神烙印的兵器中得到武功感悟,或许是因为贾蓉练习时比较专心。两年时间下来,贾蓉的武功丝毫不下一些普通武将。即使现在让他真正参加龙禁尉的考核,也是很有可能通过的。

不过,国朝处于盛世,渐渐文贵武贱。贾蓉有着考取进士的把握,这时说什么也不会去从军的。他之所以练武,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免得一病没了,白白留下悔恨。

贾琏不知这些,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毫无练武天分,以后是不适合做武将的。因此摆了摆手,道:

“免了!不需你来教我。”

“你若真有心思,不如早把我弄出龙禁尉,找个闲职去做。”

“现在我在这位上,已经候补上去好几次。说不定什么时候,‘候补’二字就要被去掉了。”

“到了那时,才真有的罪受。”

贾琏在龙禁尉候补侍卫的位子上已经七年有余,按照早年贾蓉给他定的计策,是要在龙禁尉待上几年之后,就转入京营或兵部任个闲职的。

孰料,因为贾赦、王熙凤等人心中抱着期望,早年一直『逼』着贾琏真正去做龙禁尉,自然没有为他去谋闲职。

等到前两年他们终于对贾琏做龙禁尉的事情开始死心,想要把贾琏调入京营或者兵部之时,却赶上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京查边。

因为事情突然,王子腾离京之前无暇安排贾琏这等小事,贾赦又不想为了一个闲职的事浪费荣国府的人情。贾琏在龙禁尉候补侍卫的位子上只能一直坐着,直到现在也没动弹。

这件事情,贾蓉早有耳闻,却无丝毫动作。在他看来,贾琏即使换个闲职,品级也很难能升上去。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值得浪费人情,只为贾琏轻松。

“想必贾赦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对贾琏转任职务的事情并不积极。”

“如果贾琏的候补身份能够转正,从龙禁尉出去之后,提升一品两品毫无困难。”

“那个时候,荣国府动用人情,才会更有意义。”

心中想着,贾蓉觉得贾琏经过几年历练之后,已经比先前成熟许多,若真去掉“候补”二字,成为一个真正的龙禁尉,对他也是好事,以后方便升职。

因此,撇过这个话题,贾蓉向贾琏道:

“前些日子事忙,还未恭喜琏叔。”

“婶子有了身子,琏叔应当更努力些才是。”

“可不能让孩子出生以后,抱怨爹爹无能!”

一番话似笑似骂,把贾琏说得眉开眼笑,和他笑骂起来。

章节目录 第44章 花朝节 说起这个孩子,贾蓉也感意外。

前年王熙凤诞下一个女儿,按照原书所述,应该在数年之后才会再度怀孕,最终还因为『操』劳太过,一时不及检点,便小月了。直到最后,王熙凤也没能为贾琏生下儿子,最终惨遭休弃。

如今王熙凤在诞下大姐儿后,不到两年便再度怀孕,这是原书中没有发生的事情。

贾蓉心中为贾琏欢喜的同时,也觉得这是自己到来所导致的改变。

“倘若王熙凤真能生下儿子,无论贾琏以后是否变心,她的地位都是轻易无法动摇的。”

“这样一来,她的‘一从二令三人木’的命运,或许能够改变。”

“以此类推,其她人的命运,会不会也能改变呢?”

心中想着,贾蓉对于改变宁荣二府的命运,更多了许多信心。想起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必将登基的四皇子,贾蓉向贾琏悄悄地道:

“结交四皇子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

“那边有没有和你见面,或者说什么话?”

脸『色』发苦,贾琏道:“可别再提这个了,四皇子身边的戴权胃口倒是挺大,却没什么保证。”

“直到现在,我连四皇子的面儿都从来没有见过。就连见戴权时,也是神神秘秘的,从未让人知道。”

“蓉哥儿,你说四皇子真的能够成事儿吗?我怎么从未看出来?”

若说七八年前,贾琏还算相信贾蓉有关四皇子的推断。但在等了七八年后,眼见四皇子只是一心办事,似乎没有染指大位的想法,贾琏心里就不免有些怀疑了。

毕竟,从如今的朝局来看,无论三皇子还是八皇子,都比四皇子的支持者要多得多。

也因为此,这几年贾琏除了按照贾蓉吩咐送去银子之外,只是秘密见过戴权几次,还担心外人知道,一直没强求拜见四皇子。

“没看出来那就对了!”

不同于贾琏的担心,贾蓉自信道:

“若是人人都能看得出来,我们再去投靠又有什么作用呢?”

“来日登上大位的,必是四皇子无疑!”

三皇子和八皇子如今跳得是欢,朝中实力也远远胜过四皇子。但是无论他们的实力如何,都不可能比得上当今皇帝。

只要今上仍旧成为太上皇,为了避免大权旁落,他定然要扶持一个实力不强、看着恭谨孝顺的人即位。

这个人选,除了四皇子外,如今并无他人。

按照贾蓉推断,自己让贾琏走的这一步棋,很快就能发挥作用:

“元春明年封妃,意味着今年或者明年,新皇一定登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今上无可奈何,只得退位成为太上皇呢?”

心中怀着疑『惑』,贾蓉却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新皇登基必然花费大笔银钱。到了那时,也就是他立功之时。

说不得,凭借这桩功劳,他和贾琏还能简在帝心,化解两府劫难。

想着,他向贾琏问道:

“我让你给四皇子传的话,传递过去没有?”

“错过这次机会,想要立上大功,可就要不知何时了!”

闻言,贾琏道:

“话已传了过去,不过直到现在,四皇子也没派人前来贷款。看来他们近期不需钱财,无需我们支持了!”

按照贾蓉吩咐,贾琏曾向四皇子那边说过只要他们贷款,汇通银行一定会下全力筹集银子。

只是,这句话虽然通过戴权传了过去,却没得到丝毫回应。也因为此,贾琏才会对那边更不看好,觉得没有大志。

对于贾琏的看法,贾蓉自然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四皇子这不是毫无大志,反而图谋甚大。因此,他吩咐贾琏这两年收紧贷款,将能收回的银子尽量回收过来。免得真到用钱之时,反而无法凑齐。

这个决定,虽然会让两人少赚一些银子,却未遭到贾琏反对。盖因这两年来,京中其它权贵察觉到宁荣二府因为银行的支持产业扩张许多,同样办起银行。

这些银行为了招揽业务,放贷利率自然比汇通银行要低一些,吸引了许多原来汇通银行的客户。

虽说贾琏也能降低利率,将这些流失客户重新拉拢回来。但是为了避免成为众矢之的,贾琏不愿凭借本钱和他们大肆竞争。

因此在贾蓉提出收紧放贷之后,他也并未发对。打算今后几年主要稳住盐商这边的业务,以后再谋发展。

想来,到了那个时候,汇通银行在诸多银行中也就不太显眼,不会引来其它银行的合力针对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定下了银行发展方向,眼看夜已深了,贾琏告辞之前,忽又想起一事,向贾蓉道:

“今日这边事多,老太太她们怕给你们添『乱』,也就没有过来。”

“过几日有了空闲,你要把两府的亲眷都请过来,好好乐乐才是!”

贾蓉当即应下,道:“好说!好说!到时候我再找个戏班,请大家一块儿看戏。”

这几年贾蓉大多住在南边,和京中宁荣二府亲眷不免有些生分。这次荣国府老太太特意让贾琏提醒贾蓉聚会,为的就是拉近两边关系,让贾蓉和大家重新熟悉起来。

贾蓉知道这个意思,自然满口答应。即使他并不喜欢看戏,也打算找个戏班,好好热闹一场。

这样过了几日,贾蓉又接见了几波客人,直到拜访的人少了,这才闲了下来,定下聚会日子。

可巧,这日正是二月十二,不但逢着花朝节,还是林黛玉的生日。林黛玉自从两年多前母亲贾敏离世,在她父亲林如海的安排下,随贾琏和贾雨村北上来到京城,一直住在荣国府中,由贾母负责教养。

作为她除服之后在荣国府过的第一个生日,贾母等人原本准备是大办一场的。赶巧贾蓉打算邀请众人这日聚会,因此商量之后,两府决定两场合为一场,在宁国府的会芳园中摆上筵席,既为贾蓉庆贺,也为黛玉庆生。

如此一番安排,不但男客那边有贾蓉这个主人,女眷那边也不显得冷清。两边热热闹闹,一同庆贺起来。

章节目录 第45章 薛大傻子 “蓉哥儿,这是薛蟠兄弟,出身金陵薛氏,表字文龙就是。”

“你在金陵有四五年,想来和他是熟识的!”

一众男客之中,贾琏拉出薛蟠,向着贾蓉介绍道。

因为开的家宴,除了宁荣二府的族人外,也就薛家这样住在贾家的亲戚参加。作为金陵四大家族之一薛家的家主,薛蟠身份最尊。所以,贾琏虽不知贾蓉是否认识薛蟠,却还是郑重介绍了他,以免显得怠慢。

贾蓉在金陵居住四五年,和薛家也有往来,对于薛蟠自然是见过的。不过,因为他到金陵的时候,薛蟠父亲新丧、年纪又比较小,很少外出应酬。

等到薛蟠出了孝期,能够出来应酬了,贾蓉却因贾珍病故开始守丧,在城外结庐而居。

如此一来,两人虽然同居金陵,祖上又是世交,见面却是寥寥,更别谈什么交情了。

再加上前年薛蟠在金陵打死了人,以送妹待选为名,前来京城避祸。贾蓉和他之间,就更没有什么交情了。

直到贾琏介绍,贾蓉才打量着薛蟠,道:

“文龙大名,在下早有耳闻。”

“今日有幸得见,定要痛饮一杯!”

不愿和他多谈,只是拉着吃酒。

薛蟠没甚眼力,只当贾蓉请他吃酒就是热情。贾琏却看得出贾蓉面上似是客气,其实却透着疏远之意。

因此,筵席过半之后,眼见贾蓉因事离席,贾琏随便找个理由,同样离席跟上,悄悄问贾蓉道:

“怎么?薛大傻子可是在金陵惹了你?让你如此不喜!”

微微摇头,贾蓉道:“他倒没有惹我,只是这个人在金陵户籍之上,已经‘暴病身亡’了的——”

“一个死人,我和他交往作甚!”

被这话唬了一跳,贾琏急忙问道:

“这话从何说起?”

“薛兄弟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户籍上会成死人?”

“蓉哥儿,你可要和我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虽对薛蟠不大看得起,背地里称薛蟠为“薛大傻子”。但是论起关系来,他的媳『妇』王熙凤和薛蟠是姑表亲戚,他的堂弟贾宝玉和薛蟠是姨表亲戚。

再加上如今薛家寄居荣国府,若是薛蟠真有什么不好,不但荣国府面上无光。他这个明面上执掌荣国府的,也会受到责难。

因此,听到贾蓉说薛蟠在户籍上已经“暴病身亡”,贾琏登时吃了一惊,询问事情究竟。

早在见到薛蟠之时,贾蓉心中便已有了定计。眼看贾琏入彀,他也不卖关子,当即道:“当年薛文龙匆匆离开金陵,你可知是为何?”

贾琏道:“听说是因为打死了人,惹上一场官司。”

“不过这场官司,不是由贾雨村摆平了吗?”

“莫非你说的事儿,还和这桩官司有关?”

贾雨村是在他接林黛玉进京时一块儿入京的,很得贾政赏识。因为恰逢朝廷起复旧员,贾政便为他谋了职位,出任金陵应天府知府。

有着这层关系,薛蟠在金陵犯了事儿,贾雨村自然全力周旋,把事情很快给摆平了。

贾琏依稀记得,贾政收到贾雨村摆平这件事情的信件后,很是在他面前夸赞贾雨村办事得力,让他有机会时,举荐此人一二。

如今听贾蓉的话,这件事似乎还有不妥,让他心生惊疑。

果然,贾琏只见到贾蓉摇了摇头,向他道:

“你只知贾雨村把这件事情给摆平了,却不知他用的什么方法。”

“据我在金陵所知,贾雨村在公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写了文书发签拿人。只因薛蟠离了金陵,所以没能拿到。”

“然后过了几日,薛蟠就被传言说是得了无名之病,被冯渊的魂魄追索而死,所以‘暴病身亡’。因有薛家族中及地方上共递保呈作保,金陵军民尽知。”

“最终,贾雨村顺水推舟,没有追究下去。至于死者那边,他又判薛家给了一些烧埋银子,算是把这件事情给了结了。”

“你说现在薛蟠的户籍上面,是不是个‘死人’?”

这话听的贾琏有些糊涂,道:

“既然案子已经了结了,再把户籍给改回来不就行了?”

“难道雨村那边,连这种事儿都办不好?”

险些被他气笑,贾蓉道:

“你说这话容易,却不知薛蟠的户籍若是改了。头一个要拿他的,就是金陵应天府的公人。

“毕竟,应天府的卷宗上,可是明明白白发了文书捉拿他的。”

“只要这桩案子不改,他就不可能再改回来!”

皱着眉头,贾琏道:

“案子都已过了,改个卷宗,还有人会关注吗?”

“雨村办事,当真这么不利?”

包揽诉讼的事情,他这些年也曾做过不少。实不知改个卷宗,还有什么难事?

摇了摇头,贾蓉只得把这件事情明明白白说了:

“贾雨村好不容易把自己从这件事情给摘出去,怎么可能再趟这趟浑水。”

“你们这些人啊,可都被贾雨村给蒙蔽了!”

回顾整个案情,可以发现贾雨村所作所为,无不合情合法。唯一有漏洞的,就是薛蟠并没有死,以后仍有着暴『露』可能。

不过,即使这件事情被揭『露』出来,贾雨村也完全可以凭借保呈,把这件事推到薛家头上,称自己只是受到他们蒙蔽。

如此一来,即使此案再被翻出,贾雨村的罪名也可以说是忽略不计。只是苦了薛蟠,一旦被揭『露』了,绝对必死无疑!

听贾蓉解释清楚这些,贾琏总算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气愤道:

“好个贾雨村,给文龙定下必死之罪,竟还有脸凭借此事向二叔和王叔邀功。”

“这等忘恩负义之徒,真该活剥了他!”

想到贾政之所以结识贾雨村,还是自己引荐,贾琏心中更怒,又担心这件事被人知道之后,会被人责怪没有识人之明,急忙向贾蓉问计道:

“蓉哥儿,这些官场上的事情,你比我清楚得多。”

“你说要怎么做,才能把文龙的罪名改了,让贾雨村受到教训?”

章节目录 第46章 香菱认亲 怎么把薛蟠的罪名给改了,贾蓉是不在意的。

毕竟,薛家和贾家虽然说是世交,却和荣国府那边更亲近些。贾蓉提醒薛家官司上还有隐患也就罢了,哪肯费心费力去给薛蟠摆平这事儿。

因此,贾蓉把贾琏的这个请求略过,向贾琏道:

“这个案子的经过,贾雨村身边有个门子一清二楚。”

“因为担心事情败『露』,贾雨村后来寻了一个不是,把他远远给充发了。”

“我因一直留意,托人将这人悄悄带回。”

“算算时间,如今应该快到京城了!”

通过这件事情给贾雨村一个教训,让贾家从此远了此人,才是贾蓉的真正目的。

昔年,因为他年纪轻轻,又未真正掌家,即使知道贾雨村有着不妥,也无法劝说林如海、贾政等疏远此人。

所以,他在先前贾雨村劣迹未显之时引而不发,坐看他被贾政举荐担任应天府的知府。直到薛蟠案子被判决后,他才以偶然听闻为名,花费一年多的时间,不但找到了知道这件事情经过的门子,还通过他找到了甄士隐的妻子甄封氏,向甄封氏提到了她的甄英莲、也就是薛蟠强夺的女子香菱的消息。打算把事情一起揭『露』出来,给贾雨村致命一击。

“有了门子的供词,还有香菱的生母甄封氏前来作证。贾雨村不救恩主女儿、坑害薛蟠的事情算是能坐实了。”

“等到贾家知道了他忘恩负义的真面目,以后就不会再着了道。”

原书中几年之后,贾雨村偶然听到贾赦想买石呆子的古扇不得,设法抄了石呆子的家产,把这扇子做官价送给贾赦。

这件事情,完全可以说是贾雨村自作主张。不过他做事时,仍旧把自己给摘了出来,反给贾赦埋下祸根。

可怜贾赦虽然一辈子吃喝玩乐,却从没有在这上面犯下大错。哪料到贾雨村虽受贾府举荐,却在处理这等小事时给他埋下祸根。若他早知此事,想来悔不当初!

因此,对于贾雨村这样给贾家埋祸的人,贾蓉一定要拿下来的。至少也要让贾家知道他的真面目,彻底远了此人。

那边贾琏听到贾蓉还有证人,对此再无怀疑,更是气愤愤道:“这件事情,一定要贾雨村给个交待,否则就着人参他一本!”

“胡闹!”

听到这话,贾蓉立刻斥责道:

“如今薛文龙的小命,还在贾雨村的手里。”

“若不谋划周详,被贾雨村知道风声,只怕过不了多久,缉捕公文就会被送到荣国府。”

“到时文龙没命不说,贾家窝藏犯人,同样也要蒙羞。”

“这件事情,必须等那门子来了,取到证据之后,再和政老爷、王统制说,让他们出面解决此事。”

“至于你我,有了察觉此事、捉拿证人的功劳,把自己从这事儿摘出去也就算了。”

“不要没有能力,却偏要搅到浑水里!”

闻听贾蓉此言,贾琏颇感惊讶,只觉得贾蓉的手段似乎有些熟悉。想了一下,他猛然有些发觉,道:

“蓉哥儿,你……你这样做,不是和贾雨村一样了吗?”

“都是只想把自己给摘出去!”

心中颇是讶然,似乎从不知道,贾蓉竟然是这等人。

对于贾琏的惊讶,贾蓉并不以为意,道:

“没有能力,当然是首先谋求自保。”

“贾雨村相对金陵四大家族可谓不值一提,所以他在遇到文龙的案子时,首先就是把自己给摘出去。”

“我们两个年轻,即使明面上已经掌家,其实在大事上却说不上话。”

“所以,首先就要谋求自保,把事情交给能决定的人去处理。”

“具体到这件事情上,贾雨村是政老爷他们举荐的,就让他们和贾雨村去斗法。”

“到时,无论结果如何,都伤不到我们!”

即使对贾雨村为人不大看得上,贾蓉对他的能力还是肯定的。毕竟原书中此人从一介白身不断钻营,最终坐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行为处事,都有值得学习之处。

所以,这一两年贾雨村在金陵任职时,贾蓉不断琢磨他的手段,观察他对各种事情的处理办法,对于官场的事,认识更深几分。

如今再处理事,果然更为圆滑。

至于贾琏,他对薛蟠其实并非真的关心,只是担心因为这件事情,自己有可能会受到责难。此时听到贾蓉把功劳分给自己一些,把自己从这件事给摘了出去,顿时对这事儿就不太上心了,向贾蓉道:

“就按你说的办!”

“薛蟠是二老爷和王老爷的侄子,他的事情,就让两位老爷去处理。”

“咱们把事情和证据呈上去,以后再不『插』手!”

打定主意把这件事暂且瞒下来,等到证人和证据都过来了,再和贾政去说,撇开自己干系。

如此,筵席之后,有关薛蟠的事儿,丝毫没有动静。直到贾蓉留在南方的人把门子和甄封氏给送来了,贾琏确认此事后,这才行动起来。

再说甄封氏那边,她本来对自己女儿在京城的消息将信将疑,只因有着昔年在葫芦庙做沙弥的门子作证,这才信了几分。不顾路程遥远,悄悄来到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甄封氏在贾琏安排之下,悄悄瞧见香菱,登时从她眉心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痣中,认出自己女儿。

当下,她就把甄士隐结识贾雨村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骂贾雨村忘恩负义的同时,还骂自己嫁给贾雨村的侍女娇杏,直说两人狼心狗肺,自己真瞎了眼。

眼见贾雨村忘恩负义的证据又多一重,贾琏再无丝毫疑虑,先是安排甄封氏求见贾母去认女儿,然后又引出薛蟠的案子。

这下,事情登时就闹大了,气得贾母叫来贾政,骂他识人不明,给自家亲戚埋下这么大的祸端。

至于薛姨妈、薛宝钗等薛家之人,知道这件事后更是人心惶惶,不断去求贾政、贾琏,让他们帮忙解决此事,免得一朝事发,薛蟠没了『性』命!

章节目录 第47章 薛家母女 “蓉哥儿,这次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求助你了!”

宁国府中,贾琏向贾蓉求情道。

按照贾蓉安排,他应当把事情捅出来后就抽身而退,后续交给贾政、王子腾处理的。

只是,因为这件事和二房干系更大,贾琏为了打击二房,把事情捅到贾母面前。

贾母眼见贾政茫然无措,虽然心中恼怒他识人不明,把贾雨村这样忘恩负义的人举荐上去,却又更担心儿子因此受到打击。

所以,作为揭『露』贾雨村真面目的人,贾琏当场被贾母赋予重任,让他解决这件事情,消除此事后患。

贾琏一心想着给二房添个麻烦,哪想到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想要推脱之时,却被薛家母女当场跪下求情,只得应了下来。

忙了几日,眼看事情并无进展,薛家母女又一直向他和王熙凤哭诉。贾琏无奈之下,也只得求教贾蓉,让他拿个主意。

“你啊……”

摇了摇头,贾蓉指着贾琏,不知说什么好:

“有多大的碗,就吃多大的饭。”

“琏叔你一没袭爵,二没官场朋友,有什么能力把这件事包揽过来呢?”

“凭你这点道行,想跟贾雨村斗,那还差得远呢!”

苦着脸『色』,贾琏道:

“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落到我的头上。”

“二叔是五品实职官员,在朝堂上已经近二十年,平日里荣国府和官面上人物来往,多是由他出面。”

“实在没有想到,事到临头之时,他竟茫然无措,只能让我担了!”

“唉……”

长叹一声,贾琏实在没有想到,贾政如此无用。

因为是在贾母跟前养大,贾琏小时候见到最多的不是自己父亲,反而是当时住在荣禧堂的贾政。

在他印象之中,贾政一直威严深重,大有一家之主作风。即使后来贾政被贾敬、贾赦合力从荣禧堂赶了出去,贾琏对他的尊敬,仍旧没有消散。

哪想如今真正遇到事情,贾政竟茫然无措,丝毫没有主意。

可以说,经此一事,贾琏总算看清了贾政底细,知道这个人只是面上端着架子,内里空虚得很。对于贾政,再无昔日尊敬。

这边,贾蓉听到他这番话,撇了撇嘴,道:

“本就没指望他,只是想让他去给王家老爷写信罢了!”

“难道说,王家老爷那边,丝毫没有回信?”

微微摇头,贾琏苦笑道:

“信是已经去了,只是王叔那边虽然没有回信,也不能抱有太大期望的。”

“这两年他一直当贾雨村把薛兄弟的官司弄好了,向皇上几次举荐贾雨村。”

“如今让他改口,只怕不太容易!”

当年贾雨村判了案子之后,立刻修书二封与贾政和王子腾,言说“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等等。王子腾只道贾雨村办事得力,对他很是赞赏。这两年数次向皇上举荐,打算在贾雨村三年期满之后,荐到京城任职。

这种情况下,让王子腾猛然改口说贾雨村的坏话,只怕皇帝那边一定心中生疑。如果因此影响到王子腾的前程,那就更加不妥了!

所以,虽然王子腾的回信还未过来,贾琏却知道他那边是暂时不好动手的。只有等事情过去了,王子腾才能想法撤回荐本,和贾雨村断了关系。

“还有这种事情?”

皱着眉头,贾蓉终于感到事情有些棘手了。不过,薛蟠的事和他关系不大,了不起薛蟠死了,王子腾等人再找贾雨村去报复,因此他只是道:

“先等王老爷的回信,看他有何打算。”

“他能担任那么大的官职,想来有见识的!”

将事情推脱开来,轻易不肯将自己卷进去。

闻言,贾琏面『色』更苦,几乎哀求说道:

“蓉哥儿,算我求你好了!”

“即使你不愿『插』手这事儿,也一定要帮我想法子应付一下薛家。”

“你可不知道,这两日薛家娘俩儿去我那儿比以前两年都多。若是让她们扰了你婶子,那可如何是好?”

王熙凤如今怀孕,正是静养之时,贾琏当然不愿薛家母女一直上门打扰。

只是,薛家母女心忧薛蟠『性』命,好不容易抓到贾琏这根救命稻草,当然不能轻易放弃。

即使知道贾琏不喜,她们仍不断上门。以王熙凤怀孕为名,把各种礼物、『药』品接连送了过去,盼着贾琏出力。

贾琏无奈之下,只能前来宁国府,向贾蓉讨个主意。

摇了摇头,贾蓉总不能完全不理贾琏请求。想了一下,说道:

“甄家母女和门子那边,安排妥当没有?”

“他们北上的事儿,我虽做的隐蔽,却难保贾雨村不会知道。”

“若是他在我们发难之前察觉此事,直接发出海捕文书缉捕薛蟠,事情只怕就更糟了。”

“所以,甄家母女和门子的事,一定要严格保密,不要让嘴碎的人说出去了!”

心中猛然一惊,贾琏道:

“险些把这事儿忘了,多亏蓉哥儿提醒!”

说着,又谈到了这三人的安排。

门子那不用多说,他是被贾雨村发配了的。如今托庇贾家,是他想也想不到的好去处。

甄家母女这边,自从相认之后,一直想回姑苏。说是要回老家,去等甄士隐回来,一家人重新团聚。

只是,因为薛蟠的官司未完,薛姨妈一直扣着香菱、也就是甄英莲的卖身契,没让她们离去。

此时想起此事,贾琏再也不提薛姨妈的心狠,反而有些庆幸道:“幸好没放她们南去,否则这件事情,只怕更不好办了!”心中庆幸不已。

不过,贾蓉却泼了盆冷水,向贾琏道:“甄家书香门第,既然资助过贾雨村,难保还资助过别人。”

“世上的人,不是每个都像贾雨村那么忘恩负义的。”

“若是被他们知道薛家扣着甄家女儿不放,别说会不会另起波折,就是咱们贾家的声誉,也会大受影响。”

“这样人家的女儿,断不能真的当做奴婢看待的!”

“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还需好生安置才是!”

章节目录 第48章 闲言碎语 “怎么会?”

“这些人若想帮忙,早就应该出手了!”

“如今她们在国公府,即使有受过甄家恩惠的,也绝不敢『插』手!”

贾琏还算有点主见,对于贾蓉的话并不完全认同。

不过,他的这番言论,却让贾蓉摇了摇头,回应道:

“你只当别人不敢惹国公府,却不知世上有一类人,让他们出钱出力极难,但若只是动嘴,却比谁都勤快。”

“正因为甄家母女如今在国公府,世人都知道想把她们接出去很难很难。”

“所以,这些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只说闲话,不必去做出丝毫行动。”

“外人见了,也只当他们畏惧荣国府的权势,敢怒不敢言之下,只得如此而已。”

“就拿甄家母女来说,一旦她们被薛家扣下的事情传扬出去,别说会不会有受过甄家恩惠的来说嘴,就是甄士隐的同乡、同年,也绝不会吝啬几句口舌的。”

“到了那时,你就能够发现,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的!”

不同于普通的小门小户,甄家乡宦出身,在姑苏勉强能被称为望族的。

一旦事情被闹大了,旁的不说,同样出身姑苏的林如海只怕也要过问一二,免得被家乡的人知道了,背后说他闲话。

因此,无论是留是放,甄家母女都要仔细安置,不能轻忽了去。

贾琏不知其中厉害,听到贾蓉讲解,才知道这也是桩麻烦事,不免对薛家母女更是抱怨,道:

“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留着薛家住下。”

“多了这一家人,不但府里多出了许多事。就连他薛家的官司,如今也赖到贾家头上了。”

“摊上这样的亲戚,真是倒大霉了!”

前年薛家进京,贾琏是不愿他们住在荣国府的,只是二房王夫人强留,还把当年分给贾政的梨香院给了薛家居住,贾琏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让薛家住了下来。

本来,他还打着和薛家关系拉近后,让薛家把铺子中的余钱存到汇通银行里的主意。只是,也不知王夫人向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薛王氏一直没肯应下。

直到前些日子,薛蟠的事情被揭『露』了,薛家母女才终于答应此事,不但把各家商铺的余钱存到汇通银行,还让关联商家同样到汇通银行开户,许诺以后薛家和各商家的银钱往来,都会经过银行。

薛家世代皇商,不但产业极大,关联的商家也是甚广。眼看这件事情不但能给汇通银行带来数十万两存银,还能大大扩展业务范围。贾琏才勉强应了,一直为薛蟠奔走。

只是,眼见薛家的麻烦如此之多,贾琏也不免有些懊恼,觉得自己不该轻易应下这件事情,应当从薛家再挤出点儿什么!

想着银行不是自己一家产业,贾琏眼珠一转,忽然嘿嘿一笑,看着贾蓉说道:

“蓉哥儿,你今年十九岁了吧?”

“虽说你一时半会儿仍旧不会成亲,房里却不能没有个人。”

“那甄英莲的模样儿你也见过,长得好齐整模样儿。虽说以前是做薛家婢女,却是在薛姨妈跟前做活的,没被薛大傻子给玷污了。”

“以她出身家世,给你做个妾侍是绰绰有余。不如就把她和她老娘,安置在你的府里?”

贾蓉拖延婚事的用意,贾琏早就看出来了。甚至前些时候,他还帮贾敬对外放出风声,说什么贾蓉“命里不该早娶”,一直不和秦家那边去谈婚事。

至于秦家那边,虽然早就猜出贾府用意。但是不知为何,就是不愿主动退了这门亲事,任由秦可卿年纪越来越大,成为了世人眼中的老姑娘。

贾蓉袭爵之时,秦家还派人乐呵呵地前来送礼,似乎真的信了贾家所谓“命里不该早娶”之说,要等贾蓉年纪大了,再谈婚嫁之事。

这些事情,贾琏知道的一清二楚。眼瞅着贾蓉年纪这么大了,房里却还没个人,贾琏不免关心一二,起了这个打算。

“收下甄英莲后,看你还能不能只在一旁看戏,不为这件事情出力!”贾琏心中想着,为自己的神机妙算,很是得意一番。

“胡闹!”

骂了贾琏一声,贾蓉把他轰了出去,道:

“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片子,还有脸送到我房里来!”

“去去去,别再跟我说这话,免得脏了耳朵!”

把贾琏赶出宁国府,再不理他的浑话。

按照虚岁来算,贾蓉今年是十九岁,但是若按周岁,他却连十八周岁的生日都没过。也因为此,贾蓉一直不急结婚,拖着秦家那边的婚事。

至于甄英莲,虽然模样儿开始长开了,其实按周岁还不到十一岁。这样的人,贾蓉怎么可能会动什么心思,还把她收做房里人。

因此,这件事情,贾蓉也就没当回事儿,听过也就忘了。

只是他是忘了,贾琏却仍没有放弃这心思,悄悄向薛家那边漏了口风。薛王氏早就埋怨因为甄英莲的事情给自家带来大麻烦,不顾薛蟠闹腾,在听到口风的第二日,就来宁国府拜访尤氏,把甄家母女留在这里,给贾蓉添了个大麻烦。

“蓉哥儿,不是我要收下的,是薛家太太非要把人留下,实在推辞不得。”

“要不,你就把那丫头收了,免得房里没人,外面有人闲话。”

见到贾蓉责怪,尤氏有些弱弱地道。她是贾蓉继母,又没有了丈夫,底气自然不足。在面对贾蓉这个名义上的儿子时,总是显得气弱,没有当家主母气势。

不过,这件事情,她自以为是为贾蓉好,因此擅自做主。

再说贾蓉,听到“外面有人闲话”,不免皱起眉头,道:“外面有什么闲话,需要母亲如此?”

犹豫了一下,尤氏看着贾蓉,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说你不近女『色』,可能是好男风。”

“有些胡编『乱』造的,还把蔷哥儿扯了进来,说你和他……”

“关系有些不雅!”

因为父母早亡,贾蔷一直是在宁国府住着。如今长了十六岁,比贾蓉生得还风流俊俏。

作为最近支的族人,贾蓉对贾蔷的关注不免更多了些。那些因为贾蓉掌家受到打压的奴仆见了,专能造言诽谤,说些『乱』七八糟之事。

贾蓉离家久了,刚刚重新掌家,对宁国府的掌控不免有些不足,这话暂时也没传到他的耳里。

如今在尤氏这儿听到还有这事儿,贾蓉大怒之下,额头青筋『乱』跳,眼中直欲冒火!

章节目录 第49章 单独立户 “宁国府里,看来还要清理一下了!”

强压下了怒火,贾蓉决定将府里的人,再次清理一遍。

这次,他要做到对府里每一个人,包括做饭的厨子、花园的杂役,都了解的清清楚楚,让那些喜欢说闲话的,再无容身余地。

心中这么想着,贾蓉向尤氏道:

“甄家身份不同,不能当寻常婢女对待。”

“母亲可以把甄英莲的身契先发还了,再找个活计让她们做。”

仔细讲解了甄家母女的事情,贾蓉还提到了甄封氏在娘家的遭遇,道:

“只要她们母女能在京城活下去,母亲再提醒她们小心回去后被她娘家卖了,想必甄封氏不会强求要回姑苏。”

“这样,等到薛家的官司完结,她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咱们也不必再管了!”

尤氏听着应了,却还有些不甘心,道:

“那甄英莲我也瞧过,长得好标致模样儿,不能先养两年,等到事情过了,给你纳到房里。”

“她是书香门第,有她母亲教导,给你做妾是绰绰有余了,何必放她回去?”

见她一直坚持,贾蓉知道是因为外面传言,无奈道:

“正因为是书香门第,不是走投无路,这样人家的女儿是不会轻易给人做妾的。”

“母亲若非要给我屋里人,不如把您身边的彩蝶儿赏我吧!”

“她在府里久了,想来更适合些。”

彩蝶儿是尤氏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是帮她掌家的,对于府里的事情极为熟悉。

这样的人,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多,以后不是配给府里的家生子,就是给爷们儿做妾侍的。

贾蓉向尤氏讨要这个人,也是合情合理。有了彩蝶儿后,他就能知道府里许多事情,帮忙甄别丫鬟。

只是,尤氏却显得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道:

“彩蝶儿今年已经十九了,年纪是不是大了点儿?”

“我听说她有个叫银蝶儿的妹妹,今年才十二岁,想来更适合你?”

“十二岁?”听到尤氏又把十二岁的小姑娘塞给自己,贾蓉不由有些不渝。不过,仔细看着尤氏似乎有些尴尬,他才想起一事,试探道:

“彩蝶儿她……身子有问题?”

满面羞愧,尤氏还是向贾蓉说了实情,道:“府里但凡有些姿『色』、你父亲在世时已经进府的,都曾被他得过手。”

“所以我给你选屋里人时,不是找这两年新进的小丫头,就是从外面去寻!”

“蓉哥儿,甄英莲那边我已命人看过了,还是处子之身,你收了她,也不算辱没了你……”

摆了摆手,贾蓉没有让尤氏再说下去。此时他想到府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经常在自己面前来往的丫鬟都曾被贾珍得过手,心中就不禁一阵恶寒,彻底没了兴致。

“看来府里的丫头都不用甄别了,除了这两年新进的小丫头,其她人都应该配出去!”

心中有了决断,贾蓉和尤氏停了这话题,说起贾蔷的事:

“蔷哥儿今年已经十六了,又在国子监学了几年。眼看就能参加考职,再住在宁国府里也不是事儿。”

“这样,过些日子我和西府老太太说说,把昔年赖家的宅院给买回来,修整之后送给蔷哥儿住。”

“他的亲事,母亲也帮忙看着点儿,找个勋贵或者官宦人家的女儿。”

对于贾蔷这个族弟,贾蓉还是很关心的。当年他掌家后,在族中做的头一件事就是给贾蔷找个老师,让他脱离已经乌烟瘴气的贾家族学,由专人单独教导。

后来,因为南下考试,贾珍复出后重掌宁国府,贾蓉担心他带坏了自己好不容易纠正过来的贾蔷,就和贾敬商量,把府里留给自己的监生名额给了贾蔷,让他在国子监读书,少和贾珍厮混。

如今,贾蔷在国子监已经学了四年,虽然成绩平平,难以参加科举。但在贾蓉指导之后,却已能够参加国子监举行的铨选考职,打算让他通过考核之后,直接出任官员。

也因为此,贾蓉前些日子经常指导贾蔷功课,府里一些谣言,才算有了根基。

此时,眼看纳妾辟谣的路子一时难以走通,贾蓉就想着趁机把贾蔷给分出去,让他单独立户。

尤氏道:“单独立户不是不可,只是赖家宅院那边,老太太能答应吗?”

“我可听说,这座宅院虽然和咱们两府不能比,规模却一点儿都不算小。”

“西府老太太那边,只怕不会轻易让给咱们!”

贾蓉却有信心,道:“不必担心!”

“薛家把甄家母女送到咱们府上,摆明了是让咱们出力。”

“这时候去谈这件事儿,西府老太太怎么也得答应。”

“错过这次之后,才是再没机会!”

如果不出意外,明年贾元春就会封妃,到时西府那边不但不再需要东府帮忙,反而东府需要依赖他们。

再加上因为省亲的事,贾政如今居住的东大院等地方都要拆了去给元春建造省亲别墅。贾母为了贾政,一定会把赖家宅院死死攥着,以便荣国府未来一旦分家,自己小儿子还能有个去处。

所以说,今年是谋取赖家宅院的最后时机,错过之后,以后再无机会。

“留给你们以后可能会被抄家,还不如给了蔷哥儿,让他有个好去处。”

“给他这么大的宅院,即使让他出府,任谁也不能说我亏待他!”

心中想着,贾蓉只觉得这件事情一举两得。既能免了以后荣国府可能被抄家时一并抄去,还能安置和自己一块儿长大的兄弟。

到时,只要再给贾蔷一些银子和产业,再让尤氏帮他取了亲事,贾蔷就能够彻底独立。

“以后再给蔷哥儿单独立户,这样官面上他就和宁国府没了关系。”

“只要宁国府犯的不是诛九族的大罪,他这个和我同一个高祖父的人,怎么也不会牵连进去。”

“这样宁国府就又有了一个退路,万一出事之后,仍能维持生存!”

思绪发散之间,贾蓉又想到了原书中宁国府的结局。虽然他如今已经自信能够挽救宁国府,却仍没有十足把握。

所以,顺手而为之下,他把贾蔷新家,又当做了一窟。

“这样,总好过可能流落街头吧!”

贾蓉心中叹着,对于贾蔷的事,已经下了决心。

章节目录 第50章 趋炎附势 有了定计,贾蓉次日就去荣国府,以商议薛家事情为名,见了荣国府的老太太,说起赖家宅院的事。

荣国府老太太甚是大方,闻听贾蓉是为贾蔷寻找宅院,当下就要将赖家宅院送给贾蓉。

不过,贾蓉担心这时凭白得了,以后可能会有纠纷,坚持要付银钱。最终,两府撇去房舍不论,只按地价多少,将赖家宅院作价三万两,完成这笔交易。

贾母一辈子见惯富贵,对于这点钱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只是,她如今也知道荣国府公中缺少现银,最终将钱收了,让贾琏放在公中。

此事定下之后,贾蓉对薛家的事总算上了点心。一面让金陵的人打探贾雨村是否知道此事,一面给林如海送了封信,让他警惕贾雨村的同时,他询问事情对策。

以此同时,在等待王子腾和林如海回信的同时,贾蓉还和贾政、贾琏一起制定各种预案,以便在遇到这些情况时能够有所应对,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再也不显忙『乱』。

如此一番作为,虽然没能解决薛蟠官司,却让人心安定下来。两府中知道此事的,再提贾蓉之时,无不赞叹有加,认为他不愧是少年举人,能够担当重任!

后来,这件事情,被贾政一个前来拜访的门生听说了,不由动了心思:

“这位宁国府蓉大爷的本事,果然不是政老爷等人能比的。”

“听说他若非因为丧父,上一科就能中进士了。”

“如果我投到他的门下,不知能不能谋个好职位?”

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贾蓉母亲尤氏为贾蓉张罗房里人的事情,贾政这位换做傅试的名声,心头更是火热:

“如果他成了我的妹夫,我的前程,还怕没指望吗?”

当即打探起贾蓉婚事,想把妹妹嫁过去。

原来,傅试有个妹子,名唤傅秋芳,是个琼闺秀玉,不但有几分姿『色』,而且聪明过人,堪称才貌俱全。

傅试原是暴发的,一心仗着妹子,要与豪门贵族结亲。怎奈那些豪门贵族又嫌他本是穷酸,根基浅薄,不肯求配。傅试又不肯轻意许人,所以耽误下来,到如今傅秋芳二十岁了,仍旧未曾许人。

此时,傅试便把主意打到贾蓉头上,想和宁府接亲。

主意定了,傅试便打探起贾蓉的婚事。限于层次,他只打听到贾蓉从小和秦家那边口头有着婚约。只是不知何故,宁府那边一直拖着,宁可贾蓉晚婚,也不愿娶秦氏进门。

“好极!”

“谅来宁国府是嫌秦业老朽,一直升不上去,对这桩婚事不满。”

“我若想个法子,让秦家主动退了这门亲事,我妹子不就有指望了。”

傅试心中想着,就要开始行动,设法让秦家退婚。只是,他转念一想,觉得秦家退婚之后,宁国府不见得看得上他的妹妹。因此,先通过人向宁国府漏了口风,彰显自己功绩。

贾蓉这些日子正在治府,下面的人听到风声之后,自然不敢隐瞒,很快传了上来。

查知事情究竟,贾蓉不由得莞尔一笑,让人止了此事:

“别说傅试不可能办成此事,就是能够办成,也不能让他去办。”

“否则传扬出去,还不被说成宁国府通过荣国府的门生,强行『逼』人退婚。”

“此事做事,到底轻浮了些!”

再看傅试履历,得知此人在三年前就已通过国子监的考职,如今却仍没有官职,不由有些惊讶,后又明白究竟:

“想来是贾政被赶出了荣禧堂,无法在外面代表荣国府。”

“所以,在为自己门生谋取职位时,有些力不从心。”

“这个傅试,即使过了考职,也只能候补待缺了!”

国子监的贡生、监生考职三年举行一次,定在乡试之年五月。其中,恩、拔、副榜贡生,考取一等者候选州同,二等者候选州判,三等者候选县丞。

傅试作为贡生,又是通过学政谋取的拔贡出身,考取二等之后,按理是能被授予州判的。作为贾政的门生,贾政自然在这件事上出了力,为他谋了个缺。

只是,因为被赶出了荣禧堂,贾政虽然还有工部员外郎的职位,在外面的影响力却是大不如往。在他为傅试谋缺之时,不但只谋到了散州的缺,地方还不甚好。

傅试考虑一番后,最终将这个缺推了,仍旧在京候补,想要谋个好缺。

“州有直隶州和散州,直隶州相当于府,散州相当于县。”

“贾政为傅试谋了散州的缺,还是在偏远地方,难怪他不想赴任了!”

正在指导贾蔷考职的贾蓉,对这些事情可谓门儿清。直隶州和散州的州判虽然称呼相同,级别也都是从七品。但是因为直隶州相当于府,散州相当于县,两种州判之间实际相差甚远。

傅试不愿去边远的散州任职,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这傅家连个做官的都没有,却还一直想和豪门贵族接亲。”

“这个傅试,是不是太没自知之明了点!”

宁国府这样的人家,虽然如今已经只有三品威烈将军的爵位,却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攀得起的。

傅家这样的驾驶想和宁府结亲,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娶续弦。

“好家伙,我的婚嫁行情已经这么不好了吗——”

“还没娶亲,都已被人看做鳏夫了!”

想到这里,贾蓉不由有些失笑。不过,他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让人警告傅试不要胡『乱』『插』手,干涉宁府亲事。

傅试得了警告,自然不敢妄为,就此按下了把妹子嫁到宁府的念头,想着再找人家。

不过,傅试自己是不愿了,却不知他先前的作为传到尤氏耳里,让正在为贾蓉找房里人烦心的尤氏彻底恼了,打算给他一个教训:

“想结就结,想退就退,真当我宁国府是任人来去吗?”

“正好蓉哥儿缺个妾侍,既然你妹子才貌俱全,就给蓉哥儿做房里人吧!”

当下就去荣国府找了贾政的夫人贾王氏,和她说起此事。

王夫人虽然知道贾蓉倾向大房贾琏那边,却也不想和贾蓉彻底闹僵。再加上如今她侄子的事情还要贾蓉帮忙,对于这等小事自然并无不可。答应下来之后,当晚就和贾政说了。

贾政对于内宅的事情不太上心,又觉得这对傅试是桩好事,和他说了之后,让他仔细考虑。

傅试原本就赖贾家的名声得意,如今贾政开口,他又哪能回绝。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强忍下来,把妹子送到宁国府里,给贾蓉做了良妾。

随后,他就以指导贾蔷考职为名,经常去宁国府走动,和荣国府贾政这边,反倒生疏开来。

章节目录 第51章 贾蔷前程 “蓉大爷想让蔷哥儿考职,用意是极好的。”

“只是蔷哥儿不在恩、拔、副榜贡生之列,即使通过考职,最多也只能当个主簿。”

“反不如去国史馆中做个誊录,期满之后,通过议叙谋职。”

这日,傅试在宁国府里,谈到贾蔷前程,向着两人说道。

贡生、监生之间,是有很大区别的。像是傅试这样的拔贡,进入国子监前有着秀才功名,入仕以后虽然不如进士出身的官员清贵,却也被视作正途出身。他们考职之后,一等者候选州同,二等者候选州判,三等者候选县丞,虽然都是佐贰官,品级却不算低。

但是其它贡生、监生,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像是贾蔷,即使他通过了考职,一等也只能候选主簿,二等则只能候选吏目。

所以,傅试建议贾蔷在国史馆等修书的地方招收书写誊录人员时,先去熬个资历,通过议叙谋职。

贾蓉一心考取进士,对这些贡生、监生间的门道并非十分清楚,此时听到傅试提起,有些好奇地道:

“还有这等好事,内兄当年为何没去国史馆呢?”

因为纳了傅试妹妹为妾,贾蓉称呼傅试之时,便有些客气地称为“内兄”,让傅试听了心里一阵高兴——

别管先前是否有着不甘,在见到许多人家因为自己妹子成为贾蓉妾室后开始登门之后,傅试都觉得自己门第似乎高了许多,已经和四王八公之一的宁国府成了亲戚。

此时,听到贾蓉问起,傅试仔细解释道:

“国史馆招收誊录人员,每期是要五年的。”

“期满议叙官职,大多也是知县。”

“当年我在考职中得了二等,能够担任的州判不比知县差了,自然没去参加国史馆的考试。”

“不过如今蔷哥儿年纪尚小,再过五年也只有二十有一。那时誊录期满,直接谋个知县。”

“比现在参加考职,升迁还要更快!”

说着,傅试还举起了例子,说到他认识的某某誊录期满之后,补上某地知县,还有举子在国史馆练好了字,考上进士云云。

贾蓉和贾蔷二人,听得津津有味,只觉得长了许多见识。

最终,考虑到不走科举出身,终究不是正途,贾蓉向贾蔷道:

“蔷哥儿,既然傅内兄这么说的这么好,你就先去国史馆做誊录吧!”

“如果能够练好了字,又学好了文章,参加乡试考个举人就更好了。”

“那时,你的前程,比现在可要大多了!”

打算让贾蔷再学五年,积攒资历的同时,继续参加科举。以他监生身份,能够直接参加乡试考取举人的,不必再考秀才。

至于誊录的事,在贾蔷考上国史馆的誊录之后,随便找几个抄写人员帮忙去做也就行了。这种小事,没有人会真正在乎的。

听到自己还要再学五年,而且还要参加科举,贾蔷面『色』一苦,眼巴巴地看着贾蓉,斜眼看向傅试时,更是含着不善——

虽然他知道两人这番打算是为自己着想,但他实在没有科举天分,将此视为畏途。让他再受五年的苦,只怕比杀了他还要痛快。

而且,五年之后,说不定还会再有五年,他可就再也无法脱离苦海了!

看他神情凄苦,贾蓉皱了皱眉,到底透了口风,道:

“乡试就考三次,五月考职之后,你就南下参加八月乡试。如果不中,三年、六年之后各考一次。”

“如果这三次都考不中,你也别再考了,免得像珠大叔那样,凭白坏了身子。”

虽然官场上科举出身算是正途,但是以宁国府的权势,贾蔷只要入仕,前程总不会太差。

所以,他就打算让贾蔷参加三次乡试,三次不中,以后再不参与。

“像贾政那样明明让儿子成了监生,还一心『逼』着他参加科举的,才是真的傻了。”

“蔷哥儿天资如此,三次还不中的话,以后估计就更没指望了。”

“还不如让他有个念想,免得熬坏身子!”

贾蔷得了保证,虽然对于学业上加了一年有些不快,却也着实欢喜。自从六年前被贾蓉从族学里揪了出来,在贾蓉请来的老师督促下认真学习之后,他就知道贾蓉虽然在别的事情还好说话,在有关学业的事情上是万万不会更改的。如果顽抗下去,吃亏的只是自己。

所以,他只得苦着小脸应下,继续学习六年。至于这六年中,他又要吃什么苦头,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逼』着贾蔷吃苦之后,贾蓉自然要给他个甜枣。命人取来两份图纸,贾蓉道:

“蔷哥儿,这是赖家宅院现在的图纸,另一张是我为你做的规划。”

“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定下之后,我这就让人准备施工了!”

接收赖家宅院后,贾蓉粗粗看了一下,便命人绘制详细图纸,标明各个建筑的年份。

接下来,他打算把那些老房、旧房全都拆了,给贾蔷造个新居舍的同时,囤积一些材料。

“明年元春封妃,后年开始造省亲别院。”

“如果准备好了建材,到时候一定能发上一笔。”

“说不定赚下的钱,不但能给蔷哥儿造个新院子,还能将宁府后院,同样改造一番。”

对于自己目前所住的房子,贾蓉其实是不太满意的。这个时代的建筑里面虽然没有那么多的化学制品,但是许多颜料材料里面,却有铅汞之物,毒『性』更加可怕。

所以,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还有生活方便,贾蓉在金陵时让人试制了水泥、水塔等物,打算在条件成熟后,改造宁府后院。

“宁国府的前院是敕造宅邸,后院却像荣国府的东大院一样,大多是祖上买来供族人居住的。”

“只是后来族人搬出去了,府邸又在扩大,所以划入府中。”

“这次改造之时,应当把后院和前院用树木、花丛隔开,这样即使朝廷以后收回敕造宅邸,后院和前院间加个围墙,说不定还能住下去。”

心中打着这个主意,贾蓉对宁国府前院只是打算修缮,对后院则要大动一番。

这些,都要在贾蔷宅院改造完成,在省亲别院的事情上赚一笔后实施。

所以,未来贾蔷的宅院,就是他改造的样板,用来积累经验、顺便掩人耳目的。

章节目录 第52章 权势迷人 “这……这改动也太大了!”

“兄长,我觉得现在的赖家宅院就挺好了,不用大兴土木!”

贾蔷早就知道贾蓉向荣国府买了赖家宅院,说是让他出府以后居住。虽然他心中对离开宁国府的事情很是伤感,却知道自己终究是要离府的。

前几日,他还悄悄去赖家宅院看了一下,见到屋舍华美、景致众多,心中很是高兴,觉得兄长没有亏待自己。

如今,眼看贾蓉在这座他认为华美的屋舍上改动这么大,他心中不免更是惊讶,连连推辞起来。

不过,贾蓉心里有着打算,哪容贾蔷退缩,坚持道:

“赖家宅院虽然地方不小,屋舍也算华美。”

“但它到底是由奴仆所居,不合你的身份。”

“再说,里面有些房舍已经建了四五十年,这几年又疏于打理。即使不拆,修缮起来也很麻烦。”

“不如直接拆了,建造新的房舍。”

赖嬷嬷是贾母的陪房,四十多年前就已来到来到荣国府。因此,赖家有些房舍是在四五十年所建,这几年无人居住之下,已经有些破败了。

根据贾蓉所知,原书中两年后荣国府建造大观园时,赖家便乘机中饱私囊改造这座宅院,给自己建了一个小园子。那园子虽不及大观园,却也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木,楼台亭轩,也有好几处动人的。

如今,贾蓉便是将这件事提前,给贾蔷改造一番。

指着自己规划的图纸,贾蓉向贾蔷解释道:

“咱们家人丁稀少,留着这么多的房舍除了费心打扫、修缮,其实没有用处的。”

“因此,我打算给你把三十年以上不需要的旧屋全都拆了,再把大堂、书房、卧室这些常住地方重新建造。”

“空出来的地方,就都建成花园,用来赏玩游乐。”

“不知这样规划,蔷哥儿以为可好?”

贾蔷听到贾蓉安排得这么周密,自然十分满意,连连点头说好。

其实,在听到拆掉的屋舍都在三十年以上之后,他就认同了贾蓉的做法。

正如贾蓉所说,自家人丁稀少,留着那么多的房子除了打扫修缮,实在没有用处。

还不如建个花园,用来赏玩游乐。

贾蔷不知建园子的花费,只是关心房舍。但是旁边的傅试,听到贾蓉要为贾蔷建造一座花园,早已惊讶得合不拢嘴:

“赖家这座宅院,少说也有上百亩。”

“即使只拿出一半来建园子,花费的银子也绝不会少了。”

“蔷哥儿一个养在府里的族人,只是出府别居,就在住所上面花费这么多的银子——”

“宁国府的家底,竟然这么厚实吗?”

常在荣国府那边走动,傅试早就知道荣国府那边已经内囊空虚,公中时常没钱。没想到如今在宁国府一看,贾蓉随手之间,不但把一座上百亩的宅院给了族弟,还要给他修个园子——

如此豪气,果然不愧是国公门第!

有意考察傅试,贾蓉安排他帮衬此事。傅试一口应下,要显自己本事。

正思索着如何博得贾蓉重视,傅试又听贾蓉说道:

“说起来,蔷哥儿今年已经十六岁,早该说亲了的。”

“只是,三年前家父去世,蔷哥儿也是在他面前长大的,自然不便说亲。”

“如今事情已经过了,蔷哥儿的婚事我也拜托母亲。只是我家平时和勋贵人家交往较多,和那些官宦人家却没多少往来。”

“傅内兄在京城居住多年,若是知道什么官宦人家女子,也可留意一二。”

一口应下此事,傅试道:“大爷可对家世有着什么要求,我也好去打探。”

贾蓉道:“勋贵那边不用你来打探,官宦这边,家世在五品或以上的,只要年龄恰当,『性』子和顺,都可先记下来!”

“毕竟,蔷哥儿虽然说是族弟,却是和我一块儿长大的,和亲弟弟也没分别。”

“如果结亲的门第太低,我也面上无光!”

说着,又把自己准备给贾蔷分的产业,向傅试大略说了,让他在和人说亲之时,能够更有底气。

傅试满口应了,虽然面上如常,心中却不禁有些发苦,彻底明白了自己在权贵眼中的分量:

“枉我自以为妹妹才貌俱全,便能嫁入豪门贵族。”

“没想到一个国公府的族人,都要五品官的女儿才肯娶进门。”

“五品官,一个知州也才有这品阶。我一个贡生出身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呢?”

“即使有了这品级,国公府结亲之时,真能看上傅家吗?”

想到这里,傅试心中仅存的一点不甘,彻底消散开来。知道他的妹子若非被贾蓉纳为妾室,只怕再等几年,也嫁不到国公府里。

此时,再想起自己先前大言不惭地想『逼』秦业退亲,不由起了一身冷汗:

“秦业是工部营缮司的郎中,如今官居正五品。”

“我一个贡生出身的人,即使谋到实缺后一切顺利,至少也要一二十年才能升到五品。”

“这样的人,我怎么就想随意拿捏呢?”

细想之下,傅试陡然发觉,自己以前是在荣国府听多了府中下人对普通官员的不屑,以致被荣国府的权势『迷』了眼睛。

此时仔细想来,他自己除了贾政门生这个名头之外,别说去找一个五品郎中麻烦,就是京中的普通小吏,也能把他整治得死去活来。

“再想深点,政老爷不过荣国府的二房,就给儿子娶了国子祭酒的女儿。”

“蓉大爷作为宁国府的袭爵人,即使早年定下婚事,秦家的女子又岂会是普通呢?”

“看来,这桩婚事,比我想象的水还要深!”

想到先前贾蓉派人警告自己的事,傅试已经知道,宁国府和秦家的这门亲事,远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否则,为何荣国府那边一个二房的嫡子都能娶上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之女、宁国府这边的袭爵人却要去和五品郎中的女儿结亲呢?

“这件事的背后,只怕有着大秘密!”

知道这点,傅试却并不敢打探,只是把这事儿埋在心里。打算有机会再告诫妹妹,让她熄了其它心思。

章节目录 第53章 贾琏得子 “你哥哥和你说什么了,让你心神不宁的?”

晚上回到卧室,眼看傅秋芳在听到傅试说了什么之后,似乎神思不属,不由问了起来。

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女人,贾蓉对傅秋芳还是比较宠爱的。这女子才貌俱全不说,为人也很识趣,没让他多费心。

不过来了几天,府里上上下下,便都说起她的好话。就连本来对她很挑剔的尤氏,也转变了心思。

是以,见她不同于往日的文静,贾蓉不免问了起来,『露』出关心之『色』。

傅秋芳以往很沉醉于贾蓉的关心,然而今日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突然一阵伤心,伏在贾蓉怀里,抽抽噎噎起来。

虽然不知傅秋芳的身上发生了何事,贾蓉还是抱紧了她,低声安慰起来。

哭声渐渐停止,傅秋芳向贾蓉道:“夫人进府以后,我们还能这样吗?”

作为女子,没有人真正甘心自己做妾的。傅秋芳在进宁国府后认真表现,博得上上下下夸赞,为的就是在贾蓉正妻进门之前取得优势,甚至图谋正妻之位。

然而,傅试今日的话,却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知道自己即使表现再好,因为家世太低,也没可能成为国公府的正妻。

更别说,如今她已经成了贾蓉妾室,以妾为妻历来都是大罪。傅试为了警告妹妹不要『乱』来,特意告诉了她那样做的后果,让她绝了这个念想。

是以,如今傅秋芳做正妻的梦想,已经彻底破灭——

她今后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小妾!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些呢!”

突然笑了起来,贾蓉道。

傅秋芳这些日子的表现,让他一直感觉不太真切,只觉得这女子太过贤惠,甚至毫无欲望。

如今见到她因为妾的身份伤心,他才觉得这女子真实了些,擦去她的眼泪,道:

“这你不用担心!”

“你是良妾身份,在府里能做半个主子的。”

“即使夫人进门,我也会在府里给你安排一个小院,不让你受磋磨。”

“在那里面,咱们仍旧还能这样的!”

不同于普通的通房丫头,或者出身贱籍的贱妾,傅秋芳这样的良家女子做妾,不但有正经的纳妾文书,在府里也是能做半个主子的。

再加上贾蓉为人强势,在府里向来说一不二,即使正妻进门,他想保住傅秋芳,也是轻而易举。

所以,贾蓉这话不是安慰,而是打算实实在在去做的。甚至,他还拿出自己准备改造的后院,让傅秋芳自己设计院子。

这样一番劝解,傅秋芳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设计自己院子,想着如何打理。

见她如此喜悦,贾蓉心里更添几分喜爱,又多几分怜惜。对于男人来说,三妻四妾是很多人的梦想;但是对于女人来说,成为别人的妾室就不那么美好了。

像是傅秋芳这样的良妾还算有点自主权,那些贱妾或通房丫头,却是能被发卖甚至打杀的。甚至,因为身份低贱,她们生下子女之后,反要称自己的孩子“主子”,而不能以母亲自居,无法管教孩子。

所以,傅秋芳表现越是出『色』,贾蓉心里便越觉得亏待了她,不免更加宠溺。

至于傅秋芳,经过此事之后,更加明白自己一身荣辱全在贾蓉身上,服侍之时不免更加尽心,少了许多矜持。

如此,两人之间更是蜜里调油,简直羡煞旁人!

就这样过了一段日子,王子腾、林如海的回信相继传了回来。薛蟠的官司在薛家、贾家看来似乎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但在处于漩涡中的两人看来,却是小得不能再小。

两人身居要职,都知道今年圣上身体颇是有些不好,心中担忧朝局,哪顾得上这等小事。

所以,王子腾虽然恼怒贾雨村欺骗自己,却只派遣王家之人出面,和林如海的人一起警告贾雨村后,让他解决此事。贾雨村畏惧王子腾和林如海的权势,虽然没敢改了卷宗,却给薛蟠另办一份户籍,让他不至于成为了户籍上的死人。

至此,薛蟠这桩官司,算是彻底完结,即使以后还有人再翻出来,薛家也有办法应对了。

倒是薛蟠的皇商身份,因为户部那边只认薛家户籍,而薛蟠在原本户籍之上又是已经“死亡”。为免这件事情会被户部的人察觉,薛王氏狠心将皇商身份让侄子薛蝌顶了,自家隐在背后主持。

总之,经此一事,薛家可谓元气大伤。又因为薛蟠的官司留了案底,薛宝钗入宫待选的事情算是彻底黄了,再无入宫指望。

听到这些事后,贾蓉不免长叹一声,暗恨自己时机选的不巧,让贾雨村轻易逃过一劫。

不过,经此一事,想来众人都看清了贾雨村的真面目,从此疏远了他。而且以王子腾霸道的『性』子,以后腾出手来,贾雨村只怕还有的苦吃!

因此,贾蓉也就放下此事,读书习字的同时,忙起了自己府中之事。

如此春去秋来,宁国府又被贾蓉清理一遍,贾蔷的宅院已经开始整修,为他说的婚事也算有了眉目。眼见傅试投靠自己之后表现并无差错,又有傅秋芳一直在枕边吹风,贾蓉递了帖子,找世交为他谋了直隶州的州判,送他高高兴兴地上任去了。

至于贾蔷,则在考上国史馆的誊录之后,按照贾蓉吩咐,南下参加乡试。

虽说不指望他能一次中举,贾蓉还是写信给林如海和在金陵的旧友,让他们照应贾蔷一二,带他长长见识。

至于京中,因为今上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朝堂上的气氛越来越显凝重。贾蓉和贾琏惊惧的同时,越发收拢银钱,以便图谋大事。

就这样,到了八月,贾琏的媳『妇』王熙凤诞下一子,喜得贾琏合不拢嘴,直道自己有后。

就连贾赦,闻得长孙诞生,也从自己的私房中找出许多好玩意儿,赏给自己孙子。

经过这件事情一冲,荣国府的气氛为之一变,重新欢快起来。就连宁国府,也似乎受到感染,不似先前清理仆人时的凝重。

章节目录 第54章 天香楼 到了九月,正当贾琏为儿子办了满月宴,贾蓉正在为贾敬准备办寿辰时。朝堂上突然发生变动,三皇子和八皇子遭到皇帝训斥,一些亲近他们的大臣也被贬斥。

消息传来,贾琏本就欢喜的心情变得更是喜悦,几乎忙不迭地来到宁府,和贾蓉说了这件事:

“蓉哥儿,看来你让我们依附四皇子是对的。”

“眼下这个局面,除了四皇子外,其他人都没指望了!”

因为前段时间皇帝生病之时跳得太欢,三皇子和八皇子已经不被皇帝所喜。反倒是四皇子,不但在皇帝生病期间极为恭谨,而且经常前去探望。

是以,今上的病情稍有好转,立刻发落了三皇子和八皇子。反倒是四皇子因为恭谨孝顺,得到皇帝赏赐。

京中但凡得到消息的,大都已经看清风向,认为四皇子必定胜利无疑。

“蓉哥儿,不如我们这就前往四皇子府,免得被人占先。”贾琏道。

秘密投资数年,眼看就要到收获之时,贾琏终于忍不住了,想要显示功劳。

只是,听到贾琏这话,贾蓉不但没有『露』出喜『色』,反而想起一事,神『色』凝重地向贾琏道:

“你快去通过秘密渠道向戴权传递消息,让他劝四皇子闭门谢客,不要结交大臣!”

“若是在这时候犯了忌讳,一切就都完了!”

贾琏都已经如此表现,京中其它人家自然可想而知。因此,贾蓉不管四皇子府上是否有人想到这一点,都让贾琏赶紧前去献策,趁机立上一功。

得到贾蓉点醒,贾琏顿时明白过来,险些惊出了一身冷汗。想想三皇子和八皇子为何遭到皇帝训斥,再想到如今四皇子的一切是何人所给,贾琏顿时知道,如果这时候四皇子不知收敛,只怕事情很可能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贾琏立刻出了宁国府,悄悄见到戴权,向他提醒此事。

四皇子一向行为谨慎,即使没有贾琏提醒,也绝不会在这时犯下错误。不过,贾琏能在这时候提醒此事,不但显示出了忠心,还展现出了能力,让四皇子不免刮目相看,认为他还有点用处!

至于贾蓉、贾琏,经过此事之后,不免更加小心,以免在这个时候行差踏错,反而坏了前程。

这样的情况下,贾蓉也没有了『操』办贾敬寿辰的心思。到了寿辰之日,他连一个宾客都没邀请,只是自己带着寿礼,到城外玄真观陪着贾敬静修一天。让贾敬大为夸赞,认为他有孝心。

月底,贾蔷从金陵应了乡试回来,果然未能中举。对此,贾蓉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将这次乡试的题目向贾蔷分析了一遍,而后搜集了今年和往年各省乡试考题,祭出自己当年用过的题海战术,让贾蔷认真练习。

可怜的贾蔷,刚刚从南方温柔乡里回来,便被贾蓉丢入了严酷的练习之中。只要不曾中举,这样的日子就要再熬六年,才能完全解脱!

再说朝堂上面,当今皇帝病情好转之后,时局就慢慢稳定下来。不过,因为三皇子和八皇子失了圣眷,明眼人都看得出四皇子只要不犯大错,已经毫无疑问地会成为下任皇帝。

只是,这位四皇子一向严于律己、甚至能够称得上严苛,即使这时已胜券在握,也丝毫没有结交勋贵大臣的意思,仍旧安分守己。

这种情况,让皇帝安心的同时,让一些勋贵大臣之家,不免有些不安。尤其是那些和其它几位皇子有联系的,更是费尽心机地去找接触四皇子的渠道,却都未能如愿。

到了这时,宁荣二府提前结交四皇子的好处已经显出来了。虽然贾蓉和贾琏并未宣扬此事,但是两位掌家人有着底气,下人那边自然不会胡『乱』猜疑。

甚至,贾蓉还有心情让尤氏接了惜春回宁国府小住,让她规划自己小院。

转眼到了腊月,宁国府花园内梅花盛开,惜春见了之后,起了请荣国府的姐妹同来观赏之意。

尤氏得知以后,不但立即应了,还和傅秋芳一起准备宴席,邀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人同来赏花。就连王熙凤,也在收到请帖之后,带着孩子赴宴。

贾宝玉在女眷中厮混惯了,对于参加女眷宴会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和一众姐姐妹妹赏花作诗之后,宴席上一时觉得倦怠,有些昏昏欲睡。

贾母见了,立刻命人好生哄着,让他歇息一会儿再来。

傅秋芳主动请命,亲自引着贾宝玉来到上房内间,贾宝玉抬头看见是一幅画挂在上面,人物固好,故事乃是神仙劝人勤学苦读的“燃藜图”也,心中便有一些不快。又见到一幅对联,写的是: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看了这两句后,纵然室宇精美,铺陈华丽,贾宝玉亦断断不肯在这里了,忙说:“快出去,快出去!”立刻走出这里。

贾蓉这日也在府里,恰好离此不远,眼看傅秋芳带着贾宝玉和他的『奶』娘丫鬟在府里来回转悠,不由问了出来:

“宝二叔,这是要去哪里?怎不和我说说!”

见到贾蓉前来,贾宝玉当即抱怨一番,怪贾蓉把那间好好的屋子毁了,陈设太过俗气。对他而言,他是万万不想住在那样房间里的。

听到宝玉这话,贾蓉一时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道:

“府里箭道旁边,有着一座天香楼。”

“宝二叔住在那里,想来不觉俗气。”

当下让傅秋芳回到宴席,自己亲自带着宝玉,来到天香楼中。

天香楼甚是宽敞华丽,甚至可以说是宁国府中最豪华的所在。只是,贾蓉因为自己心里忌讳,往日很少来到这里。

如今带着贾宝玉前来天香楼,是他为数不多的主动来到此地。

果然,这个地方很合贾宝玉的心意,道:

“早就听说你们府里有座天香楼,以往我还觉得它配不上这个名字。”

“如今看来,这座楼果然如美人一般,都是国『色』天香!”

口中连连赞道:“这里好,这里好!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让丫鬟铺上衾被,很快进入梦乡。

贾蓉见他睡了,在天香楼另找一间屋子,很快入定入梦。

章节目录 第55章 梦游太虚幻境 天香楼中,宝玉才合上眼,便恍恍惚惚的睡去,悠悠『荡』『荡』,飘到一处所在。

但见朱栏玉砌,绿树清溪,真是人迹不逢,飞尘罕到。宝玉在梦中欢喜,想道:“这个地方儿有趣!我若能在这里过一生,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管束呢。”

正在胡思『乱』想,互见身边多了一人。宝玉定睛一看,认出正是贾蓉,欢喜道:

“蓉哥儿,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却是贾蓉在贾宝玉睡下之后,施展入梦术进入贾宝玉的梦境,随他来到这里。

“真耶?幻耶?”

“这到底是一个梦,还是真的存在呢?”

没有理会贾宝玉的话,贾蓉打量周围景致,心中暗暗揣测。

即使他修习《黄粱经》已有七八年,面对如此『逼』真的景『色』,仍然难以分辨出是真是幻。

这时,贾蓉和贾宝玉听见山后有人作歌曰: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两人听出是女孩儿的声气,歌音未息,早见那边走出一个美人来,蹁跹袅娜,与凡人大不相同。

宝玉见是一个仙姑,喜的忙来作揖,笑问道:“神仙姐姐,不知从那里来,如今要往那里去?我也不知这里是何处,望乞携带携带。”

那仙姑道:“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因近来风流冤孽缠绵于此,是以前来访察机会,布散相思。”

“今日与尔相逢,亦非偶然。此离吾境不远,别无他物,仅有自采仙茗一盏,亲酿美酒几瓮,素练魔舞歌姬数人,新填《红楼梦》仙曲十二支。可试随我一游否?”

宝玉听了,喜悦非常,随着这仙姑到了一个所在。贾蓉虽然未得仙姑邀请,却也没有被她赶走,同样一并去了。

抬眼望去,两人只见前面有一座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着四个大字,道是“孽海情天”。也有一副对联,大书云: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

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贾蓉见了,心下寻思道:“这就是所谓的太虚幻境了,只是不知是梦中幻化出来的,还是真的存在。”

“离恨天、灌愁海、放春山、遣香洞,不知这些地方是真是假。如果真在天界,又该何处去寻?”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原书中甄士隐睡梦之中,曾随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同样来到此处。只因机缘不足,没能进入太虚幻境。

“甄士隐是在姑苏,我和贾宝玉却在京城——”

“两处地方都能见到太虚幻境,说明这个太虚幻境如果不是虚幻,定有不止一处入口。”

“不知我是和甄士隐一样无缘进入,还是和贾宝玉一样能够入内?”

正想随着宝玉混入其中,贾蓉忽听警幻仙姑说道:“今日原欲往荣府去接绛珠,适从宁府经过,偶遇宁荣二公之灵,嘱吾云:”

“‘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功名奕世,富贵流传,已历百年。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我等之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业者。嫡孙宝玉,禀『性』乖张,用情怪谲,虽聪明灵慧,略可望成,无奈吾家运数合终,恐无人规引入正。幸仙姑偶来,望先以情欲声『色』等事警其痴顽,或能使他跳出『迷』人圈子,入于正路,便是吾兄弟之幸了。’”

“如此嘱吾,故发慈心,引其遍历饮馔声『色』之幻,或冀将来一悟,未可知也。”

解说了事情缘由,警幻仙姑看着贾蓉,道:

“虽不知汝因何来到此处,但是既然到了,太虚幻境之中恰有一人与汝有缘,正可一同入内也!”

当下引了二人,进入二层门内。两人只见两边配殿皆有匾额对联,一时看不尽许多,惟见几处写着的是“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暮哭司”、“春感司”、“秋悲司”。

贾蓉见了,正想入内一看,却听宝玉向仙姑道:“敢烦仙姑引我到那各司中游玩游玩,不知可使得么?”

仙姑道:“此中各司存的是普天下所有的女子过去未来的簿册,尔乃凡眼尘躯,未便先知的。”

宝玉听了,那里肯舍,又再四的恳求。那警幻便说:“也罢,就在此司内略随喜随喜罢。”指着“薄命司”,引了贾宝玉进去。

贾蓉想进入时,却被仙姑止住,让他在此等待。

正想求情,警幻仙姑却没给他机会,引着贾宝玉走了几步,便已转入其中。

见此,贾蓉不由自嘲一笑,心中暗暗想道:

“贾宝玉是补天遗石所化,又曾是此间神瑛侍者,警幻仙姑待他自然不同寻常。”

“我这肉体凡胎,即使机缘巧合来到此处,也没有宝玉那般待遇了!”

当下打量周围,细观太虚幻境景致。

“我的《黄粱经》中,回梦术、入梦术后,便是梦『惑』术和梦幻术。”

“梦『惑』术是催眠入梦的进阶,可以用来『迷』『惑』他人精神。梦幻术则可以幻化景象,在人眼前显现。”

“也因为此,梦幻术的威力,和所幻化的景致息息相关。”

“如果我能记住此间之景,幻化仙界景象时,必能更易取信于人,让人真的以为是在仙界。”

因此,贾蓉认真记下眼前所见景象,想着以后用上。

太虚幻境景『色』繁多,贾蓉也不知看了多久,只觉头昏脑涨,精神也有些恍惚。

眼看直到这时,贾宝玉和警幻仙姑还是未曾出来。贾蓉正想找人询问,一个绝美仙子,突然显现出来。

仔细看去,只见其鲜艳妩媚大似宝钗,袅娜风流又如黛玉,兼有钗黛二人之美,诚可谓天下第一等的美人!

贾蓉本就已头昏脑涨,见到如此绝美女子,顿时神为之夺,恍恍惚惚之间,被这女子带到一间香闺绣阁之中,作起儿女事来。柔情缱绻,软语温存,一时难解难分。

章节目录 第56章 皇帝内禅 “可卿!”

一声惊呼,贾蓉猛然醒了过来。再看周围,哪有什么太虚幻境,自己仍旧是在天香楼中。

『迷』『迷』糊糊,有些若有所失,贾蓉脑海中隐约记得太虚幻境景象,再往后去,一时就有些回忆不起了。只是模糊知道“可卿”、“『迷』津”……似乎还有一段经历。

正要入定回溯,贾蓉陡听得隔壁宝玉大呼:“袭人救我!”急忙起身去看。

只是,刚刚站起,贾蓉就察觉到下身冰冷粘湿一片,却是梦中所遗。待他整理之后,再去见宝玉时,就见到袭人已经服侍宝玉起床,要去花园厮混。

贾蓉心知贾宝玉多半是和自己一样梦中遗精,哪肯让他这样去见女眷,命人准备香汤,让他沐浴解乏。

宝玉也自觉下身黏腻,听到贾蓉邀请,当即应了下来,还让袭人回府取了衣衫,用来给他更换。

就这样,两人沐浴更衣之后,又说了一会儿话,再到花园之时,宴席已结束了。随后,宝玉就随着贾母,返回荣国府中。

安排人收拾残席之后,贾蓉正想回去静思今日事情,忽见贾琏跑了过来,压抑不住喜『色』,向他道:

“大喜!大喜啊!”

“皇帝决定内禅啦!”

贾蓉吃了一惊,急忙将他拉到房里,询问事情究竟。

贾琏也只是刚刚得知消息,对于其中内情并非十分清楚。他是今日在龙禁尉那边值班时,从相熟的太监偶然听到的这消息。

据他所知,皇帝是在中午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突然做出将皇位禅让给四皇子的决定。

而且,随这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皇后把贾元春赐给四皇子,让她向四皇子讲解礼仪的事。

“元春在这时候被赐给四皇子,几乎可以肯定以后要当皇妃。”

“蓉哥儿,以后咱们也是皇亲国戚啦!”

“当年那笔银子,真是没有白花!”

想到自己支持的四皇子即将成为皇帝,自己的堂妹也即将成为皇妃,贾琏心中实在有些抑制不住激动。因此,他在离开皇宫之后,还没回到荣府,就急匆匆来见贾蓉,分享这个消息。

贾蓉心中同样极为高兴,而且,他在听到皇帝是在中午睡了一觉,这才突然决定内禅之后,还联想到了今日梦游太虚幻境的事情,心中暗自想道:

“莫非皇帝那边,也是梦到了什么事情?”

“所以才做出内禅决定!”

皇帝主动禅让,这是很少发生的事情。一般而言,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外力『逼』迫。

只是,依照当今皇帝对朝局的掌控,他受朝臣『逼』迫禅让的可能几乎没有。

这种情况下,除了他自己真心想要禅让,能够给他施加外力的,只有——

“龙庭!”

想到祖宗曾经提到龙庭存在,贾蓉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或许是皇帝梦入龙庭,然后在先皇引导之下,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也或许是皇帝身体不好,已经无法让他继续做皇帝了。”

“总之,不管怎么说,四皇子即将登基为帝,当今皇帝也要成为太上皇了!”

猜测了一下其中内情,贾蓉看着不断大呼小叫、几乎手舞足蹈的贾琏,眉头一皱,道:

“还没定下的事儿,在这儿瞎高兴做什么?”

“你要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谨慎。”

“真的出了事情,那就后悔莫及了!”

让贾琏继续小心谨慎,不要肆意妄为。

贾琏有些不解,道:“蓉哥儿,事情都定下了,还那么小心做什么?”

“我看今年大朝会时,四皇子就要登基改元了!”

“登基改元又怎么了?”反问着贾琏,贾蓉道:“即使当今皇帝成为太上皇,四皇子登基以后也要敬着他老人家。”

“现在你表现的这么高兴,传到如今的皇帝、以后的太上皇耳朵里面,看你会不会好果子吃!”

这话说的贾琏顿时蔫了,嘟嘟囔囔地道:

“太上皇又怎么了?还不知能当几年呢!”

“再说,不是皇帝,他还能够继续『插』手朝政?”

见贾琏仍是如此浅薄,贾蓉不禁摇了摇头,道:“不能直接『插』手朝政,难道不能指挥大臣?”

“如今朝中的大臣,几乎都是当今皇帝亲手提拔起来的。”

“即使他退位了,说出的话这些人也不能不听。”

“所以,即使咱们是新皇的人,以后这几年还得盘着,不做出头椽子!”

一番话冷静低沉,让贾琏刚刚得知这件事后一直狂喜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

虽然有些不高兴,贾琏却知道贾蓉说的都是实情。一时间有些无精打采,叹息道:

“照这么说,咱们可就还要低调了!”

“这种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同样叹了口气,贾蓉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那就要看今上能做多久的太上皇了!”

“以我估计,今上成为太上皇后,最初一两年或许会极力克制,不让新皇为难。”

“但是时间久了,太上皇或许静极思动,或许在一些太妃或者老臣的请求下,必然会还会『插』手某些事情。”

“这样日积月累之下,肯定会和新皇产生争端。”

“一旦卷入这样的漩涡,别说如今的贾家,就是宁荣二公在世,只怕也难保证万全。”

“说不定一朝不慎,就是抄家夺爵的结局!”

日月双悬的局面下,别管功劳再大、爵位再高,一旦卷入争端,稍微有些差错,可能就难保全。

所以,今后这几年,宁荣二府需要更加小心翼翼,以免惹来祸患!

“而且,”顿了一顿,贾蓉又向贾琏说道:“大姑娘成为嫔妃之后,贾家必然还要卷入后宫争夺之中。”

“还有如今同为四皇子的人,在他登基之后,很快会因各种缘故划分出来派系,争夺朝堂上空出来的位子和权力。”

“甚至,再过几年四皇子的儿子大了,夺嫡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可以说,处在咱们这位置上,争端总是免不了的。”

“一直维持小心谨慎,才是长久保家之道!”

章节目录 第57章 登基改元 “竟然在梦游时被人所『惑』,实在太丢人了!”

重新入定之后,贾蓉很快发现,自己正在修习的入梦术不知不觉已经圆满,当即趁着这股势头,将下一步的梦『惑』术修炼入门。

梦『惑』术入门之后,贾蓉再回想梦中遭遇,顿时知道是被他人『迷』『惑』,所以在恍恍惚惚之间,和秦可卿成了好事。

“秦可卿,名兼美,兼有钗黛二人之美,果然是一个尤物啊!”

虽然知道自己是被他人『迷』『惑』,但是贾蓉回想梦中遭遇之时,仍旧不免有些恋恋不舍。

“如此美人,实不该让她虚度青春!”

“而且,为了让我和秦可卿梦中相会,警幻仙姑不惜带我进入太虚幻境。”

“撮合我和秦可卿的心思,可谓昭然若揭——”

“我若继续拖延此事,说不定会有事情发生。”

对于和秦可卿的婚事,贾蓉以前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一直是在拖着。

如今看来,如果再拖下去,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不好的事落到自己头上。

“警幻仙姑是否有手段影响人间我不知道,但是和她有关系的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却不是好相与的。”

“如果这两个人现在来难为我,我可难以抵抗!”

茫茫大士、渺渺真人这一僧一道所化的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不但有办法直接进入太虚幻境,还似乎掌握着缩地、看命、治病等法术,并且拥有风月宝鉴这等出自太虚幻境的宝物——

以贾蓉如今这点浅薄的手段,是绝对无法对付这两人的!

“罢了!”

“就等新皇登基以后,想办法谋求赐婚吧!”

四皇子登基在即,等他成为皇帝以后,凭着贾蓉和贾琏曾经暗中支持他的情分,还有元春封妃后的枕头风,请求皇帝赐婚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而且,作为以前依附义忠亲王的人,四皇子应当知道秦可卿的身份。赐婚贾蓉和秦可卿不但有助于收服以前跟随义忠亲王的人,还能避免宁荣二府被如今的义忠郡王给拉拢了——

这等一举多得的好事,想来他是不会拒绝的!

“谋划这么多年,终于要将这件事情完结。我也应该考上进士,正式娶亲生子了!”

“明年就是会试之年,又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年,这时候考取进士,不但能给新皇留个好印象,还能继续靠拢新皇。”

“同时,带着进士的荣耀和秦家成亲,世人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世人对于进士多是宽容,甚至对于进士抛弃妻子另娶也是司空见惯。贾蓉考取进士之后再去成亲,世人只会说贾蓉一心向学,所以误了婚事。

反倒是秦家,因为贾蓉考上进士后前程远大,说不定还会被人认为高攀。

这件事情,是贾蓉和贾敬当年早就打好的如意算盘,如今只待实施。

“事情的关键,在于是否能中进士!”

“好在我这几年又找到了几卷大儒手稿,对于经义的领悟更深一层。”

“再加上前些日子回溯到末代状元刘春霖的殿试卷,对于馆阁体的书写,已经有所成就。”

“想来考取进士,应该没问题的!”

末代状元刘春霖,是中国科举史上最后一位状元,向以书法着称。贾蓉前世曾在网上见过他的殿试卷的图片,前些日子偶然回溯到后,和自己书写的馆阁体相对照,果然大有所得。

虽不指望能中状元,但是博个一甲、二甲,贾蓉还是满怀信心的!

“倒是命运的事,还是没有眉目!”

先前贾蓉曾向贾宝玉询问梦中经历,怎奈贾宝玉如今尚未修行,对于梦中的事除了儿女之事记得比较清楚外,在“薄命司”所见的判词、听到的《红楼梦》曲子,几乎尽数忘了,让贾蓉好不失望。

“秦可卿今年仍未成婚、甄英莲已和母亲相认,她们的命运或多或少已经被我改变。”

“如果她们的判词变了,说明那些女子的命运还是很容易就能改变的。”

“只是宝玉如今还无法完全忆起梦中之事,一时实在难知究竟!”

叹息了一会儿,贾蓉最终放下此事,打算以后探究。

时光匆匆,很快腊月过去,到了正月初一大朝会时,朝廷果然举行了内禅仪式。

当今皇帝将皇位禅让给了四皇子后,自己成为太上皇帝,并且搬出了大明宫。

随后,新皇登基改元,定下年号崇正,接受群臣朝拜。

作为三品威烈将军,贾蓉是有资格参加大朝会的,和一众勋贵大臣见证了这次难得一见的内禅仪式。

不过,作为秘密投靠崇正帝的外围人员,崇正帝登基之后,对贾蓉只是按例赏赐,就让他随着一干勋贵退下,毫无单独召见之意。

贾蓉对此也不失望,知道自己这个一直没有前去拜见的人,相比崇正帝的潜邸旧人可谓不可同日而语。他和贾琏两个,说到底一直是在昔年四皇子一系的外围,从未参与核心大事。

“这样暂时潜伏起来也好,免得现在冒头被人针对。”

“至于立功的事儿,有银行在,总是少不了机会的!”

新皇登基,总要大赏群臣、封赏自己妃子。而且,和大多数皇帝不同的是,因为太上皇仍旧活着,崇正帝不但要继续为太上皇修皇陵,还要为他修整如今住的宫殿,对于太上皇的妃子也要一一封赏,显示自己孝顺。

如此林林总总,以前为一个皇帝准备的开支,如今要供应两位皇帝,估计很快就会捉襟见肘,甚至入不敷出。

到时,崇正帝感到银钱匮乏之时,估计就会打起清查积欠的主意,贾蓉和贾琏准备好的银钱,到时就能派上用场了!

是以,贾蓉心里一点也不着急,只是看着朝堂上的众人争权夺利,自己则在府中读书习字,一心准备参加会试。

就这样,到了二月会试之时,贾蓉一举杏榜题名,成为一名能够参加殿试的贡士,只待殿试过后,他就能正式成为进士了!

只是,虽然殿试不会黜落人,贾蓉仍要在这段时间好好准备,免得不小心跌到三甲,进士前面加上一个“同”字——

一旦成为“同进士”,即使他以后想法补救,只怕也少不了会受“如夫人”之讥,成为他人笑料!

章节目录 第58章 进士,加冠 这边贾蓉一心准备殿试,孰料一日傍晚,贾代儒突然登上门来,求他赐下人参。

仔细询问,贾蓉方知代儒孙子贾瑞生病,百般请医疗治,也不见个动静。后来,也不知从哪听说吃“独参汤”最善回阳固脱,对于贾瑞病情十分有效,贾代儒开始多方寻觅,要找人参为他孙子救命。

只是,人参极为贵重,贾代儒虽然执掌族学得了一些钱财,却也无力承担这等花费。无奈之下,只得前去荣府求取。

荣国府如今是由贾琏夫『妇』掌家,贾琏平日里忙于外事,内事都由王熙凤执掌。因为贾瑞生病的事和王熙凤有些关联,王熙凤哪肯赏下人参为他治病。当下推脱为老太太配『药』用了,只将渣末凑了几钱,以此打发代儒。

些许渣末,对于贾瑞的病情如何有用。代儒为贾瑞用了之后,眼看贾瑞的病仍然不见好转,只得舍了老脸,不顾昔年贾敬把他赶出族学、他也一怒之下加入荣禧堂贾氏的事情,前来宁府求取人参。

贾蓉虽然对贾代儒和贾瑞祖孙看不上眼,却不能对此视而不见。无论两人为人如何,贾代儒都是贾蓉的启蒙老师。眼看如今贾蓉就要考上进士,这时断不能传出不敬老师的名声。

所以,贾蓉不但取了几支人参,还到代儒家里亲自看望贾瑞,嘱咐他好生养病,不要胡思『乱』想。

只是这些话语,贾瑞是否能听进去,就不是贾蓉所能控制了!

“你再找个人轮流盯着这边,如果有僧道之类的方外之人前来,不要惊动他们,悄悄回来报我!”

出了贾代儒家,贾蓉吩咐一个小厮道。他记得原书中贾瑞是看了跛足道人留下的风月宝鉴正面,这才****。所以便安排了人看着,在跛足道人来到时去通知他。

这之后,贾蓉便重新投入学习,一心准备殿试。

殿试在四月下旬举行,只是考校策问。应试者黎明进入,日暮交卷,相比连考数日的会试轻松许多。贾蓉对于策文只是力求稳妥,对于书法则用心打磨,一心博个好名次,有利以后仕途。

如此,到了传胪大典之时,殿试名次公布,贾蓉排在二甲第十二名,被赐进士出身。

“二甲第十二名,算是不错的名次,在我预料之内!”

知道这个名次,贾蓉心中想道。作为勋贵后人,他在官场之上或许有着许多门路,但在科场上面,却隐隐受到排斥的。

就拿这次殿试来说,或许贾蓉的文章、字体可能不比前面的差,但是殿试的读卷官在选取呈给皇帝的十份试卷时,一般不会把他选拔上去——

否则,一旦惹出什么争议,被人说是谄媚权贵,这些读卷官的声誉就会大受影响。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们或许会给贾蓉排个好名次,却不会选入前十,呈给皇帝看到。

依照贾蓉估计,他的二甲第十二名,可能就是这样定下来的!

“名次不算太高,却也绝不算低,不会太过惹人注意——”

“这个结果,正合我的心意!”

对于宁国府这样的人家来说,最需要的绝非立下大功或者引人注意,反是如何不犯错误,安享富贵生活。

贾蓉以二十岁的年龄成为进士已经十分难得,如果再被传出才华横溢、有着经世之才之类,对他绝非什么好事。

反不如得个不上不下、却又不会影响以后仕途的名次,然后再找个地方安心去熬资历,等待以后升迁。

所以,贾蓉对自己如今的名次十分满意。在为新科进士举办的琼林宴上,也是笑容满面,和这些与自己同科的进士交谈甚欢。

因为没有世家公子傲气,谈论时也是出口成章,很合读书人的胃口,贾蓉的学识很快得到众人称赞。一些羡慕宁国府的权势、想要通过宁国府谋求官职的,更是有些谄媚,想去宁国府上拜访。

对于这些人士,贾蓉既不冷淡,也不显得热情,只是一一应答,维持面子交情——

毕竟来日方长,今日这些谄媚他的人,说不定未来就会有人位居中枢。这时如果轻慢,可能就会给自己埋下大祸。

因此,贾蓉充分发挥了自己这些年学习到的客套功夫,既没答应什么事情,也没让人觉得难堪,让一众同科大为称赞,认为他有风度。

就这样,贾蓉在一众同科之中,渐渐有了名声,许多人宴请之时,都会邀他赴宴。

而贾蓉也未推辞,不但赴了宴席,还在名下的一家酒楼回请众人。让这些人更是大赞贾蓉平易近人,没有勋贵子弟作风。

如此,贾蓉在士林中的名声开始由江南传到京师,逐渐被人接受。

至于宁国府中,因为贾蓉登科的事情,同样摆了数日宴席,邀请亲朋故旧前来参加。就连一向不理俗事的贾敬听到贾蓉中进士后,也从玄真观回到宁国府,亲自为贾蓉行了冠礼。

“《礼记》有云:男子二十,冠而字。”

“吾今为汝加冠,赐汝表字子茂。”

“望汝早日成家,不负祖宗所望!”

贾蓉冠礼之上,贾敬郑重说道。宁国府自从他这一代以来,一直子嗣不旺。尤其是贾珍早逝之事,更是让贾敬大受打击。

如今,眼看新皇已经登基,贾蓉也考取了进士,贾敬为贾蓉取了“子茂”二字,催他早日生子。

对于自己祖父的期待,贾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此时,他也只能想法早日解决秦可卿的事情,迎娶对方进门。

正在想着,这日,他先前安排盯着贾瑞的小厮忽然传来消息,言说有位跛足道人前来化斋,口称专治冤孽之症。

贾瑞躺在屋里,本来应该难以听到这话,孰料他不但在里面听见了,还立刻高声叫喊,请了这跛足道人进去医治。

如今,那跛足道人留下一面镜子,已经扬长而去!小厮阻拦不住,只得回来禀告!

听到这个消息,贾蓉哪里还能坐得住,点了几个家丁,浩浩『荡』『荡』,前往贾瑞那里。

章节目录 第59章 风月宝鉴 来到贾瑞房里,贾蓉和众人便闻到一股腥臊之气,让人直欲作呕。再看贾瑞之时,只见他拿着镜子,痴痴照着正面,不知在想什么。

正想夺了镜子,贾蓉突然感觉一阵阴风飘过,贾瑞躺在床上突然叫道:“让我拿了镜子再走!”然后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众人唬了一跳,眼看贾瑞手中的镜子掉了下来,然后再也不动,心中都道不好。

上来看时,贾瑞已经咽了气,身子底下冰凉渍湿遗下了一大滩精。贾瑞旁边服侍的人急忙去和代儒报丧,剩下的忙着穿衣抬床。

吩咐身边的小厮、家丁帮忙料理事情,贾蓉拾起那面镜子,见它正面反面皆可照人,背面錾着“风月宝鉴”四字,心知这是风月宝鉴无疑。叫过一个贾瑞身边服侍的人,询问其中究竟。

那人哭丧着道:“这是一个跛足道人留给瑞大爷的!”

“那日我们正在房中伺候大爷,忽然就听瑞大爷让人去外面带进那个道士,一见面就拉住他说‘菩萨救我’。”

“那道士叹道:‘你这病非『药』可医。我有个宝贝与你,你天天看时,此命可保矣。’从褡裢中取出这个镜子,留给瑞大爷照。”

“他还说:‘这物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专治邪思妄动之症,有济世保生之功。所以带他到世上来,单与那些聪明俊秀、风雅王孙等照看。千万不可照正面,只照背面,要紧,要紧!三日后我来收取,管叫你病好。’”

“瑞大爷照了一次背面,然后就一直照着正面,最后成这样了!”

贾蓉明了究竟,正想查看一下风月宝鉴,不料代儒夫『妇』哭着走了进来,听到这人的话,大骂那道士道:“是何妖道!”命人架起火来,要烧这面镜子。

知道这镜子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是由警幻仙子所制,贾蓉哪敢让他这样妄为,急忙道:“这镜子或有古怪,待我查看一下,然后再做定夺。”

说着,不等代儒夫『妇』拒绝,贾蓉便许了二百两的丧葬银子。

代儒家资不丰,听到贾蓉许诺,已经有些意动。孰料就在这时,风月宝鉴突然一动,要从贾蓉手里飞出。

贾蓉吃了一惊,用手紧紧抓着。眼看要抓不住,他又喊来了几名家丁,让他们一起抓住宝鉴。

只是,即使如此,众人也被这宝鉴拖着,带到门外去了。

出门看时,众人只见到一个跛足道人,站在那边喊道:“还我的风月宝鉴来!”手中掐诀念咒,要收风月宝鉴。

见到跛足道人,代儒等人立刻破口大骂,又遣人去捉拿。贾蓉眼看这宝鉴要抓不住,同样大声喊道:

“哪里来的野道士,敢来国公府上撒野。”

“若是再闹,就去清虚观找张真人,让他收了你去!”

一边说着,贾蓉一边向道人使了个眼『色』,用手比划了一个“三”字,意指将宝鉴留下三日,然后才会归还。

那跛足道人眼看有人前来捉拿自己,一时无法收回风月宝鉴,再听到贾蓉所说的“清虚观张真人”,知道他说的是当日荣国公的替身,曾经先皇御口亲呼为“大幻仙人”,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又被当今封为“终了真人”,俗世中影响很大。因此,在见到贾蓉手势,许诺三日归还之后,当即摆脱捉拿的人,就此飘然去了。

代儒恨得跳脚,却又无法捉拿这个道人,只得料理丧事,到各处前去去报。三日起经,七日发引,寄灵铁槛寺后,一时贾家众人齐来吊问。荣府贾赦赠银二十两,贾政也是二十两。宁国府因为贾蓉许了银子,则是拿出二百两。至于其余族中人,因为贫富不一,或一二两、三四两不等。外又有各同窗家中分资,也凑了二三十两。代儒家道虽然淡薄,得此帮助,倒也丰丰富富完了此事。

至于贾蓉,则在回到宁国府后,拿着风月宝鉴,仔细探究起来。

“这面风月宝鉴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是由警幻仙子所制,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法器吧?”

“我修炼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法器呢!”

《黄粱经》中或许有着法器炼制之法,但是如今贾蓉还在入门,还没接触到法器炼制。

这次从跛足道人那里强行扣下的风月宝鉴,算是他见到的第一件法器。

“说起来,贾宝玉的通灵宝玉是由补天遗石所化,威能应该远比风月宝鉴更大。”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神物自晦,还是宝玉如今没有修行,通灵宝玉丝毫没有显出神异。”

“不知这面风月宝鉴,拥有什么样的功能?”

拿着风月宝鉴,贾蓉向着反面一照,只见一个骷髅儿立在里面,即使心里有所准备,仍旧不免有些吃惊:

“如此『逼』真的骷髅,难怪贾瑞看了一次就不看了!”

“这幅骷髅画面,实在太吓人了一些!”

仔细看着风月宝鉴中显示出的骷髅,贾蓉不免有些入神。然后,他就发觉这幅骷髅越来越是清晰,似乎要印入自己识海之内。

就在这个时候,贾蓉忽然心中一动,看向自己胳膊,只见胳膊上的骨骼清晰显现出来,丝毫不见血肉。

“原来如此!”

见到这幅景象,贾蓉终于恍然,明白跛足道人为何让贾瑞观看这幅骷髅治病。

“贾瑞的病是因思念王熙凤不得,又被戏弄几次,忧思成疾而来。”

“如果贾瑞看了这幅骷髅,然后再去看王熙凤。只要他能见到王熙凤的骷髅架子,绝不可能再对王熙凤相思成疾。”

“跛足道人留下风月宝鉴,实是一番好意!”

贾瑞生病缘由贾蓉早就探知,知道他是觊觎王熙凤不得,反遭几次戏弄,最终生了病患。

如果他能放下对王熙凤的心思,然后好生调养,不是没有痊愈可能。

只可惜,贾瑞心中一直放不下王熙凤,即使贾蓉送了几支人参,让他连“独参汤”都吃了数次,仍旧未能挽回。

章节目录 第60章 白骨观,幻心术 “镜中骷髅图像,倒和传说中白骨观有些相像。”

“不知这幅图像,能否用来修行?”

眼前重新显现血肉,不再像先前一眼就能看到骨骼,让贾蓉知道自己刚才所见只是受到风月宝鉴影响,而非真正能够看见骷髅。

不过,经历这么一遭之后,贾蓉对于风月宝鉴中的法术大感奇妙,想要谋取过来自己修行。

只是,他并没有急着探究,反而把风月宝鉴转了过来,翻看起了正面。

恍恍惚惚,贾蓉翻看风月宝鉴正面之时,只见镜中似有一个女子招他进去,仔细一看,正是秦可卿的模样。

心中一喜,贾蓉正想和她密会一番。忽然脸『色』一变,像是想起什么,双手猛然一扣,把镜子翻了过来,看到反面骷髅。

这下,贾蓉心中欲念顿消,不受刚刚所见女子影响,重新平静下来。

“贾瑞在风月宝鉴正面看到的是王熙凤,我看到的是秦可卿——”

“不同的人看到不同景象,说明风月宝鉴正面中的景象不是一成不变,而是随着观看的人而变。”

“这种映照人心、幻化显现的法术,比我如今所会的各种法术,都要高明得多!”

无需多想,贾蓉便琢磨出这门法术的一些运用之法。例如,用在争斗上时,只要让敌人精神稍有恍惚,自己就能获得很大优势。

这种能够用于攻伐的法术,比贾蓉如今所会的回梦术、入梦术或者梦『惑』术威力要大很多。甚至他未来要学的梦幻术,在某些方面相比这门法术也是有所不如。

“同样属于幻术,这门法术的侧重方面和梦幻术并不相同。”

“如果我能学会其中的映照人心之法,以后使用梦幻术幻化时,就能更有针对『性』了!”

只是这么一想,贾蓉便对这法术更为热切,想要化为己有。

不过,以他如今这点极为浅薄的修为,能否入梦同化风月宝鉴上的精神印记,实在很有疑问。

“风月宝鉴是警幻仙子所制,其中多半有着她的精神印记。”

“还有那个跛足道人,既然能『操』纵风月宝鉴,他的精神印记多半也在其中。”

“这两个人如今都还活着,而且明显比我要强很多,想要入梦同化他们留下的精神印记,几乎绝无可能。”

“因此,我的这次入梦,只是单纯观察印记中的经历,不能同化它们。”

入梦术大成之后,贾蓉已经能够完全控制入梦术的效果,不需要像先前强行同化之后,才能获取精神印记中的经历。

不过,因为不知道警幻仙子和跛足道人的手段,贾蓉仍然担心自己入梦他们留下的精神印记时会惊动对方,惹来他们打击。

“需要想个法子,不让他们察觉。”

心中转过这个念头,贾蓉第一个就想到了贾敬,然后,又从贾敬想到了宁荣二公之灵:

“祖父的道行远远不够!”

“但是祖灵那边,或可帮助一二!”

宁荣二公之灵平时或许不显,却是宁荣二府免受鬼神侵扰的保障。像是今日跛足道人之事,如果没有宁荣二公之灵就在附近,再给贾蓉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强行扣下风月宝鉴。

所以,如今遇到事情,他头一个就想要祖灵帮忙,让他们隔绝内外,不让警幻仙子和跛足道人察觉自己在窥探风月宝鉴秘密。

“我的面子还不够大,对于祖灵那边也不熟悉。”

“这件事情,还需请来祖父,让他也得一些好处!”

贾敬一心想要成仙,见到这种仙家宝物,对他也是难得体验。在不妨碍自己的情况下,贾蓉还是不在意他得到一些好处的。免得他一心服用金丹,早早升仙而去。

唤来下人,贾蓉让人到玄真观去请贾敬,只说拜祭祖宗,请他赶紧回来。

贾敬对别的事情或许并不在乎,但是听到贾蓉传话拜祭祖宗,立刻回了宁国府,询问有何要事。

贾蓉将风月宝鉴的事儿说了,又让贾敬看了一下。贾敬眼见这宝物如此神奇,连贾瑞死了的事儿也没多问,只是看着宝鉴,道:

“反面这幅骷髅,只怕真是白骨观。正面幻术,也是另有门道。”

“这等仙家宝物,到了我们手里,的确需要告诉祖宗!”

说着,贾敬带着贾蓉,拿着风月宝鉴,到了祠堂之内,焚香告知祖宗。

没过多久,两人便从祖灵那里得到消息,让他们随意探究,不必担心他人。

虽然不知宁荣二公之灵如何屏蔽警幻仙子和跛足道人的感应,贾蓉还是抓紧时间,很快沉入定境,入梦风月宝鉴。

…………

似虚似幻,朦朦胧胧,一间凉亭之中,一个蹁跹袅娜的丽人,素手转动,祭炼一面宝镜。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这位丽人忽然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来:

“白骨观、幻心术,去!”

手中祭炼的宝镜,终于大功告成。

而后,只听她自言自语说道:“还算有些用处,就叫风月宝鉴,放在空灵殿吧!”

随手刻下“风月宝鉴”四字,将镜子挂在空灵殿里。

…………

看到这里,贾蓉已经完全知道了风月宝鉴的炼制方法,还得到了白骨观和幻心术的部分修法,正当他想要继续观看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厉喝:

“何人窥探于我!”

吓得他急忙从风月宝鉴脱离,不敢继续入梦。

“已经得了好处,就不用继续冒险了!”

“这面风月宝鉴,对我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待修改-------

看到这里,贾蓉已经完全知道了风月宝鉴的炼制方法,还得到了白骨观和幻心术的部分修法,正当他想要继续观看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厉喝:

“何人窥探于我!”

吓得他急忙从风月宝鉴脱离,不敢继续入梦。

“已经得了好处,就不用继续冒险了!”

“这面风月宝鉴,对我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吓得他急忙从风月宝鉴脱离,不敢继续入梦。

“已经得了好处,就不用继续冒险了!”

“这面风月宝

章节目录 第61章 丹经,赐婚 “可惜!”

“这么一桩异宝!”

“就这么被人拿走了!”

看着风月宝鉴消失,贾敬感慨道,颇是有些不舍。

对于一心成仙的他来说,见到这等仙家异宝,自然恨不得据为己有。

只是,他得宁荣二公之灵警告,最终没敢对这宝鉴生出什么歪念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收取。

贾蓉已经知道风月宝鉴如何炼制,对此倒没什么好可惜的,反而好奇地问贾敬道:

“爷爷不去见见那位跛足道人吗?”

“此人极可能是神仙之流!”

若非身上有些隐秘,又因先前窥探风月宝鉴有些心虚,只怕这次跛足道人收取风月宝鉴之时,仍会被贾蓉借机见面,相互交流一二。

倒是贾敬,他在知道这位跛足道人有真本事,却无结识之意,让贾蓉很是好奇。

哂笑一笑,贾敬摇了摇头,道:

“神仙?他能是什么神仙?”

“这等游方道人,纵有一些鬼蜮伎俩,到底难入真流。”

说着,贾敬像是想起什么,又向贾蓉说道:

“蓉哥儿,我看你对修道很有兴趣。我这儿有一套《丹经》,若有心时,也可修炼一二!”

“《丹经》?什么《丹经》?”有些兴奋,贾蓉道:“是内丹还是外丹?”

他对贾敬为何对成仙很有信心早就有些好奇,如今听到他要传授自己《丹经》,当即追问起来。

轻抚胡须,贾敬道:“这门《丹经》内外丹法皆有,是玄真观的不传之秘。”

“学了这个之后,你就不要去想什么白骨观了,免得看到红粉当成骷髅,反而误了子嗣。”

这些日子他和贾蓉探讨风月宝鉴秘密,发现贾蓉对白骨观和幻心术很有想法,心喜自己孙儿在修道上颇有天赋的同时,贾敬也担心他学了白骨观后不近女『色』,影响贾家子嗣。

因此,考虑过后,贾敬就把自己在玄真观学的《丹经》传给贾蓉,让他接触道家正法,不受外道『迷』『惑』。

听到贾敬竟是这个意思,贾蓉一时间哭笑不得,却也只得学了,承诺没有子嗣之前不会去练白骨观,让贾敬放心下来,重又返回玄真观。

因为《黄粱经》是内炼精神之法,和《丹经》中打坐炼气的方法并不冲突,贾蓉便将两者一并修习,渐渐进入门道。

如此到了六月,扬州那边突然传来消息,林如海因为身染重疾,写信来接黛玉回去。

贾蓉得到这消息,想起昔年林如海的指点之恩,还有如今的盐业、银行等事多赖如海庇佑。当即上了折子,请求朝廷派遣太医探视,自己也请假前往扬州。

因为这折子是贾蓉以三品威烈将军的名义写的,被送到了御前,恰在崇正帝心情不错时被看到。

想到昔年贾家暗中依附自己,崇正帝对此也有了些兴趣,细细询问之后,得知贾蓉和林如海的渊源,心中赞他不忘旧恩,向戴权道:

“贾蓉如今是庶吉士吧?既无要紧差事,许了他的假期也无不可。”

“只是林如海那里,不知病情如何,需不需要选人接任?”

却是因为近日来内库之中着锦捡走,打起林如海担任的巡盐御史主意。

这等事情,戴权一般是不会『插』嘴的。不过,想到贾蓉给的好处,戴权这次说道:

“或许贾将军去扬州了,林如海就能定下来了。”

“他们之间的渊源,很是不一般呢!”

将贾蓉借助林如海发展的精盐、银行生意,和崇正帝说了一下,似乎很是羡慕。

“竟然这么有钱?”听到贾蓉借着林如海的关系挣了这么多的银子,崇正帝皱着眉头,道。

接着,他在殿中踱了几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询问,道:“为何户部里面,宁国府还有欠银呢?”

因为曾在户部办差,崇正帝对于各家欠朝廷的银子一清二楚。想到自己如今捉襟见肘,自己的臣子却如此豪富,不免有些不悦。

这个时候,戴权自然是不会说各家欠银大多花在了太祖身上,各家本就不想还的,按照贾蓉所托,道:

“这件事情,贾将军曾向老奴说过,说他这几年一直在挣银子,就是准备归还欠银的。”

“只是,此事牵连甚广,贾将军虽然有些积蓄,却并不敢起头。”

“昔日他让贾侍卫传话时,也只说是贷款,没敢说太明白!”

若有所思,崇正帝想到昔年贾琏曾经许诺只要他们贷款,汇通银行一定会下全力筹集银子,心情渐渐有些好转。

再看戴权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说,崇正帝骂了他一句,道:

“说吧,你这老货收了多少好处,这位贾将军又有什么事情找你?”

连忙跪下,戴权道:“知道瞒不过主子。只是此事可能关系到皇家血脉,老奴不敢擅专。”

说着,将贾蓉和秦可卿的事情,向崇正帝一一说了。

这件事崇正帝昔年曾听说过,却未放在心上。此时再次听到,崇正帝顿时眉头紧皱,道:

“若朕没有记错,贾将军今年二十了吧?”

“这么大的年纪,难道还未完婚?”

心中很是不悦,怪贾蓉拿了这事儿情烦他。

这种对皇家来说不太光彩的事儿,自己悄悄办了也就是了,何必通过戴权告诉他呢?

难道说,因为义忠亲王去了,宁国府想要赖掉这桩婚事?

还是说,他们想让自己给秦可卿封个名号,让她风风光光嫁入贾府?

这两者无论哪一点,崇正帝都是很不高兴的。

听出崇正帝的不悦,戴权心中暗暗叫苦,却还是硬着头皮,道:

“贾将军倒想早些完婚,只是前些年不是忙于科举,就是在家守孝,所以耽搁下来。”

“而且,义忠郡王那边,似乎对此也有些关心。所以贾将军不敢擅专,求我将事情告诉皇爷,给他赐下婚事。”

“赐婚?”听到贾蓉是这打算,崇正帝顿时来了兴趣。只是稍微一想,他就明白这件事的好处,当即应了下来,给贾蓉和秦家女儿秦可卿赐婚。

章节目录 第62章 如海病危 “呼!”

接到赐婚之后,贾蓉长出口气,感觉心头一块大石终于搬开,向着传旨的戴权道:

“这件事情,多谢戴公公了!”

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银票,塞到戴权手上。

看着银票上面“五万”字样,戴权笑的眼睛都要没了。他这次把贾蓉的事儿告诉皇帝,前后得了近十万两银子。

如此多的收获,也不枉他担了大干系!

而且,这还不止……

“汇通银行的分红,每年都会送到公公那里。”

“公公尽管放心享受就是!”

强忍着心痛,贾蓉道。

眼看林如海即将离世,自己的汇通银行和精盐生意少了这个靠山,很有可能受到影响。贾蓉狠了狠心,和贾琏各取半成红利,孝敬给了戴权。

有了这位皇帝身边的红人保着,纵然还有人会觊觎,只怕也不敢明目张胆!

脸上笑容更盛,戴权笑眯眯道:

“咱们这样的旧人,只要效忠皇爷,不犯什么大错。纵使遇到郡王、亲王,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来日方长,贾将军尽管放手经营就是!”

给贾蓉吃了个定心丸,让他知道皇帝这时没有动贾家的意思,可以放手经营。

贾蓉听到这话,终于不再为献给戴权的一成红利心疼,欢喜道:

“多谢公公美言!”

“宫里若有生意,还请公公照应!”

想要通过戴权,将业务扩展到皇商那边。

有了红利可分,戴权自然对银行热心多了。对他来说,让宫里在汇通银行存上一笔银子、介绍几个向宫里供应的皇商给汇通银行,纯粹只是随口之事。如果银行能挣得更多,他能分的红利也会更多。

因此,戴权不但对此事一口答应,还将贾蓉提到的贾琏转正之事满口应了,甚至还主动说会想办法给贾琏提升品级,免得他入仕快十年了,一直都是五品。

贾蓉心中欢喜,送走戴权之后,立刻写了封信,让人把这消息传到玄真观。然后见了尤氏,让她准备婚礼。

婚礼仪式繁杂,不过却大多不需贾蓉『操』心。因此,他在告了假后,带着林黛玉,一路南下扬州。

至于贾琏,因为刚刚成为龙禁尉正式侍卫,又即将有机会升为四品,自然无暇外出。

不过,贾母仍是派了几个心腹,带着书信,随同贾蓉南下。

到了扬州,林如海已经卧床不起。黛玉见了,立刻泪水涔涔,侍奉林如海服用汤『药』。

贾蓉见他父女如此,只是问候几句,转递书信之后,当即退下休息。

次日,再次见到林如海时,贾蓉先是谢他照看自己产业,其次便提到了此行任务:

“陛下意思,是让姑爷自己上书辞了差事,然后选人接任。”

“不知姑爷这里,是否会有不妥?”

猛然咳嗽几声,林如海脸『色』更加苍白,道:

“前些日子,已经有人让我推荐人接任巡盐御史,没想到如今你又带着圣意前来——”

“朝堂之上,只怕从此就要多事矣!”

太上皇去年病逝沉重,一幅随时仙去的样子。没想到退位之后,身体反而好了起来。

如今崇正帝已经即位七八月,一些政策已经初见端倪。许多在他手下不得志、或者利益受到损害的人,已经聚集在太上皇的周围,『逼』迫皇帝让步。

林如海是太上皇的心腹,虽然远离京城,仍旧有所耳闻。

也因为此,在见到贾蓉身负今上皇命之后,不由感叹起朝廷多事。

贾蓉早知道这件事无法避免,而且早早投靠一方,即使知道林如海的为难,仍旧继续问道:

“姑爷的意思,是投靠哪一边呢?”

惨然一笑,林如海道:

“按理说我应效忠当今圣上,只是太上皇他老人家待我不薄——”

“如今我已这样,不如等几个月,再让他们争吧!”

一路官运亨通,林如海对太上皇满怀感激之情。即使贾蓉前来,让他在这时候投靠今上,也没让他动摇。

贾蓉也知道林如海这是左右为难,不愿卷入今上和太上皇的争端,不打算在临死前做出选择。

只是,处在这个位置,他的这个决定,实在能说最差。

“两边都不选择,看似两不得罪,却更可能同时得罪两边。”

“林如海这个决定,不但太上皇那一派不会满意,今上心里恐怕同样不会高兴。”

“难怪原书中林如海死了之后,没有丝毫哀荣!”

连任巡盐御史数年,林如海的级别已经升到从三品。以他这个级别,还有所处的位置,按理说死后会有封赠的。

只是,原书中他死了之后,不但朝廷那边没有丝毫表示,甚至在后来她的女儿在荣国府受到欺凌时,也没有一个亲朋故旧前去搭救。

如今,贾蓉总算明白,其中症结何在!

明白了这点,贾蓉便知道如何劝说林如海,道:

“姑爷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表姑姑考虑一下——”

“您若这样去了,只怕表姑姑以后的处境,可能不太好呢!”

“怎么会?”林如海惊愕道。想着自己昨日看到的贾母的书信,道:“我已将玉儿托付给她外祖母,应该不会有事的。”

摇了摇头,贾蓉道:“老太太或许是疼表姑姑,只是如今她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只怕力不从心。”

“据我所知,荣国府里还有一位亲戚,是二太太妹妹的女儿,很是能讨二太太的欢心呢!”

面『色』略微有些凝重,林如海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薛家女子只是商户之女,怎能和自己女儿相比?荣国府那边只要没有瞎眼,自然会做出正确选择。

再说,如今荣国府二房全靠老太太撑腰,怎敢违逆老太太的意思。二太太再是中意自家妹妹女儿,也不敢有动作。

有着贾母许诺的他,对于此事丝毫不放心上。

见此,贾蓉摇了摇头,又放出一个猛料,向着林如海道:

“姑爷可知,大姑娘在宫里已经受宠,即将在年底封为贵妃。”

“到时,作为大姑娘的母亲,二太太的身份,可就不一样了!”

“老太太说话是否还会管用,也是未知之数!”

章节目录 第63章 贾蓉拜师 “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听到贾蓉所言,林如海躺在病床上,喃喃道。

先前听贾蓉提到荣国府二太太不喜欢自己女儿,他还并不担心。毕竟荣国府二房全靠贾母撑腰,再怎么着也不敢违逆老太太的意思。

只是,在听到元春即将封妃,荣国府二太太即将成为贵妃之母后,他心里顿时担心起来:

“王家一向霸道,又不教女儿读书。”

“以贾王氏的见识,说不定真会弃了没有依靠的林家,选择商户之女。”

“老太太的保证,只怕做不得数!”

贾母给他的书信里,提到了对林黛玉的安排,林如海本来也是十分放心。

只是,在听到贾蓉所说后,他顿时明白荣国府的二太太并不安分,以后恐怕不会对老太太还像以前恭敬。老太太在书信上给他的保证,很可能不会算数。

眼看自己为林黛玉想好的归宿有了波折,林如海一时也有些彷徨,不知如何是好。

以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为林黛玉做什么呢?

“罢了,还是想个后路,让玉儿以后不会无依无靠!”

心中对贾蓉为何提到这些的目的明明白白,林如海思虑了一会儿,到底为女儿打算的心思占了上风,向贾蓉道:

“我这几日就会上表,不知蓉哥儿有何人举荐?”

贾蓉心中大喜,知道崇正帝交给自己的这桩任务算完成了,急忙说出戴权曾经告诉他的名字,让林如海上表举荐。

已经有了决断,又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林如海很快执笔,写了一封辞表,举荐贾蓉所说之人。

然后,他又整理家业,推翻以前打算。

林家传承数代,又是一脉单传,没有人分家业。百年下来,各处产业加起来,至少能值上二三百万。

这些产业,林如海在自己得病之后,变卖了一部分不好经营的,剩下的打算留给林黛玉,作为她的嫁妆。

本来,他是打算把这些全部托付给荣国府。但是如今从贾蓉那里得知荣国府那边并非十分稳妥后,他心中自然就有些不放心了。

思虑之后,林如海将一些田地转到族里,用来作为祭田。又把一些产业半卖半送,给了亲朋友人。

他这样做,也是希望族人和亲朋能够记着这桩好处,以后照应黛玉。

就这样,林如海很快出手产业,又换回来数十万两现银。就连贾蓉,也趁机买了一些,壮大宁国府在南边的产业。

只是,对于到手的钱财,还有那些留着给林黛玉做嫁妆的,林如海就不好处理了:

“这么多的钱财,如果托付给他人,只怕有些人为了发绝户财,会害玉儿『性』命。”

“即使荣国府那边,也不十分保险!”

如果林黛玉以后能够嫁入贾家,林如海自然是不会有这点担心的。但是如今他从贾蓉那里得知荣国府二太太不但心向侄女、还在多年前掏空了荣国府公中钱财,自然不会放心把家产托给贾家。

否则,贾家真可能害了自己女儿,侵夺他的家财。

只是,林家的亲戚之中,贾家算是最亲密的了。如果连他们都不放心,还能把财产托付哪里呢?

苦思冥想,林如海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唤来贾蓉,道:

“蓉哥儿,昔年你在扬州之时,我就甚喜你的学问。”

“只是那时你姑祖母身子不好,我也无心收徒。”

“到了这时,你可愿拜我为师?”

“拜师!”吃了一惊,贾蓉道:“姑爷何必如此!这个时候,还是好好将养身子为上!”

摇了摇头,林如海道:“我的身子自己知道,只怕就在这一两月之间了。”

“说实话,这时收你做徒弟,我也没什么好传授的。”

“只是想给玉儿找个依靠,让她不会受人欺负!”

贾蓉道:“姑爷放心就是!只要我在一日,就不会让人欺负林姑姑的!”

林如海道:“话虽如此,但你作为晚辈,和玉儿的关系又隔了一层,不好一直『插』手。”

“如果你做了我徒弟,以后就是玉儿的师兄。”

“再『插』手她的事情,也就名正言顺了!”

说着,他又道:

“林家自我之后,已经说是绝后了。”

“如果你成了我的弟子,林家的亲朋故旧,还有各种人情,都可由你接手。”

“林家财产,我也会留你一份。”

“只盼你照看玉儿,让她平安嫁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贾蓉再想拖延也是不能。思虑一会儿后,贾蓉起身拜下,道:

“弟子见过老师!”

拜林如海做了老师。

林如海心中甚喜,不但让黛玉过来见了师兄,还四处发了帖子,要为贾蓉隆重举行拜师礼。

见他重病之中仍旧如此『操』劳,贾蓉和林黛玉自然一阵苦劝。只是,林如海心意甚坚,二人只得应下。

如此过了数日,眼看扬州的故旧都过来了,姑苏、金陵那边也有一些前来。林如海拖着病体,为贾蓉举行了拜师礼。还当着一干密友的面,向汇通银行存了八十万两银子,作为林黛玉以后出嫁的压箱钱。

到了这时,贾蓉才明白林如海的全部算计,心中佩服顿生:

“好本事!好算计!”

“我这老师为了师妹,当真殚精竭虑了!”

“先是以师徒名义束缚住我,然后却把钱存入汇通银行。”

“这样如果我想吞了这银子的话,不但坏了名声,连银行的信誉也要赔上去。”

银行的根本在于信用,如果贾蓉不顾师徒情分,强行吞下林如海存在里面的银子,只怕汇通银行的信用,会因此轰然倒塌。

所以,林如海虽然收了贾蓉做弟子,却没有把财产直接托付给他,反而当着众人的面存入汇通银行,让贾蓉即使想要下手,也会付出大代价。

“别说我没有这个心思,即使是有,这么大的代价只怕也付不起。”

“只要宁国府不倒,这八十万两银子,以后必然要给林黛玉的!”

心里想着,贾蓉虽然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却也欣然收了这银子。这八十万两银子只要存在银行五六年,放贷后收的利息都有可能达到八十万。即使贾蓉在汇通银行只分四成五的红利,也有三十多万两入账——

这种好事,他又怎会拒绝呢!

而且,林如海也知道这样做会让贾蓉不舒服,给他的补偿也是不少。不但将林家的书籍、字画、古董大半留给贾蓉,还将给林黛玉留下的田庄、店铺交给贾蓉打理。这期间的收益,全归贾蓉所有。

如此林林总总,全部都算下来,贾蓉这次拜师,至少能获得五十六万收益。再加上林如海留下的人脉,更是无法估量。

所以,贾蓉对这次拜师也算真心实意,在林如海离世之前,一直以弟子身份,在他床前侍奉!

章节目录 第64章 如海病逝 到了八月底时,关于巡盐御史的博弈终于尘埃落定,朝中天使到来,和新任巡盐御史一起,来到林如海的府邸。

因为林如海的上表,崇正帝那边占了上风,最终派遣了自己的人接任巡盐御史。也因为此,崇正帝对林如海很是优容,不但又给了升了一品,还赐下许多『药』材,嘱咐林如海好生养病,病好之前不必搬出府邸。

林如海拖着病体接了圣旨,和新任巡盐御史交接差事之后,又向急着回京的天使说道:

“林某世受皇恩,本应鞠躬尽瘁。孰料身染重病,难为皇上效力。”

“这些钱财,还请公公带回,权当报效皇恩!”

取出一张三十万两的汇票,给了传旨公公。

这公公是戴权一系,临行前曾得戴权嘱咐,让他有事情可找贾蓉。眼见林如海拿出这么多的银子,他一时不明所以,看向旁边贾蓉。

上前一步,贾蓉附在这公公耳边,小声道:

“这些银子,戴公公那里是知道究竟的。”

“回京后还请公公让戴公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给林大人讨些好处!”

说着,贾蓉又取出一千两的银票,塞给这位公公。

这公公得了好处,又有机会拿这三十万两银子在戴权面前立个功劳,当下眉开眼笑,满口答应下来。

随后,贾蓉又安排了林家的人随这位公公一同返京,这才返回府邸,再去见林如海。

“咳!咳!咳!”

猛地咳嗽几声,林如海看着贾蓉,道:

“这么多的银子,路上不会出问题吧?”

虽然用过银票,林如海却从未用过如此大额的汇票。如果这三十万两汇票路上出了问题,林家不但会有损失,还很可能犯下欺君之罪,林如海当然极为担心。

只是,不用汇票,他又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将银子送到京城,所以也只能借助汇通银行了。

贾蓉对这桩自己争取来的业务也极为关心,向林如海道:

“传递消息回京的人早就派过去了,而且还有人随着这位天使。”

“即使他起了什么歹心,或者被贼人给截了去,京城那边不得消息,也是不会把银子兑出去的。”

“老师就当把银子在这边给了我,我又在京城垫付就是!”

“如果朝廷不收,师妹这边拿着汇票,还能再取出来!”

舒了口气,林如海道:“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朝廷那边,以后真的会追讨欠银吗?”

“若非你说,我还真想不起这事儿!”

