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良缘》 第1章 穿越到退婚前一日 “咳咳咳!” 许昭昭乍一睁眼,脑子跟身体的动作跟不上,一不小心就给呛到了。 在一旁守着的王若兰听到动静,连忙将她扶起:“乖宝,你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许昭昭摇头,脸色微白,唇无血色。 王若兰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把,“还好,已经不热了。” 许昭昭缓了缓,再问:“阿娘,现在是什么时候?” 王若兰愣了一下,声音软软道:“现在是申时初了,饿不饿?你放心,刚刚老夫人已经答应了说是明日便与我一同去谢家退亲。” 许昭昭抓着身上的锦被的手,瞬间就攥得更紧了。 “不能退!” 王若兰满脸不解:“乖宝可是魇着了?现如今满京城都说那谢三郎有克亲命,他生母便被克得早死,自打你二人定亲后,你也是小病不断,分明就是那谢三郎克的!为娘知道您向来心软,咱们可不能在生死大事上犯糊涂!” 许昭昭此时心乱如麻,脑子里关于谢铮谢三郎的事情更是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涌至沓来。 此时的许昭昭已非先前的许昭昭。 她本是末世的一位异能者,最后为了保护基地的万千性命而选择了与丧尸皇同归于尽。 原以为自己会彻底消散于人间,可没想到,迷迷登登中,竟是到了这大兴朝。 许昭昭来到这里时,正头痛欲裂,只察觉隐约听到的一些人名有些耳熟,后来便开始涌入大量的记忆,迷迷糊糊地想到了上辈子看过的一本《重生为后》的书,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穿书了。 而且还是穿成了书中所描绘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炮灰,而她的家人,也无一例外,全都是炮灰命运。 书中,许昭昭与谢铮退了亲事,没过两天满京城就有了流言,说许昭昭德行有亏,配不上芝兰玉树的谢三郎,这才被谢家退婚,之后更是隐隐有针对谢家所有女眷的风向。 而真实情况,明明就是许家主动与谢家退婚,也不知怎地,便越传越离谱了。 原主的性子温婉大方,却带有几分的懦弱,这等流言传入耳中后,硬是哭了几回狠的,最后竟是一病不起,香消玉殒了。 而看过全书的许昭昭自然是知道其中之内情的。 无非就是那个重生女为了算计安信侯府,同时又想要拉拢谢家,这才在背后操控了那场舆论。 而原主死后不到半年,整个安信侯府便被降罪,而且还是叛国罪,许家阖家数十口,竟无一生还。 许昭昭重活一回,又知晓剧情,自然是不可能再走老路,而且她记得谢铮先前并没有克亲之名,这分明就是那个重生女和忠王二人在背后算计,既然她来了,那必然不会让他们如愿! “母亲,是您主动提的退亲,还是祖母提的?” 王若兰微怔:“这有何不妥?是你祖母身边的人提及你这段时日身子柔弱,许是被谢铮所克,所以为娘才想到了退亲。” 许昭昭听明白了,定然是老夫人身边有人被收买,只是不知道对方在侯府里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线爪牙。 许昭昭醒了,王若兰自然是派人去老夫人那里禀报一声,得知孙女醒了,老夫人便着人搀扶着过来了。 “昭昭,怎么样了?头可还疼?还有哪里不舒服?” 许昭昭看到满脸关切的老夫人,一时间心思复杂,她实在是不能确定,这桩算计里,祖母到底是否知情,又是否参与其中。 “祖母,听闻您和母亲要商议明日去谢家退婚一事,昭昭觉得不妥,还请您听我一言。” 老夫人皱眉,说话时不自觉就带了几分的恼火:“这有何不妥?若非是那谢铮命太硬,又怎会害得你三番两次生病?这次更是莫名其妙地便晕倒,还高热不止,若是再不退了这门亲事,只怕你命休矣!” 王若兰干咳一声,这等不祥之语,着实令人不喜。 老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重了些,但她就是想要让孙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许昭昭看看二人,苦笑一声道:“幸亏是我及时醒来了,否则还不知道要酿出多大的祸事。祖母、母亲,不敢欺瞒您二位,我之所以晕倒,并非是突然发病,而是有人在暗中害我!” 王若兰脸色微变,心里咯噔一下子:“此话怎讲?” 许昭昭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眼角也不由得就带上泪珠:“母亲也知我先前因为用着药,正是与一些食物药材相克。我今日之所以晕倒,也是因为吃了一碗表姐送来的补汤。” 许昭昭话落,老夫人和王若兰的表情都有了几分古怪,昭昭与孙茜处得向来和睦,怎会如此? 王若兰不着痕迹地往老夫人那边觑一眼,毕竟孙茜可是她的嫡亲外孙女,昭昭的这番话一说出来,若是拿不出证据,可就要糟了。 “昭昭,你可有凭证?” 许昭昭微微皱了一下鼻子:“母亲不必着急,女儿相信表姐不是故意的,兴许是被底下人蒙蔽了也说不定。” 许昭昭自己都有些生理不适,这可怜又善良的语气,当真是有几分茶味儿了。 “女儿喝汤的时候,便察觉到里面有几味熟悉的药材,只是当时未想太多,便直接用了,未曾想,竟是险些酿成大祸!” 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不悦,这孩子连提了两次‘大祸’,究竟是何用意? 王若兰则是明显就想多了,她原本就对孙茜不满,如今女儿突然病倒,又是喝了孙茜送来的补汤,这里面十有八九有问题,但碍于老夫人的情面上,她又实在不好发作,只能是先强忍下再说。 许昭昭对于屋内的古怪气氛恍若未觉,又道:“母亲,若非是女儿及时醒来,您和祖母真去了谢家退亲,这