贾蓉道:“平常时候,谁能想得起这个呢?”

“这些钱都是用在皇帝身上的,各家虽然在户部写了欠条,其实却从未当做自家欠债。”

“只是,如今朝廷供着两位皇帝,用度不免艰难。再过些年,少不了会打这欠银的主意。”

“老师提前还了,也能早些安心!”

林家在户部的欠银并不多,加起来也只有二十多万两。只是,无论林如海还是贾蓉,都知道自家不能以归还欠银的名义把银子还给朝廷。否则,他们就得罪了其它同样欠着银子的人家,惹来这些人的怨恨。

最终,本着宁多勿少,林如海拿出三十万两银子,让那位来传旨的公公带着,说是要报效给皇帝。

至于如何让崇正帝知道这银子是林如海在归还欠银,那就要看戴权那边了。

想来,依贾蓉和戴权的关系,他在这件事上应该不会偷懒的!

林如海对这些只是随口一问,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对他来说,这些银子只不过是把他历年收到的礼物兑给贾蓉,然后从贾蓉那里得到的款子。

即使贾蓉把这笔银子悄悄吞了,他也权当认了,对此并不在意。

倒是贾蓉,在见到林如海这几年收到的礼物价值就有三十万两以上之后,很是感慨了一番,感叹扬州豪富。

----待修改---------

到了八月底时,关于巡盐御史的博弈终于尘埃落定,朝中天使到来,和新任巡盐御史一起,来到林如海的府邸。

因为林如海的上表,崇正帝那边占了上风,最终派遣了自己的人接任巡盐御史。也因为此,崇正帝对林如海很是优容,不但又给了升了一品,还赐下许多『药』材,嘱咐林如海好生养病,病好之前不必搬出府邸。

林如海拖着病体接了圣旨,和新任巡盐御史交接差事之后,又向急着回京的天使说道:

“林某世受皇恩,本应鞠躬尽瘁。孰料身染重病,难为皇上效力。”

“这些钱财,还请公公带回,权当报效皇恩!”

取出一张三十万两的汇票,给了传旨公公。

这公公是戴权一系,临行前曾得戴权嘱咐,让他有事情可找贾蓉。眼见林如海拿出这么多的银子,他一时不明所以,看向旁边贾蓉。

上前一步,贾蓉附在这公公耳边,小声道:

“这些银子,戴公公那里是知道究竟的。”

“回京后还请公公让戴公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给林大人讨些好处!”

说着,贾蓉又取出一千两的银票,塞给这位公公。

这公公得了好处,又有机会拿这三十万两银子在戴权面前立个功劳,当下眉开眼笑,满口答应下来。

随后,贾蓉又安排了林家的人随这位公公一同返京,这才返回府邸,再去见林如海。

“咳!咳!咳!”

猛地咳嗽几声,林如海看着贾蓉,道:

“这么多的银子,路上不会出问题吧?”

虽然用过银票,林如海却从未用过如此大额的汇票。如果这三十万两汇票路上出了问题,林家不但会有损失,还很可能犯下欺君之罪,林如海当然极为担心。

只是,不用汇票,他又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将银子送到京城,所以也只能借助汇通银行了。

贾蓉对这桩自己争取来的业务也极为关心,向林如海道:

“传递消息回京的人早就派过去了,而且还有人随着这位天使。”

“即使他起了什么歹心,或者被贼人给截了去,京城那边不得消息,也是不会

章节目录 第65章 省亲别院 到了京城,贾蓉就见到宁荣二府尽皆洋溢喜气。细问之下,才知道贾元春受封成为贤妃,贾琏也因此受到加恩,被提拔为四品侍卫。

整个宁荣二府,俱皆有着恩赏!

贾蓉心中甚喜,想到原书中贾元春受封的“贤德妃”,心中不由想道:

“贤妃虽然听着比‘贤德妃’少个‘德’字,却是正经的四妃之一。”

“比‘贤德妃’这个不伦不类的封号,其实更加尊贵!”

自古嫔妃名号,大多都是单字。原书中贾元春受封“贤德妃”,不但占了“贤妃”和“德妃”两个名号,合起来称呼也显得不伦不类。

如今单单有个“贤”字,却比像是谥号的“贤德”二字要好多了!

“皇后以下,有贵、淑、德、贤四妃。”

“贤妃排在四妃之末,再加上没有占了‘德’字,想来不会太过惹人嫉恨。”

“元春在宫里的处境,应该会好很多!”

正经的妃号本就难得,贾元春如果占了“贤德”二字,一定会惹来其它后妃嫉恨。

如今她只是受封贤妃,没有被崇正帝架在火上烤,想来就是贾蓉和贾琏这些年不断靠拢崇正帝,所带来的好处了!

而且,因为元春封妃,崇正帝名正言顺地将贾琏提为四品侍卫,算是对他这些年秘密支持的酬劳。

贾琏妻子王熙凤,也因此受封四品恭人,品级比她姑母还高。

想来,因为女儿受封而欢喜的王夫人,应该会对此不太舒心吧!

了解这些情况之后,贾蓉又在见尤氏时听到自己婚事进展:

“蓉哥儿,和秦家的婚事已经基本定下了。”

“只是你在南边拜了师父,他又在九月初三去了,所以聘书、礼书还没送去,婚期并未确定。”

“不知你打算为师父守孝多久,好让我定下吉日。”

贾蓉道:“因我年纪大了,师父临终之前,曾嘱咐我尽早成婚生子,只需为他守孝百日即可。”

“所以,过年之后,如果有着吉日,那就尽早定下吧!”

听到林如海临死前连这都为贾蓉考虑到了,尤氏心中甚喜,又为林如海早早离世感叹几句。遣人把贾蓉回来的消息送到秦家,让他们有个准备。

此时,贾蓉又想到原书中秦可卿离世之后、秦业因为秦钟在孝期和智能儿『淫』『乱』被气死、秦钟羞惭病逝之事,问道:

“不知秦老和秦钟弟弟身子如何,可曾有着妨碍?”

这话问的奇怪,尤氏道:“没听说有什么不好,想来应该无碍的!”

贾蓉微微放心,又让派去秦家的人详细打探,免得秦业或者秦钟丧了,他和秦可卿的婚事又要拖延。

两人说了一会儿,忽然荣国府贾赦、贾政、贾琏一并前来,贾蓉忙去迎接。

几人感慨了一会儿林如海的事情,贾琏说出了自己目的:“蓉哥儿可知,京里前些日子疯传的,有关省亲的事儿?”

微微点头,贾蓉道:“略有耳闻!难道此事定了,已经下了旨意?”

贾琏笑道:“虽不十分准,也有八九分了。”

他在宫中作为侍卫行走,又和戴权熟悉,对这些消息掌握得十分准确,向着贾蓉解释道:

“世上至大莫如‘孝’字,当今自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后,尚不能略尽孝意,因见宫里嫔妃才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岂有不思想之理?且父母在家,思想女儿,不能一见,倘因此成疾,亦大伤天和之事。所以启奏太上皇、皇太后,每月逢二六日期,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

“于是太上皇、皇太后大喜,深赞当今至孝纯仁,体天格物,因此二位老圣人又下谕旨,说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关国体仪制,母女尚未能惬怀。竟大开方便之恩,特降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事。”

“此旨下了,谁不踊跃感戴!现今周贵妃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修盖省亲的别院呢。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这岂非有八九分了?”

贾政听到这里,似是有些激动,向着皇宫方向行了一礼,有些动情地道:“这是当今陛下的恩典!从古至今,也没发生过几回的!”

“这等事情,万无因为没有重宇别院,不能让娘娘回家省亲的!”

贾蓉听着贾琏的话,知道这件事夹杂着皇帝和太上皇的博弈。再听到贾政的话,附和道:

“自当如此!”

“宁荣二府富贵百年,怎能因为没有重宇别院,不能让大姑娘回家省亲。”

“这件事情,两府别无旁贷!”

说着,他命人取出宁荣二府地图,向贾政道:

“不知二老爷打算在哪处修建别院?我这边正好有一队人手,刚为蔷哥儿修了院子。”

“若是二老爷看着他们满意,正可让他们修建别院。”

贾蔷的院子在前年就开始施工,如今两年下来,已经整修完毕。贾蓉正打算年后自己成婚前把他给搬出去,正式离开这里。

按他规划,贾蔷的院子修整完毕后,宁国府后院也就可以开始修整了。正好和省亲别院一起,同时施工改造。

贾政听了甚喜,指着地图说道:“蓉哥儿不愧是有进士之才的,办事让人放心。”

“我和大老爷、琏儿商量过了,这处省亲别院就建在荣国府的后院,把我现在住的东大院等地方都拆了,用来建造别院。”

“只是,这地方仍旧有些狭小,还需蓉哥儿割爱!”

或许是觉得自己让出院子后理直气壮,或许是认为大家都应该孝敬娘娘,贾政指着宁国府的花园,把它西边好大一处划入省亲别院。

心中早就对留住这片地方不抱期望,贾蓉笑着说道:

“宁荣二府一体,二老爷既要花园西边去做别院,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正好我打算把后院改造一番,这处花园,拆了也就拆了。”

“只是,建别院的花费,三位有何章程?”

章节目录 第66章 八十万两 “这不来找蓉哥儿商议了嘛!”

贾赦、贾政默然,贾琏讪讪笑道。

在他们想来,元春成了贵妃,她省亲的事情,不但是荣国府的荣耀,还是宁国府的荣耀。宁国府除了要出地方,还要出笔钱财。

而且,根据三人听说的贾蓉在南方的消息,他们知道林家留下的家业都在贾蓉手里。这么大的家业,林如海又是荣国府的女婿,怎么也要分给他们一点儿,用来建造别院。

贾蓉早就猜到他们想打林如海留下财产主意,自己却并不谈,道:

“按照二老爷的规划,省亲别院约有二三百亩大小,若是想要大建,二三百万银子少不了的。”

“不知你们那边凑了多少银子,还有多少缺额?”

贾琏道:“府里老太太和两房各出二十万,王家和薛家同样各出二十万,史家两位侯爷各出十万。”

“如今一共凑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按照二百万两来算,还有八十万两缺额。”

“八十万!”嘶了口气,已经听出贾琏意思。果然,贾赦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蓉哥儿,听说你在南边得了八十万,正好能够补上。”

“你的那份儿银子,也就不用出了!”

似乎是为贾蓉着想,让他只要把林如海存的八十万两银子给奉上了,宁国府就不用再出。

在他们想来,林如海留下的银子,一定是被贾蓉给侵吞了!

摇了摇头,贾蓉没有说那八十万两银子,而是道:

“宁国府该出的银子,我是一分不会少的。”

“二十万两银子,明日来拿就是!”

面『色』一变,贾赦颇是不悦,道:

“这么说来,那八十万两银子,蓉哥儿要自己吞了?”

“听说我妹夫还收了你做弟子,难道就教了你这东西?”

吸了口气,贾蓉正『色』说道:“正是因为我被先师收为弟子,所以更应该保管他的遗物。”

“大老爷若是需要银子,我和琏叔可让银行贷给你们。”

“但是若想谋取储户钱财,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说着,贾蓉直视贾琏,让他出面说话。

贾琏这些年来对贾蓉言听计从,也知道信誉对银行的重要『性』。只是,他这些年虽然利用汇通银行将自己名下产业扩大不少,却没能从汇通银行分到多少红利。

想着八十万两银子不知多少年才能挣回来,他的目光不由有些躲闪,向贾蓉道:

“蓉哥儿,不能想个法子变通一下吗?”

“譬如让林姑娘取了钱财,然后再给我们!”

“这样的话,应该和汇通银行没关系吧?”

“呵呵!”怒极反笑,贾蓉冷笑着道:“亏你能够说出这话!”

“如果荣国府『逼』迫孤女的事情传了出去,贾家脸面还要不要?”

“京中谁不知道汇通银行是我贾家产业,你这样做,除了掩耳盗铃,还有什么作用?”

“若你不想再做银行,直接把股份转让给我,我给你这银子!”

对贾琏如此短视,心中失望之极!

贾琏也知道这件事做的不地道,一时讷讷不言。不过,那边贾赦却道:

“蓉哥儿,银子在你手里,你当然敢说这话。”

“今天我把话儿放下,八十万两银子,你给还是不给?”

贾蓉强硬地道:“不给!”然后唤来下人,吩咐道:“去从那边府里把我姑姑和师妹都接过来,不要再住那边!”

让贾琏听得不好,急忙拦住下人。

这时,贾政似乎如梦初醒,责怪贾赦和贾琏道:“大老爷和琏哥儿说的甚话,哪有谋夺妹夫遗产道理。”

“若是传了出去,还不惹来外人笑话!”

然后,又向贾蓉说道:

“只是蓉哥儿也需体谅,我们府里银钱一向不太宽裕。”

“如今要建别院,府里银钱是不足的。”

“有了八十万两银子,别院能建的更体面些。”

“等以后府上宽裕了,再补上去就是!”

说来说去,还是放不下那八十万两银子。

心知这件事情无法善了,贾蓉冷静下来,道:

“这银子是师父临终前当着众人的面存在银行的,我是万万不敢擅动。”

“你们若是说动师妹拿出银子,我也算是认了。”

“只是,师妹出的数目,不能超过各家最高数目。”

“否则,我就只能把她接到这边,免得受到你们『逼』迫!”

话里话外,只同意他们从林家财产之中拿出二十万两,余者一概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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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八十万两银子不知多少年才能挣回来,他的目光不由有些躲闪,向贾蓉道:

“蓉哥儿,不能想个法子变通一下吗?”

“譬如让林姑娘取了钱财,然后再给我们!”

“这样的话,应该和汇通银行没关系吧?”

“呵呵!”怒极反笑,贾蓉冷笑着道:“亏你能够说出这话!”

“如果荣国府『逼』迫孤女的事情传了出去,贾家脸面还要不要?”

“京中谁不知道汇通银行是我贾家产业,你这样做,除了掩耳盗铃,还有什么作用?”

“若你不想再做银行,直接把股份转让给我,我给你这银子!”

对贾琏如此短视,心中失望之极!

贾琏也知道这件事做的不地道,一时讷讷不言。不过,那边贾赦却道:

“蓉哥儿,银子在你手里,你当然敢说这话。”

“今天我把话儿放下,八十万两银子,你给还是不给?”

贾蓉强硬地道:“不给!”然后唤来下人,吩咐道:“去从那边府里把我姑姑和师妹都接过来,不要再住那边!”

让贾琏听得不好,急忙拦住下人。

这时,贾政似乎如梦初醒,责怪贾赦和贾琏道:“大老爷和琏哥儿说的甚话,哪有谋夺妹夫遗产道理。”

“若是传了出去,还不惹来外人笑话!”

然后,又向贾蓉说道:

“只是蓉哥儿也需体谅,我们府里银钱一向不太宽裕。”

“如今要建别院,府里银钱是不足的。”

“有了八十万两银子,别院能建的更体面些。”

“等以后府上宽裕了,再补上去就是!”

说来

章节目录 第67章 四百箱银子 次日,贾蓉便派人将贾惜春和林黛玉请了过来,让贾惜春去和尤氏说话,单独和林黛玉说了银子的事儿。

林黛玉对二十万两银子献给荣国府倒没什么不舍,也没责怪贾蓉擅自做主。她在荣国府住了几年,知道荣国府的下人都是一双富贵眼睛。这次建省亲别院的事儿王家、薛家、史家都出了二十万两,她若分文不出,即使贾家的人不说什么,府里的下人也会给她难堪。贾蓉做主让她献上二十万两银子,实是为她打算。

只是,贾赦、贾政、贾琏谋取林如海留给她的八十万两银子,让她着实伤心:

“若是两位舅舅和舅兄需要,直接和我说了就是,何必为难师兄?”

“如果他们再和师兄说这件事,师兄就说我已同意将那八十万两给献上去,免得银子放在那里,徒惹他人觊觎!”

贾蓉听了这话,暗赞林黛玉一颗心玲珑剔透,知道她一介孤女带着大笔银子,只会惹人眼红。这件事处理不好,即使贾蓉护着,她也难以安宁。

想了下,贾蓉道:“这八十万两银子是师父临终前当着众人的面交给我的,万万不容有失。”

“只是,为了你的安危,我就对外传出上次师父孝敬陛下的三十万两、还有你献给荣国府二十万两,都是从这里面出的。”

“这样只剩下三十万两银子,眼红的人就少多了。”

“你在荣国府里,也能安稳一点!”

三十万两银子,对于荣国府这样的人家虽然不能说少,却也不算很多。为了这点银子丢下荣国府的体面,那是绝对不值当的。

这样一来,荣国府多半不会再拿这笔银子说嘴。林黛玉有这笔银子傍身,同样不会被荣国府的人看低。

林黛玉自己也明白这点,道:“全凭师兄做主!”

“只是,不动用那八十万两银子,这次的二十万两,又从哪里来呢?”

林如海将府里收下的各种礼物折给贾蓉,得到三十万两银子孝敬给皇帝的事情,外人不知内情,林黛玉却是深知的。

眼看如今又要拿出二十万两,不知贾蓉从哪里来。

贾蓉对此早有考量,道:

“师父为你留下二十多万细软,这些东西和他留给我的书籍、字画、古董如今还在路上,外人也不清楚都是谁的。”

“你从中划出二十万两的东西给我,剩下的仍旧带进荣国府。”

“免得你带的东西太多,又遭他人觊觎!”

林家世代积累,约有二三百万的家业。除了无法变卖的祖宅和一些留给林黛玉的田产、店铺之外,林如海半卖半送之后,又孝敬给皇帝三十万两银子,最终留下了一百多万金银细软。

这些金银细软之中,林如海通过贾蓉在汇通银行存了八十万,剩下的二十多万,则在林黛玉那儿,让她随身带着。

贾蓉本来对此也没想法,只是在昨日见到荣国府如此明目张胆地谋取林家财产之后,担心林黛玉带着这么多的细软进府,可能还有波折。因此,他让林黛玉把其中二十万两的东西折给自己,只带几万两细软进荣国府——

这样钱财,足够她在荣国府中所需!

思量了一会儿,林黛玉道:“师兄做主就是!那些东西,我本不看重的!”

轻轻巧巧,就将二十万两的东西给了贾蓉,似乎丝毫不放心上。

见她这样,贾蓉不知说她太过谨小慎微,还是对银钱真的不在意。叹了口气,取出五个账本,道:

“这是我为那五十万两开的账户,每户都有十万两。”

“以后需要钱时,可以从这支取!”

将账本和密码给了林黛玉,还让她和贾惜春一样,每月从宁国府这边拿十两散碎银子零花。同时,她房里的下人也和惜春房里的下人一样,从宁国府另拿一份月钱,让她们伺候时更尽心些。

安排好了这些,贾蓉就命人从银库里抬了四十万两银子,和林黛玉、贾惜春一并进了荣国府,到荣禧堂拜见贾母:

“老太太安好!蓉儿给你请安啦!”

贾母见了贾蓉,又见到他和林黛玉、贾惜春一起进来,心中已经猜出是为何事,向贾蓉道:

“蓉哥儿一路辛苦了!”

“本是这边府里的事儿,却劳你去费心。”

“我这老人家的,真是过意不去!”

说着,又问起林如海葬礼的事情,把林黛玉搂在怀里,抹了许多眼泪。

贾蓉陪她抹了一会儿眼泪,好容易才停下来,又见到有人将自己抬来四十万两银子的事情告诉贾母,解释道:

“师父临终之前,曾经过我在汇通银行存了八十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有三十万两孝敬给了陛下,还有五十万两。”

“师妹住在府里,在听说府上要建省亲别院,需要银子之后。二话不说,命我送来二十万两。”

“如今,她的二十万两,还有我府上的二十万两,放在一块儿送来啦!”

说着,还和林黛玉一起递了单子,让荣国府接收。

荣国府中众人见识虽广,却也少有人见到四十万两现银。眼见一箱箱的银子从宁国府抬到荣国府,绵延足有数里,不由尽皆惊叹,感慨宁国府的豪富,还有黛玉大方。

贾赦、贾政和贾琏等人见了,脸『色』则不好看。这么多的银子,贾蓉完全可以通过银行转账,或者找来马车,放在车上运来。如今他让人抬着一箱箱一千两的银子送来,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此事传了出去,荣国府如果再打林家财产主意,外人又怎么看?

不过,此时多说无益,银子既然送来,他们只得收着。贾琏还安排人在银库盯着,清点箱子数量,免得出了疏漏。

就这样,宁荣二府下人尽皆动手,足足忙活半日,才将四百箱的银子完全送进银库,让人惊叹不已!

然后,贾蓉又让自家管事取来散碎银子,按照各人出力,各自发放了几百钱到几两的赏钱,让府中上上下下得了些好处,一时欢声不绝!

章节目录 第68章 待字闺中 荣国府收了银子之后,贾母把贾赦、贾政、贾琏这些人都叫过来,当着贾蓉、林黛玉等人的面,狠狠训了一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玉儿名下存着的钱,是她父亲留下做压箱钱的。”

“只要我老婆子还在一日,你们谁都不能再打主意!”

三人连道不敢,又知道林黛玉那里只剩三十万两银子,即使弄了过来,每房最多也就分个十五万,不值得为此伤了体面。

因此,有关这笔银子的事儿,也就这样过去。建造省亲别院还缺的四十万两银子,还需另做打算。

贾蓉做了这样的事,几乎和三人撕破脸皮,自然不好在荣府多待,当下饭也不用,直接告辞回府。

后面贾琏急匆匆地追了上来,向他不断赔罪:

“蓉哥儿,这事儿是大老爷和二老爷坚持做的,我是迫不得已。”

“只是想想,蓉哥儿应该就知道,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儿银子,坏了银行信誉!”

冷眼瞧着贾琏,眼见他升了四品侍卫之后,似乎平日里也喜欢穿官服了,贾蓉知道他只怕有些膨胀,不再对自己言听计从。不由冷笑一声,说道:

“琏叔大概以为自己是从龙功臣,堂妹又是贵妃,不需要再担心抄家夺爵,银行也没用了。”

“若是如此,琏叔大可以把银行交给我。当年你投下的五千两银子,我现在花五十万两银子收回。”

“这样你在建省亲别院时多出点力,让贵妃记着你的好处,以后再升几品——”

“说不定,我这三品将军,以后就要被你超过了!”

然后头也不回,直接回到府中。

眼见他这次真的恼了,贾琏才想起自己这些年到底靠的是谁。急忙追了上去,不断解释这件事情:

“事情是政二叔那边挑起来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话,说是那八十万两银子与其被你私吞了,不如给娘娘建造省亲别院。”

“大老爷和我之所以被拉过去,也是因为他说府里用了这银子,自己的花费也就少了。”

“所以我们才受了他的蛊『惑』,跟着他来闹腾!”

听到事情涉及到了长辈,贾蓉让下人都退了下去。冷眼瞧着贾琏,道:

“只怕你的心里,也有分一杯羹的打算吧?”

“以我所见,昨儿晚上,你和大老爷才是打头阵的!”

讪讪一笑,贾琏道:

“昨儿个那不是受了蛊『惑』吗!”

“今儿个清醒过来,琏叔我立刻给你赔罪来了。”

“总之,林姑娘那三十万两银子,以后谁也不敢打主意的!”

向贾蓉做了保证,不会动那三十万两银子的心思。

贾蓉稍稍放心,却还冷着脸道:

“还有呢?”

“林姑娘一介孤女,给府上献了二十万两银子,难道你们就还像以前待她,任由下人嘴碎?”

“若是外面传出不好的风声,看你们荣国府有何脸面!”

荣国府下人传言林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贾琏也是有所耳闻的,听到贾蓉提起,只得陪着笑道:

“都是下人无知,以后有你婶子管着,他们定然是不敢的。”

“府里用度,任凭短了谁的,也绝不会短了林姑娘、还有四姑娘的!”

知道不能『逼』得太过,贾蓉神『色』稍霁,却仍叮嘱贾琏道:

“府里的姑娘年纪大了,眼看就要说亲,名声上一定要多注意点,不要传出不好的话。”

“我似乎隐约听说,府里有人给林姑娘胡『乱』起了字号,任由他人『乱』叫。”

“却不知女孩儿家‘待字闺中’,字号岂是他人能『乱』取的?”

“若是传了出去,别说你们荣国府,就是我们贾家,还有什么脸面号称‘诗礼簪缨之族’?”

“说不定宫里有人知道这事儿,还会因此编排大姑娘、说她出身的贾家没有教养呢!”

对于林黛玉的字号什么的,贾琏本来不太在意,不过他听到可能牵连到元春后,顿时重视起来,道:

“林姑娘的‘颦颦’二字,本是当年宝玉见面时『乱』起的。那时他们还小,这点事谁会在意,过后大家也就忘了。”

“如今这个字也没有他人『乱』叫,只有薛家姑娘,喜欢称她‘颦儿’。”

“蓉哥儿应该知道,薛姑娘以前连你婶子都不叫声‘表姐’,直接称她为‘凤丫头’的。”

“既然有着不妥,我让你婶子提醒一下,让她改了称呼!”

经历薛蟠之事以后,薛家如今对贾琏、王熙凤很是恭敬。只要王熙凤发话,薛宝钗不敢不听的。

贾蓉也知道这点,对此还算放心。这时,贾琏又满脸堆笑,道:

“蓉哥儿,昨日你给我看的银行盈利,数目是真的吗?”

“若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银行这么赚钱!”

汇通银行已经开了七八年,贾琏虽然靠着银行提供的资金,将自家名下产业扩大至少三成。但是要说银行本身盈利,却是一直不多。

这其中的原因,一是因为汇通银行前期银钱不多,他和贾蓉名下的产业借贷之后,根本没有多少余钱贷给他人。二是因为汇通银行这些年一直忙于开设分行,打通各省间的渠道。

再加上汇通银行初办,多有不成熟的地方。虽然贾蓉培训后让银行的管事明白银行如何经营,却也免不了出现不少纰漏。

如此种种,都导致银行的经营一直难以放开。到了前年,因为要积攒银子应对不时之需,贾蓉更是几乎停了对外放贷业务,让贾?、贾珖、贾琼、贾珩、贾璎等人重新讨论,拟定新的章程。

这些都做好了,贾蓉前些日子又在戴权那里得了准信儿,知道崇正帝暂时没有动贾家的意思,也不需要他备下的那笔银子。这才在南下探望林如海时,利用梦『惑』术揪出一些银行中的蛀虫,完善规章制度,让江南一带分行重新开展业务。

昨日他给贾琏看的,正是江南那边分行重新开展业务之后,所获得的盈利。

有了这些,贾琏和他老子贾赦这才没有闹腾,让贾政一人独木难支,最终没敢纠缠。

章节目录 第69章 贾蓉成亲 “蓉哥儿,这是我们让人画的图样,你看这边什么时候动工,建造省亲别院?”

谈了一会儿银行的事,双方关系重归于好,贾琏取出图样,向贾蓉道。对他来说,银子什么的以后可以再赚,误了元春省亲,那可误了前程!

贾蓉有些惊讶,道:“昨日才商谈的,你们今日就定下了,会不会显得轻慢,还有什么不妥?”

贾琏道:“我们府里的图样早就定下的,你这边同意让出花园西边后,整个省亲别院也就定了。”

“周贵妃、吴贵妃家里已经动了,我们若是拖延,才是显得轻慢!”

周贵妃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吴贵妃的父亲也往城外踏看地方,贾家如果慢了,说不定会被人以为对省亲不热心。因此,荣国府那边连过年也顾不上,就要在年前动工。

微微点了点头,贾蓉道:“既然这样,你们那边就动工吧!”

“我这边的花园,是打算在春天把花草移到蔷哥儿那边的。”

“免得白白丢了,浪费祖上财物。”

贾琏思索了一下,道:“春天也不误事,省亲别院的花草,也是要到春天才能移植过来的。”

“到时候你那边移了之后,这边立刻补上,还能少费些力!”

贾蓉点头应了,又说起自己为贾蔷整修宅院,囤了一大批材料云云。贾琏听出了其中含义,当即答应尽量在贾蓉这边采购,价格随行就市,不让贾蓉吃亏。

见他答应的这么容易,贾蓉反而有些不放心了,道:

“这样没问题吧?”

“建造省亲别院的银子还差四十万两,如果政老爷那边听说我这边囤着一批材料,会不会再找过来,让我孝敬娘娘?”

嘿嘿一笑,贾琏道:

“蓉哥儿还真以为府上会缺四十万两银子?”

“其实,老太太先前就打算把库房里存的一些东西给分下去,让两房拿出现银,补上这个缺额。”

“那些东西变卖后,别说四十万两,就是再多一些,也都能够收回来。”

“荣国府的家底,没你们想的那么不堪!”

若有所思,贾蓉点了点头,想到了宁国府库房中的积累。如果荣国府和宁国府一样有着这些积累,四十万两银子,对他们的确不难。

想通了这些,贾蓉再从荣国府赚银子时,也就更放心了。先是向贾琏推销了已经在贾蔷那边验证的水泥和水塔,还打算分给贾琏一些好处,道:

“前些日子我在南边订购了一批花草奇石,本是打算为蔷哥儿建花园用的。”

“如今他的花园有这边园子移过去的东西,这些东西也就用不上了。”

“如果琏叔需要,可以转给你们!”

贾琏心中欢喜,向贾蓉连忙道谢。原来,因为时间紧迫,荣国府是打算从贾赦住的院子里挪些竹树山石的。如今有了贾蓉准备的材料和奇石,自然不用从贾赦那挪来这些东西了。

作为儿子,贾琏为自己父亲保住院子里的东西,自然在他面前更有脸面。至于因此增加的花费,因为由整个荣府承担,他是毫不心疼。

贾政又不惯俗务,建造别院时虽然派了几个清客帮忙,却也只能做些琐事,无法得知究竟。如此,更方便了贾琏和贾蓉叔侄俩上下其手,把自家献上去建造省亲别院的银子,重新找补回来。

如此冬去春来,荣国府那边是忙的热火朝天,贾蓉这边把花园移到原来的赖家宅院后,贾蔷的新居也算完全建成了。

见此,贾蓉赶在自己成亲之前,把贾蔷正式分了出去。这次分家,贾蓉不但给了贾蔷两万两的银子和产业,还许了今后十年每年都有两千两的份例,最终让贾蔷彻底自立。

京中贾氏族人见了,无不称赞贾蓉。甚至有些眼红的,恨不得以身代之,自己成为贾蔷。

至于贾蔷,虽然他对离开宁国府有些不舍,却知道自己被分出去在所难免。眼看贾蓉不但给他建了这么大的宅子和花园,还为他定了一门亲事,当下高高兴兴去了,就此搬离了宁国府。

贾蔷分出去后,贾蓉的婚事也临近了。对于这桩婚事,贾家和秦家都期盼已久。虽说贾蓉不欲张扬,却架不住贾家因为元春封了贵妃,打算趁此机会大办一场,一扫前些年的颓势。因此,这桩婚事办得轰轰烈烈,京中近年少有。

到了成亲当日,宁国府中宾朋满座,诸多王孙公子,不可枚数。门前轿子车辆,至少有着百十余乘。各『色』执事陈设,接连摆了有三四里。

甚至北静王水溶,下朝后亲自到来,叙起祖上交情。

众人喜气洋洋,贾蓉却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任由他人摆布。好容易走完婚礼流程,摆脱这些宾客,终于进入洞房。

挑开盖头,花烛下仔细查看,果然似曾相识,有如太虚幻境所见。两人不知为何,都感心中亲近,一夜缱绻旖旎,自不待言。

就这样,秦可卿上了族谱,三日回门之后,尤氏见她温柔和平,行事大方得体,将家务慢慢转交给她,由她处理诸事。

秦氏自幼便有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又得贾蓉宠爱,让管事听命于她。处理这些家事,自然得心应手,博得上下称赞。

甚至,就连贾蓉先前所纳的妾室傅秋芳,也对她心服口服,不敢再生心思。

就这样,秦氏在宁国府和贾家之中,慢慢站稳脚跟,合族上下,少有不称赞者。就连贾母,也常说她是“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对她多有称赞。甚至,秦氏的弟弟秦钟,也因此常去荣府走动,和宝玉甚是相得。

贾蓉听到这话,只是笑笑而已。贾母重孙一代的媳『妇』,宁荣二府嫡脉只有秦氏一人,她若不是第一,还能会有谁人?

至于他,对秦氏更是喜爱到了骨子里。甚至因为秦可卿喜爱豪华奢侈,自己以前俭省朴素的风格也有所改变,各种吃穿用度更加精致,不似以往随意。

章节目录 第70章 元妃省亲 这一年的宁荣二府,都是忙碌不停。荣国府忙着建造省亲别院自不必说,宁国府这边贾蓉成亲之后,又给贾蔷办了婚事。

再加上省亲别院建好之后,宁国府后院终于开始改造。整个宁荣二府,这一年都忙忙碌碌,没有一刻消停。

十月里,大观园准备齐全。贾母到园中『色』『色』斟酌,点缀妥当,再无些微不合之处,贾政才敢题本。本上之日,奉旨:“于明年正月十五日上元之日贵妃省亲。”

两府奉了此旨,一发日夜不闲,连年也不能好生过了。

转眼元宵在迩。自正月初八,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带了许多小太监来各处关防,挡围幕,指示贾宅人员何处出入,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仪注。外面又有工部官员并五城兵马司打扫街道,撵逐闲人。贾赦等监督匠人扎花灯烟火之类,至十四日,俱已停妥。这一夜,上下通不曾睡。

至十五日五鼓,自贾母等有爵者,俱各按品大妆。此时园内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悄无一人咳嗽。街头巷口,用围幕挡严。

贾赦领合族子弟在西街门外,贾母领合族女眷在大门外迎接,半日静悄悄的。忽见两个太监骑马缓缓而来,至西街门下了马,将马赶出围幕之外,便面西站立;半日又是一对,亦是如此。少时便来了十来对,方闻隐隐鼓乐之声。一对对凤翣龙旌,雉羽宫扇,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金黄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又有执事太监捧着香巾、绣帕、漱盂、拂尘等物。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鹅黄绣凤銮舆,缓缓行来。

贾母等连忙跪下。早有太监过来,扶起贾母等来,将那銮舆抬入大门往东一所院落门前,有太监跪请下舆更衣。于是入门,太监散去,只有昭容、彩嫔等引着元春下舆。只见苑内各『色』花灯熌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上面有一灯匾,写着:“体仁沐德”四个字。元春入室更衣,复出上舆进园。只见园中香烟缭绕,花影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景象,富贵风流。

元春在轿内看了此园内外光景,点头叹道:“太奢华过费了!”

贾蓉耳聪目明,听得清清楚楚。眼见元春这样在宫中当贵妃的都说“奢华过费”,大冬天里,忽然冷汗冒出,冷风一吹,浑身直打哆嗦。

旁边贾政看见,只道他身体不适,唯恐过了病气,小声吩咐贾琏:“送蓉哥儿下去休息,免得染了风寒。”

贾琏心中不舍,却只得扶着贾蓉,依言退了下去。贾蓉和他走到一旁停下,回头望去,只见元春下舆登舟,清流一带,势若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如银光雪浪;上面柳杏诸树,虽无花叶,却用各『色』绸绫纸绢及通草为花,粘于枝上,每一株悬灯万盏;更兼池中荷荇凫鹭诸灯,亦皆系螺蚌羽『毛』做就的,上下争辉,水天焕彩,真是玻璃世界,珠宝乾坤。

“如梦如幻,富贵风流!”

“这等景象,真是我们能做的吗?”

回想自己这一年来吃穿用度渐渐精致,各种花费竟比先前十年还多,贾蓉冷汗涔涔,知道自己虽然说着谨慎,却在得知皇帝没有动自家的意思、还有元春封妃以后,失了以往小心。

若非今日之事,只怕他还沉浸在富贵温柔乡里,无法醒悟这点。

此时舟临内岸,元春去舟上舆,琳宫绰约,桂殿巍峨,石牌坊上写着“天仙宝境”四大字,元春命换了“省亲别墅”四字,这才进入行宫。

“天仙宝境,真不知是谁起的这名字!”

“还是大姑娘心中明白啊!”

贾蓉心中叹着,却见旁边贾琏满是艳羡之『色』,丝毫没有注意此事。心中摇了摇头,对自己扶助荣府的做法,再次生出怀疑。

“这般沉『迷』富贵,没有自知之明。即使一时得意,真的能够长久吗?”

“若是元春在宫中生出不测,只怕整个荣府,都会轰然倒塌!”

心知此时宁荣二府富贵系于元春,却又无法『插』手宫中之事,贾蓉一时间思绪纷飞,不知想到哪里。

那边,元妃进了行宫,见了贾家女眷,还有宝玉等人。遂命宝玉导引,同诸人步行游园。一处处铺陈华丽,一桩桩点缀新奇。元春极加奖赞,又劝:“以后不可太奢了,此皆过分。”

随后赐其园之总名曰“大观园”,又命宝玉等人题匾作诗,为大观园内各景重新拟定匾额。又有贾政进《归省颂》,盛赞今日景象。

少时,元春赏戏之后,将未到之处复又游玩,眼看时日已晚,太监跪启:“赐物俱齐,请验按例行赏。”一一发放赏赐。

贾蓉和贾琏虽然不在近前,却也有表礼一端,金银锞一对。至于尤氏、秦氏,和李纨、凤姐一样,皆是金银锞四锭。这些财物,别说和园内花费相比,就是两府过年时打赏族人,恐也不止这点。

细细询问,贾蓉得知是“按例行赏”,心中对当今皇帝的勤俭又有一些认识,打算回府后教导秦氏,不可奢靡太过,以免犯了忌讳。

众人谢恩已毕,执事太监启道:“时已丑正三刻,请驾回銮。”元春不由的满眼又滴下泪来,却又勉强笑着,拉了贾母王夫人的手不忍放,再四叮咛:“不须记挂,好生保养!如今天恩浩『荡』,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见面尽容易的,何必过悲?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不可如此奢华糜费了。”

贾母等已哭的哽噎难言。元妃虽不忍别,奈皇家规矩违错不得的,只得忍心上舆去了。这里众人好容易将贾母劝住,及王夫人搀扶出园去了。

元春回宫之后,次日见驾谢恩,并回奏归省之事。龙颜甚悦,又发内帑彩缎金银等物以赐贾政及各椒房等员,不必细说。

宁荣二府一年来用尽心力,真是人人力倦,各各神疲,又将园中一应陈设动用之物,收拾了两三天方完。

眼看临近元宵,尤氏、秦氏打算请荣国府众人看戏赏灯,加深两府关系。贾蓉以困乏为名,将这件事情罢了,一心简朴为要。

章节目录 第71章 银行拆分 宁国府这边是安静了,荣国府那边却不消停。先是宝玉的小厮茗烟和丫头鬼混,又有宝玉的『奶』娘李嬷嬷骂袭人狐媚子、宝玉为麝月篦头、袭人与宝玉置气等事。

这些事瞒得了贾母、王夫人等人,却瞒不住各房下人。贾蓉派在惜春和黛玉身边的丫鬟、小厮得知以后,将事情一一报来,让贾蓉了如指掌。

眼见贾宝玉如今只有十三岁,房里已生了这么多事,贾蓉对荣国府的教养越发看不上眼,却又碍于上有贾母、贾政管教,自己不好多嘴。只得让丫鬟、小厮严防死守,不让宝玉随意进入惜春、黛玉房里,以免坏了名声。

只是,这还不止,因为贾琏和王熙凤的女儿大姐儿出花儿,王熙凤一心照顾女儿,未免冷落贾琏。

贾琏离了凤姐儿,独寝了两夜十分难熬,只得暂将小厮内清俊的选来出火。这事儿被荣国府内一个人称多姑娘儿的厨子媳『妇』得知,变着法儿去撩拨贾琏,招惹的贾琏似饥鼠一般,没多久就成了好事儿。

耳听这事在宁荣二府传得沸沸扬扬,贾蓉少不了提点贾琏几句。只是,贾琏在元春省亲之后,只觉得荣国府富贵已极,哪会把这等小事放在眼里。

贾蓉劝了几次,见贾琏丝毫不放在心上,一颗心也就冷了。随后又得知贾琏在拉拢汇通银行的管事,越发起了远离荣国府的心思。

转眼到了二十一日,这日正是地穿节,也是薛宝钗的生日。因为薛宝钗今年十五岁,已是将笄之年,贾母捐资二十两,让凤姐儿摆酒唱戏,好生『操』办此事。

尤氏和秦氏也都去了,到了晚间,贾蓉从翰林院回来,眼看秦氏气冲冲地,连饭也没有吃。贾蓉问是何事,才知道日间看戏之时,因为一个小旦在扮相上和黛玉有些相似,被史湘云说了出来,让众人不欢而散。

秦氏生了一肚子气,向贾蓉道:“真不知史家如何教女儿的,连把亲戚比做戏子的话都能说出来。”

“就这样她还有理了,说是要在这边看人家的脸子,明日就要回去。”

“林姑娘那边,还不知如何委屈呢!”

皱着眉头,贾蓉道:“史姑娘没有跟林姑娘道歉,老太太和琏婶子没说什么吗?”

秦氏道:“她们能说什么?这事儿本就是琏婶子起的头,至于老太太那边,总不能说娘家侄孙女没教养吧?”

眉头皱得更紧,贾蓉本以为自己大张旗鼓地让林黛玉献了二十万两银子后,她在荣国府的处境会有所改变。没想到在荣国府众人心中,仍是没人真正把她放在心里。

否则,即使没人让史湘云道歉,也应该安慰一二,让众人知道这件事谁对谁错,是谁受了委屈。

“看来,荣国府那边的风气,已经积习难改了!”

“如果这样下去,还不知林姑娘住在那边,要受多少委屈呢!”

想着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贾蓉道:

“你这就让人去西府传话,明日请姑姑和林姑娘到宁国府来。”

“若是咱们对此事不管不问,指不定那边以后做出什么呢!”

秦氏生气是真,但要说她对林黛玉多么关心,却是并不见得。她生气的原因,在于林黛玉是贾蓉师妹,她若受了委屈,贾蓉面上也不好看。如今听到贾蓉让她明日前去接人,她顿时有些不愿意了,有些不情愿道:

“咱们这边后院仍在整修,姑姑和林姑娘来了,让她们住在哪里?”

看了秦氏一眼,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贾蓉眉头微皱,道:

“宁国府这么大的宅子,难道还没有地方让两个小姑娘居住吗?”

“实在不行,就让林姑娘和姑姑住在一起。等到过了花朝节,咱们为林姑娘办了生日,再送她回西府去!”

听到贾蓉没有留下林黛玉长住的念头,秦氏心中松了口气,当即应了下来,道:

“好!”

“明日我就说母亲想念姑姑,邀她和林姑娘过来。”

“西府那边,想来明白原因!”

贾蓉点了点头,想到元春省亲那日所思,又轻声教导秦氏,让她不要张扬,简单朴素云云。

秦氏自幼豪奢,哪肯简单度日,虽然在贾蓉劝解之后,口中勉强应了,心里却老大不喜。

次日,她去荣国府那边接惜春、黛玉到宁国府时,遭到王熙凤挤兑。一时心中有气,说了贾琏和多姑娘儿的事儿,让王熙凤好大没脸,回去后和贾琏大闹一场。

贾琏在王熙凤这边没讨到好,回头听说这件事是秦氏说的。当即想起贾蓉劝他的事儿,找到贾蓉埋怨道:

“蓉哥儿,当日我没有听你的劝,这是我的不对。”

“只是这件事儿你和我说也就罢了,何必让你媳『妇』,去和你婶子说。”

“如今你婶子和我闹了一通,你算是满意了吧?”

心里认定这件事是贾蓉指使,要杀自己威风。

贾蓉心中气急,又想到贾琏暗中拉拢银行管事的事儿,对他越发看不上了。他知道贾琏此时志得意满,自己说什么也是白费力气,因此摆了摆手,道:

“琏叔这话不要说了,以后你们府里的事儿,除了姑姑和林姑娘外,我是再不『插』手。”

“银行那边,或者两家拆分,或者哪一家出钱收购,以后不能这样下去了!”

贾琏心中惊讶,却又有些暗喜。去年汇通银行的盈利出来后,他在王熙凤撺掇之下,心中早有自立之念。

只是,贾蓉前年对汇通银行整顿之后,对其控制极严。贾琏虽然拉拢了一些族人投靠自己,却没独立开办银行的把握。

如今眼见贾蓉主动拆分汇通银行,他只是推辞了一会儿,生怕贾蓉反悔,立即应了下来。

贾蓉对贾琏想要自立的心思早就有所了解,又担心汇通银行规模太大,迟早树大招风。因此拆分之时,他除了保留两淮地方的盐商业务外,其它商家和薛家、王家等家族的业务全部分给贾琏。

最后算存银时,分给贾琏的客户占了一半还多,让贾琏高高兴兴,办起了汇海银行。

汇海银行名字里有个“海”字,业务自然是与海有关。王熙凤的爷爷曾经单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凡有外国人来,都要经过王家。因此王家和粤、闽、滇、浙等地的海商,颇是有些关系。

在贾琏将汇海银行的股份分给王家三成后,借助王家在海商中的关系,汇海银行的规模很快扩大,很快盖过了汇通银行,在京中首屈一指。

章节目录 第72章 合作银行 因为荣国府那边势大,银行拆分之时,许多贾家族人跟着贾琏,到了汇海银行那边。

甚至,因为害怕贾蓉责备,这些人离开银行之时,将自己在族中的归属都转到荣禧堂那边。这样贾蓉不好用族规管教不说,贾琏使用他们之时,也是更加放心。

贾蓉对这些也不在意,对留下来的贾?、贾珖、贾琼等人好生安抚,让他们在京城、金陵等重要城市重建分行,方便资金往来。

与此同时,贾蓉还征求他们意见,对汇通银行的规章和保密制度再次进行整改,免得那些熟悉汇通银行业务的人分出去后,泄『露』银行机密。

就这样,虽然外面闹得沸沸扬扬,汇通银行内部,却显得波澜不惊。外界那些猜测宁国府和荣国府闹翻的人见了,也只当两府虽然有些不和,却未彻底翻脸。看在元春面上,没有趁机动手。

贾蓉深知宁国府的权势难保这么大的业务,在银行拆分完成之后,不但仍旧把一成红利送给戴权。甚至还专门送了一笔银子,在这件事上求得戴权谅解。让戴权心中满意,不但继续提供保护,还指点贾蓉结交新任巡盐御史,稳固两淮业务。

如此,虽然稍显忙『乱』,拆分银行的事情却并未生出什么波折。两府都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可谓皆大欢喜!

这日,贾蓉召集银行管事,商量汇通银行以后发展方向。作为银行的总管事,贾?首先说道:

“目前账面上的资金还有三百多万,因为掌握着精盐生意,盐商那边的业务基本没受影响。”

“只是,想在盐商这边扩大,已经很困难了!”

盐商有钱不假,但是这些人对银行不可能完全放心,大多只放了一部分经常流通的银钱在里面,其它的仍旧放在自己家里。想要在盐商那边继续扩大业务,在贾?看来极难。

贾蓉道:“三百多万在如今已经算是大银行了,为了以防万一,今后这几年就不要继续扩大业务了——”

“规模太大,容易招人注意!”

因为元春封了贵妃,贾蓉又放开了汇通银行限制,去年一年汇通银行的资金迅速膨胀到六七百万银子,盈利超过五十万两。

这么多的银子,是贾琏动心的源头,也是贾蓉不安的根源。所以,他在今年迅速完成银行拆分,以免惹人注意。

贾?心有不甘,想要争取一二,却听贾蓉说道:

“汇通银行本身不宜扩大,却不代表没法提高盈利。”

“目前各地钱庄、票号,甚至开当铺和放高利贷的都在转行开设银行,我们可以从中择取有实力、有信誉的,扶持他们在当地开展小额存贷业务。”

“对他们的要求,除了让汇通银行的银票在他们银行流通甚至取现以外,就是在他们的客户办理异地业务时,必须推荐我们银行。”

“同时,他们的客户资料,也要在汇通银行留下备份,纳入汇通银行的信用体系之中。”

“如此,我们汇通银行虽然看似没有扩大,却在各地有了无数盟友和无数客户。盈利上面,同样能够提升。”

听到这个方法,众人眼前一亮,都觉极为可行。贾珖更是说道:

“这个办法好!”

“以往我们每到一地,都要打通无数关系。”

“使用这个办法,就不用我们自己和那些地头蛇打交道了!”

对此大为支持。甚至,他还提出对合作银行的门面、贷款利率等方面进行限制,发放特别的“汇通银行合作银行”匾额和文书,每年进行审核,强化这个合作。

而且,为了限制合作银行的发展、让它们不敢随意转投其它银行,贾珖还打算在这些银行收到存款后,必须存一部分在汇通银行,余下部分,才能用来放贷。

贾蓉听到这种类似存款准备金的机制,对他很是赞赏,让贾珖在京城、金陵等地寻找合作银行,试着开展业务。

同时,他还提拔为人清廉的贾琼做总监事,监督银行人员,保守银行秘密。

如此一番整顿,汇通银行内部又活跃了许多,向着新的方向,迅速扬帆起航!

“对了!”

众人散会之后,贾蓉似是想起一事,向贾珖道:

“听说有个叫倪二的,是芸哥儿的近邻,在做高利贷的生意。”

“这个人据说信誉还算不错,颇有义侠之名。”

“你去查一下他有没有案底,若是清白的话,京城的合作名额就给他一个,把他引入正途。”

“芸哥儿那边,也让他在倪二那儿历练一下,以后有个前程!”

贾珖点头应了,又和贾蓉的小厮问了贾蓉是否和倪二有着交情,得知贾蓉从未提到倪二之后,心中已有了底。

次日,他就找到贾芸,打探倪二的事儿。贾芸心中甚讶,道:

“倪二素日虽然是泼皮,却也因人而施,颇有义侠之名。”

“这些年来,也没听说他惹上大官司!”

贾珖听到这些,又到衙门查了,果然并无案底。想到倪二在下层之中颇有威望,这些又是以往汇通银行顾不上的地方,心中拿了主意,向贾芸道:

“芸哥儿,也不知你走了什么门路,让蓉大爷近日想起你来。”

“他听说你有个放高利贷的近邻,打算扶持你们一二,让你们开个银行,有个正经生意。”

“你若愿意,过些日子就去参加培训,学习开办银行!”

贾芸今年十八岁了,本就想找个差事去做。听到贾珖所言,当即喜不自胜。找来倪二请贾珖好好喝了一顿,定下这件事情。

贾珖对此事极为热心,没过几日,他就在京城南北找了许多人来,培训这些人如何开办银行。甚至,在它们开办之后,贾珖还专门派人帮忙,让这些合作银行尽快走入正轨。

如此,汇通银行表面上没有扩大,银票流通范围,却是广了许多。许多人使用银票时,专选汇通银行。

靠着这些,贾蓉在银行拆分之后,不但没有受到损失,反而越挣越多。而且,因为有规模更大的汇海银行在前面顶着,外面的人对此丝毫没有察觉。让他低调隐藏的想法,得以完全实现。

章节目录 第73章 叔嫂逢五鬼 转眼就是花朝节,这一天是林黛玉的生日。因为是在孝期之中,贾蓉并没有为她大肆『操』办,只是请了迎春、探春、宝钗等姐妹,在宁国府和黛玉、惜春小聚。

次日,荣国府那边派了王熙凤来接两人。贾蓉虽不愿她们去那边,却知道秦氏心中并不乐意照顾惜春这个姑姑,而且黛玉留在这边,也容易有瓜田李下之嫌。因此并未强留,让她们随王熙凤去了。

只是,想到黛玉身边的雪雁不太中用,紫鹃又是荣国府指派的,贾蓉和秦氏商议,打算在黛玉身边派个可靠的人。

秦氏想了一会儿,道:

“我的陪房里面,秦之孝家有个女儿,名字唤作红玉,今年十七岁了。”

“我瞧她是个伶俐的,若是大爷愿意,就让她随着林姑娘,想来更可靠些。”

贾蓉皱了皱眉,却是觉得“秦之孝”似乎有些耳熟,又听到他的女儿名字叫做“红玉”,道:

“秦之孝是随着你姓吧?”

“我似乎隐约记得,他的本姓是林,不知是真是假?”

秦氏抿嘴一笑,道:

“大爷记得很清楚呢!”

“秦之孝本来姓林,到了我家,才改姓秦。”

“他们两口子,都是锥子扎不出一声儿来的。人称一个‘天聋’,一个‘地哑’,嘴巴严实的很。”

“我在府中,可多赖他们出力呢!”

知道秦氏不是无故说出这些,贾蓉点了点头,道:

“既然可靠,就让他们在府中做个管事吧!”

“不过,他们既然来了贾家,就不要再随你的姓了,改回本姓即可。”

“至于红玉,这个名字和宝玉、黛玉有些重了,就让她改叫小红。先随林姑娘几年,以后或者随林姑娘出嫁,或者找人嫁了,都是一条出路。”

“你身边若需要丫头,再补一个就是!”

知道林之孝夫『妇』可靠,林小红也是知恩图报的,贾蓉没有犹豫,把他们提拔起来,安排好了去处。

自己的陪房得到晋升,让秦氏心中甚喜。当下就唤来林之孝夫『妇』,让他们谢了恩典,让林小红好生服侍黛玉。

林家三人听了,俱是欢喜不已。这次他们得了晋升不说,还能改回本姓,实是一桩喜事。

林小红有着几分容貌,心内原想向上攀高。只是,她来宁国府将近两年,别说找到机会,平日里连贾蓉的面都难见到。眼见这次被派到黛玉身边,自己也有了一条出路。当下谢了恩典,用心服侍黛玉。

至此,贾蓉心中稍安,让秦氏将人送去,细心安排不题。

且说元春自幸大观园回宫去后,想起那日题咏,命探春抄录妥协,自己编次优劣,又令在大观园勒石,为千古风流雅事。

这日,她在宫中编次《大观园题咏》时,忽然想起那园中的景致,自从幸过之后,贾政必定敬谨封锁,不叫人进去,岂不辜负此园?命太监夏守忠到荣府下一道谕:“命宝钗等在园中居住,不可封锢;命宝玉也随进去读书。”

荣国府众人接了谕命,立刻遣人进去各处收拾打扫,安设帘幔床帐。一众哥儿姐儿盘算之后,宝玉住了怡红院,宝钗住了蘅芜院,黛玉住了潇湘馆,迎春住了缀锦楼,探春住了秋掩书斋,惜春住了蓼风轩,李纨住了稻香村。

到了二月二十二日,众人一齐搬进去。大观园内登时花招绣带,柳拂香风,不似前番那等寂寞了。宝玉等人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无所不至,可谓十分快意。

宝玉的诗传出去后,当时有一等势利人,见是荣国府十二三岁的公子做的,抄录出来,各处称颂;再有等轻薄子弟,爱上那风流妖艳之句,也写在扇头壁上,不时『吟』哦赏赞。因此上竟有人来寻诗觅字,倩画求题。让宝玉越发得意,每日里做这些外务。

贾政有个叫贾环的庶子,和探春一母同胞,都是赵姨娘所生。此人眼见比他年纪大的宝玉、比他年纪小的贾兰,都住进了大观园里,自己却只能和姨娘蜗居东小院内,心中十分有气。

一日,贾环见到宝玉和素来与他交好的彩霞玩耍,心上越发按不下这口气。因一沉思,计上心来,故作失手,将那一盏油汪汪的蜡烛,向宝玉脸上一推,泼了宝玉一脸。

蜡油何等滚烫,宝玉左边脸上,登时就起了一溜燎泡,幸而没伤眼睛,没有落下残疾。

恰好王熙凤就在跟前,见到此事,骂了贾环几句,说了赵姨娘的坏话。王夫人得了提醒,叫过赵姨娘来,骂道:“养出这样黑心种子来,也不教训教训!几番几次我都不理论,你们一发得了意了,一发上来了!”

赵姨娘忍气吞声,心下却气不过。过了一日,宝玉寄名的干娘马道婆到府里来看宝玉,被赵姨娘给遇见了。听说马道婆有办法把人绝了,赵姨娘当即将自己的首饰和体己散碎银子拿出,又写了五十两欠约,让马道婆对宝玉和凤姐儿作法。

马道婆见了这些东西,又有欠字,满口应承,伸手先将银子拿了,然后收了契。向赵姨娘要了张纸,拿剪子铰了两个纸人儿,问了宝玉和凤姐儿年庚,写在上面;又找了一张蓝纸,铰了五个青面鬼,叫她并在一处,拿针钉了:“回去我再作法,自有效验的。”

果然,次日贾宝玉在和林黛玉说话时,忽然大叫一声,将身一跳,离地有三四尺高,口内『乱』嚷,尽是胡话。后来更拿刀弄杖、寻死觅活的,闹得天翻地覆。

正闹腾时,王熙凤忽然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刀砍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犬杀犬,见了人瞪着眼就要杀人。

众人一发慌了,几个家丁、仆『妇』,上去抱住两人,夺了刀抬回房中。众人七言八语,有说送祟的,有说跳神的,有荐玉皇阁张道士捉怪的,整闹了半日,祈求祷告,百般医治,并不见好。

日落后,贾蓉从翰林院回来,才听说荣国府那边出了这事儿。当下就派人拿了马道婆,搜出一干物证送到荣国府中,还到祠堂里面,沟通宁荣二公之灵。

章节目录 第74章 运终数尽 宁荣二公之灵对此事极为愤怒。今日是后土娘娘圣诞,两人随龙庭的人前去贺寿,对于府里事情不免照顾不及。谁想这一疏忽,荣国府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让两人好不震怒:

“吾家正当兴旺,却又遭此一劫。可见运终数尽,终究无法挽回。”

“否则真要兴盛,怎会有这等事?”

他们并非因为贾宝玉和王熙凤中了法术愤怒,而是感叹荣国府兴旺之时,竟有这等事情发生。经此一劫,荣国府即使想法补救,最多也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兴旺,实际却运数已折,再也难以挽回。

尤其是得知事情缘由之后,宁荣二公之灵叹道:“人心已散,根基已失,非一人所能挽回也!”

心中已有了同意贾蓉分宗的念头,只待时机到来,就让两府分开,至少存住一脉。

贾蓉不知宁荣二公之灵已经转变心意,他将此事告知祖灵之后,从祖灵这边得知过些日子会有人解救贾宝玉和王熙凤。当下再不担心,前去荣府告知。

贾母、贾琏听到这些,心中稍感安慰。只是,宝玉和凤姐儿如今这样,实在令人忧心。贾蓉安慰了一阵子,便去探望贾宝玉和王熙凤。

到了两人病房,贾蓉正听到贾赦要去各处寻觅僧道。贾政见不效验,阻止贾赦道:

“儿女之数总由天命,非人力可强。他二人之病百般医治不效,想是天意该如此,也只好由他去。”

贾赦不理,仍是百般忙『乱』。

贾蓉听了这话,不由暗暗皱眉,心中更加认定贾政无用、而且不知努力。随口安慰了他几句,又仔细看了贾宝玉和王熙凤所中法术,知道自己无法解救,问贾赦道:

“马道婆已经被拿了,她没说怎么解法术吗?”

贾赦在贾蓉命人把马道婆送来后,早就审问过她。此时听到这话,回道:

“马道婆说她只懂得如何作法,却不懂如何解救。”

“如今五鬼失控,她已无能为力。”

“我们把她作法的纸人都烧掉了,却只让她和赵姨娘有些疯癫,宝玉和琏儿媳『妇』,仍旧没能见好!”

听到马道婆和赵姨娘有些疯了,贾蓉猜测两人多半受了反噬。他对马道婆所用的魇魔法极为好奇,又想明白其中原理之后解救贾宝玉和王熙凤,当下向贾赦道:

“或许马道婆还有未尽之言,我再过去审审!”

问明马道婆的所在,自己亲自审问。

因为马道婆正在发疯,贾蓉审问之前,先查看了从马道婆那儿抄检来的东西,发现其中多有阴邪诡异之物,命人仔细收了,留待以后查看。

等到马道婆疯癫过了,意识有些清醒时,贾蓉走了进去,见到了蓬头垢面、多有拷打痕迹的马道婆。

“哈哈!”

阴森的笑声传来,此时的马道婆,哪有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模样,满脸狰狞地道:

“若是不放了我,以后整个贾家,都要被鬼魂所扰。”

“你们贾家的气数已破,即使祖灵回来,也难挡我们施展法术!”

她看得出贾蓉修有道法,却又欺他年轻,话语中真真假假,诳贾蓉把她放走。

贾蓉初时一惊,旋即心中冷笑。这马道婆连施法后如何解开都不知道,甚至自己还受了法术反噬,哪像有师门的样子。不过,他在面上仍旧追问道:

“你们是谁?”

“难道你是出自哪门哪派?身后还有师门?”

马道婆嘎嘎大笑,却是并不回答。她受法术反噬,意识有些混『乱』,知道这时什么都不说反而更好,否则言多必失。

只是,马道婆不知道的是,贾蓉早已猜出她的底细。见她一言不发,也懒得和她纠缠,冷笑道:

“不说也就罢了!”

“你们先看着她,让她不要睡觉。”

“先这么熬上两天,看她还说不说!”

让人把马道婆关着,周围点上烛火,进行疲劳审讯。

只是,也不知马道婆是不是疯癫缘故,极是能耐疲劳。到了第三日上,贾蓉仍没能从她嘴中套出真话。此时,宝玉和凤姐儿躺在床上,连气息都微了。合家都说没了指望了,忙的将他二人的后事都治备下了。

贾母、贾琏虽说从贾蓉这里得了祖灵传信,知道有人来救,但是眼见两人如此模样,仍是伤心不已。

到了第四日早,宝玉忽睁开眼,向贾母道:“从今已后,我可不在你家了,快打发我走罢。”

贾母听见这话,如同摘了心肝一般。忽有人来回:“两口棺木都做齐了。”贾母闻之,如刀刺心,一发哭着大骂,问:“是谁叫做的棺材?快把做棺材的人拿来打死!”闹了个天翻地覆。

正当此时,众人忽听见空中隐隐有木鱼声,念了一句“南无解冤解结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不安、中邪祟、逢凶险的,找我们医治。”

贾母贾琏都听见了,忙命人去街上,寻来一个癞头和尚同一个跛足道士。

贾蓉见到跛足道人,顿时哈哈笑道:“道长可又来了,不知这次要用什么东西治病?”

跛足道人笑道:“你家现有希世之宝,可治此病,何须我的东西!”

贾政闻得此言,心中一动,道:“小儿生时虽带了一块玉来,上面刻着‘能除凶邪’,然亦未见灵效。”

癞头和尚说道:“长官有所不知。那宝玉原是灵的,只因为声『色』货利所『迷』,故此不灵了。今将此宝取出来,待我持诵持诵,自然依旧灵了。”

贾政便向宝玉项上取下那块玉来,递与他二人。那和尚擎在掌上,长叹一声,道:

“青埂峰下,别来十三载矣。”

“人世光阴迅速,尘缘未断,奈何奈何!”

念毕,又摩弄了一回,说了些他人听不懂的话语,这才递与贾政,道:

“此物已灵,不可亵渎,悬于卧室槛上,除自己亲人外,不可令阴人冲犯。三十三日之后,包管好了。”

贾政忙命人让茶,那二人已要走了,贾蓉忙追上去,道:

“大师、道长且慢,马道婆说我家气数已破,以后会被鬼魂所扰,不知如何补救?”

癞头和尚未答,跛足道人说道:“尘世之事,找你相熟的张真人即可,不需来问我们!”然后远远去了。

贾蓉无奈,只得一边继续审问马道婆,一边将这件事情告知玄真观的贾敬和在宫里的元春,让他们拿个主意。

章节目录 第75章 通灵宝玉 “通灵宝玉,终于显出神异了!”

被癞头和尚施法之后,贾蓉以往看着平平无奇的通灵宝玉,终于显出神异。自从那日之后,宝玉和凤姐儿一日好似一日,渐渐醒来,知道饿了,贾母等人终于放下心来。

贾蓉见了,心中不免对通灵宝玉里面的妙法更是艳羡。他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似乎自己得到通灵宝玉中的法门之后,修为上一定会大有进展。

只是,如今的通灵宝玉正在镇压五鬼,贾蓉担心自己冒然探查可能发生变故。因此,他加紧『逼』问马道婆魇魔法的秘密,想要找个法子避开五鬼,探查通灵宝玉秘密。

马道婆虽然有点本事,但在苦熬七八日后,终于受不住了。这日,贾蓉再『逼』问时,她不但将自己先前欺瞒的事情告知,甚至在贾蓉询问魇魔法时,也将修炼方法说了。

只是即使如此,贾蓉尤不放心,又熬了她两日,直到马道婆奄奄一息,他才施展梦『惑』术,验证马道婆所说真假。

这是贾蓉第一次对同道中人施展梦『惑』术,也可以说是他和同道中人的第一次斗法。马道婆的本领本就难称高明,又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贾蓉法术用出,哪是她能抵挡?在贾蓉梦『惑』术下,马道婆所拥有的本领、先前做的恶事,全都暴『露』出来,没有一点遗漏。

贾蓉录了供词,又遣人去验证。联合一些受害人家,将马道婆送到京兆府,判了她的死罪。

没过多久,马道婆就死于狱中,再也无人过问。

至于和她同谋的赵姨娘,因为同样受到法术反噬,已经有些疯癫。荣国府不愿家丑外扬,判了佛堂禁足,以后不许外出。赵姨娘所生的贾探春和贾环,则被记在王夫人的名下,由她负责抚养。

贾蓉得知这些之后,只是感慨一阵,便又参悟起魇魔法的奥妙。好容易等他有办法避开五鬼,宝玉和凤姐儿已经将要大好。此时,通灵宝玉的神异已经渐渐褪去,眼看着就要和从前一样。

“不能再等下去了,即使冒些险,也要探一下通灵宝玉。”

“错过这次,就不知会不会有下次了!”

心中有了打算,贾蓉寻了个理由,代他人在夜间照顾宝玉,乘着夜深人静之时,探查通灵宝玉秘密。

通灵宝玉能被胎中小儿口中衔下,自然不会太大。贾蓉仔细看着,只见其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

没有敢动这玉,贾蓉伸出头来,将额头贴在通灵宝玉上面,精神进入其中。

“原来是这样!”

“通灵宝玉,不过是顽石幻相而已!”

感应到其中一块顽石,贾蓉微微一愣,登时明白这就是通灵宝玉本体、娲皇所炼的补天石。因为这石本就为补天所炼,通了灵『性』之后,不但可以自去自来,而且可大可小。投胎转世之后,化为一块鲜莹明洁的石头,因着上面的字迹,被称作是通灵宝玉。

明白了这点,贾蓉心中更喜:“如果能从里面得到女娲娘娘的一丝痕迹,此番辛苦,也就不白费了!”

当下更加努力,寻找其中印记。

只是,补天石奥妙无方,又因为可大可小,里面的空间很是庞大,几乎不亚于一处洞天。贾蓉虽然察觉到其中有着印记,一时却难以寻觅。

正当他有些急躁时,突然听到贾宝玉道:

“蓉哥儿,你怎么又到我梦里来了?”

贾蓉唬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贾宝玉就在眼前,直丁丁地看着自己。

打量周围景象,知道自己仍在补天石内,或者像贾宝玉说的是在他的梦中,贾蓉道:

“二叔怎么来了,知道这是哪里吗?”

贾宝玉道:“知道啊!这不就是我梦里吗?”

“蓉哥儿,你还没回我的话呢,怎么又到我梦里了?”

心情起伏不定,颇有些窥视他人却被抓住的羞恼,贾蓉道:

“我是从马道婆那问出了些法术,想见识下五鬼,没想到就到这里了。”

“二叔,你知道那五鬼是在哪吗?”

贾宝玉的意识似乎有些混沌,听到贾蓉问话,没有继续追问,回应道:

“你说的就是那五个小鬼吧?”

“它们一直被困在那里,眼看就要消失了!”

手指一处角落,里面有五道黑气,如今极为黯淡,随时就要消失。

贾蓉仔细看着,见那五鬼似乎被困在一座『迷』宫之中,上面又有密密麻麻的符文,压得它们不能动弹,对于癞头和尚如何用镇压五鬼总算明白一点,道:

“『迷』宫术!”

“没想到二叔的通灵宝玉,还能化出『迷』宫。”

“不知还有什么神异,能否让我瞧瞧!”

贾宝玉似乎对贾蓉并无多少防备,亦或者他如今灵识被昧,意识有些混沌。听到贾蓉的话,极为欢喜地道:

“蓉哥儿想看,我这就带你瞧瞧!”

领着贾蓉,在通灵宝玉之中,四处转悠起来。

只是,贾蓉随贾宝玉转了许久,仍旧没能找到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的痕迹所在。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他不由有些焦躁,直接向贾宝玉问道:

“二叔,你知道这片地方的核心所在吗?”

“这片空间,又是如何诞生的?”

“那个和尚,为何能『操』纵部分空间?”

贾宝玉道:“这些东西我也不大明白。”

“只知道那日我被五鬼缠上之后,自己就来到这里来了。”

“有一日我感觉自己要死了,突然就能回到房里,和老祖宗说以后不在她家了。”

“本想着自己以后就在这儿了,没想到那个癞头和尚一来,就把五鬼给压住了。”

“这些日子,我能在家里和这边两头来回,一直看着那五道黑气!”

他这话说得颠三倒四,贾蓉结合这些日子所见,却是大体能听明白。知道贾宝玉如今还是凡人,

章节目录 第76章 补天遗石 “蓉哥儿,你去那边做什么?”

“那边有处地方,我是一直不敢去的!”

见到贾蓉向着一处方向走去,贾宝玉道。

他的意识虽然有些混沌,却隐隐约约知道有一处地方,他是不能去的。否则的话,定有不好的事儿发生。

贾蓉听到他有处地方不敢去,心中越发肯定贾宝玉前世印记或许就在其中,因此道:

“二叔你不敢去,侄儿我就代你探一探。”

“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我们都没见过呢!”

然后,也不等贾宝玉再劝阻,快步走向那边。

贾宝玉阻拦不及,自己又不敢跟上去,只得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不见贾蓉回来,『迷』『迷』糊糊之中,四处转悠去了。

贾蓉摆脱了贾宝玉,一路疾行,没过多久,就见到一座高十二丈、见方二十四丈大的顽石,隐隐约约,似有灵光透出。

“这是补天石的投影,若有印记,想来就在里面了!”

心中欢喜,贾蓉仔细查看,又试着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精神入梦,寻找其中印记。

…………

朦朦胧胧之中,贾蓉感觉自己似乎化为一块石头,蒙昧之中,逐渐诞生灵智,知道自己原是一块补天石。眼见众石俱得补天,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

一日正当嗟悼之际,忽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得骨格不凡,丰神迥异,来到这青埂峰下,席地坐谈。

补天石见此二人,心中一动,缩成扇坠一般,鲜莹明洁,甚属可爱。那僧托于掌上,笑道:“形体倒也是个灵物了,只是没有实在的好处。须得再镌上几个字,使人人见了便知你是件奇物,然后携你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那里去走一遭。”

补天石听了大喜,问道:“不知可镌何字?携到何方?望乞明示。”

那僧笑道:“你且莫问,日后自然明白。”

说毕,将补天石置于袖中,同道人飘然而去。

…………

隐约见到一处熟悉的仙境,贾蓉正要进入,陡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重新回到宝玉和凤姐儿所在房中。

见他醒来,旁边围着的一群人大喜道:

“蓉哥儿醒了!”

“蓉哥儿可算醒了!”

“再不醒来,宁国府可就『乱』套了!”

七嘴八舌,似乎很是欢喜。

贾蓉睁开眼来,听到这些吵闹,不由皱了皱眉。仔细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昏睡三日,直到宝玉和凤姐儿都完全好了,这才终于醒来。

“原来,这次入梦的时间竟然这么久!”

梦中不知日月,贾蓉体会自己成为补天石的时日不知多久,直到通灵宝玉失了效力,才从其中醒来。

这次经历,给贾蓉提了个醒,提醒他以后入梦之时,要记得随时退出,免得误了时间,惊扰他人不说,还伤自己身体。

因为贾蓉昏睡时日过久,宁国府那边的人,早就把事情告知贾敬。贾敬虽然一心修道成仙,却也没有完全不顾子孙死活。听到贾蓉不知何故昏『迷』不起,急忙从玄真观赶了回来。

此时,见到贾蓉醒来,贾敬放下担心的同时,恼怒道:

“孽障!”

“没本事偏要逞能,险些把自己给陷进去——”

“若是再敢妄为,看我如何教你!”

却是他从下人那里得知贾蓉从马道婆那里问了魇魔法,认定贾蓉多半是修了自己所传道法,想要一试身手。是以,直到那五鬼被通灵宝玉磨灭,宝玉和凤姐儿大好,贾蓉才能醒来。

被自己祖父责骂,贾蓉不敢反驳,只是告罪而已。没多久,又有大夫前来,给贾蓉把脉之后,开了些补充气血的『药』,让他好好将养,不要太过疲劳。

见此,众人都知道贾蓉无事,只是因为昏睡太久有些体虚,也就各自散了。贾蓉乘着小轿,和贾敬等宁国府之人,重又回到宁府。

到了宁府,秦可卿和傅秋芳等人,眼泪汪汪,向贾蓉说她们这些日子如何担心。贾蓉少不得安慰她们一番,言说自己无事。

等到她们走了,只留下贾敬和贾蓉二人时,贾蓉忽然变了脸『色』,带着贾蓉到了祠堂,问他道:

“上次见你这样,是探查风月宝鉴秘密。”

“这次你和那通灵宝玉在一块儿,是不是探知其中秘密?”

却是贾敬对贾蓉的状态早就有了猜测,他在荣国府那边之所以训斥贾蓉,只是给外人一个交待而已。

贾蓉没有隐瞒,将自己梦中所见道来。贾敬感叹道:

“没想到通灵宝玉的本体,竟是一块补天石。”

“这么说来,西府的宝玉就是它的意识投胎,转生到了贾家?”

贾蓉道:“应该就是这样!”

“这补天石没有师承,孙儿在其中也没发现什么法术,只是隐约之中,似乎明白了一些锤炼真灵的法门。”

“不知这些法门,对爷爷可有用处!”

贾敬心中大喜,道:“有用!当然有用!”

“这法门对我们的用处或许不显,但对宁荣二公之灵,一定大有用处。”

“蓉哥儿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当下祭告祖宗,告知这件事情。

贾敬都能猜出贾蓉是在探查通灵宝玉秘密,宁荣二公之灵自然也早猜出。两人听到贾蓉不但探知到宝玉由来,还得了这套锤炼真灵法门,对贾蓉自然更加满意。

当下传下令来,让贾敬将他二人留下的兵法武艺传给贾蓉。如果有了疑『惑』,他二人会亲自指点。

贾蓉得了这好处,讲解时自然更加仔细。祖孙二人,在祠堂中足足待了六七日,这才走了出去。

出了祠堂,贾敬将祖上留下的兵法武艺全部传给贾蓉,自己又要回玄真观修道。只是离开之前,他又嘱咐贾蓉尽快和秦可卿生个儿子,免得再遇到这类事情,宁府众人忙『乱』。

这等子嗣传承的大事,贾蓉只能听从。按照贾敬介绍,他从太医院请了个精于此道的太医。看看两人之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成婚两年,仍旧没有子女。

章节目录 第77章 清虚观打醮 “贾将军身体健壮,自然是无事的。”

“倒是令夫人这边,似乎行经有些失调,应当好生调理!”

太医为贾蓉和秦氏把了脉,向两人道。

知道自己没事,贾蓉心中自是欢喜。秦氏身边的一个婆子则说道:“可不是嘛!大『奶』『奶』行经的日子,从来没有准过。”

“到了府上这两年,偏差越来越大了。”

“我常说要请个大夫看看,偏生大『奶』『奶』不让,以致拖到现在!”

太医道:“是了,这就是根源了。若是早些调治,何至拖成这样!待我开个方子,好生调理一下。”

于是写了方子,递与贾蓉,又嘱咐道:“我闻大『奶』『奶』房中,多有麝香之类。”

“这些香料或许对常人无害,但是放在大『奶』『奶』身上,却有可能妨碍子嗣。”

“若非必要,还是少用这些为是!”

贾蓉自己不喜欢用香料,平时也劝过秦氏少用这些,无奈她并不听。此时听到太医也这么说,顿时下了命令,将秦氏用的麝香、冰片之类全都停了,屋里燃放的熏香,也都不让用了。并且将秦氏日常所用的脂粉、身上佩戴的首饰,全都仔细检查,以免妨碍子嗣。

这么一番整顿,贾蓉顿时觉得屋里清爽许多。秦氏虽然有些不愿,但在求子嗣的名义之下,少不得委委屈屈应了。否则,她可不敢保证自己再闹下去,贾蓉仍会让傅秋芳那边避孕,不让她生庶子。

眨眼到了月底,宫里元春将端午节礼赏了,还让夏太监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吩咐贾家众人在清虚观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让贾蓉这个族长领着贾家男丁跪拜。

贾蓉得了口谕,知道元春是得了自己上次命人传进去的话,想让清虚观张道士做法弥补贾家运数。因此不敢怠慢,点齐一众族人,早早前去准备。

清虚观张道士是当日荣国公的替身,曾经先皇御口亲呼为“大幻仙人”,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又被当今封为“终了真人”,现今王公藩镇都称为神仙。

这等人物,贾蓉早就有心结交。此次得了元春口谕,自然更是便利。只是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贾蓉见了此人,才发现这人虽然有些道行,却因为在世俗中待得久了,很是圆滑市侩。

“难怪祖父有着这层关系,却去玄真观修道,而不在这清虚观了——”

“清虚观中,实在难得清静!”

看着张道士的模样,贾蓉知道从他这里只怕难得什么真货,也罢了和张道士谈玄论道的心思,一心准备打醮,迎接贾母等人。

到了五月初一,荣国府门前车辆纷纷,人马簇簇。底下执事人等,因为是贵妃吩咐做事,贾母亲去拈香,再加上逢着端阳佳节,因此凡动用的物件,一『色』都用上了。贾母乘着八人大轿不说,其她女眷或乘四人小轿,或坐珠缨八宝车、朱轮华盖车,带着各人的贴身丫头,还有各房的老嬷嬷『奶』妈子,并跟着出门的媳『妇』子们,黑压压的站了一街的车。

街上的人见是贾府去烧香,都站在两边观看。那些小门小户的『妇』女,也都开了门在门口站着,七言八语,指手画脚,就象看那过会的一般。只见前头的全副执事摆开,一位青年公子骑着银鞍白马,彩辔朱缨,在那八人轿前领着那些车轿人马,浩浩『荡』『荡』,一片锦绣香烟,遮天压地而来。

不多时,到了清虚观门口。只听钟鸣鼓响,张道士执香披衣,带领众道士在路旁迎接。宝玉下了马,贾母的轿刚至山门以内,见了本境城隍土地各位泥塑圣像,命人停住轿子。

贾蓉早就来了清虚观,听闻贾母到来,少不得带领贾家子弟前来迎接。凤姐儿知道鸳鸯等人都在后面,赶不上来搀贾母,自己下了轿,忙要上来搀。

可巧有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儿,突然一头撞在凤姐儿怀里。凤姐便一扬手,照脸一下,把那小孩子打了一个筋斗,骂道:

“野牛肏的,胡朝那里跑!”

那小道士爬起来往外还要跑,正值宝钗等下车,众婆娘媳『妇』正围随的风雨不透,但见一个小道士滚了出来,都喝声叫“拿,拿,拿!打,打,打!”把那小道士吓得瘫倒在地,再也不敢动弹。

贾母刚从轿中出来,听到这些,忙问:“是怎么了?”

贾蓉在旁看得清楚,将事情经过说了。贾母忙命人将小道士带来,好生安慰几句,又向贾蓉道:

“蓉哥儿带他去罢。给他几个钱买果子吃,别叫人难为了他。”

贾蓉口中应了,带着小道士下去,命人给了几百钱,让清虚观的人把小道士给领走了。又把林之孝叫来,吩咐道:

“让人看仔细了,今儿姑娘『奶』『奶』们都出来,一个闲人也不许到这里来。”

“若是再冲撞了女眷,小心你们的皮!”

林之孝忙答应“知道”,又说了几个“是”。贾蓉吩咐他去了,又见张道士站在旁边,没敢随意去见女眷。

贾蓉见他如此,笑着道:“说起来咱们也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忌讳?还不跟我进来!”

张道士呵呵笑着,跟着贾蓉进来。

见了贾母,张道士和她说了一些客套的话,又提起宝玉说亲的事,被贾母以宝玉“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大儿再定”给回绝了。张道士也不着恼,反以贾蓉为例,笑呵呵地说道:

“可不是嘛!蓉哥儿就是晚娶,如今也得了好姻缘!”

然后他又笑着拿了个盘子,道:“我拿出盘子来,不为化布施,倒要把哥儿的那块玉请下来,托出去给那些远来的道友和徒子徒孙们见识见识。”

贾母听说,便命宝玉摘下通灵宝玉来,放在盘内。那张道士兢兢业业的用蟒袱子垫着,捧出去了。

贾蓉看着这玉,不觉有些皱眉,只觉得这通灵宝玉虽然看着没有变化,却少了一种灵『性』,似是完全蒙昧。眼看贾母带着人各处游玩去了,他命人将自己派在黛玉身边的小红唤来,问道:

“宝二叔这些日子做了什么?和哪些人交往了?”

小红道:“宝二爷这些日子没做什么,就是在前几日,薛大爷请了两回客,还有神武将军的公子冯紫英作陪呢!”

“薛蟠,冯紫英。”听到这两个名字,贾蓉顿时想到贾宝玉就是在和这两人交往时,结识了琪官蒋玉菡等人,不免长叹一声,心道:

“原来是又被声『色』货利所『迷』,难怪通灵宝玉被蒙昧了!”

“若想觉悟,还是早得很呢!”

又问起黛玉近况,以及大观园中诸事。

章节目录 第78章 下茶,龄官 “林姑娘前些日子去寻宝二爷,宝二爷的丫头没有给她开门。林姑娘回去后倚着床栏杆,两手抱着膝,眼睛含着泪,好似木雕泥塑的一般,直坐到二更多天方才睡了。”

“第二日是饯花会,姑娘怕人笑她痴懒,又早早起来赴会了。晚间她回去时,写了一首诗,叫什么《葬花『吟』》的,听着很让人伤心呢!”

听到贾蓉询问,小红向他回禀道。她跟了林黛玉几个月,已经知道自家姑娘的『性』情:无事闷坐,不是愁眉,便是长叹,且好端端的不知为着什么,常常的便自泪不干的。

小红初时还劝解几次,用话来宽慰她。后来见紫鹃、雪雁都不理会,自己把这个样儿看惯了,也就同样不理会了。

黛玉心里有什么事,也不和她们这些小丫头说。再加上小红和紫鹃、雪雁都没念过几本书,虽然听着《葬花『吟』》感到伤心,却不知其中到底是有何意。

贾蓉无需多问,对此便已明白。一边感慨如今荣国府越发势大,府中仆人都越来越盛气凌人。一边感慨林黛玉自从丧父之后,在荣国府中日渐艰难。想着,他又询问林小红道: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异常的事儿吗?”

小红思量了一会儿,道:“宝二爷和琏二『奶』『奶』中邪法那日,琏二『奶』『奶』曾说让人给林姑娘送茶叶,还说什么‘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儿?’”

“后来她和宝二爷都病了,这事情也就被人忘了。”

“只是,宝二爷病好之后,让他的小丫头佳蕙给林姑娘送茶叶,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因为下茶有着定亲之意,给未婚姑娘送礼物,是很忌讳送茶叶的。贾宝玉或是无知,或是没有在意,给黛玉送了茶叶。黛玉做主收了,还抓了两把钱给佳蕙。

小红见了,心里很是为此着急。想要告诉贾蓉时,恰巧那几日贾蓉刚刚苏醒,在祠堂中和贾敬钻研道法。一直拖到今日,才和贾蓉说起这事儿。

贾蓉两年前刚刚结婚,难会不知送茶叶的意思。此时听到这话,他顿时皱起眉头,道:

“荣国府那边,就没有什么下文吗?”

“宝二叔胡闹,老太太和二太太难道还不知?”

小红道:“怎么没有下文?”

“前几日宫里娘娘赐下端午节礼,宝二爷和宝姑娘的一样,林姑娘的和三位姑娘一样。”

“宝二爷知道了就问:‘这是怎么个缘故,怎么林姑娘的倒不和我的一样,倒是宝姐姐的和我一样?别是传错了罢?’”

“只是这些礼物都一分一分的写着签子,哪会传错了呢?”

“想来,这就是荣国府的下文吧!”

贾蓉听到这些,心中怒火升腾。他知道如今宫里每月逢二六日期,准许椒房眷属入宫请候。想来,王夫人前些日子进宫,除了和元春说宝玉平安之外,就是为了此事儿。

所以,元春赐下的端午节礼,才会有贾宝玉和薛宝钗相同、林黛玉和三位姑娘相同的事儿——

否则,一个深宫中嫔妃,哪会知道这些!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这王氏以为得了元春口谕,就能对这件事情视而不见了吗?”

“若是我再不管,黛玉真要被人作践到泥地里了!”

想到林黛玉《葬花『吟』》中“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等句,贾蓉更是怜惜,他担心林黛玉在住在荣国府会出什么事儿来,吩咐林小红道:

“你回去后告诉林姑娘,就说我这边院子已经修好了,过几日会接她到宁国府居住。”

决定把林黛玉接到宁国府,不让她在那边受人欺凌。

否则,万一出个什么好歹,贾蓉身上害死老师孤女、谋取老师钱财的嫌疑,可就洗不清了。

听到能回宁国府,小红心中欢喜,又有些担心道:“老太太那边,会答应这件事儿吗?”

贾蓉道:“她连下茶的事儿都管不了,还说什么答应不答应?”

“再有,我这是接姑姑和林姑娘回来小住,她们在大观园中的院子,却仍是要留下的。”

“即使时间住的长了点,他人也无话可说!”

小红听到这里,当即明白了贾蓉的打算,道:“我这就告诉林姑娘,让她欢喜欢喜!”

正要跑回去告诉黛玉,她又突然想起一事儿,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咱们府上分出去的蔷大爷,前些日子去大观园看望宝二爷时,和一个叫龄官的小旦对上了眼,如今走的有些近。”

“大爷好歹提醒他一下,留意风言风语!”

这件事儿有着告密嫌疑,小红虽然知道,却是不愿说的。只是,她担心贾蓉以后知道了会因此怪罪她,最终还是说了。

贾蓉听了之后,才想起原书中还有这档子事儿。他本以为贾蔷娶亲之后,如今正在读书,不可能有机会去认识什么小戏子。

没想到贾宝玉这一生病,又让他遇到了龄官,然后两情相悦,让人传出流言。

“一个小戏子而已,他若喜欢,从荣国府要来也就是了!”

“只是,如今乡试在即,贾蔷却有闲心找小戏子——”

“看来我给他的任务,还是太轻松了!”

心中恶狠狠地想着,贾蓉打算给多布置些试题,免得他得了空闲,去找小戏子玩乐。

赏了小红几两银子,让她好生服侍黛玉。贾蓉又派人叫来一同在清虚观打醮的贾蔷,道:

“蔷哥儿,今年是乡试之年。眼看你就要南下赴考,这两个月,就在府里闭门读!”

不待贾蔷抱怨,贾蓉便自顾自道:

“若是能够中举,我就做主把那龄官赏给你。”

“若是不能,那就看三年后你是否中举再说吧!”

勒令贾蔷回府,就此闭门读书。

贾蔷得了这话,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回府读书之时,不免用功许多。想要尽快中举,纳了龄官入门。

贾蓉这边,也让人去荣国府把龄官要过来,送到仍旧留在京城的甄封氏那里,由她负责教养。

章节目录 第79章 金钏儿之死 荣国府女眷出行的排场不小,贾家在清虚观中打醮的消息自然传了出去。先有冯紫英家的两个管家女人赶来送礼,接着赵侍郎家也有礼来了。于是接二连三,都听见贾家打醮,女眷都在庙里,凡一应远亲近友,世家相与,都来送礼。

贾母在观中听了一会儿戏,见到这么多的亲友前来送礼,顿时后悔起来。因此虽说看一天戏,至下午便回来了。次日便懒怠去。

贾宝玉因为张道士和他说亲的事,心中很不自在,回家来生气,嗔着张道士与他说了亲,口口声声说“从今以后,再不见张道士了”,自然不想再去。

再加上林黛玉回家后又中了暑,贾母以照顾二人为名,次日便执意不去了。唯有凤姐等人,第二日、第三日仍去打醮。

就这样,贾蓉等人在清虚观忙活数日,接见各路亲友,直到五月初四,这才回到府邸。

问了尤氏,贾蓉知道她已经为惜春和黛玉收拾好了宅院,并且去荣国府将龄官给带回了,按照贾蓉吩咐,交给甄封氏教养。

甄封氏是甄英莲的母亲,她们娘俩儿被薛家送到宁国府后,初时也曾想过回去。只是路上并不太平,再加上甄封氏被贾蓉派去的人恐吓,说她女儿生得这样好看,回去后可能被她娘家卖了,更加不敢回了。

再加上英莲三岁上就被拐卖,在拐子那里吃了几年的苦,身体上不免有些病患。甄封氏心疼女儿,少不得请了大夫瞧看,为自己女儿调养身体。

如此一来,甄封氏和甄英莲一直没有回乡,娘俩儿依附宁国府,平日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用来维持家用。

尤氏怜惜她们,再加上有些小心思,对两人很是用心。甄封氏在京中待了一段时日后,眼看这里太平,家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遂歇了回乡心思,一心在京生活。

这次,贾蓉让尤氏把龄官送到甄封氏那儿教养,又每月许了二两银子,甄封氏自然很是乐意。又因龄官乖巧伶俐,还是被人从姑苏买来的,和她算是同乡。甄封氏高兴之下,让她拜了自己做干娘,教导时很是用心。

贾蓉得知这些,心中很是高兴,知道甄封氏书香门第,定然能教导好龄官。如果能去掉戏子习气,贾蔷那边,以后也少些纠纷。

次日就是端午,贾蓉以过节为名,请了惜春、黛玉回府。然后就让两人在新建的院子中给住下,再也不提回荣国府的事儿。

荣国府那边,贾宝玉和林黛玉前几日闹了口角,后来听到贾母“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话儿,稀里糊涂又和好了。本想和黛玉好好相处,诉下心中肺腑,哪料到黛玉被贾蓉接到宁国府后,竟然就在那边住下了,不免怏怏不乐,心中很是不喜。

再说王夫人那边,因为宝玉和黛玉的事儿,让她很是烦心。一日,见到金钏儿和宝玉调笑,王夫人翻身起来,照金钏儿脸上就打了个嘴巴子,指着骂道:

“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

把贾宝玉吓得一溜烟去了,留下金钏儿挨骂。王夫人恼怒之下,让人将金钏儿之母白老媳『妇』领她回家,将金钏儿打发出了荣国府。

金钏儿含羞忍辱,又被传出勾引府里爷们儿的名声,名声全坏掉了。勉强在家待了几日,这日一时想不开,竟然投井死了。

宁荣二府的人听闻之后,都是为之一惊。尤其是贾蓉,听到这件事儿是在这时发生,更是破口大骂:

“无知『妇』人,坏我大事!”

“看来这贾家运数,终究难以挽回了!”

却是前几日贾家众人去打平安醮,为的就是为贾家祈福,弥补被魇魔法破坏的运数。如今回来不久,荣国府就恰好发生这样的事儿——

可见运终数尽,终究无法挽回!

心中恼怒王夫人无事生非,在这时『逼』死了人,冲撞贾家运数。贾蓉命人去清虚观请了个打醮时认识的道士,一同前去查看。

这道士是张道士的徒弟,俗家姓宋。贾蓉看出他是个有道行的,人又比较实诚,和他很是交好。宋道士随贾蓉一起到了荣国府东南角的井边,也就是金钏儿投井的地方,施法查看之后,果然察觉有阴气留在井中,冲撞贾家运数。

“死者心中存在怨气,仍有魂魄留在这里。”

“此时荣国府气数鼎盛、人口又极繁多,或许还没什么妨碍。”

“但若到了衰败之时,只怕定会出来作祟。”

“需要做场法事,早日度化为上!”

望着水井,宋道士有些凝重地道。先前贾蓉请他来看这边是否有着邪祟,他还不以为意,只当是公子哥儿在求心安。

哪想来到这里,他才发现荣国府虽然气运鼎盛、人口繁多,暗地里竟然真有邪祟丛生,很是有着不妥。

当下,宋道士已经知道荣国府内里已经衰败,无法压制邪祟。心中打算等自己回到清虚观后,告诉自己师父,让他以后和荣国府不要牵连太深,以免陷了进去。

贾蓉知道请人来做法事定然会泄『露』荣国府的运数,只是他本人对这些科仪并不十分精通,再加上清虚观张道士又是和荣国府关系最近的,因此还是请了宋道士来到这里做法。

此时,确认了水井里面确实有着邪祟,贾蓉少不得请宋道士主持这场法事,又送了一笔银子,作为封口费用。

宋道士能被贾蓉看重,自然是有着本事的,而且为人实诚、口风同样极严。他在得了好处之后,自然用心做事,很快在水井边设了祭坛,施法度化邪祟。

荣国府众人见他们如此郑重其事,自然少不得前来询问。听说金钏儿投的井里可能会有邪祟,顿时全都慌了。尤其是薛姨妈,因为王夫人向宝钗要了两件新衣服赏给金钏儿装裹,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命人赶紧将送去的衣服取回,免得宝钗因此染上邪祟,以后发生不妥。

章节目录 第80章 指桑骂槐 贾蓉和宋道士在做法事,荣国府里面却不消停。

因有忠顺王府的长府官来到府上,向贾宝玉询问蒋玉菡的去向,把贾政气得目瞪口歪。后面贾政又听贾环谗言,说宝玉强『奸』不遂,金钏儿赌气投井死了。贾政越发怒了,命人拿了大棍,按在凳上,直把贾宝玉打得面白气弱,由腿至『臀』,竟无一点好处。

王夫人见此固是心疼,哭着喊着提到死去的儿子贾珠。贾母扶着丫头摇头喘气来了,更是让人打点行李要回金陵。把贾政吓得直挺挺地跪着,不断叩头谢罪。

如此一来,荣国府这边的人,自然没人理会贾蓉和宋道士了。两人做完法事,眼见荣国府中闹哄哄的,全都因为宝玉挨打忙『乱』。贾蓉告了声罪,向宋道士道:

“道长此番辛苦了!”

“今日府上有事,改日再向道长道谢!”

口中向宋道士赔罪,又命人封了一笔银子。

宋道士本就不想和荣国府多有牵扯,如今见到这样一座府邸竟然因为一个公子挨打忙成这个样子,心中越发认定荣国府规矩已经败坏,迟早就要败落。因此收了银子,也不去见荣国府主人,就回清虚观去了。

贾蓉忙活完了,少不得去看宝玉。到了怡红院时,正巧薛姨妈同样前来探望宝玉。见到贾蓉,薛姨妈口中不住道谢。若非贾蓉请来宋道士,她还真不知道金钏儿那边已经生了邪祟,险些让宝钗给沾染上。

怡红院人来人往,都是来看宝玉。贾蓉在里面和宝玉说了几句话,便自己走了出来。

眼看自己在荣国府待了好一会儿,仍是没个正主道谢,或者询问法事之事。贾蓉摇了摇头,也懒得主动去说,似乎邀功似的。因此,他只是遣了个人将今日之事告知贾琏,自己在大观园转了一会儿,直接走园子东边的角门,回到宁府后院。

到了晚间,贾蓉正要睡下,忽听下人回禀,说是贾宝玉的丫头晴雯来给林黛玉送东西。问她要送什么,却又不说,被下人带到这里来。

贾蓉见晴雯手里攥着两条旧绢子,心下略一思索,已经明白何事,道:

“从前只听说红娘是莺莺身边的丫头,没想到张生身边也有这样的!”

“你把这东西给拿回去,让宝二叔以后不要再私下赠物。”

“否则传了出去,娘娘那边又要给宝二叔和宝姑娘赐下礼物了!”

把晴雯羞的满面通红,急匆匆跑回去了。

秦氏也在旁边,知道这件事后,总算明白了贾蓉为何把惜春和黛玉接到这边,道:

“宝二叔年纪大了,娘娘却让他和姑娘们一起住园子里。”

“再往后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心中罢了将惜春、黛玉送回荣国府的想法,同意将两人留了下来。否则,惜春和黛玉在那边出了什么事儿,她这边也不好过。

贾蓉担心以后还有这样的事儿,次日黛玉要去那边看望宝玉之时,他命人将黛玉拦住,带到自己和秦氏这边,问她道:

“宝玉这次挨打,你可知是为何?”

林黛玉心下奇怪贾蓉为何特意询问这个,却仍回贾蓉道:“听说是因为忠顺王府派人过来问话,还有金钏儿的事。”

贾蓉听到这话,就知道林黛玉只是隐约听说,并不知其中内情。当下将宝玉和蒋玉菡的事情说了,道:

“宝二叔和蒋玉菡表赠私物,被忠顺王府的人给知道了。”

“所以忠顺王府寻不到蒋玉菡时,就来荣国府上询问,把政老爷给气着了。”

“你说,他们二人之间私下赠物已是如此,你和宝二叔私下赠物的事传了出去,外人会如何看待你们?”

林黛玉听到这里,已是脸『色』煞白,颤声道:

“你们……”

“你们都知道了?”

贾蓉道:“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将昨日晴雯来送旧手绢的事情说了,又向林黛玉道:

“手绢是贴身之物,男女之间多有用来传递私情。”

“这件事儿若是被人给知道了,比前些日子宝二叔给你送茶叶还麻烦。”

“到时传了出去,人家最多说宝二叔风流。但是你女儿家的名声,可还要不要了?”

“师父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你若做下这些事情被传出去,让我以后如何还能做人?”

林黛玉听得脸『色』煞白,眼睛红肿起来,已经拭起了泪。秦氏见了,急忙将她搂到怀里,不住安慰起来。又责怪贾蓉说话太重,让他少说一点。

摇了摇头,贾蓉道:

“别怪我说话太直!”

“实是世上之人,对你们女儿家更是苛责。”

“林姑娘若被传出这样的名声,别说外人怎么看他,就是贾家之人,也少不得以为她自甘轻贱,以后更不把她放在眼里。”

“前几日二太太骂金钏儿的话,可不单是说给金钏儿听的!”

说着,他将王夫人撵走金钏儿时说的话,向林黛玉一一道来。又道:

“宝二叔爱和小丫头玩闹不是一两天了,以前还和金钏儿亲嘴儿,说是吃她嘴上胭脂。”

“府里但凡知道的,哪个不说她以后定会被二太太赏给宝玉?”

“这样一个几乎内定是宝二叔房里的人,因为那日和宝玉玩笑了几句话,就被二太太撵了出去。”

“其中到底为何,姑娘难道不知吗?”

林黛玉自然知道那日自己和宝玉发生口角,王夫人想必为此心烦。想到贾蓉所说王夫人骂金钏儿“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等语,顿时泪眼朦胧,哽咽道:

“她……她竟这么看我?”

“还这样指桑骂槐……”

一时哽咽难言,不断哭泣起来!

秦氏见了,急忙在旁安慰。又让贾蓉出去,让他不要再说。

贾蓉将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完了,自然不会再说。想到林黛玉前些日子出去打醮,回来后就中了暑气,知道她今日哭得这样伤心,说不定还会生病。

因此,他命人拿了帖子,去请上次为秦氏看病的太医过来,让他为秦氏复诊,顺便为黛玉看病。

章节目录 第81章 燕窝,梅片 不出贾蓉所料,林黛玉哭了一场后,果然生起了病。可巧,贾蓉派人去请的李太医已过来了,当即给她看病。

李太医给黛玉把了脉,又问这几年的情况。思量了一会儿,道:

“姑娘这是先天就有不足,这几年又因为父母过世,有些伤心太过。故而失了调养,导致体弱多病。”

“以后要少思少虑,再吃些『药』调养一下。免得身体太弱,招来病患。”

又问林黛玉平日里服什么『药』,知道是人参养荣丸,只说这『药』适合。又开了个方子,让黛玉吃上几副,治疗刚生的病。

贾蓉见了,当即让人去自家『药』铺里照方抓『药』。又想着林黛玉平日里吃的不多,向李太医道:

“林姑娘自从会吃饭时便吃『药』,至今仍未见好。”

“是否能给她开些食疗的方子,让她平日里吃饭之时,也能调养一二。”

“免得吃完了『药』,她就没有胃口再吃饭了!”

李太医很是赞同,道:“这样的病,的确需要食补。”当下将自己知道的『药』膳方子,挑了几副写出,让林黛玉日常服用。

贾蓉知道这些方子大多都是秘传,小心收了起来。见到一副方子上写着燕窝,他忽然想起一事,向李太医问道:

“这方子上的燕窝是做什么的?为何春秋时节一定要服用这个?”

轻抚胡须,李太医道:“我观林姑娘的病情,每到春分、秋分之时,最易犯病咳嗽。”

“这燕窝最善补中益气、养阴润燥、化痰止咳,林姑娘那时服用,可谓最是适宜。”

“其它时候,也可服用一些,不要过量就好。”

贾蓉点了点头,又问能不能搭配洁粉梅片雪花洋糖。李太医道:

“梅片就是梅花冰片,虽然是味好『药』,却忌气血虚者服用。”

“林姑娘本就身体虚弱,如果服用掺有梅片的洋糖,怕会精神亢奋,夜间难以入睡。”

“若要加糖,只需用寻常冰糖即可,不要用洁粉梅片雪花洋糖。”

贾蓉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了。却是他想到原书中林黛玉吃了薛宝钗派人送去的燕窝和洁粉梅片雪花洋糖之后,虽然咳嗽少了,却“只睡了四更一个更次,就再不能睡了”——

这种情景,可不就是李太医所说的精神亢奋,夜间难以入睡!

“原来,问题不在燕窝,而是糖里面的梅片。”

“难怪薛宝钗最初说送冰糖,后来送去时却换成了洁粉梅片雪花洋糖。”

“虽不知这件事是薛宝钗故意,亦或是她母亲得知后私自换了,总之和薛家脱离不了干系。”

“以后离这家人,还是远些为上!”

想到原书中林黛玉很可能因此难以入睡,最终病情加重,贾蓉打了个寒颤,对这些内宅阴私手段,再次提起心来。

因此,贾蓉在请李太医为秦氏复诊之后,又把他请到书房,展开几幅图像,道:

“太医恩德,无以为报。”

“这是我家收藏的经络『穴』位图像,若是对太医有点用处,也算聊表心意了!”

将自己回溯之后画的《国家标准经『穴』部位挂图》,向李太医展示出来。

这些图像,是贾蓉前世在一些诊所里面所见。今世因为修道炼气之时多涉及到经脉『穴』位,他就将这些回溯出来,仔细绘在纸上。

这种包含人体几乎所有经脉『穴』位的图像,一展现在李太医的眼前。李太医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一边看着,李太医一边还虚点着,口中喃喃说着『穴』位经脉名称,对一些医书中涉及到的地方,有些恍然之感。

而且,因为这几幅图不但有着经脉『穴』位,还有一些简略的骨骼图像,对于正骨同样很有帮助。李太医欢喜之下,向着贾蓉恳求道:

“不敢向将军求取此图,只求将军能让我抄录一份,用作传家之用。”

“今后府上若有疑难,李某无有不应!”

却是他认识到这几幅图对自家医术传承的作用,当即向贾蓉恳求,想要抄录之后传家。

贾蓉本以为他会直接索取,没想到只是抄录而已,当即应了下来,又说向李太医讨教医术。

李太医得了好处,对于这等小事自然一口应了下来。答应贾蓉有闲暇时,可以随他学习医术。若想观看医书,也可随他去太医院。

贾蓉心中欢喜,当下就留了李太医在书房中。在废了不知多少纸张后,李太医终于抄录一份完整的经脉『穴』位图像,欢欢喜喜地带回家中。

经此,两人关系更近,贾蓉经常通过李太医,前往太医院观看、借取医书。在找到几本蕴含精神烙印的医书之后,贾蓉在入梦术的帮助之下,加上李太医的指点,在医术上进展飞快,身体更加康健。

而且,因为前次传授宁荣二公之灵锻炼真灵法门的缘故,贾蓉得到他们亲自指点兵法武艺。虽说这些东西宁荣二公之灵早已不用,但是因为他们这百年来见识涨了不少,对于兵法武艺的理解自然更加深入。

贾蓉得到他们亲自指导后,兵法武艺上进展飞快。兵法用的如何还不好说,但在骑『射』方面,贾蓉即使和一些武将相比,也是分毫不差了。

只是,贾蓉如今还是在做文官,这些东西,暂时就不被外人所知。反倒是因为准备科举时背诵过几部字典,贾蓉在翰林院里“活字典”的名声越来越响。几乎所有的字,他都能准确认识,知道出处、用法。

翰林院中,许多老翰林在遇到拿不准的字时,都会向他请教,询问字的出处。

就这样,贾蓉难得悠闲了一段时间。到了七月,在送了贾蔷南下考试后,贾蓉一次为秦可卿把脉时,突然察觉似是喜脉,急忙请了李太医来确认。

等到李太医确认就是喜脉,整个宁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为贾蓉有后欣喜。

贾蓉心中也很是喜悦,又怕秦可卿太过劳累,伤了腹中孩子。就让她卸了管家之权,由尤氏带着惜春、黛玉,暂时执掌内宅。

章节目录 第82章 于国无用 再说荣国府那边,因为宝玉受伤,总算消停了几个月。到了八月,崇正帝突然一道旨意下来,点贾政做了学差。

学差就是学政,主管一省科考。这官职并无固定品级,贾政因是从员外郎上外放,只是按惯例升了半级提到正五品。

虽然品级不高,却因为学差一职却向来由两榜进士担任。贾政非科第出身,如今被崇正帝点了学差,自然觉得荣耀。奉旨之后,择于八月二十日起身。

是日,贾政去拜宗祠。贾蓉问了几句,见贾政似乎毫无准备,想到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不免提点几句,道:

“今年正是乡试,二老爷可知陛下为何在这时点您做了学差?”

贾政从没有参加科举,一时只顾欢喜,哪里想到这些。此时听到贾蓉的话,才想起今年恰逢乡试,秋闱正在举行。

虽说乡试是由朝廷委派官员主持,但是这个时候,实非学差变动之时。贾政想到这点,急忙问贾蓉道:

“蓉哥儿得了什么消息?”

“莫非我这任上,还有什么不妥?”

贾蓉道:“是有一些不妥,二老爷还需注意才是!”说着,向贾政仔细介绍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原来,乡试之前,需要本省学差举行一次岁考,确认各位秀才的附生、增生、廪生资格,以及乡试名额。

贾政的前任学差,便是在今年岁考上出了差错,临近乡试之时,被那些心有不甘的秀才捅了出来。

因为那位学差是照顾同科后人犯错,崇正帝恼怒之下,不免怀疑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相互照顾,关系盘根错节,这才点了贾政这个不是科第出身的人,接任这个学差。

若是贾政能做得好,以后各地学差,只怕不会再由两榜进士垄断。若是做得不好,自然一切照旧。

所以,贾政稀里糊涂之间,就被崇正帝架在火上烤着。他在学差任上,定然会遭到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为难。

贾政哪知道这等内情,闻言顿时慌了,道:

“蓉哥儿,你说我该怎么做?”

“要不要辞了这差事?”

他虽然自认有学问,但要说和两榜进士相比,还是差了许多。让他和这些人去斗,哪里斗得过来?

更何况,即使能斗得过,也只会让贾家得罪整个进士群体,以后科场艰难——

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贾政只是想想,就觉得不该去做!

只是,皇帝下了旨意,这时要说辞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贾蓉道:

“陛下现在对您寄予厚望,这时辞官,不是让陛下心中不快吗?”

“二老爷可以尽快去学差任上,然后再因为‘赶路辛苦、水土不服’,到那边生一场病。平时遇到事情,多请教进士出身的人。”

“这样那些进士就会知道二老爷没有趁机立功的念头,多半就不会再刻意针对您了!”

“总之,二老爷只要秉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想来能安安稳稳地做一两任学差,然后回京任职。”

贾政听到这些,自然连连点头,又道:“陛下那边,没有什么妨碍吗?”

贾蓉道:“陛下只是一时恼怒,过后也就忘了。”

“不用两榜进士,难道起用勋贵子弟去做文官不成。”

“这种惯例,只怕改不了的!”

贾政得了指点,对于如何去做学差也有了底,对贾蓉很是感谢。然后,他便辞别贾母,启程赴任去了。

看着贾政离京,贾蓉心中不免泛起担忧。事情并非他说的那么简单,以他看来,崇正帝此番启用贾政,为的是让贾家能够立功。

只是,别说这种立功机会出力不讨好,只会让贾家得罪整个进士群体。就是以贾政的能力来看,也不可能立下什么功劳。

刚刚,贾蓉和贾政提到他被点学差的内情,贾政第一反应就是辞官。让贾蓉彻底歇了想法借机立功的打算,让贾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样一来,贾家自然不会得罪整个进士群体,甚至以后还可能得到什么好处。但在崇正帝那里,定然会觉得贾政不堪大用,以后很难晋升。

如果说崇正帝只认为贾政一人不堪大用也就罢了,贾蓉不会为了贾政的前程『操』心。他担心的是,一旦崇正帝联想到贾家其他人同样不堪大用、甚至于国无用,贾家就会麻烦了!

“如果贾家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占据资源、花天酒地——”

“这样的家族别说崇正帝会放弃,就是我做皇帝,也会把贾家赶回祖籍去!”

“还得想个法子,让贾家立上一功啊!”

心中想着,贾蓉不免想到了银行之事。本来,他只是打算通过银行聚拢一笔银子,以便在皇帝追缴欠银之时或从银行中贷出、或把银行献上去,以此抵消欠银。

只是,如今崇正帝正在和太上皇角力,不管有没有心思清欠,这时是万万不会提出来,得罪那些有欠银的官员、权贵。

以至于,贾蓉以前想的立功妙计一直被束之高阁。到头来,反而会因为银行聚拢了大笔钱财,荣国府又用银子花天酒地,更添一桩罪过。

“想要让皇帝觉得贾家有用,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把银行献给皇帝。”

“皇帝得了银子,又有这么大的产业,自然不好对贾家抄家夺爵了!”

“而且因为银行里面有很多贾家子弟,只要银行不倒,贾家的地位,就会稳如泰山!”

这是贾蓉的如意算盘,可以说是和皇帝之间的一个利益交换。只有保住爵位,贾家才有富贵。凭借精盐等生意,贾蓉是不看重银行所得利益的。只有保住爵位,才能保住其它。

“只是,如今荣国府那边正是鲜花着锦、繁荣鼎盛之时,让他们献出银行,只怕很难实现。”

“如果我一家给献上去,无缘无故的,实在太扎眼了,皇帝并不见得会领情,落下谋夺臣子财产的名声。”

“还需想个法子,另立一个大功!”

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自己的院子。看到一些院墙上的水泥,贾蓉突然眼前一亮,道:

“有办法了!”

立刻去城外玄真观,让贾敬把自己先前『摸』索出的水泥方子献给朝廷,尽快立上一功!

章节目录 第83章 玄尘道人 贾政离京之后,宁国府的人很快就发现,贾蓉经常往城外玄真观跑。

初时,一些人还猜测是不是因为秦氏怀孕,贾蓉在城外养了外室。后来见到贾蓉有时会和秦业一起出城后,又推翻了这个猜测。

只是,除了一些知道内情的人以外,宁国府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贾蓉到底为何经常往城外跑。甚至连贾蔷落榜回来的事情,也没太过关心。

这个疑『惑』,直到十月底时,最终才被揭开。

“玄真观道士贾敬,献水泥配方三份,恭祝皇上万寿!”

万寿节上,崇正帝得到这份奇怪的寿礼,心中极为奇怪。细问之下,才知道水泥不但可以用于建造房屋,修路筑城之时,效果也很显着。当下心中大喜,重重赏了贾敬,封他为“玄尘道人”。

又因为工部营缮司郎中秦业辅助贾敬验证水泥效果,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同样得了赏赐。

虽然赏赐的东西不多,贾敬的“玄尘道人”封号也没多大作用,贾家、秦家却仍是大喜,在宁国府里大大庆贺一番。

尤其是贾敬,因为贾蓉的谋划让他从皇帝那里得了封号,让他很是喜悦,对贾蓉更是满意。嘱咐他好好掌家,来日自己成仙,定会引他入道。

贾蓉听了这话,自然是哭笑不得。只是,他这颗因为贾政外放被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一些。

经此一事,宁国府总算在崇正帝那里挂了名号,显出自己价值。

而且,以水泥的巨大作用,崇正帝只要察觉它的价值,宁国府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会继续提升。

只要未来不犯下大错,宁国府的地位,轻易不会动摇。

因此,贾蓉在忙活了数月之后,总算清闲一些。问起府中之事,得知秦氏怀孕之后,尤氏带着惜春、黛玉掌家,未出什么差错,更是放下心来。

这段时间,荣国府那边也曾几次派人来接惜春、黛玉回府。只是,宁国府这边不是以黛玉生病推脱,就是在两人回大观园住一两日后,迅速以尤氏需要两人帮忙管家为名,接了她们回来。

如此接连几次,荣国府那边也明白了宁国府的意思。贾母虽然对林黛玉住在宁府这边不太放心,王夫人却对此乐见其成。接连几次之后,纵有宝玉不愿,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了!

再说林黛玉这边,虽然离外祖母远了一些,在宁国府这边得到的关心却更多些。她在这边不但有惜春日常陪伴,还有贾蓉这个师兄嘘寒问暖,为她求医问『药』,甚至亲自把脉,关心日常起居。

或许是李太医的『药』膳很有效果,林黛玉在宁国府调养了几个月后,已经很少犯病,脸『色』也红润起来。如今为尤氏帮忙管家时,已能做上些事,不似先前娇弱。

这种转变,让贾蓉看了自然很是欢喜。只是,秦氏见他对林黛玉如此关心,心中却不免有些吃味,渐渐有了想法。

这日,两人用过晚饭之后,眼看贾蓉要去傅秋芳那里歇息,秦氏忽然说道:

“我似乎隐约听到太太说过,甄家那个女儿,是要给大爷做妾室的。”

“眼看她过了年就有十六岁了,大爷是不是选个时间把她给抬进来,留在身边伺候?”

贾蓉听了奇怪,笑着道:“你今日是怎么了?”

“若是你不愿我去秋芳那边,我在这儿陪你就是。”

“何必再添个人,又多一桩麻烦!”

赶走丈夫身边小妾的正妻很多,主动为丈夫纳妾的,却是少之又少。贾蓉知道秦可卿虽然不是妒『妇』,却也并非多么大度的人。否则,两人成亲两年,房里也不会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了。

今日她突然提到抬甄英莲进府,让贾蓉很是诧异。怀疑她是不是因为怀孕,心情不太稳定,不乐意自己去傅秋芳那边。

秦氏当然不乐意贾蓉去傅秋芳那边,只是,她今日这番提议,更多的是为以后谋划,道:

“这有什么麻烦?”

“甄家那个女儿,平日里我也见过的。不但模样标致,『性』情同样极好。”

“她到府里,不但能服侍你,也能让我平日里多个说话的伴儿,不致身边寂寞。”

“大爷你见了她,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或许是因为被拐子调教了几年,又在薛家做了几年婢女,甄英莲的『性』子很是和顺,极为听从他人的话。有时她到秦氏这边拜见时,秦氏使唤起来,竟比身边的婢女还要顺手,让她很是满意。

当然,若只如此,秦氏还不至于非要把甄英莲给抬进来。她让甄英莲到贾蓉身边伺候的一个原因,是因为甄英莲模样和她相似,却又样样不如。

如此一来,有她这个模样更好的人在身边,贾蓉即使喜欢英莲,也不可能越过她去。而以英莲和顺的『性』子,只要秦氏收服了她,傅秋芳的宠爱被分薄了不说,一些自己不便做的事情,也能让英莲去做。

所以,秦氏对甄英莲的事情变得很是关心,一心要将她抬进府里,帮助自己固宠。

贾蓉不知道秦氏心里的弯弯绕绕,不过要说他对英莲完全没有动心,却是一句虚话。想了一下,他说道:

“甄家太太那边,会答应女儿做妾吗?”

“她们书香门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女儿做妾的!”

此时的贾蓉,犹记得几年前甄封氏一心要带女儿回乡。若非他派人恐吓,只怕早就回姑苏了。

这样的人,难道真会愿意自己女儿做妾?

秦氏早已通过尤氏那边得了口信,道:

“虽然甄家太太不太愿意,但以她家现在的状况,想要嫁入书香门第做正妻,也是不可能的。”

“英莲曾经做过奴婢不说,早年也受了些苦。虽然这几年甄太太仔细调养,但她以后是否能有子嗣,仍是未知之事。”

“所以,这几年甄太太也歇了为她说亲的事儿。前日太太问起时,已经答应把英莲送到府里来了!”

“只要你答应了,我这就让人把她给抬进来,开了脸放到你房里!”

章节目录 第84章 贾蓉得子 秦氏为贾蓉张罗纳妾之后,没过多久,甄英莲便被抬入宁国府中,做了贾蓉妾室。

英莲的模样固然不及秦氏,却比她更加温柔和顺,而且更为年轻。在秦可卿的纵容之下,贾蓉对她很是喜爱,一连数日都歇在她房里。

只是,没过多久,贾蓉就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小跟班。几乎只要他在家里,英莲就会跟在身边,没有一刻离开。

“我说,你又不是我的贴身丫头,老跟着我干嘛?”

“有什么事,让你身边的丫头传话来就是!”

这日,贾蓉回府之后,眼见英莲又很快跟了上来,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眨着眼睛,英莲笑道:“这是『奶』『奶』吩咐的!是『奶』『奶』让我跟着你!”很熟练地为贾蓉掸去尘土,像是贴身丫头一样。

见她这个样子,贾蓉也是无奈。英莲娇憨天真,而且毫无心机,如今她心中认了秦氏这个主子,有时连贾蓉的话也不听了。

想着秦氏在孕期之中,贾蓉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和她较劲,也就默许了英莲跟着自己。如此,贾蓉身边算是多了个耳报神。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英莲传到秦氏那里。

时间久了,贾蓉自然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英莲『性』子和顺,让他恼不起来。因此只故作不知,好让秦氏放心。

如此一来,秦氏对贾蓉的一点怀疑,也就慢慢淡去。到了第二年的四月,贾蓉通过翰林院散馆考试,留馆做了编修。月底之时,秦氏诞下了一个男婴,为贾蓉生了长子。

嫡长子的诞生,让贾蓉很是欢喜。因为心中期盼贾家繁荣昌盛,自己也能顺利度过几年后的劫难,贾蓉为自己这个长子取名贾晟,期待他能够给宁国府带来好运气,继续繁荣昌盛。

贾晟的生日是四月二十六,不但逢着饯花节,还恰好和贾宝玉是同一天。因此宁荣二府上下尽皆称奇,都以为这是个好兆头,热热闹闹地为他办了洗三、满月,祝贾蓉喜得贵子,宁国府后继有人。

有了嫡长子,贾蓉自然不会让傅秋芳继续避孕了。没过多久,傅秋芳便怀了身孕,让贾蓉更是欣喜。在她恳求将哥哥傅试调回来时,贾蓉也一口答下,为傅试在京城附近谋了个知县,离京更近一些。

傅秋芳心中喜悦,对于贾蓉让她避孕几年的事情也放下了。一心养好这胎,为贾蓉生下子女。

如此一来,贾蓉的妻妾之中,只有英莲这边,一直没能怀孕。而且她平日里跟着贾蓉东奔西跑,似乎从没有想过这些。

她是不急,甄封氏却对此极为焦虑。傅秋芳怀孕之后,甄封氏连着来看英莲数次,每次都面授机宜,让她早日怀上子嗣,以后有个依靠。

只是,有些事情,实在强求不来。眼看英莲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甄封氏也就慢慢死了心,只当她早年受了折磨,以后难以受孕。

秦氏见此,对英莲有些怜惜的同时,不免更加放心,平日里照顾贾晟时,也让英莲帮忙,对她毫无防备。

转眼,又是到了八月,眼看贾晟一日日的长大,宁国府和荣国府这一年也没闹出什么事情,贾蓉心里面很是欢喜,打算在中秋聚上一聚,请亲朋来乐一乐。

只是,宁国府近支族人不多,除了贾蔷之外,只有贾璜等寥寥几人而已。再加上贾蓉和这些人一向不怎么亲近,这次要过中秋,也没有请他们的心思,只是发下财物,让他们自家乐和。

眼看除了贾蔷之外,只有秦钟、傅试这些自己妻妾的娘家人前来聚会,贾蓉开始寻思着,要不要请了贾琏,让他来宁国府里坐坐。

“虽说这两年贾琏有些膨胀,不愿听我的话。但是亲戚之间,走动一下也应该的。”

“荣国府的事情,还是要通过他,我才能够『插』手!”

和贾琏关系疏远之后,贾蓉感觉到自己对荣国府那边,越来越『插』不上手。如今荣国府那边有什么事情,贾蓉最可靠的渠道,竟是通过惜春、黛玉这边得知。

眼看这样下去,荣国府暗中做下什么事情,他都难以知晓。贾蓉不免起了去请贾琏过来,稍微修复关系的想法。

只是,这想法刚刚浮现,便被一件事情给按下了。

这日,尤氏突然派人将他唤去,有些难以启齿地道:

“蓉哥儿,这件事本不该麻烦你的。只是我娘家人找上门来,也只能找你来帮忙了!”

说着,将她的继母尤老娘,带着前夫的两个女儿,前来投奔宁国府的事情,告诉给了贾蓉。

贾蓉一听,便知道是尤老娘带着尤二娘和尤三娘,前来宁国府了。想到贾琏和尤二姐的事情,他哪还有请贾琏过来的想法。

打消这个念头,贾蓉问尤氏道:“这好好的,她们怎么突然来投奔宁国府了?”

尤氏是贾珍的继室,虽然并非出身大族,她的父亲也曾做过小官。即使如今他早已去了,有宁国府这个亲戚,尤家的生活也不差,没人敢轻易欺负。

如今,尤老娘放着好好的尤家主母不做,却来投奔宁国府,实在让贾蓉诧异——

毕竟,论起血缘来,尤老娘和尤二娘、尤三娘和尤氏没有丝毫关系。双方之间,更多的不过是面子情。

这种情况下,尤老娘还带着两个女儿来找尤氏,脸皮实在是够厚的!

见贾蓉没有拒绝,只是询问究竟。尤氏放下了心,向贾蓉道:

“是我那个二妹,当年她生父和人交好,给她指腹为婚,定下一门亲事。”

“这事儿我尤家根本就不知道,没想到过了十几年,二姐儿及笄之时,那人突然带着孩子,找上门要履行婚约。”

“这家人祖上是皇粮庄头,前些年遭了官司,早就没了家产。如今衣食不周,哪里还娶得起媳『妇』?”

“二姐儿若嫁过去,跟着吃苦不说,还要贴补他家。”

“母亲推脱了一阵子,被那边『逼』得紧了,只得带着两位妹妹,前来投奔这里。”

“蓉哥儿若不嫌弃,还望收留一二,让她们有个落脚之地!”

章节目录 第85章 尤二姐 “那就在后街上给她们找个宅子,每月发放例钱就是!”贾蓉道。

虽然知道尤老娘带着尤二姐和尤三姐投奔宁国府,内中原因绝不仅仅是张家那边『逼』婚。贾蓉看在尤氏的面子上,仍是把她们安排下来。

只是,尤二姐和尤三姐两个妙龄女子,放在宁国府里,就是颗定时炸弹。贾蓉打算把她们的婚事早日解决,免得传出瓜田李下的事情,导致宁府蒙羞。

想着,贾蓉问尤氏道:

“二姨三姨的婚事,母亲有何打算?”

“老夫人是打算让我们帮忙择婿,还是就在这儿避一阵子?”

尤氏知道尤老娘带着尤二姐和尤三姐过来,有着借助宁国府的势力,为两人谋个好亲事的念头,因此道:

“蓉哥儿看着安排就是!”

“只是张家那边,需要先解决了,免得以后麻烦!”

贾蓉道:“母亲放心,这件事我会让人解决的!”

张家已经败落,所谋者不过银子。实在打发不走,想办法给张家父子设个套儿,安个罪名流放外地也就是了。

以宁国府的势力,解决这等小事儿,那是轻而易举。

不过,随意陷害他人,可能有伤阴德。不到万不得已,贾蓉还是不愿这样做的。

询问尤老娘张家那边是否有着文书,尤老娘只说自己这边没有,张家那边却不知道。

想着这种事情宁国府出面并不方便,贾蓉找来贾珖,向他道:“前次和你说过的倪二,如今是在为我们做事吧?”

贾珖道:“是!大爷可是有什么吩咐,要让倪二去做?”

贾蓉道:“是有一件事情!”将尤家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道:

“现在还拿不定张家那边是否有着文书或者其它信物,这件事情暂时不好下手。”

“你让倪二找几个人,或者把张家父子灌醉了套话,或者找人拷打一遍,想办法问明这件事情。”

“等到得了口供,再来找我回话!”

贾珖听了之后,暗暗起了心思。很快找到倪二,将这件事情一说,倪二拍着胸脯,把这件事揽在身上。

倪二原是泼皮,专爱喝酒打架。这等事情,他哪有办不好的。不过半日,他就把张家父子的底细打探的清清楚楚。甚至连他们想把尤二姐娶回去,通过尤家攀附上宁国府,让张家重新起复的事情,也都探听出来。

贾蓉得知尤老娘的前夫曾经在张家留下信物,并且被倪二得了过来。当下再无顾忌,让人传出张华和尤二娘的婚约是昔年酒后戏言,完全做不得真。然后给张家赏了路费,把他们赶出京城!

张家丢了信物,即使再说和尤二姐有着婚约,也没有多少人信了。被贾蓉二十两银子打发,只得离京返乡。

张家父子离京之前,贾蓉尤不放心,在悄悄用梦『惑』术问了两人一遍。得知并无偏差,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这件事情虽解决了,尤二姐的名声,仍旧不免受到影响。尤家的门第本就不高,尤二姐又担着退亲嫌疑,即使宁国府权势不小,一时也难以找到官宦人家把她给嫁出去。

问了尤老娘的意思,知道她只是想让女儿嫁到富贵殷实人家,不用吃苦受累即可。贾蓉也就罢了给尤二姐找个官宦人家的主意,只找殷食人家。

“说起来,薛蟠的年纪倒很适合,辈分也没妨碍。”

“只是,这小子『性』情太过蛮横,尤二姐柔柔弱弱的,如果嫁给了他,只怕少不了要受欺负。”

“反倒是他的堂弟薛蝌,似乎更适合些!”

薛蝌如今还没有定下亲事,而且和尤二姐年纪差不多。如果尤二姐能嫁给他,也算一桩良缘。

只是,因为薛家可能通过梅片暗害林黛玉的事情,贾蓉心里面已打算远着薛家。再加上薛蝌名义上掌着薛家皇商事务,薛姨妈一定不愿意给他结上一门好亲事,免得他有机会真正执掌薛家。

所以,和薛蝌结亲的事情,贾蓉只是想想,便已罢了念头。

“除了他们之外,贾环、贾琮的辈分倒是适合,但是年龄太小。”

“而且这两个人都是庶子,以后分不了多少家业的。”

“找个有出息的族人,也比他们强些!”

心中想着,贾蓉正打算从贾家族人之中,选出玉字辈的让尤老娘挑选,便见到尤氏喜洋洋地走了过来,向着尤老娘道:

“刚才贾珖的母亲过来,说是要和二姐儿说亲事,母亲觉得如何?”

将贾珖如今的情况,向尤老娘介绍起来。

贾珖虽然比贾蓉长一辈,而且年龄也大几岁。但他因为家贫,娶妻本就很晚。再加上前几年妻子去了,这两年也一直没有再娶,仍旧打着光棍。

此次,因为贾蓉让他帮忙解决尤二姐和张华的事情,贾珖对尤二姐不免起了心思。虽然他知道尤二姐和尤氏没有什么血缘,但是到底名义上同出一家。如果他能娶了尤二姐,和贾蓉这边的关系自然更近一层,以后能通过夫人来宁国府这边走关系。

打听到尤二姐模样标致,为人也很温柔大方之后,贾珖立刻找了自己老娘,让她和尤氏去提这门亲事。

尤氏知道贾珖是贾蓉器重之人,这几年跟着贾蓉做事,挣下好大家业。尤二姐如果跟着他,以后是必定不会受苦的。

所以,她在得到贾珖母亲提亲后,立刻来向尤老娘报喜。想要把尤二姐尽早嫁过去,了结这桩亲事儿。

尤老娘问了贾珖的家境,对他如今的家业也极为满意。只是,因为贾珖娶过妻子、年龄又比尤二姐大了十岁,她心中不免有些不足,道:

“没有更好的人家吗?”

这话一出,不论贾蓉还是尤氏,顿时变了脸『色』。贾珖在贾家子孙之中,已经算是佼佼者。尤老娘如今仍嫌不足,还想把尤二姐嫁给谁?

因此,贾蓉道:“老夫人若是对我贾家子孙不满意,不如去其他人家挑选。”

“想来多选几家,总能找到适合的!”

章节目录 第86章 尤三姐,柳湘莲 尤老娘听到贾蓉这么说,哪里还敢不愿意。凭尤家如今的家世,还有尤二姐的情况,若非能通过她和宁国府搭上关系,贾珖想娶妻时,只怕也不会轮到她。

因此,尤老娘嘟囔几句,眼见贾蓉和尤氏不高兴了,当即答应这门亲事,将尤二姐许给贾珖。

“这样不就成了!”

见尤老娘许了这桩亲事,尤氏道:

“二姐儿的事情既然定下来了,三姐儿年龄也不小了。”

“母亲若有章程,不妨一并定下来。”

“免得跑来跑去,让大家都为她们的事儿烦心!”

她对尤老娘这边本就只是面子情,如今见尤老娘似乎有些挑三拣四,自然想将事情一并解决,免得尤老娘得寸进尺,以后又麻烦她。

尤老娘正想推脱几句,打算以后为尤三姐找个官宦人家,却不防一直在后面偷听的尤三姐突然走了出来,道:

“我的事情,不需你们烦心!”

“两年前,我们老娘家做生日,妈妈和我们到那里给老娘拜寿,他家请了一起玩戏的人,也都是好人家子弟。”

“里头有个装小生的,叫做柳湘莲。我是非他不嫁,只管找了这人就是!”

一番话快言快语,把尤老娘吓得面如土『色』,急忙捂她的嘴。以如今男女大防之厉害,尤三姐这种自择夫婿的话若是传出去,别说柳湘莲是否对她有意,单说她的名声,从此就要败坏。即使她以后如愿嫁到柳家,也会被柳家的人看不起。

尤氏这边,听到尤三姐说出这样的话,脸『色』更是大变。尤三姐若是坏了名声,她这个同样姓尤的人脸上也要蒙羞。心中恼怒之下,她有心丢下尤三姐的事情不管,却又担心尤三姐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只得压下怒气,等着贾蓉决断。

贾蓉虽然对尤三姐敢爱敢恨有些欣赏,口中却绝不可能说出鼓励的话。不过,他有心成全这门亲事,道:

“柳湘莲是理国公柳家子弟,和我贾家也算有些交情。”

“既然三姨想嫁给他,过几日中秋聚会时,我就请了他来,问问他的意思。”

“若他愿意,三姨得了一桩好姻缘,我们也不用费心了!”

打算把柳湘莲请过来,让人探探口风。

尤老娘见贾蓉没有嫌弃尤三姐自择夫婿,也不敢再计较柳湘莲喜爱串戏、又是父母双亡的人,急忙道:

“那就劳烦蓉哥儿了!”

将这件事答应下来,罢了将尤三姐嫁个官宦人家的念头。

尤二姐和尤三姐的事情说定了,贾蓉和尤氏略坐一会儿,也就回了府邸。经过这件事情,贾蓉没再去想邀请贾琏,只是寻思着既然要请柳湘莲,自然要将尤二姐的夫婿贾珖一块儿请来,由他来说这事儿。

只是,贾珖和尤二姐的亲事还没定下,单请贾珖未免有些刻意。所以,他将帮自己执掌汇通票号的其它两个大管事贾?、贾琼也一并请来。让他们带了女眷,中秋时一并聚会。

宁国府这边忙活不提,柳湘莲那边,得了宁国府中秋聚会的邀请,不免十分诧异。他虽系世家子弟,但因为读书不成、父母早丧,又素『性』爽侠、不拘细事,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

单单这些也就罢了,世家子弟风流浪『荡』本事常事,很少有人去管。但是柳湘莲因为家境贫困,平日里吃酒玩乐又耗费不小,是以平日里经常串戏赚些赏钱。由于他串的是生旦风月戏文,因他年纪又轻,生得又美,不知他身分的人,都误认作优伶一类。

柳湘莲自己心里,或许也以此为耻,很少向他人表明自己身份。以至他平日里结交的,除了贾宝玉这样的风流子弟外,便是请他串戏的奴仆之流。贾蓉这样有着爵位、官职的,从来不拿正眼看他。

如今贾蓉突然邀请他去参加宁国府的聚会,柳湘莲心中不免十分纳闷。问了他人,知道贾蓉单请了自己一个外人后,心中就更是有些忐忑了!

不过,不管如何,宁国府的邀请,他是不能随意推拒的。柳湘莲知道贾蓉这些年执掌家业后,宁国府不但和先前贾珍执掌府邸时大不相同,贾蓉平日里结交的,除了勋贵世交之外,也多是文人墨客之流。

因此柳湘莲不敢以自己平日里风流浪『荡』的打扮赴宴,少不得从相熟的世家子弟那里借了一身装束,以理国公柳家族人身份,参加宁国府的聚会。

到了那一日,柳湘莲来到宁国府,见到除了贾蓉之外,只有贾蔷、秦钟、傅试等宁府亲眷族人作陪,心中不免十分忐忑,不知宁国府为何邀请自己前来。

好在贾蓉知道自己突然邀请柳湘莲过来未免有些冒昧,安排了和他相熟的秦钟作陪。柳湘莲和秦钟凑到一起,总算安下心来。

如此一众人吃喝玩闹,赏花看戏,渐渐去了生分。女眷那边,尤老娘觑了时机,还悄悄过来看了柳湘莲。见他虽然生得风流俊俏,却一派大家子弟风范,心中十分满意,让尤氏派了人来,催贾蓉定下亲事。

贾蓉和贾蔷等人吃了会儿酒,眼看时日不早,又有尤老娘派人来催。顿时将话题转到贾珖身上,祝贺他和尤二姐的婚事。

贾?、贾琼等人初次听闻此事,得知贾珖竟然要成贾蓉姨夫,和宁国府关系更近一层。不免十分羡慕,向他连连道喜。

贾珖喜不自胜,感谢贾蓉成全他的这桩亲事。又按贾蓉嘱咐,将话题转到亲事上面,询问他人的亲事。

众人除了秦钟和柳湘莲之外,其他人都已成亲。秦钟的亲事自然有他父亲秦业『操』心,众人取笑两句,也就放过了他。柳湘莲这边,却不免尴尬起来。他的父母早亡,理国公府那边也没闲心关心一个风流浪『荡』的族人。是以直到现在,仍没有人和他说亲。

眼见柳湘莲有些坐立难安,贾珖当即为他解围,道:

“二姐儿那边,正好有个妹子,和柳二哥差不多大,至今仍未说亲。”

“柳二哥若不嫌弃,不如和我做个连襟,以后成一家人?”

章节目录 第87章 绝色女子 “做连襟?”

听到贾珖这话,柳湘莲惊得险些把酒给喷出来,看着贾蓉等人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终于回过味来:

“原来,宁国府请我的根源是在这儿!”

婚姻大事,事关终生。柳湘莲不知这里面是否有着不妥,急忙推辞道:

“昔年我曾有愿,定要一个绝『色』的女子。”

“若是委屈了兄长内娣,岂不是桩罪过!”

当下连连推辞,不肯答应此事。

看了贾蓉一眼,贾珖见他含笑不语,又向柳湘莲道:

“柳二哥没有见过这内娣,她的品貌,即使不说古今无二,也能称得上是绝『色』。”

“若是柳二哥愿意,乘着女眷也在,我就安排你见一见。”

“想来见过之后,柳二哥就会应下了!”

一群人呵呵笑着,不断打趣柳湘莲,要为他在今日成个好姻缘。

只是,柳湘莲今日本就有些忐忑,见到贾珖如此热情,心里更担心里面有着不妥。又以自己家贫推脱,不肯应下此事。

贾蓉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柳湘莲一味推脱,甚至连尤三姐如何都不打探。知道柳湘莲心中有着疑心,今日定不会答应这件事。

他担心再说下去会适得其反,因此为柳湘莲解围道:

“好了!”

“婚姻大事,要由长辈做主。”

“柳兄弟若是有意,回去后让人去尤家提亲就是。”

“咱们这些外人,在这儿掺和什么!”

又劝柳湘莲喝了一会儿酒,眼见天『色』已晚,众人也就散了。

次日,柳湘莲酒醒之后,四处找人打探尤家之事。得知尤二姐有着退亲嫌疑,尤三姐却没有什么不好的名声,放下心的同时,又有疑『惑』顿生:

“既然没有什么不妥,他们为何认定了我?”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缘故呢?”

柳湘莲虽不自轻,却也没有把自己看得太重。以他如今的家境,还有在京中的名声,别说尤家这样和宁国府有亲戚的人家,就是普通的小门小户,也不见得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这种情况下,尤家或者宁国府又看中了他什么,非要和他结亲?

不提柳湘莲这边疑『惑』,贾蓉让贾珖在中秋宴会上和柳湘莲说了这事儿,差点适得其反后,担心出了变故。次日一早,便命人去柳湘莲那里下帖子,邀他过府一叙。

柳湘莲得了帖子,当下不敢耽搁。怀着疑『惑』,又到宁国府上。

这次贾蓉不在,仍是贾珖出面,向柳湘莲道:

“这次可真要恭喜柳二哥了!”

“蓉大爷为你找了一桩生意,只要能做好了,柳二哥也算有个正经事儿了!”

当下将贾蓉打算资助他办个镖局,为汇通票号押送银两的事情,向柳湘莲说了出来。

汇通票号的银两押运,以往一直是贾蓉派遣家丁负责。只是,眼看汇通票号的规模越来越大,各地业务也越来越多。如果再以家丁押运,忙不过来不说,家丁频繁走动也容易引来他人注意,招上其它嫌疑。

因此,贾蓉便想着把这一块儿分出去,交给他人来做。

正好,柳湘莲酷好耍枪舞剑,身上还算有些本事。贾蓉昨日听到他以家贫推脱婚事之后,想到原书中他赶散强盗、救了薛蟠之事,决定资助他办个镖局,有个正经营生。

而且这样一来,柳湘莲再想到尤三姐的事情,只怕也会以为宁国府是对他不太放心,想要结成亲戚,好做这桩生意。

果然,柳湘莲听到贾珖所言,顿时将昨日说亲的事情,和今日资助他办镖局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如果想要得到宁国府的资助办镖局,只怕和尤三姐的事情,也是势在必行。”

“否则,宁国府不可能放心把那么多的银子,交给我来押运!”

心中“明白”了事情究竟,柳湘莲反倒放下心来。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些信心的。眼看贾珖说的镖局不但不需要自己出本钱,还有一桩稳定的生意,柳湘莲顿时心动起来:

“做镖局虽然有些受苦,但我本就打算出去闯『荡』几年,出去押镖也算不得什么。”

“这样有了正经营生,总比出去串戏体面多了!”

他心中其实也一直想找正经事情去做,只是理国公那边不看重他这个普通族人,柳湘莲自己也为人放『荡』、受不得军中规矩拘束。这才有着一身本事,在京中却以串戏为生。

问了贾珖,得知镖局的事情贾蓉只打算占个股份,其它事情完全由他做主。柳湘莲顿时更加心动,当这是一份能传承的家业。

只是,对于是否要娶尤三姐,他还有些犹豫:

“虽然贾珖说她是个绝『色』,但是没有见过,谁知道长得什么样?”

“若是被欺骗了,难道我还能找宁国府说理、悔了这桩亲事?”

因此,心中仍不免有些犹豫,不肯应下亲事。

见他如此拿捏,贾珖心里面虽然有些不满,面上却仍笑呵呵的,邀请柳湘莲游览宁国府的花园。

这花园是原本会芳园的北部,建造大观园也没有被占去的,和天香楼与箭道在一块儿。

柳湘莲见了箭道,不免有些手痒,又有心展现自己本事。当下取了弓箭,接连数箭,箭箭落在靶上,让贾珖大声叫好。

“好箭法!”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柳湘莲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风流标致、打扮极出『色』的女子,站在天香楼上叫好。

柳湘莲见这女子如此绝『色』,又有万人不及的风情体态。顿时看得痴了,手上的箭,竟然没有『射』出去,只是看那女子。

那女子见柳湘莲望着自己,不但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涩,反而挑衅似的看着柳湘莲。直到有人呼唤,才回到天香楼内,不再被人见到。

见她进了楼内,柳湘莲才终于回过神来,抓着贾珖就问:

“那个女子是谁?”

“如今可曾婚聘?”

得知她就是尤三姐后,柳湘莲当即留下祖传的鸳鸯剑为定,让贾珖转交给尤三姐。然后回到家中,请了自己姑母,让她去尤家下聘。

如此,柳湘莲和尤三姐成了一桩好姻缘。贾蓉资助他的镖局,也很快开办起来,生意红红火火,不断发展壮大。

章节目录 第88章 侍读学士 却说贾蓉那日没有接见柳湘莲,并非他有意躲着,而是翰林院那边出了事情。所以他将事情交给贾珖后,急匆匆去了翰林院。

到了翰林院,贾蓉得知是崇正帝下了旨意,要在数日后举行大考,顿时心中大喜。

所谓大考,又称翰詹大考,是由皇帝主持的对翰林和詹事的考核,时间日期不定。

因为有皇帝亲自关注,翰詹大考的难度自不必说,而且大考之后,考核优异者连升数级也是常事。对于翰林、詹事来说,每次翰詹大考,都是他们升官的好机会。

不过,机会虽好,也要能把握住才行。对于那些早就放下经卷的官员来说,听到翰詹大考的消息,他们顿时失魂落魄,急匆匆地翻出经书,想要临阵磨枪。

而对于贾蓉这样考取进士只有三四年、又刚通过散馆考试的翰林来说,因为他们学习的知识还没有完全忘记,这次大考,可谓难得机缘。

所以,贾蓉这一科的进士,都是踌躇满志,打算在大考中取个好名次,获得超擢机会。

贾蓉虽然家世显赫,不愁没有晋升机会。但是,对他来说,超擢的机会同样难得。他也打算通过这次大考,将自己的官职尽快提升上去,甚至引起皇帝关注,从此简在帝心。

“荣国府那边越来越是张扬,一旦日后元春出事,很难保全下去。”

“如果我不能直接接触皇帝,只怕那个时候,宁国府顺便被人推倒,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儿。”

“所以,我要趁这次机会尽快升官,引起皇帝注意。”

虽然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年纪,升得太快必然会引来他人忌惮,甚至让皇帝担心为后代留下权臣。但是贾蓉知道宁国府未来几年可能会有倾覆之祸,所以这点隐患也就只能先按下了——

对他来说,保住宁国府的爵位,才能保住一切!

“翰詹大考,通常考一律赋、一史论、一七言八韵律诗,考试时间一日。”

“一等取四五名,皆可超擢任用。”

“二等前列者,或得应升之阶,或予赏蟒缎之类,后列者照旧供职。”

“三等则被罚俸,甚至可能贬职。”

“我若想被超擢,必须考取一等!”

翰林、詹事都是饱学之士,而且大多在科举前列。想要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考取只有四五个名额的一等。对于贾蓉来说,绝非一件易事。

因此,贾蓉立即打探这次大考的出题、阅卷之人,命人购买他们的真迹,仔细研读体会。

到了大考那日,贾蓉见到试题,心中一定,顿时放下心来。这些试题虽然他以往没有做过,内容却正是自己所熟悉的。因此,贾蓉不但很快写好了史论,还有时间仔细斟酌诗赋,力求尽善尽美!

或许是因为发挥得好,或许是因为皇帝对贾蓉印象不错,到了结果出来时,贾蓉名列此次翰詹大考一等第一。皇帝一道旨意,将他由从七品的编修,提升为从五品的侍读——

中间连跨四级,可谓难得殊荣!

消息传出,宁国府众人顿时喜气洋洋。面对荣国府那边时,也顿时有了底气。

贾蓉这个侍读学士,虽然仍是在没有实权的翰林院,但是却有机会经常见到皇帝,可谓皇帝近臣。

对于勋贵世家来说,和皇帝的关系越近,地位就越稳固,权势也就越大。宁国府有了能直接接触皇帝的人,不但对荣国府的依赖小了许多,甚至因为贾蓉前程远大,以后有可能进入内阁做大学士,不但很久没和贾蓉联系的贾琏前来道贺,宫里的元春也打发太监赐下礼物。让这几年受到荣国府压制的宁国府,扬眉吐气一回。

贾琏在宫中做了几年侍卫,对于侍读学士的分量也很是清楚。见贾蓉一跃升到这个职位,他心中羡慕的同时,也不免后悔这两年与贾蓉太过疏远。备了一份厚礼,想要挽回关系。

贾蓉对贾琏这两年的作为早就看在眼里,知道他这时虽然看似敬畏自己权势,其实却不可能像最初几年样听从自己了。因此只是笑『吟』『吟』地收了礼物,对于其它的事儿,则是一概不说。叔侄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贾琏见此,心中不由得大是懊恼。不过他向来是能拉下面皮的,想到自己是在票号拆分之后和贾蓉断了关系,因此又让汇海票号和汇通票号合作,打算从这着手,挽回双方关系。

贾蓉这边,却没多注意他,而是在思索自己的事情:

“正常来说,大考第一名升为侍读之后,用不了几年就会升为侍郎。然后到地方担上几任巡抚,就有资格回京做尚书了。”

“只是,我如今才二十三岁,皇帝一定不会放心我升得太快。”

“只怕今后几年,我还要继续留在翰林院!”

贾蓉知道自己这次的大考第一,可能有崇正帝对于以前的事情酬功的意思。以后若再想获得超擢机会,只怕不像其他大考第一那么容易了。

说不定,他就要一级一级熬资历,等到三十多岁,和其他同级别的人年龄差不多时,才会担任侍郎。

“是否当侍郎并不重要,我这几年最重要的,还是留在皇帝身边,让宁国府安稳渡过未来发生的风波。”

“从这来看,一直担任侍读学士也挺好的。”

侍读学士名义上是陪皇帝读书论学,其实还掌管制诰、史册、文翰之事,详正文字,以备皇帝顾问。

按贾蓉前世的话说,这就是皇帝身边的秘书。坐在这个位子上,无论大小事情,只要皇帝许可,贾蓉都能够『插』上一手。

这种位卑权重、又能皇帝接近的位置,正是贾蓉所需要的。

只是,他还不知皇帝为何超擢自己,是否会给自己什么样的任务,心中不免仍旧有些忐忑,不知会不会卷入什么漩涡。

考虑到太上皇仍然健在,而且和皇帝之间暗暗角力。贾蓉担心自己待在皇帝身边可能卷进其中,又因为自己年纪太轻,生怕被别人说不稳重,贾蓉在担任侍读学士之后,一心稳重为上,只管分内事情,其它不置一言。

这种表现,恰合崇正帝的心意。他在观察了几个月后,眼见贾蓉确实是个嘴严的,到了腊月时分,让贾蓉充日讲起居注官,为他修起居注。

而且,这还不止,崇正帝还让贾蓉整理太上皇的起居注,将各种事情理顺,以备他来参详。

章节目录 第89章 梦境空间 “什么给太上皇整理起居注?”

“分明是见太上皇一直没有驾崩,想以这个名义偷偷给太上皇修实录——”

“也不知是真的有用,还是暗中泄愤!”

明白了自己的任务,贾蓉心中腹诽道。

在他想来,崇正帝让自己整理太上皇的起居注,或许有可能是为了更深入地了解太上皇,更主要的却是着太上皇早死、早点给他修实录的意思——

否则,这件事也不会偷偷『摸』『摸』,特意嘱咐自己来做了!

“从这看来,陛下心里对我这个早就投靠过去的人,还是比较信任的。”

“否则这种事情,也不会专门嘱咐我做这事儿!”

无论是真的整理起居注还是为修实录做准备,这件事情一旦被太上皇得知,想必是心中很不高兴的。

崇正帝将这么机密的事情交给自己,说明他对自己还是很信任的。贾蓉当初冒着风险让贾琏代表宁荣二府秘密投靠崇正帝,还在起着作用。

了解了这点,贾蓉心中的忧虑,瞬间去了大半。知道自己只要好好表现,多半能够保全。

“不过这件任务,仍旧有着风险。”

“一旦被太上皇知道了,他是一定会生气的,怎么找皇帝的麻烦还不好说,拿我泄愤却是很有可能的——”

“因此这件事情,必须秘密进行!”

日讲修起居注官翻阅皇帝以前的起居注也是常事,但是经常翻阅,那就会引人注意了。

因此,贾蓉必须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将太上皇的起居注记得清清楚楚,整理出来头绪。

“好在我的回梦术已经大成,只要扫上一眼,都能回溯出来。”

“这样在脑海中幻化出来,自己偷偷整理,就不会引来他人注意了!”

在自己脑海中整理以往所见,是贾蓉前段时间将梦『惑』术修至大成、开始修炼梦幻术后所获得的能力。

这种能力,能让他幻化出一个虚幻的梦境空间,将自己通过回梦术回溯出来的记忆幻化成书籍模样,然后加以整理。

有了这个法门,贾蓉即使不经常接触太上皇的起居注,也能将它们整理得井井有条,甚至比现实中还要快。

所以,贾蓉对自己的这个任务丝毫不显担心,反觉得能够一展所长。甚至,如果他能从起居注中体会到太上皇和皇上的行为处事思路,对他以后做官,也是大有裨益。

“想来,皇帝是知道我博闻强识,才给我这个任务吧!”

贾蓉在翰林院素有“活字典”的名声,只要崇正帝稍加注意,就会知道他博闻强识,记忆能力超强。

或许正因为此,这个任务才落到贾蓉头上。他也因此连跨数级,成为皇帝近臣。

心中有了底细,贾蓉顿时轻松了许多,不但在暗中进行着皇帝交待的任务,在侍读学士和日讲起居注官的位置上,也越发得心应手。

崇正帝见贾蓉一直忙于本职,似乎很少翻阅太上皇的起居注。初时还以为他没把自己吩咐放在心上,孰料查问之后,才知道贾蓉将太上皇的起居注已经开始记在脑海里。这才知道他博闻强识,果然名不虚传。

由此,他对贾蓉愈加看重,在涉及一些太上皇时期的事情时,经常询问贾蓉看法,让贾蓉发表见解。

如此,贾蓉在崇正帝身边的地位,隐隐又高许多。虽不能和崇正帝潜邸的谋主、或者朝中的大臣相比,却比普通的皇帝近臣要强许多了。

即使戴权,现在也对贾蓉正眼相看,不像以前只是当个晚辈,经常索要银子。

朝中事情顺利,家里的事情也让贾蓉顺心。过了新年之后,傅秋芳在三月初为贾蓉诞下一女。可巧这日是三月初三,和荣国府的探春生日相同,都是在女儿节出生。

因为是在早晨生的,贾蓉为她名叫贾晨,平日里以晨姐儿称之,不以寻常庶女看待。

儿女双全,贾蓉自然很是高兴。而且因为他最近成为了皇帝身边的红人,到了贾晨满月和贾晟周岁之时,不但宁国府以前的世交都来了人,甚至义忠郡王和崇正帝的大皇子,都遣人送来礼物。

一次或许是无意,两次都遣人送来礼物,贾蓉心中顿时就注意起来。大皇子那边暂且不忙,崇正帝春秋鼎盛,太上皇都还健在,即使大皇子只比贾蓉小了两岁,这时也没资格参与到朝堂争端。

倒是义忠郡王那边,因为有义忠亲王老千岁遗留下的势力,再加上这两年来在太上皇那边颇为受宠,很可能挑起事情,掀起一场风波。

“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找你?”

看着义忠郡王的礼单,贾蓉问秦可卿道。

自己家里能和义忠郡王扯上关系的人,除了已经出家的贾敬外,就是秦可卿了。担心义忠郡王派人来找秦可卿,通过她来拉拢自家,贾蓉向秦可卿问起了这事情。

摇了摇头,秦可卿道:

“没什么奇怪的人找我!”

“就是前几日我的『奶』娘来了一趟,还夸哥儿聪明呢!”

“『奶』娘?”皱着眉头,贾蓉道:“你的『奶』娘,似乎不常来吧?”

秦可卿的『奶』娘虽然陪嫁了过来,但是以贾蓉所知,她是不常来宁国府的。这件事以前他还没有注意,如今听到秦可卿提起,才觉得其中有些反常——

这个『奶』娘,或许身份并不一般,并不完全是秦氏的人!

注意到贾蓉神『色』似乎有些不对,秦可卿道:

“怎么啦?”

“赵嬷嬷以前虽不常来,但这是我亲自嘱咐过的。”

“她的年纪大了,自己又有家有口的,何必让她经常来到这边?”

“你看,这是她来这儿带来的礼物。对于她那样的家境来说,已经颇为破费了!”

让丫鬟把前几日赵嬷嬷带来的礼物取来,秦可卿指着它们说道。

微微点头,贾蓉道:

“是有些破费了!”

“既然这样,以后也不用她来了。”

“有什么事情,让人捎话就是!”

吩咐门房,让他们以后不要放赵嬷嬷进来。

章节目录 第90章 玄尘真人 秦氏和赵嬷嬷并不亲近,不过听到贾蓉不让赵嬷嬷再进来,还是有些生气。

直到贾蓉劝解了一阵,又解释说义忠郡王可能通过赵嬷嬷接触宁国府。秦氏才消了气,应下这件事情。

经此一事,贾蓉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蹿升太快,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因此在接下来的时间,愈加谨言慎行,不敢稍有偏差。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贾蓉想要低调,贾敬却想要更进一步。

自从前年受封玄尘道人以来,贾敬不但在玄真观的地位更是尊崇,修炼之时,也感觉比以前快了许多。尤其是去年贾蓉升官,宁国府有了复兴的势头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因此,贾敬在贾蓉一次去玄真观探望时,催着贾蓉更进一步,或者想个办法,让自己的封号更上一层:

“我能感觉到,这两年就是我升仙的最好机会——”

“一旦错过,以后就难以成仙了!”

“蓉哥儿,你一定要想个办法,让我的封号更高一点。”

“如果能成真人,那就最好不过了!”

听到贾敬这么郑重其事地让自己想办法为他谋求封号,贾蓉顿时感觉有些无奈。两年前他借贾敬之手将水泥配方献了上去,本是避免有人说自己耽于贱业,在士林中坏了名气。

没想到贾敬得了好处,如今又让自己想办法了。

“如果过个十年八年的,水泥的作用彻底显现出来,祖父凭借这个功劳受封真人毫无问题。”

“只是,如今水泥配方刚献上去一年多,皇帝那边的水泥作坊才建出来,还没『摸』索出如何使用——”

“这时想要更进一步,只能再想法立个功劳了!”

贾蓉心中想着,回想自己回溯出来的制盐、制玻璃、制肥皂、制香水、制酒精……等办法,没有一个能和制造水泥相提并论的。

“这些东西用来赚钱可以,但是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却不那么重要——”

“想要得到册封,不能只靠这些!”

于国有益的东西贾蓉也知道不少,甚至许多东西放在这个时代堪称颠覆『性』的。但是宁国府处境微妙,他若将这些东西冒然拿出,可能是祸非福。

因此,贾蓉必须要拿出能让人眼前一亮、却又不觉得会有威胁的东西。只需为贾敬求得册封,不用计较其它。

苦思冥想,直到瞥见了一面铜镜,贾蓉才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有了!”

“单是造玻璃没什么,但是造出玻璃镜子,那就一定能引人注意了。”

“皇帝见了,一定也会欢喜!”

这时代玻璃虽然难得,却并不算罕见。像是荣国府那边,不但有玻璃炕屏、玻璃缸、玻璃瓶……甚至在元春省亲之时,还弄了一个大玻璃镜。那镜子贾蓉曾经见过,知道是荣国府通过王家从海外弄来的,花费的银子极多,让贾蓉为之咋舌。

如果能造出玻璃镜子,打破海外垄断,不但能显示国朝物产丰盈,皇帝也能通过镜子获得一笔大收益。如果再有后宫的人吹吹风,说不定贾敬的真人封号,也就赏下来了。

所以,贾蓉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让贾敬把制造玻璃镜子的方法献上去。

“玻璃镜子我也知道,据说是用水银做的。”

“只是到底怎么做,又有谁知道呢?”

听到贾蓉让自己把制造玻璃镜的方法献上去,贾敬犯愁道。他对水银倒不陌生,炼制外丹时多用过铅汞之物。但是如何将水银附于玻璃之上,他就所知不多了。

到头来,还需贾蓉帮忙!

镜子的制造方法这时或许称得上是绝密,但对贾蓉来说,却不是什么保密的东西。或许制造银镜、铝镜的方法这时难以实现,但是对于水银镜的制造,贾蓉则认为毫无问题。

听到贾蓉的询问,贾蓉道:

“水银镜的制造,我恰好知道一点。”

“根据一些海外之人所说,制造水银镜时,要先在玻璃上紧紧的贴一张锡箔,然后将水银再倒上去,将锡溶解,这样就能够粘在玻璃上,制造出镜子了。”

“具体方法,还需『摸』索才是!”

水银的制造对贾敬来说没有什么难的,锡箔找几个制造锡器的匠人帮忙也就是了。以宁国府的人力、财力,只要不断试验,总能得出成熟的制造方法的。

到了这时,最麻烦的,反而是制造水银镜的玻璃。如果这东西仍然需要从海外购买的话,只怕献上去的镜子,仍非尽善尽美!

好在,贾蓉在改造房屋之时,因为窗子透光不好,早就命人制造玻璃。如今过了四五年,虽然大块平面玻璃仍旧难以制造,但是用于制造小块镜子的玻璃却毫无问题。在他将这些说出来后,制造水银镜的最后一个问题,也就被解决了。

然后,贾蓉便召集了一些锡匠、木匠,帮贾敬制造镜子,打造适合装嵌镜子的家具。

这一次,贾蓉并没有像水泥的事情一手包办,只是提供了想法,让贾敬自己『摸』索。总算贾敬对此极为上心,又有贾蓉为他提供人力、财力,到了十月底万寿节前,终于把镜子造了出来,当做万寿节礼献了上去。

崇正帝见到贾敬造出的镜子,还有制造方法,又想到了今年夏天看到的几次用水泥修筑河堤,成功阻挡水患蔓延的事情,龙颜大悦之下,封贾敬做了玄尘真人,位同正二品,和贾敬出家前的爵位品级相当,比他以前的官位品级还高。

贾敬得此爵位,自然更是欢喜。谢了恩典之后,对成仙信心更足,一心要在这两年成仙,不在凡间受苦。

章节目录 第91章 海棠诗社 贾敬晋封之后,宁国府越发蒸蒸日上,和荣国府那边的关系也缓和下来。

如今两府关系,虽不像以前犹如一体,却也比近两年形同陌路要好得多。每逢聚会之时,荣国府都会邀请尤氏、秦氏前去。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有用到宁国府时,才会邀请两人。

贾蓉心知这些都是宁国府地位带来的,以前荣国府那边一味和王家亲近,王子腾夫人过寿,都要贾宝玉等人亲自过去。对宁国府这边,虽不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却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根据贾蓉所见,自从元春省亲之后,荣国府那边的奴仆别说对宁国府的奴仆有些看不上,甚至在面对尤氏、秦氏之时,也多有应付之意。

如今自己成为皇帝身边的近臣,贾敬又被皇帝册封为了真人,眼看宁国府就要复兴,荣国府总算对宁国府重视一点了。那些奴仆,也不敢对尤氏和秦氏胡『乱』应付,以免受到惩罚。

只是,即使如此,因为前几年受了不少气。尤氏和秦氏除非受到邀请,仍旧很少往荣国府去。连带着惜春、黛玉,同样很少去荣国府那边。

两府之间关系,到底并不如以前融洽,只是面子上还过得去!

如此正合贾蓉心意,眼看过了年后,又到乡试之年。贾蓉一边继续在皇帝那边当差,一边监督贾蔷读书,盼他早日中举。

也不知是这两年知道上进,还是因为至今没能纳得龄官,贾蔷这两年很少好学。以贾蓉看来,贾蔷此时的本事,不说能和自己考举人时相比,和自己考秀才时的水平,却已经相差不多了。放在乡试之中,都是可中可不中的水平。既有可能中举,也有可能落榜。

贾蓉当年有入梦翰林手稿的机缘,将自己的水平一举提升到稳稳中举。但是对于贾蔷来说,他就没有这机缘了。以他如今水平,想要稳稳中举,至少还需要再学六年,才有一些可能。

因此,贾蓉一方面派人打探这次乡试主考官的消息,一方面继续督促贾蔷。想要给他增加一些把握,尽快考中举人。

“举人不用纳税,也不用服徭役。”

“等你考中举人之后,我才能把分给你的产业完全转到你的名下。”

“像是现在这样,我可不放心你!”

这一年的六月,贾蓉送贾蔷南下时,向贾蔷告诫道。给贾蔷单独立户,让他独立一支,是贾蓉早就定下来的计策。

只是,因为贾蔷那边一直没能完全自立。一些田地产业虽然分给贾蔷,却仍有许多挂在宁国府的名下。

眼看太上皇身体越来越是不好,朝中隐隐有风波将起。贾蓉迫切需要贾蔷考取举人,将自己分给他的产业和宁国府彻底分开。这样万一有事,也能多条后路。

贾蔷虽然不知道贾蓉这般打算,但他如今已苦学了十多年。这些年和贾蓉一起交往的人,大多也属于举人、进士之流。因此,他自己也想考上举人,和这些人交流时多些底气。而不是顶着监生名头,隐隐有些受到排斥。

这一次江南乡试的主考官,是贾蓉在翰林院的旧识。虽然因为需要避嫌,贾蓉这段时间并没有和对方刻意联系。

不过,同为翰林院的人,贾蓉又是仅次于掌院学士的侍读学士。即使他不开口,那位主考官也会知道他的族弟贾蔷就在江南应考。说不定应景时候,就会给贾蔷一些便利,以此交好贾蓉。

当然,这些事就不用和贾蔷说了。免得他心存侥幸,反而发挥失常。

如此送了贾蔷,贾蓉又忙于整理太上皇的起居注。随着太上皇的身体越来越是多病,朝中一些依附太上皇隐隐和皇帝对抗的人,开始焦躁起来。

作为崇正帝的近臣,贾蓉对这些事情已经有所察觉。因此他必须打起精神,以免行差踏错!

受他影响,宁国府其他人也越发谨言慎行,不敢随意外出。

这日,贾蓉从宫中回来,忽见惜春和黛玉过来,说是荣国府那边要起诗社,问贾蓉她们能不能够参加。

贾蓉听到这事儿,自然无有不允。这几年惜春和黛玉住在宁国府中,和荣国府那边来往变得少了。只是黛玉每次去荣国府,回来后都少不得要抹几次眼泪,不知在想什么。

对于闺阁女儿的心事,贾蓉向来不懂。尤氏和秦氏虽然看在贾蓉面上,对黛玉也算很是关心。但是因为关系隔了一层,她们也难称是黛玉的知心人。

倒是惜春,因为和黛玉接触较多,对于她的事情隐隐知道一些。只是,惜春的『性』情素来有些冷漠,名义上又是贾蓉长辈,怎么也不可能和贾蓉说这些事儿。

所以,眼看荣国府那边一众姐妹要起诗社,贾蓉就让惜春和黛玉一起参加。免得两个人在宁国府孤零零的,『性』情越发冷漠。

“三妹妹听说嫂子也是读过书的,还邀请嫂子一同参加诗社。”

“不知嫂子有没有空闲,一起参加诗社?”

得到贾蓉允许,林黛玉很是欢喜。想到探春派人来送信时说的话,又向秦氏说道。

秦氏虽然读过书,对参加诗社也有些跃跃欲试。但她因为辈分较低,去了荣国府那边少不得要喊人姑姑、叔叔。因此只是想想,就把这念头掐灭,道:

“我哪读过什么书,不过是认识几个字罢了!”

“如今府里事情正忙,我又有晟哥儿要照顾,就不陪你们参加诗社了。”

“赶明儿你们起社时,和她们告罪就是!”

话虽如此,被人如此邀请,秦氏还显得很高兴。命人将贾芸今日送来的白海棠抱了来,笑着道:

“我瞧这白海棠倒是少见,既然你们起社,就送给你们助兴吧!”

“明日去荣国府时,让人带去就是!”

惜春黛玉见了,果然极为赞叹,道:

“既然如此,明日就咏海棠了!”

“赶明儿她们做了诗,我就都带了来,让嫂子品鉴品鉴!”

秦氏听了这话,心中更是高兴,又让人准备财物,资助她们起社。

章节目录 第92章 侍讲学士 不说荣国府那边起了诗社,贾蓉在宁国府想着贾蔷乡试的事情时,皇帝突然下了旨意,升他为侍讲学士。

侍讲学士和侍读学士虽然并称,地位却隐隐更高一些。而且,或许是察觉到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地位尊崇、作用终重要,崇正帝去年就将侍读学士和侍讲学士提升为从四品。唯有贾蓉因为年轻,又刚刚担任侍读学士,去年只是被提升到正五品。

这次贾蓉被提升到侍讲学士,品级自然被提升到从四品。由于侍讲学士仅在掌院学士之下,多由出身翰林的侍郎兼任,他们和兼任掌院学士的大学士一样,平日里忙于政务,自然难以顾及翰林院的琐事。

所以,贾蓉被提升到侍讲学士后,即使不说执掌翰林院,实际也相差无几。并且,侍讲学士再往上升,就是正三品的詹事府詹事、从二品的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

如今崇正帝没有立下太子,詹事府只是专备翰林院迁转之资的地方,并无事情可做。所以,贾蓉在成为侍讲学士之后,只需熬上几年,就一定会成为某一部的侍郎。

以他如今的年龄,这次小小的提升,已经称得上皇恩浩『荡』了!

“陛下为何突然下了这道旨意,其中有着什么缘故?”

高兴之后,贾蓉心中便泛起疑『惑』,来不及大肆庆祝,便在有了空闲之后,请戴权聚上一聚,询问其中内情。

因为贾蓉的地位提升,还有汇通票号每年送过来的分红,戴权这几年和贾蓉的关系越发好了。听到贾蓉询问这件事情,他当即笑着说道:

“这件事就是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的。”

“这次你被提升为侍讲学士,除了按照资历本就应该提升外,就是三年前你祖父献上的水泥,今年又发挥了大作用。”

“如今令祖去年刚被封为真人,不宜再度加封,又因为陛下知道你在制作水泥时也是出了大力,所以就给你小小提了一级,让你做了侍讲学士。”

“说不定再过几年,你就要成为侍郎了!”

显然,不但贾蓉自己这样认为,其他人认为贾蓉用不了几年就要成为侍郎。

去年其他侍讲学士、侍读学士都被提升到从四品,独有贾蓉“仅仅”被提升到正五品时,还有些人认为崇正帝可能认为贾蓉太过年轻,想要压他一压。

如今不过一年,贾蓉就被同样提升到从四品,而且成为了侍讲学士。圣眷之隆,可谓不言而喻!

贾蓉听了戴权解释,却没有完全放下心。想到三年前贾政被点学差的事情,又联想到贾蔷如今正在参加乡试。眉头皱起,心中暗暗想道:

“莫非陛下在这时候抬举我,是为了提醒江南乡试的主考官,不要对贾蔷多加照顾,顺带着提醒其他乡试官?”

“以翰林院翰林追求清介的风气,我在这个时候被升官,对于贾蔷乡试,实在有害无益——”

“说不定蔷哥儿原本能上榜的,但是主考官为了避免落下趋炎附势的名声,就会把他给故意黜落了。”

“这种事情,又到哪儿说理去!”

到如今,贾蓉也只希望自己提升为侍讲学士的事情,没有传到金陵,让贾蔷不受这件事情影响。

不提贾蓉的担心,戴权向贾蓉恭喜了一阵子,又提醒道:

“这几日宫里太上皇又生病了,让陛下很是忧心。”

“你在宫里当值时,一定要多注意点,不要犯了忌讳!”

贾蓉听了一惊,道:“太上皇又生病了,这次多久能好?”这一两年太上皇经常生病,但是每次都病的并不算长。这次的病让戴权亲自提醒,显然并非小病。

不过,这种事情,戴权也没有十分把握,而且知道了也不能明说。因此他对此闭口不语,转而说起其它事情。

见此,贾蓉已经知道,太上皇这次的病十分严重,说不得今冬明春,可能就要去了——

到时,崇正帝独揽大权,朝中局势,显然会有大变!

心中很是焦虑,贾蓉回府之后,又告诫秦可卿等人谨慎行事,不要惹来祸患。

想着是否要提醒西边荣国府一下,不几日,荣国府传来贾母生病、请王太医过去诊治的消息。

问起缘由,原来是大观园中起诗社的那日,有个刘姥姥带着孙子板儿来打抽丰。贾母因为年纪大了,正想个积古的老人家说话儿,遂请刘姥姥见上一见,又带她游览大观园,在园中很是热闹了几日。

只是,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贾母被秋风一吹,不免生起病来。荣国府的人见了,忙请来王太医医治。

这么大的动静,宁国府自然也知道了。因为贾母是两府中辈分最尊之人,如今她生了病,贾蓉少不得带着秦氏,一起前去探望。

许久未见贾蓉,又知道贾蓉在前几日升了侍讲学士,至少有着侍郎的前程。贾母待他自然不同往日,即使是在病中,仍旧起身接见。

“劳烦蓉哥儿过来了!”

“不过一点小病,就这么兴师动众的。”

“你如今在皇帝身边伺候,可不比他们空闲!”

见到贾蓉进来,贾母端坐在榻上,指着贾琏等人,向贾蓉道。

她这话是有缘故的,贾琏前几年因为元春封妃,被加恩升了四品侍卫。他对此很是高兴了一阵子,想要好好表现,争取再往上升。

只是,贾琏虽然前些年被贾赦和王熙凤『逼』着,学了些弓马武艺。但是相比那些从小打熬、有着真本事的侍卫,仍差了不知凡几。

虽说因为家世,那些四品侍卫不敢明面上为难他。但是平日里安排任务时,贾琏在有意无意之间,总是受到排斥。

如此过了几次,贾琏也明白自己不受待见,想在侍卫里面再往上升,除非皇帝特旨,只怕再无可能。

因此,贾琏的上进之心,慢慢冷了下来。后来因为汇通票号拆分,贾琏在王熙凤的牵线之下,和王家合作办了汇海票号。因为在生意上财源广进,不但王熙凤不再『逼』他在官场上进步,就是贾赦,因为贾琏几次献上银子,夸奖他持家有方、办事可靠,不再催他上进。

如此,贾琏没了督促,又想起贾蓉先前让他做侍卫时说的话,托了王子腾将自己从侍卫中调了出来,如今在兵部挂个虚职,平日里只是管家。

贾母说贾蓉不比贾琏空闲,指的就是这了!

章节目录 第93章 深宫大内 “老太太这是哪里话?”

“我是做晚辈的,来看您不是应当吗!”

“正好我这几年学了些医术,就给您再看一下!”

贾蓉笑着说道。说着,他就走上前去,要给贾母诊治。

贾母年纪大了,自然不像普通『妇』人有着许多忌讳。见到贾蓉对自己很是尊敬,她心中极为高兴,抬起手放在一个小枕头上,就让贾蓉诊治。

贾蓉这几年医术知识积累了许多,只是给人看病的经验略少。他给贾母仔细诊了一会儿,确认不是什么大病,才说道:

“老太太只是偶感风寒,要我说连『药』也不用吃,开两个食疗方子也就是了!”

“以后在饮食上,多加注意就是!”

说着,贾蓉将自己和李太医这几年新钻研出来的食疗方子,写了交给他人。

贾母见他如此,心中更是欢喜,笑着道:

“蓉哥儿这几年,真是愈发进益了!”

“方才王太医为我诊了脉,也是这么说的!”

不住夸赞贾蓉的脉息好,不亚于太医院的太医。

贾母都这么夸了,其他人自然也都说贾蓉的好。众人就这么聊了一会儿,眼看贾蓉似乎有事要说,贾母让王夫人、李纨等人不必服侍,留下贾蓉单聊。

众人各自回房,那边刘姥姥见了,上来和贾母告辞。见此,贾母少不得吩咐鸳鸯,让人把刘姥姥打发回去。

贾蓉见了,想着刘姥姥是个知恩义的,也以惜春、黛玉名义,送了些银锞子给她孙子。

刘姥姥见此,自然千恩万谢。领着孙子板儿,自己回家去了。

眼见众人散了,贾母身边的丫鬟也都派了出去,贾蓉才说出了自己从戴权那里得到的消息,道:

“我知道王大人那边和太上皇的情分非同寻常,但是到了这时,一切要谨慎为上。”

“孝敬太上皇固然没有什么错处,但是孝敬其他人,可能就会犯了忌讳了!”

“一些不相干的人,这时要尽量远着才是!”

王子腾是太上皇的心腹,这是朝野中人尽皆知的事儿。不过,因为他的外甥女元春在宫中是皇帝的妃子,他对皇帝那边的命令也从来没有违背。

虽然知道以王子腾的睿智,这时应当不会做出什么错事儿。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只怕有个万一。贾蓉还是让贾母派人小心提醒王家,免得行差踏错。

贾母知道贾蓉如今是皇帝近臣,知道许多不为旁人所知的消息。听到他让自己派人提醒王子腾,心中更是感受到贾蓉已经是今非昔比。

只是,听到太上皇已经有些不好,她心中不免有些唏嘘,道:

“上皇和太后向来是惜贫怜弱的,如今上皇身体不好,我们这些勋贵,以后还不知道要如何呢!”

“蓉哥儿在皇帝身边,一定要向皇上表明我贾家尽忠为国。不要让一些小人,诋毁我们贾家!”

显然,贾母对荣国府如今在京中的风评,也是有所耳闻。不过,有着元春这个贵妃,荣国府稍微出格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只要不行差踏错,这些事儿不会成为麻烦的。

如今,贾母最担心的,还是宫里面的元春:

“若是我记得没错,娘娘是和你同一年出生吧?”

“如今你的孩子都有两个了,也不知娘娘那边,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子嗣。”

“若是有个皇子,以后她在宫中,也就有个依靠了!”

元春受宠时年龄本就偏大,如今几年下来,仍旧没有子嗣。眼瞅着如今已经二十五岁,贾母心里面自然很是担心。这些年每次进宫,她都少不得和元春提到子嗣之事。

只是,这件事儿要看机缘。荣国府再是富贵,也难有着妙法,让元春怀上子嗣。

贾蓉对元春在宫里的处境自然知道一点,明白她若不再有子嗣,一旦年近三十,即使不被打入冷宫,也难有今日恩宠。

“宗室制度,只有诞下子女,才能写入玉牒。”

“如果元春一直没有子嗣,等她失宠之后,别说荣国府难有今日富贵,就是我这个同族之人,到时也少不得受到影响。”

“所以,维持元春的地位,仍是维持贾家富贵的关键所在!”

只是,对于后宫的事儿,贾蓉也没什么办法。别看他这些年是皇帝近臣,但是元春在深宫之中,贾蓉这个同族人除了前些年在省亲时远远见过元春外,仍是没有再见过她的面。

即使元春身上或许会有不妥,贾蓉也无从查看。

贾母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她知道贾蓉的医术是和精于『妇』人科的李太医学的,对于『妇』人的病应该更是精通。只是,如今别说贾蓉,就连元春的父亲贾政,等闲也难以见得元春一面。贾蓉纵有医术,也难在元春身上施展。

不过,为了增加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贾母还是让贾蓉的妻子秦氏在下次入宫时一同进去,由她转述元春身上的情况,让贾蓉隔空诊治。

贾蓉应了下来,又和贾母提了些谨言慎行的话,让贾母好生注意,免得一个不慎,荣国府就有人做下错事儿。

贾母自是应了,眼看天『色』已晚,贾母身上也有些乏了。贾蓉当即告辞,起身返回宁国府。

只是,没走多远,贾蓉便被贾琏叫了下来,道:

“蓉哥儿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你来府里不去见我,难道还不去见大老爷吗?”

拉着贾蓉,带他去见自己的父亲贾赦。

被贾琏这么一说,贾蓉身为晚辈,再不去见贾赦也不合适。因此他又随着贾琏,前去拜见贾赦。

章节目录 第94章 平安州,贾雨村 得益于贾政外放、贾琏这几年又赚了大钱,贾赦这几年很是惬意。虽说在贾母压制之下,他在荣国府内仍是无法做主,但是作为贾琏的老子,他却没少从贾琏那里得到孝敬。

见到贾琏和贾蓉过来,贾赦高兴之下,很是留两人说了会儿话。

眼见贾赦如此得意,又想到他这几年的作为,贾蓉知道因为贾政不在,贾赦这几年只怕有些膨胀。为免他惹出事来,贾蓉少不得警告一番,道:

“听说府上和平安州节度很是有些交情,不知大老爷能否说说,到底是何关系?”

虽然有些奇怪,贾赦却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隐瞒的,有些得意地道:

“平安州的节度使曾经是老公爷的旧部,这几年见我们起来了,通过南安王府那边,又和我们荣国府有了联系。”

“如今我们贾家还有薛家在那边的生意,可多亏他照顾呢!”

不同于贾蓉的低调隐忍,贾琏这几年一心扩张生意。借助荣国府的威名,还有宫里的元春,他这几年在各地很是经营了些关系。一些曾经和荣国府有联系的,都在贾赦的指点下,重新联络起来——

平安州的节度使,就是其中之一!

微微摇头,贾蓉道:

“距离老公爷过世,已经将要三十年了吧?”

“平安州的节度使今年不过五十多岁,三十年前也就二十来岁的青年——”

“这个年纪,即使和老公爷有渊源,又能有多深呢?”

“如今太上皇身体不适,这种结交外官的事儿,还要注意才是!”

有些不以为意,贾赦道:

“都是多年的老交情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蓉哥儿,我说你就是太小心了,才这么一直谨小慎微!”

见到贾赦这么满不在乎,贾蓉眉头紧皱,却不敢和贾赦直言太上皇近期可能驾崩。

他知道因为辈分年纪,贾赦向来是不怎么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如果直接把太上皇要驾崩的事情说出来,贾赦再把这消息随意透漏给其他人。到时候查了起来,那就是贾蓉的罪过了。

因此,贾蓉只能委婉地道:

“我们这些勋贵,和那些普通的外官交往还没什么。”

“但是对那些掌着兵权的,却一向是少接触为妙。”

“尤其是琏叔掌握着那么多的银子,薛家在那边也有粮食、布匹生意——”

“这有钱有粮有兵的,放在这个时候,实在惹人忌讳。”

“若是可以,琏叔将那边的生意撤了,少赚些银子就是!”

贾赦听到这些,当即有些不悦。不过不等他再说,贾琏却已经听出了什么。到底在宫中历练了几年,他对宫中消息还是有些敏感的。听到贾蓉特意说起“这个时候”,又想到贾蓉前面说“太上皇身体不适”,贾琏试探道:

“莫非太上皇那边,已经有些不好?”

把贾赦唬了一跳,不敢再说什么。

见此,贾蓉微微点头,却并没有直说,只是道:

“这件事情,自己知道就是!”

“当此微妙之时,一些惹忌讳的事情,我们要尽量躲得远远的。”

“尤其是几位王爷、还有那些有兵权的外官,这时要敬而远之。”

“即使祖上有交情,也要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叙!”

贾蓉这话已经说得十分清楚,贾琏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说他对放弃平安州那边的生意有些心疼,却更知道这时需要谨慎为上。

如果太上皇驾崩,崇正帝也会想办法抓住军权。这时荣国府和掌握兵权的外官结交,实在不是好事儿。

因此,不顾贾赦态度,贾琏就答应把平安州还有其它几个州的生意缩减了,不再和那些外地节度使联系。

见贾琏如此识趣,贾蓉甚是高兴。只是,眼见贾赦似乎有些不甘,贾蓉又敲打他道:

“旧年和府上有些恩怨的贾雨村,这几年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已经在京中站稳脚跟了。”

“我在宫中,几次听陛下提起他,说他才干优长,可堪大用。”

“因此我让人打探了一下,听说他这几年一直在盯着府上,想报旧年恩怨呢!”

贾赦闻言大讶,却又一时想不起贾雨村是谁。还是贾琏说道:

“贾雨村?就是昔年在案子上坑了薛蟠的贾雨村?”

“他找我们的麻烦干什么?”

“这几年我们没找他,他还不甘心不成?”

贾蓉道:“此人颇善钻营,又睚眦必报。”

“前几年他忙着在京中站稳脚跟,自然没闲心找府上的麻烦。”

“但是眼看如今已飞黄腾达,他就又开始盯着府上了。”

“薛家那边,琏叔有时间提醒他们一下!”

贾雨村的事情,贾蓉本以为王子腾会处理了。谁知王子腾因为自己前面举荐过贾雨村,一时不好改口。等他想改口时,贾雨村又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已经在京中站稳脚跟了。

到这时,王子腾即使通过都察院弹劾了贾雨村几次,却也没能把贾雨村给赶下去。只是让人们知道他和贾雨村反目成仇,贾雨村不再是他的门下。

本来,贾蓉对此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这段时间,他几次从崇正帝那里听到贾雨村的名字,不免对贾雨村关注了些,探知这些事情。

荣国府和贾雨村久不联系,又对贾雨村的事情早就忘了,一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此时听到贾蓉提起,贾琏才觉得这件事仍有后患。有些恨恨地道: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心软!”

“即使舍了……也要把他给打下去!”

想说“舍了薛蟠”,却又没说出口。

只是,贾赦和贾蓉自然都听出了他的意思。贾赦道:

“这件事儿是薛家惹出来的,让薛家去忙就是。”

“倒是那个贾雨村,他不是和我们同出一宗吗?”

“有没有机会和解,两家重归于好?”

虽然荣国府看着势大,官面上却主要靠王子腾。王子腾都搞不定的事情,荣国府自己就更没指望了。

因此,贾赦得知此事,又想到自己这几年颇是有些荒唐事。立时有些慌了,想要和贾雨村和解。

贾赦想的是好,但是贾蓉在这时说出这事儿,主要还是吓唬贾赦的,哪可能让他轻松解决。

因此,贾蓉道:

“若能和解,王大人那边只怕早就让人说和了。”

“如今贾雨村也不知投到了谁的门下,连圣上都对他颇为注意。”

“这时想要和解,只怕有些难了!”

章节目录 第95章 贾蔷中举 听到贾雨村已经引起皇帝注意,贾赦、贾琏对此更加重视起来。虽说两人不认为荣国府对贾雨村有什么不好,甚至还曾经对他有恩。无奈贾雨村忘恩负义,自身又极有才干,到了如今地位,已经让荣国府不得不防。

因此,两人得了这消息,少不得谢了贾蓉一通,又请他吃了顿酒,这才各自作别。

“这下荣国府应该老实些吧!”

心里想着,贾蓉在次日听到贾母为王熙凤做生日,邀请尤氏、秦氏和惜春、黛玉等人过去时,自然也就准了。

不料,到了九月二日,王熙凤生日之时,荣国府却传来贾琏和鲍二家的鬼混,被王熙凤发现之后,在荣国府大闹一场,气得贾琏提剑,要杀她的事情。

得到这个消息,贾蓉不住摇头。知道贾琏那日虽然看似应了,却多半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否则,他这时不去平安州处理首尾,哪会有闲心和鲍二家的鬼混呢?

如今鲍二家的上吊,娘家亲戚要告,贾琏少不得要花费些银子,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

“虽说鲍二家的是上吊,并非贾琏『逼』死。”

“但是若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少不得添油加醋,把这事儿说成贾琏**不成,把鲍二家的『逼』死。”

“到了应景之时,又是一桩罪过!”

考虑到这儿,贾蓉又想到贾雨村如今正在盯着荣国府,便想去荣国府提醒贾琏一下。

只是,刚刚起身,他便想到自己刚提醒贾琏没几日,如今在贾琏气头上再过去,只怕徒惹人嫌。

因此,贾蓉只是吩咐林之孝去荣国府提醒贾琏一下,让他尽快封住下人的嘴,免得这件事传扬出去,被人抓住痛脚。

“只是荣国府那边的仆人,嘴上没有个把风的。”

“这件事情,恐怕少不得会被外人得知!”

心中这样想着,贾蓉却没有什么好办法。作为百年之年,宁荣二府的仆人早就盘根错节,风气极为不好。宁国府这边经过贾蓉十多年的努力,清洗数次之后,总算扭转过来。荣国府那边,却早已积重难返了——

他们那边年高伏侍过父母的家人,可比年轻的主子还有体面呢!

“罢了!就这样吧!”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

“我如今先图自保,是否帮他们还是要看能力!”

放下再次去荣国府的想法,贾蓉思索着朝中局势:

“如今太上皇生病,眼看就要不好,皇帝已经是彻底占据上风了。”

“以今上的作风,太上皇驾崩以后,少不得要对勋贵、官僚进行一番清洗,换上能执行他旨意的人。”

“这场风波,还不知要波及多少人呢!”

虽说早已搭上崇正帝这条线,贾蓉却对自保仍旧没有十分把握。他能确信这场风波的胜利者一定是崇正帝这边,但是在取得胜利的过程中这一边会不会有牺牲,却是无法确定的事。

以贾家如今的地位,离了元春之后,只靠贾蓉自己,实难保全两府!

“如果元春不保,必要时候,只能放弃荣国府了——”

“两府保下一支,总比一起覆灭的好!”

这是贾蓉心里面的打算,也是他这几年对荣国府不太关心的原因。察觉到荣国府众人膨胀,自己对荣国府失去控制之后,他就有了放弃荣国府、必要时候将其牺牲出去的想法。

只是,因为宁荣二府一体,一方出事,另一方不免受到波及。如果被人落井下石,找出几桩罪过弹劾,说不定宁国府就要一起覆灭了。

因此,以前贾蓉官职还小,难以单独应对他人之时,即使对荣国府再不满,贾蓉也一直压着这想法,没有跟荣国府彻底切割。

直到如今他成了侍讲学士,朝中又风波将起。贾蓉眼见荣国府实在扶不起来,这才生出这心思,打算和荣国府彻底切割。

“这件事情,不但需要宁荣二公之灵答应,还需要祖父同意。”

“如今他正在升仙的紧要关头,正要借助荣国府、尤其是元春的权势富贵,多半是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只能先做一些准备,等他升仙以后行动。”

这般想着,贾蓉将这件事暂且放下,又想到贾蔷在南边乡试的事情。因为自己突然被提拔为侍讲学士,贾蔷此次中举可能会有隐患。贾蓉如今也不知道是盼贾蓉中举,还是盼他落榜为好。

最终,因为不方便再有动作,他也只能听天由命,等待消息传来。

就这样,对于数日之后,贾赦让邢夫人到贾母跟前讨要鸳鸯的事情,贾蓉也没理会。一心等待贾蔷在南边的消息,不理荣国府的是是非非。

如此,到了九月中旬,贾蔷在金陵乡试的结果,终于传了过来:

“中举了!”

“虽然不是排在末尾的孙山,却也高不了几名——”

“这个举人,还真有些险啊!”

看着贾蔷几乎排在乡试末尾的名次,贾蓉一边感慨着,一边又为贾蔷感到喜悦——

别管以后是否会有隐患,举人这个身份,贾蔷总算是有了!

“有了举人身份,贾蔷以后总算能够自立了!”

“如果他能真的起来,宁国府就不会那么单薄了!”

考虑到荣国府很可能就要倒下,贾蓉这几年来,对于有能力的族人扶持更多起来。不但贾蔷,贾珖、贾?、贾琼、贾芸等人也是他特意扶持起来的。免得荣国府倒了,宁国府立刻形单影只,没有族人扶持。

到了如今,总算是见到些成效了!

因为是贾家少见的大喜事,又赶上贾敬的寿辰。即使贾蓉不愿意太张扬,还是少不得请了些人,在宁国府庆贺一番。

不料,宴席之上,却又出了事情。却是柳湘莲这几年虽然在贾蓉扶持之下,身家渐渐阔绰,不再以串戏为生。只是,他喜爱登台唱戏的事情,却仍没有改变。

此次因为是家宴,来的都是熟人。柳湘莲一时技痒,上台唱了一段。

众人都知道他的喜好,对此不以为意。薛蟠却因为和柳湘莲不熟,把他看做了戏子一类人物。

因为喜好男风,又见柳湘莲生得十分俊俏。薛蟠吃了些酒,忘了自己母亲的吩咐,还有感谢贾蓉提醒贾雨村事情的话,开始勾搭起柳湘莲。

柳湘莲是世家子弟,哪能受了这些。虽然宴席上没发作,宴后却将薛蟠引了出来,狠狠揍了一顿。

担心生出事端,柳湘莲随后便外出押镖去了。那边薛蟠气不过,又不好到贾蓉这边问柳湘莲的罪,只觉愧见亲友,在家闷了几日,外出做生意了。

贾琏听说以后,因为薛蟠外出的方向和自己去平安州的方向相同,便和他一起结伴,同样出了京城。

离京前,两人少不了拜见贾蓉,说了柳湘莲的事情。贾蓉对这些并不在意,答应为二人调解。又嘱咐贾琏小心,关注平安州的动向。

章节目录 第96章 宝琴寻梅 未等贾琏、薛蟠从平安州返回,贾蔷已经从金陵回来了。因为他这次考上了举人,贾蓉少不得又请人办了宴会,将自己名下的产业,又赏了一些给贾蔷。

另外,贾蓉昔年应下的龄官的事儿,因为贾蓉这次终于中举,贾蓉也一并为他办了。让贾蔷喜不自胜,脸上笑呵呵的。

贾蔷这次回京,之所以如此之晚,除了他中举后和一干同科应酬外,还因为在路上遇到了王家的王仁、薛家的薛蝌和薛宝琴、邢夫人娘家的嫂子和女儿、李纨的寡婶和两个女儿。

一干人并非全都认识,还是在半路泊船时叙起来,才知道大家都有亲戚关系。因此结伴进京,路上有些耽搁。

提起几人,贾蔷除了对王仁看不上眼,对于薛蝌和同行的几位姑娘,都是极为赞叹。

想到薛蝌曾和自己提到这次之所以带着妹子进京,是为了昔年定下的一桩亲事。贾蔷不免就问了起来,道:

“听薛兄弟说,昔年他父亲在京时,将胞妹薛宝琴许配都中梅翰林之子为婚。”

“兄长如今在翰林院,不知认不认得这梅翰林?”

“梅翰林?”想了一会儿,贾蓉皱着眉头,道:“他如今不是外放了吗?”

“这件事情,难道薛家还不知道?”

梅翰林外放之事,在京中并非什么隐秘。即使他一时忙碌忘了告知薛家,薛家的薛王氏、薛蟠等人都在京中,只要稍加注意,按理说应当知道此事。

如今薛蝌在他外放之后带着妹子进京,还是为了谈论和梅家的亲事。显然,他对梅翰林外放的事情并不知情,这次扑了个空。

“看来,梅家对这桩亲事并不重视。”

“薛王氏那边,或许对此事真的不知。或许知道了故意瞒下来,想让薛蝌和薛宝琴进京以后,出上一个大丑。”

“薛蝌的面子,这次恐怕要丢光了!”

本来,女方上赶着过来议亲,就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儿。如今扑了个空,自然就显得更丢人了。

世人知道了,不会说梅家疏忽,反会说薛蝌趋炎附势,送妹妹攀附梅家。

贾蓉能够想到,贾蔷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和薛蝌一路上相谈甚欢,眼见因为梅翰林外放,薛蝌免不了要出个大丑,不由跺了跺脚,为薛蝌感到不值:

“可惜!”

“薛兄弟这样的人,竟要担上这样的名声。”

“以后他再出去,还不知怎么见人呢!”

想着,他又问贾蓉道:

“兄长,梅家那边,是不是不乐意这桩亲事?”

“否则梅翰林外放了,薛家怎么会不知道?”

点了点头,贾蓉道:

“翰林讲的是清名,薛家一介商贾,梅翰林当了翰林后,想来不乐意和薛家结亲的。”

“只是,同样为了清名,梅翰林不愿担上悔婚的名声,同样也不好退亲。”

“这桩亲事,除非一方明说,否则多半会拖下去。”

“直到发生变故,或者拖不下去为止!”

说着,贾蓉又分析道:

“薛蝌之所以主动带着妹子到荣国府,恐怕也是知道这桩亲事已经有了悬念,想要借着荣国府的势,早日让妹妹和梅翰林儿子成亲。”

“只是,他不知道梅翰林已经外放了。如今这个做法,反要出个大丑!”

“以后他的名声,只怕有些坏了!”

即使和梅翰林交情不深,贾蓉只是一想,便知道梅翰林有着什么打算。无外乎以前梅翰林没有登科、没有进翰林院时,以举人身份和薛家这个皇商定下亲事,勉强称得上门当户对。

只是如今他入过翰林院,在这样一个讲究清名的地方却和商贾结亲,对于名声不免有些妨碍。

再加上薛家自从老一辈故去后,如今已经显得有些败落,梅翰林那边,多半对薛家已经看不上眼。

这桩婚事,只怕会一直拖下去,直到拖不下去为止!

听了贾蓉的推测,贾蔷更是感到可惜:

“这样一桩亲事,即使最终成了,梅家心里面也不乐意。”

“薛姑娘若是嫁到梅家,还不知要受多少罪呢!”

摇了摇头,贾蔷感慨一番。却听贾蓉说道:

“『操』心这些干什么!”

“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外人即使有心,也难『插』得上手。”

“薛家的事儿,让他们自个拿主意就是。”

“倒是你,中举之后,想不想去考进士?”

江南省的乡试竞争一向激烈,即使贾蔷中举的名次几乎落在最后,仍是有考上进士的可能。

眼看着明年就是会试,贾蓉便问起贾蔷打算。如今贾蔷已经在国史馆做了六年誊录,以这个资历外放,担任知县是毫无问题。如果他不愿再考,贾蓉就打算为他谋个官。免得宁国府除他之外,再无他人任职。

只是,苦读十多年,又刚刚考上举人,贾蔷若说对进士没想法,那是自欺欺人。

因此,他向贾蓉说道:

“到了这一步,总要试上一试!”

“这几个月,还望兄长指点!”

想要在明年参加会试。

微微点头,贾蓉很是赞许,道:

“你既然有着此心,我自会好好教你!”

“甭管明年能不能够考上,参加一次会试,总是一桩经历。”

让贾蔷好好读书,参加明年会试。

贾蔷口中应了,回去继续苦读。他知道,自己无论明年能不能中进士,以后多半不会再参加。因此,怀着万一期望,想要苦读数月,争取明年登科。

再说贾蓉,指点了贾蔷一些应试技巧后,因为听到贾蔷提起薛宝琴、邢岫烟、李纹、李琦等人已经到来,知道大观园中最繁盛的时候已经来了。

因此,一日得了闲暇,他不免去大观园逛了一遭,见识其中景象。

这日正是雪后,贾蓉带着英莲,正在闲逛之时,恰看到粉妆银砌之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子,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背后,身后一个丫鬟,抱着一瓶红梅。

此情此景,简直从画里走出的一般,让贾蓉想到一首词,口中『吟』诵出来: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章节目录 第97章 太上皇驾崩 “好词!好词!”

“只是不大应景!”

“如今才是十月,下的是头场雪,离春天还早着呢!”

旁边,贾宝玉听到贾蓉『吟』诵,穿着大红猩猩毡,突然现出身来,向贾蓉道。

贾蓉早过了借诗词扬名的时候,也没有这个打算,听到贾宝玉这话,道:

“这是旁人所做,非是为了此景,自然就有些不太应景了。”

“宝二叔,那边老太太过来了,我们快去拜见吧!”

远远看到贾母、凤姐儿等人过来,贾蓉堵住贾宝玉追问作者的话,和贾宝玉、薛宝琴、甄英莲等人一起,前去拜见贾母。

见到几人过来,贾母笑着道:

“我刚才还说,雪坡上像画里的人是谁呢?”

“没想到这就过来了!”

众人一阵大笑,道:“可不就像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画的《艳雪图》。”

贾母摇头笑道:“那画里哪有这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

因又看着贾蓉,道:

“我刚见了四姑娘作画,都说蓉哥儿画的还要好。”

“能不能作一幅画,给我老婆子留着看?”

贾蓉虽然对诗词不太擅长,但在书画上面,因为入梦了数位书画大家的印记,这些年研习下来,已经堪称一绝。

此时,听到贾母所说,贾蓉笑道:

“我今日过来,原想作几幅画,留下园中盛景。”

“只恐薛妹妹那边,未免有些唐突!”

众人闻言大笑,薛宝琴却羞红了脸。她若拒绝的话,贾母面上会不大好看。若是直接应下,未免有些轻浮。因此,薛宝琴只是羞涩遮掩,没有接这句话。

贾母见了,知道她的顾虑,笑着道:

“都是亲戚朋友的,哪有什么唐突?”

“你若觉得画她一个突兀,就给大伙儿都留幅画,那不就扯平了!”

众人听了大笑,都让贾蓉作画。贾蓉笑着应道:

“这样好!”

“改日我作了画,定要给老太太和大伙儿送一幅。”

定下作画之事。

因为是在雪中,众人说笑一会儿,担心贾母受凉,送她回房去了。

吃毕饭大家又说笑了一回,忽见薛姨妈也来了。贾母又说及宝琴雪下折梅,比画儿上还好;又细问她的年庚八字并家内景况。

薛姨妈度其意思,大约是要与宝玉求配。只好半吐半『露』地,告诉贾母薛宝琴已经和梅家定亲。贾母听见已有人家,也就不提了。

不过,贾母到底将此事记在心上。次日雪晴,贾母便命人催贾蓉作画,道:

“其它画都可放放,第一要紧把昨儿琴儿和丫头、梅花,照样一笔别错快快添上。”

贾蓉见她催得急,又因崇正帝为了太上皇生病的事儿,今年万圣节也未『操』办。得了空闲之后,不几日,就将那日在大观园中所见,绘到几幅画上。

选了几幅,送给贾母之后,果然博得她的称赞。认为情景相谐,比仇十洲的《艳雪图》还要好!

本想一鼓作气,将其它的画也都画了,贾蓉却在一次为秦可卿诊脉之时,察觉她又有了身孕。当下喜不自胜,一心照料秦氏,将这件事儿也搁下了。

虽然已有子女,贾蓉对秦氏这次怀孕仍旧十分关心。不但让她按前例把府中事情交给尤氏等人,还时常陪秦氏说话,免得她心里烦闷。

如此,到了十一月时,贾琏从平安州回来。贾蓉问了一下,知道贾琏虽然没有将平安州的分号撤销,却将存在那边的银子运回。也就放下心来,不再以此为念。

因为贾蓉升了侍讲学士,贾蔷也中了举。这一年宁国府的祭祀,比以往更为热闹。整个宁荣二府,都是喜气洋洋。

年祭之后,祖孙二人谈话。贾蓉知道贾敬这一年就要升仙,想着朝中多事,不免劝了一劝,让贾敬不要急着升仙,免得他故去后,宁国府都要守孝,对朝局失了把握。

贾敬口中应了,心里却不知是何打算。见此,贾蓉也只得派了人手,让人在玄真观盯着,免得贾敬服用外丹,突然升仙离世。

因为太上皇身体一直不好,宫里又有一位太妃欠安,各嫔妃皆为之减膳谢妆,不独不能省亲,宴乐也都免了。

贾母虽然想让元春再次省亲,让贾蓉趁机为她诊治一二,得知这些之后,也就只能罢了。

刚将年事忙过,凤姐儿便小月了,在家一月,不能理事,天天两三个太医用『药』。她自恃强壮,虽不出门,然筹画计算,想起什么事来,便命平儿去办,任人谏劝,她只不听。

因为禀赋气血不足,兼年幼不知保养,平生争强斗智,心力更亏,故而凤姐儿虽系小月,竟着实亏虚下来,一月之后,复添了下红之症。她虽不肯说出来,众人看她面目黄瘦,便知失于调养。

贾母见了,令她好生服『药』调养,将家事交给了邢夫人、王夫人等人,不让她再『操』心。凤姐儿也怕成了大症,遗笑于人,便想偷空调养,恨不得一时复旧如常。

只是,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凤姐儿一直服『药』调养到八九月间,才渐渐的起复过来,下红也渐渐止了。此是后话不提。

宁国府这边,贾蓉听说这事,知道凤姐儿是因为怀孕时和贾琏闹了一场,后面又强忍郁结,不在外人面前『露』怯,整日里说说笑笑。如此数月忙碌,垮了身体不说,连累得孩子也没有了。

想到秦氏素来是个心思重的,未免她因为其它事情不顺,更是小心照料,不让她因为其它事情烦心。

只是事有不巧,到了三月之时,宫里传来太上皇驾崩的消息,那位老太妃也薨了。

崇正帝为显孝心,不但自己守制,还命百官、诰命等皆入朝随班,按爵守制,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姻。

宁荣二府都是有爵之家,家中能做主的不但要每日入朝随祭,还要去孝慈县将太上皇的陵寝送入地宫,至少一月光景。

因为两府无人,家中无主,只有秦氏报了产育不用随祭。宁荣二府的事儿,便一并交到了她的身上。

虽然有些担心,贾蓉也只得让秦氏打理两府之事,又命惜春、黛玉在宁国府这边协助,李纨、宝钗、探春等人打理荣国府的事情。让几人平日里不要打搅秦氏,免得她劳累太过。

章节目录 第98章 贾敬升仙 虽然不在礼部,无须在丧事上太过『操』心,贾蓉却因为皇帝十分劳碌,他这个皇帝近臣自然也闲不下来。在孝慈县的时候,整日里忙得昏天黑地,打理各种事情。

如此过了近月,眼看就要回京,京中宁国府突然传来消息,说是贾敬宾天。

贾蓉听到这话,顿时吃了一惊,一边惊异于贾敬之死,一边斥责报信的人:

“没了就没了,说什么宾天之语?”

“若是被人听到,岂不说我们大不敬!”

又问道:

“我在离京之前,老爷在玄真观还好好的,怎么这就没了?”

“让你们看着老爷不让他服外丹,难道没有看住?”

因为担心贾敬在这时离世,让自己不得不辞官守孝,贾蓉在过年时,便提醒过贾敬不要急着升仙,并且在玄真观安排了人看着。

没想到临到头来,贾敬仍旧在这时没了,让他不得不辞官守孝!

眼见贾蓉生怒,报信的人哭丧着脸,道:

“老爷要做的事儿,我们如何能拦得住?”

“他说太上皇宾天,自己也要趁机去天上看一看,命人将我们绑了起来,自己悄悄服了金丹升仙。”

“小人听得混了,一时口不择言,这才说老爷宾天!”

一边自己掌嘴,一边向贾蓉解释。

因为没有外人,贾蓉听了缘由,也没太过责怪。看了秦可卿写给自己的信,知道贾敬是夜间守庚申时,悄悄服了金丹,然后升仙去了。如今玄真观的道士,都已被秦氏锁着,等贾蓉回去发落。秦氏在宁国府中,也已经『操』办起贾敬丧事,等他回去主持。

见此,贾蓉一边让人将此事告知贾母、尤氏等人,一边上表丁忧。又因为贾家祖籍金陵,贾蓉又身有爵位,不能随意离京。遂向崇正帝请求,要扶灵柩南下。

崇正帝极重仁孝之名,见到贾蓉奏本,得知贾敬去了,知道贾蓉作为承重孙要为祖父辞官守孝三年,准了他的辞官。只是,对于贾蓉扶灵南下的事儿,则是只批三月,让贾蓉回乡将祖父葬下之后,立即赶回京城。

随后,崇正帝念及贾敬昔年献上水泥、镜子的功劳,又追赠他为一品真人,让光禄寺按例赐祭,追赠相应封号。

贾蓉领旨谢恩,星夜驰回京城。半路中又见贾?、贾珖二人,领家丁飞骑而来,看见贾蓉,一齐滚鞍下马请安。

见到两人,贾蓉忙问起府中情况,知道秦氏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又让两人带家丁过来护送贾母和尤氏,更夸赞她细心。

因为贾母和尤氏等女眷都乘车在后面,贾蓉命贾?、贾珖领着家丁接人,自己则连夜换马飞驰。到了京城之后,先奔入铁槛寺,放声大哭起来。从大门外便跪爬起来,至棺前稽颡泣血,直到喉咙都哭哑了方住。

不久秦氏过来,为贾蓉换了丧服。见秦氏脸『色』不好,贾蓉知道她这些日子多半太过劳累,忙命人将秦氏扶去歇息,自己料理诸事。

如此忙碌了一会儿,贾蓉『摸』清楚了情况,择于初四日卯时请灵柩进城,使人知会诸位亲友。是日丧仪焜耀,宾客如云,自铁槛寺至宁府,夹路看的何止数万人。内中有嗟叹的,也有羡慕的,又有一等半瓶醋的读书人,说是丧礼与其奢易莫若俭戚的:一路纷纷议论不一。

贾蓉虽听到了这些酸论,也觉得这次葬礼办得有些奢华。但是时下风气如此,他也不得不将丧事办得隆重一点,显示自己孝心。

“皇帝都要大肆『操』办彰显自己孝心,我又如何能不顾他人眼光呢?”

因此,贾蓉也不理会那些说酸话的,一心将贾敬风光大葬,免得被说不孝。

到了申时,贾蓉回到宁国府中,将灵柩停放正堂之内,供奠举哀已毕,亲友渐次散回,只剩族中人分理迎宾送客等事。贾蓉为礼法所拘,不免在灵旁籍草枕块,恨苦居丧。每遇开坛诵经、亲友上祭之日,都要『操』劳忙碌。

不过,即使如此,他仍是瞅了空闲,去宗祠中询问宁荣二公之灵贾敬是否真的成仙。却只得知贾敬乘着太上皇宾天之际,悄悄跟随着入了天界,如今已不知去了哪里。

贾蓉听到这些,才知道贾敬是“偷渡”天界,如今别说成仙,只要不被天界的神仙抓住,就是一件好事。

至于以后如何,还不知会怎样呢!

对于贾敬此举,贾蓉也不知说什么好。他对天界的事情『插』不上手,还要收拾贾敬在凡间留下的烂摊子,料理各种俗事。

因为贾敬离世和玄真观的道士关系不大,贾蓉唬了他们一下,问出一些秘诀,也就放了他们。

倒是贾蔷那边,因为贾敬离世,贾蓉本打算在他落榜后谋个知县的事儿,却是停了下来。如今的贾蔷,作为近支族人,要随他一起守孝,料理贾敬丧事。

如此过了数日,贾母、尤氏等人从孝慈县赶回。有了尤氏帮衬,贾蓉对府中的事儿总算能放下一些,不似以往忙碌。

只是秦氏那边,因为前些日子贾母、贾蓉等人去孝慈县后宁荣二府多事,后来又遇上贾敬丧事,不免劳累太过,胎气有些不稳。

贾蓉见了这些,不免让秦氏更加小心静养,又因自己忙碌,请了相熟的李太医诊脉,为她安胎调理。

再说荣国府那边,贾母一路奔波,又因上了年纪,禁不住风霜伤感,在贾敬灵前哭了一场,至夜间便觉头闷心酸,鼻塞声重,连忙请了医生来诊脉下『药』,足足的忙『乱』了半夜一日。幸而发散的快,未曾传经,至三更天,些须发了点汗,脉静身凉,大家方放了心。

又过数日,到了贾敬送殡之期,贾母犹未大愈,留下生病的凤姐儿还有宝玉在家侍奉。其余贾赦、贾琏、邢夫人、王夫人等,率领家人仆『妇』,都送至铁槛寺,至晚方回。

送走了荣国府众人,一众远支族人也都被贾蓉给送走了。他和贾蔷等人,则在寺中守灵,等过百日之后,方能扶柩回籍。

章节目录 第99章 箕裘颓堕皆从敬 “蓉哥儿!快救我……”

这日,贾蓉睡梦之中,正在入梦修行,忽听贾敬呼唤,声音隐隐约约:

“我被龙庭困住了,快让祖宗来救我!”

“快点救我出去……”

让贾蓉吃了一惊,瞬间醒了过来。

披上衣服,贾蓉起身踱步,一时惊疑不定:

“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说,祖父他真被龙庭困住了,托梦让我向祖宗求救?”

想着自己向宁荣二公之灵询问,得知贾敬趁着太上皇宾天之时,偷偷潜入天界。贾蓉心中已肯定了这个猜测,不由有些头疼:

“偷渡就偷渡吧,还让人抓起来了——”

“这件事儿被龙庭传到皇帝那儿,还不知怎么发落宁国府呢!”

只是想想,贾蓉就知道贾敬趁着太上皇宾天潜入天界,是一件多么犯忌讳的事儿——

若是其他人都有学有样,只怕每个皇帝死时,都不会那么安稳。

一旦龙庭明白了贾敬如何上天,愤怒可想而知!

“不但宁荣二公之灵在天界要吃挂落,我在凡间,也少不得要受到崇正帝的怒火。”

“祖父啊祖父,你可真把孙儿给坑惨了……”

心中这么想着,贾蓉猛然想起了一句判词:

“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

一时心中惊疑:

“莫非,我仍没能改变命运,只是推迟而已?”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是不安。悄悄去秦氏那边为她把了下脉,只觉并无大碍,这才稍稍放心。

“多想无益,天亮后早早回城,告知祖宗此事!”

天界的事儿贾蓉『插』不上手,也只能指望宁荣二公之灵那边了。只希望宁荣二公之灵在龙庭那边面子够大,能够救出贾敬,让宁国府免受牵连。

“本以为宁国府没了贾珍以后,祸根都在荣国府那边——”

“没想到祖父这里,才是罪祸之源!”

心中苦笑摇头,贾蓉也未再睡。一直思索着这件事儿的影响,以及如何应对。

天亮之后,贾蓉将自己回城的事儿悄悄和尤氏、秦氏、贾蔷说了,然后偷偷回城,到宗祠中将此事告知祖宗。

宁荣二公之灵听到贾敬已经被龙庭所困,同样十分震惊。不同于贾蓉先前对此事毫无所觉,他二人深知贾敬偷偷升仙的影响。原本心中就有些不安,如今得知遇到了最坏情况,顿时后悔不已:

“早知敬儿如此胆大妄为,当日就应该阻止他去修仙。”

“如今别说能不能把他给救出来,即使救出来后,我二人和龙庭的情分,只怕也要断了……”

唉声叹气不止,却不能放下贾敬不管。不管怎么说,贾敬如今都已经成功到达天界,不能轻易放弃。

同时,想到龙庭那边的手段,宁荣二公之灵吩咐贾蓉立刻回去。免得崇正帝已经得知一切,下旨降罪贾家时,贾蓉却又不在。

贾蓉一听,顿时知道了自己疏忽,急忙奔回寺中。尤其是路上听闻有天使去往铁槛寺方向后,他更是一路急赶,总算在尤氏、秦氏、贾蔷急得团团转时,回到寺中接旨。

果然,如同宁荣二公之灵所料,皇帝已经从龙庭那边得知了贾敬升仙的一切。几乎在天『色』亮起后,就下旨以大不敬的罪名,褫夺贾敬一切封号,将他贬为罪人。

至于宁国府,虽然没有因此被削爵问罪。掌家的贾蓉却被以治家无方为由,被罚闭门思过,立刻押送回宁国府。

眼看守灵无法继续,贾蓉无奈之下,只得让贾蔷带着贾敬灵柩,按照朝廷定下的罪人礼节,葬于贾家祖坟。

至于他和尤氏、秦氏,则被下旨的天使押送着,回到宁国府中。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京中权贵自然都有所耳闻。不同于前些日子贾敬出殡时的风光,这次宁府遭难,可没有人敢过来了。

就连荣国府,也只是遣人询问究竟,不敢派人过来。

虽感慨世态炎凉,贾蓉也只能将事情告知荣国府,让贾母想办法给宫里元春递话,请她周旋一二——

离了贾蓉,如今整个贾家,能和崇正帝说上话的,也就宫里的元春了。而且贾蓉这边,在他守制期满之后,别说侍讲学士能不能做,甚至是否会不会遭到贬谪,还是未知之事呢!

不过,贾蓉却没时间去想自己前途,如今的他最担心的,还是秦可卿的病情。

因为正在怀孕,前段时间又『操』劳太过,秦可卿的身子本就有些不好。虽然贾蓉那日诊断她并没有大碍,但是被皇帝突然降罪的事情一惊,又被急匆匆押送回府,胎气顿时就有些不稳。

回府之后,秦可卿当天就生起了病,即使贾蓉多番救治,也一直不见好转。

无奈之下,贾蓉也顾不得可能会连累李太医,将他请了过来。

李太医和贾蓉莫逆之交,又曾受他恩惠,眼看宁国府这次并没有倒,也不顾那点风险,亲自前来为秦氏诊治。

只是,因为秦氏这次在孕期中受了多次波折,李太医也感到无能为力,只能如实向贾蓉道:

“如今胎儿已经有七八月,这时出事,可谓凶险之至。”

“贾公心里,应该有所准备!”

为秦氏开了些『药』,让贾蓉尽人事、听天命。

贾蓉听了这话,哪还不知秦氏已经有些不好。要说以他医术,这些其实已有察觉,只是不愿接受。如今被李太医给挑明了,贾蓉顿时就大为悲痛。他和秦可卿成亲这些年,虽然有时会有点摩擦,却还算琴瑟和谐。如今陡然听闻秦可卿已经不好,自然极为悲痛。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怨自己没有照料好秦氏,还算怨贾敬妄自行事,或者说是因为太上皇驾崩、崇正帝的降罪,导致了这一连串的事情。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这就是帝王之道吗?”

“小心翼翼十几年,甚至为了忙太上皇的事情让秦氏受了累,最终还是被皇帝给降了罪,连累到妻子孩子——”

“我这爵位富贵,能不能够保住,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时万念俱灰,只觉得十几年的辛苦,都似一场幻梦!

章节目录 第100章 迷津难渡 “哇!”

一阵响亮的啼哭声,惊醒了颓丧中的贾蓉。

察觉哭声是从秦氏房里传来的后,贾蓉心中一惊,急忙快步赶回。

“老爷,夫人拼死生下了这个孩儿,如今已经去了!”

还未见到秦氏,贾蓉便见到英莲抱着一个女婴,抹着眼泪,向贾蓉道。

即使心里已有准备,贾蓉听到这话,仍是忍不住痛彻心扉。一时悲号出声,喉咙哑了都止不住。

英莲等人听到贾蓉哭声凄切,想到秦氏素日里的好处,同样哭了起来。

最终,还是尤氏看不下去,命人为秦氏装裹,寻找棺木寿材。

秦氏年轻,谁也没想到她早早离世,没有提前准备棺木。再加上宁国府如今犯了事情,京中其他人家唯恐避之不及。最终,也只是寻了副上等杉木棺材,择日入殓。

贾蓉心力交瘁,像是老了十几岁,诸事皆不能理。众人见他如此,唯恐他哀毁过度,让宁国府彻底没了依靠,好容易劝他睡下。

不知不觉已至三更,贾蓉方睡眼朦胧,恍惚只见秦氏从外走进来,说道:

“郎君切莫悲伤!”

“我为历劫而来,如今劫满而去。”

“因为舍不得你,还有心愿未了,故而求了姐姐,前来与你一别。”

贾蓉听了,只觉更是悲伤,哭着道:

“你好狠的心,自己劫满回归,抛下我和孩儿受苦!”

秦氏闻言,同样哭了起来,道:

“我也舍不得你和孩儿,只是生死有命,岂是人力可违?”

夫妻俩抱头痛哭一场,诉说心中悲伤。最终,还是秦氏见天『色』将亮,自己就要回归,向贾蓉道:

“这是我向警幻姐姐求取的一部法诀,原是宝玉开悟之后,警幻姐姐让人传给他的。”

“因为你已入道,我为你求取了这件事情。”

“若能修习有成,渡过『迷』津,说不定还有再见之日。”

将自己求取的《通灵诀》传给贾蓉,又嘱咐他好生教养孩儿,以后重振家业。

贾蓉收了法诀,又听到秦氏所言“重振”之语,不觉呆了一呆,道:

“莫非我多年谋划,仍旧不能挽回?”

听到贾蓉这话,秦氏也不知是不是想到贾蓉昔年一直拖延婚事的事儿,冷笑道:

“郎君好痴也!”

“所谓‘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所能常保的?”

“我等所能做的,只是在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谋求复起而已!”

又赠了贾蓉两句话:

“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然后天光大亮,梦境自此消散。

恍恍惚惚,『迷』『迷』蒙蒙,贾蓉醒来之后,想到梦中秦氏所语,只觉得自己十几年的辛苦,到头来不过是白费力气。

就这么呆呆愣愣之间,他又走到了宗祠之中。看着宁荣二公的牌位,他心中猛然打了个激灵,有些清醒过来:

“宁荣二公之灵,早知事情不能挽回了吗?”

想到以前自己多次请求分宗,却始终未能得到准许。贾蓉一声长叹,以往想不明白的一些事情,如今都明白了。

想来,宁荣二公之灵也是觉得既然难以挽回,不如让两府继续连在以后,以后谋求起复,也能有个照应。

因此,他们对分宗的事儿,才一直没有松口。

想通了这些事情,贾蓉又想到荣国府这些年的作为,心中一声冷笑,暗自想道:

“拖累了我十几年,还想在以后拖累我儿子——”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打定主意不管宁荣二公之灵是否反对,自己都要强行和荣国府那边分宗。

也不知是不是有事要忙,贾蓉这次祷祝,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得到宁荣二公之灵回应。

没等他说出秦氏告诉自己的一些事情,宁荣二公之灵就说道:

“你祖父的事情,如今已经解决了!”

“我们去求了警幻仙子,让她和龙庭求情。如今你祖父被打入了『迷』津之中,若能自己渡过,以后就真正成为神仙了!”

言语之中,似乎有些担忧,却更有些欢喜。

想是在宁荣二公之灵看来,既然贾家的运数已经无法挽回,能够在气运将衰之时有可能造就一位神仙,已经是桩喜事了。

至于因此用上太虚幻境之人在贾家历劫的人情,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贾蓉听到这些,想明宁荣二公之灵的打算,只觉更是心冷,罢了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知宁荣二公之灵的心思。

只是,他想到秦氏告诉自己若能渡过『迷』津,还有再见之日,询问宁荣二公之灵道:

“『迷』津是什么?祖父他能渡过吗?”

宁荣二公之灵道:“『迷』津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木居士掌柁,灰侍者撑篙,但遇有缘者渡之。”

“无论进出天界,都要经过『迷』津。你祖父若能抵住『迷』津中的夜叉海鬼,自己从中出来,以后能真正成为神仙,自由进出天界了。”

说着,他们又有些担忧道:

“虽然你祖父已经来过天界,勉强能称神仙。”

“但他到底是偷偷上来的,道行还有不足,是否能渡过『迷』津,只能看造化了!”

“若你能在两府运终数尽之后,尽快重振家业,想来能对他有所帮助!”

让贾蓉好生准备,以便在宁荣二府衰落之后,能够尽快起复。

心中冷笑,贾蓉更加坚定了分宗的心思,道:

“因为祖父的事儿,宁国府已经被皇上所恶。”

“我若被罢官还没什么,若是牵累到荣国府,那就罪过大了。”

“恳请两位祖宗,能够准许分宗!”

也不知是不是有着争议,贾蓉等了许久,才得到宁荣二公之灵回应,让贾蓉自己去和荣国府那边商量此事。若是荣国府答应分宗,他们也就应了。

想来,宁荣二公之灵已经明白贾蓉的打算,知道即使将两府继续强捏一起,贾蓉也不会乐意再扶助荣府。

还不如让贾蓉去说分宗,这样荣国府一定认为贾蓉是以此相挟,让荣国府出力摆平贾敬的事。

只要荣国府想让宁荣二府继续连在一起,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贾蓉摆平这件事。

这样,贾蓉得了好处,以后也不会再说分宗了!

章节目录 第101章 分宗之议 虽然贾蓉想尽快定下分宗的事儿,但是因为他被皇帝责罚闭门思过,连宁国府的大门都出不去,只能让人传话荣国府,让他们派人过来。

不过,自从宁国府被皇帝降罪,荣国府那边一直远着宁国府。虽然贾蓉几次传话,直到秦可卿出殡时,他才见到前来送葬的贾琏。

“蓉哥儿,老太太病了。大老爷他们都在照顾老太太,今儿个不能过来。”

“失礼之处,还望你多见谅!”

见到灵堂上除了自己之外,只有宁国府和秦家寥寥几个亲朋,贾琏向贾蓉道。

如今宁国府犯了事儿,除了不得不来的人之外,其他人唯恐避之不及。相比上月贾敬出殡时的盛况,秦氏出殡,可谓冷清之至。

就连贾琏,若非实在避不过,恐怕也不会过来。

贾蓉心伤秦氏之丧,又早知世态炎凉,从未指望那些趋炎附势的人能在这时过来帮助自己,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失望的。只是对贾琏道:

“出殡之后,还请琏叔留一会儿,我有些话要说!”

不让贾琏走开,将他留了下来。

随后,贾蓉又嘱咐贾?、贾珖、贾琼、贾芸等人,让他们小心看着贾晟,主持秦氏的出殡、寄灵等事。

贾蓉自己则因为闭门思过,仍旧只能留在宁国府,不能踏出府门。

最终,秦氏的灵柩被寄在铁槛寺,等待以后回乡安葬。

送出了秦氏灵柩,又想到以后可能在天界见到秦氏,贾蓉心中悲伤,总算稍减一些。

看到被他留在府中,有些惴惴不安的贾琏,贾蓉心平气和地道:

“宁国府的情况,琏叔想必知道。”

“如今我们府上犯了事儿,一时难以起复,甚至还可能再被降罪。”

“为了避免宁国府牵连到荣国府,我打算将两府正式分宗,免得受到牵连!”

“琏叔,你说这样如何?”

一番话慢斯条理,若非亲耳听到,贾琏实不相信,贾蓉说的是这样大事。

本能地,贾琏就反驳道:

“蓉哥儿,宁荣二府一体,何必这时分宗呢?”

“若是外人见了,说不定会怎么猜测这事儿呢!”

“如今你们落了难,正该我们出力!”

他自出生以来,就知道宁荣二府是一家人,什么分宗的念头,从没在他脑海中出现过。

若非提出此事的人是贾蓉这个族长,只怕贾琏这边,早就跳起来打人了!

贾蓉早料到此事定然有人反对,但他更有信心让荣国府同意此事。因此等了一会儿,在贾琏平静下来后,他又说道:

“两府到了我这一代,亲缘上已经出了五服。”

“再不分宗,陛下那边,又会怎么看呢?”

“一门两公,得势时比个王爷势力还要大。”

“若是『逼』皇帝下了决心,可就不是一府会出事儿了!”

有关分宗的利弊,贾蓉这些年不知道琢磨了多少遍。如今说起来时,自然头头是道。

贾琏不过是一个浪『荡』子,虽说在庶务上有些才能,又哪敌贾蓉这种饱读诗书的。

没过多久,他就被贾蓉说得理屈词穷。自己心里,也慢慢倾向分宗。

只是,兹事体大,不是贾琏一个人所能决定的。最终,他还是离了宁国府,到荣国府说起这件事。

贾母听到贾蓉坚持分宗,想到这些日子的事儿,叹了一声,道:

“蓉哥儿这是怪我们没有帮他啊!”

“说是两府一体,我们却不能帮他的忙,万一有事,反而可能会一起遭殃——”

“难怪他坚持要分宗了!”

因此向王夫人道:

“大姑娘在宫里面,还是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

“等到这件事风头过了,你让大姑娘吹吹风,让蓉哥儿服阙之后,谋上一个好职位。”

“想来两三年后,陛下早将这件事儿给忘了!”

贾敬的事儿外人不知究竟,只是传言说贾敬离世之时,下人一时不慎用了“宾天”之语,被皇帝知道后认为是大不敬,因此降下罪来。

这等罪名,在贾母这等久经世事的人看来,实在是再小不过的罪过。她之所以避着宁国府那边,出了身体确实有些不好外,还因为如今皇帝正在气头上,不想给荣国府带来麻烦。

眼看贾蓉如今闹着想要分宗,贾母便想着让王夫人给元春传话,做给贾蓉来看。

贾母打的主意是好,无奈王夫人并不配合。因为宁国府犯了事儿,贾蓉如今又丁忧在家。眼看不消去皇帝恶感,贾蓉别说以后能成为侍郎,就是官复原职,都是艰难之事。

这样的人,相比年前升了九省都检点的王子腾,相差实在太远。王夫人一向想着让元春帮助王子腾再进一步,自然不想在贾蓉身上白费力气。因此她回贾母道:

“好叫老太太知道,大姑娘在宫里正在求子嗣,实在顾不上这件事儿。”

“若是再过两三年,大姑娘有了子嗣之后,再和陛下说这件事,想会更容易些。”

“蓉哥儿正在服丧,也不急这一年两年的!”

讲这件事推脱出去。

贾母听了气急,直想扒开王夫人的脑子看看,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本就是给贾蓉做个样子,堵住贾蓉分宗的话。没想到王夫人连个样子都不肯做,只想把事情给推出去——

她就不会想想,一旦真的分宗,荣国府这边做族长的,最终能够是谁!

果然,那边邢夫人听到王夫人推脱了让元春帮贾蓉说情的事儿,立刻高兴地道:

“要我说,咱们还是分宗的好。”

“分宗以后,咱们荣国府的事情,宁国府就再也不能仗着族长名分胡『乱』『插』手了。”

“而且即使分了宗,外人说起来时,难道还说宁荣二府姓的不是一个‘贾’了?”

“这件事情,还是早定的好!”

只是想想自己成为真正的族长夫人,邢夫人心里就乐开了花。前些年贾敬成了分堂族长,她本以为自己这个分堂族长夫人能够掌管内宅。没想到贾母一番安排,荣国府掌家的变成了贾琏和王熙凤,让邢夫人好不失望。

如今,眼看贾蓉提出宁荣二府分宗,贾赦这个分堂族长要成为一个宗族的族长。邢夫人顿时就兴奋起来,想要趁机揽权。

章节目录 第102章 通灵感应 眼见荣国府两房都同意分宗,贾母顿时感到一阵疲累。不同于没见识的邢王二夫人,她这个国公夫人可是见多了世面的——

无论哪家,若要衰败,都是从内里开始的。

宁荣二府在老国公过世后本就开始衰落,如今贾蓉再提出分宗,只怕不出几年,贾家就可能分崩离析。

所以,即使两房都同意分宗,贾母仍旧说道:

“有些话或许不好听,但我还是要说一说。”

“老大、老二如今都五十多岁了,他们这一辈的人,已经没多大指望了!”

“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除了蓉哥儿以外,别说我们贾家,就是加上史家、王家、薛家,又有谁是成器的呢?”

“今日你们把蓉哥儿推出去,再过一二十年,贾家能指望谁?”

一番话苦口婆心,无奈邢王二夫人并不领情。邢夫人道:

“老太太这话就偏颇了,不说琏儿如今已经是四品官,老太太常说宝玉是有大造化的,有大姑娘在宫里照应着,他的前程难道还能小了?”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向着王夫人道。

王夫人虽然不想附和邢夫人,但是听到她夸赞自己儿子,仍是极为欢喜。她本就担心贾蓉去和王子腾争抢元春那边的恩典,如今被邢夫人提醒,认识到自己儿子以后也要靠元春照应着,自然更不愿贾蓉来分薄了。因此道:

“嫂子说的有道理,我们荣国府,什么时候靠宁国府过活了?”

“若是外人听到了,还不笑话我们!”

妯娌俩一唱一和,劝贾母同意分宗。

贾母万事精明,唯独一遇到贾宝玉的事情,就显得有些犯『迷』糊。听到贾蓉有可能分薄宝玉将来的恩典,顿时就不像之前那么坚持了。

再加上这些年荣国府大房、二房在府中的权势越来越大,贾母的话已经不如以前那么好用。眼见大房、二房都坚持要和宁国府分宗,最终只能应了。

荣国府这边拿了主意,贾蓉那边,顿时有所感应。他本就修习有从通灵宝玉中得到的修炼真灵之法,在得秦可卿传授同源而出的《通灵诀》后,不但很快入门,还学到了许多用法。

在修习了《通灵诀》中感应事物的法术后,贾蓉在遇到和自身相关的事情时,已能有感应。

“这种能力,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心血来『潮』吧?”

“若能修成解梦术,我就能预知一些事情了!”

《黄粱经》的法术之中,幻梦术之后就是解梦术。贾蓉修习幻梦术已有数年,前些日子机缘巧合之下,将幻梦术修至大成之后,贾蓉便开始了解梦术的修习。

解梦术不但能解读自身和他人梦境,甚至在遇到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时,在梦中提前得到预警。

所以,贾蓉在修习《通灵诀》时,也是首先修习了其中感应事物的法门,期望触类旁通,辅助解梦术的修行。

“若是早日得到这能力,前些日子的遭遇,说不定就能避免了!”

“唉……”

叹息一声,贾蓉想到前些日子的事情,深憾自己没能早日修炼解梦术。否则,他在贾敬升仙的事情上,一定会早早做好准备,即使最终仍不能阻止贾敬,也一定不会让这件事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经过这件事情,贾蓉更是认识到自己并非无所不知。无论是事情本身的『迷』雾,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所带来的改变,都让他无法像之前先知先觉。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应对将来发生的事。

“随着我带来的改变越来越大,许多事情上面,我都没有先知优势了。”

“这时修成这法术,也还不算太晚!”

有了这种感应和预知的法术,即使不能知道所有未来发生的事儿,在涉及自身的事情上,贾蓉基本上都能有所感应。一直以来因为知道宁荣二府可能被抄家夺爵的不安,终于消散了一些。

“只要伤不到我『性』命,即使抄家夺爵,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凭我如今能力,总有再起来的时候。”

一种由自身强大所带来的自信,在贾蓉身上油然而生。头一次,他感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了自保之力。

“这就是伟力归于自身的强大吗?”

“难怪祖父拼着连累家族,也要自己成仙呢!”

不同于随时可能丢失的爵位、官位,自身的力量,是外人轻易无法夺走的。

经过丢官受罚的劫难,贾蓉对功名富贵逐渐看淡,对于修道成仙,则更向往起来。

若非自己的儿子还小,只怕他就要像贾敬一样,出家修道求仙了。

胡『乱』想着这些,贾蓉站起身来,准备分宗之事。

得知荣国府宁愿和宁国府这边分宗,也不愿帮助贾蓉消去皇帝恶感。宁荣二公之灵虽然深为叹息,却知道两府隔阂已深,强行连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处,只能准许分宗。

去了这个最大的障碍,贾蓉在分宗时,也没什么顾忌了。宁荣二府早已分为两堂,族人、产业早已经分得清清楚楚,如今正式分宗,也不过是两堂名称上改为两宗而已。

最麻烦的,不过是荣国府那边要修宗祠,将荣公之灵给请过去。

不过这件事情,自有荣国府那边忙活。贾蓉如今最关心的,还是筹画如何度过宁国府衰落之时。

从秦可卿那里得知宁国府必然衰败,然后才能谋求复兴后,贾蓉就想着如何安然度过衰落之时,不让他人干扰。

“宁国府若是衰落,落井下石的人绝不会少,但要说非要和宁国府过不去的,却并没有几人。”

“贾雨村或许算一个,但他更多的是和荣国府那边过不去。而且忠顺王府那边,也是和荣国府有点过节,和宁国府并无往来。”

“最有可能盯着宁国府的,可能就是义忠郡王了!”

太上皇在世之时,义忠郡王仗着他父亲遗留下的势力,还有太上皇的宠爱,闹得颇为欢腾。

贾蓉本以为他会在太上皇驾崩之后很快发难,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了,义忠郡王仍旧没有动静。

因为秦可卿的身世,宁国府和义忠郡王那边有些牵扯。虽然贾蓉一直远着他们,如今秦可卿也已去了。义忠郡王那边却仍有可能闹出幺蛾子,进而牵连到宁国府。

而且,因为贾蓉数次拒绝了义忠郡王的“好意”,宁国府若是衰落,义忠郡王绝不会轻易放手。

“看来,需要探一探义忠郡王府了!”

想到自己修炼《通灵诀》后得到和有灵之物交流的方法,贾蓉命人捕捉了几只麻雀,和它们交流之后,让它们去探查义忠郡王府的动静。

至于贾雨村和忠顺王府那边,为了以防万一,贾蓉也派过去了几只,观察两府动静。

章节目录 第103章 平安州强盗 “原来,贾雨村是忠顺王的人!”

“难怪他去年升了兵部尚书,今年又降为京兆府尹。”

“其中缘故,大概就是他一直投靠忠顺王,没能成为陛下的人。”

放出一群麻雀之后,义忠郡王那边还没探知什么,贾雨村的底细,被贾蓉探了出来。

以往贾蓉还不知贾雨村走了谁的门路,把官位升得这样快。如今知道了贾雨村和忠顺王过从甚密,顿时明白过来。

“忠顺王虽然曾经和陛下争过位,但是陛下登基以后,一直以忠顺示人,纵情声『色』犬马。”

“因此陛下对他颇为信任,似乎毫无猜忌。”

“不知道他在暗中,有没有其它打算?”

要说忠顺王真的甘心认输,贾蓉是绝不会相信的。任谁曾经离皇位只差一步,都不是那么好放下的。

忠顺王貌似忠顺,但是若他有机会登上皇位,只怕也会心动。

“贾宝玉和蒋玉菡的事极为私密,忠顺王府的人尤能得知。”

“蒋玉菡在东郊买地买房,忠顺王府的人却不知道。”

“由此推测,忠顺王或者在荣国府、或者在贾宝玉喝花酒的地方,一定埋着眼线。”

“这样的人,定不像表面那么安分的!”

无论是在荣国府这样的王公之家、或者人来人往的青楼『妓』院埋着眼线,都显示着忠顺王心怀异志。这样的人,有机会一定会生事的。

贾蓉知道了这些,对忠顺王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对待。否则,万一忠顺王被贾雨村挑唆着对贾家下手,他就要措手不及了。

这么想着,贾蓉又多放了几只鸟,让它们一起盯着贾雨村,探查忠顺王府。

另外,贾蓉还打算让人搜集贾雨村和忠顺王的字画,以便在将来万一有需要时,伪造书信、印章。

“模仿笔迹,伪造印章——”

“我写出的书信,只怕他们自己看了,也只能承认是自己的。”

“若有人真的对宁国府落井下石,我就先伪造他们勾连的证据!”

贾蓉距离书法大家或许还有一些距离,但是因为临的多了,对于模仿他人笔迹,却是极为擅长。再加上他吸收过不少篆刻名家的印记,伪造印章之时,也是得心应手。

在崇正帝身边待了几年,深知崇正帝『性』子的他,只要按照崇正帝的忌讳伪造出几封书信。那些对宁国府下手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以往贾蓉还不想用这手段,经过前些日子的事情后,却再没了忌讳。如今的他,已经渐渐倾向于更加注重结果,而不在乎手段。无论用道法刺探情报,还是谋划中的伪造书信,都是这种想法的体现。

“还有义忠郡王那边,也要有所准备!”

想到伪造书信的事儿,贾蓉搜集字画的目标,就又多了一人。

随后,又想着单单搜集几人字画未免惹人注意,贾蓉又将北静郡王、南安郡王等王公,甚至大皇子等皇子的字画,一并列入了搜集目标。

对外自然是说自己在守孝时一心字画,寻找名家作品揣摩。

想来,除非字画实在不好见人,或者没有流出。这些人的作品,应该不难搜集。

因为这番筹谋,贾蓉要探查的人家,就又多了几家。只是,不同于在贾雨村那边的顺利,他在放出鸟儿探查忠顺王、义忠郡王、北静郡王、南安郡王等王公时,一直没有得到回信。

甚至有一次,他还隐隐感觉到有人通过那些鸟儿追查自己。让他急匆匆断了联系,不敢再去探查。

“想来那些人家,不是和贾家一样有祖灵,就是养着奇人异士,不惧法术探查。”

“我向这几座府邸放出的鸟儿,一直没有得到回信,大概也是如此了!”

京中有根底的世家,大多有着祖灵。他们不但守护自家宅院,还防着他人用道法窥探、暗害子孙。

贾雨村根基浅薄,或许不知这些。那些王公贵族,却都有着法门。

因此,在明白这一点后,贾蓉也不再胡『乱』探查了。只是仿照贾雨村的例子,让那些鸟儿盯着各位王公的心腹,关注各家往来。

这件事一时急不得,贾蓉平日里只是继续关注,又忙于其它事情。

因为秦可卿丧了,她的父亲秦业心伤女儿之丧,又因为儿子秦钟在孝期不太检点,气得旧病复发,就此一病去了。就连秦钟,也在羞愧之下,添了许多病症。

贾蓉得知以后,虽然不能出府,却少不得遥祭岳父。在听说秦钟病了之后,又命人将秦钟接到府中,亲自为他诊治。

总算秦钟这几年身子结实了些,在贾蓉细心调养之下,最终救治过来。

只是,顶着气死老父的名头,秦钟的名声,却是彻底坏了。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让秦钟好不羞愧。

这件事贾蓉也没办法,最终只能让秦钟扶着秦业灵柩回籍,为秦业结庐守孝,稍稍挽回名声。

贾宝玉、柳湘莲等人和秦钟交好,送秦钟回乡那日,这几人也都过去了。柳湘莲因为是刚回来,送走秦钟之后,又去宁国府拜见贾蓉。

“柳二哥这次出去这么久,不知一路之上,可还算是顺当?”见到柳湘莲,贾蓉道。

柳湘莲道:“去时还算顺当,只是回来的时候,在平安州地面上遇到一伙强盗,好在有惊无险。”

说着,将自己回来时在平安州遇见薛蟠,见到他被一伙强盗劫了货物,自己帮忙夺回的事儿,一一告诉贾蓉。

听到柳湘莲此番帮了薛蟠,还和薛蟠结拜了兄弟,贾蓉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和文龙能够和好,也是一桩好事!”

又有些疑『惑』地道:“平安州不是军机重镇吗?怎么会有强盗?”

“以往你路过平安州时,有没有遇到过强盗?”

柳湘莲想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道:“以往没听说过,而且这伙强盗看着也不像道上的,我的人上前一赶,他们就散去了。”

“现在想来,他们似乎是刻意隐藏身份,不想和我交手!”

章节目录 第104章 频有哀祸 “刻意隐瞒身份,不想和你交手?”

听到柳湘莲这话,贾蓉稍微一想,便知道那些强盗很可能和平安州节度有关联。

否则,这些人为何能安然在平安州地面上抢劫,却又避免和他人交手?

或许,那些人就是平安州的兵丁,才会这么既放肆又小心。

“这件事是不是有内情,我们要不要上报朝廷?”

这时,柳湘莲道。他是世家出身,虽然没有为官,却不缺乏敏感。被贾蓉提醒之后,他这个亲身经历的人,也猜出了一点。

想着平安州或许会有大事,柳湘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上报朝廷。

“上报朝廷?”

“上报朝廷什么?又上报给朝廷的谁?”

哂笑一声,贾蓉道。若说自己没有被皇帝降罪,他在得知这件事后,说不定会想办法报上去。

只是,如今贾蓉被禁足府邸,甚至前些日子还因此丧妻。他对平安州是否会有大事,朝廷是否会因此受损,自然就不太关心了。

甚至于,他还有着看好戏的想法,让崇正帝多忙上一阵子!

因此,贾蓉向柳湘莲道:

“这件事说不定和朝廷的人有牵连,为了免受注意,你就按寻常遇匪的事报备即可。”

“以后有人问起来,你就当寻常遇到盗匪。其它事情,则是一概不知!”

阻止了柳湘莲上报朝廷,贾蓉又吩咐他按照前例报备。这样无论平安州以后会出什么事儿,也都牵连不到柳湘莲头上了。

柳湘莲深知事情重大,自己冒然卷入只怕讨不了好,因此也不愿多事。听到贾蓉的话,顿时连连点头,只觉得这样行事,可谓恰如其分!

又说起各地见闻,柳湘莲道:

“如今贫者越贫、富者越富,再这样下去,各地指不定像平安州一样,会有盗匪丛生呢!”

“这镖局生意,怕会越来越难做了!”

太上皇在位时喜爱奢华,官员、权贵也都投其所好,大肆搜刮进贡。崇正帝即位以来,虽然多次整顿吏治,却碍于太上皇在世,没能完全改变。

数年下来,形势越发恶化。眼看这样下去,再过几年,天下间就要民不聊生了。

贾蓉在崇正帝身边做过近臣,对此早有察觉。而且他还知道,崇正帝曾经数次因此发怒,发誓将国之蠹虫一扫而空。

想来,如今太上皇离世,崇正帝已经完全掌权,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了!

这些事贾蓉不愿和柳湘莲多说,只是道:

“民生大事,自有朝廷谋划。”

“我们只需要顺应局势,顾着自己生意即可!”

让柳湘莲回去后多多招揽人手、训练镖师,应对以后局面。

他自己则思考着平安州节度到底是谁的人,自己是不是能利用一二。自己的宁国府,在这场风波之中,又该如何行事。

正在贾蓉思索着这些时,崇正帝那边,却是想到了贾蓉。

因为贾蓉的博闻强识,崇正帝这几年来每当需要查阅太上皇时期的奏章之时,都会唤来贾蓉询问。贾蓉每次都不负所望,不但能找来崇正帝所要奏章,还能将其它有关联的奏章一并找出,呈给崇正帝翻阅。

数年下来,崇正帝对此已经习惯。如今贾蓉去职,他又正想清理太上皇在位时的旧事,顿时颇感不惯。

一日,好不容易找出一份太上皇时期的奏章,崇正帝翻阅之后,看到不是自己所需要的,让人继续寻找,自己则感叹道:

“若是贾侍讲在就好了!”

却是想到了贾蓉负责这些事的情景。若是贾蓉还在,哪会这么麻烦!

只是,贾蓉刚刚丧了祖父,又被他以“大不敬”的罪名禁足在家,怎么也不适合夺情起复。

再想到贾蓉的年纪,崇正帝很快把召回贾蓉的念头放下,问戴权道:

“贾子茂如今在做什么?有没有反省过失?”

戴权前面听到崇正帝的感叹,哪会不知崇正帝的心意。本来他还想过些日子和贾蓉断了联系,这时却没了那个想法,反而为贾蓉说好话道:

“贾侍讲前些日子丧了岳父,如今正在家里遥祭。”

“听说他因为祖父、妻子、岳父接连过世,很是受到打击,如今寄情字画。”

“有见过的人说,贾侍讲这些日子的字画,很是有些悲意呢!”

这么一说,崇正帝顿时好奇起来,道:

“有传出来的吗?”

“贾侍讲的字画,听说堪称一绝呢!”

贾蓉的字崇正帝自然见过,比那些积年的老翰林还要强。听到他如今寄情字画,崇正帝心中一个想法止不住冒了出来:

“莫非,本朝还会出一位书画大家?”

若是真的,他就要变变对贾蓉的处置了。他可不想后人一提到书画大家贾蓉,就说自己待贾蓉如何苛刻。

戴权又不是文人,不知崇正帝心里所想,也没有收集贾蓉字画。好在他消息灵通,知道哪里会有,道:

“贾侍讲的字画一向少有流出,这次他求取京中其它人家的字画,才流传出来一些。”

“翰林院的张侍读,就收藏有一幅!”

崇正帝闻言,当即召来张侍读,问他贾蓉的字画。

皇帝问起,张侍读哪敢隐瞒,只得回家将贾蓉的一幅字帖取来,忍痛献了上去。

崇正帝见他这模样,更加好奇贾蓉写得什么。展开一看,见是一幅行书,只有二十个字:

“频有哀祸,悲摧切割。”

“不能自胜,奈何奈何!”

“省慰增感。”

文字悲痛,书法流畅,让人只是看到,便可想见书写者啜泣难止、极度悲痛之情状。

崇正帝饱读诗书,自能体会出其中之意。只是,他更觉得这字帖似乎有些熟悉,接连看了几遍,才有些不确定地道:

“这是……王右军的《频有哀祸帖》?”

“贾子茂怎么会临这个?莫非他收藏有右军真迹?”

王羲之的《频有哀祸帖》,自唐朝便已失传,崇正帝若非曾经见过记载,只怕也想不到这些。

这字帖是张侍读从其他人那里交换来的,他也不知道贾蓉从哪里见过《频有哀祸帖》。只是在他看来,贾蓉这幅字至少得了王右军三分真意,这才顾不上贾蓉正在被降罪,想法收藏过来。

如今,虽然皇帝知道后没有怪罪他,但是这幅字帖,却显然保不住了,让他好不心痛!

崇正帝对书法并酷爱,也没有一定要找到右军真迹自己收藏的意思。眼见张侍读答不上来,他也就此罢了。

只是,想到贾蓉连遭哀祸,受的罪都是由他祖父而起。崇正帝不免想到了太上皇给自己留下的烂摊子,有些同病相怜,向戴权道:

“贾子茂如此悲痛,想来已经知道自己罪过了。”

“你再见到他时,让他上个折子请罪!”

“总是在家里遥祭,也实在有些不像话!”

解除了贾蓉的闭门思过。

章节目录 第105章 两府分宗 贾蓉被皇帝解除闭门思过的事儿,首先知道的并不是几乎和外界断绝消息的宁国府,而是和宫中有着联系、消息灵通的荣国府。

眼看着荣国府的宗祠刚刚完工,两府就要正式分宗,贾蓉却在这时被崇正帝免了罪过,荣国府的人如何不捶胸顿足。

“若是早知事情这么容易就过去了,让大姑娘在宫里说上两句好话又有什么妨碍?”

“如今蓉哥儿这样免了罪责,指不定外人心里,这会子儿怎么笑话荣国府呢!”

贾母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有些懊悔地道。说着又埋怨两个媳『妇』没有见识,将一个好好的族中臂助,生生推了出去。

王夫人心中同样有些懊悔,觉得贾蓉在皇帝心中似乎有些分量,不但不会分元春的恩典,甚至说不定能够帮到元春。想到这样的一个族人就这样和自家远了关系,心里自然是不痛快。

邢夫人小门小户出身,不知这件事的意义,再加上她一心成为族长夫人,仍是笑着说道:

“只是免了罪责而已,若是不和他们分宗,来日起复之时,还不要麻烦我们?”

“要我说,分宗是件好事……”

话未说完,被贾母怒声打断:

“分宗!分宗!”

“别以我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

“想当族长夫人掌权,等我死了再说吧!”

怒气冲冲,将邢夫人赶了出去。

王夫人见贾母正在气头上,担心她迁怒自己。勉强坐了一会儿,就找了个理由去看宝玉,急匆匆地去了。

见到两个儿媳都出去了,贾母一阵疲累。想她这么努力维持一大家子,两个儿媳却各有打算。若是她不在了,只怕大房二房一定会闹着分家。

“或许,蓉哥儿就是知道强捏在一起不好,所以才坚持要分宗吧!”

因为两个儿媳的事儿,贾母有些明白了贾蓉的打算,心中不由想道。

想想这些年来,贾蓉名义上说是族长,实际上除了祭祀的事儿,荣国府的事情他完全『插』不上手。甚至荣国府有了事情,他这个做晚辈的还要东奔西跑,为那些事情忙活——

如此想来,也难怪贾蓉执意分宗了!

明白了这些,贾母也不再埋怨贾蓉为何非要分宗。命人下了帖子,让贾蓉过来商量分宗的事儿。想要亲自道喜,维持两府在分宗后的关系。

贾蓉接到帖子时,正在府中和戴权谈话。听到戴权说自己上表请罪之后,就会被皇帝解除闭门思过,贾蓉立时高呼皇恩浩『荡』。在戴权催促之下,将自己早就准备的请罪折子挑出一份,小心誊录之后,托戴权呈给皇帝。

戴权见贾蓉准备了这么多请罪折子,只觉贾蓉勤勉,对他自然又高看几分。嘱咐贾蓉在家好生准备,来日服阙之后,自然会有前程。

贾蓉在面上自然更是感激,好生谢了戴权。直到送走他后,才打开贾母送来的帖子,看到了上面邀请。

想了一下,贾蓉以自己仍在闭门思过、不便外出为由,让荣国府全权主持这件事情。无论是移动牌位,还是请出祖灵,都由荣府『操』办。

贾母收到回帖,猜出贾蓉对荣国府仍有嫌隙。无奈之下,也只能让贾赦、贾琏父子主持这件事情,选了个吉日,将祠堂中荣国府一系的牌位请了回去。

自此,宁荣二府正式分宗,再也不是一族。

“呼……”

看着荣国府的牌位被请了出去,贾蓉长出口气,心头猛然一松。他自来到这边,就一直筹谋着和荣国府那边分宗,如今终于完成,只觉得了却一桩心愿,身上压力大减。

至此,宁荣二府,再难称上一体。宁荣二公之灵被分开,对贾蓉的影响,也会大幅衰减!

更妙的是,因为分宗之时正巧被皇帝免除罪过,贾蓉最担心的宁荣二府分宗之后,自家生意少了元春庇佑,可能被其他人家侵蚀的事儿并未发生。

这次分宗的影响,可以说被降到了最低!

当然,这个“最低”是对贾蓉而言。对于荣国府来说,因为两府分宗是在贾蓉被皇帝免除罪过之前,京中一些人家少不得嘲笑荣国府急着和宁国府撇清关系,如今凭白少了一条臂膀,以后失了臂助。

想来,若是荣国府早知宁国府这么轻易地渡过这次劫难,只怕说什么都不会轻易同意分宗。

如同众人所料,两府分宗之后,眼看宁国府那边来往的名士、权贵越来越多,荣国府的确已经后悔了。

因为家中并无实权官吏,更没有什么出名文人,荣国府这些年除了亲朋故旧,少有和官员、权贵往来。眼看贾蓉在京中竟然有这么多的人主动前来结交,荣国府如何不悔!

或许是想要补救,两府分宗之后,荣国府和宁国府的往来反倒多了。尤其是贾宝玉、贾环、贾琮、贾兰等人,更是时常来到这边,在贾蓉介绍之下,认识了不少文人。

只是,贾宝玉深恨国贼禄鬼之流,来了几次之后,就闹着头疼脑热,再也不想来了。

贾蓉那边因为在孝期之中,不便和他人交游聚会。在搜集到想要的字画之后,他便以守孝为由,重又闭门谢客。

由此,荣国府少了一个和宁国府修补关系的机会,让贾母好不失望。

至于那些想要和贾蓉求字画的,听到贾蓉主动闭门谢客,虽然赞他纯孝,却同样极为失望。由于数量稀少,贾蓉流传在外界的字画,价值越发高了。尤其是他临的一些名家珍本,因为笔意流畅,原本又世间罕见,很得一些人的推崇,被誉为世间珍品,等闲难得一见。

这种情形,让贾蓉深感措手不及。他临那些字帖,本是为了和他人交换字画,哪想到竟然会这么得人推崇。

因此,贾蓉对自己前世只是瞥过一两眼的字画,更加重视起来。在模仿其他权贵的笔迹时,经常临摹所见过的名家字帖,免得烂字写多了,自己水平下降。

也正因为如此,贾蓉的书法更加恣意多变,渐渐自成一家!

章节目录 第106章 贾母寿宴 时光匆匆,转眼两年过去,贾蓉已到了除服之时。

两年来贾蓉闭门谢客,除了写字作画,就是在府中教育子女。因为几乎是足不出户,宁国府在京中越发低调。两年前的喧嚣,似乎已经远去。

贾蓉对此是乐见其成,也没再想办法扬名。他回翰林院销假之后,眼见侍讲学士一时没有缺额,也就继续赋闲,未谋求其它官职。

只是,贾蓉自己能安心赋闲,其他人就没有他这么悠闲了。刚刚从翰林院回来,尤氏便唤了他道:

“今年八月初三,是西府老太太八旬大庆。”

“那边府里商定了,要在七月二十八日起至八月初五日止,连摆数日宴席。”

“二十八日,请皇亲、驸马、王公、诸王、郡主、王妃、公主、国君、太君、夫人等;二十九日,便是阁府督镇及诰命等;三十日,便是诸官长及诰命并远近亲友及堂客。”

“初一日,是赦老爷的家宴;初二日,是政老爷;初三日,是琏二爷;初四日,是合族长幼大小共凑家宴;初五日,是家里下人管事等共凑一日。”

又说起贾母过寿的场面,道:

“这月上旬,送寿礼者便络绎不绝。礼部奉旨钦赐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端,金玉杯各四件,帑银五百两。”

“宫里的娘娘又命太监送出金寿星一尊,沉香拐一支,伽楠珠一串,福寿香一盒,金锭一对,银锭四对,彩缎十二匹,玉杯四只。”

“馀者自亲王驸马以及大小文武官员家,凡所来往者,莫不有礼,不能胜记。”

“因为亲友全来,西府里恐筵宴排设不开。我们这边又已经除服,需要去去晦气。”

“因此你琏二婶子日间和我商议,要在两府齐开筵宴。那边单请堂客,这边单请官客。”

“一应花费,都由他们承担。”

“蓉哥儿,你说这事儿如何?”

王熙凤今日过来和尤氏说了好一阵子,催着尤氏要赶紧开始张罗。只是尤氏明白贾蓉一直在远着荣国府,未得他的允许,不敢应下此事。

只是,因为今日已经是二十七,明日就要开始宴宾客。尤氏想着贾蓉多半会应下此事,还是做了准备,免得忙不过来。

贾蓉算了一下日子,知道明日就要开始宴客。眉头皱了一下,道:

“西府这时才和我们说起,显然是不许我们推辞了。”

“我们若是这时把事情给拒绝了,别说一定会得罪他们。就是外面的人知道了,也会说我们不敬长辈,连老太太的寿辰都不关心。”

因此叹了口气,道:

“罢了!”

“这件事就答应西府吧!”

“明日那些王公贵族前来,我也正好见见!”

宁荣二府上百年来都是一体,荣国府的世交,和宁国府多半也是世交。如今那些人要在宁国府中做客,贾蓉于情于理,都要好好接待。

尤氏听了这话,连夜忙了起来,唯恐待客之时,会有不周之处。

第二日,两府中俱悬灯结彩,屏开鸾凤,褥设芙蓉,笙箫鼓乐之音,通衢越巷。

因为堂客都在荣国府中接待,尤氏去了荣国府那边帮忙。宁国府这边,一众世家子弟在荣国府厅上行礼拜寿之后,被贾赦、贾政、贾琏引着,前来这边坐席。

贾蓉和北静郡王、南安郡王、永昌驸马、乐善郡王说了会儿话,又忙着接待其他世交公侯荫袭。一连数日,贾蓉也不知见了不知多少世交故旧,几乎脚不沾地。

总算贾蓉以前的名声不小,如今除服之后,说不定哪一日就要起复,因此众人对他很是客气,即使喝醉了酒,也没敢在宁国府上捣『乱』。贾蓉虽然忙碌,却并不算烦心,借着贾母过寿,和一些世交故旧,重又熟悉起来。

尤氏在荣国府那边,白日间忙着待客,晚上陪贾母玩笑,又帮着凤姐料理出入大小器皿以及收放礼物,忙得连宁国府也不回,晚上往园内李纨房中歇宿。

这日,尤氏突然从荣国府那边回来,晚饭也没有吃,只说乏了睡下,让贾蓉不必请安。

只是话虽如此,贾蓉却不能不去。在门外请过安后,贾蓉又唤过尤氏的贴身丫鬟银蝶儿,问她出了何事儿,让尤氏这般不痛快。

银蝶儿道:

“昨日『奶』『奶』见园子的正门和各处角门仍未关好,命我去叫值班的人。”

“因为班房中没有一个人影,『奶』『奶』又命我去传管家的女人。”

“我到了管事的女人议事之所,只见到两个婆子在分果菜吃,就让她们传话。”

“谁知那两个婆子听到以后,说她们只管看屋子,不管传人。”

“我说了她们两句,她们就还骂我,说我老子娘在这边管家爷们跟前,比她们还更会溜呢!”

“还说各门各户的,让我有本事排揎咱们这边的人!”

说着,银蝶儿眼睛已经红了,抹着眼泪道:

“大爷,你说她们这说的什么话?”

“咱们府上,哪有她们那样偷『奸』耍滑、不听主子吩咐的?”

“我虽说了她们两句,又哪里排揎她们了?”

想起自己在荣国府受到的冷遇,她就忍不住感到委屈,眼泪落了下来。

宁国府被贾蓉清理了几次,偷『奸』耍滑的早就被赶出去了。贾蓉听到这话,心中冷笑荣国府那边下人没有规矩。安慰了银蝶儿几句,问道:

“后来呢?那两个婆子如何处置的?”

如果是在宁国府中,那两个婆子,早就应该被赶出去了。荣国府那边即使规矩松些,也应该有个交待。

谁知银蝶儿却道:

“因为是老太太的千秋,『奶』『奶』不愿多事儿,就将这件事情给放下了。”

“后来琏二『奶』『奶』听说了这件事,将那两个婆子捆了起来,说要送到咱们府上发落。”

“这样倒也罢了,只是这件事情不知怎么被大太太知道了。今日散席之后,大太太当着众人的面向琏二『奶』『奶』求情。说是老太太的好日子,琏二『奶』『奶』不应该挫磨起老奴才。让琏二『奶』『奶』看在老太太的面上,暂且放了她们。”

“她一个婆婆这样向媳『妇』求情,把琏二『奶』『奶』说得又羞又气。『奶』『奶』听了也很是不自在,只说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儿。忙完了那边的事情后,就回府上来住了!”

章节目录 第107章 甄家被抄 “哼!”

冷哼一声,贾蓉道:

“她们婆媳较劲,倒拿我们说事儿!”

“赶明儿我去了荣国府,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或许是因为贾母这次寿宴场面太大,荣国府一些人更加骄横起来。单单两个婆子没眼『色』贾蓉还不至于生气,邢夫人拿这事儿和王熙凤较劲,就是真的给宁国府没脸了。

贾蓉这次若是忍下,以后更过分的事情,荣国府说不定都能做出来呢!

想着贾母的寿宴已经过了,贾蓉打算明日就说这事儿。同时将大观园中小住的惜春、黛玉接回来,免得在那边时间久了,又会生出事端。

只是,还没等他定下明日如何行事,林之孝过来禀告道:

“今日清点人数,潘又安没有过来点卯。”

“我派人去他家里询问,谁知他家里也没有人。”

“眼看一日都没踪影,这小子很可能已经跑了。”

“要不要给京兆府下帖子,让他们缉拿逃奴?”

贾蓉听到禀报,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儿。以往他还没有注意,这时听到林之孝的话,才知道潘又安是宁国府的人。

想了一下,贾蓉道:“潘又安在府上做什么的?知道什么机密的事情吗?”

林之孝道:“潘又安只是个寻常小厮,想来不知道什么要紧事的!”

听到这话,贾蓉就放了心,道: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缉捕他了!”

“京兆府的贾雨村和贾家有些瓜葛,这件事让他知道了不大好。”

“你让人告诉他爹娘,如果有消息了,让他赶紧回来就是。”

“只要没犯下什么大错,我都做主饶了他这一遭!”

林之孝听了应下,又听贾蓉命他做好准备,明日去荣国府上拜访。还有他媳『妇』,要负责接回惜春、黛玉。

次日,贾蓉乘了车马到荣国府上,下了帖子拜访。荣国府见他来得正式,当下不敢怠慢。不但贾琏出面,就连贾赦、贾政,也一起来见贾蓉。

众人寒暄几句,贾琏半是亲近、半是抱怨地道:

“蓉哥儿你来了也就来了,何必要下帖子?”

“不知道的,还不知两府多生分呢!”

微微一笑,贾蓉刺了一句,道:

“不下帖子,还不知府上的人如何对待我呢?”

“你们荣国府的下人,等闲可惹不起!”

一番话说的贾琏有些尴尬,贾政面皮也有些涨红。倒是贾赦,虽然这件事和他夫人有关,却仍是老神在在,似乎没有听闻。

对于这样没脸没皮的人,贾蓉也懒得和他计较。只是说了几句,表明自己态度,然后就说起了自己来荣国府的正事:

“听说这次贺寿,江南甄家也派人送来了礼?”

“若是收了,就赶紧清点出来,将礼物给甄家退回去!”

贾琏听了一惊,急忙道:

“蓉哥儿这是什么话?”

“甄家和我们是世交,又是多年的老亲,难道收他家的礼物,还能会有差错?”

说着,贾琏忽然想起一事,眉头皱了起来,又道:

“我恍惚听你婶子说过,这次送来围屏的有十六家。有十二架大的,四架小的炕屏。”

“内中只有甄家一架大屏十二扇,一面是大红缎子刻丝‘满床笏’,一面是泥金‘百寿图’,可以说是头等的。比粤海将军邬家送的一架玻璃大屏还要好。”

“老太太还特意问起这件事,让我们别动这两架大屏,她要留着送人的。”

“都说‘一寸刻丝一寸金’,先前我就觉得甄家送的礼物似乎有些重了,如今听蓉哥儿一说,这里面莫非还有其它缘故?”

甄家和贾家虽是老亲,往年却也没有送过这么贵重的礼物。贾琏初时还没有细想,如今被贾蓉这么一提醒,顿时觉得其中有着蹊跷。

见贾琏还算明白事理,贾蓉点了点头,道:

“当然是有缘故!”

“去年正月初一,陛下连发十一道诏书,申明为官之道,历数官场积弊,指明要惩治官员犯罪,追补亏空,清查钱粮。”

“当月十四,又在朝廷设立会考府,专门清查此事。”

“如今过了一年多,地方上的官员已经被参劾大半,只剩下几个纠葛大的,甄家就是其一。”

“昨日我去翰林院,听人说查抄甄家的旨意已经将要下了。你们这时收甄家的礼,被人说和甄家勾连事小,就不怕被人说甄家向贾家转移财物吗?”

“这个罪名,可是一桩大罪!”

一番话说出来,把贾琏吓得面无人『色』。就连贾赦、贾政,也不由紧张起来。贾赦吵嚷着要把甄家的礼物赶紧退回去,贾政则道:

“既然陛下要查抄甄家,甄家想必是犯了大罪。”

“我们这样的清白人家,实不该和这样的人家有着什么牵扯。”

“蓉哥儿,我们这就去见老太太,劝她把甄家的礼还回去!”

领着贾蓉,到荣庆堂去见贾母。

贾母听说甄家被查抄的旨意已经将要下了,同样很是吃惊,道:

“甄家是我们的老亲,邬家是王家的旧部,他们两家的礼物,明面上说是给我,其实是让我送到宫里给大姑娘的。”

“没想到还有这缘故,险些被他们给瞒过了!”

说着,她又有些后怕地道:

“幸亏蓉哥儿知道的早,若是过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的二六日期,我就把这两件礼物给大姑娘送到宫里了。”

“到时娘娘在送给皇太后和皇上时,若是被问到来源,岂不坑害了她!”

“蓉哥儿,你这次可真是立下大功了!”

一边夸赞着贾蓉,贾母一边又感慨荣国府空有这么多人,却没有顶事的。

否则,甄家要被抄家这么大的事情,岂能听不到一点风声?

还是贾蓉去翰林院销假时知道了,这才让荣国府没有犯下大错!

因为这次险些被甄家坑了,贾母着实恼怒,不但命人将甄家这次送来的寿礼给退回去,就连甄家以往送来的东西,都让人一并退回——

瞧这样子,似乎是要和甄家绝交,从此不再来往!

还有粤海将军邬家,虽然贾蓉没有得到邬家是否要被抄的消息,但是贾母被甄家的事情弄得怕了,担心邬家让自己送的礼物也有内情,又因贾蓉那边的工坊已经能造玻璃大屏,就命人同样退回,毁了先前约定。

章节目录 第108章 归还欠银 “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

“甄家因为亏空的事儿被抄家,咱们府上的积欠,要不要先还上去?”

这时,贾琏忽然说道。他这些年经营票号挣了不少银子,荣国府欠户部的一百八十万两虽然数目不小,贾琏却有信心还上。

知道甄家的下场之后,贾琏想到贾蓉当年吓他的话,担心荣国府被抄家夺爵,想要主动还款。

只是,这样的事儿,并非他能做主的。贾赦听到贾琏要还户部欠银,对贾琏的财产另眼相看的同时,骂贾琏道:

“有那么多银子,不拿来孝敬老子,交给户部做什么?”

“咱们借的银子,都是花在了接驾上,朝廷什么时候说要我们还了?”

“你这话若是被京里其他人家知道了,还不知怎么骂我们呢!”

骂贾琏不知轻重,担心这样的传出去后,会惹恼其他勋贵,让荣国府无法在京城勋贵之中立足。

贾琏被贾赦责骂,也觉得自己想法有些欠妥,不敢再发一言。

至于贾政,他虽觉得贾琏的提议有点道理。但是想着大房二房并未分家,若是荣国府归还欠银,他也少不得要出银子。因此眼观鼻、鼻观心,对此不发一言。

倒是贾母,因为见识更多,没有急着做决断,反而问贾蓉道:

“蓉哥儿,你说陛下是怎么想的,要不要我们这些勋贵,归还当年接驾的欠银?”

贾蓉对此也有些疑『惑』,去年崇正帝清查亏空时,他就通过戴权上表说要归还欠银。却被崇正帝压了下来,让他不要声张。

如今连甄家这样的人家都要被抄了,清查亏空的事儿,在地方上已到了最后关头。再往下去,这把火就要烧到京中了!

“莫非,崇正帝想在这把火烧到京城时,让我去打头阵?”

心中想着,贾蓉却不敢说出来,只是向贾母道:

“陛下的意思,我们做臣子的哪里敢妄加揣测?”

“只是甄家所欠的银子,听说有不少是当年接驾之时欠下的。”

“如今甄家因为欠银的事儿要被抄家,我们这些同样欠下接驾银子的,只怕也是要还上去的。”

“依我看,既然咱们不缺这银子,那就提前备下。这样有备无患,总是没有坏处!”

贾母听了这话,顿时连连点头,夸贾蓉这做法好。又骂贾赦道:

“听听,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

“甄家都被抄了,我们若不准备,难道要等着事到临头时,和甄家一样被抄家?”

“若是那样,改日到了地下,我们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命贾赦、贾政、贾琏准备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在崇正帝需要之时,立即归还欠银。

贾赦、贾政虽然不舍银子,但是听贾母连祖宗都抬出来了,还能有什么话说?当下只能应是,想法凑集银子。

因为这次的事,贾母深感没有在朝堂上打探消息的人实在有些凶险。只是荣国府袭爵的贾赦只有个空头爵位,他的儿子贾琏虽然任着四品官,却只是个虚职,平日里不管事情的。

倒是贾政在外放回京之后,想来能做京官。只是他品级实在太低,即使补上实缺,也不可能太高。让他打探朝堂上的消息,只怕黄花菜都要凉了。

还有王家、史家,虽然王子腾、史鼐官位极高,两人却都在外地任职。京中事情,平日里还需要荣国府帮衬。

如此想来想去,贾母只觉得如今的荣国府,若是想有人在朝堂上打探消息,还是要用贾蓉。

“分宗以前,我们都以为荣国府出了贵妃,宁国府需要仰仗荣国府。”

“没想到分宗以后,才知道宁国府并不需要仰仗我们。”

“反倒我们对宁国府,需要多有借助!”

心中想着,贾母看着贾蓉老神在在的样子,更为两年前分宗的事情感到懊悔。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多想这些无益。贾母向贾蓉道:

“蓉哥儿如今已经服满,想来应该补上官职了!”

“过几日我去宫里时,就和娘娘提一提,让她帮你谋个好职位!”

这话已有些酬功的意思了,只是贾蓉却没答应,道:

“官位爵位,都是陛下赐予的!”

“陛下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若是陛下一时用不到,赋闲在家也没什么不好。”

别说他对做官不像先前热心,就是想要做官,也不会走这个路子。

崇正帝为人严苛,最恨下面的人欺瞒。如果私下谋官的事儿被他知道了,不被重用事小,被他想法降罪,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贾蓉听到贾母要让元春为自己谋官,立刻出言推拒。

贾母一番好意,被这么生生拒绝了,自然有些不快。贾蓉见了,担心后面的事儿会有波折,急忙笑着说道:

“说起来,倒有一件事情麻烦老太太。”

“若是老太太能够应下,我可要感激不尽了!”

虽然有些不快,贾母还不至于因此生气,闻言笑着说道:

“什么事?”

“若是事情太难,你可别难为我!”

“甄家、邬家的事儿,可把老婆子给吓着了!”

众人笑了起来,宽慰贾母说她是不知情,才会险些中招。如果早知道甄家、邬家包藏祸心,老太太想必不会答应的。

贾蓉同样笑道:

“老太太且放宽心,这件事您能拿主意的!”

“说起来这人大家都认识,我有个妻弟叫秦钟的,和宝二叔是同龄。”

“两年前他因父亲过世,回乡守孝去了。”

“如今眼看要除服回京,我想他如今年纪大了,岳父临终前又命我照看他。”

“就想给他说一门亲事,想要劳烦老太太!”

贾母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秦钟是谁,道:

“你说的是秦家小哥儿,我似乎见过几次。长得极为清俊,和宝玉极为要好的。”

“没想到,如今都要说亲了!”

似乎想到了贾宝玉的婚事,贾母感慨了一会儿,才向贾蓉问道:

“我最爱管这些闲事,你且说看上了谁,我来为你去说!”

章节目录 第109章 秦钟,贾迎春 “若说府上的姑娘,个个都是顶好的。”

“老太太若是觉得我那妻弟可堪婚配,不妨就在府上说一个,免得我还要到别家去寻。”

听到贾母应了,贾蓉笑着说道。

这话说出来后,旁人还未如何,贾宝玉第一个赞同道:

“这样好!”

“以后我和鲸卿成了亲戚,往来更方便了!”

羞得一众未成亲的姑娘,都是躲了起来。

贾母哈哈大笑,倒没觉得什么不妥。在她看来,府上的姑娘都是极好的。秦钟的为人虽然不知如何,但他既然与宝玉交好,想来也是好的。因此笑着说道:

“若说这件事情,以前或许有妨碍。”

“但是如今两府已经分了宗,你那边的亲戚,和这边是不相干的。”

“你若为你妻弟看上了谁,就直接和我说,由我做这个主!”

贾蓉笑道:“那我说了,老太太可别后悔!”

“不后悔!只要我能做主就行!”贾母十分肯定地道。在她看来,秦钟虽然不是宁国府的人,却和贾蓉有着亲戚。荣国府和秦钟结亲,两府关系,自然更近一层。

贾母这么说了,贾蓉哪还有什么好客气的,道:

“若说年龄,府上的二姑娘和三姑娘都和我那妻弟差不多,应该都适合的。”

“只是,既然二姑娘还未成婚,那就先为二姑娘定下吧!”

“老太太以为如何?”

听到贾蓉要为秦钟求娶迎春,贾母和贾赦听了还未如何,贾宝玉先高兴起来,道:

“这样自然是极好的!”

“我常说二姐姐『性』子和顺,若是嫁到别家,不免会受欺负。”

“但是鲸卿的话,我就不担心了。”

“他的『性』子向来是极好的,又没有了父母,二姐姐过去,想来不会受欺负的!”

很是为此欢喜。

贾母对此也很乐意,秦钟的父母虽然丧了,但他到底是五品官的嫡子,论身份配得上迎春这个荣国府的庶出小姐。

而且正如宝玉所说,迎春『性』子和顺,嫁到大家族中,不免会受欺负。反倒在秦家这样简简单单的人家,能够更自在些。

至于秦钟的前程,有贾蓉这个姐夫照看,想来不需要担心的。

正打算答应下来,贾母却忽听贾赦说道:

“这件事且放一放!”

“前些日子,咱们的世交大同孙家的人来拜见我,话里话外,有着求娶二丫头的意思。”

“我看孙绍祖是个好的,不但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且又家资饶富。”

“二丫头若嫁给他,想来会更好些!”

贾母听了这话,立时皱起眉头。迎春今年都二十多了,以往都没听贾赦说起迎春婚事,今日贾蓉刚为他妻弟求娶,贾赦就当面说孙家的好。

他这样做,把贾蓉的脸往哪放呢?

眼见贾蓉面『色』已沉了下来,贾母立刻呵斥起贾赦,道:

“什么大同孙家?”

“不过是他祖父当日希慕宁荣二府的权势,有了不能了结之事,拜在我们门下。”

“这样的人家,别说现在已经败了。就是孙绍祖的祖父还在,也不过是依附宁荣二府过活的。”

“二丫头若嫁给他,那才真是下嫁!”

骂贾赦昏聩糊涂,不知事情好歹。

贾政同样也深恶孙家,道:

“孙绍祖不过是个军汉,并非诗礼名族之裔。”

“我们贾家若和孙家结亲,污了清名不说,以后那些书香门第,哪还敢和我们结亲?”

“大老爷这个想法,实在很是欠妥!”

劝贾赦罢了此念。

贾赦被母亲和弟弟一起反对,有些下不来台,让自己妻子、儿子,一起强说孙家的好。

只是,邢夫人对孙家的事儿一无所知,贾琏又同样看不上孙家的。翻来覆去,也不过是贾赦自己说孙绍祖生得魁梧、弓马娴熟,以后他在军中,定然能有作为。

倒是秦钟那边,如今年近二十,都还没有进学,难以有大出息。

因为秦钟和贾宝玉同龄,贾宝玉如今也没有进学。贾赦这话一出,可算犯了众怒,不但贾母、贾政对此驳斥一番,就连一直没说话的王夫人,也说了秦钟几句好话。让贾赦知道了在全家人心中,到底什么是说不得!

眼见贾赦被众人说得面『色』涨红,贾蓉担心他恼羞成怒,彻底绝了此事。『插』嘴问贾赦道:

“大老爷说我妻弟没有进学,不知孙家那边,孙绍祖如今官居何职?”

贾赦道:“孙绍祖虽然仍在兵部候缺,但他已袭了指挥,早晚要上任的!”

摇了摇头,贾蓉道:“这个早晚是什么时候?我可听说,孙绍祖的年龄,如今已经不小了!”

“年龄不小?”听到贾蓉这话,贾赦还没如何,贾母就追问道:

“孙绍祖如今年龄多大了,可曾娶过亲事?”

“若他已娶过亲,我们家二丫头别说去做偏房,就是去做继室,那也丢了体面。”

“糊涂东西,还不快告诉我!”

贾赦为人糊涂,虽然知道孙绍祖年近三十,又哪会想到这一层。听到贾母追问,顿时有些傻眼。既不敢回贾母的话,也不敢为孙绍祖打包票。直到被问得紧了,才说孙绍祖没有娶妻,迎春若嫁过去,必然是做正妻。

贾母见他这样,哪还不知贾赦根本没有仔细打听孙家情况。气得她拿起拐杖,就要去打贾赦。口中还喝骂道:

“糊涂东西!哪有年近三十,还没有成过亲的?”

“若是稀里糊涂地让二丫头给一个军汉做继室,传出去后,别说宫里的娘娘没脸面,外人又怎么看荣国府?”

“亏你还是袭爵的,连荣国府的名声,也丝毫不顾及些!”

把贾赦打得抱头鼠窜,急忙逃了出去。

发生了这档子事儿,贾母也不放心将迎春的婚事交个贾赦夫妻了,不顾自己和迎春隔了一辈,亲自和贾蓉约定了秦钟和迎春的事儿。只待秦钟从家乡回来后,两家就开始议亲。

贾蓉得偿所愿,自然很是高兴。留在荣国府用了饭,才接了惜春、黛玉回府。

回府路上,贾蓉不由想道:

“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若是三春不去,诸芳是否会尽呢?”

心中很是期待!

章节目录 第110章 抄检大观园 贾蓉把惜春、黛玉从荣国府中接了回来,让她们避过了大观园中几场风波。

因为尤氏的事儿,贾蓉在荣国府中发作一通。贾蓉离去之后,贾母便命王熙凤重重处置了那两个不听尤氏传话的婆子。

又有潘又安逃走那日,不小心惊了宝玉,贾母更觉得大观园中有些不妥。问知园中婆子常有人夜间赌钱,命人仔细查了,将为首者每人打四十大板撵出去,从者每人打二十板,革去三月月钱,拨入圊厕行内。

事情一多,大观园中自然免不了人来人往。一日,邢夫人到大观园中看迎春时,偶然从园中傻大姐处得到一个绣春囊。

想着园中除了李纨以外,其他人都是未婚的。李纨又寡居已久,根本用不到这东西。因此邢夫人便怀疑这绣春囊是经常去大观园的王熙凤所留。

她有心给管家的王熙凤难看,竟然不直接告诉自己儿媳,而是将这件事情告诉王熙凤姑母王夫人,说她王家的女儿没有教养。

王夫人被气得泪如雨下,狠狠地训斥了王熙凤一通。王熙凤为辨清白,当晚就将大观园的门给锁上了,抄检整个大观园。

最终,众人在迎春房中查知绣春囊是潘又安给司棋的,因为潘又安那日逃得匆忙,遗落在了园中。

因为前些日子口头约定了迎春和秦钟的婚事,贾母这些日子在亲自教导迎春。司棋是迎春的贴身大丫鬟,她的事情,自然惊动了贾母。

贾母听闻之后,得知王熙凤为了辨明清白,竟然抄检整个大观园,气得她顿时把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都叫过来,训斥王熙凤道:

“你要自己辨清白,却不为园子里的姑娘想想!”

“这件事幸好查了出来,若是没查出来,被人传到外面去。园中姑娘们的名声,那还要不要了?”

“你这个做嫂子的,竟然真的忍心?”

又骂邢夫人道: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若是再私下挑拨是非,让你跪祠堂去!”

正在骂着,大观园中传来消息,说是宝钗因为她母亲身上不自在,搬出大观园了。

贾母听了更怒,道:

“看看,连亲戚都在园子里住得不安稳了!”

“都是你们做的好事!”

将两个儿媳和一个孙媳,骂得不敢作声。

骂了一阵,贾母仍不得不收拾这个烂摊子。因为前些日子开设赌局的大头家有一个是迎春的『乳』母,这次又是迎春身边的司棋犯了错,贾母深感迎春身边的人不太中用。亲自查问之后,将迎春身边素日里不太老实的都赶出去,另选丫头、婆子给迎春使唤。

至于司棋那边,虽然她苦求,却仍没能留下,就此撵出了荣国府。还是贾蓉觉得她虽然犯了差错,却是迎春身边少有的能干之人,以后能留给迎春和秦钟管事。命人在庄子上找个差事,留给司棋去做,免得她在家中,受人指点羞辱。

出了这档子事,荣国府上上下下都很是不痛快。在甄家的人抬了财物让荣国府藏匿时,连门都没能进,就被荣国府的门房给赶了出去——

两家的交情,在贾母前次退回礼物之时,就已经基本断绝了!

经过这事儿,荣国府得知了甄家被抄的详情。贾母在甄家阖族都被抄了之时,很是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为荣国府没卷入这件事情,感到很是庆幸。

也因为此,她对提前透『露』消息的贾蓉,心中更是感激。眼看中秋将至,她便邀请了贾蓉、尤氏、惜春、黛玉等人,到荣国府中聚会。

贾蓉虽然在甄家的事情上提醒了荣国府,却并不愿意和荣国府走得太近。接到贾母的邀请之后,以这次中秋是自己除服后第一个节庆,已邀请贾珖、柳湘莲、傅试等亲戚聚会为由,没有前去赴会。

贾母知道后只得作罢,到了中秋宴上,眼看惜春、黛玉不在,宝钗、宝琴在家团圆,李纨、凤姐又病了,只有邢、王二夫人和迎春、探春、湘云等人在座,和往年的热闹景象大为不同,不觉倍感冷清。

中秋之后,王夫人因为前次司棋的事,想着贾宝玉身边的丫头,也有几个不安分的。遂到宝玉房中,将她一直看不顺眼的晴雯,从病床上拖起来撵了出去。还吩咐道:

“把她贴身的衣服撂出去,馀者留下,给好的丫头们穿。”

让晴雯只着了贴身衣物出户,又将四儿、芳官等人,同样一起撵走。嘱咐宝玉好好念书,来日考取功名。

贾宝玉心丧若死,悄悄去看晴雯,眼看她时日无多,心中伤心之下,忽然想起一事:

“常听说东府的蓉哥儿擅长医术,旧年秦鲸卿生了那么大的病,都被他给救活了。”

“不知晴雯的病,他能不能治好?”

到宁国府去找贾蓉,求他救治晴雯。

贾蓉被贾宝玉这么请求,只能应了下来。只是,他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下人房里,道:

“晴雯有个嫂子,名声颇为不好。”

“我如今刚刚除服,若是去了她家,还不知会被人传出什么闲话呢?”

“宝二叔可以将人接过来,再由我来诊治!”

贾宝玉无奈,只得去晴雯家中,要将晴雯接走。

只是,这件事被晴雯哥嫂知道了,非说晴雯是被宁国府买走,要他拿银子来。贾宝玉虽然是富家公子,他的银子却一向由袭人掌管。因为隐隐察觉到晴雯等人被赶走的事儿和袭人有关,贾宝玉不敢惊动她,最终无奈之下,只能去宁国府让贾蓉出了银子,这才带出晴雯。

晴雯的哥哥、嫂子都知道晴雯时日无多,得了钱财之后,自然不再阻拦。而且,两人还想着晴雯死了之后,不但能从荣国府得到烧埋银子,还能才能够宁国府再得一些,欢欢喜喜地将晴雯给送去了。

只是,他二人算计虽好,却不知贾蓉的医术是和擅长『妇』人科的李太医学的。晴雯的病虽然有些麻烦,却并非不治之症。在贾蓉妙手之下,虽没有立时好了,却在细心调养之下,并无『性』命之危。

贾宝玉知道自己母亲不待见晴雯,自己也护不住她,得知晴雯无事,将她留在了宁国府。自己被贾政和王夫人督促着,拿起书本苦学。

章节目录 第111章 风雨欲来 “否极泰来,盛极而衰。”

“荣国府富贵已极,又无法再进一步,自然只能内『乱』了!”

听到抄检大观园的消息,贾蓉忍不住感叹道。

贾母大寿之日,就是荣国府极盛之时。自此之后,因为明眼人都看出荣国府无法再进一步,再加上贾母年纪大了,眼看活不了几年,荣国府争权夺利的事情,自然就愈演愈烈了——

无论邢夫人、王夫人,还是王熙凤等人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在贾母离世前后,夺取荣国府的大权。

如此内『乱』一起,想要消弭下去,就非那么容易。偌大的荣国府,眼看就盛极而衰了。

“一家如此,一国也是如此。”

“大概正因为此,皇帝才命南安郡王出征西海沿子吧!”

摇了摇头,贾蓉想到了今日皇帝命南安郡王出征之事,对此并不看好。

南安郡王年纪尚轻,未经军伍历练。平日里守卫边疆还好,如今作为主将出征西海沿子,别说贾蓉不看好,京中其他勋贵,也没有几个看好的。

根据贾蓉的观察,南安郡王出征之后,义忠郡王、忠顺王等人那边,都已有些异动。

这些事情,崇正帝是否知道贾蓉无法得知。只是,如今的贾蓉对皇帝没有那么忠心,即使发现了这些,也不会主动捅破。

而且,他还觉得,皇帝安排南安郡王出征,大概是有意为之:

“皇帝的打算,大概是南安郡王如果得胜,能够大涨国势,他会因此受益。”

“若是南安郡王败了,他可以趁机削弱南安郡王府的权势,甚至把南安郡王的兵权,彻底收为己有。”

“所以,无论此战胜败,皇帝都以为自己是不会吃亏的!”

不同于早已失去兵权的宁荣二府,南安郡王府如今不但掌着兵权,还和平安州节度等掌握兵权的封疆大吏过从甚密,很受皇帝忌惮。

这次出征,想来皇帝是筹谋已久,想要借这次战事,削弱南安郡王府的势力。

“从这来看,南安郡王此次无论胜败,在皇帝那里都讨不了好。”

“只是,皇帝大概也想不到,这一代的南安郡王,到底多么草包——”

“即使有卫老将军压阵,仍旧兵败被俘!”

若说普通的兵败皇帝还能承受,甚至能借机发作,收回南安郡王兵权。但当南安郡王败得这么彻底时,事情就会发生变化了——

这种大败,南安郡王固然讨不了好。崇正帝那边,同样要承受很大压力。

甚至,因为这几年查亏让不少官员、权贵人心惶惶,到时兵败的消息传来,定有人将查亏的的事情和兵败联系起来,借机反对查亏。

“那样的话,事情就有趣了!”

“不知崇正帝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因为妻子亡故的事情和崇正帝的降罪有关,贾蓉不介意崇正帝受点挫折。甚至在必要之时,他还想给崇正帝添点麻烦,让崇正帝忙上一阵。

“义忠郡王、忠顺王、大皇子……”

“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贾蓉期待地道。

两年多的探查,让他大概知道了京中各家的关系。忠顺王有贾雨村等人依附不说,义忠郡王在朝中的势力远不止明面上这么点。许多曾经和崇正帝争夺帝位、在他即位后潜伏起来的王爷,如今或明或暗,都有些支持义忠郡王。

而且,义忠郡王和大皇子关系不浅,这几年一直靠着大皇子,暗地里发展势力。

至于大皇子那边,虽然他没有反对崇正帝的想法,但他也不知是真的宅心仁厚,还是被人给蒙骗了。这些年对那些和崇正帝争位失败的皇叔颇为同情,甚至因此数次顶撞皇帝。

而且,作为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崇正帝即位数年来一直没立太子,让大皇子如今变得有些浮躁。不但和义忠郡王等宗室王爷交好,和北静郡王等王公,也有不浅关系。

所以在贾蓉看来,朝中最有可能掀起『乱』子的,除了义忠郡王之外,就是大皇子了!

“北静王,被禁王。”

“如果不出意外,北静王迟早是要被圈禁的。”

“大皇子和他过从甚密,说明他后来应该是失败了!”

“不知这件事里面,有没有义忠郡王的手笔?”

在贾蓉眼中看来,义忠郡王接近大皇子,绝对是不怀好意。说不定,他就是想从大皇子这个崇正帝的儿子入手,想法对付崇正帝。

只是,义忠郡王到底会如何做,贾蓉仍不得知。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接下来几年,京中不会平静。

“有些事情,应该抓紧办了!”

想着秦钟除服之后,正在返回京城,贾蓉打算尽早为他办了婚事。免得发生变故,以后来之不及。

“还有探春的事,要打探下她的想法,尽早定下亲事。”

如果能提早定下亲事,探春以后自然不可能去和亲了。只是,因为探春的父亲和嫡母尚在,她的婚事,贾蓉是无从置喙的。怕就怕贾政和王夫人有其它想法,想要借着探春,结交其他权贵做奥援。

而且,因为贾宝玉这个年龄更大的哥哥还未定亲,探春那边,也是不应该急着定亲的。

“宝玉的事情牵扯太大,我是『插』不上手的。”

“实在不行,就想些偏门方法,总之不能让探春远嫁。”

元春、迎春、探春三人的命运,关系到大观园中其它女子甚至宁荣二府的命运。贾蓉虽然因为秦可卿的事情大受打击,却并没有完全消沉。不相信冥冥中的命运,真的那么神奇!

“如果一切早就被命运安排好了,秦可卿早该死了,不会在前年才死。”

“既然我来到这里,已经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

“可卿啊可卿,当年你梦中对我说的话,是否是在提醒我呢?”

莫名地,贾蓉又想起了秦可卿。以及她离世那日,托梦给自己所说的话:

“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这一句话,到底是不是在说,元春、迎春、探春三春,才是其中关键呢?”

章节目录 第112章 宝玉生病 “薛蟠成亲了!”

“不去!不去!”

“他是西府的亲戚,让人送份礼就是了!”

“我还要忙秦钟的事情呢!”

正当秦钟回京,贾蓉为他准备婚礼时,荣国府那边,先传来了薛蟠成亲的消息。

贾蓉和薛家的关系本就一般,和荣国府分宗之后,如今更是连亲戚都算不上了。

所以,即使听到了薛蟠成亲的消息,他也丝毫没有亲自道贺的想法。只是碍于面子,让贾珖和柳湘莲一起,代自己前去道贺。

不过,虽然没去,贾蓉对薛蟠成亲的安排,仍是有些了解:

“这薛家真有意思,明明自己在京城有宅子,却连结婚都要在荣国府这边办。”

“新媳『妇』进门后,还不知怎么闹腾呢!”

薛家这些年声势本就不如从前,如今连娶媳『妇』都要在亲戚家『操』办。别说外人知道了会心生疑『惑』,就是女方进门后,只怕也少不得犯嘀咕。

但凡有些心眼,都会想着薛家是不是有问题。厉害一点的,就要在薛家内部夺权,免得以后吃亏。

“薛蟠的媳『妇』进门后,只要明白薛家的境况,头一个要赶出去的,只怕就是薛宝钗了。”

“所以,宝钗的婚事,很快就会提上日程。”

“荣国府那边,迎春的婚事办完后,年龄只比她小的贾宝玉,也要开始议亲了。”

“不知林黛玉那边,心里怎么想的?”

贾蓉早有着为林黛玉这个师妹说亲的想法,只是前些年林黛玉年龄还小,身子又有些弱,所以一直就没有提这件事。这几年林黛玉身子是好了些,但是却赶上贾蓉祖父丧了,不好『操』办喜事。

也因为此,林黛玉的亲事,就这样耽搁下来,至今仍没有人说亲。

“还有惜春姑姑那边,她的年龄也应该说亲了。”

“她们两个的事儿,若是一直拖着,外面说不定就有闲话了!”

按照贾蓉心意,他是不愿在如今这个局面下为黛玉、惜春说亲的。只是人言可畏,即使他想拖到局势明朗之后,现在也少不得为两人相看,先放出去风声。

否则,他这边一直没有动静,外人就更不会主动上门了。

这般想着,贾蓉就命人叫了两人,一起到尤氏房里,说起相看的事儿。孰料,他的话刚出口,惜春就道:

“蓉哥儿,多谢你的关心,只是我是想入佛的。”

“相看的事儿,你们只为林姐姐『操』心就是了!”

竟然将自己的想法,当面说了出来。

贾蓉还未怎么,尤氏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恼了,道:

“姑娘怎说这话?”

“你这样年纪轻轻就遁入空门,外面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们怎么『逼』你呢?”

“宁国府家大业大,难道就少了你的那点嫁妆,非把你『逼』入空门?”

惜春道:“我知嫂子和蓉哥儿不会舍不得那点钱。只是我的心里,是一心想入佛的。”

“至于年纪轻轻遁入空门的,妙玉师父入门修行时比我年纪还小,如今不照样在栊翠庵里清修?”

摇了摇头,贾蓉道:“妙玉是带发修行,以后随时可能还俗的。”

“而且,若非她家里有些瓜葛,也不会到空门里面躲着。”

“如今你无故遁入空门,旁人见了,还不知要说宁国府什么呢?”

说着,又想起秦可卿托梦时所言,担心宁国府衰落时会被定罪,可能牵连到惜春。贾蓉道:

“不过你若坚持,可以先学妙玉,到栊翠庵带发修行。”

“等到想还俗时,再相看也就是了!”

这下惜春不再说什么了,尤氏却还想劝。只是,惜春心意甚坚,贾蓉又想要把她给安排好,免得将来可能定罪时受到连累,仍是同意此事。

最终,尤氏也只得应了,打算亲自安排惜春到栊翠庵,让她清修一段时日,然后再接回来。

惜春的事情定下了,众人又看向黛玉。她的年龄比探春还大一点,迎春的亲事定下后,她的事儿自然不能拖延了。

只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林黛玉和贾宝玉的事情,虽然在宁荣二府不是人尽皆知,有心人却都能看出来。

无奈,贾宝玉的母亲王夫人一直看林黛玉不顺眼,想要让贾宝玉迎娶自己妹妹的女儿薛宝钗。

也因为此,三人的婚事,一直拖延下来。直到如今三人年纪都大了,再也拖不下去。

心中柔肠百结,林黛玉一介女儿家,又不好说出心里的话。最终,众人议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定下。

贾蓉这边考虑了一会儿,便开始放出风声,说是宁国府为林黛玉相看消息。这件事虽然未被证实,却着实有几家登门打探——

毕竟,宁国府是八公之一,贾蓉虽然除服后还未起复,以后的前程却定然不会小的。能和宁国府结上亲事,在京中许多人家看来,都是求之不得。

事情传到荣国府,众人一开始还瞒着宝玉。只是,在一次紫鹃到园子中打理潇湘馆时,恰好遇到宝玉到潇湘馆那边游玩,把这件事告诉了贾宝玉。

得知宁国府已经为林黛玉相看,自己却丝毫不知,贾宝玉顿时像丢了魂一样,呆呆地回到怡红院。

袭人等人见他一头热汗,满脸紫胀,顿时慌起来了。初时这几人还想隐瞒,只说宝玉被时气所感,热身被风扑了。无奈宝玉发热事犹小可,更觉两个眼珠儿直直的起来,口角边津『液』流出,皆不知觉。给他个枕头,他便睡下;扶他起来,他便坐着;倒了茶来,他便吃茶。

袭人等人见此,自然更是忙『乱』,又不敢这样去回贾母,先差人请了贾宝**母李嬷嬷。李嬷嬷来到后看了半天,问了宝玉几句话,丝毫没有回答;用手向宝玉脉上『摸』了『摸』,嘴唇人中上着力掐了两下,掐得指印如许来深,竟也不觉疼。慌得李嬷嬷说了一声:“可了不得了!”“呀”的一声,便搂头放身大哭起来。

急得袭人忙拉她说:“你老人家瞧瞧可怕不怕,且告诉我们,去回老太太、太太去。你老人家怎么先哭起来?”

李嬷嬷捶床捣枕说:“这可不中用了!我白『操』了一世的心了!”

袭人等人因李嬷嬷年老多知,所以请她来看。如今见她这般一说,都信以为实,同样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袭人又想起宝玉是和紫鹃说了话才变这样,顿时哭着去找紫鹃,问她是何缘故。

紫鹃不明所以,只得跟着袭人到怡红院。来到地方之后,贾母、王夫人等人早已都在那里了。贾母一见了紫鹃,便眼内出火,骂道:“你这小蹄子,和他说了什么?”

紫鹃忙道:“并没敢说什么!”

“不过是宝二爷问姑娘这些日子为何没来园子,我说那边正在给姑娘相看,自然不便来这边了。”

“这之后我就回那边了,宝二爷生病的事儿,奴婢委实不知!”

章节目录 第113章 海棠花开 紫鹃这一番话,让贾母和王夫人明白了宝玉生病的症结何在,心情各自不同。

不过,为了让宝玉尽快好起来,两人强留下紫鹃,让她安慰宝玉。

待宝玉稍微清醒后,两人又让紫鹃对宝玉说宁国府那边并未给黛玉相看。好说歹说,让宝玉的病好转一些。又请了王太医过来,给他开了方子。

宝玉服了『药』后,渐渐好了起来。只是他心下明白,自己只要说完全好了,不但紫鹃要回宁国府,只怕林黛玉那边,也要真的开始相看。

因此,他每每故意作出佯狂之态,让人以为病没有好。

如此,贾宝玉不但留下了紫鹃,还在贾母的庇佑之后,连贾政、王夫人催他读书的事情也有借口推脱了,让他好不得意。

贾蓉知道这些后,也没派人去荣国府把紫鹃要回。只是以黛玉那边少人服侍为由,将病已经治好的晴雯派到黛玉那边。

如此,宝玉和黛玉身边各有了一个对方以前的丫鬟服侍,问起以前的事儿,解开许多误会。只觉得两人更是心意相通,又添了许多情思。

不过,单是这样,贾蓉对两人的亲事仍不看好。据他所知,经过宝玉生病这件事后,王夫人更觉得林黛玉在贾宝玉心中不同寻常。担心林黛玉进门后,贾宝玉再也不听她的话。因此,她这些日子很是在贾政身边说些担心贾宝玉沉『迷』女『色』的话,让贾政管教一二。

贾政本就对贾宝玉和姑娘、丫鬟亲近看不过眼,被王夫人说了几次,对此更是担心。是以,当贾母以宝玉生病为由,想撮合双玉之时,便被贾政给拒绝了。

最终,这件事情,仍是不了了之!

“既然暂时没办法,那就拖上一拖。”

“如果迎春和秦钟的事儿拖到明年,贾宝玉作为迎春的弟弟,自然也不用急着订婚。”

“或许到了那时,会有变故发生!”

这么想着,贾蓉以秦钟刚刚除服为由,让他按部就班地走着礼节,和荣国府商定明年成亲。

荣国府那边又不是养不起女儿,自然没有急着嫁女的道理。因此迎春和秦钟的婚事,被定在了明年三月,到时再选吉日。

这么一来,贾蓉忙完了这件事,倒是闲了起来。想到明年是会试之年,他又催促贾蔷用功读书,准备明年会试。

也不知是不是读书读习惯了,又或是被两年前的变故磨练了一番,贾蔷对于读书倒是用心起来。这两年也没求着贾蓉帮忙为他选官,一心在家读书。

如今他的水平,虽然在贾蓉看来和自己相差甚远,但若说考取进士,已有几分可能。

“这种文章,运气好的话,或许三四十岁能中进士。”

“运气不好,终生无望也有可能。”

“需要想个法子,增加一些几率!”

这么想着,贾蓉便命自己控制的飞鸟,仔细查探有可能在明年出任主考官的官员。想要投其所好,增加贾蔷中进士的几率。

如此一番忙碌,不觉已到了十一月。荣国府中,发生了一件怪事。

“怡红院里的海棠本来萎了几棵,也没人去浇灌它。”

“昨日宝二爷走去瞧,见枝头上好象有了蓇朵儿似的。人都不信,没有理他。”

“今日忽然开出很好的海棠花,大伙儿见了诧异,都争着去看,连老太太、太太都惊动了,邀几位老爷和大爷、『奶』『奶』、姑娘过去赏花儿呢!”

紫鹃回到府里,向贾蓉和尤氏、黛玉等人道。

尤氏听了,只觉得十分奇怪,不知这是什么兆头,问道:“花是什么样子?可有什么异常的?”

紫鹃道:“花朵红红的,有些像石榴花。大伙儿都说虽然不是石榴花,却比石榴花开得还好看呢!”

尤氏听了更奇,当下带着黛玉要随紫鹃去看。贾蓉听紫鹃说那海棠开得像石榴花,骤然想到“榴花开处照宫闱”之句,心里突突『乱』跳,同样跟着去了。

几人到地方时,贾母、王夫人等人早就到了。大家说笑了一回,都说这花开得古怪。贾蓉仔细看着,也觉得这海棠花看着更像石榴花,显得极为怪异。

邢夫人道:“我听见这花已经萎了一年,怎么这回不应时候儿开了?必有个原故。”

贾母听了,向众人道:“这花儿应在三月里开的,如今虽是十一月,因节气迟,还算十月,应着小阳春的天气,因为和暖,开花也是有的。”

王夫人本就觉得邢夫人所言极不悦耳,听到贾母这话,急忙附和道:“老太太见得多,说得是,也不为奇。”

李纨笑道:“老太太和太太说的都是。据我的糊涂想头,必是宝玉有喜事来了,此花先来报信。”

黛玉听说是喜事,心里触动,高兴地道:“当初田家有荆树一棵,弟兄三个因分了家,那荆树便枯了。后来感动了他弟兄们,仍然归在一处,那荆树也就荣了。可知草木也随人的。如今二哥哥认真念书,舅舅喜欢,那棵树也就发了。”

贾母王夫人听了喜欢,便道:“林姑娘比方得有理,很有意思。”

那边探春虽不言语,心里却想道:“必非好兆。大凡顺者昌,逆者亡;草木知运,不时而发,必是妖孽。”但却不好说出来。

贾蓉心里则想着此花是否兆着元春在宫里的事情,同样没有言语。

这时,贾赦、贾政、贾环、贾兰都进来看花。贾赦扫了一眼,便说道:“据我的主意,这必是花妖作怪,把它砍去最好!”

贾政却不同意,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不用砍它,随它去就是了。”

贾母听见,不高兴道:“谁在这里混说?人家有喜事好处,什么怪不怪的。若有好事,你们享去;若是不好,我一个人当去。你们不许混说!”

贾政听了,不敢言语,讪讪的同贾赦等走了出来。贾蓉满怀心事,随几人一起出去了。

那边贾母却很高兴,叫人传话到厨房:“快快预备酒席,大家赏花。”又叫贾宝玉、贾环、贾兰等人作诗,记下这番景象。

章节目录 第114章 宝玉丢玉 众人忙碌之时,宫里忽传来元春怀孕的消息。

荣国府的人听了,更加喜气洋洋,都说海棠花应了好兆头。贾蓉却觉得兆头有些不好,心情有些郁郁:

“十一月的天气,即使开了花,只怕也难结果——”

“这样只开花不结果,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想到这里,贾蓉就觉得这次海棠花开兆头有些不好,不知有没有人作祟。

只是,荣国府正在喜庆之时,贾蓉不好说什么丧气话。勉强庆贺一番,贾蓉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回到府中。

正想打探京中最近有什么动静,柳湘莲忽然找上门来,和贾蓉提到了一件事:“听说前些日子有人在京里见到了赖尚荣,府上是将他召回来了吗?”

“赖尚荣?”听到这个名字,贾蓉似乎感到有些熟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是赖大的儿子,脸『色』顿时变了:

“确定是他吗?”

“会不会是认错了?”

昔年他为了引起贾敬注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挑唆贾敬处理了赖家一家子。只是,因为那时还未掌家,贾蓉只知道赖家被打发去了黑山村,赖大、赖二等人在路上都“病”死了,其他的再没关心。

等到掌家以后,赖家的事早被贾蓉抛在脑后。哪想到这个时候,突然又听到赖尚荣的消息。

柳湘莲也无法确定这件事,他只是觉得赖家的人既然被打发到下面去,说不定其中有问题,因此在得了这消息后,立刻告知贾蓉。

听到贾蓉追问,他将这件事的经过仔细一说,又道:

“赖尚荣离京十几年了,认出他的人虽然觉得有点眼熟,却不知是不是他。”

“若有什么不妥,府上最好要查一查!”

点了点头,贾蓉平静下来,打算命人去黑山村查一查,看看赖尚荣是否在那里。赖大赖二昔年是宁荣二府的总管,知道两府的不少秘事。如果有一些被赖尚荣掌握了,再被他告知贾家的对头,不免会带来一些麻烦。

送走柳湘莲,贾蓉立刻吩咐人去查这件事情。因为路途遥远,至少要一个多月才有消息,贾蓉担心会打草惊蛇,又命人小心查探,不要大张旗鼓。

再说荣国府那边,因为元春有孕,这些日子可谓门庭若市。而且不久之后,贾政被皇帝钦点补了郎中,王子腾也被从外地调回京中。如此一来,荣国府愈发喜气洋洋,王夫人这些日子,也愈发得意起来。

因为宝玉的年龄大了,王夫人这些日子又察觉出宝玉的病之所以一直未好,是在躲避读书。因此便想让宝玉尽快娶亲,找个媳『妇』来看着他。所以这些日子,她在暗地里开始张罗宝玉婚事。

贾母年纪大了,精力愈发不济,对这事虽然有所察觉,却终究没有开口。

眼看事情要定下来,忽一日,贾宝玉身上的通灵宝玉却不见了。而且在丢了通灵宝玉之后,贾宝玉的神智,也开始昏聩起来,整日里说些“大荒山”、“青埂峰”之类的话,让人好不担心。

贾蓉听说了这件事,少不得前去探望。又因为贾母、王夫人等知道他医术精深,请他为宝玉诊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修习了《通灵诀》,在他靠近贾宝玉后,贾宝玉的神智忽有一丝清醒,抓住贾蓉,道:

“若能遂我心意,我就把那石头送你!”

强要贾蓉答应。

旁人听了这话,还不知其中缘故,贾蓉心中却顿时扑腾扑腾开始『乱』跳。贾宝玉所说的石头,外人不知是何,贾蓉却如何不知。

“若能得到补天遗石,别说我的《通灵诀》一定会大有进益。”

“单是那块石头,就是难得的宝物!”

“这件事情,到底做不做呢?”

刚刚想到要不要做,贾蓉便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已经在撮合宝玉、黛玉,顿时悚然一惊:

“我在前几年还阻拦宝玉、黛玉交往,为何突然就撮合起他们了?”

“莫非在修行《通灵诀》后,受到了通灵宝玉影响?”

仔细想想,似乎正是修习《通灵诀》后,自己和宝玉之间,不知不觉已愈加亲近。这几年来,贾宝玉请求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几乎是无有不应。直到如今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丢失,才有一丝察觉。

“没想到《通灵诀》还有这隐患——”

“看来这件事情,我是不得不应了!”

《通灵诀》已经入门,贾蓉想放弃也是不能。想到自己会因此受到执掌通灵宝玉的人影响,贾蓉就知道自己不能拒绝这件事。

因此,贾蓉向贾宝玉道:“宝二叔且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你这病虽然麻烦,却迟早能治好的。”

又向贾母和王夫人道:“我看宝二叔这病,多半是前些日子的疯病没好,如今受到刺激又发作了。”

“若想完全治好,不但需要静养,还需让他不要再受刺激,和喜欢的人亲近些。”

王夫人听了这话,顿时想到自己暗地里张罗的事儿,只当这件事情被宝玉给察觉了,让他又受刺激。

只是,二房这些年来坐吃山空,内囊渐渐空虚,再加上前些日子凑集银子准备归还欠银的事儿,手头愈发紧张。眼看元春怀孕之后,宫里需要打点的地方越来越多,即使她再疼宝玉,也不想因此耽误元春的事儿。

“若是离了薛家,还有谁为我出银子呢?”

“只是宝玉这样子,即使他和宝丫头成了亲,以后怎么过呢?”

心中愈发纠结,又暗暗埋怨黛玉。觉得是因为她狐媚子,勾走了宝玉的魂儿——

若没有她,宝玉岂能会变成这样子?

贾蓉还有些不知内情,贾母却看得极为明白。她知道王夫人之所以坚持宝玉和宝钗的事儿,除了因为宝钗更合心意之外,还因为这些年薛家花了不少银子,让王夫人想离也离不开。

本来,因为担心王夫人这个不省事的媳『妇』拿宝玉的事麻烦元春,贾母已不打算再管这件事。但是眼见宝玉如今病得如此厉害,她心中疼爱宝玉的念头顿时占了上风,道:

“老二家的,这些日子就让宝玉在园子里静养吧!”

“若有什么短缺的,你让人到我房里去要!”

打算拿自己的私房钱让王夫人先拖这一阵子,其它的事儿等宝玉的病好了再说。

章节目录 第115章 贾蔷离京 “那块通灵宝玉,到底怎么消失的?”

“大荒山青埂峰,又是什么地方?”

回到府里,贾蓉不由想到。他知道贾宝玉身上的通灵宝玉回到了大荒山青埂峰,但是这两个地名他曾经仔细查过,却一直没有消息。

“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一定知道这个地方,但是这两人行踪不定,而且即使是遇到了,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如果想得到通灵宝玉,只能通过这贾宝玉了!”

以前贾蓉知道通灵宝玉是贾宝玉本体所在,从没有生出什么想法。如今听到贾宝玉能将这块石头送给自己后,顿时关心起它的所在。

只是,想来想去,贾蓉也只能寄望于贾宝玉以后能将通灵宝玉唤回来,然后送给自己。

也因为此,贾蓉自这日后,对于贾宝玉的事情,更加关心了些。不但准许黛玉等人经常前去探望,还命人仔细盯着荣国府,免得王夫人等人又偷偷『摸』『摸』做出什么事情,坏了自己机缘。

转眼已是腊月,因为有侍讲学士转任它职,贾蓉按例补上,重新有了实缺。

只是,因为先帝的实录已经开始编纂,负责崇正帝起居注的同样也另有其人。贾蓉虽然补上实缺,以前负责的事情却没有了,整日里在翰林院修史撰文,权柄远不如前。

虽说贾蓉自己对此不太在意,但在他人看来,贾蓉这却是失去圣眷的表现。也因为此,贾蓉补上实缺后,宁国府不但没有重新起势,反而更加衰落。若非荣国府那边因为元春怀孕声势大涨,宁国府又和荣国府有着关系,只怕他名下的产业,少不得会有麻烦。

到了年底之时,贾蓉派人去黑山村调查赖尚荣状况的人终于回来了,还带来了黑山村的管事和赖家剩余的人。

贾蓉仔细询问,才知道赖尚荣在两年前贾敬离世之时,乘着宁国府被皇帝怪罪、庄子混『乱』之时早就失踪了。黑山村的管事因为不确定他的死活,又觉得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就没有上报。

若非柳湘莲提起,只怕贾蓉这边,连赖尚荣什么时候逃的,只怕都一无所知。

“赖尚荣虽然从未在宁荣两府做工,但他不但是赖大的儿子,还是赖嬷嬷的孙子、赖二的侄子。宁荣两府的事情,罕有他不知道的。”

“而且,贾蔷如今的宅院就是赖家旧宅,赖尚荣一定会怀恨在心,想对宁荣二府不利!”

想到这里,贾蓉便带着黑山村的管事,去荣国府那边告知这消息。

贾母听到赖尚荣从黑山村逃脱、而且已经在京中出现的消息,顿时有些紧张。

寻常奴仆贾母绝对不会在意,但是赖尚荣的祖母赖嬷嬷却是贾母心腹,许多贾母不方便做的事情,都是通过赖嬷嬷去做的。那些事别管有没有证据,只要传出风声,荣国府名声都要大坏。贾母自己,会多出许多麻烦。

想到这些,贾母深悔当年不该应下赖嬷嬷的请求,动了恻隐之心留下赖尚荣。早知道她孙子这般不省事,当时就应该和赖嬷嬷、赖大、赖二一并处理了,免得遗祸至今。

想到这件事可能给自己带来的麻烦,贾母再看着贾蓉,不免迁怒起来,道:

“赖尚荣既然被发配到黑山村,你们为何不好好看着他?”

“还有出现在京城后,你们为何不发下海捕文书,把他早点抓起来!”

“这种人留在外面,就是一个祸害!”

见到贾母发怒,贾蓉少不得解释这样做的缘由,道:

“赖尚荣出生以后,就被赖嬷嬷求了恩典给放出了。”

“如今他不是宁荣二府的逃奴,即使安上罪名让官府抓捕住,我们也难以要回来。

“再说,京兆府尹贾雨村和我们两府向来有些不睦,让他发下海捕文书抓赖尚荣,这不是现成的把柄送给人家吗?”

“而且,我担心赖尚荣之所以出现在京城,也可能和他有关!”

“贾雨村?”听到和他有关,贾母皱着眉头,道:“他有这个胆子?”

贾蓉道:“贾雨村自己或许没这胆子,但是他背后的忠顺王,可就不一定了。”

“虽没确切消息,但是按我推测,赖尚荣能够躲得这样好,八成和京中权贵有关。”

“贾雨村是京兆府尹,他若没得到丝毫风声,也难让人相信!”

贾母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只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荣国府如今看着声势浩大,但是要说能够办事的人,却真没有几个。到了现在,她连哪一家收留了赖尚荣都不知道,即使想使力气,也找不到门路。

想到这儿,贾母就不禁有些头疼,召集了贾赦、贾政、贾琏等人,让他们拿个主意。

见此,贾蓉急忙找了个理由告辞,将自己从这件事摘了出来。对他来说,赖尚荣即使告发一些贾敬、贾珍旧日里的罪过,对宁国府也不过是癣疥之疾,动摇不了根本。

所以,他最担心的,还是赖尚荣可能放不下宅院的事儿,想对贾蔷不利。

考虑到贾蔷正在准备明年的会试,不能受到打扰。贾蓉派了林之孝带家丁到贾蔷府上,帮他看护宅院。

宁国府中,贾蓉也让人仔细查探,免得出了疏漏。

就这样,在经过一番安排后,赖尚荣的事情,在宁国府这边算是过去了。至于荣国府那边,也不知和王家怎么商量的,过了年节之后,就有王子腾在都察院的好友弹劾贾雨村,要把他赶出京兆府。

只是,贾雨村为人圆滑,这些年并未犯下什么大错。被都察院弹劾之后,虽然遭到申斥,却并没有去职。京兆府尹的位子,仍然稳稳当当。

这些事情,贾蓉并未掺和。他这些日子一心盯着负责会试的主考官,打探了他的喜好和可能出现的考题后,给贾蔷出了几套题,让他仔细揣摩。

最终,在贾蓉的精心准备下,贾蔷勉强过了会试。虽说在殿试上发挥并不算好,只得了三甲同进士,却还是让宁荣二府大为欢喜,都说贾家又出了一位人才。

考虑到京中可能会不太平,贾蔷也没有考上庶吉士,贾蓉很快给贾蔷谋了个知县,让他带着一些族中才俊,远远离了京城。

章节目录 第116章 和亲远嫁 “听说了吗?南安郡王在西海沿子兵败了!”

这日,贾蓉正在翰林院中读书,一位交好的侍读学士突然告诉他道。

听到这个消息,贾蓉即使心里面有些准备,也不由问起详情,道:

“什么时候的消息?我怎么还没听到?”

那位侍读学士道:

“刚传来的奏报,估计再过一会儿,京里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了。”

“听说南安郡王这次不但自己被人俘了,连和他一起的卫老将军,都战败身亡。”

“我看西海沿子那边,少不得要『乱』一阵子!”

言语中似有感慨,却并不太关心。毕竟西海沿子离京甚远,即使遭到惨败,也波及不到京城。

至于因为战败在朝堂上产生的风波,也是集中在勋贵、武将那边,和翰林院这个清贵之地,联系并不算大。

反倒是贾蓉,因为出身勋贵,可能受到波及。

念及以往的交情,这位侍读学士在得到这消息后,眼看贾蓉似乎还不知晓,急忙告诉了他。

仔细询问了奏报内容,贾蓉谢过这位侍读学士,急忙返回家中。

到了宁国府,贾蓉看到不远处荣国府门口车水马龙,询问门房是谁来了。得知是南安太妃,心中疑『惑』顿生: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莫非和亲的事儿,这么快就定下了?”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其中内情,贾蓉唤来林之孝,吩咐道:

“看好府上的小姐,让她们不要去西府那边。”

“还有三姑娘那边,让她赶紧装病!”

林之孝听了大讶,不知贾蓉为何如此吩咐。不过他向来是个闷葫芦,也不询问原因,就要安排下去。这时,又听贾蓉道:

“这件事让你女儿悄悄去传。”

“还有,前些日子让你在老太太身边找个说话的人,这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林之孝道:“早已经办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点了点头,贾蓉道:

“让她们看准时机,在南安太妃面前夸一下宝姑娘。”

“不要怕惹怒老太太,出了事儿有我担着!”

让林之孝赶紧去做。

虽不知贾蓉这番安排是何意,林之孝还是让女儿去大观园中传话。又让自己婆娘告诉贾母身边的几个婆子,让她们择机夸奖薛宝钗。

做了这些,贾蓉尤不放心。这件事他谋划已久,不但想免了探春远嫁之厄,还想借机赶走薛宝钗,去除贾宝玉和林黛玉间的阻碍。

因此,他在吩咐了林之孝后,又去尤氏那边,让她去见贾母,在南安太妃面前夸薛宝钗。

尤氏不明所以,道:“南安太妃来了,那边又没邀我过去。我这突然去了,不是让她们不快吗?”

贾蓉道:“都已经这个时候,还管她快不快干什么!”

“若不阻止了这件事,贾家就要在京中成为笑柄了!”

匆匆和尤氏说了南安太妃可能要认女儿去和亲的事情,自己以探望在栊翠庵中静修的惜春为名,前往大观园中。

到了大观园,贾蓉却不去栊翠庵,径直前往大观园到荣国府的出口。远远见到探春带着侍书正往外走,小红在旁跟着,急忙走上前去,道:

“三姑娘不是病了,为何还要出去?”

劝她回去休息。

探春心中大讶,又有些不明所以,道:

“老太太、太太传我,我这儿哪敢不去!”

又笑道:

“蓉哥儿,你的医术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出我有病?”

刚刚林小红匆匆过来让她装病,她心中就有些疑『惑』。如今见贾蓉都亲自过来了,更是感到奇怪。因此也没否认,只等贾蓉说辞。

贾蓉知道她极为精明,又向来有着主见,若不说明原因,只怕难以阻止。因此让侍书和小红看着旁边,低声向探春道:

“南安郡王兵败,听说那边要她妹妹去和亲。”

“南安太妃不舍得,就来府上求助。”

“三姑娘若不想被人认了女儿去和亲,这几日最好别出去!”

短短几句话,将贾母和王夫人唤她过去的原因,告诉了贾探春。

听到要去和亲,探春几乎要惊呼出声。对于女子来说,和亲绝对是最可怕的事情之一。一旦和亲远嫁,今生再难见到亲人不说,自己的命运也要在番邦沉浮。

这种事情,只是想想,探春就有些脸『色』苍白。绞着帕子,喃喃道:

“怎么会?怎么会?”

“我待母亲一向孝顺有加,老太太对我也多有夸赞。”

“没想到……没想到……”

忍不住泪如雨下,心中绞痛无比。她这些年一直不认生母,反而认王夫人这个嫡母做母亲,除了礼法之外,为的不就是盼王夫人看在她孝顺的份上,给她找个好人家?

没想到就连这点指望,如今都被打碎了!

摇了摇头,贾蓉道:

“三姑娘还是回去吧!”

“让侍书过去说你病了,是我亲自诊治的。”

“老太太和二太太听到后,想来不会再让你过去了!”

又劝探春回去。

虽然不愿和亲,探春的脚步却有些迟疑。她知道自己此番若是拒了此事,即使有贾蓉护着不至受到处罚,但是以后若想要王夫人给她找个好人家,那是绝无可能。

说不定过了今日,她就要在府中受磋磨了。

因此,探春又向贾蓉问道:“和亲的番邦在哪?离这里远不远?”

贾蓉说了这么多,已有些不耐烦,又担心拖得久了坏了自己谋划,向探春道:

“三姑娘打探这些做什么?”

“难道你还想去番邦,以后被番邦之人父死子继?”

“这件事儿有我担着,不用你胡思『乱』想!”

让林小红拉着探春回去,又嘱咐了诗书,教她如何在贾母和王夫人面前回话。

侍书是探春的丫鬟,一向牙尖嘴利。眼看探春伤心地哭了起来,就知道今日老太太和太太传唤多半没有好事。因此在听到贾蓉吩咐后,毫不犹豫地按他的话去回贾母和王夫人了。

见此,贾蓉总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就看荣庆堂那边如何了!

章节目录 第117章 南安太妃 荣庆堂中,事情进展得比贾蓉预想的还要顺利。

或许是南安太妃这次来到荣国府没有抱着多大期望,听到探春生病也没生气。在听到尤氏夸赞薛宝钗、又有贾母身边的丫鬟婆子附和后,当即让人将薛姨妈、薛宝钗母女请了过来,要收薛宝钗做义女。

薛姨妈乍然听闻此事,一时不知道是好是坏,但见王夫人一直没有吭声,贾母又一切让她自己做主。虽然舍不得自己女儿,却又推托不过,只能应了下来——

毕竟,薛家论起身份只是商户,南安太妃不介意薛家身份,强要收薛家女儿做义女,薛家又如何能拒绝呢?

不过,南安太妃离去后,薛姨妈当即打探起南安太妃为何要收义女:

“怎么好端端的,南安太妃就来府上收义女了?”

“老太太可知是何缘故?”

事情缘故贾母自然知道,只是她刚才不好再南安太妃面前拆她的台,如今被薛姨妈问起,同样不好明说。因此,听到薛姨妈询问,贾母只是道:

“什么缘故我也不大清楚,大概是太妃上次在府上见了几位姑娘,想收一位到府上吧!”

“要我说,姨太太且放宽心,万事有南安王府顶着,还能有什么坏事?”

让薛姨妈不要胡思『乱』想,回去仔细准备。

薛姨妈听了心里稍稍放心,又想回去找人打探一二,当即带着薛宝钗去了。

贾母见她们母女走了,这才沉下脸来,问尤氏为何冒冒失失过来,又在南安太妃面前夸薛宝钗。

尤氏也只是听贾蓉提到和亲的事儿,更详细的情况却不知道。无奈,只能将事情推给贾蓉,让贾母唤贾蓉过来分辩。

贾蓉正在大观园中,听到贾母传唤,当即赶了过去。到了荣庆堂中,贾母还未说话,王夫人便已怒声道:

“蓉哥儿,你既知南安太妃来收义女是去和亲,为何还让你母亲在她面前说宝丫头?”

“薛家是我们的客人,你这样做,让我贾家以后如何做人?”

“拿着自己的亲戚做人情,以后还有哪家敢和我们结亲?”

想到自己一直看好的儿媳就要被南安太妃送去番邦和亲,王夫人心中简直就要滴血。若非贾母在旁,她又要顾着自己形象,只怕早就上去要撕贾蓉了。

只是,即使如此,王夫人心中到底气不过,抢在贾母之前,接连喝问贾蓉。

贾母虽然对贾蓉擅自做主感到不快,却到底顾忌贾蓉是宁国府一脉族长,又是如今的贾家官位最高之人。听到王夫人的话,当即呵斥了她几句,又向贾蓉说道:

“你叔祖母虽然有些失礼,但她说的话却还在理。”

“薛家是我们的亲戚,只是在我们府上寄居。你这样擅自拿薛家的女儿做人情,外人知道以后,还不知怎么编排我们贾家呢!”

“蓉哥儿,这件事你做的实在过了!”

对她来说,探春只是荣国府的庶女,即使送去和亲,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倒是薛宝钗这个亲戚家的女儿在荣国府被南安太妃认义女,一旦传了出去,对贾家名声颇为不利。

若非贾蓉已经复职,去年她又在贾蓉提醒之下免了一桩大祸,只怕贾母这会儿也要质问贾蓉了。

不过,贾蓉既然做了此事,早就有面对责骂的准备,也早有了说辞。只听他道:

“这件事情,说来是和宫里的娘娘有关!”

“三姑娘虽然只是庶女,但她到底是娘娘的妹妹。若她被送去番邦和亲,陛下岂不是和番邦之人成了连襟?”

“这件事陛下是否在意我们不知道,但是贾家的女儿若是连和亲都需要送给她人做义女,娘娘在宫里又如何能抬起头呢?”

“因此,送三姑娘给南安王府做义女去和亲,那是断不可为之事!”

听到这番解释,贾母虽然仍旧有些不快,却也不怎么责怪贾蓉了。对于荣国府来说,如今的富贵都系在元春身上。即使有一丝影响到元春的可能,贾母都不允许会发生。更别说如今元春已怀胎数月,不能为宫外的事情『操』心了。

倒是王夫人这边,虽然对元春同样极为关心,也因此罢了送探春去和亲的念头。但是对于贾蓉让薛宝钗去和亲,仍旧耿耿于怀,抹着眼泪道:

“你既然不想让三丫头去和亲,为何让你母亲提到宝丫头呢?”

“难道除了宝丫头,再没有人不成?”

贾蓉虽然为成全贾宝玉和林黛玉出此下策,心中却到底有愧。面对王夫人的质问,一时沉默不语。

尤氏见此,向王夫人道:

“婶子这话说的好轻巧!”

“南安太妃来了,难道我们还能一个姑娘都不给她见?”

“府上的二姑娘已经成亲了,邢姑娘和宝琴姑娘也早已订了亲。”

“难道说,您想将史大姑娘请过来,或者让我们府上的四姑娘和林姑娘给南安太妃做义女?”

“再说了,答应送女儿给南安太妃做义女的可是薛姨妈,您若要问,还需问她才是!”

把王夫人说的面红耳赤,显然已是怒极。

贾母见此,担心闹起来两府面上不好看,佯装发怒,将王夫人和尤氏、贾蓉都赶走了。

贾蓉和尤氏一起,正要经大观园回府,忽然见薛蟠走了过来,指着贾蓉大骂道:

“贾子茂!”

“好你个阴险小人,自己家的人不舍得去和亲,却拿我妹妹去!”

“看我不和你拼命!”

猛地扑了过来,要和贾蓉厮打。

尤氏见了大惊,正要喊人过来,却见贾蓉轻轻伸出脚来,将薛蟠绊倒在地。

薛蟠心急自己妹妹,虽然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却仍不想罢手,又要爬起来和贾蓉厮打。

见他如此模样,贾蓉到底是心中有愧,又动了恻隐之心。留下自己为探春准备的一副『药』,向薛蟠道:

“文龙兄若不想宝姑娘去和亲,让她服下这『药』就是。”

“南安太妃那边,想来不会送一个病人去和亲!”

然后快步去了。

薛蟠爬起来时,哪还能见到贾蓉人影?眼见尤氏叫了一群婆子拦着自己去追,狠狠跺了跺脚,拿着『药』回家去了。

章节目录 第118章 宫里宫外 和亲的事定得很快,南安王府急于将南安郡王救回,在这件事情上花费了大力气。打听到薛家有些不愿后,南安太妃很快又亲赴薛家,许下诸多好处。此外,她还命人寻了薛蟠这几年犯下来的罪过,拿来威胁薛家。

薛姨妈虽然舍不得女儿,却为了保住薛家存续,只能依照前约。至于薛蟠,他虽然仍不愿自己妹妹去和亲,却架不住自己被南安王府拿住把柄,妻子夏金桂又用薛宝钗结交南安王府。

最终,虽然贾蓉留下了『药』,薛家却没有用上。一家人忍悲含泪,送薛宝钗和亲去了。

经此一事,薛家再不愿在荣国府中寄居。又有南安王府赠了一处大宅,薛家众人在荣国府住了十几年后,终于搬了出去。

王夫人虽然心痛自己看好的媳『妇』被送去番邦和亲,却终究对元春更关心些。眼看元春再过数月就要临盆,催着贾家往宫里去送银子,王夫人左思右想,打起了林黛玉手里三十万两银子的主意:

“林丫头虽然和我不是一条心,但她终究是宝玉喜欢的人。”

“若是能用她的银子渡过这局面,再将宝玉的病养好了——”

“我的下半辈子,也算有个指靠了!”

因为宝玉的病一直不见好转,只有黛玉过去时才清醒些。王夫人即使仍对黛玉仍旧有些不喜,却也不得不承认若想宝玉病好,少不得需要黛玉。

左思右想之后,王夫人最终放下脸面,在贾母身边漏了口风,要娶黛玉进门。

贾母本就中意宝玉和黛玉的事,只是因为王夫人一直阻挠,这才没有为两人定下。听到王夫人终于答应两人的事,哪有不愿意的。很快和贾蓉那边商量,要为两人定亲。

贾蓉早就想完成宝玉心愿,又知道黛玉一直心系宝玉,自然很是乐意。

只是,王夫人这么快就转变心意,让他不免有些疑『惑』:

“二太太不是一直不愿黛玉和宝玉亲近,怎么这么快就转变主意了?”

“其中有着什么缘故?”

尤氏听到这话,向贾蓉道:

“二太太虽然仍旧不喜林姑娘,但她要为宫里的娘娘打算。”

“因为南安郡王大败,朝廷急需向边疆用兵,催着京中人家上缴欠银。”

“荣国府那边缴纳欠银后,又借给史家、王家一些银子,如今已经是彻底没钱了。”

“所以二太太那边,打起了林姑娘手里银子的主意。刚刚她还和我说,要先借十万两银子使唤呢!”

听到这番解释,贾蓉疑『惑』顿解。崇正帝催缴欠银就是前几天的事,贾蓉因为早有准备,很快就缴纳了宁国府所欠银两。

荣国府那边虽然去年就准备好了这笔银两,却架不住史家、王家前来借贷。因此贾琏这些年虽然颇是挣了不少,这下却消耗一空,再也没有余钱。

而且,因为是王家的女儿,王夫人少不得给王家送了一些银钱。如此一来,二房的日子就过得越发捉襟见肘。这次,王夫人在接到元春催银子的消息后,很快就打起了林黛玉手里银子的主意。想要用这笔银两,渡过这个难关。

因为银子是黛玉的,贾蓉自然要和她商量。黛玉一心想嫁给宝玉,十万两银子哪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让贾蓉做主,将银子借给王夫人。

听到黛玉这么轻易地将银子就舍出去,贾蓉摇了摇头,将她送走以后,向尤氏道:

“林姑娘还是太实诚,这样将银子送过去,以后还不知是什么说法呢!”

“母亲可对二太太说,想要银子可以,但必须要由母亲亲自送到宫里。”

“这样娘娘得了银子,也知道是谁送的!”

尤氏听到贾蓉想用这笔银子向宫里的元春卖好,当即应了下来。去和王夫人商议,说要亲自进宫,将银子交到元春手里。

王夫人一心想为女儿筹银子,哪在乎尤氏这点要求。听到尤氏的话,答应下次入宫见元春时,带她一块儿过去。

到了那日,贾蓉在尤氏入宫之前,悄悄说了一番话:

“母亲到了宫里以后,一定要悄悄告诉娘娘,让她这些日子一定要安心养胎,即使有什么变故,也千万不要惊慌。”

“这些话母亲要悄悄、慢慢地说,不要让外人知道,更不要让娘娘受惊!”

尤氏听了大惊,道:

“蓉哥儿这话怎么说?”

“难道我们贾家,近期还有变故?”

微微点了点头,贾蓉面『色』沉重,道:

“这几日贾雨村那边颇有异动,不但联络了周贵妃、吴贵妃娘家的人,还找了一些不愿缴纳欠银的,想要借政老爷和宝二叔昔年作的一首诗,对荣国府那边发难。”

“这件事有我周旋,想来没甚大碍。”

“只是娘娘在宫里,万万不能受惊。所以,母亲要提前告诉她这件事,让她且放宽心!”

听到是贾雨村联络他人对贾政和贾宝玉发难,没有牵涉到宁国府,尤氏稍稍安心,向贾蓉道:

“蓉哥儿放心就是,我会告诉娘娘的!”

贾蓉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道:

“还有宫里面的事情,母亲也要劝娘娘早有准备。”

“贾雨村是忠顺王的人,这次又联络了周贵妃、吴贵妃的娘家人,而且忠顺王那边还和义忠郡王、大皇子颇是有些牵扯。”

“我担心他们可能将手伸到宫里面,因此娘娘在宫里面,最近一定要小心些。”

“不但饮食、『药』物要注意,接生的稳婆也要提前备下,甚至让抱琴自己学一点。免得临到头措手不及,被人动了手脚。”

“另外,娘娘常使唤的夏守忠可能有点不妥当,让她小心一点。如果需要人手,可以找大明宫的戴权和太医院的李太医,这两人和我交好,应该会出点力。”

“总之,让娘娘一切以保全自己和胎儿为要,只要平安生下孩子,即使发生变故,贾家总能再起!”

尤氏仔细听了,又在贾蓉要求下复述了一遍,确定没遗漏后,才怀着这些心事,随王氏入宫去了。

章节目录 第119章 姽婳词案 “星驰时报入京师,谁家儿女不伤悲!

天子惊慌恨失守,此时文武皆垂首。

何事文武立朝纲,不及闺中林四娘!

我为四娘长叹息,歌成馀意尚彷徨。”

读着贾宝玉所作、贾政写就的《姽婳词》,贾蓉笑着向贾政道:

“宝二叔这首诗,已经得了咏史怀古之妙了。”

“若非被贾雨村强牵到案子上,当真要为此浮一大白!”

贾政见贾蓉这时还能笑出来,不由焦急地道:

“蓉哥儿,都这个时候了,还评这诗做什么?”

“你说这诗牵扯到了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雨村要拿这诗告我,究竟为了什么?”

他从王夫人那听说自己和贾宝玉因为一首诗被贾雨村盯上,当即来问贾蓉这件事的详情。贾蓉也没隐瞒,只是让他取来去年写下的《姽婳词》,说是贾雨村要拿这诗作证据,告他诽谤圣上。

眼见贾政似乎还不明白,贾蓉又指着后四联,道:

“二老爷且看,这几句诗所述的朝堂景象,换成南安郡王兵败、朝廷被迫和亲,是不是同样应景?”

贾政闻言细读,顿时觉得若是把诗里的“林四娘”换了,这几句诗可以用来讽刺和亲。

想到前些日子和亲的事,贾政当即就大惊失『色』,惊惶道:

“这……这……”

“这首诗明明是去年作的,和亲却是在今年才定下来——”

“这样的诗,怎么能说是讽刺和亲呢?”

一时捶胸顿足,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这个样子,贾蓉摇了摇头,说道:

“苏东坡乌台诗案时,有谁关心他的诗是何时所作呢?”

“更何况,这首诗虽是宝二叔所作,却是二老爷亲笔写就。”

“若是被人问起二老爷为何非要亲自书写这首诗,二老爷又如何回答呢?”

说着,又指着《姽婳词》一诗,贾蓉道:

“而且,这上面没有落款日期,说是去年写的有人信,说是上月写的,同样会有人信——”

“若是贾雨村诬告二老爷是因为对和亲不满,故意在前些日子作了这诗发泄,二老爷又如何辩解呢?”

“本朝在文字上屡有大案发生,这首词出了这么多的纰漏,也难怪贾雨村会抓着不放了。”

听了这番解释,贾政一时是心丧若死。又想到若非贾宝玉作的《姽婳词》写到“天子”,自己也不会遭此横祸,恨恨道:

“这逆子!”

“平日里就不学好,作首诗还要连累老子!”

“看我回去以后,不好好教训这个无君无父的逆子!”

说着,他就满怀怒气地要回荣国府,打贾宝玉一顿出气。

贾蓉哪里能看着他去打贾宝玉,急忙拦住贾政,道:

“二老爷且慢,这件事还需要宝二叔作证呢!”

“只有让人都知道宝二叔这半年多一直病着,才能证明这首诗是他去年作的。”

“为了洗清冤屈,二老爷这时万万不能打他!”

说着,为转移贾政的注意,贾蓉又说道:

“说起来,宝二叔何时作的这首诗,连我都不大清楚,贾雨村又是何时知道的呢?”

“因此,我猜测贾家之中,定然有人泄密!”

贾政闻言,顿时将满腔愤恨转移到了泄『露』《姽婳词》的人身上,道:

“宝玉作这诗的时候,除了环儿、兰儿之外,只有我和几位幕友在场,事后我也没拿这首诗给别人看。”

“莫非是环儿、兰儿年幼,不小心和他人说了这件事情,被贾雨村打听到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自己幕友。

贾蓉闻言摇头,道:

“环叔和兰哥儿还小,若非刻意背诵,哪能记住这么长的诗句?”

“依我看,定是二老爷的幕友中,有着忠顺王的探子!”

贾政闻言更惊,道:

“忠顺王?”

“这件事怎么又牵涉到了他?”

贾蓉道:

“贾雨村是忠顺王的人,他要诬告荣国府,怎能不经过忠顺王的许可?”

“而且,二老爷可别忘了,昔年宝二叔和蒋玉菡的私事,都被忠顺王给探知了。”

“若说忠顺王在府上没有眼线,我是一万个不信的!”

贾政听到这些,心中更是惊怒。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倚重的幕友中,竟然还有忠顺王的探子。

若非贾蓉提醒,只怕他直到今日,还要被蒙在鼓里。

“我这就把人给揪出来!”

气冲冲地,贾政道。

说着,他就要回府召集幕友,查出忠顺王的探子。

贾蓉却再次拦住了他,道:

“二老爷稍安毋躁!”

“《姽婳词》的事,还需要您的幕友作证。这个时候,万不能随意查问,伤了一众幕友之心。”

“依我看,二老爷还是先定下如何应对这案子,然后再查探子!”

被贾蓉提醒到这点,贾政狠狠地拍了拍脑门,道:

“对!对!是这样!”

“蓉哥儿,刚刚我是被气糊涂了!”

“你说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应对?”

贾蓉道:

“无论如何应对,最终都要看皇上的意思。”

“依我看,二老爷就如实上奏,赶在贾雨村前面自己上表请罪。”

“陛下看在荣国府前些日子缴了欠银、宫里娘娘又有身孕的份上,必不会从重发落。”

“说不定像我上次一样,只是被禁足几个月。”

“等到娘娘生下皇子或公主,这件事估计也就过去了!”

在贾蓉眼中看来,《姽婳词》的案子可大可小。如果崇正帝想借机打压荣国府,案子的漏洞再大也能办下去。如果崇正帝没有这心思,只要贾政认罪的态度正确,即使贾雨村再勾连,案子也不可能闹起来。

而且,因为贾雨村联络了一些不愿缴纳欠银的权贵一起发难,崇正帝为了将清欠的事继续下去,一定会保下主动缴纳欠银的荣国府。

所以在贾蓉看来,贾政和贾宝玉虽然因为《姽婳词》的事会受点罪,最终却有惊无险,影响不了荣国府。

他如今所担心的,还是贾雨村或许拿住了荣国府其它把柄,想要一并发难。

贾政不知道贾蓉的这点担心,听到贾蓉所说的应对方法后,虽不愿主动请罪,回去后还是写了请罪折子,让一众幕友作证,在贾雨村发难时辩解。

章节目录 第120章 引蛇出洞 贾雨村的动作很快,尤其是察觉到贾政在清查泄密之人后,很快开始对荣国府发难。

出乎贾蓉预料,贾雨村并非直接以《姽婳词》弹劾贾政,而是在京兆府接了赖尚荣的状子,然后呈给了崇正帝。

“贾雨村还是那么油滑,把他自己先摘了出去啊!”

朝堂之上,贾蓉看着贾雨村将赖尚荣的供状呈给了崇正帝,心里不由感叹道。

贾雨村以案情涉及到勋贵为由,将案子上奏朝廷处置,无论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差错。即使以后追究,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这种手法,和当年薛蟠的案子一脉相承,称得上贾雨村的拿手本领。

只是,虽然知道,贾蓉却难以破解如今这个局面。荣国府那边违法犯禁的事情实在太多,赖尚荣揭发的又大多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发生的。许多事情贾蓉连听都没听说过,根本无从应对。

如今,他也只能寄望于荣国府将那些证据早就毁灭,崇正帝又没有对荣国府下手的心思了!

只是,没有如贾蓉所愿,崇正帝见到贾雨村呈递的供状后,似乎被荣国府惹怒,命令三法司一起,共同审理此案。

这道旨意一出,朝中众人顿时看清了风向。弹劾荣国府的奏折,立时如雪片般飞涨。尤其是《姽婳词》的事情,不但让皇帝震怒,文武百官也颇为赧颜。众口一词,要拿荣府问罪。

这种形势之下,贾蓉的些许辩解自然改变不了局面。很快,荣国府便被团团围住,不许人员进出。而且,因为赖尚荣状告荣国府用了违禁之物,凡是府里的物件,都要登记造册,以备将来查验。

荣国府里,贾母等人在见到府邸被围之后,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只是这个时候,无论他们想找元春求救,还是想让贾蓉帮忙拿个主意,都已经无法将消息传出去。

一时间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宫里的元春在听说荣国府可能出事后,一直留意此事。得知崇正帝命人封锁府邸之后,不顾怀着身孕,苦苦求了几次,总算让崇正帝下了口谕,可以将女眷在府中看眼,不用收到监牢。

只是,涉案的贾赦、贾政、贾琏,还有贾宝玉等人,就没有女眷的待遇了。除了贾政直接被从朝堂上押了下去,贾赦、贾琏和贾宝玉,一个个被从府中带出,收到监牢待审。

贾母虽然免了收监之厄,但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尤其是最宠爱的贾宝玉都被收到监牢,虽然强自镇定,却仍忍不住伤悲。尤其是听到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等人的啼哭声,心烦意『乱』之下,只能去祠堂中上香,祈求祖宗保佑。

只是,现世中的事情,祖宗虽能看到,却是无从干涉。宁荣二公之灵,也只能给贾蓉托梦,让他尽力周旋。

贾蓉的宁国府因为和荣国府已经分宗,以前的事也在他得知赖尚荣出逃后收拾了首尾,这次并没有受到牵连。

只是即使如此,尤氏等人还是免不了受了惊吓,尤其是黛玉那边,听到贾宝玉因写谤诗被收监后,不断抹着眼泪。若非贾蓉安慰她贾宝玉一定能平安无事,只怕她就要病上一场了。

不过,即使得了保证,又知道贾蓉已经为此事四处奔走,林黛玉每日里还是不断询问贾宝玉在牢中情形如何,有没有受到委屈。

贾蓉知道她心忧宝玉,又不方便安排她这时探监,只能她身边的丫鬟林小红带些衣服食物,和贾芸一起时常前去探监。

这样,黛玉能够从林小红那得知贾宝玉的情况,总算安心了些。

“这次的事,似乎有些不对!”

奔走数日之后,眼看荣国府的案子闹得越来越大,贾蓉却察觉到这次的事似乎有些不妥。

贾雨村、忠顺王那边虽然挑起了这件事,但他们却并没有抓着荣国府的事情不放,反而借这件事情,不断串联权贵,似乎另有打算。

“莫非,他们是想把局势搅『乱』,然后浑水『摸』鱼——”

“这种把戏,会不会太浅显了?”

察觉到了这点,贾蓉细细思考之后,还是向戴权说了这件事情,请他私下里转告崇正帝。

戴权听了他的发现,却没有立即告诉崇正帝,反而笑眯眯地,向贾蓉道:

“这件事情,皇爷早就知道了!”

“有些话不好明说,但是以你聪慧,应该能够猜到:皇爷是想借这件事情,将那些人引蛇出洞,然后一网打尽。”

“这件事贾侍讲心里有数就好。荣国府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心,过了这次风波,他们多半就能被放出来了!”

荣国府的罪名,虽然看着颇多,却大多是公侯世家常见的罪过。唯一让崇正帝感到生气和丢面子的,只有《姽婳词》的事情。不过,得益于贾蓉提前提醒,贾政这些年又老实勤恳,上的请罪折子极为详实,崇正帝在命人私下里查知实情之后,已经知道这首诗是人牵强附会,并非是贾政、贾宝玉故意写的谤诗。

也因为此,崇正帝虽然说起此事仍然颇为愤怒,其实在心里已经消了气。正是察觉到了这点,戴权才向贾蓉说荣国府的事情不必担心。风波过后,即使受些责罚,也不会有大问题。

贾蓉虽然知道崇正帝看着荣国府归还欠银的面子上,不会责罚太重,但在得知这些以后,还是对荣国府的事情更有了底。也因为此,他在从戴权那里得知这些后,又给戴权送上许多孝敬,请他在崇正帝面前多多美言,表明自己忠心。

戴权和贾蓉是多年的老交情,对此自然不会推辞。而且,他还向贾蓉透『露』了许多事情,包括元春这些日子在宫里的事。

知道元春在宫里虽然受到一些冷遇,身体却并没有大碍,如今正在一心照料腹中胎儿。贾蓉更是放心许多,只要元春在宫里无碍,能够平安生产,荣国府即使受罚,以后也总会起复。

因此,自此之后,贾蓉每日里虽然仍旧为荣国府的事情奔走,却不像先前那么急切了。看起来更像例行公事,等待着一些事情发生!

章节目录 第121章 京城动乱 “诸位,崇正无道,残虐勋贵。我等若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今日,我们就拥立大皇子继位,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义忠郡王府邸,大皇子、北静王参加的晚宴上,酒酣耳热之际,义忠郡王突然登高一呼,向着前来赴宴的勋贵大声道。

随着他的话声,一队队甲士从义忠郡王府中涌出,将大皇子、北静王和前来赴宴的勋贵,完全隔离开来。

这些人的护卫想要动手,也被义忠郡王的人以刺客为名,顷刻间砍翻在地。

这番景象,不但前来赴宴的勋贵没想到,就连大皇子和北静王,也是极为吃惊。大皇子道:

“义忠郡王,你……”

正要大声斥责,却见义忠郡王取来一件黄袍,亲自为大皇子披上,而后大礼参拜,大声道:

“皇上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命甲士押着北静王等勋贵,同样拜见“新皇帝”。

北静王年少风流,哪见过这等景象?被那些虎狼一样的军士押着,不自觉跪倒在地。

其它勋贵本就是义忠郡王挑选的对今上不满之人,如今见北静王都跪下了,在义忠郡王埋伏的人带动下,或情愿或被迫,大多跪了下去。

偶尔有几个装作不胜酒力、醉倒在地的,则被义忠郡王的甲士带下,关押到了府里。

自始至终,出言支持崇正帝、斥责义忠郡王的,却是一个也无。

见此,义忠郡王对于今日行动愈加自信,低声向刚刚被自己架上皇帝位子的大皇子道:

“陛下看到了吗?”

“如今天下之人,苦于崇正久矣,陛下登基后拨『乱』反正,必能尽收人心,成为一代英主。”

“今日,就让臣为陛下打出个朗朗乾坤,赶走无道昏君!”

说着,也不理大皇子如何,将他和北静王等勋贵圈在府里看管。自己指挥着甲士,发出一道道命令。

事情变化得如此之快,让大皇子一时目瞪口呆,口中喃喃道:

“这是谋反……谋反……”

“义忠郡王要谋反……”

想要大声斥责,却担心义忠郡王恼怒之下,挥刀将自己砍了。再看看身上的黄袍,大皇子心中惶恐、窃喜等情绪一一涌上心头,不知如何是好。

义忠郡王却没有理大皇子在想什么,他在控制这些人后,将投靠自己的人释放出来,又将其他人的引信取出,不断调兵遣将,以崇正帝重病、大皇子监国的名义搅『乱』京中局势,自己则带着人,亲自攻打皇宫。

一时间,义忠郡王一系埋伏的人手,纷纷从京城涌出,向着各地而去。

虽然打着大皇子的旗号,但是这说法实在漏洞百出,京中有见识的,大多都看得出这是谋反作『乱』。

一时间,自保、平『乱』、附逆的兵丁,在京中『乱』斗起来。尤其是皇城中传出喊杀之声,一些地痞、『乱』兵无所顾忌之下,开始趁『乱』打劫。

宁国府、荣国府独占一条宁荣街,旁边住着的大多也是宁荣两府的仆役,按理说即使有人作『乱』,寻常也冲击不到两座国公府。

只是,因为荣国府被监禁,府中奴仆失了管束,不但荣国府的许多事情被泄『露』,甚至有一些奴仆见势不妙,逃离出了荣国府。

这些人深知荣国府的虚实,不但对荣国府各处极为熟悉,甚至连荣国府的防卫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已经成了逃奴,一些胆大心黑、又觊觎荣国府财富的,眼见形势混『乱』,开始带着贼人,前去打劫荣国府。

看管荣国府的兵丁本就没有多少,眼见形势混『乱』,又有贼人冲击,只能集中起来,守住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人所在的荣庆堂。大观园等地方因为人手不足,暂时就被放弃。

那些贼人眼见荣庆堂守备森严,一时攻不下来,在荣国府奴仆的带领下,知道大观园的奢华,冲入大观园中。

顿时,大观园中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被这些人祸害得七零八落,守在园子中看守的婆子、丫鬟,也纷纷四散逃命。

因为迎春出嫁、宝玉收监,大观园中冷清了许多。唯有李纨、探春等人,仍在园中居住。

眼见大观园中『乱』起,李纨在稻香村中顿时惊慌不已。贾兰见状,拿出自己练习骑『射』的小弓,道:

“母亲休要惊慌,看孩儿杀退贼人!”

指挥稻香村的丫鬟、婆子,要去外面杀贼。

李纨见状,急忙拉住了他,哭喊道:

“我的儿,外面兵荒马『乱』的,你这时候出去,不是让我担心吗?”

苦苦拉着贾兰,不让他这时外出。

贾兰年少气盛,又知道稻香村不是一个能守住的地方,道:

“母亲这样做什么?”

“我们待在这里,难道还能等到有人救我们吗?”

“大观园这么大的地方,即使等到人来,又是什么时候呢?”

不顾李纨劝阻,又指挥着丫鬟、婆子杀贼。

只是,因为他年纪尚轻,在奴仆中向无威信,再加上稻香村的丫鬟、婆子已经是人心惶惶,哪有人肯听他去杀贼。

贾兰气恼之下,想要拿几个人立威,却被李纨拉着,一时难以动作。

正焦急间,稻香村众人忽然听到东边传来一阵喊杀声,过了一会儿,又有喊声隐隐从东边传来:

“园子里还有人吗?”

“东府的蓉大爷派人接人来了!”

听得出是园子里的婆子所喊,稻香村的众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纷纷大声喊道:

“稻香村里还有人!”

“大『奶』『奶』和兰哥儿还在稻香村!”

招呼东府的人过来。

不多时,众人便见到宁国府管家林之孝带着一队家丁,还有几个大观园中的丫鬟婆子,从外面闯了进来,道:

“大『奶』『奶』、兰哥儿莫慌,园子里的贼人已经被我们杀散了!”

“为防贼人流窜,惊扰到了大家。大爷请园子里的人暂时移步宁国府,等『乱』子过了再说!”

李纨和贾兰听到贼人已被杀散,顿时放下心来。只是,因为不知『乱』子什么时候平息,大观园也会不会再来贼人,两人还算听从林之孝的话语,带着丫鬟、婆子,前去宁府暂避。

路上,两人还问林之孝道:“蓉大爷呢?怎么没见他来?”

林之孝一边吩咐人去紫菱洲、蓼风轩等地收拢丫鬟、婆子,一边回两人道:

“大爷听到皇城出了『乱』子,带人勤王去了。”

“这会儿东府里面,是柳二爷在主事呢!”

“刚刚杀散贼人的就是柳二爷,如今他在东边,我在西边,都在收揽人手。”

一边说着,众人一边快步奔行。没过多久,便见柳湘莲和探春、惜春、妙玉等人,汇合到了一处,从通往宁国府的角门,进入宁国府中。

这时,大观园中众人,才终于放下心来,担心起贾蓉等人。

章节目录 第122章 玄武门 却说贾蓉在京城『乱』起、皇城那边也传来喊杀声后,很快安排了柳湘莲、林之孝等人看守宁荣二府,自己则带着这些年培养出的家丁,前往皇城救驾。

只是,因为是在夜间,贾蓉所带的人又不多,遭遇了几次『乱』兵之后,很快,宁国府的家丁,便已『乱』了阵型。

“大爷呢?”

“有谁看见大爷了?”

眼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连贾蓉都不见了,一个领头的家丁大叫道。

其余人闻言大惊,急忙寻找贾蓉。只是夜间漆黑,周围又『乱』糟糟的,哪里能够寻到。

散出人手,在周围找了数次,这些人都没能找到贾蓉。后来清点人数,发现除了贾蓉之外,家丁中还少了七八人。

一时间众人既有些惊慌,又有些无奈,道:

“离府之前,大爷曾说若是我们走散了,就去皇城旁边的汇通票号汇合。”

“我们先去守住那里的银库,等着大爷过去。”

商量一阵之后,这些家丁一边派人去府里报信,一边前往皇城,希冀贾蓉汇合。

贾蓉也正在前往皇城,却不是为了和宁国府家丁汇合,而是换了一身『乱』兵的装束,混在『乱』兵之中,前往皇城查看。

“崇正帝早有准备,这些人的谋反,多半掀不起大浪。”

“先去看看情况,再决定如何行事!”

兵荒马『乱』之中,神仙、祖灵的灵觉同样大受影响,虽然贾蓉为了避免其他异人察觉,没有使用道法。但他仗着这些年练习的一身武艺,即使在『乱』兵之中,仍然很快赶到了皇城旁边。

皇城有四道大门,贾蓉赶去的正是离得最近的西门。眼见一群服饰各异的兵马在那里『乱』糟糟的攻打,城楼上的守兵却几乎没有丝毫压力。贾蓉顿时知道,单是靠这些人,不可能打开这道门。

“西城是勋贵所居之地,即使在京城大多没有兵,但是像我这样,带着家丁来救驾的,定然不在少数——”

“那时,这些『乱』兵,估计也就散了!”

再想到西门平日里多有勋贵进出,历代皇帝为防勋贵作『乱』,对西门的守御一向看得极重。贾蓉顿时知道,这里是无法混水『摸』鱼的。

“南门是正门,守御估计更严。东门离我这边太远,还是去北门看看吧!”

趁『乱』离了西门,贾蓉又赶往北门。

北城是军士所居之地,一向比较混『乱』,义忠郡王的人马也大多埋伏在这里。正因为此,在以大皇子名义起兵作『乱』之后,义忠郡王没有在离得最近的西门指挥,反而来到北门,带着麾下精锐,争夺北门城楼。

因为埋有暗子,贾蓉赶到之时,皇城的北门已经被义忠郡王夺了下来,此时正在争夺宫城的玄武门。

玄武门守将甚是骁勇,义忠郡王率兵连番攻打,都没能攻下城楼。

眼看城楼上的守兵越来越多,更有北城的军士聚集起来,在一些将领的带领下,就要过来勤王。义忠郡王大急,大叫道:

“谁能杀死这守将,赏千金,封万户侯!”

情急之下,连“赏千金,封万户侯”这样夸张的话,都大声喊了出来!

贾蓉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话。眼看玄武门的守将正在城楼之上,他在『乱』军中夺了一把弓箭,“嗖”的一声,正中那守将的面门。而后抛下弓箭,重新隐藏起来。

这一变故,不但城楼下的人没有想到,城楼上的人也有些措手不及。眼看玄武门守将身亡,城楼上一时也陷入混『乱』。义忠郡王大喜,顾不得询问是谁『射』杀了玄武门的守将,催促麾下将士,趁机夺取玄武门。

因为玄武门守将突然身死,义忠郡王的人马可谓士气大震。更有一些义忠郡王的心腹,趁机宣扬义忠郡王是天命所归,玄武门的守将不识天数,才会突然毙命。

城楼上的人听到这些,士气更是衰落。没过多久,义忠郡王的人便夺下玄武门,一路冲到了御花园的北门。

御花园北门的人大多被调去守卫玄武门,哪料到玄武门竟然陷落得这么快,一时守御不及,被义忠郡王的人夺了下来。

至此,义忠郡王的『乱』兵,彻底进入了皇宫之中。

“好个义忠郡王,果然有些本事!”

“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知道崇正帝是想引蛇出洞,皇宫内部一定还有准备,贾蓉没有随着义忠郡王去大明宫,而是鼓噪着一些趁『乱』抢劫的『乱』兵,前往西边的皇子居住之地。

“崇正帝的儿子虽然不少,但是活下来的,除了大皇子外,只有四皇子和五皇子。”

“如果这两个人出了事,这次兵变,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因为这些年一直为了避免抄家夺爵苦心竭虑、再加上昔年妻子亡故的事,贾蓉对崇正帝不免有些怨恨,想要在这个『乱』局之中,给他添上一些麻烦。

“大皇子被义忠郡王挟持叛『乱』,四皇子、五皇子再被杀了——”

“崇正帝以后选谁继位时,可就有的难受了!

想到这里,贾蓉以大皇子有命、杀死两位皇子为由,鼓噪着一众『乱』军,去杀两位皇子。

这些『乱』军本就是义忠郡王带着壮声势的,没有随着义忠郡王去大明宫,而是在宫里趁『乱』抢劫。

听到西边是皇子居住的地方,顿时觉得里面应该有不少珍宝。在贾蓉鼓噪之下,很快便有数十名『乱』军,直奔西边而去。

后面趁『乱』闯进皇宫的『乱』军见到一大群人朝着西边去了,不明所以之下,又有一些人随着过去。

混在这些人中,贾蓉到了四皇子、五皇子所居住的宫殿。在趁『乱』『射』杀了一位领头的侍卫后,很快,这些『乱』军便闯入宫殿之中,抓捕四皇子和五皇子。

崇正帝虽然对兵变的有些准备,派了心腹侍卫照看几位皇子。却哪料到这么快便有人冲入了宫殿之中。无奈之下,这些侍卫只能护卫着两位皇子,前往别处躲避。

黑夜之中,那些只顾抢劫的『乱』兵看不真切,贾蓉却瞅得清清楚楚,大喊道:

“别让他们逃了!”

一箭『射』出,正中四皇子的眼窝。又有一些『乱』军随着放箭,将四皇子和五皇子等人『射』翻在地。

只是,要去割下头颅,这些『乱』兵却没有一个敢做。而且,一些比较机灵的,更是想到无论是谁获胜,只怕都放不了杀害皇家血脉的人。后怕之下,连抢劫都顾不上了,溜出皇宫躲避。

贾蓉混在这些人中,偷偷出了皇宫,在一处偏僻之地换了装束之后,去和宁国府家丁汇合。

章节目录 第123章 忠顺王和贾雨村 没有直接去皇城西门和宁国府的家丁汇合,贾蓉往回走了一段路,遇到宁国府留下来搜寻自己的家丁后,才又准备了一下,出现在这些人的面前。

这些家丁见到贾蓉出现,都是大松口气,道:

“大爷!可算找到你了!”

“府里的柳二爷听说您走散了,也出来寻找你呢!”

却是这些人回宁国府报信之后,宁国府的人担心之下,让柳湘莲又带了一批人来寻找。若非如此,贾蓉也不会轻易发现他们了!

说话之间,已经有人将找到贾蓉的消息告知了柳湘莲。柳湘莲听到贾蓉终于被找到了,急忙赶了过来。

见到贾蓉完好,他心中松了口气,又告知贾蓉宁荣二府之事:

“宁国府如今还算安稳,荣国府前院有兵马看着,同样没有大碍。”

“只有大观园那边,因为地方太广、人手又太稀疏,只能暂时放弃,将人挪了出来!”

贾蓉听到宁荣二府的人都没什么事情,自然感到欣慰。只是,听说大观园遭到劫掠,里面的人都被迫撤了出来,有些感慨地道:

“大观园是为娘娘省亲建的,如今遭了兵灾,娘娘知道后还不知多心疼呢!”

“好在人没有事,不然娘娘那里恐怕也会伤心了!”

说着,他又道:“刚刚我在旁边,隐约看到有几位侯伯带着人去西门了。因为不知道他们站在哪一边,没敢仔细查看。”

“如今你既然带着这些人,咱们就一块去吧!”

几句话将自己刚刚消失的事情隐了过去,贾蓉和柳湘莲等人一起,来到皇城西门。

皇城西门旁边,已经有许多勋贵带人驱赶『乱』兵了。只是,那些『乱』兵虽然被驱散了,西门的守将却一直不愿打开大门。即使众人说要入宫勤王救驾,也被西门的守将严词拒绝,让他们或去平定京城『乱』兵,或去看守府邸。似乎对这次的事,毫不放在心上。

见此,贾蓉愈加肯定崇正帝在宫里还有后手,对于赶往大明宫的义忠郡王,心中默哀几声:

“义忠郡王,你虽然无法成事,但是能挟持大皇子造反,并且让‘『乱』兵’杀害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以后也能在史书上留一笔了!”

在心中判了义忠郡王死刑,贾蓉对这次兵变已经不抱期待。如今只想和其它勋贵一起,趁『乱』表表忠心,显示自己立场。

城楼下的勋贵或是忠于崇正帝、或是对义忠郡王的事不看好,这时都是来趁机立功的。眼看勤王救驾的功劳立不上,无法在崇正帝身边『露』脸,这些人好不失望。

逡巡许久,眼看西门守将丝毫没有打开城门的意思,甚至大声呵斥让城楼下聚集的人离去,这些勋贵即使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带着人离去了。

贾蓉这时已汇合了来到西门的家丁,见到这些人离去,也就随着散了。回到宁国府中,指挥家丁驱赶宁荣二府周围的『乱』兵。

就这样,『乱』哄哄忙了一夜,到了天亮之后,贾蓉才得到宫里传出的消息,知道兵『乱』详情。

“忠顺王竟然没谋反,还提前告发了义忠郡王。”

“义忠郡王在听到风声后,冒险在昨夜劫持了大皇子,然后攻打皇宫。”

“只是,因为崇正帝早有准备,除了皇城那边出了点岔子,义忠郡王在其它地方埋伏的人手,基本上没掀起什么风浪。”

“如今城中的『乱』兵,在京兆府尹贾雨村的配合下,已经基本平定了!”

听到忠顺王和贾雨村在这次兵『乱』中没事,反而立下功劳,贾蓉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本以为贾雨村弹劾荣国府的事情,是为义忠郡王串联勋贵打掩护。没想到临到头来,这两人竟然抽身而出,『逼』得义忠郡王不得不提前发动——

这种『操』作,若非贾蓉和他二人有点仇怨,只怕也要叫好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忠顺王打的主意虽好,但那是建立在崇正帝大获全胜、丝毫没有损失的基础上。”

“如今大皇子被义忠郡王挟持造反,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以后是不可能继承大统的。”

“四皇子、五皇子被‘『乱』兵’杀了后,如果崇正帝以后没有儿子,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就成了忠顺王这些崇正帝的兄弟——”

“说不定这个时候,崇正帝心里面不知怎么怀疑呢!”

崇正帝三位存活的皇子齐齐出事,受益最大的人是谁,任谁都能想到忠顺王。

整件事串联起来,忠顺王告发义忠郡王的事,顿时就成了居心叵测,想要让义忠郡王和崇正帝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

“哈哈!”

想明白了这点,贾蓉心怀大畅,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知道,以崇正帝多疑的『性』子,这时只怕早就对忠顺王恨之入骨了。忠顺王府的下场,可能比义忠王府还要惨!

“贾雨村啊贾雨村,你一辈子投机取巧,这次终于要栽了!”

“没有几位皇子的事,你和忠顺王说不定还能得到善终。”

“但是这个时候,就是你的家人,只怕都难以保全了!”

“祝你一路走好!”

高兴之下,贾蓉倒了杯酒,隔空虚敬了一杯。算是为这位纠缠许久的对手,提前斟酒送行。

章节目录 第124章 抄家夺爵 “义忠郡王谋反,诛!”

“忠顺王包藏祸心,赐死!”

“大皇子、北静王附逆,贬为庶民圈禁!”

“其余涉案之人,交付有司审问!”

因为四皇子、五皇子的死,崇正帝彻底被激怒。不但命人彻查其中内情,还将义忠郡王和忠顺王,直接诛杀赐死。

甚至,连那晚参加义忠郡王宴会的人,除了大皇子、北静王被崇正帝亲自下旨贬为庶民外,其余有牵连的勋贵,都被削爵下狱——

可以说,经此一劫,京中勋贵,几乎少了一半!

余下的勋贵,即使在当晚主动带人平『乱』的,也不免战战兢兢,不敢招惹是非。

一些没有缴纳欠银,又和义忠郡王没牵扯的,也急忙还了欠银。免得崇正帝气头之上,借机发落他们。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又过了十几日,平安州节度使以大皇子、义忠郡王的名义造反的消息传来,京中残余勋贵,再次倒下一批。

尤其是南安郡王,刚刚从西海沿子那边被赎回,就因为南安王府和平安州节度使交往甚密的事,被崇正帝削爵圈禁。

荣国公府,也因为以前和平安州节度使有牵连,再加上先前被查出的罪过,被崇正帝下旨削爵,抄了家产抵罪。

至此,荣国府的案子,终于尘埃落地!

自从忠顺王被赐死、贾雨村下狱之后,贾蓉就在一直运作荣国府的事情。他本想通过宫里的元春,让荣国府这次平安渡过这件事,哪料到平安州节度使谋反,将荣国公府又牵连了进去。

好在,因为贾蓉提醒,荣国府这两年已经和平安州节度使断了联系,牵连并不算深。以前的许多罪过,也被崇正帝允许抄家抵罪了!

得知这些,贾蓉立刻去荣国府中,接了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人,前往宁国府中暂居。

因为祖上爵位丢了,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人从荣国府离开时,都是嚎啕不已。尤其是贾母,想到自己嫁过来时荣国府还是国公爵位,如今却被抄家夺爵,深感无颜面对列祖列祖,望着荣国府的宗祠,几乎昏倒在地。

贾蓉见状,急忙劝慰道:

“虽然爵位没了,好在人都还在,老太太不用太伤悲!”

“再说,有娘娘在宫里面,以后想要复爵,总是有可能的!”

听到有复爵的可能,贾母顿时就止住了伤心,急问道:

“蓉哥儿,这话如何说起?”

“可是娘娘从宫里传了消息,荣国府还能复爵?”

宫中在兵『乱』之后一直戒备森严,鲜少有宫内消息传出。即使贾蓉,如今也不知元春在宫中情况如何。

好在,他这些年的经营不是白费的,即使不知道宫里面发生了什么,贾蓉还是得知了一些传言,安慰贾母道:

“娘娘在宫里平安无事,而且我隐约听人提到,大观园之所以不在抄检之列,就是因为娘娘在宫里发了话,说大观园是她的地方,要留给老太太和二老爷等人暂居。”

“陛下既然没阻止这件事,说明以后荣国府想要复爵,也是有可能的。”

荣国府的爵位没了,御赐的宅邸自然要被收回。大观园作为荣国府的一部分,按理说应该和荣国府一起被收回的。

只是,因为大观园是元春的省亲别院。元春让贾母等荣国府的人在大观园中居住,下面的人自然不能把这座园子抄检了。

崇正帝没有阻止此事,说明荣国府的宅邸一时半会儿不会被赐给其他人。荣国府的爵位、宅邸,仍有恢复可能。

贾母经历过不知多少大事,听到这些之后,明白荣国府确有复爵可能。而且其中关键,多半还着落在元春身上:

“阿弥陀佛,只盼娘娘在宫里能平安诞下皇子,这样贾家以后就有指望了!”

经过这次兵变,崇正帝现有的皇子不是被『乱』兵所杀,便是被贬为庶民圈禁。如果元春能诞下皇子,并且平安养大,以后继承皇位,也是大有可能。

到了那时,贾家作为外戚,复爵轻而易举。

想到这些,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人总算不像之前悲伤,重新打起精神,安排人随着贾蓉,接贾赦、贾政、贾琏、贾宝玉等人出狱。

贾赦和贾政上了年纪,在牢中待了几个月,身体大不如前。贾琏虽然年轻,身体稍好一些,但在听到荣国府的家产都被抄没之后,也是极为颓废。

唯有贾宝玉,在狱中走了一遭之后,反而不像之前混沌,似乎清醒许多:

“蓉哥儿,这次多亏了你!”

“若非是你,只怕我也不会这么快走出来!”

向贾蓉郑重道谢。

见到贾宝玉平安,而且眼神清明,贾蓉点了点头,笑道:

“宝二叔无事就好!”

“过些日子,就要吃宝二叔的喜酒了!”

贾宝玉入狱之前,就已经和林黛玉谈婚论嫁。如今荣国府被抄家夺爵,不但地位大降,连钱财都没有了。为了维持生计,贾母、王夫人等人一定会让贾宝玉尽快迎娶林黛玉,借用林黛玉的嫁妆,渡过这个难关。

可以说,这个时候,贾宝玉和林黛玉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能再有波折。

贾蓉提前恭喜贾宝玉,既是恭喜他心想事成,也是提醒他不要忘了约定,按时履行约定。

贾宝玉如今神智清明,听到这话,自然明白贾蓉意思,道:

“蓉哥儿放心就是!”

“那劳什子对我无用,等到我彻底恢复了,送它给你就是!”

对那块通灵宝玉,丝毫没有不舍。

见他似乎对通灵宝玉毫不在意,贾蓉心中不免有些惊异。只是,因为贾琏等人在旁,他也没有和贾宝玉再谈下去。和两人一起将贾赦、贾政扶到马车上,返回宁国府中。

荣国府人口众多,挤在宁国府中,自然颇为不便。再加上贾母、贾赦、贾政等人都好面子,不愿在宁国府中寄居,没过几日,便让人将大观园收拾了一番,搬到大观园中。

贾蓉知道这事儿,也并没有阻止。还将荣国府众人的月例担了起来,又送了一万两银子,留给他们花费。

章节目录 第125章 粤海将军 荣国府被抄家夺爵,宁国府这段时间也不好过。

虽说宁荣二府已经分宗,但在外人看来,宁荣二府仍是一体。自从荣国府被监禁后,朝堂上就开始出现弹劾宁国府的声音。

到了义忠郡王兵变后,这种声音就更多了。毕竟秦可卿的身份并非绝密,在一些知道秦可卿身份的人看来,贾蓉虽然明面上和义忠郡王府没有多少往来,但他这个义忠郡王的妹夫,却极可能暗中和义忠郡王有牵连。

如今义忠郡王谋反不成被杀,贾蓉这样的人继续留在朝堂,不说崇正帝会不会放心,一些和宁国府有旧怨的,就不会错过这机会。

所以,即使贾蓉当晚曾经参与平叛,秦可卿的身份也不能明说。一些人还是借着荣国府的罪名、还有一些宁国府的旧事,上书弹劾贾蓉。

这种情况下,贾蓉前些日子,也是焦头烂额。

总算崇正帝不知道贾蓉那晚的真实作为,又念着他勉强算是潜邸旧臣、和秦可卿的婚事也是自己赐婚,并未因此降罪。

而且,为了平息议论,避免宁荣二府的事情影响正在怀孕的元春。崇正帝很快下旨让荣国府抄家抵罪,又以贾蓉平『乱』有功为由赏赐金银嘉奖。宁荣二府的罪过,总算没人再提——

至此,贾家在这次风波中,虽然倒下了荣国府,宁国府却最终保留下来。贾蓉多年谋划,终于见到成效!

这个结果,让贾蓉既有一些得意,也有一些感慨: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他一直为了自己和宁国府的事情殚精竭虑,心头也始终沉甸甸的。如今宁荣二府的事终于尘埃落地,他心中也仿佛去掉了一块大石,感觉无比轻松。

或是因为此故,贾蓉这几年来一直未能大成的解梦术,也终于有了进展,即将完全大成。

这日,贾蓉正在府中修习法术,忽有下人禀报,柳湘莲和尤三娘、薛家主母求见。

“薛家主母,不就是薛王氏吗?她有什么事情找我?”

听到这个消息,贾蓉当即知道薛王氏是有事求见自己。只是,因为薛宝钗和亲的事,薛家不但和荣国府那边起了生分,对贾蓉更是厌恶无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薛王氏不顾以往嫌隙,主动来到宁府呢?

心中想着,贾蓉却没耽搁,让尤氏接见尤三娘和薛王氏,自己接见了柳湘莲。

“蓉哥儿救命!”

“快快救救你薛蟠兄弟吧!”

刚和柳湘莲见面,贾蓉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什么事情,便见到薛王氏突然闯了进来,跪在地上,向着自己求教道。

见此,贾蓉急忙避开,又让尤氏和尤三娘搀起了薛王氏,道:

“薛太太这话怎么说?”

“文龙兄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去救命?”

薛王氏哭了一阵子,抹着眼泪,道:

“还不是那孽障,不知怎么和平安州那边有了牵连,如今被刑部的人拿去了!”

“蓉哥儿若不搭救,他可能就出不来了!”

一边说着,薛王氏一边哭泣。自从薛宝钗以南安太妃义女的名义去和亲后,薛家也算是傍上了南安郡王府。她本想着南安郡王根深蒂固,即使有点小挫,回来后也无大碍。哪料到平安州节度使举旗造反,将南安郡王又牵连了进去。

如今,不但南安郡王被削爵圈禁。就连薛蟠,也因为昔年曾在平安州活动,一并被牵连进去。

经此一劫,薛家顿时就愈发败落了。不但许多管事、伙计卷了钱财逃亡,就连薛蟠的媳『妇』夏金桂,都和薛王氏闹着要和薛蟠和离。

薛王氏被缠不过,又没有人帮衬,只得答应下来。又用剩下的钱四处打点,好让薛蟠脱罪。

只是,平安州的事情牵扯甚大,薛王氏忙了几日,都没能把薛蟠救出来。反而是冤枉钱花了不少,让人更觊觎薛家财富。

若非走投无路,薛王氏也不会找了柳湘莲,求到贾蓉这里。

听到这里,贾蓉皱着眉头,道:“王家老爷那里,也没什么准话吗?”薛蟠是王子腾的外甥,如果连他都没敢『插』手,这件事就不大好办了!

薛王氏当然去求过王子腾,只是因为义忠郡王谋反当晚,王子腾的应对颇是有些不妥,如今正在竭力谋取当今信任,哪敢为自己外甥开脱。所以,他在接到薛王氏的请托后,想到宁荣二府如今已脱了罪过,就指点薛王氏来宁国府。

吞吞吐吐说了这些内情,薛王氏也感到有些赧然。薛家的亲戚关系本就是荣国府那边,和宁国府这边几乎没有丝毫关系。如今遇到事求到贾蓉头上,让她颇有些不自在。

不过,关系到薛蟠『性』命、甚至薛家存亡,即使舍了老脸,薛王氏也仍旧过来了。

知道了这些,贾蓉又问了柳湘莲,知道薛蟠这几年在柳湘莲的提醒下,已经和平安州那边基本断了联系后,便已有了成算。他知道,薛宝钗虽然以南安太妃义女的身份去和亲,却和南安王府并无什么亲情。如今朝廷刚刚经历内『乱』,绝对不会允许边疆生出事端。

为了维持薛宝钗那边的联系,不让西海沿子这时起了风波,别说薛蟠只是因为做生意被牵连到。即使他犯了杀头的罪过,朝廷也绝不会在这时判薛蟠死罪。

因此,贾蓉让薛姨妈捐献军资平叛,抵消薛蟠罪过。

薛姨妈听了,想到薛家如今正有管事、伙计卷了钱财逃亡,发狠之下,不但将薛家剩余的粮食、布匹、『药』材等物全都捐献出去,还让朝廷的人追捕逃亡的管事、伙计,所得钱财全部献给朝廷。

所为所求,只是薛蟠脱罪!

有着贾蓉疏通,又有薛宝钗的关系,薛蟠虽然在牢里受了几日苦,却很快安然脱罪。在贾蓉关照之下,在宁荣街找了宅院暂居,等待平安州的『乱』子平定之后,返回祖籍金陵。

众人都以为平安州的『乱』子很快会平定,不会有大变故。孰料朝廷这边去平安州平叛的兵马刚出京,南方就突然传来消息——

粤海将军反叛,举旗呼应平安州!

章节目录 第126章 挤兑风波 粤海将军造反的消息传来,京中人心惶惶,粮价一日三涨。

虽说京城距离粤海甚远,粤海将军反叛也不可能打到京城。但是在平安州举着大皇子名号造反的当下,粤海将军响应,极可能带动其它州府响应——

那样的话,这场『乱』子,可就难以平定了!

而且,因为粤海将军和京中权贵交往甚密,他的这次反叛,又给了京中勋贵重重一击。

尤其是王家,因为粤海将军是王家旧部,王子腾昔日也曾经多有保举。他反叛后,王子腾本就不稳的形势,更是摇摇欲坠。

而且因为此事,王子腾又被人翻出他曾经保举贾雨村的旧事。被崇正帝认为识人不明,斥责之后,命他上表自辩。

王子腾这些日子本就忧心忡忡,闻知这个噩耗,更是如遭雷殛。恍恍惚惚回到家中,竟然一病殁了,连遗表都没来得及写。

贾蓉听到这消息,心中震惊的同时,为王子腾很是可惜。王子腾武将出身,走到今天这一步本就不容易。如今他保举的人反叛,崇正帝还容许他上表自辩,可见圣眷未衰。

只是事有不巧,王子腾突然一病没了。王家没有了顶梁柱,没了价值不说,其余人也大都不济事,粤海将军的事,只怕不好过关。

果然,没过多久,因为王家迟迟不能上表自辩,崇正帝在一众大臣弹劾之下,没有强保王家。将王家抄家夺爵,财物充作军资,族人遣返金陵。

至此,昔日金陵四大家族中风头最劲的王家,彻底衰落下去!

荣国府中,王夫人、王熙凤听到王家被抄家夺爵,族人也被遣返金陵后,同样伤心不已。

王家倒下之后,她二人不但没了依靠,也少了许多进项。尤其是王熙凤,本来还想着从王家、史家收回昔日借贷的欠银,如今王家被抄家夺爵,欠的银子自然不可能归还了。只是想到这点,她和贾琏就捶胸顿足,后悔前些日子没有催要,导致如今局面。

有了这个教训,贾琏和王熙凤开始急着催促史家归还以前借贷的欠银,稳固大房地位,渡过这个难关。

只是,史家因为二十多年前史鼎封侯后大兴土木建造府邸,日子一直就十分拮据。即使贾琏和王熙凤催要,他们又能够拿出什么钱财呢?尤其是因为史鼎被封侯和昔年的义忠亲王颇是有些关联,义忠郡王谋反后,史家本就受到波及,如今有银子急着打点还来不及,更不会有余钱归还欠银了。

因此,勉强送来了几万两银子后,史鼐、史鼎二人便以家中拮据为由,让贾琏宽缓一二。

贾琏无奈,也没法去『逼』着两位史侯归还欠银。收了这银子后,便想以这几万两银子为本钱,找个营生去做,为贾家赚取钱财,在以后复爵时获得族人支持。

只是,没等他想明白去做什么营生,汇海票号出事,将贾琏又牵连了进去。

原来,因为荣国府被抄,贾琏在汇海票号的股份,也被一并抄没。虽说汇海票号是贾琏打着荣国府的名义和王家合办,王家在里面还占着三成股份,但是王子腾因为前些日子自身难保,自然没余力关心汇海票号的事。在内务府派人清理贾琏亲信时,丝毫没有保护。

这些人掌管着汇海票号事务,突然被全部清退,汇海票号的生意顿时有些『乱』了。不但各地生意几乎陷入瘫痪,甚至有人趁机伪造票据,坏了汇海票号信用。

信用被破坏后,再想恢复就困难了。许多将银子通过汇海票号周转的海商,因为担心银钱受到损失,在发生这种事情后,自然急着取钱。尤其是在王家同样被抄家夺爵,汇海票号中的王家之人也被清退后,这些人就更急了。

一时间,前往汇海票号取钱的人纷至杳来,几乎踏破门槛。本朝的第一次挤兑风波,就这样突然发生了!

那些急着取钱,却又取不到钱的人,顿时怨言四起,掀起许多事端。

汇海票号的生意遍布全国,尤其在东南一带,更是首屈一指。在粤海将军反叛的当下,汇海票号出了这样的事,对平叛的影响可想而知。

所以,在不明白为何发生这件事的情况下,朝廷的人很快认为这件事是贾琏的阴谋,认为他在被抄家夺爵后心怀不满,利用对汇海票号的影响力,挑起这次事端。

凭空被扣上了这个罪名,贾琏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下了大狱。而他从两位史侯那好不容易要会的几万两银子,都还没有焐热,便被再次抄家,送到京中的汇海票号,让一些权贵取走。

只是,这几万两银子,对于汇海票号多达上千万的存银来说,实在杯水车薪。尤其是一些消息灵通的,知道贾琏被再次抄家后,纷纷认为汇海票号已经无法挽救,本来不急着取钱的,现在也急着取钱了。甚至连汇通票号等票号,同样受到波及,开始发生挤兑。

眼看事情被闹得越来越大,甚至连平叛的事都不及它受关心,崇正帝心烦意『乱』的同时,又不知如何解开这局面。无奈之下,召集群臣商议,如何解决这局面。

只是,这些朝堂之臣,哪里懂得票号运作的事。翻来覆去,不过是老调重弹,甚至有人认为这不仅是贾琏的阴谋,还是平安州节度使、粤海将军等义忠郡王余孽的阴谋,想以此搅『乱』地方,影响朝廷大计。

更有一些和宁荣二府不睦,也不想看到宫中元春顺利生产的,更是提出宁荣二府是开办票号的始作俑者,建议抄检宁国府,拿宁国府银子抵账。

只是,这个建议,别说没有得到其它朝臣认同,就连崇正帝,心中也极不痛快。别说他这时不想再动贾家,就是要抄宁国府,获得的银子也应该归入内库,哪能平白无故的发下去平息这次挤兑呢?

因此,他严厉斥责了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还召贾蓉上朝,提出解决办法。

章节目录 第127章 税银运送 因为汇海票号被挤兑所带来的风『潮』,贾蓉这些日子同样极为忙碌。其中的原因,自然是汇通票号和汇海票号名字接近,而且同样是贾家所办。这样汇海票号被挤兑时,汇通票号受到的影响自然最深。

总算这些年来汇通票号一直严格执行取款次数和取款限额限制,对超出限额的取款收取高昂手续费用。那些舍不得这笔费用的,每天只能取走限额内银两。所以汇通票号这些日子虽然人『潮』涌动,其实受到的压力并不大。

再加上汇通票号这些年来一直稳健经营,又对合作票号收取一定比例的保证金,银库中的银子一直很是充裕。在贾蓉紧急向发生挤兑的分号调拨银两后,汇通票号的挤兑风波,率先平息下去。

甚至,那些和汇通票号有合作的小票号,也通过汇通票号的支援,平安渡过了挤兑危机。

崇正帝正是对这些情况有所了解,才在那些大臣提到贾蓉后,召他上朝议事,解决这件事情。

“票号的根本在于信用,汇海票号如今之所以遭遇挤兑,根本原因就是假票据的泛滥,导致信用丢失。”

“想要解决这局面,唯有重新竖立汇海票号的信用,让人们重新对它有信心,不再急着取钱——”

“如此一来,挤兑的事情,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朝堂之上,贾蓉侃侃而谈,说出了自己对挤兑的看法。他的金融知识虽然不算丰富,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说首屈一指了。论起对挤兑的理解,朝中无人能及。

听到贾蓉能解决这件事,崇正帝极为高兴,道:“贾卿有什么办法,能够重竖汇海票号信用,让人们不再去挤兑?”

贾蓉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由朝廷宣布汇海票号不会倒闭,并且向汇海票号注资。”

“这样人们在知道汇海票号不缺银子后,自然就不会急着取出了。”

“如此慢慢梳理,将那些假票据识别出来,再将到期的贷款收回,汇海票号的事情,也就稳下来了!”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其他人还没如何,户部尚书就大声向崇正帝道:

“陛下,贾侍讲居心叵测,万不可用他之言!”

“朝廷为了平叛,国库中银两本就不多。若是连这点银两都投入汇海票号里面,一旦发生什么事,朝廷就再无可用之银。”

“以臣看来,不如让贾侍讲出资,解救汇海票号!”

这个建议,让朝堂上的许多人,都是眼前一亮。就连崇正帝,也似乎颇为心动。在从荣国府抄出数百万银两后,他知道宁荣二府的豪富,远非寻常勋贵可比。所以,对于让宁国府出资助朝廷渡过这个难关,颇是有些心动。

毕竟对崇正帝来说,平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挤兑的事闹的风『潮』虽大,若非耽搁到平叛,他也无暇理会。

所以,在听到户部尚书提出这种迅速平息挤兑风『潮』的办法后,崇正帝已经在心里盘算,要不要采用这种办法了。

贾蓉听到有人在打自己财产的主意,顿时心中大恨。虽说他积攒财富的初衷就是以这些财产抵罪,但是自己主动献出,和被人『逼』着献出,却是完全不同——

更别说他如今已经过关,不需要采用这种方式了!

担心其他朝臣附和,贾蓉在心中暗暗记下这件事后,迅速向崇正帝建议道:

“陛下,国库无银,实乃户部尚书失职!”

“臣有一法,不但可解如今挤兑风『潮』,更可让国库充实,不至无银可用!”

崇正帝对于是否使用宁国府的银子还有一些顾虑,听到贾蓉不但有办法解决挤兑风『潮』,还能充实国库,顿时有些欣喜,道:“爱卿有何妙法?还不快快道来!”

贾蓉道:“国库虽然无银,却并非是朝廷没有征税。实是各省税银,没有押运进京。”

“如今朝廷每年田赋就有三千万两左右,即使如今夏收刚过,征收不到一半,但是各地税银,至少也有一千多万两。”

“这些税银中没有押运进京的,陛下可下旨让他们将银两存入汇海票号。”

“如此一来,各地的汇海票号自然银两充裕,不但挤兑可解,甚至能让朝廷提前收上税银,用作平叛之用。”

“等到汇海票号稳定下来后,自然能从容收回贷款,支撑朝廷用兵!”

“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一番话侃侃而谈,让朝堂上听到的许多人,都是眼前一亮。尤其是崇正帝,因为这几年来一直在查亏追欠,对于银两的事,更是极为精通。朝堂上还有一些大臣没明白贾蓉的话,崇正帝却已经完全听明白了。

此时,他不但将利用宁国府财产渡过挤兑的想法抛得远远的,甚至从贾蓉的这个建议中,看到了充实中央、削弱地方的妙法——

如果各省、各州、各府的税银都随时通过汇海票号押运进京,地方上的官员纵然有心反叛,又有什么钱财呢?

而且,因为汇海票号是由内务府掌控,如果汇海票号掌握了各地押运进京的银子,户部对银两的使用,自然就受到内务府的制约。对于一心查亏追欠、惩治贪腐的崇正帝来说,多一种管理银子使用的办法,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察觉到这样做不但能增强朝廷的实力,甚至能增强自己的权力。崇正帝不待朝臣反应过来,立刻大声赞叹道:

“好!”

“以后各地税银,都必须通过汇海票号押运进京。”

“大小官吏,都不得推诿阻拦!”

想要将这件事确定下来。

不过,崇正帝反应虽快,朝堂上却并非没有聪明人。尤其是户部尚书,因为职权相关,更是第一时间察觉到,如果各地的税银都先存入汇海票号,那么即使在押运进京后,户部也不见得能见到这银两。

因此,在听到崇正帝的命令后,他虽然知道这种加强朝廷权力的办法无法被阻拦,却很快拿汇海票号说事道:

“陛下,贾侍讲此策虽好,汇海票号却实在不堪大用。”

“不如由朝廷组建新票号,专门负责此事!”

想要将事情的主导权,重新抓回户部。

章节目录 第128章 中央票号 崇正帝虽然不愿意将事情的主导权再让出去,却更明白此时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平叛。如果因为这件事和朝臣起了纷争,对于平叛来说,可谓颇有不利。

因此,在户部尚书等人都弹劾内务府管理汇海票号不利、不足以承担这等重任后。崇正帝只得将转运银两的事交给朝堂,不再由内务府掌管。

不过,为了制衡可能因此坐大的户部,崇正帝决定仿仓场衙门例,设立票号衙门,任命总督管理:

“贾卿对票号最为熟悉,又是提出此议的人。”

“这件事情,就由他暂时负责吧!”

下旨任贾蓉为票号总督,组建票号衙门,设立新的票号,转运各地银两。以前户部所负责的转运银两的事务,就转交这个衙门。

自己的职权被削弱,自然让户部尚书大为心疼。然而,让他更心疼的,却还留在后面。

“启奏陛下,如今各地所用银两成『色』、重量不一,多有火耗折损。”

“臣请设银元局,仿西洋银币铸银元、银角,统一各地银两。”

“户部、工部之钱法堂所属宝泉局、宝源局,以及各省铸钱局,宜统一管理,不使钱币混『乱』。”

刚刚得到任命,贾蓉便立刻向户部发难,想要将铸币权争夺过来,建立自己班底。受此连累,工部的钱法堂及宝源局,也被他一并看中,想要夺取过来。

崇正帝闻听此言,立时想到自己之前实行的火耗归公之事,心中大为认同。又想到票号总督是新设衙门,不但需要地方,同样需要人手。如果将户部、工部的钱法堂都划过去,再将各省铸钱局划入,票号衙门不但在京城和各地有了据点,连人手也都有了。

在如今朝廷平叛、急需银两的现在,票号衙门越早建立起来,就越早发挥作用。所以,崇正帝心中,已经倾向于贾蓉所奏。将这户部、工部钱法堂所属的宝泉局、宝源局,以及各省铸钱局,划归票号衙门管理。

只是,这件事对于票号衙门有利,对于户部、工部就是大大的不利了。尤其是户部尚书,本来就和贾蓉有点不睦,听到贾蓉上任之后,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和户部争职权,心中顿时大怒:

“好个贾子茂,竟然如此『奸』猾!”

“看我不好好教训他,让他一事无成!”

抢在崇正帝做出决定之前,户部尚书上奏道:

“启奏陛下,户部之钱法堂,向由右侍郎兼管。”

“若要设立银元局,当由户部右侍郎执掌为宜!”

不但不想将钱法堂给交出去,竟而想将贾蓉谋划的银元局,都一并夺取过来。

崇正帝听到钱法堂有右侍郎管着,一时有些迟疑。贾蓉见此,心中冷笑几声,面上却貌似退缩,又上奏道:

“既然尚书大人如此说,臣请从户部调拨人手,组建票号衙门。”

户部尚书闻言,顿时又反对道:

“户部并无冗员,哪有多余人手调给其他衙门。”

“贾总督若需人手,自行招募即可。”

“等到票号衙门开张时,老夫定亲往道贺!”

言语之中,颇有看笑话的意思。

只是,这个态度,让贾蓉面上大怒、实则心中暗笑的同时,更是激怒了崇正帝。

对于崇正帝来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将平安州和粤海的叛『乱』平定下来。户部尚书如今不但不为这件事情努力,反而在朝堂上胡『乱』争权,让崇正帝大为不喜,斥责道:

“设立银元局铸造银元,本是户部分内之事。”

“只是户部尚书无能,虽然察觉西洋银币流入,却未曾提起此事。”

“如今有票号衙门提出,就由票号衙门掌管。”

当即命人拟旨道:

“户部之钱法堂和宝泉局,以及各省之铸钱局,今后都划归票号衙门管辖。”

“户部银库和各省藩库之银两、银炉、银匠,也可由票号衙门调用,铸造银元、银角。”

将户部和各省的铸币权,彻底剥夺出来。

不过,出于制衡考虑,崇正帝并没有将铸币权完全交给票号衙门,保留了工部的钱法堂及宝源局,同样能够铸钱。

能够得到这结果,贾蓉已经很满意了。而且,看到户部尚书遭到斥责后,脱帽谢罪的模样,他心中更是畅快,出了一口恶气。

烧了第一把火,又如愿争得了铸币权,贾蓉开始为解决挤兑的事情努力了,上奏崇正帝道:

“票号衙门新设,今年已来不及将新设立的票号投入使用。臣请今年转运进京之银两,由汇海票号代收、票号衙门监管。先解决汇海票号的挤兑危机,再由汇海票号归还朝廷。”

“等到明年,票号衙门所设之中央票号,便可投入使用!”

崇正帝设立票号衙门本就是为了解决挤兑的事,经过设立银元局的争端,对此已经有些不耐。闻言立刻应下,又有些不放心道:

“汇海票号如今之情形,朕也知道一二。”

“由他们代收银两,会不会出了岔子?”

贾蓉当然知道让如今的汇海票号转运银两可能会出岔子,但是他更是知道除了汇海票号这个由内务府掌管的票号外,使用其它票号转运银两一定不能让崇正帝放心。再加上他有心借这件事情让贾琏和其他被抓的人脱罪,因此仍是坚持使用汇海票号,道:

“汇海票号之所以出现危机,一是内务府的人不懂票号运作,赶走经营之人。”

“二是有不法之人,趁机谋取钱财。”

“臣请调用原本掌管汇海票号之人,由他们负责监管,稳定汇海票号!”

崇正帝对于汇海票号为何会出事情心知肚明,听到贾蓉要调原本汇海票号之人“监管”,虽知他的私心,却也应允下来,道:

“既然如此,就允许这些人戴罪立功。”

“待到平息事端后,留在票号衙门做事!”

虽未直接免去贾琏等人罪过,却准许他们“戴罪立功”,以后在票号衙门任职。

得到这个旨意,贾蓉立时就高呼谢恩。等到下朝之后,连回府都等不及,他就随刑部的人来到狱中,将贾琏和其他被抓的人提了出来,带到宁国府中。

章节目录 第129章 贾母病重 贾琏和其他被抓起来的汇海票号之人好不容易从刑部大牢出来,听到不但能“戴罪立功”,以后还有机会在票号衙门做事,自然对贾蓉千恩万谢,追悔以往过失。

尤其是贾琏,经过这么一遭后,知道若无权势,即使钱财再多,也不过任由权贵取用而已。歇了挣钱做营生的念头,打算在票号衙门好好做事,以后谋个官职。

贾蓉得了这些人手,又从汇通银行调来了一些想做官的族人。和崇正帝任命的其他官吏一起,将户部钱法堂、宝泉局接管过来,很快将票号衙门开张。

知道崇正帝最关心挤兑风波何时能够平息,贾蓉没有急着接管各省的铸钱局,而是让贾琏等人带着当日在朝堂上商定的政策,让各地将今年已征收的赋税存入汇海票号,解决汇海票号的挤兑危机。

有着贾琏等人“监管”,汇海票号的运作重又顺畅起来。而且,在得了各地存入的税银后,因为取钱的人一直能从汇海票号取出银两,慢慢也就不再急着将钱取出来了。

如此一来,汇海票号的挤兑,很快得到缓解。连带着那些信誉良好、资金不紧张的票号,同样从挤兑危机中脱离出来。

崇正帝见到这情况,自然大为高兴。因为平安州和粤海两地发生叛『乱』,朝廷要调遣大量人马过去平叛,崇正帝很快命贾蓉筹措银两,用作出兵之资。

心知这是崇正帝的又一重考验,又关系到自己和票号衙门以后是否受看重。贾蓉不顾自己利益受到损害,以这次挤兑危机为由,强令各地开办的票号,必须向票号衙门开办的中央票号缴纳一定比例的准备金,用作遭遇挤兑时清偿储户之用。

作为表率,宁国府开办的汇通票号和那些合作票号,率先缴纳了两成存银作为准备金。使得票号衙门很快筹集到三百多万两的银子,作为朝廷的用兵花费。

在这个紧张的时候得到三百多万两银子,崇正帝对票号衙门更看重的同时,更是赞贾蓉公忠体国。而且,在听说许多票号没有缴纳准备金后,很快下旨催促这些票号缴纳准备金。并且让内务府掌控的汇海票号,同样缴纳这银子。

如此一来,那些抵制缴纳准备金的票号,自然无法再推脱。由于各大票号在京城有着总号或分号,即使他们一时间无法缴足准备金,票号衙门仍旧筹集到银子一千多万两。

有了这么多的银子,票号衙门在朝廷的地位,自然不再是无足轻重。不但贾蓉被加了侍郎衔,贾琏等有功人员,也个个有了品级。单以财政而论,票号衙门在朝廷中的地位,已经能够和户部分庭抗礼。

不过,贾蓉深知准备金的收取是一次『性』的,而且必须要留下足够的银两,应对一些票号可能发生的挤兑。如果以后票号衙门没有自己的进项,即使承担了转运各地税银的任务,也难以维持如今地位。

因此,他在平息挤兑风波的同时,还从工部要来了一些工匠,研究如何用水力冲压银元。同时还派人去接受各省的铸钱局调来有经验的银匠,研究冲压银元用的材料,组织设立银元局。

这些事情,无需细细详说。崇正帝那边,得到贾蓉筹集来的银两后,很快调动了两路大军,一路直扑平安州,一路前往粤海,消灭两地叛军。

虽然开国百年,许多勋贵世家已经腐朽,京营的军队也大多不堪使用。但是得益于崇正帝掌权后对京营抓得很紧,出兵时钱粮又给得充足,不到两月,统兵的大将已赶到平安州,将平安州城外的叛军击溃,开始围攻城池。

崇正帝得到这捷报,虽然早有预料,也不由大为欢喜。而且,更让他欢喜的是,宫中的元春诞下一个皇子,不但让他在京城兵变后又有了一个儿子,还破除了一些人对皇位传承的担忧,心思安定下来。

也因为此,崇正帝欢喜之下,不但将元春晋为贵妃,还派人到大观园中,赏赐了贾母、王夫人等人财物。

贾母等人在大观园得到元春诞子的消息,又得到皇帝赏赐,自然是喜不自胜。尤其是贾母,经历了从国公夫人到夺爵抄家的变故,如今又见到贾家有了起复的希望,禁不住老泪纵横,又让王夫人等人安排,在大观园庆贺了一番。

只是,也不是不是欢喜太过,又或是在得到赏赐后多喝了几杯酒,贾母次日便害起病来,服了几剂『药』都不见好。不过数日,便已经水米不进,病势越发沉重。

因为贾母这一两年时常害病,大观园众人初时对此还没在意。眼见贾母一直不见好转,这才慌『乱』起来。急忙找到贾蓉,请他前去商议。

贾蓉这些日子一直忙着票号衙门的事情,对于府里不免疏于关注。听到贾母病情颇为严重,也是吃了一惊,道:

“没有请太医吗?”

“宫里的娘娘知道不知道?”

“若是她知道了,应该遣太医来看看吧?”

贾母毕竟是元春的祖母,又是曾经的国公夫人。如果元春知道她有病,派遣太医前来,也是应有之意。

贾琏道:“娘娘在宫里刚诞下小皇子,老太太生病的事,我们没敢让她知道。”

“没有娘娘发话,以我们如今的地位,又哪里请得到太医?”

叹了口气,贾蓉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随贾琏来到大观园,为贾母诊脉断病。

贾蓉如今的医术已经能够和太医院的太医相比,贾母的病情又非疑难,他在诊脉之后,不多久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向着贾赦、贾政、贾琏、贾宝玉等人道:

“老太太这半年迭遭变故,这半年又一直强撑着维持荣府。”

“如今得到娘娘在宫里生下皇子的喜讯,心神骤然放松,所以便生了病。”

“我给老太太开几服『药』,等她服用之后,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贾蓉突然停了下来,贾宝玉神情骤然一紧,急忙追问贾蓉道。

叹了口气,贾蓉对贾宝玉等人道:

“只是老太太年纪大了,这半年又有些劳累太过,即使这次能醒过来,只怕以后也难以撑太久了。”

“若是老太太还有什么心愿,这些日子,就尽快给她办了吧!”

章节目录 第130章 宝玉婚事 贾蓉这话说的十分明白,贾赦等人听到后,哪还不知道贾母命不久长,顿时伤心不已。

尤其是贾宝玉,想到贾母平日里对自己的关心,顿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惹得同样伤心的贾政心烦意『乱』,斥责道:

“哭什么!”

“老太太还病着呢!”

“还不随着蓉哥儿去拿『药』,取来给老太太服下!”

让贾宝玉和贾琏一起,随贾蓉去宁国府拿『药』,熬了后给贾母服下。

也不知是贾蓉开的『药』好,还是贾母心里面仍旧藏着什么事。服了贾蓉开的『药』后,没过多久,贾母竟然就苏醒过来,能够饮水进食。

贾赦、贾政等人见了,虽然有些欢喜,却知道这不过是表象而已,忧『色』并没有减少多少。

贾母对自己的身体也知道一些,见到众人表情,心知自己的病多半有些不好,向众人道:

“常言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已年过八旬,即使这时去了,也能称得长寿。”

“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你们这些人!”

贾政眼中垂泪,道:“孩儿无能,累得母亲担心!”

贾母慈爱地看着小儿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你已年过五十,即使再入仕途,只怕也难有大成就。”

“只盼你以后能教导好宝玉和兰哥儿,让他们能够上进!”

她对贾政一向抱有厚望,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却明白贾政虽然比贾赦强一些,却也同样是扶不起的。

因此,贾母也没打算让贾政重入仕途,只望他以后能管好内宅,教导贾宝玉和贾兰,再好好看着王夫人,免得她闹出什么幺蛾子。

因为有小辈在,这些话不便当着众人的面详说,贾母打算以后再告知贾政。此时,她看着房里的贾琏、贾宝玉等人,道:

“琏儿的前途有蓉哥儿照应着,我是不用担心的。”

“唯有宝玉这里,我疼了他一辈子,不见到他成亲,实在有些不甘!”

贾宝玉听到贾母这时还在念着自己,再也忍耐不住,伏在贾母面前,再次大哭起来。

贾政等人听到贾母的话,急忙出言劝解,让她好生养病。

只是,贾母从众人的神情中,已经确定自己的确是命不久长。她心中实在放不下宝玉,又担心自己离去后贾宝玉需要守孝,婚事拖得久了可能又有变化,因此强撑着道:

“娘娘在前些日子生了皇子,只要她们在宫里平平安安,家里的前途我是不担心了。”

“只是宝玉这边,你们若是依我,就让我见他办了婚事。”

“否则纵是死了,我也不会瞑目!”

听到贾母连这么重的话都说出了,贾政等人如何还能劝解。连忙向贾母保证,让宝玉尽快成亲。

贾母听了,这才有些满意。又将自己残留的私房取出,用作宝玉娶亲的花费。

只是,因为荣国府被抄,大观园也被劫掠。即使得到贾母的私房,又算上了前些日子得到的一些赏赐,为贾宝玉『操』办婚事时,王夫人也感觉力不从心。

“各种摆设大观园中都有,打理一下勉强能够用了。”

“但是婚礼上的花费,却一点也省不得。”

“若是让外人看到我们如此寒酸,还不知怎么笑话呢!”

作为元春生子后荣国府办的第一桩喜事,王夫人唯恐失了体面,惹来他人嘲笑。尤其是她如今正在谋划着让贾宝玉取得以后复爵时的先机,就更不愿草草举办举办贾宝玉的婚事了。

因此,她撺掇着贾政道:

“老爷,林家那边还有一些银子,要不让她先送一些?”

“反正办了婚礼后,两家就是一家人,也不用分什么彼此了!”

眉头微皱,贾政想到了众人离去之后,贾母嘱咐他看好王夫人的话。他本来还以为贾母有些多心,认为王夫人怎么也不会苛待儿媳。此时听到这话,却对贾母的嘱咐再也没有怀疑了,板着脸道:

“胡闹!”

“林丫头还没过门呢,你就这样打主意!”

“别说林家的钱现在是林家的,就是她过门后,贾家也没有谋夺媳『妇』嫁妆的道理。”

“否则这件事若传出去,贾家如何能抬起头?娘娘在宫里又如何做人?”

狠狠斥责了王夫人一通,贾政又皱眉苦思了一会儿,道:

“我隐约记得,蓉哥儿前些年南下赴考时,曾经为族里购买了一些祭田。”

“这些祭田的收益以前留在金陵,被用于贾氏族人读书进学。但是如今府上遭了大难,自然是要收回来的。”

“有了今年夏收的收益,我们再想办法筹措些,俭省着办,总能够渡过这关口的!”

祭田并不在抄家之列,本就是为以防万一打算。如今荣国府遭了大难,以族长的名义将祭田收拢过来,谅他人也无话可说。

想到这里,贾政就不由佩服起贾蓉的先见之明,深悔当年兴盛之时没有多买祭田。否则,仅凭祭田的收益,说不定就足以渡过这难关。

王夫人虽然欣喜于还有这桩收益,但对贾政所说的“俭省着办”,那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她对贾宝玉一向疼爱有加,哪肯在婚事上委屈了他。

想了一下,又道:

“珠儿媳『妇』那里,因为她是节『妇』,又住在大观园内,抄家是没有她的。”

“她自己有着嫁妆,这些年又攒了不少私房,想来能出力的!”

竟而又把主意,打到李纨头上。

贾政闻听此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往日里还不觉得,如今他看王氏,当真是觉得她钻到钱眼儿里了,不由皱眉说道:

“珠儿媳『妇』的嫁妆和私房,都是她自己攒下来的。”

“不说经过那一晚的兵『乱』被劫掠了不少,就是都在园内,我们也万万没有让她为小叔子的婚事出钱的道理。”

“这件事情,以后你不要再提了!”

说着,他似乎厌倦了和王夫人谈论这件事,起身道:“我去和琏儿商量一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起身踱步去了。

王夫人见此,一直木然的脸上更是有些悲苦。自从在监牢里走了一遭,贾政知道荣国府之所以被抄家,有着王夫人私自放印子钱的缘故后,对她一直就没有好脸『色』。

以前因为王子腾的关系还忍着点,但在王子腾过世、王家彻底败落后,贾政对她的忍耐限度就越来越低了。

到了如今,就连她为宝玉考虑,贾政都不愿听。

让王夫人心中无奈的同时,愈加有些悲苦!

章节目录 第131章 婚礼准备 不说王夫人心里是何想法,贾琏这边,听到贾政为贾宝玉『操』办婚礼的打算后,向着贾政提议道:

“老爷想要俭省的心思是好的,但是我们荣国府遭逢大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喜事,若不大肆『操』办一番,恐怕京中之人,以后会愈发轻视我等。”

“依我看,不如借着宫里娘娘刚刚生下皇子的风头,将宝玉兄弟的婚事大肆『操』办一番。”

“如果婚礼上来的人多,外人见到贾家还有这么大的场面,对我们定然高看一眼。贾家子弟外出时,也能少些麻烦。”

“至于花费……”

压低声音,贾琏向贾政道:

“只要来送礼的人多,说不定只是收的礼金,就能弥补婚礼的花费了!”

“那些人没门路给娘娘送礼物,还不会送给我们吗?”

“以前老太太过寿时,可从来没少收过礼物!”

在大皇子犯错、四皇子五皇子身亡的当下,元春所生下的皇子虽然仍在襁褓,却不乏想要投机的人。

这些人如果在贾宝玉婚礼时前来道贺,送上的贺礼想必非同一般。贾家收下之后,说不定不但能补上婚礼花费,甚至还能有一笔盈余,不至如此拮据。

不过,贾琏的打算虽好,贾政却不愿意。荣国府落难以来,贾政这些日子颇是尝受到人情冷暖,对于那些趋炎附势之人极为痛恨。

此时,听到贾琏所言,贾政就想到了那几个以前围绕在自己身边、却在自己下狱后反去投靠贾雨村的清客,恨恨道:

“这些趋炎附势之人,和他们交往做什么?”

“我们刚刚获罪,陛下又经历了大皇子的事情,对于皇子和大臣结交定然极为防备。”

“这个时候,还是别触犯陛下忌讳了!”

否决了贾琏的提议,贾政道:

“依我看,宝玉的婚事邀请亲朋好友过来聚聚也就是了。”

“你婶子年纪大了,精力有些不济,这件事和以前一样,就由你的媳『妇』『操』办吧!”

“凤哥儿办事妥帖,想来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说着,贾政又嘱咐贾琏,让他派人去金陵收取祭田收益。

听到祭田还有一些收益,贾琏思虑之后,又向贾政说道:

“祭田远在金陵,即使有收益,一时半会儿也取不回来。”

“不如以此为抵押,从蓉哥儿的汇通票号借贷一些银子,用作婚礼花费!”

贾政不知道贾母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急着要为贾宝玉办理婚事。听到贾琏这话,询问道:

“果真是借贷吗?”

“可不能直接向蓉哥儿讨要!”

以荣国府和宁国府的关系,如果他们向贾蓉讨要银子,贾蓉是一定会给出一些的。

只是,荣国府自从遭难以来,得贾蓉照顾良多。不到万不得已,贾政是不愿麻烦宁国府的。甚至就连借贷,他都有些不愿。

贾琏曾执掌汇海票号多年,经历过的借贷不知凡几,对于一些文人借贷时的清高也颇有些了解。此时,他看到贾政似乎还有一些不自在,劝慰道:

“老爷放心,既然是借贷,以后按照规矩归还也就是了。”

“前段时日追欠时,京中许多勋贵,都曾向票号借贷。”

“我们荣国府如今遭了难,即使被人知道贷了款子,也不会有人笑话的!”

听到贾琏这么说,贾政顿时就放了心,道:“既然这样,我和你一起去宁国府,和蓉哥儿谈谈这件事!”

和贾琏一起穿过大观园的角门,到了宁国府中。

贾蓉正在府里,见到贾政和贾琏过来,没等他们说明来意,便首先提到了一件事:

“政老爷和琏叔来的正好,今日我在外面,听说京兆府这些日子抓获了不少贼人,缴获的贼赃也有不少。”

“明日你们就带人去认一认,如果有在府上打过劫的,就都指点出来。”

“说不定能从赃物中,找回府上失窃的财物。”

“尤其是那些不好认的金银,可千万不要认错了!”

贾政听到贼人已被抓获,心中很是欢喜。又听到贾蓉提醒不要将金银认错,纳闷道:

“金银还能有什么认错的?”

“大观园摆放的多是金器、银器,想来是不会认错的!”

哈哈笑着,贾蓉摇了摇头,道:

“政老爷太实诚了!”

“焉知贼人不会将金器、银器熔了,铸成金锭、银锭?”

“因此你们在回去后,一定要计算好丢失的金器、银器一共有多重。凡是没找回的,就取金锭、银锭代替。”

“京兆府那边,想来不会阻拦的!”

因为元春生下皇子,荣国府如今虽然没了爵位,却颇被人看好。就拿贼赃的事情来说,即使贾蓉不对贾政和贾琏说,说不定京兆府也会派人过来,让荣国府的人过去认领。

所以,贾蓉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指明其中门道。

贾琏被贾蓉提醒之后,很快明白过来。心中暗暗谋划,打算将大观园的损失多报一些,弥补上次遭劫时的损失。

至于贾政,他虽对于这种做法不太认同,却因为如今急需银子,少不得默认下来。

只是,京城兵变时遭劫的人家众多,荣国府即使能追回一些财物,想来也不会很多。

想到贾宝玉婚礼的花费不是区区几千两银子能办好的,两人还是将来意说明,想向贾蓉贷款。

知道贾政清高,贾蓉没有多考虑,便直接应了下来。而且在简单思虑后,还主动道:

“宝二叔的婚事虽然要俭省着办,但也不是一两万两银子能足够的。”

“不如这样,你们拿祭田未来二十年的收益作抵押,直接贷十万两银子。”

“有了这笔款子,想来能办得风光一些了!”

贾政、贾琏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十万两银子,对于以前的荣国府或许不算什么,但对如今的荣国府来说,不但能让他们为贾宝玉办一个体面的婚礼,还能结余一些,让荣国府渡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

可以说,这笔款子,对于如今的荣国府来说,就是一场及时雨!

有了这笔款项,贾政、贾琏的底气,顿时足了许多。尤其是贾政,先前借贷时心里还有一些别扭,此时见贾蓉如此大方,顿时将之前的心思抛到爪哇岛了,笑着道:

“这次蓉哥儿了!”

“否则你宝二叔的婚礼,还不知办成什么样呢!”

“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快和我来说!”

同样带着笑容,贾蓉道:

“正巧,我现在就有一桩难事,需要求助政老爷!”

“政老爷若能应下,我也就能放心了!”

“什么事?”听到他这么说,贾政好奇道。心里则犯嘀咕,不知贾蓉这时有什么事求助他。

贾蓉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听说二太太一向不喜欢林姑娘,对于宝二叔房里的事也多有『插』手。担心林姑娘嫁过去后,可能会受委屈。”

“若是政老爷能让二太太以后少『插』手宝二叔房里的事,我可就感激不尽了!”

章节目录 第132章 荣禧堂族长 “少『插』手房里的事?”

听到贾蓉这么说,贾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既为王夫人的行为传到贾蓉耳里感到羞恼,又对贾蓉提出这个要求感到颇是不快。

虽说他也认为王夫人对贾宝玉房里的事情管得太宽了些,但是父母管教儿子,本是天经地义。贾蓉如今借着宁国府的强势,让二太太以后不要『插』手宝玉房里的事,贾政听到之后,自然很是不快。

只是,因为刚刚才夸下海口,贾政即使觉得贾蓉的要求很不合理,也只得板着张脸,应下这件事情。

贾蓉却不管贾政心里想法如何,他要的只是贾政口头上答应这件事。而且,为了避免林黛玉嫁给贾宝玉后受到王夫人的磋磨,他还另有一番打算:

“按说两府分宗,荣禧堂的事务,我是不该管的。”

“只是你们那边这些日子一直『乱』糟糟的,依我看,最好要尽快选出新族长——”

“免得以后加恩、有着复爵的希望时,反而被这耽误了!”

这话说的轻巧,但在贾琏听来,不啻于一阵惊雷。几乎是贾蓉的话刚落下,贾琏猛然站起,接连追问贾蓉道:

“族长?”

“为何要选出新族长?”

“大老爷做的不好吗?”

“为何要换了他?”

作为现任族长贾赦的嫡长子,贾赦百年之后,荣禧堂的族长必然就是他。如今贾蓉让他们选出新族长,显然让这件事情有了变数,甚至可以明白地说——

贾蓉不看好他以后当族长!

否则的话,贾蓉也不会在这时提出另选新族长了!

看着贾琏几乎煞白的脸『色』,贾蓉心里虽然有些怜悯,却仍旧硬下心肠,向贾琏道:

“赦老爷这个族长做的如何,不但你我清楚,荣禧堂的族人也看得清清楚楚。”

“你说,荣国府在他当族长时被抄家夺爵,他这个族长,还能做下去吗?”

紧紧盯着贾琏,贾蓉又追问道:

“看看你们族里,如今哪个对赦老爷这个族长没怨言?”

“就连你,即使以后接任族长,会有族人听从吗?”

作为宗子,在贾赦无法管事的情况下,贾琏这些年一直住在荣禧堂中,明面上执掌族中事务。荣国府在他父子手上被抄家夺爵,别管内情如何,他们两人的责任是逃不掉的——

荣禧堂贾氏族人中,对他们两个有怨言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绝大部分。

这种情况下,贾琏即使在贾赦百年之后,平安接任族长,又有什么用呢?

说不定到了那时,荣禧堂贾氏,早就四分五裂了!

“族人?怨言?”

“已经到了这地步吗?”

贾琏喃喃说道。他不是不知道族人对自己父子有怨言,只是他更明白,自己这一房若没了荣禧堂族长的位子,以后荣国府复爵时,爵位就更不可能落到大房头上了——

凭元春和二房的关系,如果二房再成了荣禧堂贾氏的族长,以后复爵之时,爵位几乎一定会落在二房。

那时,他这个长房长子,又有什么地位呢?

因此,即使知道了贾蓉态度,贾琏仍旧挣扎道:“蓉哥儿,你也说这件事是荣禧堂的事务。既是如此,还是我们荣禧堂自己处置吧!”

转过身来,就要离开这里。

只是,他想逃离,贾政却不愿意,拉着他留了下来,说道:

“琏儿,我们和宁国府虽然分了宗,却到底同出一族。”

“蓉哥儿以前就是贾氏宗族的总族长,这件事由他主持,也是理所应当!”

言语之中,很支持贾蓉所说的另选族长。

贾琏闻言,顿时呆了一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二叔。他一直以为贾政虽然有些无能,德行上却是不错的。没想到在涉及族长的争夺时,自己这个二叔的真实面目,终于显现出来。

此时此刻,贾琏心中,真有些万念俱灰,不想再听下去。

贾政却不管他怎么想,而是继续说道:

“荣国府的爵位,是在大房手里丢去的。”

“因此以后复爵时,大房的人是没资格再得爵位的。”

“至于族长的位子,大房也必须要让出来,留给有能力的人来坐!”

作为备受贾代善、贾史氏看重的小儿子,贾政早就对处处不如自己、只是年龄大了几岁的贾赦心怀不满。常以为贾赦若非生得早,荣国府的爵位,还有荣禧堂族长的位子,都要落在他的头上。

所以,当年他心安理得地住在荣禧堂。在被赶出去后,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新回到荣禧堂、重新执掌荣国府。

如今,虽然荣国府的爵位没了,贾政即使当了族长也不可能住回荣禧堂。但是好在他还有个做贵妃的女儿,如今不但在宫里生了皇子,这个皇子以后还很有可能成为皇帝——

到时,作为皇帝的外家,荣国府想要复爵,还不是轻易之事?

荣国府的宅邸,早晚还是会赐回来!

心里明白这点,贾政从来没有想过,复爵时仍让大房把持爵位。在他心中,这个还没被赐回来的爵位,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当贾蓉提出要另选族长时,贾政才不顾贾琏态度,出言支持此事。

“老太太如果离世,大房、二房说不定立刻就会分家。”

“不如趁老太太在,先定下族长的事!”

心中想着,贾政已经盘算好,如何让贾母主持,重选荣禧堂的族长。

贾蓉还不知贾政已经把族长和爵位看做囊中之物,继续说着自己打算,道:

“因为不知何时才能复爵,为防爵位恢复后很快就降等承袭,愚以为这次选族长时,应该尽量选择年轻人。”

“琏二叔无法承担族中重任,琮三叔、环三叔和兰哥儿又没成家。唯有宝二叔,一向受到老太太的重视,和娘娘的关系也比他人亲厚——”

“由他担任族长,最是合适不过!”

贾政还在做着成为族长的美梦,突然听到贾蓉这么说,顿时道:

“宝玉?”

“他如何能做族长?”

“他如今年纪还小,等以后年纪大了,再做族长不迟!”

显然,即使是面对自己儿子,贾政也不愿轻易相让的。

章节目录 第133章 族长夫人 贾蓉早猜到贾政不愿轻易相让,也想好了应对方法。只听他向贾政道:

“政老爷想让宝二叔历练几年的心思是好的!”

“但是如今除了宝二叔外,其他贾家子弟不是年纪尚幼,就是有着罪名——”

“除了宝二叔外,实无人担此重任!”

“罪名?”贾政目瞪口呆,慌『乱』道:“不是抄家抵罪的了,怎么还有罪名?”

摇了摇头,贾蓉道:

“抄家抵罪是说用抄家责罚罪过,却不代表罪名就没有了。”

“除了宝玉的《姽婳词》查实确属诬告,赦老爷、政老爷和琏二爷的罪名,可还是明明白白的!”

“让一个曾经有罪的人当族长,以后真有机会复爵时,就要受到影响了!”

贾雨村倒下之后,贾宝玉身上的“姽婳词案”,已经被贾蓉使力翻了过来。但是贾赦、贾政、贾琏的罪过,却仍留了下来,只是因为以抄家抵了罪过,不再追究而已。

此时,贾政想到自己的罪名之中,其中一条就是治家无方、不能约束妻子犯错。深恨王夫人为他带来这个罪名的同时,再也没有了和贾宝玉争族长的底气。颓然叹了口气,道:

“罢了!”

“既然只有宝玉适合,以后就让他做族长吧!”

“等我回了老太太,让老太太把这件事定下来!”

见到贾政屈服,贾蓉点了点头,却担心夜长梦多,又道:

“合该如此,你们族里的事,需要老太太拿主意!”

“左右我如今也没有事,就去你们那边,把这件事给定下来!”

带着贾政、贾琏,前往大观园中。

大观园里,贾母正好醒着,精神还算可以。眼见贾蓉过来,带着贾政、贾琏说要选贾宝玉做族长。一时有些迟疑,道:

“宝玉的年龄是不是小了些,让他老子做族长不好吗?”

她对贾宝玉做族长的事情倒不反对,却担心贾宝玉年纪太小,坏了族中大事。

贾政似乎还有点不死心,闻言眼巴巴地看着贾母。见状,贾蓉将众人屏退,只留下他和贾母,悄悄道:

“按理说政老爷是宝二叔的长辈,即使曾有罪名,这个族长勉强也能做得。”

“但是十多年前,政老爷住在荣禧堂时,可以说已经掌过族中事务。”

“那时荣国府是什么模样?老太太难道不记得吗?”

“若他真做得好,怎么会被轻易赶出荣禧堂呢?”

贾母闻言默然,却是想到了贾政当家时的事情。的确,贾政比贾赦老实,对她也有孝心,但是他的能力,却实在让人不放心。

让贾政执掌族务,荣禧堂贾氏想要有大改观,那是绝无可能!

倒是贾宝玉,虽然还没有看出如何,却不会比贾政更差了!

“还有一点,老太太可要想好了。”

“如果政老爷做了族长,等他百年之后,位子是传给兰哥儿、还是宝二叔呢?”

“兰哥儿他们母子和贾家的关系,老太太想必是知道的。”

“为免以后在这事上生事,不如直接让宝二叔做族长,政老爷在旁帮衬着!”

“这样名分早定,以后他们母子,也是无话可说!”

作为贾政的嫡长孙,如果贾政当了族长、甚至在复爵时得了爵位。在贾政百年之后,贾兰是最有资格继承这些的人。

只是,因为贾珠早逝,李纨、贾兰母子在荣国府一向不受重视,甚至可以说可有可无。

在这种环境下养出来的心『性』,让贾蓉实在不放心,担心贾兰做族长后,做出什么大事。

别说贾蓉不放心,贾母在听到贾兰更有资格继承贾政的位子后,同样摇了摇头,道:

“兰哥儿不行!”

“他们母子在府里向来和他人不亲近,即使如今荣国府落了难,也仍旧关起门自己过小日子。”

“这样的人,以后怎么能做族长呢?”

荣国府被抄家后,无论大房、二房,还是贾母房里和公中,都可以说空空如也。

唯有李纨,因为是节『妇』、又住在大观园中,丝毫没有受抄家影响。

即使他们在那晚兵『乱』时曾经遭劫,却仍留下了不少好东西。可以说如今的大观园中,最富有的,就是他们母子。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以前不受宠心怀怨气,李纨、贾兰母子在贾家被抄家后,丝毫没有将自己房里的财物拿出,和荣国府其他人共度时艰的意思。反而在王夫人和他们讨要时,说是自己房里的财物都被劫匪劫了,如今所剩无几。

这件事情,不但让王夫人生气,贾母听说之后,也是心寒不已。她实在是想不到,往日里看似和气的李纨母子,这时竟然会这么狠心,在贾家落难之时,丝毫不肯帮衬——

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一族之长呢?

所以,在听到贾政当族长后,贾兰最有资格继承他的位子,贾母便否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向贾蓉道:

“既然这样,还是让宝玉直接做族长吧!”

“这样等黛玉进门以后,直接就成了族长夫人。以后面对她母亲时,也不会太弱势了!”

显然,她知道王夫人一直不喜欢林黛玉。甚至猜得出贾蓉之所以让贾宝玉当族长,是为黛玉打算。

只要贾宝玉做了族长,林黛玉又成了族长夫人,王夫人心里即使再不甘,在面对林黛玉时,少不得也要收敛些。

更别说王夫人的娘家已经败落,林黛玉却有贾蓉这个师兄做依靠。以后这对婆媳,到底谁更强势,那还说不定呢!

而且,为了让贾蓉安心,也为了让黛玉进门后能够立起来,贾母又向贾蓉道:

“虽说荣国府如今落了难,许多仆人都遣散了。”

“但是大观园里,还是有一些忠心的!”

“等到玉儿进门后,我带着她和这些人认一下,免得玉儿掌家时,手下无人可用!”

贾蓉闻言大喜,道:

“多谢老太太体谅!”

“有您照顾,我就不担心了!”

他知道自己这番打算很容易被人看穿,但并没有掩饰的意思。对于如今的贾家来说,除了贾蓉之外,只有宫里的元春能够做依靠。元春和宝玉是亲姐弟,情分又非同一般,对于贾宝玉做族长的事情一定不会反对。

可以说,有了贾蓉支持,只要贾宝玉自己没问题,他的族长位子,就是板上钉钉的!

章节目录 第134章 京城城隍 “我当族长?”

“不行,这可不行!”

“我怎么能当族长?还是让别人来做吧!”

听到自己要当荣禧堂贾氏的族长,贾宝玉连连摆手,向贾蓉道。他生平最厌恶仕途经济,更厌烦应酬事务,让他去当族长,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贾宝玉一听此事,便连连说着“不行”,让贾蓉另找他人。

贾蓉知道贾宝玉的『性』子,所以他在和贾母等人商定这件事后,才没有立刻让人告知贾宝玉,而是独自前来,和贾宝玉说起这件事。

此时,见到贾宝玉果然推辞此事,贾蓉道:

“我也知道宝二叔不愿意当族长!”

“但是如今这个局面,除了宝二叔外,其他人实在担不起族长重任。”

“而且,宝二叔不为自己前途着想,难道就不为林姑娘考虑一二吗?”

“如果你一直像以前那样,连自己房里的丫鬟都护不住,林姑娘进门以后,你又如何护着她?”

“难道说,你要让她承受她人折辱,天天以泪洗面?”

贾宝玉闻言大愧,却是想到了去年自己房里的晴雯等人被赶出去的事儿。他知道,若非自己拜托了贾蓉照顾,这些人早就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再无一人。

想到自己若立不起来,林黛玉进门后也可能受人欺凌。贾宝玉心中即使再不愿,也不得不应下当族长的事。狠下心来,向贾蓉道:

“蓉哥儿放心好了!”

“我当族长之后,断然不会让林妹妹受欺负的!”

林黛玉有着贾母的人投靠,又在宁国府那边帮尤氏管了多年事务,贾蓉自然不担心她到这边后会受欺负。只是,他却担心贾宝玉自己立不起来,让林黛玉凭白受了委屈。

因此,听到贾宝玉这一番话,贾蓉很是欢喜,含笑点头,道:

“这才像是一个男子汉当说的!”

“往日你泡在脂粉堆里,『性』子上不免有些柔弱。”

“以后和他人多交往下,慢慢也就刚强了!”

又提点贾宝玉道:

“族长这个位子,说难很难,说容易却也容易。”

“最简单的,就是让大多数族人受益。这样你做事时,族人也就不会反对了!”

贾宝玉对当族长的事毫无头绪,虚心求教贾蓉道:“那么蓉哥儿以为,我当族长以后,应该要做什么?”

贾蓉道:“宝二叔当族长后,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盘点族人,把荣禧堂贾氏的籍贯,迁到京城这边。”

贾宝玉闻言诧异,道:“这是为何?我们祖籍金陵,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摇了摇头,贾蓉道:“金陵没有什么不好,但是这次迁籍,却是祖宗要求的。”

说着,他又向贾宝玉仔细解释道:

“前些日子我和宁荣二公之灵沟通时,听他们说因为前些日子兵变时皇城出了岔子,龙庭那边对京城的城隍很是不满。”

“再加上京城城隍本就是前朝册封,出了这件事后,他的位子已经有些坐不稳了。”

“所以荣国公之灵想趁机谋取一下城隍,把陵墓和族人的籍贯迁过来,更方便他行事!”

宁荣二公之灵想要谋取城隍的想法,并不是这时才有的。而是十多年前,贾蓉就听他们提到过。

如今,因为贾蓉的密谋让他们得了机缘,让贾蓉颇感意外的同时,对于那晚的事,也多了一些后怕:

“好在我那晚一直没用道法,做事时也一直隐藏行迹。”

“无论龙庭还是城隍,应该都查不到我头上的!”

不过,即使如此,贾蓉这些日子也多了一些注意,甚至连在府里练箭的事,都以公务繁忙为由给变少了——

所做所为,都是避免引起注意!

这些内情,贾宝玉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在听到贾蓉的解释后,已明白无论是否有人反对,迁籍这件事情都是必须要完成的。

他和贾蓉要做的,只是找个理由,让这件事变得更加合理而已!

“迁到京城,其实对你们颇有好处。”

“如今荣国府已被夺了爵位,若想踏入官场,唯有科考一途。”

“江南科考的难度众人皆知,京城这边,竞争就没那么激烈了。”

“所以,趁着如今没有爵位,把籍贯迁到京城,对你们荣禧堂贾氏,可谓大有好处!”

贾蓉心里面早就盘算过这件事,此时说起来时,自然头头是道。因为这些年一直将祭田的收益留在金陵供族人读书进学,日积月累下来,金陵贾氏颇是出现了一批读书人。这些人虽然大多天资不高,但是人数多了,总有一些在科举上有些天分的。

根据贾蓉所知,金陵贾氏那边,虽然还没有人考取举人,考取秀才的却已经出了十多位。这些人在江南那边考取举人或许还差了点,来到京城之后,几率就一定大大提升了。

所以,贾蓉让贾宝玉以此为由,推动这次迁籍。

贾宝玉从来没有去过金陵,对于金陵的族人,自然没有什么概念。此时,听到贾蓉所言,他还是有些顾虑道:

“即使如此,也不会所有人都同意吧?”

“他们在金陵有家有业的,不一定想迁到这边!”

贾蓉道:“那些不愿迁来的,若想转入我们宁安堂贾氏,这次我就一并接收了。若是不想,让他们自立门户也可。”

“还有祭田那边,我这些年在京城置办了不少土地,前些日子朝廷发卖抄获的土地时也买下了一些。这次就用京城的土地和那边等价置换,这样你们在京城有了祭田,我在南方的祭田也能再扩大些。”

“还有银两上面,金陵的荣国府祖宅这次没有被抄。你们迁到京城后,估计以后也不会回去了。我就再出十万两,和先前借给政老爷的十万两一起,把这座宅子给买下来。”

“不知宝二叔以为,这样安排如何?”

眼见贾蓉方方面面都考虑了,贾宝玉还能再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不断赞同而已。

甚至,就连贾蓉所说的让他随着金陵贾氏族人一同赴考的事,也在『迷』『迷』糊糊之中,点头答应下来。

让他在之后的一段时日中,颇是后悔莫及!

章节目录 第135章 洞天灵境,天仙之基 因为贾宝玉当了族长,他和黛玉的婚事,规格自然又不同以往。

在贾蓉张罗之下,虽然这次婚礼并没有大肆『操』办,但是贾家在京中的故旧,却几乎都过来了。

荣国府即使丢了爵位,贾宝玉如今还是白身,但他有个在宫里做贵妃的姐姐,还有贾蓉这个做高官的侄子支持。所有来赴宴宾客,无论是否认识贾宝玉的,几乎都对他客气有加,不敢有丝毫轻慢。

尤其是得知他年纪轻轻就成为荣禧堂贾氏的族长后,更是明白以后荣国府若有复爵可能,得爵之人,不出意外就是眼前的贾宝玉了。

也因为此,贾宝玉婚礼之后,他在京城勋贵之中,可谓声名鹊起。尤其是得知他在当族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方便科举为名将整个荣禧堂贾氏迁籍京城。贾宝玉的名声,顿时就变得更大了——

许多人都认为有着贾宝玉在,荣国府即使不能恢复爵位,在这批科举人才的带领下,以后也必然能够复兴。

外面的纷纷扰扰,贾宝玉自己却没在意。毕竟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按贾蓉吩咐而已。

而且,在他和林黛玉成婚后,昔日他曾和贾蓉约定的事,也到了兑现之时。

“蓉哥儿,承蒙你的相助,我的这次转世,总算功德圆满了!”

“如今我已经彻底为人,那块石头,对我也没有什么大用。”

“你若想要,就自己找个机会去取吧!”

和林黛玉成亲之后,贾宝玉的神智,明显更清醒了许多。主动找到贾蓉,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贾蓉本来对贾宝玉是否会把补天石送给自己还有一些疑虑,听到这话,又见到贾宝玉的模样,顿时明白补天石的灵光,已经和如今的贾宝玉彻底合一——

可以说,那块补天石,如今已经是彻底化作贾宝玉。反倒是那块石头,成了一块死物!

没有了灵光的死物,对于贾宝玉来说,作用或许还有,却并不算什么。毕竟,传说和贾宝玉同样出身的孙悟空,可从来没在自己化成石猴后,还去寻找脱落下的石头!

明白了这点,贾蓉心中既有些惋惜,又安慰自己道:

“不管如何,那块石头总能有些作用的——”

“就是炼块板砖,也能用来砸人!”

那补天石能大能小,可以化作高十二丈、见方二十四丈大的巨石,也能化作雀卵大的玉石。即使丢了灵『性』,想来也有用处。

正想询问补天石所在的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位于何方,贾蓉忽然又听贾宝玉道:

“那块石头虽然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你这样的修行者来说,却可以拿来开辟洞天,作为天仙之基。”

“有着娘娘的关系,它在我手里时没人敢夺,但在他人手中,那就不一定了。”

“所以你在取石头时,一定要多加注意……”

没等把贾宝玉的话听完,贾蓉脑海之中,忽然间闪过一段画面:

朦朦胧胧之中,他似乎看到自己站在补天石旁,周围有许多神仙、修士在围攻自己。自己因为不敌,就此身死魂灭!

“这是……”

“预知梦?”

浑身冷汗涔涔,贾蓉从这段画面中醒过来,立时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想来,是贾宝玉刚才的一番话,泄『露』了未来发生的一些事。所以他才会白日入梦,得到梦境示警:

“解梦术大成之后,不但能解读自身和他人梦境,甚至在遇到和自己密切相关的事情时,在梦中提前得到预警。”

“刚刚那道片段,大概就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吧!”

贾蓉前些日子刚刚将解梦术修至大成,如今正在修习更加高深的盗梦术。本来,他以为解梦术带来的预知梦不会轻易被自己碰到,没想到在贾宝玉提示之下,自己竟然在白日就遇到了!

想来,如果他没有丝毫防备,就这么大喇喇地去取补天石,梦中预知到的片段,很可能在现实中发生。

“蓉哥儿……蓉哥儿……”

这时,贾蓉身体一震,同时听到了贾宝玉的叫声。却是他沉浸于那段画面时,一时没听到贾宝玉的言语。贾宝玉见他失神,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继续听着:

“蓉哥儿,我觉得那块石头,暂时还是记在我的名下。”

“等你有实力了,再去取来不迟!”

贾宝玉作为补天石修行了不知多少岁月,根基雄厚之极,对于最多用来开辟洞天的石头倒没什么不舍。只是他想到贾蓉帮助自己良多,如果因为被其他修士抢夺,丢了那块石头,实在太过可惜。

所以,他好心让贾蓉把石头继续记在自己名下,免得他人抢夺。

贾蓉刚得到梦境示警,知道自己在取补天石时,可能会遇到『性』命之危,如今又哪敢去取。

听到贾宝玉的提议,顿时道:

“多谢二叔提醒!”

“侄儿以后有能力取石头时,再来问二叔要!”

将补天石的事情暂且放下,贾蓉又询问道:

“二叔,这天界的神仙,到底是什么实力?”

“你的那块石头,对他们也有用处吗?”

却是他想到自己刚刚看到的片段之中,不但有着修士,甚至有许多神仙,不由向贾宝玉打听起他们实力,以后好做应对。

贾宝玉只是在太虚幻境待过一阵子,对这些也不大了解,道:

“那些神仙什么实力我不清楚,不过以我看来,他们大多是不入天仙。”

“他们大多是抛弃肉身,元神飞升到了天界。以天地神人鬼五仙来说,不是属于神仙,便是属于鬼仙。”

说着,他见贾蓉听得有些『迷』糊,又解释道:

“其实所谓的天界,不过是一些洞天的合称罢了。”

“就像警幻仙姑的太虚幻境所在的离恨天,可以称作是天界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是个独立洞天。”

“这些洞天或是由天地孕育,或是由天仙开辟。如今原有的洞天之主或因大劫陨落,或者离开了这个世界。”

“所以如今许多洞天都是无主,只有一些神仙,分割为各个灵境,各自霸占一方。”

“像是太虚幻境和本朝的龙庭,都不过是洞天中的灵境而已!”

章节目录 第136章 通灵传念

听到贾宝玉说天界中的神仙大多不入天仙,甚至连洞天都只能掌握一部分。贾蓉终于明白,那块能开辟的补天石,到底有多珍贵:

“能够开辟洞天,作为天仙之基——”

“难怪那些神仙和修士,都要抢夺补天石了!”

心中想着,贾蓉彻底歇了这时去取补天石的打算。以他如今的实力,连癞头和尚、跛足道人都对付不了,这时去取补天石,无疑是自寻死路!

而且,在得知补天石的珍贵后,贾蓉心中已隐隐明白,警幻仙姑和癞头和尚、跛足道人等人,为何围绕着贾宝玉。

一边转着这个念头,贾蓉一边又谢过贾宝玉,询问他道:

“二叔如今已明悟前世,不知有何打算?”

“我这里有一部警幻仙姑传下的《通灵诀》,说是让我在你开悟之后传给你。”

“不知二叔是就此入道,还是留在府里?”

贾宝玉刚刚达成心愿,这时并没有修行之意,推辞道:

“我虽已明悟前世,但还有因果未了。”

“只有将这些事情了结,才能和林妹妹一起入道!”

他的这具身体有着贾家血脉,又有贾母和贾政、王夫人等人的养育之恩。唯有将这些事情了结,才能无牵无挂,不再受此羁绊。

所以,贾宝玉打算为贾母等人养老送终,为贾家留下后人。在了结因果之后,才和林黛玉一起入道,

闻言,贾蓉点了点头,笑着道:“那我以后在修行上有疑问,可就有机会请教二叔了!”

微微摇头,贾宝玉道:

“我虽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却是懵懵懂懂。论起修行,并不见得比你知道更多。”

“不过你若想让我指点,也可以把法诀拿出来,给我瞧上一瞧——”

“说不定我能指出疏漏,让你避过错处!”

和补天石所化的石猴一样,贾宝玉虽然根基雄厚,却并不通修行。他如今所知道的,大多是昔年在太虚幻境之中,听他人提到的东西。

不过,虽然如此,因为灵光极盛,贾宝玉只是凭借本能,便可趋利避害,越过无数陷阱。

如果贾蓉所修的法诀中有着什么疏漏或错误,他一定能看出来。

闻言,贾蓉心里面虽然有些失望,却又想到了《通灵诀》的事情。自从去年发现秦可卿托梦传授的《通灵诀》有隐患后,贾蓉这一年来,一直没有再修习这法门。

如今听到贾宝玉能够指出其中疏漏,贾蓉便将这法诀取出,让贾宝玉指点一下!

这门《通灵诀》本就是警幻仙姑为贾宝玉所创,贾宝玉看到之后,顿时觉得它和自己无比契合。不过,因为修习这法诀后,会和通灵宝玉——或者说是补天石的联系越来越紧密,在完全脱离补天石后,贾宝玉如今再修习这法门,就有些不适合了。

因此,贾宝玉看了之后,道:

“法诀倒没什么『毛』病,只是修习到深处,会和补天石渐渐合为一体。”

“把它改成祭炼补天石的法门,就没什么不妥了!”

说着,贾宝玉回想自己做补天石的经历,试着将《通灵诀》中和补天石融合的法门,改为祭炼之法。让贾蓉继续完善,以后祭炼补天石。

贾蓉得到贾宝玉修改后的法门后,对他自然感激不尽。而且,想到自己预知到的画面,以及这法门是怎么来到自己手中的,他对警幻仙姑,又多了一重防备,心中暗暗谋算。

“我这还有一些法诀,宝二叔若是喜欢,就一并拿回去吧!”

因为贾宝玉有着查漏补缺之能,贾蓉在书房暗格中又取出自己这些年搜集的法诀,将《丹经》、魇魔法、白骨观、幻心术等法门,全部交给了贾宝玉。

如果贾宝玉有兴趣完善这些法门,对他就又是一桩好处了!

不过,此时没有打算入道的贾宝玉,显然对这些没有兴趣。他虽然在贾蓉强求下收下这些法门,却没有打算修习。反而揣摩着《通灵诀》的一个小窍门,想到了它的用处:

“《通灵诀》中的通灵传念之法,有着和人隔空沟通的能力。”

“我和林妹妹若修成这法门后,岂不是说即使相隔千里,也能传递心念?”

“这样我和她之间,也就更亲近了!”

心中欢欢喜喜地想着,贾宝玉甚至为自己这些日子头疼的八股文章,想到了作弊之法:

“林妹妹一向极为聪慧,诗词文章比我写的更好。”

“如果我和她商量着做,八股文章什么的,不就更好写了?”

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是沾沾自喜。

贾蓉见他颇有些心不在焉,问起其中缘故,得知贾宝玉打算拿这门法术和林黛玉一起作弊后,指着他哈哈大笑,道:

“既能这样,何必麻烦林师妹?”

“等你考试之时,将试题直接告诉我,由我帮你写作也就是了!”

“以我之能,难道还能让你考不上吗?”

让贾宝玉用这门法术,在考试时作弊。

贾宝玉初时没有想到这点,听到贾蓉这么说,这才有些恍然,欢喜道:

“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呢?”

“有了蓉哥儿帮忙,不但秀才、举人,就连考取进士,我也有把握了!”

因为以方便科举为名将荣禧堂贾氏迁到京城,贾宝玉这些日子,一直被贾政和王夫人念叨着,让他考取功名。

为了完成自己父母还有老太太的心愿,贾宝玉即使再不愿,这些日子也一直强迫自己学习八股文章,在来年的考试中得个功名。

不过,他虽天资聪颖,对于考取秀才、举人还有把握,但对考取进士,却无十足信心。

如今得到贾蓉提醒,知道能用这种方法作弊。贾宝玉欢喜的同时,又有些不安地道:

“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对他人有些不公?”

却是他想到那些寒窗苦读,一心考取进士的读书人,想到自己要通过作弊和他们争夺名额,不由有些不忍。

贾蓉对此倒不觉得什么不妥,但他却知道修行之人最怕留下挂碍。因此听到贾宝玉有着顾虑后,又向贾宝玉道:

“如果二叔不愿作弊,也可用着法门随时请教我科举制艺。”

“以你聪慧,又有我悉心教导,一个进士,难道还考不下来吗?”

心中已盘算着,如何用法术将自己学到的科举知识快速传给贾宝玉,助他考取进士。 投推荐票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加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章节目录 第137章 湘江水逝楚云飞

转眼数月过去,由义忠郡王在京城兵变发起,平安州节度使和粤海将军在地方上响应的叛『乱』,终于走到尾声。

因为兵力雄厚,又有充足的钱粮支持,朝廷平叛大军,可谓无往不利。虽然平安州节度使和粤海将军曾聚集精兵,小胜过平叛军队几场,却因为兵少将寡,无法改变大局。

到了入冬之时,平安州节度使和粤海将军相继败亡。一人兵败『自杀』,一人枭首示众。平安州和粤海,也重归朝廷治下。

叛『乱』平定之后,朝廷开始对有功人员一一封赏。同时,对于在兵变和叛『乱』过程中有过错的人员,也开始彻底清算。

一时间,京城有的人家欢呼,有的人家哀嚎。几乎每过一天,都会发生变化。

宁国府因为有贾蓉兵变时主动平叛,已经得了封赏。荣国府那边,因为和平安州和粤海近来没有牵连,没有再次受罚。

不过,荣国府的亲戚、两位史侯那边,则因为被查出和义忠郡王有书信往来,被崇正帝下旨抄家夺爵。

保龄侯、忠靖侯提前得到消息,偷偷将家中财物转移给贾琏和王熙凤,说是归还昔年借下的款子。王熙凤这些日子本就过得困窘,又觉得这是史家应该归还自己的,没等贾琏回来,便做主收了下来。

不过,她是不知利害,贾琏却被两次下狱给吓怕了。从票号衙门回来之后,听平儿提起王熙凤所收的财物,立时『逼』着她带着这些,和贾宝玉等人一起,给史家还了回去。

等到两位史侯被抄家,这件事被御史查出来,奏知崇正帝后。崇正帝对贾家的应对很是满意,虽说没有将史家欠贾家的财物还给贾家,却将被查封的荣国府宅邸赏了下去。

贾家众人得到这旨意后,自然喜不自胜。夸赞贾琏和贾宝玉处置得当的同时,又将这件喜事,告诉一直在养病的贾母,请她重回荣庆堂。

贾母自从数月前生病之后,一直病怏怏的,对于外面的事,有些不大清楚。听到自己临终前能够回到荣庆堂,她心中欢喜的同时,也有一些疑『惑』,向身边的人询问道:

“宝玉立了什么功?让陛下把宅邸赐了回来?”

众人哪敢告知贾母两位史侯的事,直到被贾母问得急了,才由鸳鸯说了两位史侯被抄家、贾宝玉和贾琏拒收史家财物的事。

贾母听到自己的娘家被抄家夺爵,老泪纵横的同时,却又无能为力。史家在贾家落难时连欠的银子都不愿还,自己落难时却又拿这个理由转移财物。贾宝玉和贾琏的应对虽然不近人情,却让人说不出什么。

若非如此,贾家想重新住回荣国府,只怕要等到元春的儿子长大,才有一丝可能。

不过,到底是自己娘家,贾母并不能放手不管。得知史家的人并没有被下狱,只是被遣返原籍后,她让人从自己的私房中取出一些财物,供史家的人在路上使用。又想起史湘云许久没有过来,叹息道:

“史家被抄家夺爵,又被遣回金陵。”

“云丫头那边,只怕不好过了!”

以为史湘云是因为娘家遭难,受到夫家限制,不能随意外出。

不过,贾母不知道史湘云的近况,却不代表鸳鸯等人不知。听到贾母这话,鸳鸯含着眼泪,道:

“史姑娘这些日子没来,不是因为史家遭难。”

“是因为她的夫婿,前些日子征战粤海时病殁了!”

“如今,史姑娘已经和她夫家的人南下,给姑爷收拾尸骨呢!”

为史湘云的命运,感到极为伤心。

贾母听到史湘云夫君没了,同样伤心不已。又听到史湘云如今正随着她夫家的人南下,为亡夫收敛尸骨,更是捶胸顿足,哭嚎道:

“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件事!”

“云丫头夫君没了,娘家又没了依靠,就这么独自南下,以后还不知能不能再回来呢!”

一边哭着,一边向鸳鸯等人道:

“你们年轻不知事,不知道没娘家的寡『妇』活着有多难。”

“云丫头被她夫家的人带到南边,若是被那些人给卖了或害了。回来再告诉我们她在路上没了,我们又如何查证?”

“湘云啊!我可怜的云丫头……”

痛哭悲号,以致晕厥过去。

鸳鸯等人大惊,急忙将贾政、贾宝玉等人请了过来。众人一番忙『乱』,延医用『药』之后,贾政问明贾母晕厥的原因,得知是为史湘云担忧后,皱着眉头说道:

“云丫头的夫家也是大家,想来不至于此。”

“老太太的担心,实在太没必要了!”

对贾母因此哭得昏厥,颇是不以为然。

不过,他的这番态度,却没有影响到贾宝玉。不同于贾政的不通俗务,贾宝玉极为聪慧,这些日子掌管族务之后,已渐渐明白世情。

据他所知,无论怎么样的女子,守寡之后,如果没有子女,在夫家都过得极为艰难。更别说史湘云如今连娘家的依靠都没有了,她和她夫君的财产,定然遭人觊觎。

如今史湘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地,实在极为危险。贾宝玉的心里,对此很是忧心。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

“展眼吊斜辉,湘江水逝楚云飞。”

蓦然间,贾宝玉脑海之中,浮现出昔年见到的一首词。惊得他大声叫道:

“湘江!”

“云妹妹定然在湘江出事了!”

“我要去湘江寻云妹妹!”

大声喊着,就要赶去湘江。

贾政不知道贾宝玉想的什么,还以为他又犯了呆症。气得他甩了贾宝玉一个耳刮子,怒声道:

“老太太还病着,你却要去湘江!”

“再说胡话,看我不捆了你!”

惊得黛玉等人,急忙将宝玉劝了下去。

贾宝玉被贾政打了一巴掌,有些清醒过来。虽然他心中仍然担心史湘云,却知道自己和史湘云已经不同以往。别说如今贾母病着,就是没有生病,他这个有『妇』之夫,去寻已经嫁人的史湘云,也是极不应当。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向贾蓉求救,让他派人去湘江寻史湘云。

贾蓉得知以后,丝毫没有推脱。让随自己办事的贾芸带着家丁南下,去南方寻找史湘云。 投推荐票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加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章节目录 第138章 先天神数

“不知妙玉师父以为,芸哥儿这次南下,能否找到史姑娘?”

栊翠庵中,贾蓉向妙玉询问道。

他自得到梦境示警之后,对于先天易数颇是有了兴趣。想到妙玉的师父精擅此道,妙玉也颇善扶乩,便拿史湘云的事情,和惜春一起来向妙玉请教。

妙玉在荣国府中修行,又和惜春相善,对于贾蓉的话,自然不能不理。笑了一笑,妙玉道:

“我自进京以来,还从来没有为人扶乩呢!”

“不过你前次命人救了我,这次就为你破例,免得纠缠。”

叫来道婆焚香,又在箱子里找出沙盘乩架,书了符。命惜春行礼祝告,和她一起扶乩。

不多时,只见那仙乩疾书道:

“湘水梦,云万重,入我门来一笑逢。”

凝神细思,妙玉道:

“看来人是能够寻到,只是结果却不大好。”

“史姑娘回来后,多半要入我门中!”

叹了口气,贾蓉已知道史湘云的遭遇多半有些不好,道:

“能把人找回来就行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是。”

又好奇道:

“你这扶乩得来的结果,果真会应验吗?”

妙玉摇了摇头,说道:

“哪有一定应验的!”

“不过我这是请了神仙相助,想来若无偏差,应该就是这个结果了!”

将自己这次请了哪位神仙,有着什么效能,一一告知贾蓉。

听说了借用神仙之力,贾蓉对扶乩的兴趣,顿时小了许多。对他这样身上有着秘密的人来说,即使神仙来主动帮忙,都要怀疑一二。哪肯为了占卜,主动请神相助。

因此,贾蓉将扶乩的事抛在脑后,又向妙玉问道:“听说你师父精演先天神数,不知你的本事,学到她的几成?”

命道婆将扶乩的物件收起来,妙玉看着贾蓉,似乎明白了他的来意,道:

“我师父的道行,哪是我能相比的。”

“我只能借助神仙之力扶乩,我师父却能直接用先天神数推衍。”

“若非她算出我在荣国府修行能够避劫,难道你以为我会待在这府里吗?”

说着,她又转身在箱子里找出一本手册,递给贾蓉说道:

“这是我师父留下来的,你若有意,翻着看看也就是了。”

“只是明年开春以后,我就要启程返乡。”

“在那之前,你可一定要还给我!”

贾蓉接过手册,见到上面的“先天神数”四个大字,心中极为欢喜。又听到妙玉想要回乡,有些惊讶地道:

“妙玉师父怎么这么急着回去?”

“难道是府里近来事多,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吗?”

“你若愿意,在这里一直修行便可!”

惜春也同样道:“妙玉师父又何必要回乡呢?留在这里,和我一起修行多好!”

摇了摇头,妙玉道:“我的劫难已过,再留在这儿徒劳无益,不如回乡清净!”

又指着贾蓉手里的《先天神数》,道:

“刚才为史姑娘扶乩,又传了你先天神数,所受宁荣二府恩惠也算还了!”

“为免纠缠不清,早点回去为宜!”

执意要回家乡清修,继承师父衣钵。

贾蓉见她坚定,也没有再多劝,只是让她说个日子,打算和柳湘莲知会一声,让他的镖局人马,到时一块儿南下。

想到今年发生了几场兵乱,回去的路上可能会不太平。妙玉虽不愿和他人一起,却接受了贾蓉好意。打算到时候随着镖局的人,一起南下苏州。

知道了史湘云应该能被找回,又得了妙玉师父传下的《先天神数》,贾蓉自然是心满意足。正想告辞回去,又想到惜春的事,将她支开一旁,向着妙玉悄悄道:

“我姑姑那儿,若能劝解的话,还请妙玉师父劝解一二。”

“她如今年纪轻轻的,实在不应该入空门!”

摇了摇头,妙玉道: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又何必为此烦心呢?”

“惜春姑娘生来有慧根,即使这次被劝回去,以后也必然入空门的。”

“依我看,不如等到史姑娘回来了,让她们一块儿剃度!”

苦笑摇头,贾蓉不置可否。眼看惜春又过来了,遂和妙玉道别,回到宁国府中。

到了府中,贾蓉刚研习一会儿《先天神数》,就被尤氏唤去,问他道:

“如今宝二爷已经成了婚,西府那边,也正在给三姑娘说亲。”

“眼看四姑娘的年纪大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两手一摊,贾蓉将妙玉所说的话转述给尤氏,道:

“若是姑姑愿意成亲,凭我如今的地位,便是公侯家的嫡子,应该也能说得。”

“只是姑姑她一心修行,强行说了亲事,只怕以后会闹得不好看,甚至反成结仇。”

“我看这件事情,还是让姑姑自己选择吧!”

尤氏叹了口气,深悔自己以前没把惜春看紧,让她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只是,正如贾蓉所说,以惜春的性子,若是把她嫁到不合适的人家,误了她终身不说,还可能和另一家结仇。因此为惜春说亲的事,尤氏也只得放弃。

不过,惜春的事儿是放下了,尤氏却操心起另一件事,道:

“前些日子薛太太过来,话里话外,有着为宝琴说亲的意思。”

“我瞧那个丫头也是好的,秦氏又已经过世多年了。”

“不如把她纳进来,给你做个继室?”

闻言,贾蓉惊讶道:

“我不是早就说过不续弦吗?母亲为何又提起这事儿?”

“再说,宝琴姑娘早就说给了梅家,即使梅家落了难,薛家也不能在这时悔婚吧?”

因为外放时和粤海将军邬家有些牵连,梅翰林如今已罢官回乡了。贾蓉本以为梅家这时候应该不会再嫌弃薛宝琴出身商户,没想到直到现在,两家都还没有完婚。

想来,这件事里,一定又有变故。

长叹一声,尤氏向贾蓉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

“前日薛太太跟我说,薛蟠出事儿的时候,梅家已经和薛家退亲了。”

“只是薛家因为担心宝琴姑娘的名声有损,这才一直没有把事情说出来。”

“如今梅翰林被罢了官,梅家又已经离了京。薛太太有心和我们结亲,才告诉我这件事情。”

“听她说,西府的老太太和二太太,对此也乐见其成。”

“若是你不反对,我们就让老太太做个媒,办了这门亲事!”

章节目录 第139章 贾蓉续娶 “以前你不愿续弦,是担心晟儿年龄太小,有了继室可能对他不好。”

“但是如今晟儿都已经去族学上学了,宝琴姑娘又是我们知根知底的人——”

“她到府里后会如何,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说着薛宝琴的好处,尤氏见贾蓉沉默不语,又劝他道:

“还有你如今成了高官,往来应酬也多。”

“在京城我还能勉强接待一下女眷,到了地方,又有什么人在你身边帮衬呢?”

“娶个媳妇,这样万一外放时,家里人也更放心些!”

以贾蓉的资历,如果外放,一定是一方封疆大吏。到时离了京城,如果身边没有个人看着,往来应酬时不便不说,还可能被人钻了空子。

所以,尤氏在听到薛王氏想和宁国府结亲的打算后,合计之下,觉得薛宝琴极是适合,内心里很愿意撮合这门亲事。

只是,尤氏说的虽好,贾蓉却还有一些顾虑。他虽没有为秦可卿不再续娶的想法,对薛宝琴也没什么不满。但是对于薛家,却仍存着顾虑:

“金陵四大家族,除了贾家还能在京城立足外,王家、史家已经被抄家夺爵,回到金陵祖籍。”

“薛家如今虽然还留在京城,但是没人相助,只怕过不多久,也仍旧要回去。”

“我若在这时娶了薛宝琴,以后要不要拉薛家一把,让他们留在京城?”

“如果帮了薛家,王家、史家的人,会不会以为我想要重聚四大家族。等到以后有时间,把他们重新拉起来?”

想到这儿,贾蓉皱着眉头,向尤氏道:

“宝琴姑娘固然是极好的!”

“只是母亲应该知道,咱们人家这个地位,无论做什么事,关联的都不是一两个人。”

“这件事我要和老太太商量一下,听听她老人家的想法!”

尤氏虽然想促成这件事,以便在贾蓉的继室进门后继续执掌内宅。听到他这句话,仍是点头说道:

“这是应该的!”

“老太太虽然想做这个媒,但她到底是何想法,还要好好听听——”

“免得以后事成了,反而生出事端!”

荣国府以前是金陵四大家族联系在一起的纽带,也可以说是绝对核心。如今虽然被抄家夺爵,宫里却还有元春这个贵妃。如今宁国府要和薛家联姻,荣国府的态度,那是必须知道的。

尤氏心知这些,又担心贾母身子不好,派人问候贾母后,很快选了个时间,和贾蓉一起探望。

经过搬回荣庆堂的喜悦,还有得知娘家被抄的大喜大悲,贾母的身子如今又差了些。平日里别说操心府里的事,就连神智,也是难得清醒。

如今之所以强撑着,除了对家里还有些不放心外,就是在等湘云回来,见上湘云一面。

尤氏和贾蓉到时,贾母正好清醒过来。听到两人是为薛宝琴的事情,贾母苦思良久,才明白宁国府有何顾虑。叹了口气,道:

“如今我们荣国府都已经把籍贯迁到京城来了,金陵那边的亲戚,即使想要照顾,只怕也照顾不到了。”

“蓉哥儿若是觉得金陵那边的人还能用,方便就顺手提携一下。”

“若是不能,以后在他们遇到难处时帮上一帮,也就算全了亲戚情分了!”

话里话外,丝毫没有将薛家、王家、史家扶持起来,重聚金陵四大家族的意思。

听到贾母这么说,贾蓉也就放了心。他最担心的,是荣国府在被赐还宅邸之后,以为荣国府早晚就要复爵,膨胀之下,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如今看来,贾母虽然年迈,却还有些理智。荣国府这边,丝毫没有和贾蓉争夺主导权、把四大家族聚起来的想法。

知道了这些,贾蓉对于和薛宝琴的婚事,也少了许多顾虑。薛家人丁单薄,又是商户出身,所求的无非是生意上的便利。

如今薛蟠有宝钗和亲的功劳护着,只要不是太混,任谁都要给他一些面子,宝琴的哥哥薛蝌又是个有能力的。因此,贾蓉在听到贾母亲口说出要为自己做媒后,当即应了下来,请人选了个好日子,要在贾母仍在世时,尽快纳宝琴进门。

虽然只是续娶,贾蓉也不愿大肆张扬。但他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不但实际权柄直追一部尚书,以后也是有尚书之望的。因此贾蓉的婚事,办得热热闹闹,比之贾宝玉成亲时,声势要大得多。

这一年来发生了不知多少变故,贾蓉也可谓是殚精竭虑。如今尘埃落定,贾蓉又成了亲,不免放松一二,沉浸在温柔乡里。

只是,没等他放松多久,被他派去南方寻找史湘云的贾芸,终于传来了消息。说是在湘江那边找到了史湘云,如今正带着她,一路返回京里。

虽然信里对史湘云的经历语焉不详,众人看过之后,仍是猜到史湘云定然是受了极大苦楚。恼怒之下,贾宝玉就要带人,去史湘云的夫家讨公道。

贾蓉心中也很是气愤,却仍阻止了贾宝玉,道:

“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

“如今芸哥儿还没有回来,我们既不知事情详情,手上也没有什么确切证据。”

“如果这样过去,闹得大了可能会史姑娘名声有损,闹得小了又可能被他们推脱。”

“不如等芸哥儿带着史姑娘回来后,我们抓到把柄,再为史姑娘讨个公道!”

这话虽然在理,贾宝玉却愤愤不平,道:

“他们这样欺负云妹妹,我们忍耐什么?”

“要我说,不如把这件事告诉大姐姐,让娘娘主持公道!”

这话一出,不用贾蓉劝阻,旁边的人就拉住贾宝玉不让他胡来。元春是荣国府如今唯一的依靠,别说史湘云只是亲戚家的女子,就是贾家的女子遇到这件事,荣国府也不会拿这件事麻烦元春。

最终,贾蓉说道:

“史姑娘是在老太太跟前养大的,这件事由老太太发话也就是了。”

“如果实在不行,这件再把这件事让宫里的娘娘知道。”

“免得虎头蛇尾,让人以为我贾家无人!”

章节目录 第140章 贾母离世 史湘云的事情,最终并没有惊动元春。在贾蓉发了名帖、贾母也写信询问后,史湘云的夫家担心事情闹大,却很快屈服下来。将做下这件事的族人逐出宗族,任由贾家发落。

最终,贾蓉寻了此人以前做的错事,让京兆府判了个流放,发配粤海充军。至于他以后会不会像史湘云的夫君一样在粤海病逝,那就无从得知了。

贾宝玉得知这结果后,虽然还觉得有些不解气,却终究不再像先前气愤了。

而且,经过这件事,他更明白了若没有权势或力量,连为身边的人讨个公道都做不了。因此在读书和修行时,都比以前要用心了很多。

这种现象,自然被贾宝玉身边的人察觉。贾母知道之后,虽然仍旧为史湘云的事情伤心,却终究欣慰了一些,知道贾宝玉终于长大了。

就这样,史湘云和贾芸等人回到京城时,这件事已尘埃落定。得知自己的嫁妆被退了回来,丈夫家的人也不再让自己进门。史湘云既没有娘家可回,又深感无颜见人,悲伤之下,在城外一处庵堂出了家。连以前的熟人,都不愿再相见。

最终,还是贾母发了话,又有黛玉、妙玉、惜春等人劝解,史湘云才从城外走出,和妙玉一起在栊翠庵中修行。

惜春经过这件事,更坚定了出家修行的念头,几次和尤氏、贾蓉提起。只是,两人担心史湘云出家之后,惜春就随着出家,可能会让一些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影响宁国府的名声。因此一直压着,让惜春明年再说。

纷纷扰扰之中,眨眼已到了年底。因为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眼看新年将至,贾蓉在给族人分发礼物的同时,又奖励起今年有功人员。

贾芸因为一直以来办事勤勤恳恳,又为史湘云的事情在外奔波数千里。被贾蓉赏了新铸造的银币两千元,还允诺将林小红的身契发还,让两人择日成婚。

贾芸得了这赏赐,顿时高兴地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他和林小红虽然两情相悦,却一直在暗地里。此时被贾蓉过了明路,以后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林小红那边得知这件事后,同样欣喜不已。黛玉出嫁之时,她之所以没有同紫鹃、雪雁一同做陪嫁,为的就是要留在这边和贾芸一起。如今得偿所愿,当即就和父母一起去谢恩。

林之孝夫妇是贾蓉亡妻秦氏留下的人,在贾蓉娶了薛宝琴做继室后,他们夫妻在宁国府的地位,顿时就变得有些尴尬。好在贾蓉念旧,又见林之孝夫妇一直勤勤恳恳,不但对两人一如往常,甚至在这些日子经常夸赞他们。让府里有些躁动的人心,重新安定下来。

不过,即使如此,林之孝夫妇心中仍旧隐隐有着担忧。这次见自己女儿不但被贾蓉发还身契成了良民,还和贾蓉看重的贾家子弟成了婚事。让两人终于安下心来,对贾蓉更是忠心。

贾蓉见到林之孝夫妇和林小红一起过来,勉励之后,又赏赐下一些财物,让林之孝夫妇好好准备,为贾芸和林小红完婚。

林之孝夫妇只有林小红一个女儿,这些年林小红年龄大了之后,没少为她的婚事操心。眼看贾芸和林小红的年龄都已不小,两家在商量之后,当即就忙着办喜事。打算在忙完年节,就为两人成婚。

只是事有不巧,就在两家准备办喜事时,新年过去不久,一直卧病在床的贾母,就在正月里过世了。贾芸虽然是出了五服的族人,却终究不便在这时办喜事,至少也要等过了百天、荣国府出了热孝再说。

贾母这时离世,让荣国府众人自然伤心不已。总算这时候荣国府内部已经稳定下来,在贾宝玉的操办下,众人虽然伤心,却仍旧将葬礼办得井井有条,没有丝毫忙乱。

而且,因为已经将将籍贯迁到京城,贾代善的坟墓也迁移过来。贾母离世之后,贾赦、贾政等人也不用再扶灵南下,直接葬在京城。

崇正帝因为元春产子,近来对荣国府很是优容。得知贾母离世之后,思虑之下,特旨让贾母仍旧以国公夫人之礼下葬,和贾代善葬在一起。

荣国府得了这旨意,虽然悲伤不减,却多了一层振奋。贾母能够以国公夫人之礼下葬,不但代表着她死后所受哀荣,这里面还隐隐暗示着,荣国府以后复爵的可能。

因此,荣国府众人在得到这旨意后,不但又向贾蓉借了银子将贾母的葬礼好生操办一番,还在出殡时找了许多勋贵故旧前来,声势着实不小。

只是,这种声势,在贾蓉看来,却有些虚张声势的味道。自从义忠郡王变乱之后,京中勋贵,少了一半还多。尤其是以往领头的南安郡王、北静郡王几家,如今不是被圈禁,便是被贬为庶人——

可以说,如今的京城勋贵,不但不能和文官抗衡,甚至还战战兢兢,生怕惹来打压。崇正帝或许是察觉到这一点,才对荣国府多有宽容,让其他惴惴不安的勋贵,慢慢安下心来。

“看来,以后皇帝可能会扶持勋贵,平衡文官势力。”

心中隐隐猜出了崇正帝的想法,贾蓉却并没有乘着这股东风让贾家兴盛起来的意思。

自从贾敬、贾赦、贾政那一代开始,贾家便开始由武职转向武职。如今几十年下来,贾家不但没有多少子弟学习武艺,就是军中关系,也被王子腾给接手了。

经过去年的一场变乱,再加上王子腾的离世,贾家在军中的关系几乎一点不剩。即使崇正帝扶持勋贵,贾家这样在军中没势力的也捞不到多少好处,反不如用心科举,转为诗礼之家。

这是贾蓉和贾宝玉对贾家以后的规划,也是这几十年来贾家一直所奉行的。尤其是前些日子,贾蓉在自己修行多年的基础上研究出梦中传道之法,对于这条道路,已经更自信了——

他相信,在贾宝玉等人考取进士后,贾家的未来一定会更兴盛。自己也有可能,从中获得助力!

章节目录 第141章 邪魔复苏 岁月匆匆,转眼十几年过去。昔日雄姿英发的崇正帝,也到了老去之时。

“皇儿长大!”

“朕却已经老了!”

看着眼前朝气蓬勃、一如自己年轻之时的皇子,病床的崇正帝,有些气喘吁吁地道。

十几年来,他一直查亏清欠、整顿吏治,总算将上代皇帝留下的烂摊子挽救回来,为以后的大治打下根基。

只是,可惜的是,天下大治的一刻,他却看不到了!

“父皇哪里算老?”

“只要安心养病,总有好转之时!”

看着崇正帝奄奄一息的样子,六皇子虽然知道他离大限已经不远,却还是忍不住安慰道。

年仅十六岁的他,还没到和自己的父亲争夺权位之时。此时此刻,对自己父亲的孺慕,仍旧占了上风。

听到儿子的这句话,崇正帝心中欣慰,却在病床上艰难地摇了摇头,道:

“我的身体自己知道,这次只怕真的挺不过去了。”

“趁着我如今还清醒,传你一些心得,也是父皇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说着,崇正帝命身边的人退下,又对自己儿子说道:

“你今年已经十六,能够直接亲政,所以我也不为你留下顾命大臣。”

“只是有一件事,你可一定记得——”

“贾蓉贾子茂如今已经是礼部尚书,在他五十岁前,无论何人请求,你都不能让他入阁。”

“其他贾家之人,复爵升爵皆可,却万万不能超擢!”

紧紧盯着六皇子,让他答应这件事。

六皇子是贾元春的儿子,和贾家的关系一向极为亲近。骤然听到崇正帝这句话,不由问道:

“为何?”

“父皇对贾尚书不是一向极为信任吗?”

不明白崇正帝为何在临死前提出这要求。

见到六皇子没有直接答应这件事,崇正帝心下一沉,最终做出决断。正是因为六皇子和贾家关系非同一般,他刚刚才会说出这句话,试探贾家在六皇子心中的地位。

如今看来,他的这个儿子对贾家的看重更在想象之上。为了避免以后有权臣之祸,崇正帝即使担心会发生动『荡』,也只能狠下心来,将贾蓉这个他原本为儿子准备的大臣除掉,免得留下祸患。

“贾子茂此人貌似恭顺,实则毫无敬畏。”

“虽然这些年他隐藏的很好,但是他的行事,却是狂悖之极。”

“皇儿只怕不知道,你四哥和五哥的死,就是他的手笔!”

气喘吁吁,崇正帝一边打着手势,让人悄悄去处理贾蓉,一边向六皇子道。

十几年前的京城兵变,四皇子、五皇子被『乱』兵闯入杀死,一直是一桩疑案。虽然随着六皇子、七皇子的出生,崇正帝案子的追查放松了许多。但在刚刚得知凶手是谁后,却仍旧忍不住愤怒。

因为已经要离开这个世界,崇正帝本来还打算将愤怒埋在心里,免得六皇子继承皇位的事情凭空起了波折。但在知道贾家在六皇子心中的地位非同寻常后,他的想法就变了。决定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儿子,让他防着贾家:

“贾子茂虽是进士出身,但他昔年曾得宁荣二公之灵看重,在梦中传授兵法武艺。”

“所以,他的骑『射』本领,早就不弱于军中大将。”

说着刚刚魂魄离体之时,从先皇那里得到的消息,崇正帝向自己儿子道:

“因为那一晚兵荒马『乱』,贾子茂又有着平叛之功,本来也没有人怀疑是他所为。”

“但是他在那日之后,不但练箭的次数少了许多,后来『射』箭用的手法,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所以,宁荣二公之灵在经过十几年的查探后,最终确定——”

“那晚杀死四皇子、五皇子的人,就是贾蓉!”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而且是让他昔年极为愤怒的事,崇正帝的喘息,越加急促起来。

他知道,作为四皇子、五皇子身死的受益人,六皇子不见得会因此怪罪贾蓉。但是作为皇帝,崇正帝更知道自己的儿子只要成为皇帝,他心中对贾蓉的恶感,一定无法抑制。

所以,崇正帝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六皇子,免得他以后埋怨自己今日行事,父子有了误解。

六皇子乍然听闻这件事,同样极为震惊。虽然他心中已经猜出贾蓉有动机这样做,却还是难以置信地道: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贾尚书谦谦君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实在无法相信,他心中的良师忠臣,竟有这样一面。

再说,当时他还没有出生,贾蓉又怎么能确定,杀死四皇子、五皇子后,贾家会得到最大收获呢?

“咳!咳!咳!”

听到六皇子的疑问,崇正帝咳嗽几声,呼吸越发急促,道:

“这有什么难的?”

“贾子茂此人精擅医术,又和宫中数位太医交好。所以当时即便你还没有出生,他却早就知道你母亲一定会生下皇子。”

“那个时候,你父皇我正在查亏清欠,打算借着这件事情,将那些尸位素餐、只知聚敛钱财花天酒地的勋贵一扫而空。”

“贾子茂想必是知道这些,以为贾家无法幸免,所以才做下这件事情,让我不得不优待贾家。”

“这十几年,贾家不断坐大,不就是他当日之功吗?”

想到这些年贾家连出数名进士,声势已直追当年鼎盛之时,崇正帝对贾蓉的忌惮,又增添了许多。对于处置贾蓉,更无丝毫痛惜。

六皇子受到这件事的冲击,有些失魂落魄的同时,骤然成熟许多。他知道崇正帝说了这么多,此时多半已经将贾蓉处置掉,不由道:

“贾家呢?”

“以后如何处置?”

生怕崇正帝让自己除掉贾家,失了这门亲族。

想要摇动头颅,却最终没能动起来,崇正帝艰难地道:

“贾家……不用处置!”

“先皇说贾蓉此人是被邪魔复苏,和其他贾家之人不同。”

“而且这件事的查明,宁荣二公之灵立了大功。”

“以后皇儿可册封荣国公之灵为京城城隍,宁国公之灵为金陵城隍。把他们彻底分开,无法连到一起。”

“这样分开之后,又没有了领头人,贾家就不足为虑了!”

章节目录 第142章 贾蓉升天 “是谁?”

“谁在谋算我?”

皇宫之中,就在崇正帝命人对贾蓉下手时,正在和其他大臣一起等遗诏的贾蓉,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

这感觉极为突然,而且和当年预知到自己身死时极为相似,让贾蓉迅速猜得出——

一场关乎自己『性』命的危机,已经近在眼前!

“皇宫之中,有谁能让我产生这感觉?”

“莫非……是皇帝?”

想到自己身处在皇宫之中,贾蓉皱着眉头,已经怀疑是不是崇正帝要对自己下手。

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平安无事了几十年,崇正帝为何在临死之时,要向自己发难?

“难道说,崇正帝想要废了六皇子,让七皇子继帝位?”

因为是六皇子的亲族,又和六皇子牵连甚深,贾蓉首先便想到是不是六皇子出了问题,让崇正帝决心对自己下手。

只是,想到崇正帝已是弥留之际,六皇子又是他和朝臣一直属意的人,贾蓉的这个念头,迅速抛了开来,思索着其它可能的同时,想着如何脱身。

“皇宫之中,即使我有一些熟识的人,但是这时能相信的,却是没有一人。”

“想要脱身,只能靠我自己!”

“只是,如果崇正帝真的下了决心,在这戒备森严的宫廷中,我一个人,又如何能够逃出去?”

因为崇正帝即将宾天的缘故,皇宫之中,这几日戒备极为森严。而且,除此之外,贾蓉灵觉之中,还察觉到一些来自龙庭的神仙,正在四处游『荡』,隔绝外界窥探。

这种情况下,别说贾蓉还未成仙,即使成了仙人,在这重重包围之中,只怕也难脱身。

“实在不行,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可惜,没能等到贾宝玉成仙!”

早在预知到自己可能因为去取补天遗石身陨后,贾蓉这些年不但自己做了准备,还变着法儿地催促贾宝玉努力修行。

只是,贾宝玉虽根基雄厚,天资也极为卓绝,心思却一直没有完全放在修行上。到了现在,也不过略胜贾蓉,离成仙还差了很远。

指望他这时过来救场,那是毫无可能!

“噔!噔!噔!”

外面侍卫调动,已经正在换防。而且,在贾蓉灵觉之中,还察觉到有几位神仙开始盯着自己——

所作所为,只怕都是在针对自己了!

“不能坐以待毙!”

眉宇间闪过一丝狠厉,贾蓉正想质问这些侍卫是否要发动宫变,却见到自己的老熟人戴权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走了进来,大声道:

“陛下有旨,宣诸位大臣觐见!”

让众人去皇帝寝宫接遗诏,又向贾蓉说道:

“贾尚书,请随我到这边来。”

“陛下另有旨意给你!”

和几位侍卫一起将贾蓉和其他大臣隔开,『逼』他去旁边偏殿。

见戴权安排得如此周密,贾蓉苦笑一声,道:

“没想到是你!”

罢了掀起混『乱』的念头,贾蓉随着戴权,到了偏殿之中。

闭上殿门,又让侍卫在外面团团守着,戴权托过来一壶御酒,道:

“贾尚书,听你刚才的话,想来已经是猜到了——”

“若要妻子平安,还请饮下此酒!”

神情严肃,和平日里笑呵呵地模样,可谓截然不同。

苦笑摇头,贾蓉指着御酒,道:

“明人不说暗话,戴公,你我相交多年,能不能在我临死前,让我做个明白鬼?”

“可是六皇子坏了事,陛下想立七皇子?”

想要从戴权嘴里,套出一些话来。

只是,戴权对崇正帝再是忠心不过,即使和贾蓉有交情,又哪敢在这时回贾蓉的话。只是指着酒壶,让贾蓉饮下再说。

见状,贾蓉知道今日已经是在劫难逃。苦笑摇头,又向戴权说道:

“罢了!”

“戴公,我如今突犯恶疾,请你行个方便,让我把家里安排一下吧!”

向戴权讨要纸笔,留下自己遗书。

戴权和贾蓉是多年的老交情,虽不敢在大事上徇私,但是这点方便,却还是愿意给贾蓉一点的。

因此,听到这话,戴权以贾蓉已经认命为由,让人取来纸笔,让贾蓉写下遗书。

见到这些人允许自己留下遗书,贾蓉虽仍不甘,心下却不禁一宽,知道自己虽然是在劫难逃,但是自己妻儿,怕还有活命可能。

所以,他以自己向戴权所说的“突犯恶疾”为由,写了一封遗书,让贾晟接任族长,执掌宗族府邸。

随后,他又给自己妻妾,还有贾宝玉、林黛玉等人各写了几句话,让他们照看贾晟,平安继承宁国府。

写完这些,贾蓉放下纸笔,又向戴权说道:

“还请戴公看看,若有不当之处,我再修改一二!”

戴权和几个侍卫仔细查看一遍,见到上面并无犯忌之处,只是让贾晟接任族长、托贾家长辈照顾儿孙之类,俱是点了点头,将这些信封了,打算在崇正帝或六皇子看过之后,再决定是否送出去。

而后,戴权又看着贾蓉,道:

“贾尚书,请吧!”

指着御酒,让贾蓉尽快饮下。

手握御酒,一阵阵心悸的感觉传来,贾蓉有心不喝,却知道自己已躲不过去。衣袖一遮,将自己准备好的金丹取出,和着御酒,一块儿服了下去。

而后正襟危坐,静待死亡到来!

“贾尚书好气度!”

“难怪能做下那件事!”

作为崇正帝的近臣,戴权等人为崇正帝不知办过多少事,亲手赐死的勋贵大臣,也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但是,这么多人当中,和贾蓉一样临死前还能有这个气度的,却是一个也无。

所以,先前还不相信贾蓉敢杀死四皇子、五皇子的戴权,这时是真的相信了。

即使贾蓉已服下御酒,他和几个侍卫,也一直在旁看着,免得出现变故。

“陛下……”

“要宾天了吧?”

感受到身体中传来的疼痛,贾蓉已经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服下御酒后,已经是必死无疑。

因此,他一面压着毒『药』发作,一面催动着金丹生效,想要在崇正帝宾天时,趁机偷渡到天界。

章节目录 第143章 天外邪魔

“贾蓉,你想偷渡上天,难道就以为我们仍旧没有防备吗?”

“还不束手就擒!”

随着崇正帝驾崩的钟声响起,天界之门大开。感受到崇正帝驾驭龙气,正自天门宾天。贾蓉将服下的金丹激发,元神清清灵灵,如同清风一般,随之升入天界。

只是,没等贾蓉打量周围情形,想法离开这里,便见到一位护持崇正帝宾天的神仙,举着一面镜子,向自己照了过来。

随着镜光闪过,贾蓉本来几乎毫无行迹的身形,也随之显现出来,再也无法隐藏。

而后,他便见到那几位神仙齐声大喝,手持绳索、巨网,将自己团团围住。

“这是——”

“张网以待!”

苦笑摇头,贾蓉知道这多半是因为贾敬上次偷渡,让龙庭的人有了防备。因此,自己在故技重施时,便被龙庭的人,当场发现抓获。

看着围住自己的神仙,还有不远处的崇正帝,贾蓉并没有急着逃跑,而是向崇正帝拱了拱手,道:

“请陛下安!”

“恭喜陛下修成正果,如今龙驭宾天!”

竟然在这个局面下,和崇正帝叙起旧来。

眼神微眯,崇正帝看着贾蓉,见他如同往常一样,对自己似无丝毫不同。对于贾蓉的心『性』,又多了一层认识。道:

“贾蓉啊贾蓉,你可真让人吃惊!”

“若非祖宗所言,朕实在不敢相信,老四、老五两个,竟是你亲手所杀。”

“你说,到了这里,朕该如何处置你呢?”

想到自己苦苦追查十几年,却不知道杀子仇人就在自己眼前,崇正帝心中愤恨,简直无法抑制。

“贾蓉,朕是不是要赐死你的子女,让你也尝尝丧子之痛呢?”

紧紧盯着贾蓉,崇正帝神情狰狞地道。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处死将贾蓉子女处死,让贾蓉为之伤心。

只是,见他这个样子,贾蓉反倒不担心自己子女了。毕竟,崇正帝在凡间作为帝王,地位自然是至高无上。但是到了天界,却不过是龙庭的神仙而已。

别说贾蓉已经将子女托付给贾宝玉照顾,就是贾晟的母亲秦可卿,也足以护住他们。

因此,在明白这点之后,贾蓉更没有了顾忌,向崇正帝道:

“我虽没有尝受到丧子之痛,但是丧妻之痛,却早蒙陛下恩典尝受了。”

“四皇子、五皇子的死,不过是臣将丧亲之痛,还给陛下而已!”

说着自己当年行事的因由,贾蓉又反问崇正帝道:

“何况,若非四皇子、五皇子身死,我贾家安能死中求活,至今安享富贵?”

“陛下当时,难道还打算优容贾家,让贾家留存下去?”

冷笑一声,崇正帝道:

“国之蠹虫,留之何用?”

“贾家除了你还有点能力外,其他人尽是无能之辈。”

“这样的人,难道就留着他们空耗钱粮吗?”

毫无顾忌地说着自己心中想法,崇正帝又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只是,朕实在没想到,为了保住富贵,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为了富贵,杀害朕的儿子。”

“若是早些想到那次兵变谁的收益最大,朕就早应该扶持老七,让你谋算落空!”

知道了事情是贾蓉所为,崇正帝再去想兵变情形,只觉得事情是一目了然,再无丝毫『迷』雾。因此,他心中着实懊恼,没想到那次兵变的最大受益者,就是整个贾家。

若是早想到这一点,即使他猜不到贾蓉杀死皇子的事,也会放弃六皇子,早点培养七皇子——

哪像现在,即使知道了事情真相,他也不得不将错就错,让六皇子继承帝位!

只是,崇正帝越是愤恨,贾蓉心中就越是快意。六皇子继承帝位之后,作为他的亲族,贾家即使失了自己,至少也能够延续百年富贵。贾家后辈,自然也无需他担心了。

因此,贾蓉向崇正帝施了一礼,道:

“陛下清理勋贵,为的是延续国运。”

“臣之所以扶持六皇子,则为的是延续家运。”

“虽不如陛下为本朝续命百年,却将贾家劫难,顺利渡了过去。”

“其间若有不当,还请陛下包涵!”

让崇正帝心中更怒,几乎要上前亲自擒拿贾蓉。

只是,听到他说自己做的都是为了“延续家运”,崇正帝忽然大笑,指着贾蓉说道:

“哈哈!”

“你想延续家运,却不知这次将这件事告诉龙庭的,就是你的祖宗——”

“贾蓉啊贾蓉,只怕你万万没有想到吧!”

哈哈大笑不止,崇正帝只要想到贾蓉一心为贾家宗族谋划,最终却被祖宗出卖,就觉得心中怒气,已经一扫而空——

想来,贾蓉在知道这件事情后,也会极为愤怒吧!

贾蓉本就对崇正帝突然赐死自己心有疑『惑』,此时听到这话,终于知道了是宁荣二公之灵将自己杀害四皇子、五皇子的事告知龙庭,才有今日之事。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一直为贾家谋划,到头来却得到这个结果。贾蓉心中愤懑,简直无法言表。

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宁荣二公之灵,为何要出卖自己,让贾家在凡间没有了领头人?

心中疑『惑』问出,崇正帝哈哈大笑道:

“贾蓉,你以为你天外邪魔的身份,就能一直瞒下去吗?”

“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是警幻仙姑察觉,和宁荣二公之灵查探后确认。然后,他们在你进入皇宫,团团被困之后,才告知了龙庭,换取京城、金陵的城隍之位。”

“你说你,一个天外邪魔,为何要一直为贾家考虑呢?”

“难道你还真的以为,你占了贾蓉身体,就真是贾家之人了?”

“哈哈哈……”

大笑之声不绝,不知是笑贾蓉这个“天外邪魔”愚蠢,还是发泄了心头怒气的快意。

倒是贾蓉,他在得知这件事情里面,还有警幻仙姑的手笔后。对于宁荣二公之灵的做法,总算是有了些理解——

毕竟,自己“天外邪魔”的身份暂且不说,宁荣二公之灵即便有心将这件事情隐瞒,也不能阻拦警幻仙姑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如此一来,他们主动将自己告发,换来两个城隍,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至于受到损失的自己,只凭“天外邪魔”的身份,就让宁荣二公之灵没有丝毫不舍。

说不定,他们之所以在自己被困皇宫时告发,就是想借着龙庭的手,除掉自己这个“天外邪魔”! 投推荐票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加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章节目录 第144章 天罡星数 “多谢陛下解『惑』,贾蓉如今去了!”

明白了前因后果,贾蓉轻笑一声,看着围住自己的神仙,突然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黄光,在崇正帝身上蹭了一下,卷走一道龙气,就此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青埂峰下,一众守着补天石、等待贾蓉到来的神仙,只感到眼前一闪,补天石就再也没有踪迹,就此消失无踪。

这些神仙大惊,有的四处寻找,有的掐指推算。最终,还是几位道行最高的神仙合力,才推算出补天石已经不在这个世界。至于去了哪里,却是无从得知。

“好个天外邪魔,果然狡诈之极!”

“想来他早就在暗中祭炼了补天石,直到被我们发现,才带着补天石返回天外去了!”

“若是还敢再来,定要他的好看!”

想到自己在补天石上花费了大力气,如今却没有丝毫收获,这些神仙一个个气愤不已,对贾蓉破口大骂。

只是,事已至此,他们也无力去天外寻找贾蓉。骂了几句之后,除了一些不死心的人还在继续寻找,其余人也就散了。

至此,贾蓉的消息,在这个世界之中,就此成为传说!

不提贾蓉在这个世界的亲友如何伤心,贾蓉催动黄粱,脱离包围之后,隔空召唤来自己祭炼的补天石,片刻之间,便已来到了这个世界边缘。

看着世界边缘的屏障,贾蓉望着自己炼化出的黄粱,心中默默祷祝:

“黄粱啊黄粱,是你带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如今三十三年后,希望你同样能带我离开!”

奋起全身力量,破开世界屏障。

只是,也不知是消耗过大,还是这黄粱并没有完全恢复。贾蓉在破开世界屏障之后,意识一阵倦怠,就此沉睡过去。

昏昏沉沉之间,贾蓉也不知自己在虚空中漂浮多久,才遇到一个世界,然后投身进去。

就在贾蓉进入这个世界之时,此界道法高人,纷纷有所感应。只是,因为这感觉一闪即过,这些人即使道行高深的,也只推算出和龙虎山走脱的魔君有关。其余事情,却是无从知道了。

如此过了几十年,这件事渐渐被人遗忘,唯有那些心中仍有疑『惑』的道法高人,仍旧记在心里。二仙山紫虚观的罗真人,便是其中一位。

这日,罗真人夜观天象,推算弟子入云龙公孙胜的命数。忽觉自己弟子所应天闲星旁,处于天罡地煞群星之副的天罡星,陡然光华大放,盖压一众星辰,成为群星魁首。

这番变化,让罗真人一时不明所以,又有些惊骇莫名。而且,更让他感到心惊的,是他刚刚从天罡星的变化中,隐隐察觉到有一丝龙气融入。天机命数,也由此混『乱』不堪。

见此,罗真人只得推衍,又想到刚刚天罡星的变化,心下暗暗想道:

“天罡星得了龙气,莫非是昭示着梁山泊有成事可能?”

“我那弟子,是不是有机会成就功业?”

想到自己弟子为应天闲星数,如今已经在梁山泊聚义。罗真人立刻修书一封,命弟子送到梁山泊。让公孙胜见机行事,不要误了机缘。

书信送到之时,梁山泊众位头领,刚刚破了曾头市,在山寨中将史文恭剖腹剜心,祭奠晁盖英灵。随后,众头领就在忠义堂上,议立梁山泊之主。

吴用早在晁盖生前便已投靠宋江,此时第一个站出来,向宋江道:“兄长为尊,卢员外为次,其余众弟兄各依旧位。”

宋江道:“向者晁天王遗言:‘但有人捉得史文恭者,不拣是谁,便为梁山泊之主。’今日卢员外生擒此贼,赴山祭献晁兄,报仇雪恨,正当为尊,不必多说。”

说着,众人便都看向卢俊义,看他如何回应。

卢俊义刚刚来到梁山泊,在寨中少有心腹,众人本以为他听到这句话后,应当立刻推辞。孰料卢俊义却一言不发,似乎颇为意动。

见此,吴用担心事情有了变故,立时再次向宋江道:“兄长为尊,卢员外为次,人皆所伏。兄长如若推让,恐冷了众人之心。”把眼斜视众人,让人出言附和。

黑旋风李逵对宋江最是忠心,立刻朝着宋江大叫道:“我在江州,舍身拚命,跟将你来,众人都饶让你一步。我自天也不怕,你只管让来让去做甚鸟!我便杀将起来,各自散火!”

武松见吴用以目示人,也发作叫道:“哥哥手下许多军官,受朝廷诰命的,也只是让哥哥,他如何肯从别人?”

刘唐道:“我们起初七个上山,那时便有让哥哥为尊之意。今日却要让别人?”

鲁智深大叫道:“若还兄长推让别人,洒家们名自都散!”

一时群情汹汹,都在拥立宋江。甚至还有的目视卢俊义,让他出言推让。只是,卢俊义却仍是老神在在,对此不发一言。

宋江如何不愿直接成为寨主,却碍于晁盖遗命,唯恐有人不服。此时见到忠义堂中还有许多人和卢俊义一样一言不发,心中计议一番,道:“众位不必多说,我自有个道理,尽天意看是如何,方才可定。”

群雄闻言稍安,唯有吴用说道:“有何高见,便请一言。”

宋江道:“目今山寨钱粮缺少,梁山泊东有两个州府,却有钱粮。一处是东平府,一处是东昌府。我们自来不曾搅扰他那里百姓。今去问他借粮,公然不肯。今写下两个阄儿,我和卢员外各拈一处。如先打破城子的,便做梁山泊主。如何?”

吴用心想卢俊义刚刚上山,手下没有丝毫兵马,顿时出言附和道:“也好!听从天命!”

也不去问卢俊义,当下便唤铁面孔目裴宣写下两个阄儿,让宋江和卢俊义抓阄儿。

群雄除了宋江和卢俊义外,其他人并无资格争夺梁山泊之主,即使有对宋江不满的,见此也是无言。唯有卢俊义身边的燕青,看出自家主人心意,跳将出来,大声道:

“我家主人本是大名府的员外,有着百万家财。”

“他本无落草之意,是你们几次筹谋,请他上山坐第一把交椅。”

“如今我家主人不但在梁山泊入伙,还在前日里捉得史文恭,按照晁天王遗命,理当成为梁山泊之主。”

“为何这个时候,吴学究却又来这一出?”

矛头直指吴用,甚至指向宋江。

章节目录 第145章 招安之议 “休如此说!”

“若非宋头领破了曾头市,我又如何能捉得史文恭?”

“小乙,还不快快退下,『乱』了头领议事!”

眼见宋江一系的人变『色』,就要驳斥燕青,贾蓉、或者说是如今的卢俊义,立时斥责燕青道。 .

只是,他这话虽然明着斥责燕青,却不忘提到自己捉得史文恭的事情,似乎是在提示着,只有他,才有资格继任寨主之位。

吴用听到这番话,顿时暗叫声不好,正想出言挽回局面,却又听燕青抢着道:

“非是小乙无礼,实是宋头领虽有大功,可是晁天王遗命,‘如有人捉得史文恭者,便立为梁山泊主。’”

“主人如今捉得史文恭,为何就不能做梁山泊主?”

目光直视众人,尤其是刘唐、吴用等和晁盖一起劫生辰纲的人,似乎在问他们:

晁盖昔日遗言,到底算不算数?

刘唐等人虽和宋江相善,和晁盖却更是过命的交情。此时,听到燕青拿晁盖遗言『逼』问,顿时羞惭不言。更有活阎罗阮小七跳将出来,大声道:

“晁寨主的遗言,我们如何不认?”

“诸位,既然卢员外是我们请上山的,如今更是捉得史文恭,可见天意如此。”

“不如就让卢员外做寨主,统领水泊梁山!”

说着,阮小七就要上前,让卢俊义做梁山泊的寨主。

只是,他一个人莽撞,旁边却有他的兄长。阮小二拉住阮小七,呵斥道:

“小七,胡闹什么?”

“众位头领议事,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将阮小七拦下,想要糊弄过去。

只是,他想糊弄,却不妨燕青抓住阮小七的话,赞叹道:

“七哥好义气!”

“晁寨主地下有灵,一定欣慰有这么个好兄弟!”

把阮小二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颇是有些羞愧——

毕竟,晁盖的遗言明明白白,而且是众人亲耳所闻,如今他想糊弄,却是坏了义气。

不单是他,那日在晁盖灵前起过誓,将誓箭供在晁盖灵前的头领,听到这话,同样羞愧不已。

更有鲁智深忍耐不住,嚷嚷道:

“不就是一个寨主吗?”

“你家主人想坐,让他坐了就是!”

“大不了和尚回二龙山,离了这里就是!”

说着,他就让林冲去请誓箭,要在晁盖灵前让卢俊义继位,然后自己下山。

鲁智深的这番话,让忠义堂中首领,顿时议论纷纷。宋江、吴用等人见此,担心其他人也起了散伙的心思,当即苦劝鲁智深,让他不要下山。

尤其时宋江,更是主动退让道:

“大师何必如此?”

“卢员外仪表堂堂,又是豪杰之子,武艺可敌万人。如此才德之人,正当为山寨之主。”

“他时归顺朝廷,建功立业,官爵升迁,能使弟兄们尽生光彩。”

“宋江主张已定,员外休得推托。”

转向卢俊义这边,请他继任寨主。

卢俊义虽然有心顺水推舟应了,却更知道此时自己若真的如此,不但梁山泊中许多头领不服,更有鲁智深等人可能真会下山。

因此,他在听到宋江的话后,向众人道:

“承蒙宋兄谬赞,卢某愧不敢当!”

“只是卢某心中,还有一事不解。不知宋兄所言的归顺朝廷、建功立业、官爵升迁等事,是否已有章程?”

宋江虽然身处梁山泊,却一直念着招安,听到卢俊义这话,顿时道:

“昔日我等去少华山营救史进、鲁智深两位兄弟时,曾经偶遇宿太尉,向他禀明:”

“‘宋江原是郓城县小吏,为被官司所『逼』,不得已哨聚山林,权借梁山水泊避难,专等朝廷招安,与国家出力。’”

“想来有这关系,以后谋招安时,应该有些便利!”

梁山泊众位头领之中,颇有心向招安的。这些人听到宋江还有这层关系,俱是欣喜不已。更有关胜说道:

“向闻宿太尉清名,哥哥与他相识,何不早说出来?”

“依我之见,这东平府和东昌府也不必打。哥哥只需要修书一封,请宿太尉为大伙儿谋了招安。”

“山寨钱粮短缺,岂不立时可解?”

让宋江尽早写信,去东京送与宿太尉。

这番话听着有理,让呼延灼等人纷纷附和,却惹恼了一人。只见黑旋风李逵睁圆怪眼,大叫道:

“招安,招安!招甚鸟安!”

“山寨没了钱粮,大伙儿都要饿死!”

“你们让卢员外做寨主,不去攻打州府,铁牛就一个人下山去!”

拎起自己斧头,就要下山打劫。

吴用在旁见了,急忙抱住李逵。宋江也大声呵斥,让李逵不要胡闹。

只是,经过这么一遭,忠义堂中氛围,更是冷了几分。无论是支持宋江或卢俊义的,或者是赞同或反对招安的,此时都不再出言。

见此,卢俊义心下暗喜,知道因为招安的事,宋江一系的人已经开始分化,更有刚刚中立的关胜等人,被李逵无意间推向自己。因此趁热打铁,向李逵道:

“铁牛兄方才误会了!”

“卢某方才所言,并非让大伙儿不要攻打州府。而是在攻打州府时,要为招安着想!”

“否则惹恼了朝廷,以后如何招安?”

说着,他也不等李逵回应,又向众人说道:

“如今朝廷之中,尽是『奸』臣当道。宿太尉虽有清名,却双拳难敌四手。”

“东平府太守程万里,原是童贯门下门馆先生。虽然我等不耻于童贯为人,却为招安起见,攻打东平府时,一定要留下此人『性』命。”

“否则惹恼童贯,以后招安之时,可能会有曲折!”

言辞颇为恳切,似乎尽在为招安着想。

梁山泊众头领江湖出身,哪知道程万里还有这关系。听到他是童贯门下门馆先生,那些心向招安的,尽皆说卢俊义此言在理。反对招安或者曾受童贯谋害的,则是说程万里既是童贯门下门馆先生,得到东平府太守的美任,安得不害百姓?嚷着要杀掉此人,为百姓除一大害!

一时间,忠义堂中,众头领议论纷纷,尽在商讨此事。

章节目录 第146章 调拨人马

“这下可糟糕了!”

眼看卢俊义只是几句话,就将众头领的注意力转向招安。宋江、吴用心中,都是暗叫不好。

两人虽然是心向招安,平日里也拿这个名义招揽了不少好汉。但是麾下头领中,却同样有不愿招安的。

鲁智深、李逵不说,这两人一向是反对招安的。武松刚才虽没言语,但是众人却都知道他已经被朝廷冷了心,如今说什么也不愿意招安的。

如此一来,刚刚支持宋江做寨主的,如今都陷入了对招安的商讨中。刚才所提的寨主之事,一时间似乎被人忘记了!

眼看这样下去,卢俊义可能就借着晁盖遗命,成为梁山泊主。吴用站出来道:

“众兄弟稍安毋躁!”

“无论是否招安,都不是一时能成之事。”

“但是山寨钱粮,却不能支撑多少时日了!”

“依我看,不如早些打破东平府和东昌府。一来取得钱粮,供应山寨用度;二来让朝廷知道我梁山泊的威名,以后好谋招安!”

把众人的议论声,全都压了下去。

梁山泊一众头领打家劫舍惯了,即使有些想谋招安的人,也不免还有再做几票的心思。这些人听到吴用说得在理,又想到东平府和东昌府的富裕,顿时鼓噪起来,要去下山攻打这两府。

更有宋江的心腹孔明、孔亮等人,趁『乱』大喊着谁先打下州府,谁就是梁山泊之主。一心挑唆众人,要推宋江上位。

卢俊义眼看群情汹汹,深知自己在梁山根基浅薄,即使占着晁盖遗命大义,却也没办法这时成为寨主。因此主动站出,大声向众人道:

“学究所言甚是!”

“卢某方才便说,大伙儿并非不能去攻打州府。只是在攻打州府之时,要为招安考虑。”

“否则胡『乱』攻打,损耗钱粮不说,还可能凭白伤了兄弟们的『性』命,那又何苦来哉?”

说着,卢俊义见众人平息下来,都在看着自己,又大声道:

“此番我们攻打东平府和东昌府,一是借取钱粮,二是让朝廷知道我梁山泊的威名,以后好谋招安。”

“因此,我们下山之前,一定要安排好如何搬运钱粮。而且在下山之后,对百姓秋毫无犯,以免坏了名声。”

一番话侃侃而谈,将此次出兵要点,说得清清楚楚。他上一世虽然从未掌军,兵法武艺却曾学了不少,而且有多年为官经验,对于这些事情,可谓得心应手。

忠义堂一众头领见卢俊义说得有条有理,而且一直为山寨考虑,即使对他刚刚上山便谋取寨主之位有不满的,也不得不认同卢俊义见识不凡,堪为山寨之主。

因此,一众头领心中,除了宋江的铁杆心腹外,其余人倒有一多半认同卢俊义即便刚刚上山,也有资格和宋江争一争寨主之位。

一些『迷』信的人,更是想到卢俊义在攻打曾头市时被吴用刻意安排到平川小路,却仍被他活捉到史文恭,不免疑神疑鬼,以为卢俊义做寨主,实是上天注定。

除了这些左右摇摆的人之外,卢俊义在梁山之中,也并非没有支持者。蔡福、蔡庆两人出身河北大名府,和卢俊义份属乡党。两人在山寨中虽然地位不高,卢俊义争夺寨主时,却少不得要支持一二。

在这两人之外,杨雄、石秀、时迁三人,因为出身河北,又在梁山泊中一向不受重视。如今见同样出身河北的卢俊义有望成为寨主,心中喜不自胜,明里暗里,都在支持着卢俊义。

甚至,就连柴进,因为出身沧州,和卢俊义同样是河北江湖上的英豪。这时也不可能自贬名望,说卢俊义没资格争夺梁山泊的寨主。

如此一来,不知不觉之中,众人已经将卢俊义和宋江同等看待。只看这次出兵,谁能拔得头筹!

这等微妙变化,精于人心算计的吴用,率先察觉出来。因此,他在计议一番之后,让铁面孔目裴宣在晁盖灵前重新写下两个阄儿,请卢俊义和宋江一起焚香对天祈祷,定下所攻州府。

然后,宋江和卢俊义、以及忠义堂中众人,都在晁盖灵前发誓,无论宋江和卢俊义谁先攻破城池,其余人都要奉其为主。梁山泊各位头领,都不得有异议。

至此,宋江和卢俊义对寨主的争夺,终于告一段落。

计议已定,吴用就要让宋江和卢俊义抓阄。卢俊义摆了摆手,道:

“此事暂且不忙!”

“我等此番下山,第一要紧的事,就是为山寨借取钱粮。”

“因此,有关钱粮之事,必须先定下来!”

然后,卢俊义向柴进、李应等人施了一礼,道:

“柴大官人和李大官人出身豪富,精通钱粮之事。”

“因此卢某提议以二位兄弟为首,再由神算子蒋敬兄弟和铁扇子宋清兄弟辅佐,暂掌山寨钱粮。”

“凡是支取钱粮、运输缴获之事,皆由四人办理,其他人不得『插』手。”

宋江听到卢俊义举荐小旋风柴进、还有自家兄弟宋清,便知这件事情,自己无法阻拦。因此顺着卢俊义的话,道:

“既然我们下山后要兵分两路,这掌管钱粮之人,自然也同样要分成两拨。”

“宋清是我兄弟,宋某也就不把他留给员外了。不知柴大官人,可愿随我走一遭?”

柴进是周世宗柴荣嫡派子孙,出身天潢贵胄。如今虽然是被迫上了梁山,心里却并不怎么看得上梁山泊。因此,在宋江和卢俊义争夺寨主时,他虽和两人都有一点关系,却只在旁看着,不愿卷入纷争。

此时,眼见卢俊义和宋江将自己拖下水来,柴进心中再不愿,面对宋江这个救过自己的人,也只得行了一礼,向宋江道:

“兄长有令,小弟如何不从!”

转到宋江这边,在他手下听令。

宋江这边定下了柴进和宋清两人,剩下的李应、蒋敬,自然随了卢俊义。眼见柴进二话不说随了自己,宋江心中本来还有些欢喜,见到李应、蒋敬随了卢俊义,却顿时暗叫失策:

“李应、蒋敬虽非我的心腹,却是我引荐上山的。”

“如何到了这时,把他们推给了卢俊义?”

“河北玉麒麟的心机,果然不可小觑!”

心中打定主意,除了心腹之外,再不将其他人塞给卢俊义。

卢俊义凭白得了两员大将,心中自是欢喜。亲自引李应和蒋敬坐到自己这边,又提议道:

“一军之中,除了主将之外,最要紧的,便是军师之位。”

“吴学究向为本寨军师,朱武兄弟又有神机军师之名,不知哪位兄弟,愿意襄助卢某?”

吴用这时也看出卢俊义的用意,更明白了宋江意思,知道他不愿再将那些仍在摇摆的人推给卢俊义,免得卢俊义在这次用兵时把他们收服了。因此主动站出,道:

“员外初来乍到,需要有山寨旧人辅佐。”

“吴某不才,此番『毛』遂自荐了!”

向朱武拱了拱手,让他辅佐宋江。

朱武在梁山泊一向不受重用,此时哪敢和吴用争执,正要和吴用分坐宋江、卢俊义之下,却不料忠义堂中,忽有一人站出,朗声道:

“吴学究是公明哥哥臂膀,这次如何能离了哥哥?”

“既然员外身边需要有旧人辅佐,不如就由我下山走一遭吧!”

说着,又向一人说道:

“樊瑞,你是我的弟子,这次就跟着公明哥哥下山。如有妖人作『乱』,就由你来应付!”

袍袖舞动,大踏步走到卢俊义这边。 投推荐票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加入书签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章节目录 第147章 兵发东平府 “公孙道长!”

“你怎么……怎么……”

看到公孙胜突然走到卢俊义那边,吴用有些目瞪口呆地道。请百度搜索

作为和晁盖一起劫生辰纲的旧人,公孙胜虽然在梁山泊权势不显,威望却几乎能够和他相比。若非此时宋江和卢俊义正在调拨人马,吴用只怕会立刻追上前去,询问公孙胜为何要投靠卢俊义!

卢俊义对公孙胜主动投靠同样极为惊讶,好在他经历的事情更多,片刻间便回过神来。面带笑容,起身快步向前,扶着公孙胜道:

“有了道长相助,卢某此次出兵,也就再无担心了!”

又向吴用说道:

“吴学究,你是宋头领的旧人,我若把你要来,未免对公明兄太过不公。”

“不如就让朱军师,这次下山助我!”

说着,又询问神机军师朱武,是否愿襄助自己。

朱武在梁山泊一直受吴用压制,虽知自己这次若是投靠卢俊义,以后少不得受到吴用打压,但他却也不愿凭白放弃这机会。因此,在卢俊义恳请了几次后,最终应了下来,坐到卢俊义这边。

宋江、吴用那边,因为被公孙胜突然投靠卢俊义的事情所惊,等到回过神来,就见到朱武已投靠了卢俊义。

思及忠义堂中风向已经有些不对,吴用也没有再坚持,而是到宋江旁边,向他悄声说道:

“哥哥,我看这样下去,忠义堂中首领,至少要被卢员外揽去一半。”

“不如限定人数,尽快定下头领!”

卢俊义在梁山泊少有嫡系,对他来说,每拉拢去一个人,力量便又增强一分。

但对于宋江来说,山寨之中除了寥寥几人之外,其他人即使不是他的心腹,也不反对他当寨主。

如今这样下去,把他们推给卢俊义,对于宋江来说,可谓颇为不利!

因此,听到吴用所言,宋江思虑一番,站起身来,道:

“好教众位兄弟得知,山寨钱粮紧缺,如果一直是这样分派头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兵。”

“既然钱粮头领和军师、法师已定,东平府和东昌府并非什么坚城,也无需我们梁山泊全伙出动。”

“我和员外二人,就再从诸位头领之中,选出十员正将、十员副将,各带马步军兵一万,水军头领三员,领水军驾船接应。”

“不知诸位以为,宋某此议如何?”

宋江在梁山泊主持大小事务多年,他说的话,除了卢俊义外,如何有人反对?

因此这话一出,众人齐道遵从哥哥将令。更有李逵等人,急着自荐下山。

宋江这时候已经知道卢俊义是个劲敌,担心这次下山攻城的事有了变数,如何肯让李逵这样的莽汉下山凑数。因此和吴用计议一番,选了林冲、呼延灼、花荣、刘唐、史进、徐宁、解珍、解宝、韩滔、彭玘十人做正将,燕顺、吕方、郭盛、孔明、孔亮、王英、张青、孙新、石勇、郁保四十人做副将,随他一块儿下山。

至于水军接应的人,因为阮小七方才出言支持卢俊义,和他相熟的公孙胜此时也在卢俊义那边。宋江并未选择阮氏兄弟三人,而是让李俊带着童威、童猛随他出动,以免这几个人,又被卢俊义拉拢去。

卢俊义见宋江那边已经点好将领,自己和公孙胜、朱武商量后,选了关胜、杨志、索超、鲁智深、武松、杨雄、宣赞、单廷圭、魏定国、郝思文十人做正将,燕青、石秀、孙立、杨林、欧鹏、凌振、马麟、邓飞、时迁、白胜做副将,随他一块儿下山。

至于水军头领,因为关乎退路,还有钱粮安危,卢俊义在公孙胜的引荐下,选了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三兄弟,驾船在后接应。

其余头领并受伤者,留在梁山泊中,看守山寨门户。

如此调拨已定,忠义堂中氛围,终于轻松几分。见此,吴用又目视裴宣,让他拿着阄儿,请宋江和卢俊义抓阄儿。

卢俊义和宋江推让一番,最终以宋江年长,率先抓了阄儿。随后,卢俊义也拈起阄儿,展开看了起来。

“东平府!”

“员外好运道!”

看到卢俊义抓到的阄儿,公孙胜贺喜道。卢俊义或许不清楚,但他在梁山泊生活已久,如何不知道东平府就在梁山泊的边儿上,东昌府却距离梁山泊还有很长一段陆路。

因此,公孙胜见到卢俊义抓到好阄儿,又想到自己师尊传过来的书信,心中愈发确定,卢俊义是天命所归,有机会成就大业!

卢俊义这边高兴,宋江、吴用那边,就有些皱眉不解了。尤其是吴用,他本以为裴宣是个读书人,是个有眼『色』的,没想到这次抓阄儿,他竟丝毫没动手脚,当真是应了“铁面孔目”之名!

只是,事已至此,两人也无法可想,只得认下此事。不过,吴用又提议道:

“因为路途不一,免得一方未至,另一方已破了城池。”

“哥哥和卢员外那边,应该约定时日,然后同时攻城!”

这么一说,卢俊义这边顿时有人不愿了,眼看燕青和石秀就要跳出来,卢俊义拦住他们,道:

“学究所言甚是!”

“卢某之见,也是同时攻城。否则一城先攻,另一城有了防备,岂不坏了大事!”

言语间大气凛然,尽是为山寨考虑。

这番话不但让众人叫好,就是鲁智深、武松等人,尽快心中还对卢俊义有些不忿,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卢俊义心胸宽阔,可为山寨之主!

因此,两人心中,也没有了出工不出力的想法,打算听从卢俊义吩咐,和众人同样出力。

卢俊义不知道自己只是一番话,就让两个耿直的好汉转了心思。此时正和宋江言笑晏晏,说着出兵之事。

因为东昌府路远,宋江又在山寨中经营多年,兵甲器仗齐全。没过多久,宋江挑选出的将领,便已将兵马整顿完毕,由宋江、吴用带着,出兵攻打东昌府。

卢俊义这边,则让通臂猿侯建等人赶制旗帜,竖起“河北玉麒麟”、“梁山卢俊义”的大旗,让士兵都换成“梁”字旗号,这才兵发东平府。

章节目录 第148章 急先锋索超 “三十三年!”

“终于完全苏醒了!”

坐在梁山泊前往东平府的大船上,卢俊义、或者说是前世的贾蓉,想到起这些年的经历,不由一阵唏嘘。

因为在红楼世界中身份暴露,实力又不够强,贾蓉为避免受到一众神仙围攻,不得已舍弃肉身,用元神祭出黄粱,卷走补天石,离开了红楼世界。

只是,或许是因为离开时消耗过大,他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花了三十三年,才完全苏醒过来,成为如今的卢俊义。

“好在,这次是直接转世,即使被人察觉,应该也不会被当做邪魔!”

或许是察觉到上次直接抢占贾蓉身体的不妥,这次黄粱带着他直接从娘胎里转世。虽然因胎中之谜混沌了三十三年,却避免了被人当做天外邪魔之忧。

所以,在这个世界中,卢俊义可以放手施为,不用有其它担忧。

“如今梁山泊中,虽然宋江势大,名分却并未定下来。”

“凭借刚刚在忠义堂上的突然袭击,我已经在梁山泊的头领之中竖立起了名望,如果再能干净利落地打好这一仗,想来寨主之位,定入我的囊中!”

“这一世,我可不想再遭遇前世皇宫之中那种被迫自杀的局面,即使不得已受了招安,也要自强自立,等待时局大变。”

“只要再等五年,金兵南下之后,宋廷大乱之下,也就再也顾不上梁山泊了!”

如今已经是宣和二年,距离宣和七年金兵南下侵宋仅仅只有五年。只要这五年中卢俊义想法让梁山泊保持独立,就能在五年后的乱世到来时展翅高飞,再不受宋廷所限。

所以,他虽然内心对招安极不赞同,为了平安度过这五年,也为了拉拢梁山泊的招安派,仍是举起了招安大旗,似乎在一心为招安考虑。

“招安只是一个名号,具体如何招安?招安之后做什么,都需要梁山泊主拿主意——”

“所以,我在梁山的第一步,就是成为梁山泊主,统领整个梁山泊!”

想到忠义堂中争端,卢俊义知道,经过自己这次突然袭击后,宋江、吴用那边,一定对自己有了防备。虽说仓促之下他们难以做出什么,但是拖延下去,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卢俊义需要把攻打东平府这件事做得漂漂亮亮,强势成为寨主!

“董平啊董平,希望你能够老实点,不要误我大事!”

因为这次抓阄时抓到了东平府,卢俊义并不用对上东昌府守将张清,而是和东平府兵马都监董平作对。想到董平是河东上党郡人氏,关胜则是蒲东人,不由问关胜道:

“关兄弟出身蒲东,不知和董平这厮,可有什么交往?”

关胜因为在忠义堂上的一句话,被人认为是靠拢卢俊义,而且在这次出征时随着卢俊义。此时他心中虽然有些不安,听到卢俊义问话,还是想了一会儿,回应道:

“虽说蒲东古时属于河东郡,如今却份属永兴军路。”

“如今上党所属的河东路,和古时河东郡并不相同。”

“我和董平,也无什么交往!”

微微点头,卢俊义道:

“既然如此,不知众兄弟中,可有人和董平有着交情?”

“若是能劝说此人归降,免去一场厮杀,岂不善莫大焉!”

关胜听到这话,心中暗想卢俊义这话幼稚,却少了一些拘谨,道:

“小弟和员外一样刚到山寨不久,寨中弟兄是否和董平有交情,小弟着实不知。”

又向公孙胜道:“公孙道长久在梁山,想来应知一二!”

抚须一笑,公孙胜甩着拂尘,笑道:

“员外不说,小道也要告知!”

“如今山寨之中,曾和董平有交往的,只有郁保四一人。”

“只是如今此人被公明哥哥点为副将,想让他和董平联络,只怕是不成了!”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暗道可惜。一些忠心卢俊义的,更是暗骂宋江行事阴险,竟然将和董平有交情的郁保四,提前选为副将。否则的话,自己等人打东平府,胜算说不定就多出几分。

只是,事已至此,众人也无法可想。好在卢俊义本就没对这些抱有什么期望,只是和众将起个话头而已,因此又道:

“董平是官场中人,郁保四兄弟和我们一样,都是江湖上厮杀的好汉。”

“想来董平那厮即便和郁兄弟有交情,也不过萍水之交。”

“靠他劝降董平,那是绝无可能!”

说着自己的结论,卢俊义看着已经聚集起来的众将,道:

“这次去东平府,还是以打为主。”

“若能把董平那厮打服,即使他不愿降,也是不得不降!”

众将听到这话,都是大笑不已,一些有心立功的,更是欢欣雀跃。尤其是索超、杨雄、石秀等人,因为来到梁山后少有立功机会、性子又很急躁,当下向卢俊义请命,要做先锋迎敌。

见到索超等人请命,卢俊义心中大喜,当即道:

“索兄弟人称急先锋,如今主动请命,合该作为先锋。”

“杨兄和石兄就暂且委屈一下,作为副先锋出征!”

定下三人职司,作为先锋开路。

索超原是大名府的军官,虽然对于卢俊义这个自己以前治下平民排在自己前面还有些一些不满,如今见卢俊义对他如此看重,心中些许愤懑,也就烟消云散。

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在山上的遭遇,再想到卢俊义无论武艺还是江湖上的威望都远胜自己,又和自己同样出身大名府,有着乡党之谊。索超已暗下决心,无论卢俊义是否能做寨主,以后都唯他之命是从。这样自己在梁山泊中,也就不再是孤魂野鬼了!

因此,在得到卢俊义的任命后,索超欢喜之下,当即和杨雄、石秀,换了快船乘坐,要在前面开路。

见此,卢俊义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急先锋’!正要如此才好!”又将燕青、时迁唤来,让他们同样乘坐快船,上岸做些准备。

时迁得到卢俊义让他打探消息的吩咐,自是欢喜不已。燕青听到卢俊义让他上岸后采买鹰隼、鸽子,虽然有些不解,却知道自己这个主人一向极为执拗,因此也未多问。和时迁一起,随着索超和杨雄、石秀等人,乘坐快船去了。

章节目录 第149章 围三阙一 五人去了之后,卢俊义等头领所在大船上,顿时空了许多。见到这些人都在望着自己,似乎在等待分配职司,卢俊义向公孙胜和朱武道:

“卢某初来梁山,对此还不熟悉。”

“不知公孙道长和朱武兄弟以为,我们要如何攻打东平府?”

公孙胜熟知天文地理,对梁山泊附近早就极为熟悉,听到卢俊义询问,顿时道:

“上岸之后,离城四十里处,有个安山镇,我们可以在那里扎住军马。”

“这样无论进退,都能从容回旋!”

微微点头,卢俊义赞赏道:“道长所言极是!我军上岸之后,就在安山镇驻扎。”

又向朱武问道:

“不知军师以为,应该如何攻城?”

朱武投靠卢俊义,本就有显示本领之意,听到卢俊义问计,顿时道:

“因为我们路近,即使这时上了岸,也要隔几日才能和宋头领同时攻城。”

“小弟本想让大伙儿在水泊中飘几日,派些兄弟混到城里,到了攻城时趁乱夺城。”

“但是如今索先锋已经出发,这个计策却不灵了。”

“因此小弟以为,如今之计,莫过于调虎离山,让大军直攻汶上县,将东平府兵马调出来,然后聚歼在外!”

闻言,卢俊义微微颔首,正要赞扬两句,却有孙立跳出,道:

“朱军师这法子虽好,见效却是太慢。”

“汶上县距离东平府有百十里,大军调动需要数日不说。若是东平府的兵马慢了些,甚至根本就不去救,我们岂非在汶上县白等着?”

“如此迁延时日,若是被被宋头领在东昌府拔了头筹,我们即使能打下东平府,又有什么用处?”

驳斥了朱武计策,孙立向卢俊义献计道:

“员外,我军兵强马壮,不如直奔东平府,直接攻打城池!”

因为在梁山泊上一直有些不得志,孙立方才见到索超、杨雄、石秀等人做了先锋,甚至连时迁都被卢俊义派遣打探消息,心中已不免有些懊悔:

“以我浑身本领,若是早些请命,别说像杨雄、石秀一样做个副先锋,就是索超的正先锋,说不定也能抢过来。”

“如何因为迟疑,误了大好机缘!”

在梁山泊待了这么多年,孙立如何不知因为昔年祝家庄的事情,无论晁盖、宋江,还是山上的其他兄弟,虽然都认为他在祝家庄上立了大功,却同样认为他不讲义气,不愿和他交往。

也因为此,孙立在山寨之中,虽然不说和索超等人一样是个孤魂野鬼,却连登州旧人,都不怎么亲近。

而且,这些年来,晁盖、宋江不断抬举解珍、解宝,让他们成为登州头领核心,孙立心中,也是颇感危机。

所以,他在这次被卢俊义选中后,思量一番,开始主动献计,打算像当年上梁山时一样,立功博得看重。

“如今我已经不受重用,若是不奋起一搏,以后就再难起势。”

“这次卢员外和宋头领争夺寨主,不管事情成败,都是我的机会。”

“有解珍、解宝的关系,即使我这次败了,宋头领那边,应该也能说过去。”

“倒是卢员外胜了,我在山寨之中,以后就大不一样了!”

心中这么想着,孙立对卢俊义的态度,自然不同以往。所以,他才在卢俊义问计时,主动献出计策。

卢俊义虽然不知孙立想法,但是见他如此热心,还是欢喜异常,道:

“孙兄说得有理!”

“若是我们夺取东平府慢了,只怕这次攻城,功劳就不那么大了。”

“卢某个人荣辱事小,但是众位兄弟都是天下间的豪杰,若是因此在山寨中低人一头,我的罪过就大了!”

又向朱武致歉道:

“朱军师,你的计策虽好,但是这次攻城,请恕卢某不用了!”

向朱武行了一礼,似乎颇为愧疚。

朱武哪敢接受卢俊义的歉意,反而有些赧然道:

“是小弟考虑不周,没想到这次攻城时间要紧。”

“误了兄长大事,才是更不应该!”

向卢俊义行礼致歉,苦思其他计策。

卢俊义这边弃了朱武计策,谢过孙立之后,又环顾着四周,向其他头领问计道:

“卢某不通战阵,又从未攻打城池,不知这次攻城,众兄弟可有计策?”

此时,大船之上,除了已经乘坐快船离去的索超、杨雄、石秀、燕青、时迁之外,还有公孙胜、朱武、李应、蒋敬、关胜、杨志、鲁智深、武松、宣赞、单廷圭、魏定国、郝思文、孙立、杨林、欧鹏、凌振、马麟、邓飞、白胜十九位头领。

这些头领之中,公孙胜、朱武、孙立已经献计,李应和蒋敬此次只管钱粮,不理战阵之事。其余十四人,或是一言不发,或是沉思不语,让卢俊义不得不直视这些人,逼着他们献计。

只是,也不知是众人都无好的计策,还是不愿为卢俊义出谋划策。卢俊义环视一圈,直将许多头领看得低下头去,都没有人再发一言。

最终,卢俊义也只得点名道:

“关兄弟名门之后,杨兄弟将门出身。”

“不知二位兄弟,可有什么教我?”

关胜、杨志二人虽不愿为卢俊义争夺寨主之事效力,以免失败之后受到宋江清算。此时被卢俊义点名,却不得不站出来道:

“攻城之法,向来围三阙一。”

“员外只需在三面分派人马,想来定能破城!”

这话泛泛而谈,本是场面之言,卢俊义听了之后,却是大声赞叹,道:

“好!”

“关兄和杨兄不愧是名门之后,竟有这么好的计策!”

“这次攻打东平府,烦请关兄弟、杨兄弟各领一军,和卢某一起,各攻一面城墙!”

说着,不待两人回应,他便分派人手,道:

“宣兄弟和郝兄弟是关兄弟的故交,想来能辅佐关兄弟。”

“马兄弟和欧兄弟二位,烦请辅佐杨兄弟。”

让关胜带着宣赞和郝思文,杨志带着马麟和欧鹏,各领兵马三千,和自己亲自率领的四千兵马一起,攻打三面城墙。

章节目录 第150章 飞天火炮 不说卢俊义在船上如何调兵遣将,索超、杨雄、石秀等人率领麾下兵马上岸之后,便接到卢俊义从后面传来的消息,让他们在安山镇驻扎,等待后续兵马到来。

三人虽然想去东平府冲杀一阵,显出自己威风。却因为旁边有燕青、时迁看着,只得听从命令,一路修桥铺路,在安山镇安营扎寨。

燕青、时迁二人,则在过了安山镇后,按照卢俊义的吩咐,到城里采买物资,打探东平府的消息。

如此过了数日,到了三月初一,卢俊义率着大军,到了安山镇中。见到索超、杨雄、石秀三人已经安营扎寨,为大军准备好了地方,很是赞叹了一番,为三人记上一功。

“按照和宋头领的约定,到了三月六日,我们两路兵马,同时攻打城池。”

“这五六日,我们就在此休整一下,打探周围消息。”

环视周围众将,卢俊义道。因为是转世之后觉醒,卢俊义身上的武艺,完全保留下来。只是,前世他所精通的骑射,却并没有和这身体融合。

因此,卢俊义想趁着这几天的功夫,将前世的骑射功夫捡回一些。免得上了战场,少了远程手段。

众将对此自然没有异议,在卢俊义将营寨分配下去后,很快各归营寨,安顿歇息下来。

卢俊义在众将离去之后,自己在帐中思虑一番,又将公孙胜、朱武重新唤了过来,道:

“我看这次攻城,除了主动请命的兄弟外,其他人不说会不会偷懒,尽心却不可能。”

“不知道长和军师,可有什么办法?”

公孙胜闻言不语,朱武因为先前所献计策不行,心中急于表现,道:

“哥哥所虑甚是!”

“不如由公孙道长和小弟各随一军,催促他们攻城?”

含笑点头,卢俊义颇为赞许,道:

“军师所言,甚得卢某之心!”

“只是这般作为,却恐兄弟多心!”

思虑一番,又道:

“不如这样,我这边战将过多,就以道长和军师支援关、杨二位兄弟为由,带着杨林兄弟和邓飞兄弟,各自跟随一军。”

“这样,两路军马各有五位头领,攻城之时,胜算也更大些!”

公孙胜和朱武闻言,顿时凛然应是。却又有些担心地道:“这样哥哥这边,是否少了人手?”

卢俊义此番带出的头领虽多,但是能信任的,却并没有几个。旁的不说,鲁智深、武松二人,对宋江一向支持。即使这二人出于义气不会主动添乱,却也难以指望他们冲锋陷阵。

如此一来,在分去各位头领后,卢俊义本部头领,顿时捉襟见肘,只怕难以攻城。

挥了挥手,卢俊义道:

“无妨!”

“兵贵精而不贵多!”

“我欲在这五日,选出五百亲卫,由我亲自率领,作为攻城主力。”

“至于破城之法,我心中已有成算,到时二位兄弟,催促两路军马,一同破城即可!”

公孙胜和朱武听到卢俊义已有破城之法,心中尽皆大喜,欲要细问,却见卢俊义笑而不答,反而唤过亲卫,传轰天雷凌振过来。

不多时,凌振过来之后,卢俊义向他问道:

“素闻凌兄大名!”

“听说你善造火炮,能去十四五里远近,石炮落处,天崩地陷,山倒石裂。”

“不知这样火炮,梁山军中可有?”

凌振被卢俊义突然唤来,心中正自忐忑,闻言更是惊慌,忙向卢俊义解释道:

“这些不过是东京城中传闻,如何能够做真?”

“小弟所用火炮,不过是作为号炮罢了!”

“员外召小弟来,可是要用号炮?”

说着,将自己精擅的风火炮、金轮炮、子母炮等等,向卢俊义一一道来。这些炮有大有小,用作号炮之时,作用各有不同。

只是,卢俊义所要,却并非这种号炮。因此他眉头大皱,听凌振讲了好一会儿,才打断他的话,问道:

“我听说你在攻打梁山泊时,连放三个火炮,其中有一个打到鸭嘴滩边小寨,这是怎么回事?”

凌振神色讪讪,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那是我用投石机放的,伪作飞天火炮。”

“否则若真有那利器,我又何必带着炮,上马拿枪御敌?”

说着,凌振又担心卢俊义怪罪,主动请命道:

“哥哥若要用投石机,小弟也能打造。”

“只是时日太少,恐难用来破城!”

眉头皱得更紧,卢俊义道:“投石机的事先不忙!那个飞天火炮,到底怎么回事?”

苦笑摇头,凌振道:

“飞天火炮之事,小弟只是耳闻,不知如何去造。”

“小弟虽有个‘轰天雷’的诨号,却是因为所造号炮响声极大。”

“然而论及威力,它却不及天雷之万一!”

“员外若想对敌,不如让公孙道长用五雷正法。”

“若能招来天雷,想来就能破城了!”

公孙胜听到凌振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顿时大惊失色,打断凌振的话,向卢俊义道:

“员外休听他言!”

“我的五雷正法,不过是用来破妖灭邪而已,如何能破城池?”

“倒是员外所说的飞天火炮,小道有所耳闻!”

“哦!”卢俊义闻言大喜,道:“道长知道飞天火炮,不知如何打造?”

拂尘轻扬,公孙胜回想师父罗真人所说,道:

“所谓飞天火炮,其实是种法器。”

“它所用的火药,和凌兄所用的火药不同,里面含着元气。”

“因此,这种火药引燃后,不但响声极大,还能引动天地间的元气,释放莫大威力。”

“只是,因为打造这种火炮所耗金铁极多,火药又极难炼,如今这种法器,早就失传不见了!”

“小道也只是从师尊处,略有耳闻而已!”

卢俊义闻言,顿时大叫可惜,又问公孙胜道:“道长所说有元气的火药,和普通火药到底有何不同?难道普通火药,就不能释放莫大威力吗?”

公孙胜闻言摇头,道:“普通火药不能引动天地元气,即使有些威力,也会被天地元气平息,只能听到响声。”

“凌兄所用,就是这种火药。它的响声固然可比飞天火炮,但是没有威力,只能用作号炮。”

“员外想用这法子破城,那是强人所难了!”

章节目录 第151章 亲卫营头领 “原来是这原因!”

听到公孙胜的解释,卢俊义总算明白了,为何凌振在来到梁山泊后,只是去放号炮。

不过,想到所谓的飞天火炮,他心中还有一些不甘,又问公孙胜道:

“不知带元气的火药,公孙道长可能炼制?”

“若有这种火药,此次攻城,可就十拿九稳了!”

摇了摇头,公孙胜道:

“火药炼制极难,而且极为危险,稍有不慎,便是炉毁人亡结局。”

“所以飞天火炮威力虽然极大,但是这种法器,只是昙花一现,便被修道之人摒弃。”

“员外若想炼火药,只怕寻遍天下,也难找出一个!”

卢俊义闻言,顿时大叫可惜。公孙胜为了彻底打消他的念头,又说道:

“还有一点需要员外知道,那种带元气的火药,通常是将元石粉末添加进去。”

“如今别说配方难寻,就是侥幸找到,也不可能还有人舍得将元石添到里面。”

“所以我劝员外,还是放下这心思,不要再去想飞天火炮!”

作为元气凝结成实质的产物,元石对于修道之人极为珍贵。别说如今世间存在的元石已经寥寥无几,就是卢俊义真的得到了,拿来招揽修道之士也比制作火药实用得多。

所以,公孙胜劝卢俊义尽早打消用火药的念头。别想用飞天火炮,攻破东平府城。

听到公孙胜讲了这么多,卢俊义已经明白无论带元气的火药或者飞天火炮是否能够炼出,都不可能大规模制造,因此他的心里,已经彻底打消造火器的念头。转而望着凌振,又询问道:

“凌兄号称‘轰天雷’,不知你的号炮,可能从城东传到城西?”

听到不再让自己工程,凌振心中大喜,闻言顿时回道:

“若是东京那样的大城,那是极为艰难!”

“但是东平府城,小弟尚可一试!”

东平府城不大,不过数里方圆,凌振在心中只是稍稍估算,便觉颇有把握。

卢俊义听到这话,心中总算好受一些,吩咐凌振道:

“那就烦请凌兄弟,早日准备号炮!”

“来日攻城之时,自有你的用处!”

让凌振准备号炮,打算攻城之时,施放号炮响应。

凌振闻言领命,立刻告辞退出,准备号炮去了。

在他离去之后,公孙胜看着卢俊义面上仍有失望之色,劝慰道:

“员外不必担心,东平府兵微将寡,即使有人坚守,也难守住几日。”

“依小道看,这一仗只要稳扎稳打,总是能够取胜!”

卢俊义闻言说道:

“道长之言,俊义如何不知?”

“只是攻城之时,士卒伤亡甚重。”

“东平这一仗,怕要苦了军士了!”

说着,卢俊义的面上,显得甚是悲悯,似为士兵忧心。

见此,朱武劝解道:

“哥哥心怀仁善,山寨谁人不知!”

“只是自古有言:慈不掌兵。哥哥只需要尽快破城,士卒伤亡,自然也就小了!”

旁边公孙胜见此,也同样劝解卢俊义,让他不要介怀。

卢俊义听了两人劝解,面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不过还是吩咐道:

“道长和军师这几日,可以在附近多寻医师,请到军中疗伤。”

“若有伤重之人,可以送回山寨,由神医安道全医治。”

“希望这番安排,能够少些伤亡!”

公孙胜和朱武闻言,顿时齐声应道:“哥哥仁义!”打算这几日寻找医师,为军中士卒治病。

说毕,三人又提到了如何组建亲卫营的事情,卢俊义道:

“这些日子以来,我常想到当日法场之上,卢某险些身死之时,多亏石秀兄弟一声大吼,救了卢某性命!”

“这个亲卫营的头领,我看非他莫属!”

公孙胜和朱武闻言,对视一眼,只觉得卢俊义不但心怀仁义,而且重情重义,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自己两人投靠在他的麾下,无论此番成败,心中都觉不枉。公孙胜道:

“哥哥说的极是!”

“石秀兄弟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粗中有细,临危不惧生死。”

“这样的人守在哥哥身边,小道极为放心!”

朱武也说道:“石秀兄弟对哥哥有大恩,哥哥如今提拔他,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只是如今石秀兄弟刚做了副先锋,这就把他调过来,是否有些不妥?”

先锋和副先锋向来是立功的差事,如今石秀刚刚当上副先锋,连仗都还没打,这就把他调回来,未免有些不妥。

卢俊义也考虑到了这点,道:

“我虽想让石秀兄弟立刻到身边做亲卫,却也不能误了他的前程。”

“若是石秀兄弟不愿,那就以后再说。”

“现在先把他请过来,问问他的想法!”

说着,他又唤过亲卫,让他去请石秀。

石秀这些日子忙着安营扎寨,又在卢俊义率着大队兵马过来后安顿他们,如今正忙得不可开交。听到卢俊义派人唤他,虽不知有着何事,还是把手上的事暂时托给杨雄,来到卢俊义帐中。

到了帐中,听到卢俊义让他做亲卫营的头领,石秀二话不说,道:

“哥哥让我做什么,石秀就做什么!”

“我这条命,早在上梁山之时,就全交给山寨啦!”

卢俊义听到此言,心中对梁山上的好汉,更多了一层认识。只见他眼中泛着泪花,神色激动,向石秀道:

“好!好!好!”

“有石秀兄弟这句话,卢某也就放心了!”

又向公孙胜、朱武、石秀等人道:

“今时今日,卢某在此发誓,以后卢某和众位兄弟,必当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

四人齐声大喝,立下这个誓言。

立誓之后,卢俊义和公孙胜、朱武、石秀之间,只觉得又亲近了许多。四人又商量了许多军队中的琐事,以及如何挑选亲卫,这才各自散了。

随后数日,卢俊义便任命石秀做了亲卫营的头领,让他在一万大军中,挑选可靠亲卫。自己则每日打熬武艺,练习前世所学骑射,等待燕青回来——

火炮攻城无望,他也只能够另想它法,利用自身能力了!

章节目录 第152章 双枪将董平 不说卢俊义在安山镇整顿兵马,东平府中,太守程万里闻知卢俊义大军到来,便请本州兵马都监,商议军情重事。

东平府兵马都监董平,乃是河东上党郡人氏。此人善使双枪,人皆称为双枪将,有万夫不当之勇。

听到程太守忧虑,董平当即说道:

“卢俊义空有大名,实则未经战阵!”

“听说他如今在梁山落草,这次到了东平,定让他有来无回!”

便向程太守请命,要率府中兵马,前往城外迎敌。

程太守听到董平要率兵马出城,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劝阻他道:

“不可!不可!”

“城池安危要紧,如何能离府城!”

让董平不要轻动,而是封闭城门,防范卢俊义来攻,搜捕城中探子。

董平被程万里所阻,不能出城迎战,一时心中大恨,觉得他是怕自己立功,故意压制自己。

原来,程万里有个女儿,十分大有颜色。董平无妻,累累使人去求为亲,程万里却是不允。因此日常之间,两人颇有不和。

到了这时,董平便认为程万里是怕自己立功,以后强娶了他女儿。因此长吁短叹,感慨自己少了个立功机会。

心情郁郁之下,董平虽然命人封闭城门,却对抓捕探子的事,有些不太尽心。只是安排下去,任由手下施为。

这般将手一撒,东平府顿时就乱了。封闭城门还好说,东平府中百姓暂时还能忍受。但是董平麾下兵马,在搜捕梁山探子时,却胡乱抓住人后大肆勒索,让城中士绅百姓,都是颇为不满。

而且,这种不满,在梁山泊的兵马迟迟未来,城中粮价、菜价却一日数涨之后,愈发高涨起来。

一时间,东平府中百姓,对于兵马都监董平,都是埋怨不已!

这番景象,却让梁山泊的探子,看到一个机会。原来,燕青、时迁那日得到卢俊义吩咐,来到东平府后,一人采买物资,一人打探消息。

燕青为人机灵,在东平府打探一番,很快买到了卢俊义要求的鹰隼、鸽子。正要回安山镇,却因城门关闭,无法出城返回。

因为知道卢俊义大军三月六日才会过来攻城,燕青也没有急着外出,而是在城中闲逛,和时迁一起,打探城中布防,以及兵马人数。

就这么过了两日,燕青在听到东平府中对董平的怨言后,眼珠一转,觑到一个机会。和时迁商议之后,两人在东平府中,大肆散发消息,说卢俊义的大军这次只是路过东平府,并无攻打府城之意。

同时,两人还散布东平府都监胆小、不敢出城迎战的消息,说董平只会在城中勒索百姓,想要趁机发财。将一个武艺高强的双枪将,说成无胆鼠辈!

东平府也就那么大,董平这几日又时常外出巡视,如何听不到这些话。心中大怒之下,愈发认定这是程万里的诡计。苦苦忍耐几日,到了三月初五,终于按捺不住,再次向程万里请战。

程万里一介文官,只想守住城池,如何肯应董平。只是这几日来,不断有城中士绅诉说城门封闭后的不便、以及听说城外家乡被卢俊义劫掠云云。董平再次请战时,这些人就在一旁,只凭程万里一人,如何能够压制。

因此,商议小半日后,程万里独木难支,只能答应董平出战。城中士绅,也各自捐献了粮草,让董平约束兵马,不再抓捕探子。

就这样,到了三月初六,卢俊义率领大军向着东平府进发时,董平从东平府中,同样带着兵马,出城寻找卢俊义。

两方兵马,就这么在东平城外,将要中途遭遇。

“报!”

“东平府中,忽有兵马开出,似是要前往安山镇。”

大军在安山镇上驻扎,即使卢俊义不吩咐,索超等将也早在周围派出探马。甚至府城内外,也早有梁山泊的探子。

也因为此,董平的大军方出来,梁山泊的探马,便已探知音讯,急忙回报卢俊义。

卢俊义等头领听到东平府中有着兵马出来,心中惊奇地同时,同样大为欣喜。卢俊义道:

“兵法有云:‘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如今东平府有兵马出来,我们定要在城外,全歼这伙人马。”

“然后趁势夺城,直接拿下东平府!”

因此,也不按原先计策分兵,而是让索超、杨雄带着兵马在前,自己坐镇中军压后,关胜、杨志在左右两翼,要把这伙兵马围歼。

索超、杨雄等人在安山镇待了几日,早就磨刀霍霍,听到卢俊义再次给自己立功机会,当即带着人马,率先前去迎战。

关胜、杨志二人,也是各返军中,带着本部人马,从左右两翼包抄。

如此正调遣间,燕青、时迁两人,在董平率兵出城后,终于觑到机会,从东平府溜了出来。两人一路急赶,终于在两军交战前,将卢俊义要求的东西带回,并将府城情况,一一告知卢俊义。

听到出城迎战的是东平府都监董平,而且还有两人在城中散布消息的功劳,卢俊义顿时大喜,为两人记上一功,道:

“改日大军破城,定有你们好处!”

让燕青将鹰隼带来,悄悄施了法术,然后将其放飞,直往董平军中而去。

至于剩余的鸽子,因为时间紧迫,卢俊义只是让亲卫带着,留作以后使用。

旁边,公孙胜带着杨林,正要前往关胜军中督战,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人施法,心中不免疑惑:

“谁在施展法术?”

“莫非梁山军中,还有其他高人?”

担心是暗藏的探子,亦或是东平府的高人,公孙胜仔细推算,最终才察觉到,似乎施法之人,就是领军的卢俊义!

“卢员外武功高强天下皆知,却从未听说他还懂道法——”

“莫非,这就是师父让我投靠他的原因?”

想到师父罗真人突然传来的信件,还有卢俊义这些日子的作为,公孙胜只觉得自己已经看清的卢俊义,似乎还笼罩着一团迷雾,再次模糊起来!

章节目录 第153章 员外,小将愿降 不说公孙胜心中如何疑『惑』,卢俊义将灵识分出一丝,附在鹰隼之上,控制它飞向前方后,很快从天空中,看到了正在率着兵马的董平。

“英勇双枪将,风流万户侯!”

看到董平箭壶中『插』着的小旗,卢俊义冷笑一声,命人将自己的“河北玉麒麟”、“梁山卢俊义”旗号打出,浩浩『荡』『荡』,直奔董平而去。

“附灵之法,果真极为神妙!”

“有了这门法术,我在战阵之上,可就尽得便利了!”

一边率领大军前进,一边观察着董平兵马动向,卢俊义心中想道。

这种将灵识分出去附在飞鸟上的法门,是卢俊义上一世觉得『操』控飞鸟查探不便,费心研究出来的。

虽然这法术前世并没有派上大用场,但是到了这时,却让卢俊义居高临下,对于战场形势,看得清清楚楚——

可以说,如今的卢俊义,相当于『操』控着一架无人机在空中侦察。对他人混沌不明的战场,对他完全透明。

正因为此,卢俊义对攻打东平府,才会信心十足,有着十足把握!

前方,索超虽不知卢俊义能够看到他,却仍心中激动,想要拿下董平,显出自己本领。

是以,他在向前行了十数里,见到董平的兵马后,索超当即让杨雄在后率领兵马,自己拍马上前,邀请董平出战。

董平刚刚出城不久,哪料到在这时就遇到梁山泊的兵马。心中大惊之下,正要率兵回城,却不料遇到索超这个急『性』子,不率兵马厮杀,而是和他斗将。

想到自己这次是主动请战,平日里又常在东平府自夸“万夫不当之勇”,董平没有急着回城,而是心中忖道:

“我是刚刚出城,梁山泊即使知道了,大军调动同样需要时间。”

“先拿下这个莽汉,回城好去交差!”

欲要拿下索超,先胜梁山一阵。

心中有了定计,董平摆开阵势,拿起一对铁枪,拍马迎战索超。

索超飞马迎上,两人一番厮杀,斗了五十余合,仍是不分胜败。梁山泊和东平府的军士见自家主将如此神勇,都是大声喝彩,让两人愈发兴起,浑然忘了它事。

如此又过了十余合,卢俊义率着大军,已经『逼』近战场。董平争斗中觑得此景,心中顿时大惊:

“不好!”

“中了梁山计也!”

万万没有想到,梁山泊大军来得如此之快,似乎早料到他出城一般。

惊惶之下,董平手上铁枪,顿时有些『乱』了。索超武功不凡,见他招式散『乱』,哪会手下留情。当下斧影纵横,将董平压得抬不起头,过不多久,两人之间,已经是索超大占上风。

后面杨雄见到索超已经占了上风,又担心卢俊义大军到来,自己无法立功,当即大旗一挥,命令全军压上。顿时,梁山泊的兵马,和东平府兵马,混在一起交战。

东平府兵马全靠董平率领,如今董平在和索超厮杀,哪里有人指挥?

再加上梁山泊大军到来,杨雄麾下的兵马固然底气大增,东平府的兵马却是惶惶不已。如此一增一减,梁山泊兵马虽少,战阵上却大占上风。

两边交兵未久,东平府的兵马,竟而已有不支!

董平眼看到两边交兵,心中更觉不妙。东平府兵马如何,他这个兵马都监,如何能够不知。这些人平日里吓唬青皮混混还可,如今战阵之上,没有他这个猛将带领,那是万不能作战的。他心中焦急之下,便欲弃了索超,回去统领兵马。

只是,索超的武艺原就和董平不相上下,方才又已经占了上风,有心在卢俊义面前显出自己本事,哪肯让董平脱身?不顾兵凶战危,一心追着董平,想要阵前斩将,立下这个大功!

卢俊义旁观良久,见索超如此勇猛,大声赞叹的同时,却知道单凭他难以拿下董平。因此他环顾众将,道:

“谁能帮助索兄弟,擒了董平这厮!”

当即有孙立请战,石秀也跃跃欲试。

见到其他人仍旧无动于衷,卢俊义心下失望,面上却大笑着,向孙立道:

“有劳孙兄出阵!”

让孙立带领一队人马,前去帮助索超。然后向石秀道:

“石兄弟可率领亲卫营,拦住东平府兵马后路,务必不要让他们回城。”

同时大旗挥动,点响号炮,让关胜和杨志在左右两翼,同时围攻上去。

这番话说来话长,其实只是一瞬。孙立得了将令,有心立下功劳,带着一队人马,径直奔向董平。

董平这时已经和索超脱离,正要重整军马,乍见到孙立直奔自己而来,后面还有索超追着,左右两翼还突然有两路兵马杀出。心中惊慌之下,顾不上手下人马,手里提着双枪,在阵中横冲直撞,也不管前方何人,只顾冲开道路,奔着府城而去。

索超和孙立担心误伤自己人,哪有董平快意,一时追赶不及,被他杀出阵来。

好在这个时候,石秀已率领亲卫营的人马堵住后路,见到董平杀出。心中欢喜之下,命军士一拥而上,把董平的马放倒,将他拉下马来,直接生擒活捉。

而后,他便命令士兵,大喊“董平已降”,让东平府的兵马,更是毫无战心。

如此,过不多久,东平府兵马死的死,逃的逃。又因逃不出去,只得向梁山兵马投降。

见到大局已定,卢俊义的心里,实在欢喜不尽。想到东平府如今城池空虚,卢俊义当即命人剥下东平府兵马的衣甲,挑了几个投降的东平府士兵,让他们伪装败军,混入府城夺城。

一时间,众将忙碌不已,倒是把东平府都监董平,给忘在了一旁。

因为这一仗败得不明不白,董平被擒之后,心中还存着一些傲气。本来他想在卢俊义召见自己时顺势降了,却不料卢俊义似乎忘了他一般,一直没下命令。

眼看东平府都将被梁山泊攻下,自己也没了用处,董平忐忑之下,担心梁山泊要拿自己祭旗。急忙大声叫道:

“员外!”

“小将愿降!”

章节目录 第154章 夺取东平府 “小将愿领兵马,夺得东平府城!”

没听到卢俊义回应,董平又大喊道。

他的声音极大,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公孙胜见卢俊义眉头微皱,不知有何顾虑,附在他耳边悄悄道:

“哥哥,此乃天数!”

“董平上应天星,合该上山聚义!”

劝卢俊义将他收下,再添一名大将。

旁边朱武见到,同样劝卢俊义收下董平,由他伪装败军,夺取东平府城。

听到公孙胜和朱武都这么说,卢俊义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他虽对董平人品不太看得上,却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时拒绝董平归顺。

因此,略微犹豫一阵,卢俊义将先前的迟疑掩饰过去,向公孙胜和朱武道:

“董平归降固好!”

“但是我们和此人素无交情,此番夺城对卢某又至关重要。”

“若无心腹之人,卢某实难安心。”

此次夺取东平府,关乎寨主之位,卢俊义对此谨慎,也是理所应当。

公孙胜和朱武闻言,也明白卢俊义的顾虑,朱武道:

“虽然如此,也不能因噎废食。”

“董平是兵马都监,有他出面,东平府的人,怕是不敢不开城。”

“若是心有怀疑,多派两位兄弟,一同随着就是!”

卢俊义微微颔首,环顾众将,大声道:

“不知众位兄弟,谁敢和董将军一起,入城夺取东平府?”

“我去!”“我去!”话音方落,周围众将之中,便有索超、杨雄、石秀、孙立,一起跳了出来,道:

“哥哥,我等愿随董将军入城。”

“是成是败,生死无怨!”

抢着立下功劳,博得卢俊义看重。

卢俊义见此大喜,却没有立刻表态,向四周望了一圈,观察众将态度。

眼看卢俊义即将破城,梁山泊主之位已经是十拿九稳,众将除了鲁智深和武松外,全都表示顺服,向卢俊义请命入城。

见此,卢俊义才点了点头,欢喜道:

“索兄、杨兄等人已经立下大功,此番就无需再去了。”

“单兄弟、魏兄弟,你二人曾是军官,如今伪装败军,最是合适不过。”

“这次就有劳二位兄弟,和石兄弟一起随董将军进城,夺取东平府城!”

让捉住董平的石秀跟着董平在后,单廷圭、魏定国在后,一起伪作败军,伺机混入城池,夺取府城大门。

眼见卢俊义安排得如此周密,董平心中虽然还有一些不甘,却也只得拜服,跪下道:

“愿听哥哥将令!”

学他人改了称呼,唤卢俊义为“哥哥”!

见此,卢俊义也放下了心中的一点小心思,上前扶起董平,解去他的束缚,道:

“委屈董将军了!”

“只是此番夺城,对卢某事关重大。”

“不得不如此耳!”

又嘱咐董平、石秀、单廷圭、魏定国如何夺取城门,以及入城之后,如何安抚百姓,以及囚禁官吏。尤其是东平府太守程万里,一定率先拿下!

石秀心知卢俊义是想把程万里留下,好和童贯交涉。当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单廷圭和魏定国眼看卢俊义寨主有望,招安也有门路,同样欢喜不已。

如此,四人率着梁山泊兵马伪装的败军,很快前往东平府。卢俊义则在后面率领大军压阵,又用天上的鹰隼监视,准备随时接应。

东平府的人早上见到董平率兵出城,哪想到他这么快就落败归来。虽然对董平身份没怀疑,却担心这些败兵身后有梁山兵马随着,一时不敢开门。

董平见此大怒,大叫道:

“还不快开城门?”

“梁山兵马来了,没有本将在内,你们守得住吗?”

城上的人一想也是,又认出董平身边的人许多也曾见过,当即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让董平等入内。

董平拍马先入,砍断铁锁,身后石秀等人带着人马,立刻长驱直入。

单廷圭、魏定国二人久经战阵,知道这时最重要的就是守住城门,因此也不入城,而是把守城门,等待卢俊义到来。

石秀则因为董平入城后直奔城内,担心他在城内聚兵,生出其它心思,率着亲卫营一部,急忙随着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东平府的人马,如何不知中计。只是,单廷圭、魏定国二人率兵守着城门,这些人一时夺不回来。过不多久,卢俊义率领大军赶到,东平府兵马愈加混『乱』,被大军杀得四散。

“单兄弟、魏兄弟好胆识!”

“此番立下了好功劳!”

见到单、魏二人把守城门得力,卢俊义大声赞扬道。随后,他又命令入城的将士不许杀害百姓、不许放火烧屋,派亲卫封锁府库,尽快安定府城。

再说董平那边,他在入城之后,心中愈发气不过,只觉得自己落到这个下场,全是程万里作祟。

因此,到了城里之后,董平径奔私衙,欲要将程万里一家老小杀死,夺了她的女儿。

石秀在后跟着,本见到董平没有聚兵,心中正自安心,见到他要杀程万里一家老小,这才有些慌了。急忙上前拦住,道:

“程万里一家,是哥哥吩咐留下的!”

“若是杀了他们,以后谋招安时,岂不被童贯为难?”

劝董平不要冲动,不要为了私怨,耽误大好前程。

董平这时已知道卢俊义夺取东平府关乎寨主之位,虽然他对于梁山泊主不太看得上,但如今寄人篱下,却是不得不低头。

想着自己夺取东平府,为卢俊义夺取寨主一事立下汗马功劳,他此时也不再像先前惴惴,借着心中火气,向石秀道:

“程家其他人可不管!”

“只是程万里的女儿,和我两情相悦。”

“恳请石秀兄弟,在哥哥面前分说。”

石秀江湖汉子,对女『色』一向看不上,虽然不耻董平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却还是拍着胸膛,道:

“董兄放心,小弟一定将此事告知哥哥,请哥哥为你说亲。”

让亲卫营封了程家,免得有人打扰。

董平见此,也是放下心来,随石秀等前往府衙,等待卢俊义到来。

章节目录 第155章 招安策略 “你是说,董平差点杀了程万里的一家,如今又想迎娶程万里的女儿,让我为他做媒?”

府衙中,卢俊义刚刚平定东平府的混『乱』,让众人安顿下来,便见石秀前来,说起董平的事。卢俊义想到董平行径,心中就颇是感到不喜,眉头皱了起来。

旁边朱武见此,劝卢俊义道:

“哥哥,董平虽然品行不堪,但他却为哥哥攻下东平府城,立下汗马功劳。”

“若是连这等事都不允,只怕会寒了众人之心,对哥哥收拢人心,可谓颇有不利。”

“依小弟看,哥哥不如顺水推舟,为董平做了这个大媒。这样董平在山寨中,以后就必须依附哥哥。”

“若他怀有二心,哥哥再处置他,众人也无二话!”

劝卢俊义不要只凭好恶行事,寒了众人之心。

卢俊义本来对此不在意,但是听到朱武说“寒了众人之心”,这才有些警醒,暗暗反省自己:

“是了!”

“梁山泊的人虽然说是好汉,其实却多有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之辈。”

“我若连董平都容不下,梁山其他头领,如何能够服我?”

知道梁山泊还有土匪习气,卢俊义心中提醒自己以后要注意整肃,这时却不得不道:

“罢了!”

“我就应了这件事!”

“只是这桩亲事,必须问过程小姐的意思——”

“若她不允,我是断不做媒!”

命梁山泊的女眷去问程小姐,问她是否应允。

东平府城被破,程家一家『性』命,都在梁山掌握。程小姐知道董平投了梁山,在这个形势之下,如何敢于不允。

卢俊义得了回信,对外有了说法,当下亲自做媒,为两人定下亲事,让董平择日迎娶。

董平心愿得偿,虽然对自己堂堂兵马都监,被迫投入梁山,仍有一些不甘。却对卢俊义的手段,却是心怀戒惧,不敢有所违背。

在和程小姐定下亲事后,董平主动相助,将东平府的情况,一一告知卢俊义。让众人对东平府的府库,以及钱粮所在,知道得清清楚楚。

得知东平府有着大批钱粮,卢俊义欢喜的同时,唤过李应、蒋敬两位钱粮头领,将转运钱粮的事,尽数托给两人。

而他自己,则和公孙胜、朱武商议,要在东平招兵。

“招兵?”

听到卢俊义的打算,公孙胜道:

“哥哥欲要招兵,这时正当其时。”

“否则过了这次,以后就不容易了!”

说着这些,公孙胜的语气,已经有些感慨。往日晁盖做寨主时,宋江就是以“寨主不可轻动”,屡屡自己下来,招揽头领兵马。

所以,到了最后,梁山泊的寨主虽然名义上是晁盖,其实却是宋江的势力更大。寨中许多头领,也以宋江为尊。

卢俊义如今虽然率先夺取东平府,但是若想在山寨中和宋江抗衡,依靠东平府钱粮招兵,也是应有之意。

不过,朱武却说道:

“哥哥在山寨人手不多,如今打下东平,招兵正是应当。”

“只是,如今山寨之中,已经有三万多名人马,哥哥欲要招兵,也不能招得过多了!”

“否则山寨钱粮,只怕难以支撑!”

作为梁山泊少有的读书人之一,朱武在山寨中虽然实权不大,但对寨中情况,却远比其他人了解。

梁山泊就那么大的地方,养活三万多人已经极为吃力,如果招得再多,只怕难以安置。

卢俊义何尝不知这件事,但他却更知道宋江在梁山泊威望非凡,若没有亲信人马,即使自己以后当上寨主,只怕也难以安稳。因此向两人道:

“此次招兵,我打算主要扩充亲卫营。”

“将亲卫营扩充为左右中前后五营,以单廷圭、魏定国、索超、杨雄、石秀五位兄弟各领一营。”

“这样我的亲卫,就有了两千五百人。无论发生什么,也能有个依仗。”

听到卢俊义这么说,公孙胜和朱武,都是点了点头。亲卫营如今只有五百人,卢俊义把它扩充到两千五百人,对山寨压力并不大。而他作为寨主,手中有这支心腹,也会让人顾忌。

至少,山寨中有人铤而走险时,卢俊义会有心腹人马来救,不至于像王伦一样,临死才悲喝“我的心腹都在那里”!

想到这里,公孙胜又说道:

“哥哥,如今我们既然夺了府城,也该向宋江哥哥知会一声。”

“不如请鲁提辖,去东昌府那边走一遭,让他告知这消息!”

卢俊义在夺下东平府城后,早已『操』纵鹰隼前往东昌府那边查看,此时听到这话,当即赞同道:

“正该如此!”

“想来有鲁提辖去,宋头领那边,应该无人不信!”

当下唤过鲁智深,请他去东昌府那边走一遭。

鲁智深是个直『性』人,既然在忠义堂上发了誓,这时就把卢俊义当做了梁山泊之主。毕竟在他想来,宋江那边再快,也不可能一日破城。卢俊义在这场寨主之争中,已经必胜无疑。

因此,在得知卢俊义的吩咐后,鲁智深当即应了下来。甚至让武松等人写了信,由他带给宋江。

卢俊义见他如此,心中大感快慰:“若是梁山泊的头领,人人都像鲁智深这样,我这次接掌大寨,可就再无风波了。”

不过,这些只是想想,就被卢俊义压在心底。他知道宋江在梁山泊中心腹颇多,自己若无班底,绝无可能和宋江抗衡。因此他在忠义堂上开始争夺寨主时,除了招揽自己的乡党外,便以招安为名,拉拢梁山泊中倾向招安的头领之心。

“梁山泊中,倾向招安的头领极多!”

“宋江招揽头领上山时,很多时候,便以招安为名。”

“我如今没有把握说服他们随我自立,只能以招安为名,把他们的心拉过来。”

“所以,我的招安策略,一定要比宋江更完善。让梁山泊的头领,看到更大利益!”

有了上一世的教训,卢俊义对于入朝担任大臣,已经再无兴趣。但是如今梁山泊倾向招安的头领极多,反对的则寥寥无几,让卢俊义不得不打着招安旗帜,收拢众人之心。

当下,他就和公孙胜、朱武,商议招安策略。想要拟定纲领,安抚众人之心。

章节目录 第156章 没羽箭张清 不说卢俊义那边如何机缘巧合,一日打破东平府。宋江这边,在三月三日赶到东昌府后,虽然没有违背约定提前攻城,却多次派出人马,想要引东昌府守军来攻。

只是,不同于跃跃欲试、想要拿卢俊义立功的董平。东昌府太守稳重,守将张清也深知城池重要,因此在城中整顿兵马,并不受宋江引诱。

如此,到了三月六日,约定之日已到,宋江再也忍耐不住,让人下了战书,邀张清出城一战。

张清作为武将,如何没有建功立业的想法,再加上他也想探探梁山泊的底细。因此,在宋江邀战之后,张清带着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两员副将,出城和宋江一战。

三人骑马来到阵前,张清手指宋江,骂道:“水洼草贼,愿决一阵!”

宋江问道:“谁可去战张清?”

旁边徐宁跃马,手舞钩镰枪,出到阵前。宋江素知他的武艺,又为徐宁如此出力暗喜,便道:“此人正是对手!”

徐宁飞马直取张清,两马相交,双枪并举。斗不到五合,张清便走,徐宁去赶。张清把左手虚提长枪,右手便向锦袋中『摸』出石子,扭回身,觑得徐宁面门较近,只一石子,可怜悍勇徐宁,石子眉心早中,翻身落马。

宋江见此大惊,又见龚旺、丁得孙去捉徐宁,急唤吕方、郭盛,两人骑马提戟,将徐宁救回本阵。

见到徐宁伤势,宋江等人大惊,尽皆失『色』。问众将道:“哪个头领接着厮杀?”

言犹未尽,马后一将飞出。宋江仔细看时,却是锦『毛』虎燕顺。

宋江心知燕顺武艺远远比不过徐宁,正要阻挡,燕顺却骑马已经去了。

到了战场,燕顺接住张清,斗不数合,遮拦不住,拨回马便走。张清望后赶来,手取石子,看燕顺后心一掷,打在镗甲护镜上,铮然有声,伏鞍而走。

宋江阵上一人大叫:“匹夫何足惧哉!”拍马提槊飞出阵去。宋江看时,乃是百胜将韩滔,不打话便战张清。两马方交,喊声大举。

韩滔要在宋江面前显能,抖擞精神,大战张清。不到十合,张清便走。韩滔疑他飞石打来,不去追赶。张清回头不见赶来,翻身勒马便转。韩滔却待挺槊来迎,被张清暗藏石子,手起,望韩滔鼻凹里打中。只见鲜血迸流,逃回本阵。

彭玘和韩涛交好,见此大怒,道:“量这等小辈,何足惧哉!”

不等宋公明将令,手舞三尖两刃刀,飞马直取张清。两个未曾交马,被张清暗藏石子在手,手起,正中彭玘面额,丢了三尖两刃刀,奔马回阵。

宋江见输了数将,心内惊惶,便要将军马收转,却又担心卢俊义那边比自己先破城池。发狠之下,掣剑在手,割袍为誓:“我若不拿得此人,誓不回军!”

呼延灼见宋江说誓,便道:“兄长此言,要我们弟兄何用!”就拍踢雪乌骓,直临阵前,大骂张清:“小儿得宠,一力一勇!认得大将呼延灼么?”

张清便道:“辱国败将之人,也遭我毒手!”言未绝,一石子飞来。呼延灼见石子飞来,急把鞭来隔时,却中在手腕上。早着一下,便使不动钢鞭,回归本阵。

眼见马军头领大多被张清所伤,宋江担心无人统领马军,道:“步军头领,谁敢捉这张清?”

只见部下刘唐,手拈朴刀,挺身出阵。

张清见了大笑,骂道:“你那败将,马军尚且输了,何况步卒!”

刘唐大怒,径奔张清。张清不战,跑马归阵。刘唐赶去,人马相迎。刘唐手疾,一朴刀砍去,却砍着张清战马。那马后蹄直踢起来,刘唐面门上扫着马尾,双眼生花,早被张清只一石子,打倒在地。急待挣扎,阵中走出军来,横拖倒拽,拿入阵中去了。

宋江见此更惊,大叫道:“哪个去救刘唐?”

顿时,林冲、花荣、吕方、郭盛、史进、王英等马军头领,一齐飞马而出。解珍、解宝、孔明、孔亮、石勇、张青、孙新等步军头领,同样奔向阵中。

那边张清的副将龚旺、丁得孙见了,两人骑马齐出,帮助张清厮杀。一时间,梁山兵马,和东昌府的兵马,开始混战起来。

混『乱』中,林冲、花荣捉了龚旺,吕方、郭盛捉了丁得孙。其余头领,尽数被张清击败,甚至为其所伤。

待宋江收兵回营时,细细一数,共有十五位头领,被张清飞石所败。一时愁眉不展,与吴用道:

“我闻五代时,大梁王彦章,日不移影,连打唐将三十六员。”

“今日张清连打我一十五员大将,真是不在此人之下,也当是个猛将。”

众将相顾无语,宋江又道:“我看此人,全仗龚旺、丁得孙为羽翼。如今手足羽翼被擒,可用良策捉获此人。”

吴用道:“兄长放心!小生见了此将出没,已自安排定了。且由几位头领引领水军,安排车仗船只,水陆并进,船骑相迎,赚出张清,便成大事。”

一番设计之下,要赚张清出城,利用水军捉他。

只是,张清为人谨慎,虽觉贼势浩大,必须要出奇制胜,行事却不鲁莽。虽然他探知梁山泊有兵马水陆并进运粮,却不急于出城,而是派了探子,仔细打探消息。

次日,得了探子回报,确认是粮米后,张清才打算在晚上出城,截了宋江粮草。

这个时候,鲁智深骑着快马,已经感到东昌府。宋江、吴用等人听说卢俊义一日便破东平,都是大惊失『色』:

“怎地如此之快?”

“莫非卢俊义此人,真有天助不成?”

想到自己在打曾头市时,特意安排卢俊义守小路,却仍被他捉了史文恭。吴用心里,都不禁动摇起来。

其余将领,虽然没人说话,却同样惊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再说宋江,他在得到卢俊义已经破了东平府的消息后,沉默一阵,陡然拍案而起,道:

“今夜仍按计划行事!”

“活捉没羽箭,打破东昌府!”

按照吴用计策,让李俊和童威、童猛在水中将张清捉住,而后连夜攻城,终于在这日破了东昌府。

章节目录 第157章 梁山泊主 且说宋江破了东昌府,缴获钱粮之后,正要率军回山,忽有武松抵达,带来一个消息。

原来,卢俊义在和公孙胜、朱武商议之后,觉得梁山泊既然要谋招安,这次打破城池,就不能轻易还给朝廷。想要拿东平府、东昌府两座城池,和朝廷交换条件。

因为东平府、东昌府周围城池已就被梁山泊打了一遍,朝廷一时间抽不出兵马救援两座城池。卢俊义留下杨雄、石秀把守东平府,同时负责在东平府招兵之事。自己则率着大军,返回梁山泊中。

此外,出于对武松、鲁智深两人的担心,避免因为招安和他们起了冲突,卢俊义将武松派出,让他和鲁智深在宋江打下东昌府后,率领一部兵马,留守东昌府城。

武松得了命令,到东昌府拜见宋江,说明来意之后。宋江脸上,一时看不出喜怒,倒是他的徒弟『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此时跳出来大叫道:

“卢俊义还没当上寨主,怎敢向师父如此发令?”

“就是晁盖哥哥在世,也不会对师父如此无礼!”

大声嚷嚷着卢俊义无礼,让宋江不要听从号令,带兵返回梁山泊。

甚至,两人还说若是在梁山待不下去,他们就带着自家子弟,返回白虎山去。

让众人听着皱眉,心中极为反感。

宋江仔细看着,见众将无人附和,甚至连吴用都一言不发,急忙斥责两人,道:

“胡说什么!”

“若是再说这话,我就以扰『乱』军心为名,治了你们的罪。”

向武松赔罪之后,按照卢俊义命令,留给武松和卢俊义两千兵马。自己则率着大军,返回梁山泊中。

宋江回寨之时,卢俊义早已率军返回梁山泊。因为一路之上,公孙胜和朱武让人把卢俊义一日破城之事大肆宣扬。此时梁山泊里,大多知道卢俊义率先破了城池,按照先前约定,即将成为寨主。

对于此事,留守在梁山泊的头领,心情各有不同。宋江的心腹固然有些不甘,那些和宋江有交情的头领,同样暗暗皱眉。只是,梁山泊头领大多看重义气,既然已经在晁盖灵前发过誓,此时就不会轻易违背誓言。唯有一些清楚山寨局势的,担心宋江回山后,又和卢俊义有了争执。那时,梁山泊寨主之争,可就不知会如何收场了!

卢俊义心里也有这种担心,只是,他更知道宋江被名声所累,轻易不会违背誓言,坏了他经营多年的“呼保义”名声。

带着这种心思,卢俊义得知宋江归来后,带着梁山泊的头领,亲自前往金沙滩,迎接宋江归来。

宋江见到这一幕,不由有些愣神。此时此刻,他心中不知为何,想到了晁盖在世之时,自己出征归来后,常常被晁盖如此迎接——

和那时比,眼前这些人除了换了领头人外,几乎再无分别。

一时间,宋江心中,可谓五味杂陈,百般情绪交集。

卢俊义不知宋江在想什么,但他却站在对面,和众头领一起,紧紧盯着宋江——

宋江是否服软,梁山泊寨主之争能否和平解决,可就要看此时了!

如此过了良久,留在金沙滩上氛围,变得几乎凝固时,宋江在众人注视之下,终于拜倒在地,大声道:

“宋江……”

“拜见寨主!”

顿时,周围梁山头领,在公孙胜、朱武等人带动下,同样拜倒在地。和宋江一起,拜见卢俊义这个新寨主。

卢俊义见此大喜,行动却没有丝毫停留。当即趁热打铁,和众头领一起到忠义堂上,在晁盖灵前做了见证,接任梁山泊寨主之位!

消息传出,整个梁山泊中,登时欢声雷动,都在庆祝着梁山泊有了新寨主。期盼梁山大寨,以后会更兴旺。

知道这时是收买人心之时,卢俊义丝毫没有小气,用自己攻打东平府缴获的钱粮,犒赏梁山众人。

一时间,梁山泊中,到处欢声笑语。一众梁山喽啰,对卢俊义这个新寨主,也有了些许认同。

忠义堂中,卢俊义在接任寨主、犒赏众人之后,又为新投靠山寨的董平、张清、龚旺、丁得孙、皇甫端五人,排定堂中座次。

知道天罡地煞排位,卢俊义安排五人时,次序坐了,忠义堂中头领,果然无人不服。

随后,卢俊义又望着众头领,开言道:

“承蒙上天护佑,各位弟兄不弃,扶我做了寨主!”

“既然如此,卢某就要对各位弟兄负责,担起以后前程。”

“不知前次所说的招安之事,众位兄弟心里,到底有何考虑?”

因为是卢俊义说的第一件事,忠义堂上头领,即使对招安不太认同的,轻易也不敢反对此事。何况,对招安坚决反对的鲁智深和武松,已经被卢俊义特意留在东昌府,此时忠义堂中上,除了李逵嘟囔了几声外,大多赞同招安。

卢俊义见众人如此齐心,一边感慨招安是大势所趋,一边坚定了心中想法,又向众人说道:

“招安是关乎大伙儿前程的大事,诸位兄弟但凡有何想法,尽管在此道来。”

“否则若是招安时不满意,私下坏了此事,那对其他兄弟,又该如何是好?”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皱眉。霹雳火秦明一心想要招安,这时候更是跳出来,大声向众人道:

“寨主定的招安,谁敢私下反对?”

“若是心中不满,这时尽管道来!”

一时间,忠义堂上,有些『乱』哄哄的,众位头领,都猜测着谁会私下反对招安。

眼见许多人都在看着李逵,李逵自己却毫无所觉,宋江顿时就有些坐立不安。李逵是他心腹,又一向反对招安,这是山寨中人所共知之事。因此宋江在听到卢俊义提前警示阮小七的话后,和许多头领一样,以为卢俊义在暗说自己,让人以为是自己暗中让李逵反对招安。

想到此处,宋江立刻起身,表明自己心迹:

“众兄弟且听我说:今皇上至圣至明,只被『奸』臣闭塞,暂时昏昧。有日云开见日,知我等替天行道,不扰良民,赦罪招安,同心报国,竭力施功,有何不美?”

“宋江心中,只愿早早招安,再无别的想法。”

听得人纷纷点头,不再怀疑宋江。

卢俊义本是拿那句话警告阮小七,免得他再做出偷换御酒之事。不过,既然宋江误解,卢俊义也顺水推舟,又说道:

“宋头领既然早有招安之心,想来已有章程。”

“可否与众兄弟说说,大伙儿一起商议?”

宋江道:“招安乃是大事,岂容宋某置喙。寨主但有吩咐,宋江听从就是!”

卢俊义道:“我虽然是寨主,却来山寨不久。宋头领若有章程,还请尽数道来!”

宋江听卢俊义追问,心下越发怀疑,担心卢俊义还有阴谋,笑着道:

“寨主过誉了,宋某不过在郓城县做过小吏,如何在这等事上有章程?”

“倒是寨主,既然派兵留在东平、东昌二府,想来是对招安已有谋划。”

“宋某在此,敬听寨主高见!”

将事情推给了卢俊义,打算让卢俊义先说,自己在听到他的策略后,再看情况应变。

哈哈大笑两声,卢俊义没有追问宋江,却也没有回他的话,而是向忠义堂中头领又问道:

“诸位头领,难道就没有人对招安有计策吗?”

“今日畅所欲言,休得心怀顾虑!”

话音落下,堂中众位头领,虽然又『乱』哄哄商议一阵,却终究没人站出,提出招安章程。

见此,卢俊义面上不由有些失望,微微摇头之后,便见朱武站出,大声向众人道:

“寨主,小弟有上中下三策,愿请大伙儿参详!”

章节目录 第158章 招安三策 “军师有何妙计?”

“还不快快道来!”

听到朱武献计,卢俊义即使知道这是自己安排,面上却仍旧装作大喜,急忙追问他道。

眼看卢俊义表现得如此真实,朱武在心中暗暗佩服的同时,面上却肃然道:

“小弟曾闻前唐割据之时,河朔三镇之后,便以山东地界的淄青镇实力最强。”

“据说其鼎盛之时,拥兵十万余人。即使前唐朝廷,也不敢小觑于它。”

“如今我梁山泊的兵马固然不如前唐淄青镇,但是大宋之弱,却更远不如唐。”

说着,朱武向卢俊义郑重一拜,道:

“因此,小弟的上策,便是在招安之时,向朝廷要求重建淄青镇。”

“若是哥哥做了节度使,我们众兄弟的前程,以后又有何忧?”

一番话铿锵有力,让众人心『潮』澎湃,似乎看到了以后前程。

梁山泊的头领,大多江湖出身,通读史书的并没有多少。听到朱武说起淄青镇的事情,这些人顿时就信以为真。以为自己在宋朝,同样能割据一方。

只是,这些江湖出身的头领能这样想,降将出身的头领却在听到“淄青镇”后,顿时就皱起眉头。

宋朝重文轻武,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别说如今梁山泊的实力远远不如前唐的淄青镇,就是有了那份实力,只怕大宋朝廷,也不允许梁山泊割据。

所以,这些人的心中,大多以为朱武是痴心妄想——

淄青镇提议虽好,在宋朝却绝不可行!

宋江自幼曾攻经史,对前唐的淄青镇也算有些了解。眼见那些降将皱起眉头,他顿时意识到这是自己机会,出言道:

“朱兄弟提议虽好,奈何如今朝廷,却万万不许藩镇割据。”

“到时朝廷不准,我们又该如何?”

朱武道:“朝廷是否准许,要看我们梁山泊的实力。”

“譬如西北党项,原本也曾是大宋州府。但是到了如今,却早凭自身军力,独立建成一国。”

“我梁山泊人马虽有不足,但在山东地界,却已经攻破无数州府。”

“即使独立一方,也是有着本钱!”

宋江闻听此言,立刻大摇其头,向朱武道:

“朱兄弟,我们此次说的,乃是招安之事。”

“若要独立一方,岂非和朝廷对立?”

“到时,东京八十万禁军过来,我们又如何抵挡?”

说着,他又环顾众头领,道:

“诸位,非是宋某不愿让梁山自立。实是我梁山实力,即使在山东地界没有敌手,相比大宋禁军,却实在无能为力。”

“不说东京禁军和河北禁军与梁山泊近在咫尺,大宋西边还有更精锐的西北禁军。”

“凭我们梁山三万兵马,如何能应过来?”

“大伙儿即使要招安,也不能不切实际!”

说得众头领纷纷点头,认为朱武的上策虽好,对梁山泊也颇为有利。但是大宋朝廷,却毫无可能同意。

看着众人态度,一直没表态的卢俊义,这时出言说道:

“既然上策不可行,军师就讲讲中策吧!”

让众人平息下来,听朱武的中策。

梁山泊众头领听了一番讨论之后,虽然认为朱武所想有些狂妄,却也认可他颇有计谋。此时,众人听到卢俊义所言,顿时安静下来,听朱武的中策。

朱武上策被否定,心中并未沮丧。他知道上策本就是抛出来试探众人反应的,被众头领否决,实是意料中事。只听他又说道:

“朱某所提中策,却比上策退了一步。”

“建立藩镇在此时或许不可行,但是梁山泊若占据几处州府,由哥哥担任节度使,却非毫无可能之事。”

“听说大宋西北,就有一个府州,被折家世代掌握。折家家主,历代也大多担任节度使。”

“杨制使出身杨家,想来熟知此事!”

突然将话题一转,询问起了杨志。

杨家和折家同属将门,杨志当然知道折家的事。而且,他出身的杨家曾和折家联姻,杨家的祖上折太君,就是折家之人。

所以,在听到朱武询问后,杨志顿时回道:

“折家在府州确有世袭官职,直到如今,府州仍是被折家掌握。”

“我梁山泊若能像折家一样占据州府世袭,确是一桩美事!”

话中虽然承认了府州的事,其实却并不看好,梁山泊能够和折家一样占据州府世袭——

毕竟,这是杨家祖上都没能实现的事。梁山泊这些草寇,如何能够完成?

杨志这话隐晦,梁山泊众头领大多江湖出身,哪里听出这些。他们只是听到大宋虽然明着没有藩镇割据,其实却有着府州这样形同割据的势力,顿时兴奋起来。畅想着以后受了招安,同样能占据一州,自由自在生活。

朱武在少华山曾经做过寨主,深知这些江湖中人的想法。因此,他装作没听出杨志话里隐藏之意,又向众头领补充道:

“先帝之时,朝廷曾经在绿林中,招安了十座大的山寨,任命他们的首领为节度使。”

“如今我们梁山泊的实力远胜十节度,哥哥在招安时,若仍仅仅是一个节度使,又如何对得起大伙儿在梁山泊的付出。”

“因此,朱某的中策,便是让梁山泊在招安之时,取得一两座州府作为根基。”

“这样众位兄弟,不但在军中会有前程,就是在州府中,也能谋得官位!”

“官位?”听到朱武此言,正想着如何反驳朱武的宋江,顿时沉默起来。

对于一心谋求招安、为国效力的宋江来说,一个官位,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即使知道像府州折家那样极为困难,宋江心中也不由盘算起这件事:

“折家虽有实力,又如何比得上如今的梁山泊?”

“他们都能够占据州府,梁山泊又如何不能呢?”

心中忍不住畅想着,自己在招安之后,成为一地太守!

其余头领,或许没有宋江想的那么多,却在知道自己有可能占据一座州府,在其中自由自在生活后,同样极为向往,认同朱武中策。

章节目录 第159章 天降石碣 “军师方才说有上中下三条计策,如今上策和中策都已说了,不知下策如何?”

见到众头领对中策如此热情,卢俊义趁热打铁道。

心知卢俊义是想在大伙儿对中策热情的时候说出下策,挑动众人不满,朱武立刻说道:

“所谓下策,自然是梁山泊放下现有根基,听从朝廷吩咐。”

“若以一句话来说,那便是一切为了招安,一切为招安着想——”

“无论朝廷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要去做!”

果然,这话一出,忠义堂中首领,顿时极不满意。梁山泊的头领,大多出身低微,而又身怀武艺。因此,他们在上山之前,在因为身份受到欺压之时,多曾武力反抗,甚至杀人放火。

如此一来,这些人自然会受官府镇压,心中也带着对朝廷的不信任。让这些人为了招安完全听从朝廷,没有一个有威望的头领压着,简直是毫无可能之事!

当下,就有阮小七跳出,大叫道:

“这怎么行?”

“若是朝廷有人要我们的命,我们难道还能把命给他不成?”

说着,阮小七向卢俊义大声道:

“寨主,我看就选朱军师的中策,把咱们梁山泊的周围,留下作为根基——”

“这样没了官做,也能回家打鱼!”

卢俊义闻言大笑,道:

“七哥想回家打鱼,我还舍不得呢?”

“若是没了七哥你们这些水军头领,即使赵官家把梁山泊留给我们做根基,我们还坐不稳呢!”

“七哥想吃鱼时,自己带着水军兄弟去打就是!”

说得众人大笑,阮小七也呵呵笑着,道:

“若是受了招安,寨主也不必给小七什么官做,让小七带着乡亲们打鱼就是。”

“到时寨主和兄弟们若想吃鱼,尽管来找小七!”

众人闻听此言,顿时齐声较好。言语间乐呵呵的,似乎已经认定朱武所提中策,对下策丝毫没有关心之意。

即使杨志、呼延灼等人对中策并不看好,但是见大家如此热情,也只能默默看着,不敢泼不出冷水来。

而且,看着梁山泊中这么多各有本领的头领,他们心里,也未尝没有一丝期盼:

“府州折家都能做到,梁山泊如何做不到?”

“或许,朱军师的中策,真有可能成功!”

如此,朱武所提中策,毫无疑问地被众人作为首选。上策、下策则因为认同的人不多,被梁山泊的头领抛弃。

朱武经过这件事,在梁山泊一众头领心中,成功竖立起足智多谋的形象。在梁山泊的地位,顿时大大提升。

至于卢俊义,他虽将出谋划策的功劳让了出去,却成功避免了和其它头领在招安策略上的争执。而且在主持这件事的时候,让梁山泊一众头领,不知不觉之间,认同了他的寨主之位。

以后卢俊义再和梁山泊的头领商议其它事情,一切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如此,随着时间日久,梁山泊的头领,会越来越适应卢俊义这个寨主。卢俊义的地位,也越来越是稳固。

深知自己的一切是从何而来,卢俊义在众人心中立下威信之后,很快提出倡议,欲建一罗天大醮,报答天地神明眷佑之恩,超度晁盖和梁山泊其余英灵亡魂。

众头领尽皆称善,卢俊义当即安排公孙胜主行大醮,然后令人下山,四边邀请得道高士,共同主持大醮。

因为公孙胜算出四月十五是好日子,卢俊义遂定下这日开始,做七昼夜的法事。自己和朱武一起,整日里商议梁山事务,定下各头领的职司。

如此过了近月,眼看山东周围仍无兵马收复东平、东昌二府,卢俊义从自己亲卫之中,选出四个小头目,让他们代替杨雄、石秀和鲁智深、武松四人,把守东平、东昌二府。只要周围有兵马前来,便飞报回梁山。

到了四月十五,大醮之日已至。忠义堂前,挂起长幡四首。堂上扎缚三层高台,堂内铺设七宝三清圣像。两班设二十八宿,十二宫辰,一切主醮星官真宰。堂外仍设监坛崔、卢、邓、窦神将。摆列已定,设放醮器齐备。请到道众,连公孙胜共是四十九员。

是日晴明的好,天和气朗,月白风清。卢俊义、宋江为首,吴用、朱武与众头领为次拈香,公孙胜作高功,主行斋事,关发一应文书符命。

看着公孙胜与那四十八员道众做醮,恳求上苍报应,卢俊义目光深沉,想到了天降石碣之事:

“不知那座石碣,是真的从天而降,还是有人捣鼓出来的鬼把戏?”

“若是宋江在石碣上仍旧排在首位,我要如何应对?”

心中想着,卢俊义在入夜之后,安排亲卫守住祭坛,同时让公孙胜看着众道士,不让他们生事。

是夜,三更时分,卢俊义走出房门,来到祭坛视察。忽听一声巨响,如裂帛相似,正是西北方向。抬眼看时,只见里面毫光『射』人眼目,霞彩缭绕,从中间卷出一块火来,如栲栳之形,直滚下虚皇坛来。火绕坛滚了一遭,攒入正南地下去了。

见到这石碣果真是天上降下的宝物,卢俊义忙令亲卫守住周围,又叫人带着铁锹锄头,掘开泥土,寻找火块。掘到三尺深浅,只见一个石碣,正面两侧各有天书文字。

卢俊义虽然不识得天书文字,但他在用手抚上石碣后,却自然而然地明白了上面文字之意。原来,他所炼化的补天石,本就是石中至尊,卢俊义修炼了补天石上得出的通灵诀,对于石头上的东西,同样能够通灵。

此时,他就从石头上面,分辨出前面所写的第一行,是“天罡星玉麒麟卢俊义”九个大字。至于宋江的名字,则被列在了第二行,成为“天佐星呼保义宋江”。

“哈哈!”

明白了这两行的意思,卢俊义心怀大畅,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看着已经被天降石碣所惊,起身前来查看的众头领。卢俊义命自己亲卫让开,向众人道:

“各位兄弟大喜!”

“我等梁山聚义,实乃上天注定。”

“今日天降石碣,是为我等庆贺!”

命公孙胜请来众道士,解读天书文字。

章节目录 第160章 天佐星、地佐星 石碣上面的天书文字,尽是龙章凤篆蝌蚪之书,连公孙胜都不认得,普通的道士自然就更不识了。

好在众道士中,有一个姓何法讳玄通之人,对卢俊义说道:

“小道家间祖上留下一册文书,专能辨验天书。那上面自古都是蝌蚪文字,以此贫道善能辨认。译将出来,便知端的。”

卢俊义听了大喜,道:“道长既然识得,还请快快译来!”又命人连夜下山,去何道士的家中,取来那册文书。

何道士看了石碣,良久说道:

“此石都是义士大名,镌在上面。”

“侧首一边是‘替天行道’四字,一边是‘忠义双全’四字。”

“顶上皆有星辰南北二斗,下面却是尊号。若不见责,当以从头一一敷宣。”

卢俊义道:“道长指点『迷』津,卢某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见责。”唤过圣手书生萧让,让他听何道士所说,用黄纸誊写下来。

何道士见卢俊义如此和气,又认出前面第一行卢俊义的名字,顿时放下来,说道:

“前面有天书三十六行,皆是天罡星。”

“背后也有天书七十二行,皆是地煞星。下面注着众义士的姓名。”

一一解读出来,供萧让尽数抄誊。

“石碣前面书梁山泊天罡星三十六员:

天罡星玉麒麟卢俊义

天佐星呼保义宋江

……”

“石碣背面书地煞星七十二员:

地佐星神机军师朱武

地杀星镇三山黄信

……”

卢俊义仔细听着,又手抚石碣揣摩,最终确认除了自己和宋江、朱武、黄信的名号有所变化外,其他人尽数未变:

“想来,是因为我的到来,才发生这种改变!”

“只是,这天降石碣,又是从何而来呢?”

心中想着这些,卢俊义却知道此时不是细思这些之时,他更需要做的,是利用天降石碣之事,加强自己身上的“天命”成分,让众人对自己的寨主之位,更加认同、认可。

果然,梁山泊一众头领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石碣之上,俱皆惊讶不已。吴用想到先前卢俊义上山后两次机缘巧合,夺得寨主之事,更是有些恍然,道:

“原来众位兄弟,都是上应天星,所以在此聚义。”

又向卢俊义赔罪,道:

“寨主,吴某先前『迷』了心窍,让寨主不得不上山,还请寨主责罚!”

心知良机难得,想要借此机会,化解先前谋算,『逼』卢俊义上山之事。

卢俊义见吴用服软,再想到这些日子他和宋江已经不太亲近,顿时哈哈大笑,扶着吴用道:

“军师何出此言?”

“我等众位兄弟,都是上应天星,所以聚义梁山。”

“卢某在此发誓,无论上山之前,是否有着旧怨,此时一概不究!”

说着,他的目光还扫向杨志、李应、徐宁、朱仝等人,让他们同样发誓,对于上山之事,同样既往不咎。

如此,众头领去了心结,关系又亲密了几分。卢俊义眼看天『色』已经大亮,向着众头领道:

“今日我一百零八位兄弟聚义梁山,天罡、地煞星辰,都已分定次序。众头领各守其位,各休争执,不可逆了天言。”

众人轰然皆道:“天地之意,物理数定,谁敢违拗!”

由卢俊义带着,走进忠义堂中,依照天罡、地煞次序,各自坐了下来。

此番众人就座,和以往又有不同。一则卢俊义这些日子主持山寨,诸事井井有条,丝毫不显混『乱』;二则天降石碣,卢俊义排在天罡、地煞之首,合该成为寨主。

因此,众人心中无论对卢俊义有什么想法,面上尽皆肃然,听从他的调遣。

卢俊义这些日子本就在和朱武商议众人职司,此时有了天降石碣相助,更是趁热打铁,在心中调整一番后,将自己的安排,向众人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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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碣上面的天书文字,尽是龙章凤篆蝌蚪之书,连公孙胜都不认得,普通的道士自然就更不识了。

好在众道士中,有一个姓何法讳玄通之人,对卢俊义说道:

“小道家间祖上留下一册文书,专能辨验天书。那上面自古都是蝌蚪文字,以此贫道善能辨认。译将出来,便知端的。”

卢俊义听了大喜,道:“道长既然识得,还请快快译来!”又命人连夜下山,去何道士的家中,取来那册文书。

何道士看了石碣,良久说道:

“此石都是义士大名,镌在上面。”

“侧首一边是‘替天行道’四字,一边是‘忠义双全’四字。”

“顶上皆有星辰南北二斗,下面却是尊号。若不见责,当以从头一一敷宣。”

卢俊义道:“道长指点『迷』津,卢某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见责。”唤过圣手书生萧让,让他听何道士所说,用黄纸誊写下来。

何道士见卢俊义如此和气,又认出前面第一行卢俊义的名字,顿时放下来,说道:

“前面有天书三十六行,皆是天罡星。”

“背后也有天书七十二行,皆是地煞星。下面注着众义士的姓名。”

一一解读出来,供萧让尽数抄誊。

“石碣前面书梁山泊天罡星三十六员:

天罡星玉麒麟卢俊义

天佐星呼保义宋江

……”

“石碣背面书地煞星七十二员:

地佐星神机军师朱武

地杀星镇三山黄信

……”

卢俊义仔细听着,又手抚石碣揣摩,最终确认除了自己和宋江、朱武、黄信的名号有所变化外,其他人尽数未变:

“想来,是因为我的到来,才发生这种改变!”

“只是,这天降石碣,又是从何而来呢?”

心中想着这些,卢俊义却知道此时不是细思这些之时,他更需要做的,是利用天降石碣之事,加强自己身上的“天命”成分,让众人对自己的寨主之位,更加认同、认可。

果然,梁山泊一众头领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石碣之上,俱皆惊讶不已。吴用想到先前卢俊义上山后两次机缘巧合,夺得寨主之事,更是有些恍然,道:

章节目录 第161章 工程司、巡警司、提刑司 “梁山水泊,方圆有八百里。”

“虽然四面环水,对梁山泊扩大规模,颇是有些不利。”

“但是这片水泊,却也同样让朝廷大军,难以登上梁山!”

聚义厅中,卢俊义和众位头领重新就座后,说起梁山泊的地利,道:

“我等即便已决定接受朝廷招安,但是山寨经营,却仍不能停下——”

“免得朝廷不接纳我们,或者接纳后还会毁约!”

成为梁山泊的寨主之后,卢俊义这些日子,一直在谋划着调整梁山泊的职司。只是,前些日子他地位未稳,又忙着罗天大醮之事,一直没有空闲。

直到如今,借着“天降石碣”之势,卢俊义在山寨头领之中威望大大提高,开始借此时机,定下这件事来。

梁山泊一众头领刚见了天降石碣,对卢俊义正是敬服之时,听到这番话语,那里会有异议。更有吴用起身,附和道:

“寨主所虑甚是!”

“我等虽然已决意接受朝廷招安,却不知朝廷那边,是否接纳我们。”

“经营好了山寨,即使朝廷不纳,我们也有退路!”

将卢俊义的话,重新解释了一遍。

卢俊义见到吴用附和,心中甚是欢喜。虽然他对吴用的谋略不大看得上,却知道此人先后是晁盖、宋江心腹,在山寨壮大之时立下许多大功,威望也少有头领能及。如今有他支持,想来自己谋划,定然无人反对。

果然,梁山泊众位头领听到卢俊义和吴用都这么说,纷纷信服起来。虽然一些常年留守山寨的宋江心腹心中怀着担心,但是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站出来,明着反对此事。

见此,卢俊义知道事情已定,当下趁热打铁,道:

“既然如此,我意请陶宗旺兄弟,组建梁山工程司。带领一队人马,专司城垣建造、掘港修路之事。”

“以后山寨之中,无论建造房屋,还是修筑城垣,都由陶宗旺兄弟负责!”

陶宗旺人称九尾龟,原是庄户出身,对这些极为拿手。他以前在梁山泊就是负责此事,如今被卢俊义任命组建工程司,自然无人不服。

当下,陶宗旺起身领命,应下这件事情。

眼看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突有一人起身,道:

“寨主,山寨房屋建造,向由李云兄弟负责。”

“如今让陶宗旺兄弟一并接去了,李云兄弟做什么?”

却是朱武见李云没有按原本商议安排到工程司中,担心卢俊义忘了,提醒道。

卢俊义哪会忘了这事,只是他另有一番打算,向众人道:

“山寨人多事杂,虽然众兄弟都是义气之辈,下面喽啰之中,却不免有作『奸』犯科之人。”

“因此,我意请武松兄弟和李云兄弟,在梁山泊组建巡警司,负责巡视山寨,抓捕这些作『奸』犯科、败坏梁山声誉之人。”

“若有人潜入梁山,刺探梁山机密,巡警司的巡警,也能抓捕出来!”

说着,卢俊义望着武松、李云,询问道:

“不知二位兄弟,可愿担此重任?”

李云人称青眼虎,虽然在上梁山前颇有一些名气,却因为得罪过李逵,在山寨中一向不受重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以都头出身,却在梁山泊负责监造房舍厅堂。

此时,听到卢俊义如此器重他,当即起身拜道:

“愿听寨主将令!”

将巡警司的任命,直接应了下来。

武松那边,虽然他心中对宋江仍旧十分亲近,但对卢俊义按约定担任寨主之事,并未心怀不满。再加上他生『性』嫉恶如仇,又曾在阳谷县和孟州受过欺压,听到卢俊义让自己和李云组建巡警司,考虑一番之后,同样应了下来。

见此,卢俊义心中大喜,道:

“有二位兄弟负责,梁山泊的风气,定然为之一清。”

“巡警司的事务,以后就拜托武松、李云兄弟了!”

说着,他又看向裴宣,道:

“犯人抓住之后,不能随意判处。”

“裴宣兄弟人称铁面孔目,向来公正无私。”

“我意请裴兄组建提刑司,负责断案、刑狱,不知裴兄可愿?”

裴宣是六案孔目出身,刀笔工夫极好。为人忠直聪明,分毫不肯苟且,人都称他铁面孔目。

不过,正因为此,朝廷将一员贪滥知府派过来时,为人铁面无私的裴宣,自然就成了那知府的眼中钉。最终被寻了罪过,刺配沙门岛上。

若非邓飞、孟康搭救,铁面孔目裴宣,只怕就上不了梁山了!

此时,听到卢俊义让自己重回老本行,裴宣既没欢喜,却也没有忧虑,而是向卢俊义提出了一个要求,道:

“虽说寨主任命,裴某不应推辞。”

“但是裴某却想让寨主答应一件事,否则断不敢去提刑司。”

面上不喜不怒,卢俊义道:

“裴兄但有要求,但请说出无妨!”

“凡是我这个寨主能答应的,一定答应下来!”

裴宣道:“不需寨主答应许多事,只要寨主下令,裴某断案之时,旁人不得干预,裴某就心满意足了!”

闻言,卢俊义心中赞许,面『色』却陡然一沉,道:

“裴兄,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我这个寨主,也不能干预提刑司的事情吗?”

“那样的话,我又组建提刑司做甚?”

见到卢俊义变『色』,裴宣心中失望,却仍坚持说道:

“寨主既然让裴某断案,就该信任裴某。”

“否则的话,提刑司的事情,裴某断不敢为!”

双目直视卢俊义,丝毫不想屈服。

如此,两人瞪视了一会儿,聚义厅中氛围都有些凝固时,卢俊义突然哈哈大笑,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亲自搀着裴宣,向众人道:

“若是梁山兄弟,都像裴兄这样。”

“我这个做寨主的,以后可就要轻松多了!”

当着众人的面,向铁面孔目裴宣许诺道:

“以后梁山上下,包括我这个寨主在内,对于提刑司的断案,尽皆不能干预!”

“若有违反,裴兄尽管将人送来,交给卢某处置!”

说着,他还命蔡福、蔡庆,帮裴宣组建提刑司,负责梁山刑狱。

章节目录 第162章 水军、守备军、野战军 眼看卢俊义眨眼之间,先后在梁山泊组建起工程司、巡警司、提刑司三处机构,心思机敏的吴用,已经看出了些端倪,对卢俊义暗暗佩服:

“不去撤换头领,反而另起炉灶——”

“这位新寨主的手段,果然非同寻常!”

“若非来自天授,如何会有这般大变化!”

想到卢俊义以前被自己骗得团团转,上了梁山之后,缺凭空生出了谋略手段,吴用内心之中,对天命的说法,更相信了几分。

旁边宋江虽然心思没有吴用机敏,却曾在郓城县做过押司,对于官府的事,了解更多几分。

此时,他见到卢俊义先后组建了工程司、巡警司、提刑司,心中有些不安道:

“虽然没有称王,这却是在建制——”

“莫非卢俊义心中,还有谋反之意?”

想到这里,宋江自己心中,猛然惊了一下。对卢俊义接下来的安排,更关注了几分。

卢俊义在任命了工程司、巡警司、提刑司三个机构的头领后,见到其余头领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多有期待,当下一鼓作气,以李应、宋清转运钱粮有功,负责组建钱粮司,统管梁山钱粮。

至于柴进,因为交游广阔,被卢俊义任命组建外务司。同时让朱贵、朱富、杜兴、曹正四人,负责四方酒店。在柴进带领之下,迎接各方来宾。

见到前次转运钱粮立功的李应、宋清、柴进全都有了职司,只有蒋敬还没有被安排。朱武心知卢俊义对蒋敬有着大用,此时却故意问道:

“寨主,蒋敬兄弟在转运钱粮时同样立下大功,为何没有安排?”

“若是有功不赏,恐怕众兄弟不服!”

卢俊义闻言大笑,道:

“蒋兄弟人称神算子,我本想要让他负责钱粮,却因有李应、宋清兄弟二人,钱粮司已经足够。”

“因此,我打算组建审计司,由蒋敬兄弟负责,核算其它部门,一应钱粮支出!”

说着,他还向其它几个司的头领道:

“虽说卢某心中,对各位兄弟并无怀疑。但是钱粮大事,却是不可不慎。”

“蒋兄审计之时,还请各位配合!”

说着,他还说要在梁山泊中,推行新的记账法,免得审计之时,有着许多不便。

柴进、李应、武松、裴宣、陶宗旺等人不知究竟,听到卢俊义如此说,都是应了下来。许诺在蒋敬审计之时,他们一定配合。

只是,这些人的面『色』,却大多有些不自然,认为卢俊义不太信任兄弟,弄出这个机构。

虽然看得出这些头领心思,卢俊义却没有改变的想法。他之所以在和朱武商议时坚持组建审计司,除了梁山泊钱粮紧张、容不得丝毫浪费外,还有为以后获得钱粮做考虑。

他相信,随着自己前世经营票号时『摸』索多年的记账方法推行开来,梁山泊中不但贪墨钱粮之事会被降到最低。在这个过程中培养出的人员,以后还可以用来收税,或者组建钱庄——

那时,梁山泊的钱粮,来源可就更广了。以后招兵买马,也会更有财力!

定下这些,卢俊义随后又让金大坚、孟康、侯健、汤隆、凌振等人,负责组建军器司。将梁山泊中打造战船、印信、战甲、兵器等事,交由几人负责。

同时,让安道全、皇甫端组建医务司,负责人兽医治,防范疫情发生。

如此林林总总,梁山泊中,顷刻之间,已经定下了工程司、巡警司、提刑司、钱粮司、外务司、审计司、军器司、医务司八个机构,将梁山泊各项事务,几乎尽数囊括。

不过,卢俊义对此还不满足,又命燕青、时迁、段景住、白胜等人,负责组建军情司,打探四方情报,防备有人来攻。

见到卢俊义终于提到军务,一众只知打仗、听得昏昏欲睡的头领,终于打起精神,知道梁山泊中,关乎自己前程的时刻,已经将要到来。

对于军务上的安排,卢俊义同样极为慎重,道:

“梁山水泊之中,以往共分为六关八寨。”

“但是因为有水泊环绕,外敌不到梁山便被水军拦住,这些关隘山寨,其实并无必要。”

“因此,我打算重整梁山军制,将梁山泊的兵马,分为守卫山寨的守备军;在水泊中作战的水军;以及被水军运输出去,在梁山泊外作战的野战军。”

“按照战力高低,分别划入三军!”

此言一出,梁山泊中头领,顿时明白若是不能进入野战军和水军,待在守备军中,只怕以后就再无大仗可打,因此纷纷闹着,想要加入野战军。

见到众人踊跃,却无丝毫异议,卢俊义心中大喜,道:

“各位头领的安排暂且不说,因为我梁山兵马,我欲将梁山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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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卢俊义对此还不满足,又命燕青、时迁、段景住、白胜等人,负责组建军情司,打探四方情报,防备有人来攻。不过,卢俊义对此还不满足

见到卢俊义终于提到军务,一众只知打仗、听得昏昏欲睡的头领,终于打起精神,知道梁山泊中,关乎自己前程的时刻,已经将要到来。

对于军务上的安排,卢俊义同样极为慎重,道:

“梁山水泊之中,以往共分为六关八寨。”

“但是因为有水泊环绕,外敌不到梁山便被水军拦住,这些关隘山寨,其实并无必要。”

“因此,我打算重整梁山军制,将梁山泊的兵马,分为守卫山寨的守备军;在水泊中作战的水军;以及被水军运输出去,在梁山泊外作战的野战军。”

“按照战力高低,分别划入三军!”

此言一出,梁山泊中头领,顿时明白若是不能进入野战军和水军,待在守备军中,只怕以后就再无大仗可打,因此纷纷闹着,想要加入野战军。

见到众人踊跃,却无丝毫异议,卢俊义心中大喜,道:

“各位头领的安排暂且不说,因为我梁山兵马,我欲将梁山兵马,”

章节目录 第163章 梁山泊总兵大元帅 “宋江在梁山泊的影响力,果然不容小觑!”

见到徐宁如此,卢俊义心中对宋江更忌惮,本来想把他留在梁山,慢慢收服的想法,也暂时放了下来。心中计议之后,向众人道:

“除了梁山大寨,如今我梁山泊中,还有一处地方,需要派人守卫。”

“不知哪位头领,愿意担此重任?”

公孙胜、朱武闻言,见到卢俊义似乎不时看向宋江,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思。公孙胜道:

“寨主说的,可是东平和东昌二府?”

“如今梁山泊已经占据两处州府月余,山东各地的兵马,听说有的已路上。”

“眼看大战将起,为了向朝廷展示实力,促成以后招安。贫道以为,应该派出文武双、能和大军作战的头领,镇守两处州府!”

卢俊义闻听此言,连连点头不已,向关胜道:

“关兄弟随我攻破东平府,如今去守东平,想来极是妥当。”

“不知关兄自己,可愿下山一趟?”

关胜虽然未完投靠卢俊义,却早被人认作是卢俊义一派。眼看卢俊义寨主之位已稳,他也想和卢俊义更加亲近。因此,听到卢俊义调遣后,丝毫没有推辞,当即应了下来。

见此,卢俊义顿时大喜,又命宣赞、郝思文随着关胜出征。然后向众人道:

“东平府已有守将,东昌府那边,哪位兄弟愿去?”

扫视厅中头领,似在等人请命。

因为张清勇猛,攻打东昌府的头领,除了宋江之外,只有林冲、花荣、吕方、郭盛等寥寥几人,没被张清所伤。

如今林冲被卢俊义留下守山寨,花荣、吕方、郭盛又没有独领一军的经历。众人想来想去,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宋江身上。

宋江自卢俊义调整职司一来,一直有些恍惚,不知想着什么。此时,虽然聚义厅众头领大多都在看着他,宋江却恍若味觉,仍旧低头不语。

见此,卢俊义微微皱眉,正要亲自发话,点名指派宋江。忽有花荣站出,请命道:

“寨主,花荣愿前往东昌府!”

“若是城池有失,愿拿『性』命受罚!”

让众人吃了一惊,都是看着花荣。

卢俊义早知花荣对宋江的忠心,见到此景,仍是不由皱眉。他知道,经过这么一出,自己已经不能再『逼』迫宋江下山,只得道:

“花兄弟何须如此,我们水泊梁山,什么时候要固守城池了?”

“你没守城经验,心里又无底气,这次下山守城,还是不要去了。”

“等以后有把握时,再来向我请命!”

说着,他让花荣退下,正想让杨志镇守东昌府,却见到宋江突然起身,请命道:

“寨主,宋江不才,愿意前往东昌府!”

又恳求道:

“只求寨主将花贤弟派出,辅佐宋江守城!”

闻言,卢俊义心中大喜。他虽然不知宋江是什么打算,心头还有一些疑虑。但是想到宋江在梁山泊根深蒂固,有他留在山寨,自己在整顿山寨时,只怕多有不便。因此还是应道:

“宋兄深明大义,愿意担此重任。”

“我又如何能不派出得力副将,前去辅佐于你?”

说着,卢俊义当即点了花荣、李逵,让两人辅佐宋江,下山把守东昌府。

随后,看着一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等待分配职司的吴用,卢俊义道:

“梁山军务繁杂,卢某一时也难以理清。”

“吴军师长于人事、公孙道长熟知山寨事务、朱军师又谋略过人,卢某想请三位组建军务处,辅佐处理军务,不知三位可愿?”

听到自己和公孙胜、朱武获得了同等地位,甚至还排在两人之前,吴用顿时大喜。急忙和公孙胜、朱武一起,接受这个任命。

至此,梁山泊职司调整,暂时告一段落。其他未分配职司的头领,卢俊义让吴用、公孙胜、朱武记着,暂留军务处中,等待以后分配。

诸事分派完毕,卢俊义正想让人散去,忽听宋江说道:

“寨主,晁寨主在世之时,人皆称为天王。”

“如今梁山泊兵强马壮,更盛晁寨主在世之时。”

“请寨主定下名号,提振梁山士气!”

这话声音极大,众头领皆能听闻。眼看许多人望着自己,甚至还有的皱起眉头,卢俊义眼神微眯,道:

“晁寨主号称天王,那是因为他以前在江湖中有个‘托塔天王’的诨号。”

“我在江湖上没有这个诨号,再称天王,那就实在僭越了!”

“不如众位兄弟,给卢某想个名号,也卢某名声也更大些!”

说得众人是哈哈大笑,散去先前怀疑。

的确,卢俊义方才虽然组建了许多机构,甚至可称建制。但他自上山以来,却一直打着招安旗号,从无自立之意。

在大多数人看来,卢俊义之所以组建各司,还是为了招安以后,为独立掌控州府做准备。

因此,听到卢俊义让众人为他想个名号,众头领七嘴八舌,纷纷争论起来。

有的说继续叫“寨主”的,有的说晁盖能称“天王”,卢俊义称“天王”也未尝不可。还有的,说卢俊义可以称“总头领”、“总兵”等等。各种名号,让人大开眼界。

最终,卢俊义听到有人说称自己“元帅”,一锤定音,道:

“就称‘梁山泊总兵大元帅’,以后我出征时,就打这个旗号!”

还吩咐负责衣甲旗帜的侯建,道:

“以后,所有梁山兵马,都要打‘梁’字旗。”

“不为一路主将,不能另加旗号!”

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不过,他的名号是定了,还有一人,虽然领了职司,名号却是未定。眼看众头领不时望着宋江,还有些人『露』出愤愤不平之意。卢俊义忽然一笑,心道:

“一个即将下山的人,我又顾忌那么多干什么?”

“给他一个虚号,他就真的能跳出掌控了?”

想着自己这些日子附灵查探到的消息,卢俊义哈哈大笑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宋江身前,拉着他走到中间,向众人道:

“公明兄在山寨创建之中,立下许多功劳。”

“今后,他就是‘梁山泊总兵副元帅’。”

“若我不在山寨,所有头领,都要听他调遣!”

给宋江了个高位,让关胜下山之后,也要听他调遣。

章节目录 第164章 梁山形势 “山寨和东平府、东昌府来往不便,宋兄弟和关兄弟下山之后,一应事务,尽可自行决断!”

金沙滩前,卢俊义看着宋江、关胜等人,向他们道。

宋江、关胜见卢俊义亲自相送,临行又如此谆谆嘱托,纷纷向卢俊义保证,不会丢了州府。

卢俊义却知道梁山泊兵马并不善于守城,道:“若遇大军围困,两位可命人速速报于山寨,卢某必率大军,前去营救二位!”

又嘱托一番,才让阮小二、李俊等人,送宋江和关胜等离了山寨。

一路无话,宋江和花荣、李逵等人下船之后,眼看周围无人,花荣才终于将心疑『惑』问出,向宋江道:

“哥哥,我们为何要这时离开山寨?”

“难道卢员外当了寨主,哥哥一定要让着他吗?”

“以山寨的兄弟,哥哥未尝不能像以前一样,执掌寨事务!”

宋江何尝不想像晁盖在世那样执掌梁山泊的事务,只是如今的卢俊义对他没有像晁盖那么信任,反而处处提防。如此一来,宋江在梁山泊,无论有何动作,都会受卢俊义打压。

所以,在“天降石碣”之后,眼看卢俊义势大,宋江才想要主动避让,自请下山守城。

如今,听到花荣所言,宋江沉默良久,才解释道:

“大势如此,宋某也不得不如此!”

“你我且在东昌府住一段时日,再回山寨是!”

叫李逵,和两人一起,率军前往东昌府。

金沙滩前,卢俊义见宋江带着花荣、李逵离去之后,心一块大石,终于放了下来。他知道,宋江这么一去,以后再无和自己相争的机会。自己在梁山泊,也不必时时担心了!

旁边,吴用在众人散去后,并没有立刻离去,反而留在后面,向卢俊义道:

“寨主高义!”

“如此一番安排,想来寨兄弟,定然无人不服!”

他本以为卢俊义既然『逼』着宋江下山,不会重用宋江。没想到最后时刻,卢俊义又让宋江做了副元帅,统领东平、东昌二府——

如此一来,即使心里对宋江抱着同情的头领,也不会说卢俊义刻薄。反要说寨主大度,不计较以往之事。

卢俊义其实并没有吴用所想的那么大度,他之所以给了宋江高位,除了安抚众人之心,最重要的是让宋江安心下山,自己掌控梁山。

不过,想到宋江主动请命下山,他心仍旧有些不安。眼见吴用似乎有投靠自己之意,他有心试试吴用,询问道:

“吴军师,你说宋头领下山以后,还会不会回山?”

“回山?”一时没有明白,吴用惊讶地问了一声,这才明白卢俊义的担心。想了一会儿,才有些小心地道:

“寨主多虑了!”

“宋头领若是不回山,又能去哪里呢?”

“梁山泊是水,我等兄弟是鱼。鱼儿离开了水,以后又如何存活呢?”

“只要寨主召唤,宋头领不管下山后做的如何,都要回到山寨!”

点明其厉害,让卢俊义不必担心。

听到吴用这番“鱼水”之论,卢俊义若有所思,点头道:

“我等梁山兄弟,昔年在外之时,多曾受到磨难。”

“但是来到梁山泊,却是如鱼得水。”

“军师这番高见,应让众弟兄得知!”

说着,卢俊义看着吴用,觉得他的确在向自己靠拢,遂任命道:

“梁山泊兄弟,多有不明大义、不知山寨法度者。”

“我意在梁山泊,再组建一宣教司,专任宣传教化。”

“不知吴军师可愿在军务处外,兼领宣教司事?”

听到自己在军务处外,还能独掌一司,吴用顿时大喜,道:“敢不从命!”又问宣教司的事务,请卢俊义拨头领辅佐。

卢俊义道:“宣教司的事务,最要紧的自然是宣传教化,让梁山泊的兄弟,明白山寨制度。”

“除此之外,宣教司还要向梁山泊外,宣传梁山大义。并且从朝廷公往来,推算各地情况。和军情司一起,打探和梁山泊有关之事。”

“因此,我意请神行太保戴宗、铁叫子乐和、孙新顾大嫂夫『妇』、张青孙二娘夫『妇』、催命判官李立、活闪婆王定六,一同辅佐军师,做好这件事情。”

“想来以军师之能,定不让我失望!”

听到卢俊义派了八位头领辅佐,还让宣教司在宣传教化之外,负责打探声息。吴用心更喜,道:

“寨主如此厚爱,吴用敢不尽力!”

又请求道:“圣手书生萧让,会写诸家字体,对宣教有大用。”

“小弟斗胆,请寨主拨萧兄弟到宣教司!”

为自己相识多年的萧让,讨要起了职务。

卢俊义前世曾为官多年,哪听不出吴用想法,哈哈大笑一声,道:

“山寨书众多,萧兄弟又是我梁山泊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哪能都给了你?”

“我意在军务处外,另组建一秘书处,由萧让兄弟带人,处理山寨书。”

“所以,这个人吴军师别想了。以后若有需要,请他帮忙是!”

定下了萧让的事。

吴用见卢俊义虽然没应下自己所请,却让萧让担任了秘书处的职务。心更是欢喜,暗暗揣摩着卢俊义的用意:

“寨主如此信重,说明他心对我并无芥蒂。”

“他如今这么信重我,想来是要通过我拉拢头领吧?”

想到自己虽然是晁盖故人,却因早早投靠宋江受到信任,和宋江麾下的头领多有交情。吴用心,已有些明白卢俊义的用意。

想来,卢俊义之所以强要宋江下山,也是因为知道若是宋江仍旧留在寨,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以前投靠他的头领,只怕也不好意思立刻投靠新寨主。

所以,卢俊义拼着给宋江高位,也要送他下山,然后整治山寨。

“除此之外,寨主心,只怕还有着让我自领一派,和公孙胜、朱武向制衡的用意。”

“如此一来,他这个寨主,也高枕无忧了!”

想到这次任命,公孙胜和朱武虽受信重,却只在军务处领了职位。吴用心里,已明白卢俊义想让自己和两人相制衡,心打算和两人疏远一些,免得遭到忌讳。

章节目录 第165章 联金灭辽 不说卢俊义在梁山泊整顿人马,东京城中,卢俊义和宋江打下东平、东昌二府的消息,终于传到朝堂。

“梁山草寇,竟敢如此无礼!”

“堂堂大宋天下,如何能让他们横行!”

听到梁山泊的消息,蔡京被勾起新仇旧恨,有些恨恨地道。

蔡京第一次听到梁山泊,便是女婿梁中书送给自己的生辰纲被晁盖等人劫了。再听到时,是自己的儿子蔡九被梁山泊一伙人在江州大闹了一场。

到后来,梁山泊人马越来越多,胆子也越来越大。就在今年正月,这伙人竟然攻占了大名府,让他女婿梁中书仓皇出逃,吃了很大挂落。

所以,如今的蔡京,只要想到梁山泊,便是想剿灭这伙贼寇,发泄心头之恨!

有了这个想法,次日,蔡京在朝堂上听到有人将梁山泊占据东平、东昌二府的消息呈给皇帝之时,立刻上了奏表,要派大军前去,剿灭梁山贼寇。

皇帝何尝不想剿灭贼寇,只是,他的心中,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一直挂在心头。对于剿贼之事,不免不太上心。

童贯是皇帝心腹,知道皇帝心里在想着联金灭辽之事。而且,以军功起家的他,和皇帝想的一样,要借金兵攻辽的良机,收复燕云十六州。

是以,不愿受到梁山这点小事干扰的他,想到前些日子收到的一封书信,上奏道:

“启禀陛下,梁山贼寇虽然占据州府,却未竖起反旗,也未向外攻打。”

“以臣看来,这伙人不过占据城池,向朝廷讨个招安而已。”

“不如朝廷派人,招安这伙贼寇,假此以敌辽兵!”

“如此一来,岂非两全其美?”

乘机向皇帝进言,招安梁山贼寇。

皇帝心中也实不愿为梁山贼寇费心,听到童贯要招安梁山贼寇去打辽兵,顿时大喜过望,正要准了此议,却又听蔡京道:

“陛下,童枢密所言虽好,无奈梁山草寇,并不识得天威。”

“如此招降他们,草寇气焰日长,恐怕以后为患!”

建议皇帝即使想要招安,也必须派出大将,先将城池夺回。

高俅等人和梁山泊有着宿怨,同样不愿意看到招安成功,闻言纷纷附和,要皇帝派出大军,收回两座城池,维护朝廷威名。

皇帝心中同样有此顾虑,听到如此多的大臣劝谏。最终折中一下,派折可存率折家兵马前往山东,整顿山东兵马,择机收复两府。

想来,以折可存和折家军的能力,即使不能将东平、东昌二府收回来,也能将其它州府稳住,不让梁山肆虐。

如果梁山泊真有实力,以后宋国和金国的结盟又能达成,道君皇帝心中,并不在乎将梁山泊全伙招安,用他们去打辽兵。

如此计议已定,童贯、蔡京等人,自然不再争论。皇帝见此,又想到自己一直念着的事,道:

“赵爱卿前往金国卖马,如今已过多日。”

“不知到了现在,可有消息传回?”

群臣知道皇帝所说的“赵爱卿”是赵良嗣,就是从辽国投靠过来的马植。今年二月之时,他带着皇帝的御笔亲书,以卖马为名经海路前往金国,联络金国结盟。

如今算算时间,赵良嗣应该已抵达金国,甚至即将返回。

因此,群臣听到这件事,也明白了皇帝刚才为何对梁山如此处置,纷纷不在提梁山之事,反而就联金灭辽一事,再次争论起来。

道君皇帝见此,顿时大为头疼。好在,这次机会难得,大多数朝臣,对于联金灭辽一事,都是极为赞同。

因此,在又争论了一番后,皇帝命童贯整顿兵马,等待盟约达成后,当即起兵攻辽!

童贯领命之后,自然极为欢喜。作为一个宦官,他知道自己若想留名青史,唯有建立功业。神宗皇帝曾留下遗训,复全燕之境者王,童贯便想要趁机攻辽,收复燕云十六州,以宦官之身封王。

所以,他对联金灭辽之事,才会如此上心。甚至也因为此,和梁山贼寇有了联系。

“你家头领让我办的事情,我都已经办了!”

“望他信守承诺,早日投靠朝廷!”

回到府里,童贯唤来一人,将朝堂上的事情说了,向他道。

这人姓卢名平,是卢俊义的族人,在卢家遭难之后,随卢俊义一同投了梁山。

当日,卢俊义打下东平府,和公孙胜、朱武等人定计之后,便命他带着自己和程万里的书信,前来寻找童贯。

童贯对程万里这个门馆先生虽然不大在意,但是见卢俊义因为程万里和自己有旧,便对他好生招待,心中对卢俊义的恭敬,感到极为满意。

尤其是,得知卢俊义有带着梁山泊投靠自己之意后,童贯心中,对卢俊义就更加看重了。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如今多一分力量,以后便多一重封王的指望。所以,虽然朝廷那边还未正式招安,童贯对卢俊义的投靠,其实已经接纳。

卢平听到童贯说事情顺利,心中也极为高兴。因为卢俊义的吩咐,他对童贯可谓极为恭敬,当下跪倒在地,谢童贯道:

“多谢恩相费心!”

“小人这就回去,告知我家头领。”

说着,又想到折可存要率军去山东的事情,卢平又询问童贯道:

“折将军率军去山东,不知我梁山如何应对?”

哈哈大笑一声,童贯得意地道:

“折将军这次去山东,虽然名为剿匪,其实却为了招兵。”

“他到山东以后,你们和他打上几场,让出几座县城也就罢了。”

“其余的事,我自然会交待他!”

折可存是童贯部将,在这个盟约将成、即将北伐之际,童贯既然将他派出,自然要趁机招兵,为以后北伐燕云增加一些底气。

所以,如今的童贯,不知不觉之间,已有些养寇自重,想要借梁山名义,在山东招兵买马。

卢平听到这些,虽然还不大明白,却知道自己回去以后,如何回复卢俊义。

因此,在再次谢过童贯后,卢平很快出城,将朝堂上的消息,传回梁山泊里。

章节目录 第166章 师兄弟相认 不说卢平如何将朝堂消息传回,梁山泊中,卢俊义在送宋江下山之后,很快调动头领,调整各人职司。

对于新组建的各司,卢俊义虽然都很看重,但就目前来说,他最看重的部门,还是要数巡警司——

毕竟,这个部门,在卢俊义规划之中,是梁山泊除了守备军外,最重要的守卫。

虽有亲卫营在,但是巡警司或守备军若出事,他这个寨主在寨中,只怕难以安稳。

是以,在将各位头领分派出去以后,卢俊义请了巡警司头领武松,还有守备军头领林冲,一同来赴家宴。

“寨主邀请,武松本不应辞。”

“只是巡警司初创,事情实在繁重。”

“寨主若有指示,尽管安排就是!”

武松和卢俊义并不亲近,又对招安之事一向极为反对。因此,他虽知卢俊义让他赴家宴有着拉拢之意,却仍板着张脸,有些不情不愿。

闻听此言,卢俊义虽知武松心思,却仍笑着说道:

“今日家宴,我们只谈私事,公事以后再谈!”

“武兄弟若再如此,我可就要罚酒了!”

将武松告辞的话压住,又向林冲说道:

“林教头,你也同样如此!”

“今日若提公事,可要罚酒三杯!”

言笑晏晏之间,邀请两人就座。

林冲见卢俊义如此说,心中一些想法,顿时压了下来。他在梁山泊中,先后经历过三任寨主,对于寨主之争,体会可谓极深。

是以,在卢俊义这个新寨主面前,他虽未完全服从,却也不愿在这时,像武松那样招惹新寨主。

安抚住了两人,卢俊义一面命人开宴,一面道:

“林兄弟、武兄弟,卢某说句实话,我在未上山时,便已听说过两位兄弟大名。”

“对于两位兄弟,可谓神交已久!”

“你们可知,我在听说你们的事迹后,心里想的什么?”

林冲、武松闻言,顿时摇头不已。两人又不是卢俊义心中的蛔虫,哪知道卢俊义想法。

到时一旁作陪的燕青,知道自家主人意思,有些凑趣地道:“主人心里想的,莫非是找到林教头和武兄弟,相互比试一场?”

“哈哈!”大笑一声,卢俊义指着燕青,道:“还是小乙知我!明白我的心思!”

又向林冲和武松道:

“想我卢俊义,在江湖上也算有些薄命,人称河北三绝。”

“不知两位兄弟,可知是哪三绝?”

这种事林冲和武松如何不知,当下林冲说道:

“哥哥的枪、棒、拳,在河北无人能敌,因此称为三绝。”

“小弟多习枪棒,对于员外大名,早就如雷贯耳!”

武松也道:“我的一双拳头,还算有些本事。员外拳脚上的功夫,武松早就想领教一二了!”

说着,武松又抱了抱拳,向燕青道:

“虽未见员外拳法,但是小乙哥的拳脚,武松早有耳闻。”

“若是员外不见怪,恳请燕兄赐教!”

竟而在这当口,挑战起了燕青。

燕青在拳脚上天赋极佳,造诣也是极深。听到名满天下的打虎武松挑战,同样跃跃欲试。

不过,他更在乎卢俊义的想法,心中不敢自专,只是看向卢俊义。

卢俊义对武松的唐突并不在意,反而想看看两人功夫,哈哈大笑一声,道:

“既然武兄弟相请,小乙你就试试吧!”

“只是拳脚无眼,两位可不要上了火气!”

命人腾出场地,供武松和燕青比试。

武松和燕青都是擅长拳脚,如今一番比试,果然极为精彩。虽说论力气武松大了点,沙场上威力也更强,但是在这种方寸之间,燕青这一身灵巧功夫,却是大战优势。

拳来脚往之间,武松虽拳脚生风,场面上大占优势,一时半刻之间,却拿不住燕青。

卢俊义和林冲在旁,看两人一来一往,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斗了数十合,顿时齐声喝彩。卢俊义见两人都拿出看家本事,想到自己目的,问林冲道:

“林兄,武松兄弟的拳法,不知你可见过?”

林冲更擅长于枪棒功夫,对于拳法,则是不大精通。他本对武松的招式没有多么在意,如今听卢俊义这么一说,仔细观看之下,顿时皱起眉头,觉得武松的拳脚之间,有些似曾相识。

只是,他在东京任教头时,见过的功夫太多,一时半刻之间,哪想起武松拳法,曾经在哪见过。

见到林冲没认出来,卢俊义只得提点道:

“林兄,你的枪棒功夫,不知学自何人?”

“那人可擅长拳脚功夫,是否曾传授你?”

林冲闻听此言,顿时“啊”地一声,有些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

“是了,原来武兄弟是周师父的弟子,难怪他的招式,让我如此熟悉。”

心中又有些惊讶,问卢俊义道:

“寨主如何得知?”

“难道寨主曾见过周师父,知道他的拳脚?”

卢俊义笑而不答,而是向林冲道:

“林兄弟再看看小乙的拳脚,想来应该明白!”

林冲闻言,顿时又看向燕青。此时,燕青在和武松的争斗之中,已经使出了看家绝艺。林冲只是一看,便认出这些招式,昔年向自己传艺的周侗也曾经演练过——

他和武松的拳脚,实是同出一门。

心中正以为燕青同样是周侗弟子,林冲激动之下,正要上前相认,眼角却觑到卢俊义嘴角含笑,正在看着自己。

“啊!”

猛然一声大叫,林冲拍了拍脑袋,道:

“原来哥哥的师父,竟然也是周师?”

“难怪哥哥的枪、棒、拳,能够称为三绝!”

却是他猛然想到,燕青是卢俊义仆人,他的拳脚功夫,可能是卢俊义所授。再想到卢俊义枪、棒、拳号称三绝,和昔年的周师颇为相似,林冲终于回过味来,明白自己和卢俊义、武松,实是同出一门!

“哈哈!”

见到林冲终于明白过来,卢俊义哈哈大笑一声,道:

“林兄终于明白了,今日我们四个人,功夫同出一门!”

“你、我、还有武兄弟,实是同门师兄弟啊!”

章节目录 第167章 铁臂膀周侗 “哥哥!”

“兄弟!”

明白了三人间关系,林冲、武松心中,都是激动不已。

二人一个被高俅所『逼』,被迫上了梁山;一个兄长被**所害,世间再无亲人。如今虽然在梁山泊中,和众兄弟一起在此聚义。但是内心之中,却时常有孤寂之感。

如今,听到卢俊义和自己同出一门,林冲和武松心中激动之情,简直难以诉说。

尤其是武松,虽在比斗之中,但在听到这些后,再也顾不上燕青,跳出战圈,向卢俊义、林冲拜倒道:

“小弟武松,见过两位兄长!”

已经认同了卢俊义所说,把两人当做了师兄弟。

卢俊义、林冲见此,急忙和武松见礼。叙了年齿之后,三人又按照拜师顺序,定了师兄弟的名分。林冲年纪虽长,但他向周侗学艺的时间,却在卢俊义后面。因此,卢俊义做了大师兄,林冲做了二师弟。

至于武松,卢俊义和林冲要让他做三师弟时,却被武松推辞道:

“小弟虽曾得周师指点,时日却是极短。”

“这点微末功夫,实不敢称周师弟子!”

坚决推辞此事。

卢俊义、林冲见此,又劝说了一会儿,见武松仍是固辞,卢俊义道:

“既然如此,武兄弟就暂且算作是周师的记名弟子。”

“若以后遇到周师,再请他收你入门!”

和林冲、武松一起,正式结成了师兄弟。

成为师兄弟后,三人之间关系,自然更上一层。几人叙了会儿话,提起师父去向,林冲道:

“旧年我在东京,蒙周师传艺之后,便不知他的去向。”

“虽听人说他在山东,但是来梁山泊这么久,却仍没有听闻!”

“不知武兄弟那里,可曾见过师父?”

武松摇了摇头,道:

“我虽在数年前遇到周师,蒙他指点,习得几门功夫。”

“但是到了现在,也不知他在哪里?”

又问卢俊义道:

“师兄名满天下,可知周师如今,又是去了哪里?”

卢俊义并不知道周侗如今在哪,但他却听说过一个传闻,向两人道:

“前些年我一直在大名府,也没打听到师父去向。”

“不过这两年出来走了一趟,隐约听说他老人家去了相州,似乎曾在汤阴县出现过。”

“以后若有机会,当去相州一趟!”

林冲、武松闻言,都是点了点头。林冲又感慨道:

“早日接受招安,就能早一日见到师父了!”

“不知到了那时,能否寻到周师?”

一时间,又想起了昔年学艺之时,周侗和自己岳父张教头对自己的悉心教导,心中不胜感慨。

武松对寻找师父同样极为关心,但他听到招安,就不由有些皱眉。因为此时已经和卢俊义认了师兄弟,关系更近一层。武松以前憋在心中的话,这时也不再顾忌了,道:

“两位哥哥,武松虽生在乡野,却常听鲁提辖说,如今满朝文武,俱是『奸』邪之辈,擅长蒙蔽圣聪。”

“哥哥在这时候受招安,是否会中『奸』计?”

内心之中,对招安极为反对。

林冲听闻此言,想到自己被高俅害得家破人亡,同样恨恨地道:

“高俅老贼,害得我家破人亡!”

“此生此世,定不与他干休!”

虽不反对招安,却对高俅此人,已经恨到骨里。

见到两人如此,卢俊义知道若不让他们听明白,林冲和武松虽然碍于师兄弟情分不会反对自己,却也很难对自己完全支持。

因此,一些心中想法,不由对两人漏了出来,道:

“朝堂尽是『奸』臣,为兄又何尝不知?”

“只是,这些『奸』臣是谁任命的,两位兄弟难道心中没数吗?”

“都说生辰纲害了杨兄弟,但是为兄要说,若非为了花石纲,杨志兄弟,又如何会落到这田地?”

“这番结果,到底要怪谁人?”

说着,卢俊义语气越发高昂,正要抨击一番道君皇帝,却见武松虽若有所思,林冲却有些变『色』。心中想了一番,没有继续这话题,而是又说起招安原因:

“正因为对朝堂之人无望,为兄求招安时,从未想过借着众位兄弟,在朝堂谋一高位。”

“所为所求,都是为梁山泊谋得一地。让我梁山兄弟,能有立足之地!”

“否则困居水泊,终究会被剿灭!”

武松闻言皱眉,道:“为何?难道我梁山八百里水泊,还挡不住朝廷大军吗?”对此极为不解。

卢俊义知道他出身草莽,对于朝廷大事,有些不大精通。随手画了幅梁山泊周围地图,又将东京画出,指着梁山泊道:

“兄弟且看,我梁山泊虽在山东,其实距离东京,却并不算太远。”

“如此腹心之地,我梁山泊弱小时还好说,如今如此势大,朝廷岂会安心?”

说着,卢俊义又将江南等地画出,指着东边大海,道:

“梁山泊虽有八百里,但是对于大海,却不过一水洼。”

“朝廷以往对梁山泊没有重视,所以未建战船,直捣梁山腹心。”

“但是,朝廷在重视起来后,从江南调来水师,即使我梁山泊能胜一两次,又能一直胜下去吗?”

“因此,为兄才打算在梁山泊被朝廷大军围剿前,先行谋取招安,免得朝廷精力,放在我们身上!”

林冲、武松闻言,俱是神情凝重,明白了卢俊义的担心。二人虽然对梁山泊实力极为自信,却也没有自大到,单凭梁山一地,对抗整个大宋。

因此,虽然心中还有些不愿,武松却不得不道:

“哥哥想的极是,是武松方才想岔了!”

“若非哥哥,武松实不知道,我梁山泊处于如此险地!”

摆了摆手,卢俊义道:

“要说危险,其实却也未必!”

“至少一两年内,朝廷是顾及不到梁山泊的。”

“所以我才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和朝廷谈谈招安!”

说着,卢俊义挥洒之间,将河北、燕云等地的地图,同样划了出来,道:

“兄弟可知,如今道君皇帝心中,最记挂着什么?”

章节目录 第168章 燕云十六州 “难道是说燕云?”

见到卢俊义画出河北、燕云地图,林冲皱着眉头,说道。

他在东京之时,没少听到收复燕云的传言,甚至神宗皇帝还留下遗训,复全燕之境者王。道君皇帝欲成就一番功业,很难说不会想着燕云。

只是,想到辽国实力,林冲又皱着眉头,道:

“宋辽之间,自澶渊之盟以后,百年不闻大战。”

“如今皇帝欲向辽国用兵,难道就有着必胜把握吗?”

想到东京城中的禁军,林冲连连摇头,丝毫不抱希望。

哈哈一笑,卢俊义又在燕云北边画了一下,写上一个“金”字,道:

“以往没有把握,但是最近几年,辽国北边,却崛起了金国。”

“如今,辽国和金国几番大战,已经尽数败北。”

“所以朝廷上下,便看到了机会,想要趁此良机,收复燕云十六州。”

“你说,这个时候,是不是我们谋招安的机会?”

听到这番解释,林冲连连点头,道:

“昔年先帝在位,曾想收复燕云,因此招安了十节度。”

“如今陛下同样有意燕云,我们梁山泊在这时候谋招安,确实可能成功!”

说着,他向卢俊义恭喜道:

“恭喜哥哥,得逢如此良机!”

武松皱着眉头,同样恭喜了一番,又说道:

“哥哥,既然朝廷招安我们是为了收复燕云。”

“莫非我们以后,还要北上辽国?”

心中对于此事,有些不知所措。若说去打辽国,武松心中是千肯万肯。只是,想到要离开梁山,他心中又有些不愿——

对他来说,梁山泊就是他如今的家。离了这里,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以后去哪。

明白武松顾虑,卢俊义笑了一声,道:

“我们这次谋招安,是想向朝廷谋取一地,作为梁山泊的根基。”

“因此,即使要派兄弟攻打辽国,梁山泊里,却仍要有人守着。”

“到时,若我不得已外出的话,梁山泊可就牢两位师弟守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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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说燕云?燕云”

见到卢俊义画出河北、燕云地图,林冲皱着眉头,说道。

他在东京之时,没少听到收复燕云的传言,甚至神宗皇帝还留下遗训,复全燕之境者王。道君皇帝欲成就一番功业,很难说不会想着燕云。

只是,想到辽国实力,林冲又皱着眉头,道:

“宋辽之间,自澶渊之盟以后,百年不闻大战。”

“如今皇帝欲向辽国用兵,难道就有着必胜把握吗?”

想到东京城中的禁军,林冲连连摇头,丝毫不抱希望。

哈哈一笑,卢俊义又在燕云北边画了一下,写上一个“金”字,道:

“以往没有把握,但是最近几年,辽国北边,却崛起了金国。”

“如今,辽国和金国几番大战,已经尽数败北。”

“所以朝廷上下,便看到了机会,想要趁此良机,收复燕云十六州。”

“你说,这个时候,是不是我们谋招安的机会?”

听到这番解释,林冲连连点头,道:

“昔年先帝在位,曾想收复燕云,因此招安了十节度。”

“如今陛下同样有意燕云,我们梁山泊在这时候谋招安,确实可能成功!”

说着,他向卢俊义恭喜道:

“恭喜哥哥,得逢如此良机!”

武松皱着眉头,同样恭喜了一番,又说道:

“哥哥,既然朝廷招安我们是为了收复燕云。”

“莫非我们以后,还要北上辽国?”

心中对于此事,有些不知所措。若说去打辽国,武松心中是千肯万肯。只是,想到要离开梁山,他心中又有些不愿——

对他来说,梁山泊就是他如今的家。离了这里,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以后去哪。

明白武松顾虑,卢俊义笑了一声,道:

“我们这次谋招安,是想向朝廷谋取一地,作为梁山泊的根基。”

“因此,即使要派兄弟攻打辽国,梁山泊里,却仍要有人守着。”

“到时,若我不得已外出的话,梁山泊可就牢两位师弟守护了!”

“难道是说燕云?”

见到卢俊义画出河北、燕云地图,林冲皱着眉头,说道。

他在东京之时,没少听到收复燕云的传言,甚至神宗皇帝还留下遗训,复全燕之境者王。道君皇帝欲成就一番功业,很难说不会想着燕云。

只是,想到辽国实力,林冲又皱着眉头,道:

“宋辽之间,自澶渊之盟以后,百年不闻大战。”

“如今皇帝欲向辽国用兵,难道就有着必胜把握吗?”

想到东京城中的禁军,林冲连连摇头,丝毫不抱希望。

哈哈一笑,卢俊义又在燕云北边画了一下,写上一个“金”字,道:

“以往没有把握,但是最近几年,辽国北边,却崛起了金国。”

“如今,辽国和金国几番大战,已经尽数败北。”

“所以朝廷上下,便看到了机会,想要趁此良机,收复燕云十六州。”

“你说,这个时候,是不是我们谋招安的机会?”

听到这番解释,林冲连连点头,道:

“昔年先帝在位,曾想收复燕云,因此招安了十节度。”

“如今陛下同样有意燕云,我们梁山泊在这时候谋招安,确实可能成功!”

说着,他向卢俊义恭喜道:

“恭喜哥哥,得逢如此良机!”

武松皱着眉头,同样恭喜了一番,又说道:

“哥哥,既然朝廷招安我们是为了收复燕云。”

“莫非我们以后,还要北上辽国?”

心中对于此事,有些不知所措。若说去打辽国,武松心中是千肯万肯。只是,想到要离开梁山,他心中又有些不愿——

对他来说,梁山泊就是他如今的家。离了这里,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以后去哪。

明白武松顾虑,卢俊义笑了一声,道:

“我们这次谋招安,是想向朝廷谋取一地,作为梁山泊的根基。”

“因此,即使要派兄弟攻打辽国,梁山泊里,却仍要有人守着。”

“到时,若我不得已外出的话,梁山泊可就牢两位师弟守护了!”

章节目录 第169章 再探石碣 “按照大宋军制,百人为都,五都为营,五营为军,十军为厢。请百度搜索”

“如果每个军编一千人,便可分为两个营。按照一正二副编制,除正将外,两位副将可各领一营。”

“但是编四个营,可有些不便了!”

听到吴用的话,卢俊义皱着眉头,说道。

大宋军制,一都有一百人,一营有五百人。卢俊义打算将二十个马步军分别编一千人,便是让正将名义统领一军,实际由副将各领一营,削弱正将职权。

如果按吴用所说,将一些军在这时扩编为两千人,即使副将分别领走一营,正将也能直接掌握千人——

这对只有两千五百名亲卫的卢俊义来说,可谓颇为不利!

因此,卢俊义否定了吴用想法,将招安的事情解说一遍,道:

“此次朝廷招安,是为了招揽人马,以后攻打辽国。”

“因此,我们的兵马越少,以后在朝廷抽调兵马时,调走的人自然也少了。”

“所以这次整编,二十位马步军头领,仍旧编制一千。”

“但是其的优胜者,可以在以后扩编时,率先扩为五营。”

听到卢俊义已经做出决定,吴用顿时不再多说。而是想着卢俊义说的招安之事,心佩服他深谋远虑的同时,提议道:

“既是这样,元帅不妨将水军多编些。”

“朝廷攻打辽国,定然不需要水军,这些人以后不会被抽调。”

“而且,让朝廷知道我梁山泊水军强大,即使招安以后,梁山泊也能安稳些!”

微微点头,卢俊义赞许道:

“吴军师所言甚是!”

“水军确实该扩编!”

吩咐朱武道:

“传我命令,水军仍分四寨,分别驻扎四方。”

“由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船火儿张横、浪里白跳张顺、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八位兄弟统领。”

“这八位头领不分高下,可以各领一营。四人率领擅长在船作战的水军,四人率领擅长在陆作战的水军。”

“如此一来,水军能有四千人,其有两千人擅长陆战。即使以后梁山泊马步军全都离去,凭借他们,也能将梁山泊守住一段时日!”

梁山泊水军头领稀少,卢俊义也没打算他们参与观兵,而是让他们各领一营,以后按功劳提拔。

朱武等人闻言,将此一一记下。随后,卢俊义又任命林冲为这次观兵的总指挥、武松维持秩序,和朱武他们一起,负责观兵之事。

吴用、公孙胜、朱武三人已知道林冲、武松和卢俊义的关系,知道这两人必会大用,因此也没意外。正想再说些山寨琐事,忽有石秀来报,次去何道士家取天书册的亲卫,已经返回梁山泊。

闻言,卢俊义顿时大喜,让亲卫当即进来,接了天书册,又赏了这个亲卫。

心对天书字极为好,卢俊义有心学习,安排吴用、朱武两人自行处置那些琐事之后,卢俊义向公孙胜道:

“道长可愿同某,一同再看石碣?”

公孙胜对天降石碣同样有着好,听到卢俊义相邀,当即道:

“元帅相请,小弟敢不从命!”

沐浴更衣,换了一身道袍,和卢俊义一起到聚义厅,见到了供奉在面的天降石碣。

“浑然天成,不似人为!”

“道长可知,这块天降石碣,到底从何而来?”

仔细看着石碣,卢俊义问公孙胜道。对于这个疑『惑』,他心埋藏许久,只是因为这天降石碣对自己极为有利,才强压着心想法,没有随意问出。

如今,眼看聚义厅并无外人,卢俊义终于向公孙胜这个梁山泊最神秘的道士,问出心疑『惑』。

同样看着世界,公孙胜听到卢俊义询问,微微一笑,甩动手拂尘,道:

“天降石碣,自然是从天而来!”

“想是我等一百零八头领,与界星辰契合,所以在祭天之时,天有所感应,降下这块石碣。”

“否则,我等名讳,怎么会出现在石呢?”

微笑点头,卢俊义似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却并没有放松,反而继续问道:

“那么道长可知,我等一百零八人,为何应星命?”

“还有石碣的排位,以及面名讳,在山寨头领变化时,是否同样变化?”

对于自己在石碣的排位由原来的第二变为第一,卢俊义心虽颇为欣喜。但是他的心,却同样有疑『惑』。不知这块石碣,以后是否会发生变化。

似是明白卢俊义的担心,公孙胜道:

“石碣既已降下,说明排位已定。”

“因此,即使山寨头领改变,这面的名字,只怕也无变化!”

说着,公孙胜思虑一番,想到卢俊义似乎懂着道法,漏出一点口风,道:

“贫道曾听师父说,我等一百零八人,本是被龙虎山镇压的妖魔转世。”

“因为前世有道行,又受镇压的阵法『逼』迫,所以转世之时,与界星辰契合。”

“其他头领,即使了梁山,但因没有星命,天降石碣之,也难有着名讳!”

这番隐秘,卢俊义也曾经有所耳闻。听到公孙胜肯将它说给自己,他心的顾忌,顿时又少许多,询问公孙胜道:

“既然如此,我等是否能牵引星力,修炼此间道法?”

“不知汝师罗真人,对此有何教诲?”

虽然刚刚苏醒,卢俊义一身道法,并无完全恢复。虽然他一世得到的法诀仍能在此修行,但是卢俊义却更想得到这个世界的道法,契合这一世的星命,尽快恢复实力。

因此,在听到公孙胜漏出口风后,卢俊义当即询问起了道法,尤其是自己星命。

公孙胜自次察觉到卢俊义身怀道法后,本有探究之意,闻言顿时说道:

“修炼道法之事,最难的是入门。”

“据我所知,以往山寨之,除了我和樊瑞,只有戴宗兄弟和鲁智深兄弟,可以称入门。”

“哥哥若是对道法有不解,在见到我师罗真人时,可以向他询问!”

章节目录 第170章 五雷天心正法 “罗真人?”

听到公孙胜将这件事推给了他师父,卢俊义道:

“久仰汝师大名,可惜缘悭一面!”

“待到受招安后,卢某北上之时,必将请教真人!”

对罗真人大大夸赞了一番,卢俊义又询问道:

“道长应能看出,卢某如今道法,已经可称入门。”

“不知我这身武功和道法,到了东京城中,可能走上一遭?”

“嗯?”听到卢俊义有去东京之意,公孙胜心中大讶。推算一番之后,面上却『露』出喜『色』,道:“哥哥此时去东京,可谓正当其时!”

闻言,卢俊义不明所以,道:“何出此言?”

见卢俊义确实不知,公孙胜道:

“大宋朝廷那边,向由华山派陈抟一脉守护。”

“只是如今的道君皇帝,不但行事荒唐,还曾派蔡京宣旨,请华山派当代传人陈云科道长为其炼丹,以求长生不老之术。”

“云科道长不从,进山隐而不出。如今东京城里,已经没有华山派的人守护了!”

说着,公孙胜又道: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宋朝廷势大,趋炎附势的修道之人极多。”

“但是去年之时,金门羽客林灵素失势,已被赶出东京。”

“所以说,如今的东京城,再无道法高人。”

“以哥哥的本事,别说在东京城中走一遭,即使在东京城中施法,只要不被人当面撞见,也不会有人为难!”

单以道法而论,公孙胜只察觉出卢俊义道法刚刚入门。但是,卢俊义最为人所熟知的,却是一身武艺。

以他武艺来说,只要不是陈云科、林灵素这等高人。东京城中,即使有人发现了卢俊义,也不会前来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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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真人?”

听到公孙胜将这件事推给了他师父,卢俊义道:

“久仰汝师大名,可惜缘悭一面!”

“待到受招安后,卢某北上之时,必将请教真人!”

对罗真人大大夸赞了一番,卢俊义又询问道:

“道长应能看出,卢某如今道法,已经可称入门。”

“不知我这身武功和道法,到了东京城中,可能走上一遭?”

“嗯?”听到卢俊义有去东京之意,公孙胜心中大讶。推算一番之后,面上却『露』出喜『色』,道:“哥哥此时去东京,可谓正当其时!”

闻言,卢俊义不明所以,道:“何出此言?”

见卢俊义确实不知,公孙胜道:

“大宋朝廷那边,向由华山派陈抟一脉守护。”

“只是如今的道君皇帝,不但行事荒唐,还曾派蔡京宣旨,请华山派当代传人陈云科道长为其炼丹,以求长生不老之术。”

“云科道长不从,进山隐而不出。如今东京城里,已经没有华山派的人守护了!”

说着,公孙胜又道: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宋朝廷势大,趋炎附势的修道之人极多。”

“但是去年之时,金门羽客林灵素失势,已被赶出东京。”

“所以说,如今的东京城,再无道法高人。”

“以哥哥的本事,别说在东京城中走一遭,即使在东京城中施法,只要不被人当面撞见,也不会有人为难!”

单以道法而论,公孙胜只察觉出卢俊义道法刚刚入门。但是,卢俊义最为人所熟知的,却是一身武艺。

以他武艺来说,只要不是陈云科、林灵素这等高人。东京城中,即使有人发现了卢俊义,也不会前来为难。

“罗真人?”

听到公孙胜将这件事推给了他师父,卢俊义道:

“久仰汝师大名,可惜缘悭一面!”

“待到受招安后,卢某北上之时,必将请教真人!”

对罗真人大大夸赞了一番,卢俊义又询问道:

“道长应能看出,卢某如今道法,已经可称入门。”

“不知我这身武功和道法,到了东京城中,可能走上一遭?”

“嗯?”听到卢俊义有去东京之意,公孙胜心中大讶。推算一番之后,面上却『露』出喜『色』,道:“哥哥此时去东京,可谓正当其时!”

闻言,卢俊义不明所以,道:“何出此言?”

见卢俊义确实不知,公孙胜道:

“大宋朝廷那边,向由华山派陈抟一脉守护。”

“只是如今的道君皇帝,不但行事荒唐,还曾派蔡京宣旨,请华山派当代传人陈云科道长为其炼丹,以求长生不老之术。”

“云科道长不从,进山隐而不出。如今东京城里,已经没有华山派的人守护了!”

说着,公孙胜又道: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宋朝廷势大,趋炎附势的修道之人极多。”

“但是去年之时,金门羽客林灵素失势,已被赶出东京。”

“所以说,如今的东京城,再无道法高人。”

“以哥哥的本事,别说在东京城中走一遭,即使在东京城中施法,只要不被人当面撞见,也不会有人为难!”

单以道法而论,公孙胜只察觉出卢俊义道法刚刚入门。但是,卢俊义最为人所熟知的,却是一身武艺。

以他武艺来说,只要不是陈云科、林灵素这等高人。东京城中,即使有人发现了卢俊义,也不会前来为难。

“罗真人?”

听到公孙胜将这件事推给了他师父,卢俊义道:

“久仰汝师大名,可惜缘悭一面!”

“待到受招安后,卢某北上之时,必将请教真人!”

对罗真人大大夸赞了一番,卢俊义又询问道:

“道长应能看出,卢某如今道法,已经可称入门。”

“不知我这身武功和道法,到了东京城中,可能走上一遭?”

“嗯?”听到卢俊义有去东京之意,公孙胜心中大讶。推算一番之后,面上却『露』出喜『色』,道:“哥哥此时去东京,可谓正当其时!”

闻言,卢俊义不明所以,道:“何出此言?”

见卢俊义确实不知,公孙胜道:

“大宋朝廷那边,向由华山派陈抟一脉守护。”

“只是如今的道君皇帝,不但行事荒唐,还曾派蔡京宣旨,请华山派当代传人陈云科道长为其炼丹,以求长生不老之术。”

章节目录 第171章 洞天开辟 “星命转移,这是因为何故?”

察觉到自己星命不稳,公孙胜大惊之下,仔细看着石碣,查找其中原因。

“除了寨主之外,石碣上的名字,共有天慧星拚命三郎石秀、天巧星浪子燕青、地察星青眼虎李云、地贼星鼓上蚤时迁,四位兄弟消失。”

“莫非,他们的星命,已经被寨主吸收,壮大寨主星命?”

想到这四个人的身份,再想到刚才那一幕,公孙胜隐约已经明白,这四个人的星命,如今到了哪里:

“燕青是寨主心腹,对寨主的忠心自不用说。”

“石秀虽然是寨主上山后才提拔的,但是他为人质朴,对寨主的忠心,也是无需怀疑。”

“李云、时迁两人,虽然还未看出他们对寨主的忠心。但是这两人在山寨一向不受重用,受寨主提拔后忠心于他,也是极有可能。”

“所以说,这四人星命消失,归附寨主身上,是因为他们对寨主完全效忠,不惜付出一切?”

想到这里,公孙胜内心之中,不由既喜且忧。喜的是卢俊义能够吸收他人星命,壮大自身星命。如此一来,即使他原本只是天罡星的命数,以后也有着成为帝星可能。

忧的,自然是自己若完全效忠卢俊义,自己的天闲星命,只怕也难保全。

“天闲星命,是师父收我为徒的原因。”

“有了这个星命,我在修道之时,才会进展飞快。”

“但是,如今我道法已小有所成,这个星命,到底还需不需要留下来呢?”

心中思索着这些,公孙胜想到师父给自己传来的信,还有数年前自己回乡探母、离开梁山泊的事情,不由下定决心,道:

“天闲星命虽让我在修道时进展极快,但是到了如今,却已成为束缚。”

“既然寨主要壮大自身星命,我的天闲星命,也就舍给寨主吧!”

虽然对卢俊义没有完全效忠,不会献出一切,但是公孙胜作为修道之人,却自有秘法舍弃星命。他身上的星命本就有些不稳,在秘法催动之下,顿时点点分离,同样归于卢俊义。

卢俊义刚刚将几颗星辰吸收,体会着补天石中出现几颗星辰,正在思索原因,便又陡然察觉,一颗离自己极近的大星,同样飘了过来。

见此,卢俊义虽然惊讶,却知道这种情形对自己极为有利,因此没有抗拒,将这颗飘过来的星辰,同样吸收进来。

而后,他便察觉到,补天石中,又多出一颗星辰。和先前出现的五颗星辰一起,组成一个阵势,将补天石的空间,开辟出来一角。

“原来如此!”

“洞天福地,原来是这样开辟的!”

见到这角空间,卢俊义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在无意之间,已经找到了在补天石中开辟洞天的法门。

“想来,若是我将一百零八颗天罡地煞星辰吸收,组成天罡地煞大阵——”

“这颗补天石中,就能形成完整的天地吧!”

看着补天石中方圆不到十丈的空间,再想到自己刚刚见到的一百零八颗星辰,以及它们所组成的阵势,卢俊义心中明悟道。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明白补天石带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自己在补天石中开辟洞天的机缘,就在此界之中。

“所以,我在这个世界的目标,就是将一百零八颗天罡地煞星辰,完全吸收进来——”

“利用它们,我就能开辟洞天,成为一名天仙!”

明白自己前路,卢俊义心中,再无丝毫『迷』茫。只觉得以往还有些混沌不清的道路,如今一片光明。

“本来我还犹豫以后要做什么,如今却完全明白了——”

“以后我要做的,就是完全收复山寨中的好汉,让他们对我效忠,献出自身星命!”

体会着几颗星辰中的信息,卢俊义已经明白,除了自己和公孙胜外,石秀、燕青、李云、时迁四人,是因为完全效忠自己,所以在自己吸收他们星命时,丝毫没有抗拒。

所以,他以后的目标,就是让其他梁山好汉,完全效忠自己。这样自己在吸收他们星命时,才会一举成功。

“还有公孙胜,他对我没有完全效忠,但是他的星命,却能被我吸收。”

“如果有人对我一直没有效忠,少不得要借助他,吸收那些星命!”

想到这儿,卢俊义一双眼睛,霍然睁了开来,直盯着眼前公孙胜。

公孙胜见卢俊义睁开眼来,只觉得眼前星光闪过,便见到一双灿如星辰的眸子,正在盯着自己。

心中慌『乱』之下,公孙胜不自觉间,大礼参拜下去:

“属下恭喜寨主!”

“愿寨主早应天命,一统六合八荒!”

竟而将心中所想,脱口说了出来。

“哈哈!”

大笑一声,卢俊义已经知道,公孙胜或许已知道什么,看得出自己虽谋招安,却并非忠心朝廷。

不过,既然他连星命都肯献给自己,卢俊义自然不会怀疑他的忠心。扶起公孙胜,道:

“卢某心中,只愿为众兄弟找个出路,不再受到欺压!”

“至于以后如何,那就要看天意!”

既肯定了自己现在还要接受招安,也没有掩饰以后可能会发生的改变。第一次将心中想法,向其他人透『露』出来。

公孙胜对此丝毫没有意外,他早就看出卢俊义的招安策略颇是有些蹊跷。如今,在见识到卢俊义命数大变,又知道卢俊义的志向。不但没有意外,反而为卢俊义有着如此雄心壮志,感到大为快慰:

“如此雄主,方不负我公孙一清效忠!”

“若能随寨主建立新朝,即使不能成仙,应该也能封神吧!”

想到这里,公孙胜对卢俊义更加忠心。先前一点芥蒂,也就此消失无踪。

正在想着是否在此时将自己一身道法传给卢俊义,公孙胜陡闻窗外传来一阵鸟鸣,一只飞鸟飞来,顿时喜道:

“回来了!”

“寨主,想必是我师的回信回来了!”

“他老人家信里,定然不会不允!”

取下飞鸟腿上信筒,让卢俊义读取其中内容。

章节目录 第172章 两封回信 “不是罗真人的信件,是东京城中传回的!”

不用翻看信件,卢俊义便知道这只飞鸟并不是自己派去紫虚观的那只,反而是在卢平去东京时,自己交给他的。

如今卢平将这只飞鸟放回,想来是自己交待他的事情,已经有了消息。

果然,卢俊义打开信筒,便看到了卢平传来的消息:

“朝廷已有意招安梁山,用于北伐燕云。”

“仔细留意赵良嗣,等待宋金盟约。”

看到这个消息,卢俊义心中大喜。虽然他早知道自己趁着这时谋取招安,朝廷多半不会不允。

但是,对于如今当政的道君皇帝,还有他麾下的一众『奸』臣,卢俊义却不敢用理『性』思维推测这些人的行事。

所以,他虽然派了卢平去童贯那里走门路,自己这些日子在梁山泊上,仍旧整军备战。打算打上几仗,『逼』迫朝廷承认自己。

“好在,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梁山泊这几个月,仍旧能够安稳了!”

心中想着,卢俊义心头一松,对于整顿兵马之事,也更有了底细。少了朝廷压迫,又有东平府、东昌府钱粮供养,他能在这段时间,从容整顿兵马,为以后争夺天下,打下坚实根基。

“不过,折可存此人,还需留意一番!”

想着折可存的事迹,卢俊义知道此人是个劲敌。虽然有童贯的吩咐,他和梁山泊不会真正为敌。但是梁山泊若实力太弱,也有可能让他起了骄狂之心。

所以,卢俊义已打算,在这次观兵之后,派杨志率领马军,支援宋江等人。

想来,有杨家和折家的关系在,折可存来到山东后,也会有所顾忌!

“恭喜寨主!贺喜寨主!”

“有着招安大义,山寨之中兄弟,一定对寨主更忠心!”

旁边,公孙胜也看到了信上内容,向卢俊义贺喜道。

卢俊义能够当上寨主,除了他率先夺城之外,就是因为一直举着招安大旗。

如今,眼看招安已经有了眉目,山寨中那些对卢俊义还有怀疑的,只要知道这消息,就会对卢俊义更加忠心。

哈哈大笑,卢俊义自然也明白这件事的好处,道:

“全靠众位兄弟抬举!”

“否则朝廷那边,哪里知道我们!”

说着,又向公孙胜道:

“此事值得贺喜,道长回去以后,可向其他兄弟说一下,待卢平回来之后,我们就大摆筵席,共同庆祝此事!”

“还有,这次观兵之后,各位头领的官职,也按大宋军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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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罗真人的信件,是东京城中传回的!”

不用翻看信件,卢俊义便知道这只飞鸟并不是自己派去紫虚观的那只,反而是在卢平去东京时,自己交给他的。

如今卢平将这只飞鸟放回,想来是自己交待他的事情,已经有了消息。

果然,卢俊义打开信筒,便看到了卢平传来的消息:

“朝廷已有意招安梁山,用于北伐燕云。”

“仔细留意赵良嗣,等待宋金盟约。”

看到这个消息,卢俊义心中大喜。虽然他早知道自己趁着这时谋取招安,朝廷多半不会不允。

但是,对于如今当政的道君皇帝,还有他麾下的一众『奸』臣,卢俊义却不敢用理『性』思维推测这些人的行事。

所以,他虽然派了卢平去童贯那里走门路,自己这些日子在梁山泊上,仍旧整军备战。打算打上几仗,『逼』迫朝廷承认自己。

“好在,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梁山泊这几个月,仍旧能够安稳了!”

心中想着,卢俊义心头一松,对于整顿兵马之事,也更有了底细。少了朝廷压迫,又有东平府、东昌府钱粮供养,他能在这段时间,从容整顿兵马,为以后争夺天下,打下坚实根基。

“不过,折可存此人,还需留意一番!”

想着折可存的事迹,卢俊义知道此人是个劲敌。虽然有童贯的吩咐,他和梁山泊不会真正为敌。但是梁山泊若实力太弱,也有可能让他起了骄狂之心。

所以,卢俊义已打算,在这次观兵之后,派杨志率领马军,支援宋江等人。

想来,有杨家和折家的关系在,折可存来到山东后,也会有所顾忌!

“恭喜寨主!贺喜寨主!”

“有着招安大义,山寨之中兄弟,一定对寨主更忠心!”

旁边,公孙胜也看到了信上内容,向卢俊义贺喜道。

卢俊义能够当上寨主,除了他率先夺城之外,就是因为一直举着招安大旗。

如今,眼看招安已经有了眉目,山寨中那些对卢俊义还有怀疑的,只要知道这消息,就会对卢俊义更加忠心。

哈哈大笑,卢俊义自然也明白这件事的好处,道:

“全靠众位兄弟抬举!”

“否则朝廷那边,哪里知道我们!”

说着,又向公孙胜道:

“此事值得贺喜,道长回去以后,可向其他兄弟说一下,待卢平回来之后,我们就大摆筵席,共同庆祝此事!”

“还有,这次观兵之后,各位头领的官职,也按大宋军制。”

“不是罗真人的信件,是东京城中传回的!”

不用翻看信件,卢俊义便知道这只飞鸟并不是自己派去紫虚观的那只,反而是在卢平去东京时,自己交给他的。

如今卢平将这只飞鸟放回,想来是自己交待他的事情,已经有了消息。

果然,卢俊义打开信筒,便看到了卢平传来的消息:

“朝廷已有意招安梁山,用于北伐燕云。”

“仔细留意赵良嗣,等待宋金盟约。”

看到这个消息,卢俊义心中大喜。虽然他早知道自己趁着这时谋取招安,朝廷多半不会不允。

但是,对于如今当政的道君皇帝,还有他麾下的一众『奸』臣,卢俊义却不敢用理『性』思维推测这些人的行事。

所以,他虽然派了卢平去童贯那里走门路,自己这些日子在梁山泊上,仍旧整军备战。打算打上几仗,『逼』迫朝廷承认自己。

“好在,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梁山泊

章节目录 第173章 讲武堂教习 “林教头,听说此次观兵,元帅欲仿照朝廷军制,任命军都指挥使和指挥使。”

“不知招安以后,是否按这个军职授官?”

就在卢俊义将招安的消息放出后,梁山泊中,一些以往对观兵还不重视的头领,顿时热切起来。

尤其是那些降将,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在朝廷之中任职。纷纷放下矜持,找人打探起来。

呼延灼曾经担任过都统制,对一个军都指挥使,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他如今已在梁山落草,在韩滔、彭玘等人撺掇下,也只能放下颜面,找到林冲这个卢俊义刚认的师兄弟,打探起了消息。

林冲是卢俊义的师弟,又是卢俊义任命的观兵的总指挥,对于招安消息,确实知道一些。

听到呼延灼这个以前的都统制都来找到自己打探,他心中有些得意的同时,按照卢俊义的吩咐,回答道:

“虽然招安的旨意还没下来,但是元帅那里,已经得了准信。”

“所以,元帅想要在这次整军时,将整个梁山的兵马,按照大宋军制整顿。”

“以后朝廷招安时,若是对各位头领有封赏,也会按此办理!”

听到自己知道的消息从林冲这里确定,呼延灼脸上喜『色』,再也压制不住。他知道,凭自己出身家世,只要招安成功,就能重返朝廷。

因此,呼延灼大喜之下,向林冲道:

“林兄弟,你我都曾是朝廷军官,相互不需多礼。”

“若是元帅有什么差遣,尽管找我就是。”

“旁的不说,呼延灼在朝廷军中,还有几个故旧!”

想要通过林冲,向卢俊义表明忠心。

林冲闻听此言,心中顿时大喜。想他东京城中一个教头,虽然在江湖上有“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的美名,但论朝廷官职,却和呼延灼这个名门之后相差甚远。

如今,因为和卢俊义的关系,他就能够和曾经担任都统制的呼延灼平等相交,心中怎不欢喜!

“呼延兄弟言重了!”

“林某若无要事,怎敢麻烦兄弟?”

说着,他正想客套一番,脑海之中,却又想起了一件事。转而让人取来一份聘书,向呼延灼道:

“正巧,我这有元帅交待的一件事,需要麻烦兄弟!”

呼延灼闻言大奇,又不知林冲所说何事,急问道:

“什么事情,还能为难到林兄弟?”

说话间,林冲命人取的聘书已经拿来。林冲将其展开,解释道:

“呼延兄弟,想来你能知道,梁山泊中头领,大多出身草莽。”

“因此,众位兄弟之中,多有不识字者。”

“元帅担心接受招安以后,兄弟们连军中文书都看不懂。”

“因此,他想在梁山泊建座讲武堂,教导各位兄弟识字。”

“呼延兄名门之后,若能担任教习,岂不是桩好事?”

说着,他就问呼延灼的意见。若是呼延灼答应,他就在聘书之上,写上呼延灼的名字。

“讲武堂?教习?”

首次听闻这件事,又见到林冲如此郑重,呼延灼心中大奇,询问道:

“可是朝廷的武学吗?”

“教习还有谁人?”

见到呼延灼没有推辞此事,林冲有心拉拢,认真解释道:

“讲武堂中,元帅会亲自做总教习。”

“在他之下,目前有吴、朱两位军师,还有公孙道长、徐教师和林某,同样作为教习。”

“若是呼延兄也肯做教习,那么讲武堂中,可就有六位教习了!”

听到卢俊义亲自做了总教习,其他几位教习,也都是山寨要人。呼延灼心中暗惊,顿时明白这个名为识字的讲武堂,其实并不简单。

思前想后,呼延灼虽不想和梁山泊牵连太深,但是想到自己若能成为教习,以后在山寨头领面前,无形中就高了一层,还是答应道:

“既是元帅之命,呼延灼敢不遵从!”

“林兄,这个讲武堂的教习,呼延灼可是坐定了!”

让林冲将自己名字,写在聘书之上。

林冲闻言大喜,当即将呼延灼的名字写下,自己留下一份,又将另一份交给了呼延灼。让他好生保管,以后作为资历。

见到林冲如此,呼延灼的心中,对此又重视了几分,旁敲侧击地道:

“讲武堂中,除了识字之外,还有什么安排吗?”

“若是元帅有吩咐,呼延灼回去之后,也能有所准备!”

林冲道:“确实有所安排!”

想着卢俊义对自己所说,林冲提点呼延灼道:

“呼延兄回去之后,可将本朝有名战例,大略挑出一些,在讲武堂和各位兄弟讲讲。”

“这样各位兄弟涨了见识,以后在和其他朝廷军官相处时,也能少受一些鄙视!”

说着,林冲叹了口气,感慨道:

“毕竟,我等草莽出身,即使受了招安,也难和其他朝廷军官一样啊!”

心中思绪,已经转到了招安以后,如何与其他朝廷军官相处。

呼延灼本是将门出身,如何不知道这一点。虽然他自忖有着呼延家关系相助,不会像其他梁山泊的头领受到排挤。但是想到自己曾经在梁山从贼,这经历总是不光彩。

一时间,心中有关招安的喜悦,也是淡了下来,为自己以后前途,同样感到忧虑。

勾起了呼延灼的愁绪,林冲自己却并没有忧虑多久。毕竟,他不但和卢俊义有着师兄弟的关系,以往在东京城中,也不过不受重视的小军官。

因此,他很快将这种心绪收起,转而以呼延灼为例,向秦明、杨志、索超、张清、董平等人,同样下了聘书,请他们去讲武堂做教习。

这些人听到卢俊义亲自担任总教习,其他和自己并列的教习,也是有名头领,顿时纷纷应下,答应去讲武堂做教习。

没多久,林冲本以为很难办的事情,很快办了起来。甚至,在他这一番活动下,其他头领,也纷纷知道了卢俊义为众兄弟前程着想,特意在梁山泊办了讲武堂。对于招安之事,更是确信无疑!

众人心中,也都期盼着,观兵时一展身手,夺得一个高位!

章节目录 第174章 校场观兵 时光匆匆,转眼数日过去,梁山泊所定的观兵之期,已经即将到来。

到了这时,卢俊义也终于放下了这些日子一直修炼的道法,和朱武、林冲等人,商议观兵安排。

“参加观兵的头领,还有山寨中的喽啰,都已统计好了。”

“不知元帅是先让头领比试,还是先选头目?”

呈上一摞文书,朱武向卢俊义道。这些日子,他为了将梁山泊的头领、还有梁山泊的喽啰,全部统计出来,当真累了半死。如今,总算是不负卢俊义所托,将梁山泊的人员,大体统计出来。

认真翻看了一遍,卢俊义点了点头,夸赞朱武道:

“朱军师这事做得好!”

“改日论功行赏,军师当记头功!”

有着回溯记忆的功能,卢俊义对朱武这次统计的重视,远在他人之上。对他来说,只要将这些都记下来,山寨中的人员,基本就能了解。

这样,他在权衡某些事情时,也能更有依据。

心中想着这些,卢俊义向众人道:

“山寨人员混杂,以前又没有标准。”

“除了头领之外,山寨中立功的喽啰,还有那些头目,多有多年未提拔者。”

“这次整军,我打算建立二十个军、四十个营,除了军都指挥使、军副都指挥使、营指挥使之外,在营副指挥使及以下,打算提拔头目。”

“甚至,若是营指挥使有空缺,也能将那些立有大功的头目,乘机提拔上来。”

“这样,也能显示我梁山泊一视同仁,不会因为天命,排斥各方豪杰!”

众人初闻此言,当即就要反对。但是,在卢俊义说出不因天命、排斥豪杰之后,顿时静了下来。

作为山寨高层,他们如何不知,天降石碣虽然稳固了卢俊义的寨主之位,还将梁山泊众兄弟团结在了一起。但是,这块石碣,同样在无形之中,将梁山泊的头领,和梁山泊的头目、甚至江湖上的好汉,慢慢隔绝开来。

若是不能打破这隔绝,以后梁山头领,别说能否增加。就是如今数目,只怕也难维持。

因此,明白卢俊义的想法后,吴用第一个附和道:

“元帅所虑甚是!”

“若能如此,山寨中的头目,也能有了盼头。”

“山寨之中兄弟,想来无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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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转眼数日过去,梁山泊所定的观兵之期,已经即将到来。

到了这时,卢俊义也终于放下了这些日子一直修炼的道法,和朱武、林冲等人,商议观兵安排。

“参加观兵的头领,还有山寨中的喽啰,都已统计好了。”

“不知元帅是先让头领比试,还是先选头目?”

呈上一摞文书,朱武向卢俊义道。这些日子,他为了将梁山泊的头领、还有梁山泊的喽啰,全部统计出来,当真累了半死。如今,总算是不负卢俊义所托,将梁山泊的人员,大体统计出来。

认真翻看了一遍,卢俊义点了点头,夸赞朱武道:

“朱军师这事做得好!”

“改日论功行赏,军师当记头功!”

有着回溯记忆的功能,卢俊义对朱武这次统计的重视,远在他人之上。对他来说,只要将这些都记下来,山寨中的人员,基本就能了解。

这样,他在权衡某些事情时,也能更有依据。

心中想着这些,卢俊义向众人道:

“山寨人员混杂,以前又没有标准。”

“除了头领之外,山寨中立功的喽啰,还有那些头目,多有多年未提拔者。”

“这次整军,我打算建立二十个军、四十个营,除了军都指挥使、军副都指挥使、营指挥使之外,在营副指挥使及以下,打算提拔头目。”

“甚至,若是营指挥使有空缺,也能将那些立有大功的头目,乘机提拔上来。”

“这样,也能显示我梁山泊一视同仁,不会因为天命,排斥各方豪杰!”

众人初闻此言,当即就要反对。但是,在卢俊义说出不因天命、排斥豪杰之后,顿时静了下来。

作为山寨高层,他们如何不知,天降石碣虽然稳固了卢俊义的寨主之位,还将梁山泊众兄弟团结在了一起。但是,这块石碣,同样在无形之中,将梁山泊的头领,和梁山泊的头目、甚至江湖上的好汉,慢慢隔绝开来。

若是不能打破这隔绝,以后梁山头领,别说能否增加。就是如今数目,只怕也难维持。

因此,明白卢俊义的想法后,吴用第一个附和道:

“元帅所虑甚是!”

“若能如此,山寨中的头目,也能有了盼头。”

“山寨之中兄弟,想来无有异议!”

时光匆匆,转眼数日过去,梁山泊所定的观兵之期,已经即将到来。

到了这时,卢俊义也终于放下了这些日子一直修炼的道法,和朱武、林冲等人,商议观兵安排。

“参加观兵的头领,还有山寨中的喽啰,都已统计好了。”

“不知元帅是先让头领比试,还是先选头目?”

呈上一摞文书,朱武向卢俊义道。这些日子,他为了将梁山泊的头领、还有梁山泊的喽啰,全部统计出来,当真累了半死。如今,总算是不负卢俊义所托,将梁山泊的人员,大体统计出来。

认真翻看了一遍,卢俊义点了点头,夸赞朱武道:

“朱军师这事做得好!”

“改日论功行赏,军师当记头功!”

有着回溯记忆的功能,卢俊义对朱武这次统计的重视,远在他人之上。对他来说,只要将这些都记下来,山寨中的人员,基本就能了解。

这样,他在权衡某些事情时,也能更有依据。

心中想着这些,卢俊义向众人道:

“山寨人员混杂,以前又没有标准。”

“除了头领之外,山寨中立功的喽啰,还有那些头目,多有多年未提拔者。”

“这次整军,我打算建立二十个军、四十个营,除了军都指挥使、军副都指挥使、营指挥使之外,在营副指挥使及以下,打算提拔头目

章节目录 第175章 记饷 “举着招安大旗,推动梁山泊正规化,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梁山泊的头领,虽然有曾在官场上混过的,却大多并不如意。”

“以我前世做官的经验,只要招安事成,梁山泊的人和朝廷接触越多,就会越倾向我。”

“到时,如果我制定好制度、再给每个人都找个好前程,那些现在对我没效忠的头领,难道还不会效忠我?”

“也免得一个个头领去拉拢,让他们向我效忠!”

自从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目标后,卢俊义就一直谋划着,如何让梁山泊其他头领效忠。

最终,他放弃了分别拉拢的想法,打算以制度为本,让梁山泊的头领,越来越信服自己,最终完全臣服。

这次,卢俊义在打破头领、头目分界的事情上说服了吴用、公孙胜、朱武、林冲等人,对自己举着招安大旗,推动梁山泊正规化的举动,更自信了几分。

如今,论起名望,卢俊义在山寨之中,虽然和宋江还有一些差距。但是,随着招安的推进,以卢俊义对官场的了解,还有对朝廷的熟悉,以后梁山泊的人,会对他越来越信服,直到完全效忠。

想来,过不多久,梁山泊的人就会认识到,宋江在江湖上名望虽高、义气也极深重,但在面对招安时,实在不如卢俊义。

“宋江啊宋江,论起在江湖上收买人心,我是固然不如你。”

“但是论起做官,我却比你强多了——”

“只要你还抱着招安不放,梁山泊主之位,你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正因为自己对江湖上门道不了解,卢俊义才在苏醒之后,在宋江已经举起招安旗号的情况下,通过种种手段,将这面招安大旗,从宋江那里夺了回来。

如今,在他主持之下,梁山泊的招安,已经有了门路。卢俊义通过这件事,不但在山寨中竖起权威,就连梁山泊的正规化,也大大推动了一步。对他以后行事,可谓大有帮助!

所以,卢俊义的心中,已打算进一步改革梁山泊的制度。将梁山泊的事情,进一步变成他熟悉的样子。

“前世我最熟悉的是票号,掌管钱财运作。”

“但是如今的梁山泊,却连饷钱都没有。”

“想要通过这掌握梁山泊,只怕有些困难!”

心中想着,卢俊义皱了皱眉,已经思索着如今将自己前世擅长的票号,在这个世界办起来。

只是,开办票号,不但需要资金,还需要资金流动,在梁山泊这个几乎没有资金的环境中,实在是难以办起来。

“记得我在第一世时,曾听过一句名言:‘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我如今是梁山泊的寨主,有资格创造条件——”

“那么办票号的条件,又该是什么呢?”

想着梁山泊钱粮情况,卢俊义虽有心给梁山泊的人员发放粮饷,却知道此时万万难以做到。

以梁山泊的库存,若是把粮饷发下去,只怕不出三月,整个梁山泊,都会无粮可用。

到时,若是朝廷的招安没定下,卢俊义就要领着梁山军,再次下山打劫。

所以,这个时候,梁山泊仓库里虽有些钱粮,卢俊义却是万万不能动用的。

“那么,就只能发放债券,创造这个市场了!”

金融市场,有借贷、有证券、有股票……卢俊义如今想做的,就是发放债券,把梁山泊的人员,进一步和自己捆绑。

“债券需要有抵押,我的抵押,就是梁山泊未来收益。”

“这样,梁山泊的人,有了债券之后,上至头领、头目,下至小兵、喽啰,都会更加积极。”

“我在山寨中的权威,也能更进一步!”

思路打开,卢俊义头脑之间,瞬间闪过无数个主意。最终,他将自己要发行的债券,起了个“记饷”的名字,充作梁山泊的粮饷,承诺在获得招安、或者取得根据地后,再将记饷兑现。

“发放记饷之后,梁山泊的人,若想将其兑现,只有跟随梁山泊,继续征战一途。”

“否则,他们以前的付出,那就毫无收获。梁山泊的其他人,也不会容许人退出,坏了自己钱财!”

“这样,梁山泊的凝聚力,就能更进一步。我也能通过这件事,增强自己权威!”

控制一支军队,向以钱粮为要。卢俊义向梁山泊的人发放记饷,固然透支了自己未来收益。但是,他却能通过这手段,将梁山泊的人员,最大限度地团结起来,不至于遇到困难,就有士卒逃窜。

“此事必须尽快,当做施恩之策!”

想到了这个好办法,卢俊义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件事当做自己当寨主后,对山寨的封赏。

而且,他也想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将这个记饷政策,如何安排得更加完美,收买山寨人心!

“山寨之中,只有柴进、李应、宋清、蒋敬几人,精通钱粮之事。”

“但是柴进的名望太高,李应、宋清又掌着钱粮司,这件事交给他们,那是断不可行!”

“倒是蒋敬,如今他的审计司,并无什么事情。暂时负责记饷,倒是并无不可!”

梁山泊人员简单,审计上面本就没有多少事。由蒋敬专门负责,实在有些浪费。

因此,想到如今记饷之事并不牵扯到实际钱粮,卢俊义打算让蒋敬这个“神算子”,暂时兼管这件事。

“还可以让他培训人员,为以后开办票号,或者类似票号的机构,提前做些准备!”

想着,卢俊义立刻命亲卫,将蒋敬请了过来。让他组建记饷处,专司记饷之事。

蒋敬这些日子虽然忙着审计司的事情,却并非没有余力。听到卢俊义让他为山寨兄弟记饷,顿时来了精神。

只是,想到如今山寨中的情况,他又有些担心地道:

“寨主,如今山寨之中,多有家在梁山周围之人。”

“这些兄弟有的家中极为穷困,甚至有亲人饿死。”

“若是他们以父老穷困为由,想将记饷兑现,那该如何是好?”

章节目录 第176章 括田所、花石纲 “梁山泊的兄弟,竟然有亲人在家中饿死?”

“难道大宋天下,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吗?”

听到蒋敬所言,卢俊义皱着眉头,说道。

他是大名府的员外,不但家中豪富,对山东这边情况,也是不大了解。所以,在听到蒋敬所言后,卢俊义眉头紧皱,显得极为不解。

虽然,他知道宋徽宗穷奢极欲,将大宋搞得民生凋敝,却也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山东地界,竟然有人饿死!

苦笑一声,蒋敬道:

“元帅有所不知,自从王荆公变法以来,朝廷政令多变,残民、害民之举,可谓数不胜数。”

“尤其是今上即位后,不但痴『迷』享乐,更是崇信道教,大修宫庙殿堂。”

“蔡京等『奸』臣为了逢迎圣意,不但巧取豪夺,更是设立括田所,强夺四方田地。”

“梁山泊之所以能立寨,阮氏兄弟等人之所以上山,便是因为朝廷将整个梁山泊八百里水域,全部划归西城括田所。为了收取租税,先后杖死良民千余人。”

“若非活不下去,这些梁山泊的渔民,又何必落草为寇呢!”

说着,蒋敬叹了口气,又想到江南那边。山东这边只是因为受到括田所的毒害,但是江南那边,在花石纲荼毒之下,形势却更劣几分。

以他估计,只怕用不多久,江南就会起一场大『乱』子。若非自己是湖南潭州人氏,受到江南摩尼教的排斥,他也不会带着黄门山的人马,来山东投靠梁山了。

-------(以下待修改)--------

“梁山泊的兄弟,竟然有亲人在家中饿死?”

“难道大宋天下,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吗?”

听到蒋敬所言,卢俊义皱着眉头,说道。

他是大名府的员外,不但家中豪富,对山东这边情况,也是不大了解。所以,在听到蒋敬所言后,卢俊义眉头紧皱,显得极为不解。

虽然,他知道宋徽宗穷奢极欲,将大宋搞得民生凋敝,却也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山东地界,竟然有人饿死!

苦笑一声,蒋敬道:

“元帅有所不知,自从王荆公变法以来,朝廷政令多变,残民、害民之举,可谓数不胜数。”

“尤其是今上即位后,不但痴『迷』享乐,更是崇信道教,大修宫庙殿堂。”

“蔡京等『奸』臣为了逢迎圣意,不但巧取豪夺,更是设立括田所,强夺四方田地。”

“梁山泊之所以能立寨,阮氏兄弟等人之所以上山,便是因为朝廷将整个梁山泊八百里水域,全部划归西城括田所。为了收取租税,先后杖死良民千余人。”

“若非活不下去,这些梁山泊的渔民,又何必落草为寇呢!”

说着,蒋敬叹了口气,又想到江南那边。山东这边只是因为受到括田所的毒害,但是江南那边,在花石纲荼毒之下,形势却更劣几分。

以他估计,只怕用不多久,江南就会起一场大『乱』子。若非自己是湖南潭州人氏,受到江南摩尼教的排斥,他也不会带着黄门山的人马,来山东投靠梁山了。

“梁山泊的兄弟,竟然有亲人在家中饿死?”

“难道大宋天下,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吗?”

听到蒋敬所言,卢俊义皱着眉头,说道。

他是大名府的员外,不但家中豪富,对山东这边情况,也是不大了解。所以,在听到蒋敬所言后,卢俊义眉头紧皱,显得极为不解。

虽然,他知道宋徽宗穷奢极欲,将大宋搞得民生凋敝,却也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山东地界,竟然有人饿死!

苦笑一声,蒋敬道:

“元帅有所不知,自从王荆公变法以来,朝廷政令多变,残民、害民之举,可谓数不胜数。”

“尤其是今上即位后,不但痴『迷』享乐,更是崇信道教,大修宫庙殿堂。”

“蔡京等『奸』臣为了逢迎圣意,不但巧取豪夺,更是设立括田所,强夺四方田地。”

“梁山泊之所以能立寨,阮氏兄弟等人之所以上山,便是因为朝廷将整个梁山泊八百里水域,全部划归西城括田所。为了收取租税,先后杖死良民千余人。”

“若非活不下去,这些梁山泊的渔民,又何必落草为寇呢!”

说着,蒋敬叹了口气,又想到江南那边。山东这边只是因为受到括田所的毒害,但是江南那边,在花石纲荼毒之下,形势却更劣几分。

以他估计,只怕用不多久,江南就会起一场大『乱』子。若非自己是湖南潭州人氏,受到江南摩尼教的排斥,他也不会带着黄门山的人马,来山东投靠梁山了。

“梁山泊的兄弟,竟然有亲人在家中饿死?”

“难道大宋天下,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吗?”

听到蒋敬所言,卢俊义皱着眉头,说道。

他是大名府的员外,不但家中豪富,对山东这边情况,也是不大了解。所以,在听到蒋敬所言后,卢俊义眉头紧皱,显得极为不解。

虽然,他知道宋徽宗穷奢极欲,将大宋搞得民生凋敝,却也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山东地界,竟然有人饿死!

苦笑一声,蒋敬道:

“元帅有所不知,自从王荆公变法以来,朝廷政令多变,残民、害民之举,可谓数不胜数。”

“尤其是今上即位后,不但痴『迷』享乐,更是崇信道教,大修宫庙殿堂。”

“蔡京等『奸』臣为了逢迎圣意,不但巧取豪夺,更是设立括田所,强夺四方田地。”

“梁山泊之所以能立寨,阮氏兄弟等人之所以上山,便是因为朝廷将整个梁山泊八百里水域,全部划归西城括田所。为了收取租税,先后杖死良民千余人。”

“若非活不下去,这些梁山泊的渔民,又何必落草为寇呢!”

说着,蒋敬叹了口气,又想到江南那边。山东这边只是因为受到括田所的毒害,但是江南那边,在花石纲荼毒之下,形势却更劣几分。

以他估计,只怕用不多久,江南就会起一场大『乱』子。若非自己是湖南潭州人氏,受到江南摩尼教的排斥,他也不会带着黄门山的人马,来山东投靠梁山了。

章节目录 第177章 马军正将 转眼过了数日,观兵之期到来。

站在校场之上,卢俊义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想到梁山泊百余战将、数万人马,都归自己调遣,心中豪迈之情,油然生了出来。

不同于上一世的谨小慎微,卢俊义这一世身在江湖,行为处事之上,也带上几分豪气。

此时,他便在校场之上,鼓动气力,大声向梁山泊众人道:

“此次观兵之后,我梁山泊野战兵马,将分为十个马军、十个步军。”

“凡有意成为马步军正将的头领,皆可在此较技,争夺一军正将!”

说着,卢俊义将讲武堂的教习,率先点了出来,道:

“如今关胜、花荣兄弟在山下征战,呼延灼、秦明、杨志、索超、张清、董平六位兄弟在讲武堂任教习。”

“若是无人挑战,马军正将之职,当有他们八位!”

“其余两个正将,不知众位兄弟,可有人敢自荐?”

说着,他环视台下众将,看看有没有人自荐。

众人早知这次观兵要为大伙儿定下品级,而且对关胜等人成为正将的事儿,也早就有所耳闻。虽然在场头领有一些人对他们直接成为正将还有一些不满,但是要说挑战,却是没有一人——

毕竟,这八个人在梁山泊中,向来威名极大。其余马军头领,即使有自忖不在他们之下的,也不敢说能够胜过他们!

甚至,一些人的心中,还想道:“幸亏寨主把林教头、徐教师调入了守备军,否则加上他们,马军正将职位,那是再不用争夺了!”

凭林冲、徐宁武艺,若是不在守备军,而是在野战军中任职。区区马军正将,必然手到擒来。

因此,一心人心动的同时,又看着朱仝、史进、穆弘、孙立四人。梁山泊各人武艺众人心中有数,若是没有意外,余下的两个马军正将,就要在他们四人中产生了!

史进『性』子跳脱,见众人都在看向自己,心情激昂之下,有心一显身手,夺得正将职位。当下拍马向前,来到场中,向卢俊义大声道:

“寨主,史进愿意自荐!”

“不知哪位兄弟,愿意和我一战!”

顿时惹出孙立,同样拍马而出,向卢俊义请求,要和史进一战。

见二人如此踊跃,卢俊义心中大喜,道:

“刀枪无眼,不宜对着兄弟!”

“请两位卸了枪头,用毡片裹了,蘸上石灰对战。”

说着,命林冲、徐宁在场中盯着,只看谁身上的白点多、谁的白点在要害,然后判定胜负。

史进、孙立闻言,当即去了枪尖,都用毡片裹了,再去石灰桶里蘸了石灰,各自提枪上马,拍马来到阵前。

只听一声锣响,两个各展武艺,顿时大战起来。也不知在场中斗了多少合,梁山泊众人几乎都看呆时,忽有史进退出,拍马来到卢俊义身前,请命道:

“寨主,此番是我输了!”

“马军正将之职,当有孙提辖一位!”

众人仔细看时,只见他肩上一个白点,若在战场之上,此时怕已经受伤了!

见史进确实落败,而且主动认输,梁山泊其余头领,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对于史进说孙立当能成为正将,却是有人不服——

毕竟,孙立在天罡地煞星中,只是排在地煞。若是他能够成为正将,那些名列天罡的头领,如何能够心服。

卢俊义心知孙立成为正将定然有人不服,只是他有心抬举孙立,当即道:

“孙兄弟刚刚战了一场,还请稍稍歇息!”

“若是有人挑战,待会儿再战不迟!”

让孙立下场歇息,回复自身气力。

这下,即使有些对正将心切的,也不愿在刚经历大战后,前去挑战孙立。穆弘想了一会儿,只能找上朱仝,和他大战一场。

最终,朱仝武艺娴熟,小胜穆弘一筹。

至此,梁山泊十位马军头领,全部决了出来!

见事情如此顺利,卢俊义心中大喜,当即为十人授了马军都指挥使一职,又指着史进和穆弘道:

“史进、穆弘兄弟,虽然不幸落败,但是二人武艺,却是有目共睹。”

“因此,我意让他们担任副将之职,比同正将待遇。”

“不知众位兄弟,以为此议如何?”

众人素知史进、穆弘武艺,刚刚看了比斗,又知道两人在武艺上和孙立、朱仝差距微乎其微。因此,对于卢俊义此议,自然齐声附和。

尤其是吴用,更是道:

“史兄和穆兄武艺不凡,只是少了经验。”

“依我看,寨主不妨将两人留在身边教导,这样梁山泊中,以后也能再多出两员大将!”

卢俊义闻听此言,心中顿时意动。想到索超离去后,自己亲卫营中,确实少了一人,当下道:

“不知两位兄弟,可愿跟随卢某?”

史进在失去王进教导后,武功少有长进。他素知卢俊义武艺绝伦,在山寨没有人比得过。听到卢俊义询问,当即道:

“史进愿随寨主!恳请寨主收留!”

向卢俊义请求,要入卢俊义亲卫营。

卢俊义闻言大喜,当即让史进在亲卫营负责马军。又见穆弘一直没有表态,心知他有些不愿,道:

“穆兄弟想在战阵立功,卢某也不愿阻拦!”

“朱兄,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就让穆兄辅佐吧!”

让穆弘和朱仝一起,共同执掌一军。

朱仝虽然在郓城县当过马兵都头,但是对统领一军,却实没有经验。听到卢俊义将刚刚败在自己手下的穆弘辅佐自己,当下欢欢喜喜,接受了这个副将。

倒是穆弘,因为他刚刚败于朱仝之手,此时到他手下任职,不免有些尴尬。不过,见朱仝欢欢喜喜,他又不能在这时违背卢俊义的命令,只能接受任命,成为朱仝副将。

随后,卢俊义便又将镇三山黄信、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摩云金翅欧鹏、火眼狻猊邓飞、锦『毛』虎燕顺、铁笛仙马麟、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锦豹子杨林、小霸王周通、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还有在亲卫营任职的圣水将单廷珪、神火将魏定国共十七人,尽数任命为马军副将。

如此,十个马军之中,或有一个副将、或有两个副将,都至少有两位头领。卢俊义让他们各自熟悉,准备挑选兵马。

章节目录 第178章 步军正将 “不知步军正将,山寨哪位头领,愿意上前自荐?”

马军的事情定下,卢俊义看着步军头领,向他们道。

鲁智深向来喜欢厮杀,今天又见了两场争斗,热血沸腾起来。听到卢俊义此言,顿时第一个跳出,大声道:

“算上洒家一个!”

“不知哪位兄弟,愿与洒家一战?”

一众步军头领刚听到卢俊义所言,正要上前自荐。听到鲁智深喝声,却是纷纷止步。

鲁智深勇武之名,山寨谁人不知。想到他曾经三拳打死一条人命,山寨之中头领,都不愿与他交战。

毕竟,步军正将的职位有十个,犯不着为了一个,和鲁智深厮杀一场。

卢俊义见此,生怕因此冷场。见众人无人挑战,顿时向鲁智深道:

“提辖勇武之名,山寨谁人不知?”

“这个步军正将,当以提辖为首!”

将鲁智深请上台来,任为步军正将。

鲁智深虽然有些扫兴,但是听到卢俊义许他为步军之首,还是心满意足。兴高采烈地接受了这个任命,让众人好不羡慕。

只是,羡慕归羡慕,大伙儿却知道鲁智深的武艺,步军头领之中,除了武松或可勉强和和他一较外,其余头领和鲁智深相比,均是逊色几分。

如今武松在巡警司中任职,不再为步军头领,鲁智深这个步军正将之首,可谓当之无愧!

因为鲁智深的正将直接定了下来,其余步军正将,同样开始定下。不多时,赤发鬼刘唐、插翅虎雷横、黑旋风李逵、病关索杨雄、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这六位名列天罡之人,在众人推举之下,同样名列正将。

这七人名列天罡,武艺又高出众人一筹。一众步军头领,对此均无异议。

只是,除此七人之外,还剩下的三个位置,那些步军头领,争夺就颇为激烈了。

“寨主,石秀兄弟武艺卓绝,若由他做正将,想必众人心服!”

眼看剩余三个正将迟迟决不下来,吴用向卢俊义提议道。想来,他是见到卢俊义亲卫营中索超、杨雄、单廷圭、魏定国四人都已做了正将或副将,所以提出此议。

不过,卢俊义听到之后,却是摇了摇头,道:

“石秀兄弟要留在亲卫营中,让他和史进兄弟一样,比照正将即可。野战军正将的位置,却是不必再占了。”

“至于这三位步军正将,既然大伙儿推举不出来,那就比武决定吧!”

让其余步军头领,比武决定职位。

寨主发话,其他人怎敢不从。最终,一番乱战下来,丧门神鲍旭、飞天大圣李衮、病大虫薛永三人,因缘巧合之下,胜过其余众人,夺得正将职位。

其余人对这三人,虽然还有不服,却知道三人武艺,确实要胜过他人半分。这三人被卢俊义任命为步军正将,同样统领一军。

步军正将定下,卢俊义大喜之下,又命八臂哪吒项充、金眼彪施恩、小遮拦穆春、打虎将李忠、白面郎君郑天寿、云里金刚宋万、摸着天杜迁、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没面目焦挺、石将军石勇、矮脚虎王英、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险道神郁保四,一共十七个人,做了步军副将,让他们辅佐正将,执掌梁山步军。

如此将领定下,卢俊义正要让他们挑选头目,以及麾下兵马。众位头领之中,却有一人不服,跳出来大声道:

“寨主容禀,小女子扈三娘,向在军中任职。”

“不知这次整军,为何没我位置?”

却是她在马军将领中没听到自己名字,又在步军将领中同样没听到。心中着急之下,当众问了出来。

卢俊义闻听此言,这才想起,自己险些忘记了这件事。当下笑着说道:

“好教三娘得知,我们这次整军,为的是在朝廷招安之前,提前做些准备。”

“因为不知朝廷是否会任女子为将,我拟将三娘调出野战军,带领梁山女兵,单独成立一营。”

“不知三娘以为,这样安排如何?”

听到卢俊义让自己自己单独统领女兵,扈三娘心中有些欢喜的同时,又担心道:

“不知寨主以为,以后招安之时,可有三娘位置?”

“若是没有,三娘这女营头领也不做了,安心在家就是!”

听得出她话语里的不甘,卢俊义安慰道:

“三娘放心就是!”

“既然要受招安,梁山泊中之人,卢某就不会抛下一人。”

“三娘且带女营,随守备军操练就是!”

安抚住了扈三娘,又让林冲、徐宁,帮扈三娘将女营建起来。平常注意查看,不要让人骚扰。

如此,定下女营之后,卢俊义又将水军头领,当众任命一遍。然后将这些新任命的将领,一同聚集起来,道:

“众头领既已领了军职,我梁山泊的兵马,便再非草寇之流!”

“今日起,卢某正式宣布,梁山泊的兵马,以后统称梁山军。”

“各位出征之时,务必举梁山大旗,以及各军旗号!”

说着,卢俊义大手一挥,命通臂猿侯建上前,将梁山军“梁”字大旗,以及各军旗号,分别授予他们。

众人见卢俊义如此正式,心中不觉肃然。在卢俊义主持之下,领了各军旗号,各自展了开来。

鲁智深虽不识字,却认出自己领的旗号,上面有个“一”字,顿时大笑道:

“寨主果真信人!”

“洒家在梁山军中,果然就是第一军!”

一时咧着大嘴,心中畅快之极。

见他这般炫耀,其他人可就有些不快了。尤其是那些旗号排在后面的,在找人认了字后,纷纷表示不满,说要比武决定,以后谁才是第一军。

卢俊义早有意激发梁山泊众人攀比之心,推动众人竞争,见他们对第一军的名号如此在意,顿时道:

“第一军的旗号已经给了鲁提辖,大伙儿就不要争了!”

“不过,若是谁能在各军大比中获胜,或者在战场上立下大功,卢某可以做主,让该军定制军旗。”

“望大家奋勇争先,不要就此懈怠!”

让林冲、朱武等人,带领各位将领,到校场中选兵。

章节目录 第179章 随军法师 “自此以后,梁山泊便真正进入我的时代了!”

看着众头领兴致勃勃地挑选兵马,卢俊义微微笑着,心中不由想道。

自成为梁山泊主以来,卢俊义多番谋划,直到现在,终于在招安旗帜下,将梁山泊所有头领,全部调换一遍——

自此以后,其他人即使想要作乱,也无法影响到梁山大局了!

此时,梁山泊中,计有大小头领一百零八名,分别是:

梁山泊总兵大元帅:卢俊义;

梁山泊总兵副元帅:宋江;

军务处:吴用、朱武、公孙胜、樊瑞;

秘书处:萧让;

工程司:陶宗旺;

巡警司:武松、李云;

提刑司:裴宣、蔡福、蔡庆;

钱粮司:李应、宋清;

审计司:蒋敬;

军器司:金大坚、孟康、侯健、汤隆、凌振;

外务司:柴进、朱贵、朱富、杜兴、曹正;

医务司:安道全、皇甫端;

军情司:燕青、时迁、段景住、白胜;

宣教司:吴用、戴宗、乐和、张青、孙二娘、孙新、顾大嫂、李立、王定六;

除了卢俊义、宋江外,共有三十八位头领,在这些机构任职。

至于军中,除了林冲、徐宁统领守备军,一丈青扈三娘统领女营,石秀、史进统领亲卫营,尚有六十三位头领在步军、马军、水军之中任职,分别是:

步军正将十员,副将十七员:

步军第一军:正将花和尚鲁智深,副将摸着天杜迁、毛头星孔明;

步军第二军:正将赤发鬼刘唐,副将云里金刚宋万、独火星孔亮;

步军第三军:正将插翅虎雷横,副将八臂哪吒项充、石将军石勇;

步军第四军:正将黑旋风李逵,副将金眼彪施恩、没面目焦挺;

步军第五军:正将病关索杨雄,副将小遮拦穆春、矮脚虎王英;

步军第六军:正将两头蛇解珍,副将花项虎龚旺;

步军第七军:正将双尾蝎解宝,副将中箭虎丁得孙;

步军第八军:正将丧门神鲍旭,副将打虎将李忠;

步军第九军:正将飞天大圣李衮,副将出林龙邹渊、险道神郁保四;

步军第十军:正将病大虫薛永,副将独角龙邹润、白面郎君郑天寿;

马军正将十员,副将十八员:

马军第十一军:正将大刀关胜,副将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

马军第十二军:正将霹雳火秦明,副将神火将魏定国、火眼狻猊邓飞;

马军第十三军:正将双鞭呼延灼,副将百胜将韩滔、铁笛仙马麟;

马军第十四军:正将小李广花荣,副将圣水将单廷珪、小霸王周通;

马军第十五军:正将美髯公朱仝,副将没遮拦穆弘;

马军第十六军:正将双枪将董平,副将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

马军第十七军:正将没羽箭张清,副将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

马军第十八军:正将青面兽杨志,副将镇三山黄信;

马军第十九军:正将急先锋索超,副将天目将彭玘、摩云金翅欧鹏;

马军第二十军:正将病尉迟孙立,副将锦毛虎燕顺、锦豹子杨林;

水军正将四员,副将四员:

水军第二十一军:正将混江龙李俊,船火儿张横;

水军第二十二军:立地太岁阮小二,副将短命二郎阮小五;

水军第二十三军:正将浪里白跳张顺,副将出洞蛟童威;

水军第二十四军:正将活阎罗阮小七,副将翻江蜃童猛;

这八人各领一营水军,其中一营擅长水上,一营擅长陆上。而且,因张横、阮小五位列天星,虽然担任副将,却和穆弘一样,一切比照正将。

如此,梁山泊一百零八员头领,各有新的职务。除了卢俊义外,即使以前执掌山寨的宋江回来,也难以很快弄明白这么多的职务。卢俊义对梁山泊的掌控,到了新的高度!

心中正畅想间,卢俊义正想着是否有头领需要调整职司,忽听公孙胜道:

“元帅,樊瑞武艺不凡,还想建功立业。”

“他想请示元帅,转到野战军任职!”

却是混世魔王樊瑞争夺步军正将不成,又没听到卢俊义让自己担任副将,找到师父公孙胜,让他向卢俊义求情,让自己到野战军任职。

卢俊义听到这请求,微微皱着眉头,向公孙胜解释道:

“梁山人才紧缺,樊瑞兄弟不但精通道法,而且识得文字。”

“这样的人,到军中担任副将,实在太屈才了!”

解释了自己没有让樊瑞担任副将的缘由,卢俊义又向公孙胜道: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思索着,如何将利用僧道,让梁山泊更加强大。”

“思来想去,我想在梁山泊组建法师团,以公孙道长和樊瑞道长为首、鲁智深大师挂名,招揽四方僧道,为我梁山效力。”

“不知道长以为,我这番想法如何?”

“法师团?”听到这个名目,公孙胜顿时知道这是卢俊义想出的新机构。心中盘算着卢俊义的用意,公孙胜道:

“不知元帅是想让僧道用法术出力,还是用作其它?”

“若是用法术的话,只怕这些僧道,会让元帅失望!”

法术不但难修炼,而且限制极大,若是卢俊义想依靠法术争夺天下,公孙胜就要考虑,自己要不要脱身了——

否则,即使把他和樊瑞都累死,梁山泊也难以凭借法术,夺取大宋天下!

摆了摆手,卢俊义道:

“法术威力,卢某如何不知?”

“之所以让道长组建法师团,不是为了让你们用法术帮卢某去征战。而是为了在必要时候,做上几场法事。”

“这样,那些征战的将士,心里面总会安心些。”

“上阵杀敌之时,也会更加奋勇!”

一支军队的灵魂,在于它的思想。卢俊义这时虽没法为梁山军塑造灵魂,但他却精通道法,还有公孙胜这个道教高人辅佐。

因此,他便想参考第一世所知的随军牧师,组建随军法师。

想来,只要掌握好方法,这些随军法师,一定能让卢俊义对梁山军的掌控,更上一个层次!

章节目录 第180章 火眼狻猊邓飞 “原来是做法事!”

听到卢俊义让自己组建法师团,为的并非是让僧道用法术出力,而是去做法事,公孙胜轻松的同时,又感受到一丝压力——

毕竟,卢俊义先前命吴用组建的宣教司,已经有一些教导士兵的任务。若是法师团只能做些法事,安慰一下人心。只怕梁山泊壮大之后,卢俊义被那些文人一挑唆,很可能会觉得法师团无用,然后解散法师团。

因此,公孙胜觉得,自己应该让法师团发挥更大作用,不被随意撤销。

想着自己曾帮助梁山泊数次破敌,公孙胜笑着说道:

“元帅如此体谅,一清铭感五内!”

“只是,我们这些僧道,虽难用法术破敌,但是隐藏行迹、或者招些微风,却是能做到的。”

“若是元帅准许,一清可传授一些法术,让那些随军法师,都能有所作为!”

听到公孙胜自请传授法术,辅助军队行事,卢俊义大喜过望,道:

“一清道长请命,卢某如何不从?”

“这样,道长和樊瑞兄弟、还有戴宗兄弟,一同编写一些军中常用法术。”

“让加入我梁山的法师,都能学到这些!”

却是他趁机想到了神行法,想要借这个机会,将这门法术从戴宗那里套出来,自己修行一二。

这样,他也就免了和戴宗沟通,让他献出法术。

公孙胜虽不知卢俊义的想法,但是见他对自己这个提议如此看重,还是心怀感动。有了法师团,他在梁山泊中,就不再是一个只有用到时才会被想起的法师。而是有了根基,有了自己人手——

以后,即使梁山泊壮大了,凭借法师团,公孙胜也能占据一个位置,不再势单力孤,时常受到排挤!

想着这些,公孙胜欣然领命,打算和樊瑞一起,好好组建法师团。让法师团在梁山军中,发挥更大作用!

两人商讨着这件事,场中各位将领,已在挑选人马。因为马军稀少,这些梁山将领,头一个挑选的,就是骑马之人——

毕竟,即使步军那边,也需要马军做探子。梁山泊的马军,在哪都有用处!

如此,不多时,梁山泊的马军,便被马军、步军和水军的头领,尽数挑了出来。除了身有残疾、实在不能打仗的,凡是骑马的人,几乎丝毫不剩。

那些晚到的将领,只是稍慢一步,便发现校场之中,再也没有马军。

如此一来,那些没挑到人的将领,心中如何甘心。尤其是秦明,因为刚刚和徒弟黄信说了会儿话,便见场中马军,丝毫也没剩下。顿时脾气上来,大骂道:

“神火将魏定国、火眼狻猊邓飞!”

“你们是我副将,为何没选马军?”

“如此这般不力,我要你们何用!”

责怪副将不力,不能帮助自己。

魏定国、邓飞两人刚刚没能从其他将领那里抢到马军,心中正自沮丧,听到秦明大骂,更是难以忍受。

尤其是邓飞,他曾在饮马川当寨主,来到山寨之后,也从没有人这么当众训斥过他,顿时不满地道:

“我们两个副将,如何争得过正将?”

“将军自己不力,怎么反怪我们?”

顶撞秦明几句,发泄自己不满。

刚刚,他和魏定国二人,不是没有挑到马军。只是,凡是有他们挑中的,其余将领见到,都会过来争夺。即使最初和他们争执的是副将,很快也会有正将过来,让两人无力争夺。

如此过了几次,魏定国、邓飞二人,心里不由死了心。一个精锐马军没选到,等待秦明到来。

两人正想着让秦明做主,哪想到秦明来了之后,不但没有为两人出气,反而责怪他们,不能为主将分忧。

如此一来,魏定国和邓飞心中,不由大感失望,对秦明的观感,也是差了起来。

听到邓飞竟然敢顶撞自己,秦明心中更怒,不但没认识自己错误,反而大怒道:

“没有挑到兵马,就是你们不力!”

“难道军中琐事,都要我这个正将去做吗?”

“邓飞,你若不愿意在我手下做副将,自找出路就是!”

指着邓飞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邓飞受此委屈,心中更是不满,也不管这时刚刚整编,不能闹出矛盾,大叫一声,道:

“走就走!”

“我就不信离了你,梁山泊就没我去处!”

甩手离开此地,要找卢俊义评理。

一时间,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让众人颇为关注。

卢俊义见场中起了乱子,顿时也顾不得和公孙胜商量法师团的事情。问明事情缘由,这才皱着眉头,向找着自己评理的邓飞道:

“邓飞兄弟,我也知道在这件事上,你是受了委屈。”

“只是,如今我梁山即将接受招安,军队也全按朝廷制度。”

“若是你受了一点儿委屈便顶撞正将,甚至擅离职守,那么梁山兵马,以后如何调度?”

说着,卢俊义也未处置邓飞,而是将裴宣唤来,道:

“裴宣,你是提刑司司长,执掌梁山刑律。”

“我问你,邓飞因为觉得自己受委屈,擅自顶撞正将、离了自己职守,应该如何处置?”

听到卢俊义因为这点小事,便要处置自己,邓飞心中大恐。这才感觉到受了职位之后,如今的梁山泊,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因为和裴宣同样出自饮马川,邓飞深知裴宣为人,和他的名号“铁面孔目”一样,丝毫不讲情面。因此他也不找裴宣求情,而是跪下认错,道:

“寨主……元帅,邓飞知错!”

“请元帅减轻处罚,许我戴罪立功!”

卢俊义闻言不理,只是看着裴宣。裴宣见此,只得道:

“军中不听号令、擅自脱离职位,临阵当要处斩!”

“如今虽不临阵,也当杖责一百,以为后来者戒!”

丝毫没因为邓飞救过自己,减轻他的处罚。

邓飞初听到裴宣要斩了自己,心中已经凉了。他知道裴宣铁面无私,只要说要处斩,那就定斩不饶。正要想办法辩解时,听到后面裴宣将他减为杖责一百,顿时大感庆幸,急着向卢俊义道:

“元帅!邓飞领罪,愿意接受杖责!”

已经伏在地上,愿意领受军法。

章节目录 第181章 试行军法 见邓飞愿受责罚,卢俊义的面色,稍稍缓和下来。

他这次对梁山泊调整极大,许多以前在一起的头领,都被他置于不同军中。这些人待在一起惯了,如今乍然分离,肯定有人觉得不舒服。

如果他们都像邓飞这样闹起来,卢俊义这次整军,效果会大打折扣。

所以,无论邓飞愿不愿意伏法,卢俊义都要拿他立威,免得他人效仿。

“哥哥,既然邓兄弟已经知错。”

“那就免了责罚,让他戴罪立功吧!”

正当卢俊义想着邓飞态度如此之好,是不是能够减些处罚时,和邓飞交好的杨林,突然站了出来,求情道。

而且,在他说了之后,梁山泊许多头领,都是纷纷附和。认为邓飞虽然顶撞了秦明几句,却到底没有犯下大错。如果因此就将他杖责一百,实在太严苛了!

显然,这些人的心中,认为邓飞此举,实在没有大错!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卢俊义已经舒缓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本来他还想将邓飞的责罚减去一些,听到其他头领都对军法没有一点敬畏后,顿时觉得自己这次要狠狠立威,树立军法威严。

因此,环顾四周,卢俊义道:“众位兄弟以为,卢某惩罚邓飞,是因为他顶撞秦明吗?”

反问了众头领一句,见他们一时无言,卢俊义自顾自道:

“梁山众多头领,都是天定兄弟。”

“邓飞虽顶撞秦明几句,却算不得什么大错。”

“即使我知道了,让他向秦明兄弟解释一下,两人私下说和也就是了。”

“为何我非要请出军法,以军法责罚邓飞呢?”

说着,卢俊义双目微眯,扫视周围众人。让他们疑惑之下,纷纷觉得这件事,还有其它内情。

公孙胜是众人中对卢俊义最了解的一个,此时,他已经隐约明白了卢俊义为何这么做,道:

“既然请出军法,邓飞想必是犯了军法,让元帅不得不处置。”

“莫非,是因为他擅离职守,脱离自己职位?”

听到他的应和,卢俊义微微点头,心中赞赏的同时,面上却郑重道:

“道长所言正是!”

“正因为邓兄弟犯了军法,所以我在这里,才不得不责罚他——”

“否则,等到招安以后,邓兄弟再在无意间犯了军法。他的性命,又有谁人敢保?”

“裴兄,你说禁军之中,像邓飞兄弟这样,应该如何处置?”

裴宣听到这里,哪还不知卢俊义是在帮助自己立威。一张本就木然的脸上,显得更加肃然,一板一眼地道:

“裴某方才所说,便是禁军军法。”

“邓飞兄弟所为,至少杖责一百!”

说着,他还将军法中的条文,向众人背了出来。显示他在判决时,丝毫没有出错。

见此,卢俊义点了点头,对裴宣更加满意。眼见周围头领似乎还有不信,他又向林冲道:

“林兄弟曾在禁军任职,想来对于军法,所知更多一些。”

“不知裴兄所说,可有什么偏差?”

林冲是因为被高俅设计,误入白虎堂犯了军法,最终刺配沧州,落得落草结局。此时,听到卢俊义问自己禁军军法,他心中恨恨之下,道:

“裴兄所说无误,甚至判得还轻了些!”

“邓飞顶撞上官,若在禁军之中,那是犯了大忌。”

“若是上官护着,被人以军法为名处斩,乃是十有八九!”

“便如林某,因为被高俅老贼设计,带刀进入白虎堂,便要被判死罪。”

“若非开封府孙孔目相助,林某这个时候,早成黄土一抔了!”

说着,林冲恨恨之下,将自己手中长枪,狠狠顿在地上。众人见到他双手握枪,几乎陷进地里,知道他说的定是实情,心里信了十分。

而且,还有经历过这件事的鲁智深,在旁佐证道:

“林冲兄弟所言,没有半分虚假!”

“他是因何获罪,洒家一清二楚。”

“要我说,咱们受了招安,迟早要受鸟气。哪里像在梁山,自由自在快活!”

说着,鲁智深哈哈笑着,向众人道:

“大伙儿说,洒家说的这话,到底在不在理?”

“朝廷尽是奸臣,大伙儿招安何用?”

鼓噪着一众兄弟,反对招安之事。

若是鲁智深平时这么说,梁山泊大多数头领,只怕是不会理他的。只是这个时候,众人被禁军如此严格的军法吓了一跳,心有戚戚之下,竟然觉得鲁智深所言,也是十分在理。

尤其是那些江湖出身的头领,他们自由自在惯了,听到大宋禁军军法如此严酷,心中不由得起了几分怯意。

纷纷附和着鲁智深,说是不愿招安。

卢俊义没料到只是说起军法,便有鲁智深借机,提出反对招安。他心中急切之下,正要压下议论,眼角却又觑到,秦明、呼延灼等人,见到此景之后,眉头俱是紧皱。

顿时,卢俊义明白,梁山泊中,除了附和鲁智深的人外。其他头领,仍旧倾向招安。

想明白了这点,卢俊义也不出言,只是任人争论。果然,鲁智深等人鼓噪了一会儿后,在秦明、呼延灼等人的驳斥下,声音小了起来——

显然,这些人对招安的反对,只是一时义愤。在秦明、呼延灼等人发话后,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鲁智深见众人转变得如此之快,心中老大没趣。又见武松、阮小七两人方才都没附和他,心中落寞之下,不再发出一言!

也因此,一场可能引起风波的争论,悄无声息之间,就被平复下来!

卢俊义见此,感慨支持招安者众多的同时,对自己想出的策略,更自信了几分。道:

“军法上的事情,大伙儿不要害怕!”

“我梁山泊如今还未接受招安,即使要行军法,也是试行而已。”

“等到大伙儿适应了,我们招安以后,就能少犯错了!”

说着,他向裴宣说道:

“裴兄,这几个月,请你到讲武堂中,向梁山泊众位兄弟,讲授军中法度。”

“免得招安以后,兄弟们犯了犯了军法!”

趁势让梁山泊的头领,无论是否识字,都要去讲武堂学习。

章节目录 第182章 杨志下山 “哥哥,既然是试行军法。”

“邓飞兄弟的责罚,是不是不用执行了?”

见卢俊义如此体贴,让大伙儿学习军法,还说只是试行。和邓飞交好的杨林,这时又站出来道。

一时间,众人方才对军法的关注,又转到邓飞身上。

卢俊义在众人方才争论时,已经想好了这件事,闻言顿时说道:

“虽然只是试行,但是为了让兄弟们知道军法无情。除了处斩之外,其它军法惩罚,我是概不干涉。”

“否则,兄弟们在梁山习惯了,以后到了禁军中,如何还能适应?”

坚持让提刑司派人,对邓飞执行军法。

邓飞在地上伏了良久,身子都已麻了。听到卢俊义和众人争辩良久,终于要对自己执行军法,他心中不耐之下,不但也没有争辩,反而向为自己求情的杨林道:

“杨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军法无情,请你以后也记着点!”

让提刑司执行军法的,尽管来打就是。

见他如此配合,卢俊义的心中,又多了些赞赏。吩咐道:“请安道全兄弟过来,邓飞兄弟受罚后,立刻为他医治!”

让安道全带了金疮药,就在旁边候着。

众人见得此景,知道卢俊义关心兄弟,心中对他坚持杖责邓飞的不满,顿时少了许多。

毕竟,卢俊义方才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通,让众人都知道他之所以要对邓飞行军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让大伙儿招安后,能适应禁军军法。

因此,这时候即使心里面还有埋怨的,也只是怨禁军军法严苛。而不会认为卢俊义,怀着其它私心。

就这样,梁山泊一众头领,一同围在周围。看着提刑司的人,在裴宣指挥之下,向邓飞执行军法。

裴宣虽铁面无私,但是提刑司的人,却都知道他和邓飞关系。几个执行军法的人,又见到卢俊义命安道全在旁守着,哪不知上面头领虽要责罚邓飞,却非真的责罚。

因此,他们在举着棍棒,打在邓飞身上时,都是轻轻巧巧,免得伤了筋骨。

众头领大多出身江湖,甚至还有一些做过管营、节级的人,对于这些门道,哪能看不出来。只是,纵然如此,一百棍棒打完,邓飞屁股之上,仍是皮开肉绽。

让那些原本对军法不在意,甚至觉得触犯军法也不会杀头的头领,都知道军法无情,落在身上之时,一定不会好受。

甚至,还有一些自由自在惯了、对招安无可无不可的头领,想到鲁智深方才说的话语,对于招安后的前途,也多了许多疑虑。

一时间,因为邓飞受罚这件事,一众头领心中,想法都变了许多。让梁山泊的未来,更加混沌不清。

卢俊义这个时候,还不知梁山泊一些头领的心思,已经有了变化。不过,他本就是以招安为名整顿梁山,并非真的要一心谋求招安。即使知道了这件事,心中也只会高兴,不会产生失望。

此时,他正以梁山首领身份,调解秦明和邓飞二人关系:

“秦明兄弟,邓飞兄弟这次已经受罚了。”

“他顶撞你的事情,我也也就过去了!”

“大家都是兄弟,没必要为几句口角,闹得不可开交!”

说着,让邓飞向秦明赔礼,承认自己错误。

邓飞虽然对秦明还有一些怨怼,听到卢俊义所言,却是不敢违抗。在裴宣、孟康扶持下,勉强向秦明赔了礼。

秦明如何不知自己在这件事情中,同样有着错处。见到邓飞向自己赔了礼,又听到周围一些知道内情的头领,对自己指指点点。即使心中不情愿,他也只得向邓飞赔了礼,认为自己有错误。

如此,两人在面上,总算重归于好。

卢俊义见两人面色仍有些不自然,心知秦明和邓飞都不是大度人。这两人虽然面上和解了,以后若仍旧在一起,只怕还会出事。

因此,思虑之后,卢俊义决定将邓飞调走,免得两人之间,又闹处什么矛盾:

“邓飞擅离职守,暂且革去副将。”

“等到伤好之后,决定担任何职!”

说着,卢俊义又向林冲道:

“林统领,邓飞养伤期间,由你负责教导。”

“等他伤好以后,就在守备军任职!”

将邓飞调离野战军,转入守备军中。

邓飞先前挨打时还不觉得什么,听到这个处罚,却是惊得呆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察觉,自己一时气话,带来多大危害!

“守备军中,尽是歪瓜裂枣。”

“凭这些人,我又如何有出头之日?”

刚刚和魏定国一起挑选兵马的邓飞,深知如今的守备军,战力是何等低下。如果一直在守备军中,别说他以后是否能立下大功,就是官复原职,也是极难之事。

所以,他再也不顾自己伤势,向卢俊义请命道:

“元帅,邓飞已经知错,情愿戴罪立功,为我梁山效力!”

向卢俊义请命,要为梁山立功。

卢俊义见邓飞如此,心中也觉得不能对此人责罚太过。想了一下,向他道:

“邓兄弟不必着急,先养好自己的伤,以后自然有立功机会!”

说着,他向杨志说道:

“如今东京朝堂,已派出大将折可存,带折家军前来山东。”

“宋兄和关兄在山下,如果没有援军,不免势单力孤。”

“因此,我想让杨兄下山,走上那么一遭。”

“不知杨兄可愿,为我梁山立功?”

有此立功机会,杨志哪会不愿。深知自己此时在梁山地位越高,以后招安之时,官职也会越大,杨志立刻应道:

“愿听元帅调遣!”

愿意带领人马,支援宋江、关胜。

见此,卢俊义心中大喜,当即命杨志和副将黄信,操练本部兵马,择日下山增援。

同时,命邓飞在校场之中,挑选一营人马。在杨志下山之时,随他一起作战。

邓飞闻听此言,心中自是大喜。顾不上嫌弃校场中剩下的大多是歪瓜裂枣,在其中精挑细选了五百人,打算好好操练。

和他一起挑选的,还有秦明和魏定国两人。虽然没有能挑选到马军,两人还是在步军中找到了一些会骑马的士卒,以便在有了马匹时,扩充成为马军。

至此,梁山泊二十四个军,还有邓飞的一营人马,全部挑选完毕。林冲和徐宁二人,也在剔除一些不宜从军的士卒后,带领剩下的守备军,认真操练起来。

一时间,整个梁山泊,都是一片繁忙。众人热火朝天,整顿麾下士卒。

杨志,也就在这个时候,带领自己麾下的一千马军,还有邓飞的五百步军,悄悄下了梁山。

章节目录 第183章 杨家将、折家军 不说梁山诸事,东京城中,折可存受命之后,旬日之间,便已赶到山东。

出身名将之门,又一直在西北和党项作战,对于梁山泊一窝草寇,折可存如何看得起!

虽有童贯提点,让他夺得几个县城,等待梁山招安。折可存自己心中,却想着立下功劳,博得他人看重。

因此,来到山东之后,折可存立刻收拢东平府和东昌府周围人马,率着这些兵马,要去夺回府城。

考虑到东昌府距离梁山泊更远,折可存夺城之时,率先来到东昌府。

东昌府是宋江、花荣、李逵镇守,因为府城是宋江打下的,城中的人对宋江虽然没完全信服,却同样不敢轻易反抗。

等到折可存带着大军前来,这些本地乡绅,顿时觉得宋江在府城之中,只怕难以逃脱。因此,一些心有不甘的乡绅,纷纷联系折可存,要为大军内应。

折可存本就想通过本地人,尽快夺取城池。得知这些之后,顿时和城中有了联系。

只是,宋江为人警觉,听到风声之后,当即设下计策。最终,东昌府起事的乡绅,被李逵杀得人头滚滚。宋江在抄检这些人后,得到大批钱粮,在大肆犒赏兵马后,让梁山泊留守兵马,士气重又高涨。

同时,他还命人传信,让梁山泊大寨人马,前来支援这边!

“可恶!”

“这个宋江,果然不愧是黑三郎——”

“一颗心真是黑透了!”

看到城墙上挂起的人头,折可存大怒之下,一时破口大骂。

他本想联系城中乡绅,让他们打开城门,自己顺利夺城。如今被宋江这么一杀,这条计策,顿时也就不行了。

“如今看来,只有驱兵夺城了!”

虽然明白这点,折可存却不愿让自家子弟攻城,而是在后督战,驱赶山东兵马,前去攻打东昌府。

山东这些兵马,都是被梁山打怕的,如今见宋江亲自守城,哪敢上前送死。

因此,无论折可存如何督促,这些山东并将,只是虚言推脱,不肯死命攻城。

折可存无奈之下,也只得领着兵马,先收复几座县城,好向朝廷交差。只是,如此一来,他手中的人马,自然分散不少,被人觑到机会。

卢俊义在知道朝廷派折可存前来后,便担心折可存年轻气盛,可能和梁山起冲突。因此这些日子,他虽然一直忙着整军的事,对山下的监视,却一直没有放松——

天空之中,时常有飞鸟掠过,监视东平府和东昌府。

如今,折可存一分兵,卢俊义顿时察觉,找到破敌机会。

在和吴用、公孙胜、朱武商议后,卢俊义当机立断,命杨志带着兵马,由阮小二、阮小五护送,公孙胜、樊瑞辅助,悄悄前往东昌府。

“元帅所料,果然分毫不差!”

“我等立功机会,已经近在眼前!”

凌晨,天色还未大亮,杨志带着兵马,在公孙胜和樊瑞施法辅助下,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接近东昌府城。

眼见朝廷兵马在东昌府围困了几日,不但精神松懈,甚至有许多兵营,已经四散分兵。杨志大喜之下,和副将黄信一起,带着麾下马军,冲入军营之中。

如此突然袭击,又是以有备打无备,折可存麾下兵马,如何能够抵挡?

一时间,不知究竟之下,山东本地兵马,率先开始溃散。至于折可存带领的折家军,虽然可称精锐,在这局面之下,也难改变大局。

眼见情况已不可收拾,折可存无奈之下,又担心自家子弟受了损失。只得将周围的折家军聚集起来,而后从这乱军之中,率先杀了出去。

杨志一心杀散山东本地兵马,见到折可存带人逃出,并未带兵追赶。不说杨家和折家祖上的关系,就是他这次下山前,卢俊义也曾嘱咐过,不要和折家军真正交恶,免得惹来大军。

所以,杨志就放任折家军逃脱,一心驱赶乱兵。

后面,邓飞和阮小二、阮小五见到杨志取胜,同样带着兵马,前来抓捕俘虏。

一时间,梁山泊轻轻松松,便在和折可存的交手中,取得一场大胜!

“梁山泊统兵谁人?”

“可敢留下名号!”

到底心有不甘,折可存聚集麾下折家军后,见到梁山泊统兵之人,似乎有些眼熟,让自己麾下士卒,大声叫了起来。

杨志刚刚获胜,正是意气风发,也不觉得自己这个杨家后人,此时和折家后人见面会有尴尬,大叫道:

“麟州杨志,敬问折兄安好!”

将自己的名号,大声报了上去。

听到偷袭自己军营的将领,竟是杨家之人。折可存的心中,一时百感交集。折家和杨家世代交好,祖上还多曾联姻,如今兵戎相见,实非他之所愿。

因此,在知道杨志身份,又见到东昌府城,已有兵马出现后。折可存带着兵马,缓缓退了下去。

杨志见此,心中也松了口气。折可存不愿和他兵戎相见,他又何尝愿意。因此,在收拢乱兵之后,他命人将折家之人,尽数挑选出来,让公孙胜带着,送还折可存那里。

公孙胜这次下山,除了辅助杨志建功外,本就肩负着和折可存联系之任。在带着折家之人,给折可存送上大礼后。公孙胜又取出书信,道:

“折将军,我家元帅心中,一心只盼招安。”

“请将军暂居几县,等待招安即可!”

将卢俊义的亲笔信,送到折可存面前。

折可存刚刚吃了败仗,如今又得了人情。虽然不想和卢俊义这个草寇首领交往,如今却不得不勉强一看。

他是世家子弟,和卢俊义上一世的出身,颇有一些相似。在卢俊义刻意之下,折可存只是看到信,便觉得卢俊义此人,不似先前所想:

“此人虽是草寇,但是书法文采,却实胜我良多!”

“这样的人,应该是为朝廷效力的!”

再想到若无大军到来,自己绝无可能收复东平、东昌府城,折可存思虑之下,和公孙胜达成协议,留下几座县城,不再夺取府城。

至此,梁山泊和折家军冲突,暂时告一段落。卢俊义也终于有空闲,准备前往东京。

章节目录 第184章 美玉灭瘢 公孙胜和杨志等人,在山下大获全胜。在将卢俊义命令传给宋江,又留邓飞帮助守城后,众人带着俘虏,重返梁山泊中。

卢俊义早知他们获胜,心中大喜之下,借着这件喜事,将先前想出的记饷,开始施行起来。

一时间,整个梁山泊中,尽是欢声笑语。尤其是众人见杨志、阮小二军中,那些立下功劳的士卒,按功兑现了饷钱后,更是人人兴奋,想要立下功劳,以后兑现饷钱。

只是,如今的梁山泊,却是少有战事。他们也只有在训练中,想法立下功劳了!

见到梁山泊中士卒,因为自己记饷,凝聚力又高许多。卢俊义心知自己在山寨中的事情,已经走入正轨。

所以,他心中思虑多时的东京之行,也终于提了出来:

“朝堂事情多变,我拟前往东京,打探朝廷动向。”

“不知众位兄弟,可有谁愿一起?”

这日,众头领聚会之时,卢俊义说起这件事,询问他人意见。

众人都不知卢俊义要去东京,此时乍然听闻,心中惊讶之下,顿时纷纷劝道:

“哥哥,山寨人多事杂,还需哥哥带领。”

“如何在这时候,哥哥要离山寨?”

说着,吴用也劝谏道:

“东京做公的多,倘有疏失,如之奈何?”

劝卢俊义不要冒险,坏了梁山泊大好局面。

卢俊义却自有打算,向众人道:

“我意已决,诸位就不要再劝了!”

“若能为众兄弟谋个前程,我这区区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执意要去东京,不让他人再劝。

众人劝谏不住,又知道卢俊义去东京定有大事,无奈之下,也只得答应下来。武松道:

“哥哥要去东京,武二愿意跟随!”

要随卢俊义一起,前往东京城中。

见到武松请命,卢俊义虽然高兴,却不想答应了他。毕竟,如今的梁山泊中,卢俊义完全信任的,除了已向他完全效忠的几人外,便只有公孙胜、武松等寥寥几人。

这些人若都随自己离山,梁山泊发生变故,那又如何是好?

所以,卢俊义道:

“武兄弟的心意,卢某已经心领了!”

“只是,你脸上有着金印,这次还是别去了!”

以武松脸有金印,容易暴露为由,不让他去东京。

闻言,众人心中惊讶,仔细看着卢俊义。他们这些人都知道卢俊义受过发配,脸上同样有金印。如今再仔细看,却发现卢俊义脸上的金印,已经完全不见了!

“哥哥,你脸上的金印,如今怎么不见了?”

见卢俊义脸上完全恢复,一些同样有金印的头领,顿时欢喜地大叫道。若非卢俊义提起,梁山泊这么多人,还真没几个人注意,卢俊义脸上金印,已经完全消失。

所以,那些脸上同样有金印的头领,都是大呼小叫,问卢俊义如何做的。

呵呵笑着,卢俊义道:

“这件事情,是神医安道全的功劳。”

“安神医,你来和大伙儿说说,如何消去金印!”

听到卢俊义这么说,众人顿时都望向安道全。安道全道:

“若要消去金印,需要先用毒药点去,再用好药调治,让脸上起了起了红疤。”

“此后,还需要良金美玉,碾为细末,每日涂搽,将红疤自然消磨去。”

“这便是医书之中,所说的‘美玉灭瘢’!”

仔细讲着,安道全又说道:

“这法子本来有些还有一些风险,但是元帅用了后,已经将这法子,更完善了许多。”

“各位兄弟若是有要去金印的,可以尽管找我,准保万无一失!”

让那些脸上有金印的头领,都是大喜过望。纷纷找到安道全,让他为自己诊治。

武松对自己脸上金印,虽然不太在意,但是听到卢俊义因此不带自己,心中不快之下,也让安道全择日,为自己消去金印——

想来,这样卢俊义再外出时,也就不会不带他了!

卢俊义见武松不再坚持这件事,也就不再等待,当即点了时迁,命他去东京打探消息。而后又吩咐史进、刘唐,从另一路出发,以便在万一出问题时,能够有人接应。

至于他自己,则和柴进、燕青,扮作大户子弟,前往东京一行!

眼见卢俊义安排妥当,众人纷纷应命。卢俊义又吩咐道:

“我在下山之后,山寨之中事务,都由吴用、公孙胜、朱武三位兄弟做主。”

“若是三人都拿不定,山下的事可请教宋江、关胜兄弟,山上的事可等我回来以后,再做决断就是。”

说着,他又命武松、石秀,在山寨仔细巡视。其余头领,同样要各司其职,不要耽误练兵。

众人闻听此言,俱是齐声应诺。纷纷向卢俊义保证,听从他的命令!

卢俊义在安排妥当后,又嘱咐了吴用、公孙胜、朱武三人一番,然后和柴进、燕青一起,又在亲卫中选了几个随从,带着一身行李,向着东京奔去。

梁山泊距东京并不远,只有四百余里。卢俊义和柴进、燕青虽不十分急切,但在赶了几日路后,便已来到东京。

几人也不进城,就在城外找个客店住下,柴进道:

“小弟明日先和燕青入城中,为哥哥探探路径。”

“哥哥在此歇息,等着我们回来!”

却是他担心卢俊义名声太大,城中可能有缉捕榜文,想要进去探探,了解城里虚实。

只是,他这话刚刚落下,便有一个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不妨事!”

“如今东京城中,丝毫没有动静。”

“我们那边的事情,在这边可没人在意呢!”

却是时迁受卢俊义命令,在东京打探消息。他在东京城中本就厮混过,摸索几日之后,对城中的消息,也是极为了解。

见时迁如此神出鬼没,卢俊义对他一身本领,更是称赞不已,道:

“时迁兄弟辛苦了!”

“今日我们且歇一宿,明日就到城中,寻找一下门路!”

又向时迁问道:

“我让你打探的李师师,可找到地方所在了?”

“听说赵官家曾到她那里去,这事儿是真是假?”

章节目录 第185章 李师师,少年游 “事情都传到山东了,还能会有虚假?”

“哥哥,我在东京打听了,都说就在上月,官家还曾出宫去会那李师师呢!”

嘿嘿笑着,时迁道。

他在知道卢俊义让自己打探李师师的消息后,便明白了卢俊义的打算。这些日子在东京城,他不但对李师师的消息打听得极为仔细,甚至还偷偷去了一趟,确认当今皇帝和李师师的关系。

卢俊义听到此言,心中更是放心。夸奖了时迁一番,又向燕青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择日去见见那李师师。”

“若能走通她那里,也是一条门路!”

柴进、燕青闻言,同样极为欢喜。李师师论身份虽然是妓女,但是梁山泊众人,如今却是草寇。为了谋求招安,去走这条门路,即使柴进是名门出身,也无什么异议。

卢俊义和三人商量了明日如何去见李师师,待到柴进和燕青睡了,这才叫来时迁,低声悄悄问道:

“听说赵官家为了去见李师师,在她那里修了一条地道,你这次去那里时,有没有什么发现?”

时迁惯偷出身,对于地道、暗墙,可谓极为熟悉,闻言嘿嘿笑道:

“正是有了地道,小弟才敢确信!”

“那地道小弟虽没进,但是具体所在,却大体已经确认了。”

“只要再探几日,便能知道究竟!”

卢俊义闻言大喜,立刻道:

“早日查明地道,看看通向哪里——”

“若是能找到通往皇宫的路,改日招安成功,定有你的功劳!”

让时迁继续查探,摸清地道方向。

时迁虽不知卢俊义让他打探地道去做什么,但他却知道山寨中除了卢俊义外,对他没有歧视的,只有寥寥几人。

因此,在得到卢俊义重用后,时迁心中,早已把这条命卖给卢俊义。别说如今卢俊义只是让他查地道,就是让他闯宫,时迁也不会犹豫。

听到卢俊义命令后,时迁毫不犹豫,道:

“哥哥放心,小弟觑到机会,就会到地道里亲自走一遭。”

“保管把那条路,摸得清清楚楚!”

让卢俊义连连点头,又取出一枚夜明珠,还有两个甲马,嘱咐时迁道:

“那条地道或许有人把守,时兄弟去查看时,务必一切小心!”

“我这里有夜明珠,还有从戴宗兄弟那里讨来的甲马符,时兄弟在地道中若是遇到危机,可以将甲马拴在腿上,只管逃出就是!”

时迁见卢俊义为自己准备地如此周全,又这么谆谆嘱咐,心中更是感动,道:

“哥哥放心!”

“时迁就是丢了命,也要将地道查明,不负哥哥所托!”

向卢俊义郑重一拜,就要连夜进城,查探那条地道。

卢俊义却阻了他,道:

“如今已经入夜,城门早就紧闭。”

“时兄弟这时入城,又能去往哪里?”

让时迁暂时留下,等待明日进城。

时迁听卢俊义这么说,却是嘿嘿一笑,道:

“哥哥这就不知了!”

“俗话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东京城虽然已闭了门,但是想要入城,却也有着办法!”

“只要钱使得够,总是能入城的!”

说着,他便向卢俊义辞行,连夜进了东京。

见到时迁如此,卢俊义也就没有再阻止。在客店里歇了一晚,次日,和柴进、燕青进城之后,按照先前商议,径直去李师师所在,要去见上一见。

有着金银开路,李师师那里,如何能够不见?尤其是燕青花言巧语,和李妈妈拉了一通关系,让她欢喜之下,当即让李师师出来,和卢俊义等人相见。

卢俊义三人见李师师出来,仔细端详之下,果觉有沉鱼落雁之容、闲月羞花之貌。

只是,卢俊义上一世见惯了美色,柴进、燕青两人,又对女色上不在意。三人毫未失态,卢俊义道:

“山野之人,得睹花容,生平幸甚!”

命燕青送上黄金一百两,说是让李师师打些头面器皿。

李妈妈最是爱财,见此欢喜不尽,当即收了下来。李师师只得道:

“员外何故以厚礼见赐?却之不恭,受之太过。”

请三人到一个小小阁儿里,分宾坐定。又有**侍婢,捧出珍异果子,济楚菜蔬,希奇按酒,甘美肴馔,尽用定器,摆一春台。

李师师执盏向前,拜道:“夙世有缘,今夕相遇二君。草草杯盘,以奉长者。”

卢俊义道:“花魁风流蕴藉,名播寰宇,求见一面,如登天之难。何况促膝笑谈,亲赐杯酒!”

李师师道:“员外见爱,奖誉太过,何敢当此!”

都劝罢酒,叫**将小小金杯巡筛。

卢俊义从未逛过妓院,对席上的规矩,也是不大熟悉。李师师说些街市俊俏的话,皆是柴进回答。燕青立在边头,和哄取笑。

如此,酒行数巡之后,卢俊义渐渐放开,想到自己读诗词时,记载的一桩轶事,向李师师道:

“听说花魁娘子,曾与清真先生有旧,不知这首少年游,可是为娘子所作?”

说着,他还放声吟唱道: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没想到卢俊义当面问起这件事,李师师听了,脸色羞红地道:

“确是周先生为贱妾所作,不意员外竟知,当真可谓雅人!”

命人取了琵琶,将这首《少年游》,低声唱了起来。

卢俊义等人听了,果然极为悦耳,赞叹道:

“花魁娘子此曲,当真可谓仙乐!”

“清真先生的词,果然也是极妙!”

又以太过婉转,让李师师唱了几首苏东坡的词曲,另有一番风味。

如此,几人在阁楼里喝酒听曲,酒酣耳热之际,忽有“咕咕”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闻听这个声音,卢俊义大吃一惊。虽不知发生了何变故,卢俊义仍是装醉,道:

“不胜酒力,娘子勿笑!”

装作自己醉酒,要和两人离去。

章节目录 第186章 造梦术 “姑娘,官家已经从地道来到后门!”

正不知卢俊义为何突然醉了,李师师忽听婢女来报,说是官家前来。顿时也不再想这件事,急忙向卢俊义三人道:

“不能远送,切乞恕罪。”

离了卢俊义三人,去后面迎接皇帝。

柴进和燕青方才就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如今闻听此言,这才知道赵官家来到这里。

心知时迁已在外面埋伏,燕青也不急着离去,反而道:

“主人,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要讨了赦书,直接谋了招安?”

问卢俊义是否在这时,直接向皇帝谋招安。

卢俊义闻言不答,只是和自己放出去跟随时迁的老鼠沟通,确认是否是皇帝到来。倒是柴进,听到燕青这么说,急忙道:

“这事儿如何使得!”

“皇帝便是应允了,后来也有翻变。”

向燕青仔细解释,让他知道这样突然现身向皇帝谋招安,即使不被人认作行刺,也有逼迫皇帝之嫌。

那样的话,别说皇帝是否愿意答应。即使强迫他这时答应了、而且发下赦书,朝堂上的大臣,也可能以不合规制为由,不认这种赦书。

甚至,因为逼迫皇帝,梁山泊还可能受到征讨,和朝廷不死不死。

燕青听了之后,才知道朝堂之上,还有这么多的门道。罢了这个想法,正想问卢俊义如何应对这件事,便听卢俊义道:

“官家已经来了,外面也被封锁。”

“我们这时候出不去,不如留一会儿,看看官家做什么!”

和柴进、燕青二人,在阁楼中找个地方,分别潜藏起来。

过不多久,李师师已经和皇帝,来到阁楼之中。几人虽未见到,却隐约听到声音。过不多久,又听李师师走出,小声向李妈妈道:

“圣上方才在地道受了惊吓,如今龙体劳困,已经在此睡了!”

“妈妈可让人看着点,不要惊扰圣上。”

命皇帝身边的人,守住阁楼周围。

柴进、燕青听得皇帝在此睡了,俱是暗暗叫苦。他们藏在阁楼中,本就极为难受,如今皇帝一睡,那是再也别想出去了。

无奈何,两人不敢在这时惊扰了皇帝,只得继续潜藏,不敢闹出动静。

那边,卢俊义听到皇帝受了惊吓,心中已知道这是时迁惹出来的。刚刚,时迁在地道中和皇帝突然遭遇,惊惶之下用出了甲马符,匆匆从地道逃脱。或许皇帝是看到时迁身影,不明所以之下,因此受到惊吓。

“受到惊吓之后,还敢在这里安睡——”

“赵佶的胆子,似乎也没那么小嘛!”

想到五年后金兵第一次南下时,宋徽宗赵佶二话不说,将皇位传给太子赵桓,自称太上皇,以“烧香”为名,逃往镇江避祸。卢俊义便觉得赵佶此人,一定极为胆小。

没想到,如今的赵佶,却在受到惊吓后,仍敢在此安睡。这让卢俊义对他的观感,稍有一些改变。

其实,这却是卢俊义不知道,赵佶是因为刚刚看到了时迁逃脱时的影子,怀疑地道中有鬼,不敢从那里回去。才命人去皇宫中调人,护送自己从其它道路回宫。因为宫中兵马前来,需要一点时间,赵佶劳困之下,才在此睡了下来。

这些事情,卢俊义在这时并不知道,也并没有深究。在知道赵佶睡下后,他已经突然发现,自己不用去皇宫之中,便能完成谋划:

“本来还不知在皇宫之中,能否对皇帝入梦。”

“但是如今他已出来,身边又没有高人守护,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卢俊义便发现,这世界虽有道法高人,却并没有祖灵。所以,他在确认皇宫中没神仙后,才想通过地道,去皇宫中闯一闯。

只是,考虑到皇宫中或许有着阵法,或者有高人守护,卢俊义对自己这个谋划,其实并没抱多大希望。如今,见到皇帝从皇宫中出来,而且在此睡下,他才觉得自己心中的谋划,极有可能完成。

“进入赵佶梦中,告诉他一点东西——”

“想来,知道那些后,赵佶这个皇帝,也就没心思理会梁山泊吧!”

如果赵佶知道就在五年之后,金兵就会南下,如今在山东的梁山泊,就不是他要关注的。

甚至,为了收拢兵马,抵御金兵南下,赵佶极可能在招安时,同意梁山泊的条件。

这样,卢俊义暂时谋求招安、等待大变的策略,便能完全成功。五年之后,梁山泊再发动时,就不是如今实力了!

这般想着,卢俊义很快施展入梦术,进入赵佶梦中。

作为大宋皇帝,赵佶身边如今虽然没有高人守护,身上却有着龙气护体。只是,卢俊义自己身上就有龙气,他又懂得魇魔法,知道如何让龙气难以发挥作用。

因此,没过多久,卢俊义便已成功施展入梦术,进入赵佶梦中。

“回梦术,入梦术,迷梦术,幻梦术,解梦术,盗梦术,造梦术……”

“如今我已经能够造梦,那些史书有关靖康之耻的记载,就造出来给赵佶看看吧!”

想着,卢俊义先将赵佶梦境盗取,将自己所知的赵佶以后遭遇,植入他的梦中。

赵佶睡梦之中,本在和嫔妃同游,突然画面一变,让他目不暇接:

“诛杀贼臣朱勔,停运花石纲!”

“陛下,金兵南下,不如去镇江烧香吧!”

“父皇,汴梁城中百姓,都要处死六贼,父皇还是从了吧!”

“太上皇,汴梁破了,赵氏已经失国,请太上皇去金兵营中吧!”

“太上皇,五国城到了……”

一幕幕画面,在赵佶梦中闪现,让他目不暇接。

“方腊造反,金兵南下,汴梁城破,五国城坐井观天……”

“这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梦中的画面,赵佶大惊失色,猛然惊叫一声,大声叫了出来。

这么一叫,他便猛然发现,自己只是从睡梦之中,重新醒了过来。周围这富丽堂皇的阁楼,和五国城狭小的天井,当真两个世界!

章节目录 第187章 孙吴之才,诸葛之智 “原来只是场梦!”

看着周围仍是熟悉景象,赵佶在梦中受到惊吓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只是,想到梦中情景,他就忍不住惊慌: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难道这个地方,果然有着邪祟?”

想到自己在地道中“遇鬼”,赵佶再也无法在这个地方安睡,也不等宫中班直前来,急忙唤了护卫,带自己去隔壁赵元奴那里。

李师师见赵佶这么走了,心中大是不悦。只是,皇帝要走,她也阻拦不住。没奈何,只得送人出去,心中满腹幽怨!

卢俊义等人听得赵佶走了,这才从阁楼中走了出来。李妈妈、李师师见到三人竟然在这时才出,吓得不知要说什么好,急忙将三人悄悄送走,让他们赶紧离去。

“妈妈,这三个人,怎么现在才出去?”

“他们身份,是不是有些古怪?”

想到今日发生的蹊跷事,还有卢俊义三人对身份的遮掩。李师师心中,对今日发生的事情,不由起了怀疑。

只是,她敢起疑,李妈妈却没这个胆量。听到李师师这话,李妈妈急忙捂住她的嘴,慌张道:

“这话如何说得?”

“那几个人再不见就是了,你可千万别对人说,官家来的时候,他们就在这里!”

又让婢女丫鬟,全都把这件事埋肚里,不要说了出去。

众人知道厉害,当下都赌咒发誓,不将这事说出。李师师自己,想到当年周邦彦躲在床下、被皇帝知道后贬谪的事,也只得把这件事埋心里,不再去打探它!

不说李师师心中对众人的怀疑,卢俊义和柴进、燕青出了院门之后,没过多久,便又遇到了时迁。

见时迁果然无事,卢俊义心中大喜,道:

“时迁兄弟辛苦了!”

“改日回到山寨,定有你的功劳!”

将时迁及时报警这件事,大大夸赞一番。

柴进、燕青听了,也没有丝毫怀疑。只当卢俊义确实在夸赞这功劳,没去想其它事情。

因为今日无意间遇到皇帝,又在阁楼中受了惊,卢俊义等人也就没有在东京城中闲逛,而是回到客店,在城外安歇下来。

“没想到这次来东京,竟然如此顺利!”

“果然王朝没落,奇事无所不有!”

一路上,想到自己向赵佶托梦的事,卢俊义就不由自得。他来东京之前,本以为这件事很麻烦。因此主要目标,其实是放在了几个大臣上。

只是,赵佶临时出宫,而且在李师师那安睡,让卢俊义的谋划,一举获得成功。

“或许赵佶这时候对于梦中所见,还不怎么相信——”

“但是等那些事一一发生后,赵佶就必然有怀疑了!”

“希望我这样做,能够让百姓少些苦难吧!”

金兵南下,赵佶等皇亲贵族固然受苦,但是更苦难的,却是受金兵劫掠的百姓。如果赵佶能早些醒悟,提前防备金人,这些百姓的苦难,想必会少些吧!

这般想着,卢俊义再想到此番已经对赵佶施了法术,如果再在其他人身上施法,只怕会引来怀疑。因此他罢了向其他人托梦的心思,回到客店之后,向柴进、燕青、时迁道:

“今日我们在李行首那儿,险些露了行藏。”

“为免有人查探,这几日尽快办了事,然后返回山东吧!”

柴进、燕青闻言,想到今日凶险,都是道:

“哥哥说得极是!”

“应该早日回去!”

又商议着要走谁的门路,谋得招安诏书。

柴进对官场的事还有几分熟悉,想到前次关胜征梁山泊失败后,谏议大夫赵鼎主张招安梁山,却被革去官爵的事,道:

“谏议大夫赵鼎,前番主张招安,被皇帝革了官爵。”

“小弟恐朝堂之人,不敢为梁山说话!”

微微点了点头,卢俊义道:

“确实可能如此!”

“只是我听说皇帝如今在一心联金灭辽,我们招安的事,怕有几分可能。”

“如今所欠缺的,只是门路而已!”

柴进闻言又道:“既然如此,哥哥前番和童贯有了联系,不如这次招安,仍走他的门路?”

卢俊义摇了摇头,说道:

“童贯宦官出身,虽然权势极大,却无法左右朝堂。”

“我们还需要有文臣,在朝堂上为梁山说话!”

说着,他又感叹道:“可惜宿太尉不在,否则我们以华州之事,让宿太尉帮忙相助,也就不这么艰难了!”

柴进同样叹息,他在来东京前,还曾让宋江写了封书信,以便在寻找门路时,去宿元景那里联系。

只是,如今宿太尉不在京中,宋江和宿太尉的关系,也是没有作用。

燕青在旁边听了一阵子,已经明白卢俊义和柴进担心的什么事,想到临走前李师师的神情,他说道:

“今日一场风波,我瞧那李师师,似乎已将我们身份猜出几分。”

“都说枕头上关节最快,不如就找了她,在官家那里吹吹风!”

这话平常说来,并无什么不可,只是如今的卢俊义闻言,却是皱了皱眉。今日他施法之事,虽然极为隐蔽,但是东京城卧虎藏龙,却仍可能有人察觉。

因此,他心中已打定主意,这些日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联系李师师。免得一些高人,由此查到自己。

想着,卢俊义否定了燕青提议,道:

“李行首虽然受宠,但她到底在宫外,身上有着嫌疑。”

“我们这些日子,就再不要找她了!”

然后又向燕青道:

“记得我们在大名府时,小乙你曾和许贯忠相交。有一次我曾听他提起,说是东京城外安仁村中,有一位教学先生。深通韬略,善晓兵机,有孙、吴之才调,诸葛之智谋。”

“他在东京久了,对于朝堂之事,想必十分熟悉。若能请来此人做参谋,想来招安之事,又多几分成算!”

柴进心中正愁着此事,闻听卢俊义此言,顿时大喜过望,道:

“哥哥,此人是谁,我这就为哥哥请来!”

“若是真有此人,我们对朝堂之事,就再非一无所知了!”

当即向卢俊义请命,要去寻访此人。

章节目录 第188章 闻焕章 “此事何须贤弟!”

摆了摆手,阻止了柴进请命,卢俊义道:

“柴兄对东京不熟悉,这等寻人小事,何必劳你出面!”

“时迁来东京已有几日,三教九流也结识了不少,有他出面,想来能找到此人!”

说着,他命时迁道:

“时兄弟,东京城中的事情,你就暂时放下吧!”

“闻焕章先生的住处,务必尽快探明!”

时迁虽然对卢俊义极为忠心,但是听到他不再让自己去地道中冒险,也是极为高兴,道:

“愿听哥哥差遣!”

当即离了这里,按照卢俊义提示,去东京城外安仁村,寻找姓闻名焕章的先生!

见到时迁去了,柴进这时,又想到方才燕青所说的事,道:

“哥哥,既然那李师师可能已猜到我们身份,要不要使些手段,让她说不出话?”

“否则危及哥哥,那又如何是好?”

燕青闻言不忍,顿时道:

“李行首是官家宠妓,我们这时动手,定然惊动官家。”

“再说,她不过一介妓女,如何肯将这等事,揽到自己身上。”

“依我看,她纵然猜到我们身份,也不会胡乱说出!”

柴进摇了摇头,却说道:

“道理虽然如此,但是元帅安危,却不能寄托在他人身上。”

“有此隐患,我们当有防备!”

卢俊义虽然也觉得李师师不会将自己身份说出,但是他为人谨慎,思索一会儿之后,还是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离了这里。”

“待时迁兄弟寻到安仁村后,就去安仁村旁,在那边找个地方住下来!”

让燕青带领随从,收拾大家行李,打算等时迁回来后,一起离开这里。

柴进、燕青见此,也就不再争辩。因为时迁一时难以回来,燕青道:

“主人,小乙这就带几个人,在客店外看着。”

“若是有可疑人,定会告知主人!”

卢俊义带有飞鸟查探,并不需要如此,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道:

“那就辛苦小乙了!”

让燕青带几个随从,在客店周围守卫。

一宿无事,次日,卢俊义和柴进起来,让燕青等人歇了,到中午时,时迁已打探到闻焕章的所在,把人领了过来。

“不知先生到来,卢某未能远迎,还请先生恕罪!”

见到时迁就这么把闻焕章给带来了,卢俊义心中惊讶的同时,又担心时迁使了什么手段,急忙向闻焕章赔罪道。

闻焕章见卢俊义如此,却是放声大笑,道:

“只听说玉麒麟卢俊义,枪棒拳可称三绝——”

“没想到说话做事,却是像个文人!”

却是他见卢俊义急切之间,以文人礼节见礼,对卢俊义的看法,不免大有转变。

虽然身在山野,闻焕章却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文人,平日里也常常以文士自居。见到卢俊义如此,他也同样以文人礼节,向卢俊义施了一礼,道:

“卢员外,闻某冒昧前来,实在让员外受惊了!”

“改日有闲暇时,我在置酒谢罪!”

客套一通之后,在卢俊义邀请之下,到客房中就座。

趁着这个机会,卢俊义悄悄叫过时迁,询问事情缘由。到了这时,他才知道闻焕章并没有受到时迁逼迫,反而是时迁打探消息时,不小心露了行藏,让闻焕章猜出身份,逼迫时迁领路,带他来到这里。

“哥哥,这人才学如何,小弟虽然不知。但他算计人的功夫,小弟却感觉和山寨的吴军师,似乎不相上下。”

“哥哥和他说话时,定要多加小心!”

想到自己被闻焕章揪出的经过,时迁心中,仍不免有些无奈。若非闻焕章没有恶意,只怕他这个贼祖宗,今日就栽在这里了。

只是,即使如此,时迁也在闻焕章逼迫下,没有向卢俊义通报,便带他来到这里。

正因为知道自己犯了错,时迁在面对卢俊义时,不免有些惭愧。卢俊义见他如此,只得又安慰了几句,让他以后注意,不要小看他人。

时迁见卢俊义没有责罚,反而好言抚慰,心中感动的同时,又暗暗下了决心,以后要小心谨慎,不露自己痕迹。

和时迁聊了一会儿,卢俊义对闻焕章的才能,更多了一层认识。只是,他对闻焕章主动来访的用意,却仍猜不出来。想了想,他又得请柴进、燕青,和他一起会客。

几人落座之后,卢俊义道:

“非是卢某多心,实是有一件事,卢某实在不明。”

“卢某我在山东、河北,虽然有些名声,但是京城这边,想来不算什么。”

“闻先生听得我名字,主动前来相见,不知要投靠我梁山,还是别有所图?”

闻焕章闻得此言,顿时哈哈大笑,道:

“果然是梁山首领,做事快人快语!”

“卢员外,若是所料不差,员外这次来东京,是要在东京城中,找个招安门路吧?”

梁山泊谋求招安,是众人皆知之事,卢俊义也未隐瞒,道:

“既然闻先生知晓,卢某就不隐瞒了!”

“这次让时迁兄弟找先生,为的就是在先生这里,找到一条门路,助我梁山招安。”

“不知先生这里,可有什么指教?”

见卢俊义如此诚恳,闻焕章对他的观感,更是好了几分,道:

“指教不敢当,但是引荐之事,闻某还是能为的!”

“只是不知卢员外,是否相信闻某?”

卢俊义闻言叹气,道: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如今除了先生,卢某还有什么门路了!”

“若蒙先生赐教,卢某不胜感激!”

说着,他起身站了起来,向闻焕章施了一礼,正式让他赐教。柴进、燕青见此,也同时向闻焕章请求,问他有什么门路。

闻焕章几人如此,哪还还敢拿捏。他虽知卢俊义绝非只有自己这条门路,却不敢当面点破。扶起几人,说道:

“此事易耳!”

“闻某和宿太尉是幼年同窗,他是圣上心腹,只要有他相助,梁山招安之事,可谓手到擒来。”

“只不知,诸位头领心里,想要如何招安?”

章节目录 第189章 欲为节度 “先生和宿太尉是旧识,那可真是太好了!”

“实不相瞒,我梁山泊中头领,也有人和宿太尉有些联系。只可惜这次来京,宿太尉不在京里。”

“否则若有他在,寻找招安门路,也不会如此艰难!”

听到闻焕章和宿元景是幼年同窗,柴进对他身份,更看重了几分,急忙道。

说着,他又向闻焕章说起梁山泊对招安的打算,道:

“至于招安之事,我梁山泊中头领,也早就有所计议。”

“神机军师朱武,便曾在山寨中提出三条计策,以和朝廷商议!”

将山寨中的商议,向闻焕章一一说出。

卢俊义、燕青见此,都是暗暗皱眉。虽然这些商议,是梁山泊众所周知之事,但是柴进就这么向一个外人抖出,实在有些不该。

不过,碍于闻焕章在,梁山泊如今又有求他,卢俊义并未阻止,只是在旁聆听。

闻焕章听了柴进转述的三条计策后,虽然心惊于梁山泊还有这等人才,面上却哈哈大笑,道:

“虽是三条计策,但是朱军师要说的,其实只是中策。”

“依闻某看,山寨之中头领,必选此策无疑!”

柴进闻言大奇,不知闻焕章为何如此笃定,却听卢俊义突然道:

“不知闻先生以为,三条计策之中——”

“哪一策更为可行?”

闻焕章听了梁山泊谋求招安的计策后,已知梁山泊中,同样有着大才。他想让梁山泊重视,当然要展示才学。因此,在听到卢俊义询问后,闻焕章轻捋胡须,道:

“大宋立国之前,有诸多藩镇林立,天下深受其害。”

“因此,朱军师所提的上策,此时绝不可行!”

重立淄青镇,对梁山泊众人来说,自是最好结局。但是,别说如今的梁山泊并未占据山东,就是把山东全占了,大宋朝堂之人,也绝不会同意重立淄青镇。

梁山泊真要坚持如此,只怕和朝廷之间,定然大战不休!

卢俊义听到闻焕章这么说,心中也没意外。梁山泊许多头领都能看出的事,若是闻焕章反而看不透,那他可就怀疑这个人的水平了。

因此,他主动道:

“先生应当知道,我梁山泊一众头领,大多出身江湖。”

“这些人在江湖中自在惯了,难受朝廷约束。”

“所以,对于下策,这些人极为反对。”

“不知闻先生有什么办法,让朝廷答应中策?”

闻焕章听卢俊义如此说,顿时思索起来。只是,刚想一会儿,他便陡然醒悟——

自己并非是梁山泊头领,朝廷是否答应梁山泊所提中策,和他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闻焕章苦笑一声,摇头晃脑地道:

“员外拿这件事问我,那是高看闻某了!”

“闻某不过是山野之人,即使和朝中大臣有些交情,又如何能左右朝廷决策?”

口中连连推脱,只说自己无法。

燕青在他从柴进口中套话,心中已经恼怒。如今见他如此,更是添了怒气,道:

“闻先生如此,可是看不起我梁山泊?”

“若是先生不愿意,又何必来寻我们?”

言语之间,对闻焕章已有些不客气。

闻焕章闻听此人,既未生出恼怒,也没有丝毫害怕,而是仍旧苦笑道:

“闻某来见员外前,只听说梁山泊多有忠义之士,想要为朝廷联络,让大伙儿早受招安。”

“只是,如今卢员外却要以招安为挟,占据州府自立。这样条件,闻某实在是无能为力!”

“朝廷之上重臣,绝难答应此事!”

梁山泊的中策,在上策、下策映衬下,似乎看似很好。但是闻焕章却知道,中策虽然在名义上没有建立藩镇,其实却与建立藩镇无异。在如今形势之下,朝廷绝难答应。

此时,他的心中,已怀疑自己这次来见卢俊义,到底是对是错。

柴进听到这些,却说道:

“闻先生为何如此说?”

“先帝在位时,不就招安了十节度?”

“我梁山泊如今人马,远胜当年十节度。若只求个节度使,朝廷如何不应?”

闻焕章听到十节度,顿时连连摇头,道:

“大官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十节度在先帝时或许风光,但是到了现在,早就是背时的人。”

“如今,他们虽名为节度,麾下所率兵马,却早被朝廷瓦解了。”

“东京城一道诏书,便能让他们束手就擒,不敢丝毫反抗!”

“这样的节度使,想来卢员外这边,定然不会同意吧?”

说着,他还望向卢俊义,试探他的真意。

卢俊义见他猜出自己打算,顿时大笑起来,道:

“先生果然知我!”

“卢某如今为梁山泊主,不但要为众兄弟谋招安,也要为以后考虑。”

“若是招安以后,我梁山泊实力不存,任由朝廷揉捏。那样我等性命,又有谁能保障?”

“因此,五年以内,卢某都必须实领州府。否则招安之事,我是断不放心!”

说着自己的打算,卢俊义又向柴进、燕青道:

“先前未曾向两位兄弟明言,实是卢某还不知这番打算,到底能不能成。”

“如今有闻先生相助,我梁山泊这番谋划,想来定是能成了!”

将自己向赵佶施法成功、招安已有把握的事,推到闻焕章身上。拉拢闻焕章的同时,不让他人疑心。

闻焕章不知卢俊义为何将自己捧得这么高,但是听到这话,仍是极为受用。想他自诩有孙吴之才、诸葛之智,却一直不受重用,困居乡村教学。如今被卢俊义看重,如何能不感动。

因此,闻焕章这时,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和梁山泊多了几分亲近,将自己心中谋划,向卢俊义道了出来:

“员外欲为节度,自己占据州府,此事虽说极难,却并非毫无可能。”

“如今,北方金国崛起,打得辽国是节节败退。若是大宋和金国盟约能成,梁山招安之事,想来就水到渠成了!”

“到时,员外只要在收复燕云时,立下一些功劳。即使不能在梁山泊周围做节度,燕云新复之地,也当能够镇守!”

“如此一来,员外心愿能成,朝廷收复燕云,岂不皆大欢喜?”

章节目录 第190章 四大寇 “哈哈哈!”

“先生诓我!”

听到闻焕章让自己在收复燕云时立功,卢俊义没有像柴进、燕青一样欢喜,反而哈哈笑着,向闻焕章道:

“先生久居东京,难道还不知如今大宋禁军,到底什么成色?”

“若是这些人都能收复燕云,我梁山泊近在山东,岂不早让他们平了?”

“我拿真心待先生,先生就不要用这些虚言,哄骗我等兄弟了!”

说着,他还站了起来,走到闻焕章身前,道:

“先生到底何策,还请告知卢某。”

“否则话不投机,卢某也不敢请教先生了!”

把闻焕章听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这条计策,本是我苦思冥想,用来作为进身之阶的——”

“如何到了卢俊义这儿,成了哄骗之策!”

一时想不明白,闻焕章又见到卢俊义虎目含威,两眼直视自己,他也只能讷讷道:

“员外英明,如今东京禁军,确实没能力收复燕云!”

“但是正因为此,这才是员外的立功机会。”

“以梁山如此声势,员外在收复燕云时,岂能没有大功?”

“还是说,员外心里,觉得梁山泊打不过辽军,不敢北上燕云?”

重新镇定下来,想要拿这句话,激上卢俊义一激。

不过,闻焕章这话对其他江湖人还好使,面对卢俊义,却是用错了对象。卢俊义这一世是山寨首领,前世却曾在官场之中,足足混迹了数十年。这等粗浅的激将法,对他哪有作用?

摇了摇头,卢俊义似乎有些失望,又向闻焕章道:

“卢某一向拿梁山泊之人当兄弟,岂能拿他们性命,换取进身之阶?”

“闻先生,我知你有大才,就不必虚言搪塞了!”

将闻焕章地提议,轻轻巧巧地揭了过去。

柴进、燕青听到闻焕章所言,本来还有些心动。听到卢俊义这话,心中又暗暗惭愧:

“哥哥拿山寨人当兄弟,不愿拿他们性命换功绩——”

“我在刚才那样想,实在太没义气了!”

梁山泊中头领,大多义气为先,即使柴进对招安很热心,也不愿违背义气,做了负义之人。只听他道:

“哥哥说的极是,我梁山泊的头领,岂能拿兄弟性命,换得自身富贵?”

“闻先生,你若不愿献计,咱们各走各道,不再交往就是!”

说着,他已经站起身来,要送闻焕章出去。

闻焕章见事情突然变成这样子,心中纳闷地同时,也不由紧张起来。来见卢俊义之前,他心中忖度着梁山泊为谋招安,必不会为难自己。但梁山泊到底是草寇,若惹恼了某人,将他折辱一番,宿元景这个同窗,未必会为他出气。

因此,闻焕章情急之下,哈哈大笑一声,补救道:

“员外和大官人果然睿智,竟将闻某试探,看得一清二楚!”

“两位如此义气,闻某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我听说御史大夫崔靖,近来对梁山泊的消息,曾经多次打探。”

“想来不出意外,只要机缘到时,此人就会向陛下谏言,招安梁山泊了!”

将自己探知的消息,向卢俊义抛了出来。

卢俊义闻听此言,果然大是欢喜。他虽知崔靖会提议招安梁山,却不知是什么时候起意。如今听闻焕章说崔靖这时候已经在留意梁山,他心中当即决定,要通过闻焕章这边,联络一下崔靖。

想着,卢俊义状甚欢喜,扶着闻焕章大笑道:

“先生果然大才,卢某得先生相助,当真如鱼得水也!”

又将燕青唤来,向闻焕章道:

“我欲留燕青兄弟,专门负责此事。”

“不知先生这里,可否行个方便?”

闻焕章话已说出,这时哪敢不敢。心中苦笑之下,只得答应卢俊义,要为燕青联络,介绍他去见崔靖。

得了这个好处,又看出闻焕章不排斥为梁山做事,还有着建功立业的念头,卢俊义道:

“先生和小乙见过崔大夫后,务必要向他说明,今年冬天之前,不要提招安之事。”

“只要再等数月,天下将有大变。那时我梁山泊再谋招安,把握就大多了!”

燕青听到这些,只是连连应是。但是闻焕章那里,却是极为不解。想到卢俊义对伐辽的排斥,他说道:

“莫非员外以为,今年入冬之前,北方将有大变?”

“若是那样,梁山泊招安的事,确实可能成功!”

以为卢俊义认为,宋金盟约将成,朝廷在伐辽之时,定然顾不上他。甚至,为了安抚山东,朝廷会招安梁山,免得山东生乱。

只是,即使这样,朝廷真的会允许,卢俊义占据州府、实际割据一方?

听到闻焕章这么想,卢俊义顿时哂笑,道:

“先生只盯着辽国,却是忘了国内,同样可能生变。”

“如今,我山东都已反了,另一处受残害更深的地方,先生以为会忍耐到何时呢?”

“到了那个时候,朝廷别说是北上伐辽,能够平定乱子,就已经万事大吉了!”

将方腊即将造反的事儿,向闻焕章提点出来。

闻焕章虽在京中,却一向胸怀大志,对天下的局势,一直极为关注。本来,因为京中近来都在商讨伐辽的事儿,他对收复燕云,同样更为热心。如今听卢俊义提点,这才猛然察觉,除了山东之外,另一处受残害的地方,同样有民乱可能:

“山东因为括田所民乱,所以才有了梁山泊!”

“江南受花石纲荼毒,所受苦难更深,怎么可能会没人想起事呢?”

再想到自己在江湖上听到的,江南方腊招揽豪杰之事。闻焕章顿时觉得,江南之地大变,已经近在眼前:

“方腊招揽豪杰,所谋定然甚大!”

“以江南受花石纲荼毒之事,只要他举义旗,定然席卷江南——”

“到时朝廷这边,又如何能去伐辽呢?”

因为回河之事,北方这些年连受灾难,如果江南财税之地有失,朝廷又拿什么维持用度?

想到江南变乱,会造成的危害,闻焕章顿时明白了,卢俊义对招安自立,为何有着信心。

再想到如今在河北肆虐的田虎,在淮西攻占州府的王庆,闻焕章心中想法,油然生了出来:

“此四大寇,实国中大贼也!”

章节目录 第191章 怀才不遇 “四贼不除,天下难安!”

“伐辽之事,不过梦幻!”

明白了这些,闻焕章长叹一声,再也没有劝卢俊义接受招安、立功成为节度使的想法。

他和卢俊义交流这么久,已经知道这位以武力着称的梁山泊首领,其实极为精明。心知卢俊义多半已猜出自己目的,闻焕章也没有再自取其辱,向卢俊义等人拱了拱手,道:

“既然员外已有定计,闻某就不在员外面前献丑了。”

“御史大夫崔靖那边,员外只需要派出头领,闻某定然会代为引荐!”

就要向卢俊义告辞,返回自己家里。

卢俊义见他如此,自然极为不愿。梁山泊顶着草寇之名,向来少有文人投靠。闻焕章这次主动献计,虽然有拿梁山泊做台阶、为朝廷立功劳的想法,但他能不像他人那样听到梁山泊就喊打喊杀,就已让卢俊义颇为满意。

所以,卢俊义心里,已想着如何说服他,让他为梁山泊效力。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会放闻焕章离去,失去这个大才。

想着,卢俊义向燕青使了个眼色。燕青在卢俊义身边久了,知道卢俊义习惯。见此,接过闻焕章的话,便说道:

“主人先前已经将这件事交给小乙,若是先生有暇,就请为小乙讲讲京中局势吧!”

“免得不小心冒犯谁,误了招安之事!”

闻焕章蹉跎半生,又自诩才智高绝,平日里常常和人指点江山,说些朝堂之事。如今见燕青拿这件事来请教,又见卢俊义、柴进同样极感兴趣,谈性大发之下,将东京城中局势、还有朝堂重臣,向三位梁山泊好汉,娓娓道了出来。

柴进和燕青出身河北,上了梁山之后,又大多在山东活动。对京中的事即使有些耳闻,又哪里比得上闻焕章这等人。

听到闻焕章说着朝堂重臣时,偶尔说起他和这些人交往的事情,甚至还点评这些人的行为。柴进、燕青二人,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将这个在东京城不得志的闻焕章,引为在野贤人。

卢俊义前世对此见得多了,只觉得闻焕章此举,和那些不得志的文人,并无什么两样。不过,闻焕章能和那么多的重臣相交,指点出的局势也和自己在史书上知道的相差无几。卢俊义倒是觉得,此人即使非惊世之才,单凭这份见识,便能对如今的梁山泊,有着很大用处。

因此,他对招揽闻焕章,心中更是热切。听到闻焕章说起蔡京、童贯,常以奸臣称之,卢俊义道:

“先生既知朝堂多有奸佞,即使胸怀才智,也难得到重用。”

“为何不想法自谋出路,到外地造福一方?”

闻焕章这些年居在东京,对朝中局势看得一清二楚,哪不知自己一身才智,恐怕无法得用。只是,他的出身不高,也没取得功名,即使托关系谋到官职,品级也不会高。所以这些年来,他在东京城名声虽越来越大,却一直没有机缘,谋得一官半职。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察觉时迁后,打起梁山泊的主意。想要通过梁山泊,谋得惊世之功!

只是,他的打算虽好,却没料到卢俊义对天下的局势,比他看得还清。谋划不成之下,为免梁山泊觉得受了冒犯,以后找他麻烦,闻焕章也只能贡献才智,助梁山泊谋求招安。

听到卢俊义说起自己心事,闻焕章一时之间,不免长吁短叹,道:

“此事谈何容易!”

“大宋冗官之患,可谓世人皆知。”

“连那些有官身的都难谋到实缺,我这等没有功名的,又如何谋个实缺呢?”

将自己心中郁结,向三人发泄出来。

柴进刚刚在听到卢俊义所言后,便已猜出卢俊义多半想招揽闻焕章。他虽然对此不太看好,却同样觉得若是能得到闻焕章相助,梁山泊招安之事,又会多几分成算。

想到这儿,柴进向闻焕章道:

“先生此言谬矣!眼前不就有机会?”

“我梁山泊招安之后,若能占据州府,朝廷必然要安插人手。”

“如果外人不去,先生主动请命,那时又怎会没有实缺呢?”

“凭我家元帅对先生的看重,即使主政一方,也是大有可为!”

拿梁山泊招安后的未来,诱惑闻焕章投靠梁山。

燕青这时也知道了卢俊义留闻焕章说话的意思,同样附和起来。卢俊义见此,更是将话挑明了,道:

“先生如此大才,岂能埋没山野?”

“若是先生不弃,我梁山泊愿以军师之位,等待先生入伙!”

曲曲山寨军师,闻焕章当然不在意。不过,卢俊义和柴进、燕青对自己如此看重,还是让闻焕章颇为感动。再想到如今的梁山泊已经在谋求招安,甚至在谋划成功后,还可能得到节度位置,闻焕章心中,不由热切起来:

“若是能从梁山泊这里得到助力,从它这里入仕,倒也可能是一条出路。”

“东京城中,除了我这个落魄人,恐怕再没有人和梁山泊有交往,甚至去梁山为官吧!”

想到这儿,闻焕章顿时觉得,若是自己在此时投靠梁山泊,再在招安时为梁山立下大功,倒有可能借助这机会,为自己谋得官身。

一时间,闻焕章的心中,对卢俊义的提议,不由心动起来!

卢俊义等人见闻焕章没有拒绝,而是独自思索,心中都觉得这件事情有门。也不打扰闻焕章,只是等他决断。

闻焕章思虑良久,已经想明白这件事的好坏。虽然和梁山泊搭上关系后,他在大宋官场,定然成为异类。但想到以自己出身,即使走其它途径入仕,也会当做异类。这个未来隐患,就被他抛在一旁。

只是,有一件事,却让闻焕章心中,感到极为忐忑。若是问不明白,即使卢俊义威逼,他也不敢去梁山:

“既然员外知道方腊将要造反,不知对于此人,员外如何看待?”

将自己心中疑惑,向卢俊义问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192章 天下之望 “方腊!”

听到闻焕章提起这个名字,卢俊义皱眉沉思,已明白闻焕章的用意,道:

“方腊是位豪杰,在江南极有人望。”

“据我所知,此人不但是摩尼教的教主。江南有名的邓元觉、石宝、厉天闰、司行方等好汉,也在他的麾下。”

“以此人在江南的势力,还有江南的形势,方腊在举旗之后,整个苏湖之地,都会群起响应。”

“到时江南之地,恐不复为大宋所有。”

“东南诸多州府,也将为之糜烂!”

听卢俊义说得这么重,柴进、燕青两人,都是大为惊讶。两人虽然在江湖上听说过方腊名号,却并没有觉得,他比梁山泊各位好汉,能够强到哪去。

如今听卢俊义说方腊造反之后,顷刻间便能在声势上压过梁山泊。两人对于此事,都是大为怀疑。

“方腊虽是豪杰,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掀起如此声势吧?”

“哥哥对于此人,是否太看重了些!”

想到梁山泊历经数年,才有如今局面,柴进、燕青心里,便对此抱着怀疑。不过两人心知卢俊义在说服闻焕章,也没有在此时问出来,而是听闻焕章道:

“既然元帅认为方腊起事之后,能够席卷江南。”

“那么他占据江南之后,是否有机会夺取天下呢?”

将自己真正意图,向卢俊义问了出来。

卢俊义早知闻焕章的意思,闻言哈哈大笑,指着闻焕章道:

“先生又在试探我!”

“梁山泊如今称雄山东,为何接受招安?”

“以闻先生的才智,难道想不明白?”

说着,卢俊义起身踱步,向柴进、燕青、闻焕章道:

“如今大宋天下,虽然时有祸患,甚至山东、江南,已经民不聊生。”

“但是以大宋一百六十年的积累,这些地方的祸患虽烈,却波及不到它处。”

“只要朝廷大军得力,方腊纵然能一时得势,又如何夺取天下呢?”

“所以,卢某在执掌梁山后,一直在谋求招安之事。以求在朝堂之上,为兄弟们谋个位置!”

柴进、燕青闻言,想到卢俊义这些日子的行事,都是极为信服,道:

“哥哥深谋远虑,我等诚不及也!”

对卢俊义为何坚持招安,又多了一层认识。

闻焕章见几人如此,对卢俊义的说法,心中已经信了。他本就不甘心怀着一身才学,终老山野之间,眼见自己在蹉跎半生后,终于得到个好机会,闻焕章向卢俊义拜下,道:

“承蒙员外看重,闻某愿意效力!”

“只盼招安以后,员外勿忘今日!”

答应为卢俊义效劳,帮助他受招安。

柴进、燕青见此,纷纷向卢俊义贺喜。卢俊义也欢喜道:

“有了先生相助,招安还有何难?”

“闻先生,只要梁山泊能受招安,别管朝廷给先生什么身份,在我梁山泊中,先生都能喝两位军师等同。”

将闻焕章的地位,正式确立下来!

这件事虽然没有和其他头领商量,柴进、燕青听了,却没觉丝毫不妥。不说卢俊义本就有这权力,闻焕章一身才学,也让两人佩服。在梁山泊谋求招安的现在,有这么一个熟悉朝堂的人,对梁山泊自然大有好处。

因此,柴进见事情定下后,立刻便叫来一桌宴席,和卢俊义、燕青、闻焕章等人,一同宴饮庆祝。

卢俊义、柴进、燕青,都是江湖中人。闻焕章虽自诩文人,平日里和他打交道的,却是江湖中人居多。四人喝了会儿酒,关系又近一些。柴进想到方腊的事,心中还仍自有些不解,道:

“我在沧州之时,也曾听江湖之人说起,江南方腊是豪杰。”

“只是不知此人有和本事,得哥哥和闻先生如此看重?”

燕青同样不解,又因方腊之事,关乎梁山招安。说道:

“方腊在江南的声名,虽然和主人、晁天王在河北、山东一样,但是他要起事,恐怕也不是一时之功吧?”

“我梁山泊自晁天王成为寨主,先是打了祝家庄,后是打了曾头市,到如今占据州府,足足花了五年。”

“方腊有何德何能,能够席卷江南呢?”

卢俊义闻言微笑,只是看着闻焕章。闻焕章心中感激卢俊义的看重,又有心显露自己本事,向两人道:

“两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方腊在江湖上的地位,固然只是和员外、天王在河北、山东相当。但是江南受花石纲之苦,却是远甚山东。”

“有此积怨,江南只要起事,必然如火如荼,和山东那边的形势,可谓截然不同!”

谈性大发之下,闻焕章又向几人说道:

“自古民众起事,除了要有好汉,便要有人响应。”

“山东那边的扩田所虽然闹得厉害,但是山东百姓,大多能活下去。”

“相比起来,江南那边的花石纲,就真的让人家破人亡了!”

“因此方腊起事,必有民众响应。如此一来,他在东南之地,必成卷席之势!”

说着,他将花石纲所过之处,凿河断桥、毁堰拆闸之事道出,又将应奉局在其中上下其手,将百姓害得家破人亡、卖儿卖女之事讲了,让柴进、燕青听了,都觉义愤填膺。燕青道:

“花石纲如此害民,朝廷难道不知?”

“为何不停了这花石纲,安抚江南百姓?”

闻焕章何尝不想让朝廷停了花石纲,但他却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没有可能。听到燕青的话,闻焕章苦笑道:

“燕青兄弟只知花石纲的害处,却不知它的用处。”

“对于陛下来说,花石纲所建艮岳,不但关乎子嗣,还是他‘万岁’的希望。”

“如此一来,朝廷大臣虽多,又哪有人,敢于提起此事呢!”

艮岳修建,本就是赵佶即位之初,一直没有子嗣,这才在道士进言之下,在宫城东北建起来的。

如今,赵佶在修建艮岳之后,不但子嗣昌盛,更因此觉得自己建成了洞天福地,在其中有长生之望。

有了这种想法,朝堂中的大臣,又有哪个,敢在此事上劝谏呢?

所以说,虽然江南的局势,只要停止花石纲,便能立刻缓解。但对朝堂来说,却是绝无可能!

章节目录 第193章 相州汤阴县岳家庄 “如此昏庸之君,当真可谓无道!”

听到赵佶为了自己享受,给山东、江南两地带来这么大的灾难,燕青顿时骂道。

惊得闻焕章急忙住了口,不敢再说下去。

燕青见他如此,也自觉得失言。急忙向闻焕章告了罪,不再提起此事。

不过,即使如此,卢俊义和闻焕章心中,也觉得若是将燕青留在东京,对于梁山招安,只怕不是好事!

心中想着这些,卢俊义却没有在此时说出来,而是故作烦闷,向众人道:

“喝酒!喝酒!”

“不管官家如何,大宋朝廷的实力,都不是梁山泊所能抗衡的。”

“愿我等早受招安,谋得立身之地!”

和众人连连饮酒,似要就此醉去。

闻焕章、柴进、燕青见卢俊义如此,都以为他是心中烦闷,各怀心事之下,各自饮了会儿酒。没过多久,这几人倒是先于卢俊义,纷纷醉了过去。

卢俊义见此苦笑,却只得叫时迁和几个随从,把他们安置下来。将转移住处的事,暂时压了下去。

逼出一身酒气,卢俊义洗漱一番,唤来时迁,道:

“你在东京这些日子,知不知道艮岳,在东京哪个方位?”

却是他听闻焕章说赵佶在修建艮岳时,是想要打造洞天福地,心中好奇之下,打算过去一观。

不过,时迁的回话,却让卢俊义的心思,顿时淡了下来。只听时迁说道:

“艮岳是在宫城里,三年前开始修建的。”

“如今距离完工,仍然差了许多!”

这话让卢俊义顿时没了兴趣,只是让时迁仔细打探,描绘宫城地图。以后有机缘时,再去艮岳一观。

罢了这个心思,卢俊义又思及燕青之事,向时迁道:

“这次我来东京,本打算将燕青留下,联络招安之事。”

“只是如今他心思有些不对,那就不能留他了。”

“我打算将你留下,会和卢平之后,和闻先生一起,在东京主持此事。”

时迁得此重任,却并没有欢喜,反而有些惶恐道:

“小弟这番模样,若是在东京主持招安,是否会丢了梁山泊的脸面,让人以为我梁山无人?”

他的出身不高,形容更是猥琐。若是东京城中贵人,见梁山泊出面联络招安的,竟是这番模样。只怕对整个梁山泊,都会看轻几分。

所以,时迁对于此时,可谓坚决推辞。不愿因为自己,坏了梁山大事。

卢俊义见他如此,也只得道:

“这件事不忙于一时,时兄弟可暂时扮作随从,和闻先生一起,结交东京权贵。”

“过些日子,我再从山寨派出几位头领,负责招安之事。”

说着,他又命时迁在东京城中,设法招揽人员。以便有事之时,及时通知梁山。

时迁听卢俊义如此安排,这才应了下来。然后,又听卢俊义提起曾经依附鲁智深的过街老鼠张三和青草蛇李四,打算将这两个人拉入,在东京设立据点。

如此说了半晌,时迁见卢俊义说得如此详细,心中疑惑之下,问道:

“哥哥,你刚来到东京,何必急于一时?”

“不如再过几日,再说这些不迟!”

微微摇头,卢俊义道:

“我来东京的目的,如今已经达成。”

“继续留在这里,也是徒劳无益!”

“明日,我就和柴进、燕青,尽早离了东京。”

“免得时日久了,反而生出意外!”

这次来到东京,卢俊义为的就是要对人施法,为招安的事做铺垫。如今他这个目标已经达成,继续留在东京,也没什么大事。反而活动越多,越可能暴露自己。

“虽然我已是梁山泊主,但是梁山泊中,却不见得人人忠于我。”

“若是梁山泊有怀着二心的,或者其他人的探子,说不定我来东京的事,已经泄漏出去。”

“还是尽早离去,离开东京之地!”

作为梁山泊主,卢俊义这么大的目标,在东京城待得越久,暴露风险就越大。闻焕章能找上门来,没道理其他人就不能——

因此,他打算尽快离去,去其它地方转转,招揽几位人才:

“双林镇中,许贯忠在那儿隐居。”

“相州汤阴,也有我的师弟!”

“东京城的事,交给时迁和闻焕章即可。”

“等到回梁山后,再遣头领过来。”

已经在盘算着,要派哪些头领,来东京负责此事。

时迁内在心里早已经效忠卢俊义,对于他的安危,同样极为担心。虽然他觉得卢俊义来到东京不过一两日,还没有在城中好好游玩。但是卢俊义这时离去,对于安危来说,却是极为应当。

所以,时迁向卢俊义连连保证,要把事情办好,不让梁山失望。

卢俊义见时迁如此用心,心中也举得他可堪造就。又嘱咐了几句,让他向闻焕章好好学习,发挥更大作用。

如此,到了次日,闻焕章醒来之后,卢俊义和柴进、燕青一起,当即向他辞行。闻焕章见此,也并没有多劝,反而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员外这时离去,也是理所应当!”

约定卢俊义下次到东京时,由他做东请客。

哈哈一笑,卢俊义和柴进、燕青上马,辞了闻焕章和时迁,带着几位随从,向着东边而去。

如此行不多远,到了一条岔道,卢俊义忽然道:

“从这条路向北,便是相州地界。我的老师周侗,曾在相州出没。”

“如今既然到了这儿,不如去相州看一看——”

“说不定到了相州,还能找到他老人家!”

听到卢俊义说去看望师父,柴进、燕青两人,哪里能够反对。几人在卢俊义提议之下,在此转而向北,直奔相州而去。

如此过了几日,一行人到了相州,在汤阴县中暂歇。卢俊义目的就是这儿,哪还不命人打探。

如此,仔细打探之下,几人终于听到,周侗曾出现在汤阴县,听说在此授徒。

卢俊义大喜之下,当即仔细询问。听人说周侗在岳家庄授徒,卢俊义连饭也不顾得吃,急忙令人带路,前往岳家庄中。

章节目录 第194章 岳飞 “这里就是岳家庄?”

看着眼前的村庄,卢俊义道。

作为一代名将,岳飞在卢俊义心中,一向极有地位。如今想到自己要招揽此人做部将,他心中就有些忐忑,不知如何说起。

柴进、燕青见卢俊义神情颇是激动,只以为他是因为即将见到师父心喜,燕青道:

“主人暂且等候,小乙这就去村中打探!”

翻身下了马匹,到岳家庄打探周侗。

卢俊义见燕青去了,平复自己心绪,道:

“诸位暂且下马,我们在此等候。”

就在村庄外面,等着燕青归来。

几人坐了一会儿,又用了些干粮,正在焦急之间,忽听一阵打斗声,远远传了过来。

听到有兵刃相交,卢俊义、柴进等人,都是戒备起来。柴进道:

“员外,打斗的人身手不错,且让小弟看看!”

向卢俊义请命,要去那边查看。

柴进在江湖上虽有个“小旋风”的名声,卢俊义却知道这是他为人处事得来,武功并不高明。此时见他如此,他心知柴进对自己有了几分忠心,不愿柴进因此前去犯险,道:

“不用急,我们且等一会儿,等燕青兄弟回来再说!”

暗暗用附灵之术,派了天空中的飞鸟,前去观察一二。

兵刃声传来的地方并不远,卢俊义这一观察,顿时认出打斗一方是谁。他装作聆听了一会儿,欢喜道:

“是刘唐、史进两位兄弟来了,我们过去看看!”

留下随从看马,自己叫着柴进,前去那边查看。当初他下山时,因为担心遇危,派了刘唐、史进从另一路接应自己。想来,经过这些日子后,两人忍耐不住,直接追了过来。

柴进听到刘唐、史进两人正在和人打斗,心中喜忧交集。喜的自然是自己兄弟前来,忧的则是竟然有人能截住他们两人。若是这些人是针对梁山泊,卢俊义身份暴露后,恐怕遇到危机。

怀着这些心事,柴进跟着卢俊义,向打斗声传来之地,迅速奔了过去。

见到和刘唐打斗的是一个少年人,旁边史进同样在和一个少年人对峙,柴进心中大惊,暗暗道:

“哪里来的少年,竟能和两位头领比拼!”

“若是等他长大,山寨中还有几位头领能比?”

刘唐的武功在梁山泊虽不算顶尖,却也是一流水平。如今一个在山野中的少年,便能和刘唐斗得旗鼓相当。柴进惊异地同时,暗暗猜测着他们身份。

卢俊义却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在见到这两个少年人后,已经猜得出他们是谁。见到刘唐和史进因自己到来,脸上露出喜色,和刘唐争斗的少年人,气息则有些散乱。卢俊义已知道若是再斗下去,这个人已经是落败在即。

他不愿少年人遭到挫败,因此失了锐气,急忙道:

“刘唐兄弟,都是一场误会!”

“大家都听我的,各自罢手了吧!”

刘唐闻言,顿时收了朴刀,和史进一起来到卢俊义身边,道:

“哥哥,你来相州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可让我们好找!”

“若非一路上问到,我们可真要跟丢了!”

卢俊义前些日子心中有事,一时忘了这些。听到刘唐埋怨,顿时有些歉意,道:

“劳二位兄弟费心了!”

“卢某急着来找师父,忘了告知你们!”

向两人练练赔礼,承认自己过失。

刘唐不过是稍稍抱怨,哪敢受卢俊义赔礼,让过之后,又说道:

“不知哥哥师父,如今寻到了没?”

“他老人家的大名,我在江湖之上,也是闻名已久了!”

卢俊义正要说周侗就在这里,燕郊却看见燕青从自己身后,踉跄奔了过来,道:

“主人,周……周师他已经去了,就埋在这附近!”

声音含悲,眼中含泪,向卢俊义告知了这消息。

“什么?”

卢俊义听到周侗如今已经去了,大喝一声,抓着燕青问道:

“师父怎么去的,你可问明白了?”

“他老人家武功高强,身子又极康健,怎么这时候就去了?”

练练询问燕青,似乎不愿相信。

燕青也不愿相信周侗已经去了,但他更不能欺瞒卢俊义,道:

“我听村中的人说,周师父在此授徒十几年。”

“去年身子不好,就此一病去了。”

“如今,他老人家的坟,就在这个村里!”

将自己探知的消息,向卢俊义道了出来。

卢俊义闻听此言,顿时眼泪溢出,似乎还有些不相信。柴进、刘唐、史进等人见此,急忙劝卢俊义节哀顺变,不要伤了身体。

旁边,那两个刚刚和刘唐、史进打斗的少年人,听到燕青提到“周师父”,又说他去年“一病去了”,已经知道了他说的是谁。

那个和刘唐争斗、年龄稍小的少年人见此,悄悄向另一少年人道:

“听到了吗?这两人是来祭奠周师父。”

“这么说来,他可是我们师兄弟!”

问他要不要上前相认。

那个年龄稍大、看着更稳重的少年人闻言,道:

“师父曾和我说,他平生除我之外,只收过两位正式弟子。”

“其他人都是和你一样,偶尔指点而已。”

“这个人瞧着非富即贵,手下又有这么有本事的兄弟。”

“若是所料不差,他应该就是梁山卢俊义了!”

已经将卢俊义的身份,猜测出了几分。

“卢俊义!”

听到自己伙伴说起这个名字,那个年龄稍小的少年人,既有一些忐忑,还有一丝兴奋,道:

“这么说来,刚才和我交手的,也是梁山泊头领了?”

“没想到我的本事,竟和梁山好汉,已经相差无几!”

心中颇感自得,再无先前失意。想他小小少年,能够和名满天下的梁山好汉相当,这件事情说出去,只怕谁都要夸他年少有为。

因此,得意之下,他又向自己伙伴道:

“老师说你尽得他的真传,不知你的本领,和梁山泊的卢寨主,到底谁更厉害?”

颇有些跃跃欲试,撺掇他挑战卢俊义。

不过,他的伙伴,却没有他跳脱。而是在卢俊义等人痛哭一场,要去周侗坟前祭奠后,这才走上前去,向卢俊义道:

“对面可是玉麒麟卢俊义?”

“小弟岳飞,忝为周师父三弟子,在此见过卢师兄!”

章节目录 第195章 虎狼之争 “你是岳飞!”

“师父的三弟子?”

听到岳飞自称,早猜出他身份的卢俊义,急忙抓住岳飞,询问道:

“师父是怎么死的?”

“如今葬在哪里?”

就要让岳飞领路,带自己前去祭拜。

岳飞见卢俊义如此心急,只得一边领路,一边向卢俊义解释,说些周侗病死的事。又向卢俊义介绍了自己的伙伴王贵,说他曾受到周侗指点。

对王贵这个岳飞的左膀右臂,卢俊义心里还是颇为看重的。虽然这个人后来没有随岳飞一同赴死,却只能说形势所迫。即使有贪生怕死之嫌,也不应过于苛责。

“若是能把这两个人招过去,我在梁山泊中,便又多一支嫡系。”

“以后遇到金人,也不用丝毫担心!”

心中热切,卢俊义却丝毫没有提起招揽的话,而是让柴进、燕青准备祭品,到周侗坟前祭拜,又大哭了一场。

见卢俊义如此悲痛,岳飞、王贵等人,想起师父在世时的教诲,同样在坟前大哭起来。

几人痛哭一场,又有岳飞的父亲岳和、母亲姚氏,得知岳飞的师兄前来,急忙赶了过来。

两人都知道卢俊义的身份,又知道这时他已经上了梁山泊,心中既觉亲近、又觉得有些不安。岳和道:

“不知员外前来,岳某未曾远迎,还望员外恕罪!”

不提卢俊义的身份,只称他为员外。

卢俊义见岳和对自己亲近中带着疏离,已经他的想法,哽咽着道:

“卢某此番去东京走了一遭,归途中听说师父在相州,这才寻了过来。”

“不料天不假年,师父已经仙去,当真痛煞人心!”

说着,他又讲起了周侗往事,和岳和、岳飞等人,还有梁山泊的头领,回忆起自己师父。

众人见卢俊义如此悲痛,都是纷纷劝解。岳和见他似乎真的只是来祭拜周侗,担心了去了几分。想起卢俊义之前的话,道:

“员外去了东京,不知所为何事?”

“东京虽好,对员外可有些不太平啊!”

对卢俊义这个山寨首领去东京,感到极为好奇。

卢俊义就是等他来问自己,当下将自己去东京谋招安的事,向岳和讲了出来,道:

“北方金国兴起,正在攻打辽国。”

“卢某见朝廷有意联合金国灭辽,想趁机谋个出路,为大伙儿谋个前程!”

岳和闻言大惊,不知是真是假。他虽在乡间称得上颇有见识,却到底消息不灵通,对于金国的事,如何能够得知。

想到河北离着辽国不远,他担心宋辽金之间的大战,波及自己家乡,岳和急忙问道:

“金国和辽国交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堂堂辽国,竟然敌不过金国?”

虽然澶渊之盟之后,宋辽之间已有百年不闻大战,但是当年辽国南下时的可怕,却仍在河北流传。

尤其是相州这一带,因为和澶州距离不远,乡间老人,多有听长辈说过辽人可怕的。

如今听宋辽之间,有可能再起大战。岳和顿时也顾不上其它,向卢俊义问了起来。

岳母、岳飞和王贵等人,听说这件事后,同样极为关心。尤其是岳飞、王贵两人,颇有些跃跃欲试,似乎想趁机立功。

卢俊义自己就是河北人,哪会不知河北人对辽国的看法。见到岳和和岳母担忧的神情,还有岳飞和王贵的跃跃欲试,他心中已经知道,如何劝说几人。

想着,卢俊义道:

“金国、辽国之争,已经持续数年。”

“听说就在上月,辽国上京都已被金国攻占。”

“想必过些日子,朝廷派去金国的使者返回后,联金灭辽之事,就应该有个结果了!”

听卢俊义说得如此详细,岳和再没有半分怀疑,反而忧心忡忡,叹气道:

“唉!辽金灭辽……”

“辽国和金国都是虎狼,虎狼相争,虽有可能是两败俱伤,却更有可能决出霸主。”

“以朝廷兵马之虚弱,搀和虎狼之争,此事何其不智!”

说着,他又忧心起自己家乡,一时病痛上来,连连咳嗽起来。

卢俊义听到岳和结论,心中暗暗佩服。辽国和金国之争,对于宋国来说,不就是虎狼之争。

可惜,朝廷中有人不明白,一心建功立业,想去撩拨虎狼。

不和辽国或金国打上一仗,那些人绝不明白,如今的大宋朝廷,到底有多虚弱。

心中想着这些,卢俊义却没有多说,而是向岳和道:

“我瞧岳先生身上,似乎有些病患。”

“卢某略通些岐黄之术,不如让卢某看一看,为先生缓解病痛。”

岳和不想和卢俊义走得太近,还要推辞一二,旁边照顾他的岳飞,却已经道:

“有劳卢师兄了!”

让卢俊义为岳和看病。

卢俊义的医术,上一世学自太医,这一世也和神医安道全有过交流。只是稍一把脉,他便已知道岳和的病痛,到底是何缘故。

见卢俊义眉头紧皱,似乎有些忧愁,岳飞心中担心,急忙道:

“师兄,我爹爹这是什么病?”

“为何这些日子,一直无法痊愈?”

岳和患病之初,他便曾带着父亲,前往县城治病。只是用药之后,岳和的病虽然有些好转,却一直没有痊愈。

所以,在见到卢俊义皱着眉头后,心知不妥之下,岳飞急忙追问。

卢俊义已知岳和病患,道:

“岳先生的病,是年轻时受了磨难,有些失于调理。如今上了年纪,这才发作出来。”

“若不好好医治,只怕过一两年,恐怕……”

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只是,他虽不说,岳飞却如何听不明白。想到父亲若这样下去,可能命不久长,岳飞心中悲痛,急问道:

“师兄,我爹爹要如何医治,才能治好这病?”

卢俊义正要回答,岳和却已经将这句话接过来,向岳飞道: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为父三十有五,虽然不算高寿,却也没有虚度。”

“就让我继续在家里,看着你们长大吧!”

说着,就要和卢俊义告别,让岳飞搀自己回家里。

章节目录 第196章 逼上梁山 “先生何出此言?”

见到岳和要走,卢俊义皱着眉头,说道:

“卢某三十三岁,尚觉身强力健。”

“先生不过才三十五,何出此暮年之言?”

对岳和如此年纪,便已暮气沉沉,心中极不赞同。

刘唐、史进、燕青三人还年轻,对此还没什么。倒是柴进,今年已经有四十岁,听到三十五的岳和发出如此暮年之言,心中不快之下,向岳和道:

“岳先生,我梁山泊的头领,大多都和你年纪相近。”

“若是他们都这么想,大伙儿又何必受招安?”

“山寨有神医安道全,又有钱粮药材,只要先生上山,定然能医治好!”

将卢俊义不便说的话,直接道了出来。

岳和之所以不愿让卢俊义医治,就怕他说出让自己上山的话。听到柴进把话给挑明了,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装糊涂,只得道:

“各位何必相逼?”

“飞儿虽然是卢员外的师弟,却也不必就非要他上山吧?”

“只要他能平安,岳某一生,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对自己儿子,一向抱着厚望,万不想因为自己,耽搁他的前程。

岳飞听到这些,哪还不明白父亲是为自己,所以不愿医治。一时间,他眼中含着泪水,哽咽道:

“父亲……”

“我……”

不知要说什么。

俄而,岳飞又转向卢俊义,猛然跪下,恳求道:

“求师兄救救我父!”

卢俊义见岳飞如此,急忙将他扶住,道:

“师弟何必如何?”

“师兄若有能力,如何不愿意救叔父。”

“只是……”

摇了摇头,卢俊义继续道:

“叔父这样的病,必须细心调养,随时开方抓药。”

“安道全是梁山头领,担负山寨医务。我总不能为了叔父的病,就把他派到这里,专为叔父治病。”

“师弟若想想叔父痊愈,除了随我上山外,便只有寻个名医,时常去看一途!”

“名医?”听到卢俊义这么说,岳飞已知道这件事,对岳家何等艰难。

名医本就难寻,岳家又僻居乡间,家中积蓄不丰,如何能有余财,时常请名医诊治。

若真如卢俊义所说,除了上梁山外,岳飞实没办法,救治自己父亲。

“父亲,我……”

“我愿意随师兄上梁山!”

看着自己父亲因为生了病患、和卢俊义等人比起来像是老年人的样子,即使知道自己这个决定让父亲失望,岳飞仍旧是说了出来。

岳和见他如此,心中惊怒之下,就要提拐去打。只是,刚刚把拐棍提起来,他便感觉到一阵眩晕,再也不知它事。

见此,岳飞心中更急,急忙向卢俊义求救道:

“还请师兄相救!”

卢俊义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推辞。只见他掐了掐岳和人中,又推拿了几下。岳和便从昏厥之中,重新醒了过来。

“岳先生这病,是再也不能拖了啊!”

“若是先生不愿意让师弟上梁山,卢某可以做主,让先生和师弟在梁山周围居住。”

“等到招安以后,山寨中的神医,便能时常下山了!”

想要把岳家先拉过去,以后慢慢收服。

岳和今年才不过三十五岁,有着生的希望,如何想要等死。听到卢俊义没有逼着岳家上梁山,而是让他在梁山周围等待招安。他心中已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要继续推辞。

不过,这时时候,岳飞却说道:

“小弟既上梁山,怎会三心二意?”

“师兄,我这就收拾东西,和你一起上山!”

他先前不愿做决定,是因为有着父亲出面。如今见父亲生病,以后他就是家中的顶梁柱,顿时果决起来,决定自己做主,随卢俊义加入梁山。

说着,他又像岳和解释道:

“父亲,卢师兄和我的关系,江湖上人人皆知。”

“即使我们不上梁山,官府在知道这层关系后,又如何放过我们呢?”

“而且,正如父亲所说,辽国、金国之争,乃是虎狼之争。无论哪一方获胜,他们以后都必然要南下。”

“这个时候,我们留在相州,又有什么意义呢?”

受周侗教导多年,又有父亲熏陶,岳飞虽然年轻,对于天下大势,却已有自己的看法。眼看宋国和辽国、金国的战乱将起,只要有机会离开,他是万万不愿自己一家人仍留在河北的。

岳和又何尝不知这些?只是,他自幼读了圣贤书,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万万不想自己一家人,背上草寇之名。因此,他又向岳飞道:

“无论如何,我们一家人,都不能成为草寇。”

“即使你要入梁山,也必须等梁山泊受招安后!”

不愿岳家名声,因此受到玷污。

岳飞自幼受忠义教导,如何肯让自己背上草寇之名。只是,如今卢俊义找过来,把两人师兄弟的关系挑开,他就是想和梁山泊割裂,也已经无法办到。因此,他坚持道:

“父亲,正因为梁山泊还没有受招安,这时才更需要我加入。”

“否则等梁山泊招安后去投靠,我和那些去投军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将自己的考量,向众人说了出来。虽然从未为官,但他却能想到,梁山泊受招安前加入的头领、和受招安后加入的头领,定然完全不同——

所以,他才不愿意继续等下去,要在梁山泊受招安前,立刻加入梁山!

卢俊义见岳飞小小年纪,便已将这些事情,想得清清楚楚。心中更觉得他可堪造就,大笑道:

“师弟如此想法,为兄心中甚慰!”

“只要你这时上梁山,一个头领之位,为兄还是能够做主的。”

“以你这身武艺,定然无人不服!”

将梁山头领之位,向岳飞许诺出来。

岳和虽然还想反对,却见岳飞闻言,已经向卢俊义拜道:

“小弟见过哥哥!”

又向柴进和燕青等人,一一拜了下来。

见此,岳和知道是木已成舟,自己纵然反对,也徒惹人不快。只得道:

“罢了!罢了!”

“我就随着你上梁山!”

答应随岳飞一起,带着一家人上梁山。

章节目录 第197章 许贯忠 能够收下岳飞,卢俊义自是大喜。他担心夜长梦多,这件事又有了变化,当即为岳飞的父亲开了药,让他们尽快搬家,随自己前往梁山。

至于王贵,因为家中富贵,年纪又更幼小,在没有外力逼迫下,自然不愿意去梁山泊当草寇。

卢俊义对于招揽他,并非十分迫切,见王贵这个样子,也就没有强求。打算在几年后辽兵、金兵南下,河北遭受战乱后,再派人来汤阴县招揽王贵,顺便招揽士卒。

“说起来,岳飞的班底,大多出自汤阴县。”

“以后若有机会,当来此地招兵!”

岳飞的岳家军虽然来源颇杂,但是要论核心,却是他在汤阴县招揽的一批人。卢俊义想到这里,便打算在梁山泊受了招安、有了正当身份后,再派人来汤阴县招兵,作为岳飞班底。

如此,一行人离了汤阴县,向东行了几日后,卢俊义眼见到了大名府地界,向众人道:

“浚县双林镇中,有我和燕青兄弟的一位故人。”

“我欲和燕青兄弟去拜访他,因为路途不便,想和大伙儿暂别,过了这段路后,再在前方相会。”

想要和燕青一起,去双林镇寻找许贯忠。

因为岳和有病,不便来回奔波,岳飞闻听此言,丝毫没有异议。不过,柴进和刘唐、史进三人,想到这里是大名府地界,都向卢俊义请求,一同前往双林镇:

“哥哥出身大名府,难保浚县之中,有人识得哥哥。”

“必须有人陪伴,我等才会放心!”

卢俊义虽不觉得乡野之中有人能够认出自己,却知道这三人一番好意。想到刘唐、史进下山之后,除了跟在自己后面一路奔波外,几乎没做过什么事。思虑之后,说道:

“那就让史进兄弟,陪着我和小乙吧!”

“我们骑着快马,快去快回就是!”

让史进随着自己,其余人和岳飞等人赶路。

刘唐、柴进闻言,虽然还有些担心,却也只能应下。和卢俊义约定了会和的时间、地点后,带着岳飞等人,继续向前赶路。

卢俊义、柴进、燕青,则是骑着快马,去双林镇那边寻人。

少了他人拖累,一行人速度极快,没过多久,便已经找到了双林镇。

正要去镇上打探许贯忠所在,燕青便在双林镇的路旁,陡然见到此人。心中大喜之下,急忙滚鞍下马,扯着他大叫道:

“兄长如何在这里?”

恰在这个地方,遇到了要找的许贯忠。

卢俊义闻言望去,见到燕青身边站着个相貌古怪、气质风雅的人,哪还认不出此人就是许贯忠。同样下了马匹,向他道:

“一别多年,不意在此相见!”

“许先生,久违了!”

和许贯忠叙起交情。

许贯忠今日恰好来到镇上做事,哪料到回去之时,竟然遇到故人。他不知卢俊义和燕青就是来寻自己,见到两人和一位自己不认识的好汉前来,心中欢喜之下,向几人道:

“许某离乡多年,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员外和小乙哥。”

“小乙哥,听说你……”

正要说起燕青随卢俊义在梁山泊落草的事,许贯忠又猛然醒悟,这两人的身份,万万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起,转而道:

“诸位请随我过来,到敝庐中一叙!”

卢俊义三人见他知道自己上了梁山,仍然没有忌讳,心中都是欢喜,卢俊义道:

“许兄有此雅意,那就叨扰一二了!”

和史进、燕青一起,到许贯忠家一叙。

许贯忠并不在双林镇上居住,而是在一座山中隐居。几人循着山僻小路,转过一条大溪,行了三十余里,才见到许贯忠用手指道:

“那座高峻山中,方是小弟的敝庐在内。”

领着卢俊义三人,又向前行了十数里,终于到了家里。

卢俊义等人行了一路,自是疲惫不堪,但是到了地方,却是精神一震。看着山凹之中,约有三四里方圆的平地,卢俊义道:

“许先生选的好地方!”

“没想到深山之中,还有这等去处——”

“即使山下战乱,想必也难以波及这里!”

对许贯忠的眼光,大大夸赞起来。

想来,许贯忠是早已察觉到河北局势可能有变,所以才隐居深山,不愿在山下城镇居住。

许贯忠在这一路上,已经在揣测卢俊义和燕青是偶然遇见自己,还是特意前来。听到卢俊义说起自己隐居之地的妙处,他心中对卢俊义刮目相看的同时,笑着道:

“员外谬赞!”

“深山之中,哪有什么好地方!”

引着几人,到草舍中暂歇。

卢俊义知道许贯忠尚有老母在堂,如今到了这里,自然是先去拜见长辈。然后才入得草堂,分宾主坐下。

茶罢,许贯忠道:“敝庐窄陋,员外休要笑话!”

卢俊义道:“山明水秀,地势险要,实是难得。”

然后指着史进,向许贯忠介绍道:

“这是我上梁山之后,所结识的兄弟,姓史名进,江湖上人称九纹龙!”

“如今同样在梁山,作为山寨头领。”

听到卢俊义将自己身份挑明,许贯忠和史进见礼后,又说道:

“今年开春以后,许某下山之时,便听人说员外和小乙哥吃了官司,被人陷害之下,不得已上了梁山。”

“不知这个时候,员外为何下山,突然来到这里?”

他在山中隐居,消息极不灵便。因为去年冬天雪大,封了下山之路。许贯忠直到开春雪化之后,才在下山之时,听说梁山泊破了大名府,卢俊义和燕青两人,已经上了梁山。

当时,他还惋惜了一阵子,只以为再也无法见到故友。没想到不过数月,两人便找上门来。

心知许贯忠有着大才,卢俊义不想虚言敷衍,坏了这件事情,道:

“卢某上梁山后,蒙众兄弟爱戴,如今忝为寨主。”

“这次来双林镇,便是听人说先生在这周围隐居,所以想请先生,上山辅佐一二!”

向许贯忠郑重行礼,请他上山辅佐。

章节目录 第198章 草庐问对 “员外诚心相邀,许某敢不从命!”

“请员外稍待时日,许某收拾之后,便随员外上山!”

出乎卢俊义预料,许贯忠听到他的邀请后,一口应了下来,毫无推辞之意。

这下,卢俊义反倒好奇了,笑着向许贯忠道:

“先生不听听卢某的条件,就这么一口答应了?”

“难道不担心上了梁山后,卢某亏待了你?”

哈哈一笑,许贯忠道:

“员外能说这话,怎会亏待许某?”

“你我相交多年,相互知根知底,若是员外连我都不用,还会使用谁人?”

说着,他又解释道:

“再说,以我对员外的了解,这次我若不应,员外过些日子,必然还会过来。”

“到时,我若不离开这里,便要随员外上山。何必拖拖拉拉,误了员外时间。”

卢俊义这时还没有效仿刘备三顾茅庐、必须邀请许贯忠的想法,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是万万不会说出来,反而大笑着道:

“先生知我!”

“若是先生不应,卢某受招安后,少不得要效仿昭烈帝,再来寻找先生!”

承认了许贯忠的话,以三顾茅庐旧事,抬高他的地位。

许贯忠虽不知卢俊义这话是否真心,但他对卢俊义的态度,确实极为满意。想到卢俊义看出自己隐居深山的用意,许贯忠道:

“员外既然要受招安,想必对天下局势,已经有了见解。”

“不知员外以为,如今大宋天下,还能坚持几何?”

听得卢俊义心中暗惊,史进和燕青变色,陡然站了起来。

无论史进、燕青,还是卢俊义自己,都万万没有想到,竟有人在大宋立国不过百余年时,就认为大宋已无法再坚持下去。在梁山泊一心谋求招安的现在,许贯忠这个推断,如何让人不惊。

哈哈大笑数声,卢俊义让史进和燕青坐下,问许贯忠道:

“那么先生以为,当今天下如何?”

“卢某在梁山泊,又该如何行事?”

许贯忠见卢俊义不动声色,心下愈发以为,卢俊义和他有着同样见解,当下笑着说道:

“员外如何行事,贯忠哪敢置喙?”

“只是,员外招安这步棋,在许某眼中看来,却是当真走对了!”

说着,他又向三人道:

“当今大宋天下,上有奸党专权,下有官员蒙蔽。官家在朝堂上,也是耽于享乐,不理百姓死活。”

“只要这般局面,仍旧继续下去。不出数年时光,整个大宋天下,便像梁山一样,遍地都是反贼。”

“可笑这个时候,官家和奸臣还不自知,竟要联合金国,攻伐疲弱辽国。”

“岂不知用兵越多,百姓便越穷困。更别说辽国承平已久,南下之意不强。金国刚刚立国,必然觊觎中原。”

“朝廷联合猛虎,去吞病弱之狼,实在可称失策!”

听到许贯忠这般话语,卢俊义对他更是看重,有心考校许贯忠,道:

“既然先生这么说,为何说卢某谋取招安,却又走对了呢?”

许贯忠道:

“朝廷虽然不智,家底却是雄厚。”

“只要钱粮充足,以西北禁军之精锐,无论哪里起事,皆能被其扑灭。”

“员外欲图天下,必须韬光隐晦,以梁山泊所在山东为根基,静待天下大变!”

说着,他将梁山泊所在山东,还有中原、河北的地图,大略画出一些,指着山东说道:

“山东西临中原,北边连着河朔。和河北、中原之间,又有山河阻隔。”

“如今金辽相争,胜者必然南下。以河北禁军实力,若无外力援助,万万难以抵挡。”

“如此,北虏或者在河北顿兵,或者占据河北,进而图谋中原。”

“到时员外在山东,自可待时而动。无论是进是退,皆有一席之地!”

寥寥几句话语,便将天下间的局势、梁山泊的前途,向卢俊义勾画出来。似乎梁山泊只要按他说的去做,便能得到结果。

史进和燕青从未想过这些,对于这些推测,自然听得迷糊。唯有卢俊义,因为熟知历史,深知许贯忠所言,几乎必然发生。

想到许贯忠隐居山野之间,便能将宋、辽、金的局势,看得一清二楚。卢俊义心中佩服的同时,又想到自己麾下的几个谋士,虽然各有才干,论起眼光远略,却是差了一些。许贯忠上山之后,正能弥补不足。

因此,卢俊义郑重起身,再次向许贯忠拜道:

“先生如此大才,怎可埋没乡野?”

“卢某愿意以军师之位,邀请先生上山!”

将许贯忠的地位,提到与朱武等人相同。

许贯忠虽然不担心自己上梁山后,无法占据高位,但得卢俊义如此许诺,仍是高兴异常。两人秉烛夜谈,纵论天下局势,一番交谈之下,见解多有相近,深感相见恨晚。

尤其是许贯忠,想到大名府的往事,道:

“员外在河北时,向以勇力闻名。”

“许某从未想到,员外还怀有如此才智!”

“若是早知这些,又何必隐居深山,在此蹉跎岁月?”

对卢俊义的才智,心中大为佩服。他因为看不惯朝中奸臣遍布,地方军备松弛,深感忧虑之下,自己退隐深山。但他如此年轻,如何愿在深山之中,蹉跎自己岁月。所以,在卢俊义这个故人邀请他下山时,他才会毫不推辞,一口应了下来。

卢俊义何尝不是如此?他因为熟知历史,才为梁山泊定下如此策略,哪料到许贯忠只凭蛛丝马迹,便将自己所谋,几乎尽数猜出。想到这儿,卢俊义便感叹道:

“今日得见先生,卢某方才知道,高祖得子房时,到底何等心情。”

“先生才智,实不亚于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也!”

夸赞许贯忠为“吾之子房”,对他更是器重。

许贯忠见卢俊义这么看重自己,更是深感欢喜。次日,他便和母亲、仆人收拾一番,离了这座山凹,和卢俊义、史进、燕青,下山前往梁山。

因有许母同行,卢俊义等人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直到数日之后,将出大名府时,几人才又和柴进、刘唐、岳飞等人会和,一同前往山东。

章节目录 第199章 回到梁山 梁山泊中,自从卢俊义下山后,吴用、公孙胜、朱武三人,俱是尽心用事,主持山寨事务。山寨大小头领,也是各司其职,丝毫不显忙乱。

如此过了月余,眼见卢俊义仍未回山。这日三人议事时,朱武有些担忧道:

“元帅下山月余,至今仍未返回。”

“虽说山寨无事,到底人心不安。”

“要不要遣人下山,迎接员外回来?”

吴用、公孙胜心里同样也有担心,但是这个时候,吴用却道:

“不可!”

“如今折可存在山东,虽然未再进犯,周围却多有他的探子。”

“我们若大张旗鼓,派人到山下寻找元帅,难保折可存得知,趁机进犯梁山!”

不同意派人下山,寻找卢俊义回来。

朱武闻言,顿时看向公孙胜。不过公孙胜这时,也是拿不定主意。虽然他算出卢俊义没有危险,但是卢俊义在山下做了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正为难时,公孙胜忽闻一声鸟鸣,脸上顿时露出喜色,道:

“来了!”

“元帅的消息传回了!”

伸手抓住飞鸟,取下腿上信筒,道:

“员外已到郓城,即将回到山寨。”

“让我们仔细准备,迎接新的头领!”

吴用、朱武闻言,都是大为欢喜。听到卢俊义这次下山,招揽新头领后,两人心中,俱是想到了昔年宋江下山之后、招揽头领之事。遂按晁盖迎接宋江场面,带着大小头领,在金沙滩迎接。

卢俊义回到山寨时,便见到梁山泊的头领,尽数在金沙滩上,迎接自己归来。

“兵强马壮,秩序井然。”

“看来我这同乡,即使没能将梁山完全掌握,在山寨中的威望,也已不算浅薄了!”

“这次来梁山泊,当真是来对了!”

看到梁山泊的景象,许贯忠又惊又喜。他本以为卢俊义是因为在梁山没有根基,所以才迫切需要自己。如今看来,卢俊义担任梁山泊主虽短,却已有了威望。梁山泊中头领,对他大多信服。

这时,卢俊义道:

“山寨事务繁杂,多劳各位兄弟!”

“众兄弟辛苦月余,又有新头领上山,今日就大摆筵席,好好庆贺一番!”

带着大小头领,在聚义厅列位坐定,大排筵席,庆贺新到山寨头领。

岳飞虽然年幼,但他是卢俊义师弟,对他成为头领,山寨少有异议。只是,对许贯忠这个新到之人,甫一来到梁山,便能成为军师。山寨之中头领,大多心怀疑虑。

见此,卢俊义道:

“许兄在江湖上虽然声名不显,但他一身才学,却是惊天动地。”

“卢某这次下山,能够找到门路,便得他的推荐。”

将自己曾得许贯忠举荐,在东京城找到闻焕章,让闻焕章为梁山谋求招安的事,向众人一一道来。

众头领听到许贯忠还未上山之时,便已为山寨立下大功。对于他当军师,自然不再排斥。甚至,一些热心招安的头领,还频频向许贯忠示意,想要打探一二。

许贯忠见此,心中感激不已。他心知自己来到梁山后,骤然占据高位,定然有人不服。如今有卢俊义背书,为自己安下这个大功,以后在梁山泊中,他也就不再受到排斥了。

因为卢俊义平安归来,又带来招安的好消息,梁山大小头领,都是欢喜不已。

次日,众人要轮流设宴,宴请新来头领,卢俊义道:

“山寨钱粮不丰,需要俭省着用。”

“等以后受了招安,大伙儿再请不迟!”

又为许贯忠和岳飞安排职司,让许贯忠进了秘书处,负责山寨文书。岳飞则留在守备军,在林冲手下做事。

吴用、朱武两人,本来还担心许贯忠顶着军师之名,会到军务处和两人争夺职权,见到卢俊义将他安排在秘书处,俱是放下心来。

至于岳飞,因为年纪幼小,又在守备军做事,虽有头领名义,却是无人在意。

唯有卢俊义和林冲、武松,有着师兄弟的名义,对岳和嘘寒问暖,还吩咐神医安道全,为岳和好生医治。

岳飞见得此景,对卢俊义更是感激。对山寨大小头领对自己的轻视,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好好表现,让他们刮目相看。

安排好了这些,卢俊义又询问山寨情况,向吴用道:“东平、东昌府中,近来可有要事?”

吴用道:“两府近来无事。倒是折可存兵败之后,似乎还有不甘,如今整顿兵马,时常窥伺梁山。”

卢俊义道:“折可存整顿兵马,是为伐辽之用。只要他在山东,我们就不用担心,朝廷还会派兵。”

又道:“倒是登州那边,是否有马植消息?算算日子,此人早应该回国了!”

马植是朝廷派去金国,联金灭辽之人。他在今年二月,便已带着御笔,以卖马为名经海路前往金国,联络金国结盟。若无意外,这个人应当已经回国,结成海上之盟。

这件事情,梁山泊一直留心打探,此时听卢俊义询问,吴用道:

“小弟前些日子,派了孙新、乐和两位头领前往登州打探。”

“他们回来之后,说是马植已返回东京了!”

闻言,卢俊义心中振奋,道:

“若是这样的话,东京朝堂之上,想必很快有招安消息。”

“梁山起事以来,得罪之人颇多,这次招安之事,定然有人为难。”

“军师一定让兄弟们压制脾气,不要因一时之性,坏了招安大事!”

吴用闻言应是,朱武却是皱眉,道:

“元帅,我等上次商议,已经选定中策。”

“莫非这次招安,要选下策不成?”

对卢俊义这般吩咐,感到颇为不解。

卢俊义心知梁山泊第一次招安是如何被人破坏的,道:

“并非是选下策,而是让那位朝廷钦差,自己露出马脚。”

“这样我们就能向朝廷叫屈,换个人来谈判。”

“等方腊在江南起事后,朝廷心急之下,想必就会让梁山自立了!”

将自己此番谋划,向众人一一道来。

众人听得卢俊义不但借伐辽之事谋求招安,甚至还算准方腊就要起事,心中俱是佩服,按卢俊义吩咐行事。

章节目录 第200章 第一次招安 不说梁山泊如何准备,东京城中,赵佶听到马植回国,和金国定下盟约。心中欢喜之下,次日上朝之时,便和朝臣商议,何时北上伐辽。

童贯整军已久,就在等待立功,闻言顿时奏道:

“微臣受命以来,未敢一日懈怠!”

“只要粮草充足,便能立时北上!”

喜得赵佶对童贯连连称赞,命人准备粮草,让童贯领军北上。

这时,童贯又想到自己在山东准备的一支兵马,顿时又上奏道:

“山东临近河北,又无外患之忧。”

“臣请恳求陛下,招抚梁山贼寇,以让山东兵马,随臣北上伐辽!”

赵佶闻言沉吟,却见御史大夫崔靖出班,奏道:

“臣闻梁山泊上立有一面大旗,上书‘替天行道’四字。此是曜民之术。民心既伏,不可加兵。若要起兵征伐,深为不便。”

“以臣愚意,此等山间亡命之徒,皆犯官刑,无路可避,遂乃啸聚山林,恣为不道。”

“若降一封丹诏,光禄寺颁给御酒珍羞,差一员大臣,直到梁山泊好言抚谕,招安来降,假此北上伐辽,公私两便。伏乞陛下圣鉴。”

见到文武大臣,都有赞同招安者。赵佶下了决心,道:

“卿言甚当,正合朕意。”

差殿前太尉陈宗善为使,赍擎丹诏御酒,前去招安梁山。

下朝之后,闻焕章、时迁等人,听说崔靖已请了招安,都是大惊失色。两人按卢俊义吩咐,本打算让崔靖在方腊起事之后,再提招安之事,孰料刚刚接触,崔靖便已在朝堂提出招安。

事已至此,两人也无法埋怨崔靖,闻焕章道:

“朝廷向北用兵,还需一些时日。这次招安梁山,也是并不急迫。”

“我料这次招安,一定会有波折!”

让时迁到陈宗善府上,仔细打探情况。

时迁到陈宗善府中探了一晚,回来之后,向闻焕章道:

“先生所料不差,昨日陈宗善回府后,先有蔡京相邀,又有高俅相请。”

“如今,他身边有一个张干办、一个李虞侯,分别是蔡京、高俅的人。”

“这两个人随他去梁山,必是要坏了招安的!”

闻焕章闻言叹气,道:

“事已至此,只能让员外多加提防了。”

“就怕恶了朝廷,惹得大军攻伐。”

命时迁向卢俊义传信,告知京中诸事。

卢俊义在东京留有信鸽,没过多久,便收到闻焕章和时迁从东京传来的消息,和吴用、公孙胜、朱武、萧让、许贯忠等人看了,道:

“果然不出所料,朝廷此次招安,已经有人作怪!”

“这次接待天使,务必小心在意!”

吴用道:“哥哥,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想个法子,让蔡京、高俅的人,无法上得梁山!”

卢俊义闻言摇头,道:

“朝廷此次招安,条件定然极高。”

“若不想恶了朝廷,须得借此二人,坏了此次招安。”

“这样一来,朝廷在问起时,便能把所有罪责,一并推给两人!”

吴用同样说道:

“哥哥所言甚是,若论吴某的意,这番必然招安不成。”

“纵然此番成了,朝廷看待我们,也如草芥一般。”

“不如让这两人,引将大军前来,到时再使些毒手,杀得他人亡马倒,梦里也怕。那时方受招安,才会有些气度。”

想要拿朝廷兵马立威,然后再谋招安。

若是寻常草寇,说不定应了此事,但在卢俊义看来,吴用这谋划实在是想当然。道:

“我等受招安后,也是武将之列。”

“如今梁山泊已恶了殿帅府太尉,若是闹将起来,再恶了枢密使童贯,以后在朝堂上,又有谁会说话。”

“还是再想法子,再谋招安就是。”

否定了吴用提议,卢俊义转而道:

“我为山寨首领,不能轻易下山。”

“不知哪位兄弟,愿到山下一行,代我迎接天使!”

众人听卢俊义方才所言,已知这次招安,多半无法成功。无论哪位头领,都不愿担起这责任。

最终,还是吴用说道:

“宋头领是山寨副元帅,如今又在山下。”

“由他迎接天使,再是恰当不过!”

提议让镇守东昌府的宋江,代卢俊义迎接天使。

卢俊义心中属意的同样也是宋江,听到吴用举荐,顿时欢喜地道:

“军师所言极是!”

“此次接待天使,便由宋头领负责。”

定下让宋江负责此事,又定了接替宋江的人,卢俊义道:

“前次折可存攻打东昌府,是由杨制使下山,率兵击退此人。”

“这次东昌府的守将,便由他来接任!”

命萧让写下文书,让杨志带着下山,带给宋江去看。又命李俊和张横二头领,带领水军接应。柴进等人在梁山泊,准备一应酒席,迎接天使到来。

一时间,梁山泊中,俱是欢声雷动,人人等待招安。

宋江在东昌府待了数月,早知梁山泊中,再非旧日模样。他虽有心回山,却总不得调令,再加上有折可存牵制,一直未敢轻动。

如此一来,他和梁山泊中,几乎断了音信。想到梁山泊头领,如今还记得自己的,也不知还有谁人,宋江不免是长吁短叹,慨叹自己处境。

这日,宋江正在府衙断案,忽有李逵到来,大叫道:“哥哥!山寨有人来了,说是要调哥哥,前往济州听命。”

“济州?”宋江心中纳闷,道:“我梁山泊只打下东平、东昌二府,为何这个时候,要调我去济州?”

“莫非山寨有意,打下济州城池?”

想到这儿,宋江问李逵道:

“元帅可曾说了,要调多少兵马?”

李逵哪知这些,嚷嚷道:

“哥哥自己去问,案子由我来断。”

抢了宋江位置,要代他来断案。

宋江见李逵这般莽撞,哪肯让他乱来,道:

“你这厮忒大胆,以后再敢这样,定然不会饶你!”

命告状的人散了,带李逵去见杨志。

交接调令之后,宋江方才知道,自己这次去济州,是为迎接天使。当下欢喜地道:

“我们受了招安,得为国家臣子,不枉吃了许多时磨难,今日方成正果。”

带着花荣、李逵,还有一队人马,欢欢喜喜去了。

章节目录 第201章 杀不尽的反贼 “郓城宋江,恭迎朝廷天使!”

在济州待了几日,宋江终于得到天使到来的消息。在半路上接着,跪伏道旁迎接。

陈宗善听到卢俊义没来迎接,不由皱起眉头,道:

“宋江?梁山泊的首领不是卢俊义吗?”

“为何没来迎接?”

张干办是蔡京府上过来的,为的就是要坏了此次招安,闻言顿时叫嚷道:

“皇帝诏敕到来,卢俊义为何不亲自来接?甚是欺君!”

“你们这伙该死的人,怎受得朝廷招安!请太尉回去。”

李逵本就不耐和宋江、花荣一起跪伏地上,听得张干办此言,更是想要跳脚。这时,宋江却请罪道:

“自来朝廷不曾有诏到寨,未见真实,卢俊义与大小头领都在金沙滩迎接。”

“万望太尉暂息雷霆之怒,只要与国家成全好事,恕免则个。”

陈宗善只想办了这桩差事,早日回到东京,没有继续怪罪。高俅府上的李虞候,却在这时嘟囔道:

“不成全好事,也不愁你这伙贼飞上天去!”

听得李逵大怒,再也忍耐不住,跳将起来,大叫道:

“这是什么言语?竟然如此轻看人!”

就要拎起拳头,拿李虞候撒气。

旁边花荣见了,急忙将他抱住。宋江担心他大闹,一边向陈宗善赔礼,一边让花荣带他去准备船只,自己捧了酒果,请陈宗善等人食用。

陈宗善等人受此一惊,虽然不敢再闹,却哪里看得上宋江准备的东西,也不肯吃,随宋江来到水边,上船前往梁山泊。

李俊得卢俊义调令,早和张横一起,带了三条船听用。一船装载马匹,一船装宋江等一干人,一船装陈宗善等朝廷来人。

宋江不愿和陈宗善分开,又担心船上有人像李逵一样闹事,道:“我随太尉一起!”上了陈宗善那一船。

见到诏书、御酒放在船头,宋江心中热切,船只开动之后,忍不住问陈宗善道:

“太尉,不知诏书之上,写的都是什么?”

“朝廷对梁山泊众人,又是如何安置?”

李虞候方才受了李逵惊吓,这时见他不在,宋江又对自己等人一直卑躬屈膝,顿时破口骂道:

“诏书上的东西,也是随便看的吗?”

“真是一窝草寇,对朝廷全无敬意。”

又听得水手唱歌,骂道:

“村驴!贵人在此,全无忌惮!”

那水手是梁山泊的老人,自由自在惯了,此时哪里睬他,只顾自己唱歌。听得李虞候大怒,拿起藤条来打。

两边水手众人并无惧色,有几个为头的回话道:“我们自唱歌,干你甚事!”

李虞候道:“杀不尽的反贼,怎敢回我话!”便把藤条去打。

船上水手见此,都是心生怒气。又想到这些日子梁山泊试行军法,不知有多少人受罚,纷纷叫嚷着道:

“招安!招安!招甚鸟安!”

“还不如我们兄弟,在梁上自由自在!”

一起跳到水里,不愿为李虞候划船。

宋江见此大急,急忙劝解众人。只是这些水手大多是梁山泊周围的人,受朝廷欺压甚重,大多不愿招安。对宋江理也不理,仗着一身水性,自己游着去了。

宋江急得跳脚,在船上道:“水手都下水了,这船如何去梁山?”

正焦急间,前面两条快船,过来迎接天使。宋江见此,急忙从这两条船上,调来一队人手,这才划动大船,慢悠悠前往梁山。

将到金沙滩时,李俊和张横早已在前里等着了,见到宋江在后面落了这么远,李俊远远问道:

“哥哥,为何如此之慢?”

听到宋江说水手跳下大船,擅自违背军令,李俊心生怒气,道:

“这些人散漫惯了,又仗着自己资历,向来不服军法。”

“哥哥暂且等待,我去把他们抓过来,向朝廷天使赔罪!”

上了一条快船,要去抓那些水手,带他们向陈宗善赔罪。

宋江心急招安,本不愿在这件事上耽搁,但是见李俊要抓那些水手向朝廷天使赔罪,心中不由暗道:

“天使消了怒气,也能少些阻碍!”

命大船不用加速,等着李俊回来。

李俊在梁山泊待得久了,对于麾下士卒又极为熟悉,没过多久,便已乘着快船,抓来几个水手。

只是,正当宋江想让他带水手来赔罪时,却听李俊大叫道:

“哥哥,我听那水手说,船上有人说我们是‘杀不尽的反贼’,这话可是真的?”

这句话李虞候说得清清楚楚,船上不知有多少人听到,宋江纵想否认,也是无能为力,只得道:

“李俊兄弟,李虞候不过一时失言,何必追究不放?”

“等我们受了招安,也就不是反贼了!”

让李俊把人带过来,向朝廷天使赔罪。

李俊心思缜密,这时已猜出朝廷对梁山泊并不重视,心知这次招安,多半不会成功,在快船上大叫道:

“哥哥暂且稍待,这件事另有曲折,待我禀告元帅!”

不理宋江恳求,带着那些水手,向梁山泊去了。

宋江见到此景,顿时急得跳脚,旁边李虞候、张干办冷嘲热讽,怪他办事不利、梁山泊招安不诚。

慌得宋江是连连解释,不住赔礼道歉。

周围船上的水手听李俊说朝廷之人称大家为“杀不尽的反贼”,早已心生怒气。此时见李虞候、张干办无理取闹,宋江卑躬屈膝。对两人更加恼怒,对宋江也看轻起来,心中都是暗道:

“怪不得宋头领曾经执掌梁山,却没能成寨主——”

“像他这个样子,梁山泊若由他执掌,在江湖上如何抬起头?”

又想到卢俊义高大英武、宋江又黑又矮,对卢俊义成为寨主,更加信服起来。

宋江一心在讨好朝廷天使,免得坏了招安,哪知自己行为,落在他人心里,已经如此不堪。好容易安抚下这些人,宋江又担心船上水手,一言不合之下,就要跳水走人。向他们连连许诺,等待招安封赏。

众人听宋江说招安以后,都会得到封赏,勉强压下怒气,划动脚下大船,向金沙滩而去。

章节目录 第202章 李逵扯诏 不说宋江在船上如何让人将朝廷天使送去,卢俊义和众头领在金沙滩前,早已等候多时。

眼见朝廷天使迟迟没有到来,众多头领心里,都是有些不耐。卢俊义虽通过控制的飞鸟,已窥得船上变故,此时却故作不知,向众人道:

“朝廷派下天使,想必极为郑重。”

“我等须准备好礼乐,迎接天使到来!”

又命柴进等人,检查接待礼乐。

众多头领见此,稍稍安静一些。只是没过多久,众人又见到李俊乘着一艘快船,押着水手过来,请罪道:

“我等恶了天使,恳请元帅责罚!”

将船上所生变故,向众人一一道来。

众人听李俊说恶了朝廷天使,本来都在埋怨,待听到朝廷来人之中,有人称梁山是“杀不尽的反贼”,都是怒火冲天,武松道:

“反贼!反贼!若非朝廷逼迫,我等如何会反?”

“他们既然想杀,尽管过来就是!”

也不理旁人眼光,径直离了这里。

旁边鲁智深见此,哈哈大笑一声,同样随着去了。

其余头领虽没像两人一样离去,却大多心怀不满。只等天使到来,听听朝廷条件。

卢俊义对这次招安之事,本就不太看好,此时见武松和鲁智深大怒之下去了,也没让人劝解。只是让裴宣过来,按军法关了几个水手禁闭,又让李俊等人,同样在此等待。

又过许久,宋江和陈宗善等人,终于来到金沙滩。卢俊义见朝廷天使到来,摆上香花灯烛,命人鸣金擂鼓,奏起鼓乐之声。

陈宗善等朝廷天使将御酒摆在桌子上,每一桌令四个人抬,诏书也在一个桌子上抬着。上岸之后,宋江想到先前之事,担心陈宗善因此作梗,纳头拜道:

“文面小吏,罪恶迷天,曲辱贵人到此,接待不周,望乞恕罪。”

听得梁山泊一众头领,各自皱着眉头,对宋江的卑躬屈膝,感到颇为不屑。

这时,李虞候道:“太尉是朝廷大贵人,大臣来招安你们,非同小可,如何差那不晓事的村贼乘驾,险些儿误了大贵人性命!”以船上发生的事,责怪宋江等人。

众人这时候已知这件事的始末,听到李虞候因此发难,又称那些人为“村贼”,都是心中生怒。更有脾气暴躁的,有心要杀这厮。只是碍于卢俊义在前,宋江在山寨又素有威望,不敢这时下手。

卢俊义有心拿这件事,削弱宋江威望。也不和陈宗善等人多说,只是请他上轿,到聚义厅宣读诏书。

陈宗善故意拿捏,对卢俊义的邀请,并不怎么理会。直到宋江又请了四五次,这才勉强上轿。

又有李虞候、张干办,索要马匹来骑,宋江只得又让人牵来马匹,请了他们上马。

如此耽搁良久,众人才过了三关,走到聚义厅前,请了陈宗善上堂,放下御酒、诏匣。

卢俊义见此,和众头领跪在厅中,等待宣读诏书。直到这个时候,宋江才发觉自己身边,一直不见李逵,问花荣道:

“铁牛现在哪里?怎么没和你一起?”

花荣道:“我和他上岸之后,便已分散,如今也不知他在哪里。”

让宋江忧心不已,又安慰自己道:“铁牛性子粗直,这时不在也好!”

放下这桩心事,听着陈宗善在堂上,高声宣读诏书:

“制曰: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五帝凭礼乐而有封疆,三皇用杀伐而定天下。事从顺逆,人有贤愚。朕承祖宗之大业,开日月之光辉,普天率土,罔不臣伏。”

“近为卢俊义、宋江等辈,啸聚山林,劫掳郡邑。本欲用彰天讨,诚恐劳我生民。今差太尉陈宗善前来招安。诏书到日,即将应有钱粮、军器,马匹、船只,目下纳官,拆毁巢穴,率领赴京,原免本罪。倘或仍昧良心,违戾诏制,天兵一至,龆龀不留。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宣和二年中秋八月十日诏示”

诏书方才读罢,聚义厅中头领,已经皆有怒色。众人之所以要招安,是为了谋个前程,如今朝廷不由分说,便让众人散伙,独自前往京城,让他们如何能忍。

正要出言置疑,李逵从梁上跳将下来,夺过诏书,扯得粉碎,又来揪住陈太尉,拽拳便打。

卢俊义早已察觉到李逵在房梁上埋伏,见他扯了诏书、坏了招安之事,这才上前拦住,道:

“李逵兄弟住手,纵使不愿招安,何苦为难天使!”

又向陈宗善解释,说自己并无藐视朝廷旨意之意。

陈宗善见诏书被李逵扯坏,已知这次招安,已经无法完成。听到卢俊义解释,仍是脸色铁青,不再发出一言。

倒是高太尉府上的李虞候,见到宋江已抱住李逵,壮着胆子说道:“这厮是甚么人?敢如此大胆!”

李逵正闻言更怒,奋力挣脱宋江,劈头揪住李虞候,拳头便落下去,喝道:“写来的诏书是谁说的话?”

蔡京府上的张干办道:“这是皇帝圣旨。”

李逵道:“你那皇帝正不知我这里众好汉,来招安老爷门,倒要做大!你的皇帝姓宋,我的哥哥也姓宋,你做得皇帝,偏我哥哥做不得皇帝!你莫要来恼犯着黑爹爹,好歹把你那写诏的官员尽都杀了!”

听得朝廷众人,脸上尽皆变色,卢俊义也急忙道:

“这厮是个混人,只知忠心宋江,天使勿要在意!”

命燕青制住李逵,将他推下堂去。

陈宗善等人见李逵下去了,脸色仍是不善,陈宗善道:

“这厮不识礼数,那话如何说得!”

“卢首领若要受招安,须得把这黑厮,押到东京受审!”

心中已恨极李逵,要拿他来开刀。

众人对这次招安条件,本就极不满意,听到陈宗善这么说,再也忍耐不住,齐齐高声叫骂。又有赤发鬼刘唐挺着朴刀,没遮拦穆弘、九纹龙史进拎着枪棒,一齐发作起来。

卢俊义虽然想坏了这次招安,却并不想和朝廷闹僵。见众人闹得不像话,急忙拦住他们,又急传下将令,送来轿马护送陈宗善等人下山。

一路之上,卢俊义不断向陈宗善解释道:

“非是卢某不愿归降,实是山寨之中,有人心思不定。”

“请太尉回朝廷后,为卢某善言则个。”

又送上一盘金珠,为陈宗善等人压惊。

陈宗善等人见梁山泊一干头领,行事如此粗鲁,哪敢在梁山多待。虽收了卢俊义的金珠,却仍上了渡船,飞奔济州去了。

至此,梁山泊首次招安,也以失败告终!

章节目录 第203章 方腊造反 “哈哈哈哈!”

看到陈宗善等人上了渡船,急急离开梁山,卢俊义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此次朝廷招安,卢俊义本就没想成功。甚至在暗地里,他还嘱咐过石秀、燕青,让两人在必要时,坏了招安之事。

如今,两人没有发动,便有李逵扯诏。梁山泊纵然有赞同此次招安的,也只会把招安失败,怪到李逵头上。

甚至于,朝廷天使那边,在知道这个悖逆无法的李逵,是在他们面前卑躬屈膝的宋江心腹后,只怕会给宋江贴上“貌似恭顺、暗藏不轨”的标签。无论宋江以后如何补救,都不能得到朝廷信任。

如此一来,宋江即使想投靠朝廷,也不能绕过卢俊义。

“以往我还担心宋江不服之下,会说动山寨兄弟,绕过我投靠朝廷。”

“但是经过此事,朝廷对他有了疑心不说,山寨中的头领,对他也不再信任。”

“自此之后,我这梁山泊主,算是真正坐稳当了!”

这次招安过程中,宋江对朝廷卑躬屈膝,大损他的人望。而且,因为李逵扯招,一些对招安极热切的头领,也会怀疑宋江是否是真心招安。否则,他的心腹李逵,为何会扯了诏书。

可以说,经此之后,宋江在梁山泊中,再也无力挑战卢俊义的地位。卢俊义的梁山泊主之位,才算真正稳当。

旁人不知道卢俊义心中所想,见他在朝廷天使离去后,不但没有沮丧,反而放声大笑,不由道:

“寨主所笑何事?”

远远指着渡船,卢俊义道:

“我笑朝廷天使,竟然如此胆小,被山寨兄弟一吓,就这么屁滚尿流逃窜。”

“这般懦弱之辈,如何能折服我梁山?”

让众人放声大笑,心中对这次招安失败的事情,也放松了许多:

若是朝廷大臣,都像这次来梁山的天使一样懦弱,梁山泊即使坏了这次招安,又有什么要紧呢?

吴用更是说道:

“朝廷忒不将梁山泊放在眼里,怪不得众弟兄们发怒。”

“如今恶了朝廷,早晚必有大军前来征讨,待我们杀得他人亡马倒,片甲不回,梦着也怕,那时再商量招安之事。”

劝卢俊义整顿兵马、安排军器、船只,应付朝廷大军。

众人心里同样有此担心,纷纷道:“军师言之极当。”争着向卢俊义请命,想要去打头阵。

卢俊义虽知江南方腊起事在即,朝廷在那时定然无心理会梁山,但是想到需要让梁山泊众头领有紧迫感,还是让他们整顿兵马,预备朝廷征讨。

至于他自己,则是写了书信,传到东京城中,让闻焕章有所准备。

随后,他又命从登州回来没多久的孙新、乐和二人,和顾大嫂一起,去东京城开个店铺,打探城中消息。

闻焕章在东京城中,接到卢俊义消息,得知招安失败,心中失望不已。虽然他知道这次招安多半无法成功,但是失败得如此之快,还是让他失望:

“梁山泊根本没和朝廷谈条件,就把天使赶走。”

“朝廷得知以后,定发大军征讨!”

“能够阻止朝廷的,除了伐辽之外,便是江南方腊,是否近期起事?”

若非卢俊义断定,方腊一定会在近期起事,闻焕章在得知招安失败的消息后,只怕再不会为梁山之事奔走,帮忙联络招安。

只是,即使如此,闻焕章在做事时,也不似先前积极,只想着等江南的消息过来,再决定如何行事。

如此过了几日,正当闻焕章担忧着陈宗善等人回到朝廷后,如何诋毁梁山泊时,忽有江南消息,说是方腊反了,惹得朝野震动!

“哈哈哈哈!”

“方腊果然反了,员外料事如神!”

“自此之后,梁山再无忧矣!”

相比在山东的梁山泊,方腊在江南的造反,才是威胁朝廷财税命脉的大事。在梁山泊有意接受招安的情况下,即使蔡京、高俅等人都和梁山泊有怨,也必须暂且放下,先行平定方腊。

如此一来,卢俊义先前所定下的招安谋略,未必不能成功。

“朝廷上一次招安梁山,是为了在伐辽之时,没有后顾之忧。”

“如今方腊造反,朝廷再招安时,定然生出以反贼打反贼的想法。”

“须得想个法子,让梁山泊避过这一遭!”

熟知朝廷行事,闻焕章知道朝廷在招安梁山泊时,即使答应封卢俊义为节度使,也必会让卢俊义率人南下,征讨方腊反贼。

若是梁山泊在征讨方腊时伤亡惨重,以后梁山泊人,就再无法自立一方。他所谋的外放,也是遥遥无期。

因此这个时候,闻焕章心里已想着如何让梁山泊避过这一遭,好谋地方自立。

仔细思量之下,闻焕章想到卢俊义前些日子传来的书信,心中一个主意,顿时浮现出来:

“有了!”

“卢员外前些日子传来的书信中,曾说扯诏之事,是宋江心腹李逵一人所为。”

“不如向朝廷说宋江不服卢俊义,暗中让人使坏,坏了招安之事。”

“这样朝廷在招安时,定然知道宋江和卢员外不和。一定会想办法,分开卢、宋二人。”

“以宋江坏了招安来看,朝廷多半不会容许他继续留在原籍。必然调遣宋江,前去征讨方腊。”

“如此一来,梁山泊对朝廷有了交待。朝廷见梁山泊已被削弱,心急江南之下,让卢员外留在山东的可能,自然就更大了!”

“这件事情,一定要仔细绸缪,不能被人坏了!”

心中想着,闻焕章又想到宿元景这些日子已被调回,想到梁山泊和宿元景有旧之事,急忙带了时迁,前去拜见宿元景。

宿元景这些日子被皇帝召回东京,一直在忙着军国大事,听到闻焕章这个幼时故人到来,本不打算接见,却又听闻焕章说是梁山招安有关,不由心中暗道:

“陛下这些日子,常问到招安梁山之事。”

“我听陛下意思,似乎有将梁山招安后,征讨江南之意。”

“闻焕章久在江湖,和梁山泊也有一点联系。他既有这个门路,我当见上一见,问问梁山之事!”

命人引来闻焕章,在自己府中接见。

章节目录 第204章 第二次招安 不提闻焕章在宿元景府中,如何劝他让朝廷再次招安梁山。赵佶在皇宫中,已是惶恐不安。

自从前些日子梦到未来之后,赵佶虽对梦中之事一直没有相信。却在疑虑之下,遣了人去江南,查探方腊之事。

这一查探之下,顿时就像是捅了个马蜂窝。方腊就在本月,正式扯旗造反。

此时,再想到梦中之事,赵佶内心之中,已是惶恐不安:

“方腊造反之事既是真的,那么金兵南下、汴梁城破,朕被幽居五国城的事情,是否也是真的?”

“若是真的如此,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赵佶急命人招来马植,询问金国之事。

听到赵佶询问自己金国兵力,马植以为他是担心金国实力不够,对联金灭辽之事没有信心。因此,他在和赵佶说起金国兵力时,自然夸大了说。让赵佶心中惴惴,对于梦中之事,更加信了几分:

“金国如此强大,大宋如何抵挡?”

“莫非我做那梦,是祖宗得知大宋遇危,特意来警示我?”

想到这里,赵佶对自己梦中之事,已是深信不疑。再想到梦中自己曾去镇江烧香,躲避金兵锋锐。他心中对于江南,更加看重起来:

“祖宗如此托梦,必是让我在那时候,前往江南避祸。”

“江南方腊造反,必须平定下来!”

心中已罢了伐辽之念,想要调童贯领兵,前往江南平叛。

童贯一心想北上伐辽,立下不世之功。听到赵佶要调自己前往江南平叛,心中极不情愿,推脱道:

“陛下,西军尽是北人,若是调往江南,恐怕水土不服。”

“臣请调遣他人,前往江南平叛!”

赵佶这时候已没了联金灭辽、收复燕云想法,只想稳住江南,以后好去避祸。闻言心中不悦,向童贯道:

“江南事关重大,万万不能有失!”

“爱卿属意谁人?速速向朕道来!”

童贯听得此言,哪不知江南之事,在赵佶心中极重,急忙改口说道:

“折可存在山东领兵,不但压制梁山,还收复几座城池。”

“可让此人为先锋,先行南下江南。”

“这样臣在东京,也可从容调兵,待士卒适应之后,南下收复江南!”

赵佶见童贯并非不愿南下,而是为了稳妥,心中极为满意,准了童贯提议,道:

“那就让折可存为先锋,率领山东兵马,尽快南下平叛。”

“至于山东那边,梁山泊……”

想到山东的梁山泊,赵佶道:

“招安梁山之事,已经办得如何了?”

“陈宗善去了山东,为何还没回来?”

童贯这时候已得到卢俊义从山东传来的消息,知道招安失败,听到皇帝问起,顿时乘机说道:

“臣在京城里面,隐约听说陈太尉去梁山时,带了蔡太师和高太尉府上的得力人。”

“太师和太尉素和梁山有隙,想来这次招安,多半已经失败。”

“或许正因为此,陈太尉才在山东,一直没敢回来!”

听说蔡京和高俅暗中派了人手,破坏此次招安,正急着调遣兵马、稳定江南的赵佶,顿时大怒起来,道:

“蔡京和高俅身为朝堂重臣,不思为国分忧,反而暗中使坏。”

“来人,下旨申饬二人,让他们不得再插手梁山之事,不得破坏招安!”

命人传了旨意,又将陈宗善革职,传来殿前太尉宿元景,命他招安梁山。

宿元景正在闻焕章那里得知梁山泊的事情,听到皇帝传召,急忙上殿奉命。听到皇帝有意让自己招安梁山后,宿元景道:

“梁山泊首领卢俊义,本是大名府的员外,去年被梁山泊陷害,不得已上了梁山。”

“此人素怀忠义,上了梁山之后,一力主张招安。因此得梁山泊忠义之辈爱戴,夺了寨主之位。”

“但是梁山泊的旧寨主,人称郓城宋江者,一直暗藏诡诈,破坏招安之事。”

“臣以为这次招安后,必须调离此人。免得他在山东,继续掀起叛乱。”

赵佶本就想将梁山泊众人调离山东,南下江南平叛。闻言顿时说道:

“那就让卢俊义和宋江,南下江南平叛。”

“若是能够得胜,朕必不吝封赏!”

宿元景心里也是这个想法,但他从闻焕章那里听说后,却知道梁山泊众人,并非全认同招安。怀着忧心,向皇帝道:

“陛下所言甚是,但是梁山泊人,多有出身山东者。”

“这些人因为被扩田所占了田地,又不能在梁山泊中捕鱼,所以当了草寇。”

“如今陛下已赦免他们罪过,臣恐这些人故土难离,不愿南下江南。”

赵佶哪不知道梁山泊之事,是由扩田所引发。但是扩田所是他的钱袋子,他自然不愿废弃,闻言撇过此事,问宿元景道:

“那你说梁山之事,应该如何解决?”

宿元景见皇帝丝毫没有提起扩田所的意思,心中有些失望,却只得道:

“卢俊义出身河北,在山东人望不高,梁山泊草寇之所以让他当首领,是因他主张招安。”

“以此人对朝廷的忠心,多半不会再反。倒是宋江此人,不但心怀叵测,在山东也素有人望,不可留在原籍。”

“臣以为,可命卢俊义在梁山泊周围做官,安抚梁山众人。同时调宋江等人,南下江南平叛!”

“如此,不但江南之局可解,梁山泊留在山东者,也无法掀起叛乱。”

赵佶听宿元景提议将卢俊义和宋江分开,虽知这是拆散梁山泊的好办法,却仍担心卢俊义留在原地,以后掀起叛乱,道:

“卢俊义此人,当真忠心朝廷吗?”

“会不会在朝廷大军离去后,再次掀起叛乱。”

宿元景和卢俊义素无交情,自然不敢为卢俊义打包票,道:

“陛下若是疑心,可命卢俊义进京,在朝廷中任官。”

“只是这样的话,臣恐梁山泊那些桀骜不驯之人,没了约束之后,重新掀起叛乱。”

说着,他又将李逵扯诏、口出狂言之事,向皇帝一一道来。听得赵佶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李逵立时斩了,以泄心头之气。

“此贼如此狂悖,定然不得好死!”

“先将梁山拆开,以后想法炮制!”

命宿元景携诏书,再次招安梁山。

章节目录 第205章 赦免罪过 “朝廷以宿元景为使,携带御笔丹诏,再次招安梁山。”

梁山泊中,卢俊义接到这个消息,顿时大喜过望,向众人道:

“宿太尉和梁山泊有旧,又和闻先生是幼时同窗,此次招安,定然再无意外。”

命人早早准备,等待宿元景前来。

因为宋江在上次迎接使者时丢了梁山颜面,他的心腹李逵又有破坏招安之嫌,这次卢俊义没有再让他主持此事,而是命吴用、朱武、萧让、许贯忠四人,下山迎接宿元景。他本人亲在梁山,和大小头领一起,向朝廷显示实力。

宿元景深知朝廷急于调兵,南下平定方腊,率领招安人马,急急来到济州。见到吴用,宿元景笑着道:

“加亮先生,间别久矣!自从华州一别之后,已经数载。谁想今日得与重会!”

“下官知汝弟兄之心,素怀忠义。只被奸臣闭塞,谗佞专权,使汝众人下情不能上达。”

“目今天子悉已知之,特命下官赍到天子御笔亲书丹诏,金银牌面,红绿锦段,御酒表里,前来招安。汝等勿疑,尽心受领。”

吴用听到宿元景提起和梁山泊交流的旧事,心知这次招安,多半再无意外,拜谢道:

“山野狂夫,有劳恩相降临,感蒙天恩,皆出乎太尉之赐也。众弟兄刻骨铭心,难以补报。”

和宿元景等人打着御赐销金黄旗、金鼓旗幡,前往梁山而去。

梁山泊前,卢俊义和宋江率着水军众将,已经早早等候。宿元景见梁山泊战船,足有千百只之多,心中暗暗惊骇:

“难怪水泊梁山,如此难以攻占——”

“有此地利之便,又有千百只的战船。朝廷大军虽多,如何上得梁山?”

心中招安之心,不觉更加坚定。和卢俊义、宋江等人寒暄一阵后,乘船前往梁山。

船到金沙滩上岸,卢俊义一声令下,顿时炮声大响。朝廷众人大惊,纷纷道:

“哪里来的炮声,莫非是梁山泊有埋伏?”

一时慌乱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梁山泊头领见此,顿时哈哈大笑。卢俊义道:

“好教太尉得知,这是梁山泊的礼炮,专为迎接太尉。”

命人奏起鼓乐,安抚朝廷众人。

宿元景听到号炮,心中同样大惊。虽然他没有像他人一样失措,却对梁山泊的实力,认识更深一层。

尤其是看到号炮周围,摆放整齐的投石机后,宿元景心下暗道:

“闻焕章曾和我说,梁山泊有一个有名的炮手,名为轰天雷凌振。”

“此人善做投石机,当真颇为可虑!”

有了投石机,梁山泊就有着攻打城池的能力。想着梁山泊曾攻破青州、大名等府,甚至如今还占据东平府和东昌府,宿元景对梁山泊的看重,自然更上一层。

尤其是下船之后,宿元景看到梁山泊数十个排列整齐、衣甲鲜明的马步军,心中更是大骇:

“梁山有此实力,已经不下方腊。”

“若是招安不成,必然为祸山东。”

一时忧心忡忡,对招安更是看重。他知道,梁山泊摆出如此场面,若是这次招安仍然没有谈拢,以后少不得在山东为祸,糜烂京城东部。

因此,宿元景在随着卢俊义等人,来到聚义厅后,将皇帝赐下的器物一一摆放,立即宣读诏文:

“制曰:朕自即位以来,用仁义以治天下,行礼乐以变海内,公赏罚以定干戈。求贤之心未尝少怠,爱民之心未尝少洽。博施济众,欲与天地均同;体道行仁,咸使黎民蒙庇。遐迩赤子,咸知朕心。

切念卢俊义、宋江等,素怀忠义,不施暴虐。归顺之心已久,报效之志凛然。虽犯罪恶,各有所由。察其情恳,深可悯怜。

朕今特差殿前太尉宿元景,赍捧诏书,亲到梁山水泊,将卢俊义等大小人员所犯罪恶尽行赦免。给降金牌三十六面,红锦三十六匹,赐与卢俊义等上头领;银牌七十二面,绿锦七十二匹,赐与卢俊义部下头目。赦书到日,莫负朕心,早早归降,必当重用。故兹诏敕,想宜悉知。

宣和二年孟冬十月八日诏示”

卢俊义和梁山泊各位头领听到诏书之中,自己等人的罪过已经被朝廷尽数赦免,顿时山呼万岁,拜谢朝廷恩典。

待众人取了金银牌面、红绿锦段,又各饮了御酒,卢俊义又问起朝廷安排,道:

“承蒙朝廷恩典,赦免卢某罪过。”

“不知招安以后,朝廷打算将我等梁山泊之人,又安排到哪里?”

宿元景一路行来,已知梁山泊的实力,加之他在京城,已经从闻焕章那里得知,梁山泊中头领并非全然认同招安。他心中担心这件事起了变故,没有将朝廷打算调梁山泊南下平叛的事说出来,而是道::

“天子宽恩降诏,赦罪招安,有意让诸位头领,前往东京受赏。”

“若有愿意去的,可随下官进发。若是不愿去的,可以就此下山。”

“诸位罪过如今都已赦免,只要拿着金牌,回到家乡之后,定然无人来犯。”

打算让梁山泊遣散一些人,削弱梁山实力。

卢俊义听到此言,心中自然不愿。不过,作为首领,他却不便当面和宿元景争执,只是看着武松,让他出言反对。

武松早从卢俊义那里知道如何行事,顿时大声叫道:

“我等一百零八人,上应天罡地煞,如今生死一处,万万不会分开。”

“否则下山之后,有人不识金牌,我等单人独斗,如何能够自保?”

和鲁智深、刘唐等人,一起鼓噪起来。

梁山泊头领之中,如呼延灼等在禁军有关系的,听到朝廷有意让梁山泊众人进京,本来已经意动。听到武松此言,却又迟疑起来。

他们在禁军中累世为官,本就知道受招安的将领在军中受到排挤,如果梁山泊有些人不服之下,再次起兵造反。他们在回到禁军之后,又该如何自处?

因此,这些人即使有赞同宿元景所言的,在听到这些人的叫嚷后,也不敢提进京之事,只说梁山泊兄弟一体,不愿分开下山。

章节目录 第206章 夜谈招安 “诸位少安勿躁!”

宿元景见梁山泊头领如此桀骜不驯,更担心招安有了变故,急忙安抚他们道:

“既然众位头领不愿分开,不如一起进京,立下功劳之后,向朝廷讨个官职。”

“这样以后回乡,也能光宗耀祖!”

向梁山众人许诺,只要能够立功,必然能得官职。

梁山泊中头领,多有想要建功立业之人,听到宿元景此言,稍稍安静下来。不过卢俊义因为上一世的教训,并不想在这时进京,出言道:

“我等既受招安,朝廷必有封赏。”

“不知宿太尉这里,可有什么旨意?”

朱武在旁听到,更是将卢俊义不便说出的话,向宿元景道了出来:

“先帝招安之时,曾经封赏了十节度。”

“如今我梁山有精兵三万,不知我家元帅,要在哪里做节度?”

宿元景万万没有想到,梁山泊竟然在打节度使的主意。既为这个要求心惊,又不由暗暗叫苦:

“陛下让我过来,只是招安梁山。”

“如今他们向我要节度使,这可如何是好?”

总算他还有些急智,向众人道:

“先帝招安的十节度,多曾与国家建功,或伐西夏,或伐大辽。”

“卢寨主欲做节度使,须得建功立业,为朝廷立下大功。”

“想来那个时候,朝廷必不吝封赏!”

虚言许诺一番,打算糊弄过去。

卢俊义等人听出他言不由衷,自然不想让宿元景如此糊弄,只是这个时候,却有宋江起身,道:

“太尉远来辛苦,如今天色已晚,不如用些水酒,暂在山寨歇息!”

让柴进准备酒席,招待朝廷众人。

柴进闻言,却没有立刻去做,而是看向卢俊义,等待他的命令。卢俊义见此,想到这件事不是宿元景一个人能够定下的,也就不再逼迫。命人摆上宴席,和宿元景畅饮一番,安排在客房歇息。

宴罢,卢俊义命石秀带人,守卫宿元景等人,自己在书房里,和吴用、公孙胜、朱武、许贯忠四人,商议今日之事。

“今日朝廷招安,本来是桩喜事。”

“但是这个态度,却让人不得不防!”

叹了口气,卢俊义向几人道。

吴用也看出朝廷招安梁山泊的事情,其中有些蹊跷,但他更相信宿元景的许诺,道:

“元帅不必心忧,以我梁山实力,只要受了招安,必然能够立功。”

“到那时,别说节度使,就是枢密相公,元帅也能做得!”

劝卢俊义放宽心思,按照宿元景的许诺,为朝廷立下功劳。

朱武却不赞同,道:

“吴兄想法虽好,但依小弟来看,朝廷对我梁山,并无招安诚意。”

“否则今日招安,为何只说是免了所犯罪过,一应封赏之事,却是丝毫没有?”

“以后我等立了功,朝廷却不封赏。那时梁山兄弟,又向哪里喊冤?”

说着,他向卢俊义道:

“元帅,我等当按以前商议中策,逼迫朝廷册封元帅为节度使。”

“否则这次招安,不如就此作罢!”

吴用闻言变色,急忙阻止朱武道:

“朱兄此言大谬!”

“朝廷上次招安,本就失了颜面。”

“若是这次招安再不成,恼羞成怒之下,必然派兵来攻。”

“那时生灵涂炭,又是何苦来哉!”

将朱武的策略,批驳得一文不值。他和朱武在军务处任职,虽说合作尚好,却不免有些摩擦。如今在商量事情时,又开始争论起来。

公孙胜早就习惯了两人争论,对此一言不发。许贯忠却出言道:

“两位军师所言,虽然各有道理。但以小弟看来,却还有些偏颇。”

“如今方腊造反,朝廷急于调遣山东兵马南下。所以在前次招安失败后,才会这么快又派宿太尉过来招安。”

“既然如此,我梁山泊自然可拿捏一番,和朝廷讨价还价,谋个正经官位。”

“即使成不了节度使,也要将东平、东昌二府,正式拿在手里!”

作为最了解卢俊义心思的人,许贯忠此言,当真是说到了卢俊义的心里。他对节度使的虚名并不看重,反而更加看重实利,闻言顿时说道:

“先生所言极是,卢某官职事小,拿下东平、东昌,让兄弟们安家立业,才是首要大事。”

“若是我梁山泊能得朝廷允许,正式管辖东平、东昌二府。区区一个节度使,又是何足道哉?”

说着,卢俊义起身踱步,又道:

“只是,若无正当名义,朝廷断不会任由梁山割据一方,更别说占据两府之地。”

“不知这件事情,诸位有何妙计?”

吴用、朱武早知卢俊义有着割据想法,闻言吴用说道:

“若是没有功劳,元帅想要像府州折家那样,只怕难以成功。”

“依小弟看,元帅还是要想法立下功劳,才能让朝廷承认此事!”

朱武则是说道:

“虽说元帅不重节度使的虚名,但以十节度的前例,元帅必须成为节度,才能正式统领一方。”

“我等明日见到宿太尉,当向宿太尉问明,到底要立下什么功劳,才能成为节度。”

“否则我梁山泊这次,宁可不受招安!”

听到朱武又说不愿接受此次招安,吴用顿时皱眉。道:

“今日我等在聚义厅,已经受了诏书,这时出尔反尔,天下人如何看待?”

“错过这次,我梁山泊再谋招安时,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劝卢俊义暂且接受招安,然后再谋前程。

卢俊义听得两人争执,已经猜得出梁山泊许多头领,对这次招安之事,已经十分满意。他不愿违了众人之心,道:

“无论结果如何,我等既已受了朝廷诏书,都不能再起反叛心思。”

“且看明日和宿太尉商谈后,看他如何回复。”

和四人商议一番,打算在明日和宿太尉谈论。

正商议间,忽有一个亲卫,传来一个消息:

“启禀元帅:宋头领强闯宿太尉的住处,石统领难以阻拦,命我告知元帅!”

让卢俊义等人眉头大皱,齐齐赶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207章 人心浮动 “太尉远来辛苦,宋江铭记于心。”

“前番在西岳得识台颜,多感太尉恩厚,于天子左右力奏,救拔宋江等再见天日之光。铭心刻骨,不敢有忘。”

不知是不是宋江和石秀的争执声音过大,客房中宿元景走了出来。宋江见到此景,急忙跨步上前,向宿元景拜谢道。

宿元景正为招安之事心忧,想找梁山之人打探。听到宋江这个梁山泊排行第二的头领前来拜谢自己,心中顿时大喜,道:

“元景早知众位义士忠义凛然,替天行道,奈缘不知就里委曲之事,因此天子左右,未敢题奏,以致担误了许多时。”

“前者与闻先生谈论,方知有此衷情。其日天子在披香殿上,官家与元景闲论,问起义士,以此元景奏知此事。”

“不期天子已知备细,与某所奏相同。深怪陈太尉招安无功,亲命取过文房四宝,天子御笔亲书丹诏,特差宿某亲到大寨,启请众头领。”

“烦望义士劝卢首领早早收拾朝京,休负圣天子宣召抚安之意。”

宋江听到朝京,心中大喜过望,向宿元景拜手称谢,道:

“我等梁山之人,早有朝京之意。”

“来日聚义厅上,宋江见到寨主时,必劝他早早朝京!”

向宿元景许诺,劝卢俊义前往京城。

宿元景闻言更喜,正要夸赞宋江,石秀却再也忍耐不住,大声道:

“元帅要做什么,哪里是我们能置喙的。”

“宋头领只需和石秀一样,听从吩咐即可!”

又向宿元景道:

“今日夜已深了,请太尉早早歇息。”

“否则受了惊吓,元帅可就要怪罪石秀了!”

请宿元景回房歇息,阻止他和宋江交谈。

宿元景虽想和宋江深谈一番,却更担心石秀做出什么事情。闻言正想辞别,让宋江以后找机会见自己,却听宋江怒喝,向石秀道:

“我等梁山之人,尽是忠义之辈。太尉在我梁山,怎会受到惊吓?”

“石统领,你这话太放肆了,还不向太尉赔罪!”

让石秀向宿元景赔罪,请宿元景不要见怪。

石秀是个粗人,哪肯受这等委屈。而且,因为宋江的态度,他又想到宋江在陈宗善招安时,谄媚逢迎的丑态,嘿嘿冷笑一声,高声向众人道:

“石秀只知这是元帅吩咐,宋头领若有异议,去找元帅就是。”

“总之,今日天色已晚,请宿太尉回去歇息!”

强行走上前去,隔开宿元景和宋江。

宋江在宿元景面前被石秀如此顶撞,一张脸顿时更加黑了。只是,因为李逵上次坏了招安之事,他这次并没有带李逵一起来见宿元景。他身边的花荣虽然同样听话,却不像李逵言听计从,很少和其它梁山泊的兄弟起争执。

此时,宋江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秀,隔开自己和宿元景。

宿元景久历宦海,见到石秀不过是卢俊义亲卫头领,便敢和梁山泊排名第二的宋江如此说话,哪还看不出梁山泊内部有着矛盾。他本就有拉拢宋江分化梁山之意,见此更是坚定,已经盘算着要如何挑唆宋江,带走梁山之人。

只是,没等他想好如何挑起宋江怒气,卢俊义和吴用等人,便已赶了过来。

几人在路上远远听到石秀高声叫喊,便已猜到这边起了争执。即使对宋江私下联络宿元景颇为恼怒,卢俊义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落了宋江面子。快步走上前去,哈哈向宋江道:

“公明兄为何深夜在此?”

“太尉远来辛苦,卢某已安排石兄弟守护他。公明兄这时前来,可是惊扰了太尉了!”

说着,他又向石秀道:

“明知太尉歇息,却还大喊大叫。”

“还不向宿太尉、宋头领赔罪,让他们原谅你!”

向宿元景和宋江连连赔礼,让两人不要见怪。

石秀见卢俊义如此,也想到自己刚刚和宋江高声争执,实在有些失礼,急忙向宿元景和宋江赔罪,检讨自己过失。

宿元景身在梁山之中,时刻怀着小心,哪敢怪罪石秀这个带着兵马之人。至于宋江,虽然他心中仍旧有些火气,这时却不得不暂时压下来,向卢俊义道:

“方才太尉提起,要带我梁山兄弟一起前去东京朝京。”

“窃以为元帅应将此事尽早定下,不要负了朝廷美意!”

在宿元景的面前,劝卢俊义接受朝廷让梁山泊进京的旨意。

宿元景听到这话,自然极为欢喜。卢俊义却皱着眉头,说道:

“此事关乎梁山泊的前程,须和众位兄弟商议,才能决定下来。”

“今日天色已晚,宿太尉奔波劳累,尽早歇息为好!”

不回宋江的话,而是劝宿元景早些休息,不要在此受凉。

宿元景虽想通过宋江早日达成目的,却知道自己如今在梁山泊中,必须要顺从卢俊义这个寨主。勉强寒暄几句,便在卢俊义等人的要求下,回房歇息去了。

宋江即使心里仍然有些不舍,但在卢俊义等人的注视下,也无法和宿元景私下交谈。只得怀着心事,等待以后再见。

卢俊义见到此景,再想到吴用所言,心中已经知道,梁山泊头领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心思浮动。若是自己不能顺应这些人的心思,只怕许多头领,都会对自己感到失望。因此,他心中先前固守梁山泊的想法,已经有些动摇。打算先外出立上一功,向朝廷求得节度使后,再回梁山泊来。

不过,这件事干系甚大,卢俊义一时也难以决定下来。眼看夜色渐深,卢俊义道:

“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只是有一件事,卢某要在此说明白——”

“梁山泊之所以受朝廷看重,是因为众位兄弟一心,让朝廷心有顾忌。”

“因此山寨之人,皆不能私下和朝廷使者商谈招安之事。否则坏了事情,可就影响到众位兄弟的前程了!”

命石秀严防死守,不让其他人进出宿元景的住处。

宋江听到这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终究没说什么,而是拱了拱手,和吴用等人去了。

卢俊义则怀着心事,思索招安之事。

章节目录 第208章 众星归位,重返红楼(本书完) 时光荏苒,转眼数十年过去。

数十年前,卢俊义在接受朝廷招安后,依照许贯忠的谋划,一直扎根山东,等待天下大变。

期间,虽然梁山泊多次遇到刁难,但在卢俊义等人的小心应对之下,还是顺利度过。卢俊义也在这期间,将梁山泊的头领,收拢过来大半。等到他起兵伐金之时,除了宋江数人,还有一些不甘外。梁山泊其余头领,已经尽数信服,完全投靠了卢俊义。

提前数年准备,又有岳飞等名将出战,卢俊义出其不意之下,将刚刚攻克汴梁、俘虏徽钦二帝的金兵,杀得人仰马翻。一路收复了燕云十六州,将山东、河北等地连成一片,这才收兵回返,逼迫徽钦二帝禅让,自己做了皇帝。

到了这个时候,别说宋江等人已尽数归心,就连天下间其余人,也都看得出宋朝气运已尽,梁山泊得了天命。也因为此,卢俊义在攻打江南、巴蜀等地时,少有遇到抵抗。不出数年,便将整个大宋天下,尽数收入囊中。

如此数年之后,卢俊义建立的大梁朝蒸蒸日上,不但灭了西夏、大理,还派岳飞北上,直捣金国黄龙府,除掉北方大患。大梁朝武功之盛,虽不说超越汉唐,却也远非弱宋可比。一时众口交赞,直呼盛世到来。

只是,虽然盛世到来,梁山泊一百零八位将领,却在南征北战之中,多有损伤陨落。好在这个时候,众人已尽数归心卢俊义,卢俊义在他们死后,用自己的补天石,将这些人的真灵,一一收入洞天。

到如今,除了年纪较轻的史进尚在人世,其余一百零六位将领,已经尽数归位。卢俊义的洞天之中,已经有一百零六座星辰亮起,只待史进和他自己归位,便能开辟圆满。

“陛下!”

“史将军旧伤复发,如今已经去了!”

皇宫大殿之中,就在卢俊义思绪联翩之时,陡然传来了报丧声音。

卢俊义听到此言,心中猛然一痛,又有种功德圆满之感。一时福至心灵,知道自己即将归位,遂将太子等人唤来,传位太子之后,又向在旁见证的岳飞、许贯忠等人说道:

“今日众星归位,吾之天命已了。”

“望众卿辅佐新帝,延续大梁盛世!”

言毕无疾而终,真灵回归洞天。

不说大梁朝众人如何悲痛,又如何操办丧事。卢俊义真灵回归洞天之后,很快便见到洞天之中,一百零八座星辰已经尽数亮起,将整个洞天世界,照耀得如同真实一般。尤其是卢俊义所在的天罡星,在一众天罡地煞星辰的拱卫下,愈加光辉灿烂,盖亚一众星辰。

“吾为梁山洞天星主,当以众位兄弟为星神。”

“宋江、吴用、公孙胜……时迁、段景住,还不快快醒来!”

一时间,一位位梁山泊的将领,随着卢俊义的声音,真灵复苏醒来。

这些人生前大多是凡人之身,如何能想到自己死后还有机会封神?眼见熟悉的大哥坐在星主位上,众人尽皆参拜,服从卢俊义调遣。

见到这些熟悉的老兄弟,卢俊义胸怀大畅,却又想起一事,向众人道:

“如今兄弟齐聚,本应畅饮一番。只是我还有一桩因果未了,始终心怀不畅。”

“众兄弟可愿随我,了结这桩因果?”

众人刚刚成为星神,正在兴奋之中,听到卢俊义此言,顿时齐声答道:

“愿为星主效命!”

卢俊义闻言大笑,借助手中黄粱,循着一丝联系,带着梁山洞天,还有洞天中的一众星神,来到红楼世界。

不知是不是因为补天石出自红楼世界,卢俊义等人来到这个世界后,不但丝毫没有受到压制,红楼世界的星辰,反而瞬间大亮,加持在众人身上。

“哈哈哈!”

“连你们的世界都在帮助我,看来是天要灭你!”

放声大笑之中,卢俊义率着一百零七位星神,直奔龙庭而去。

龙庭之中,虽然已过去数十年,众人却对贾蓉带来的天外邪魔之乱,犹自记在心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前来,这些神仙、祖灵,无需多加考虑,便带着麾下众人,一齐前去抵挡。

“天外邪魔来了,众仙一起抵挡!”

一时天界之中,不断有神仙前来,共抗天外邪魔。

只是,此时的卢俊义,哪还有以前身为贾蓉时的羸弱。甚至他都没有出手,麾下一众星神,便将天界的神仙、祖灵,尽数擒拿镇压,送入洞天之中。

“这些人曾经谋害星主,罪在不赦,还请星主发落!”

将龙庭之人和贾家祖灵等参与谋害贾蓉的人挑出,史进上前请命,说道。

事情过去多年,卢俊义也没有了先前愤恨,除了将几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打散了真灵,余下的人他只打算削去记忆,投入轮回之中。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宁荣二公之灵却大叫道:

“贾蓉,我们是你祖宗,难道你真要杀了我们,背弃自己祖宗吗?”

卢俊义闻听此言,神色微微一变,却又旋即冷笑,道:

“贾蓉早已死去,如今我为卢俊义!”

丝毫不理宁荣二公之灵的哀求,将他们和龙庭众人一起,削去一身记忆,投入轮回之中。

随后,卢俊义似是想起一事,大手一挥,将仍在迷津中的贾敬,从中捞了出来。敕命道:

“从今以后,贾敬为贾家祖灵!”

一时下界之中,贾家众人似乎都听到这个声音,知道了贾敬以后是贾家祖灵。

唯有贾敬,刚从迷津出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又见到卢俊义手指一点,将他的真灵锁在一块牌位之中,敕命道:

“贾敬行为不端,擅自偷渡天界,特此镇压百年!”

将他镇压下来。

做完这些事情,卢俊义又望了一下红楼世界,看到自己曾经的家人、以及各位好友,微微叹了口气,洒落几个光点,落在了他们身上。

随后,他就跨步迈出,带着一众星神,消失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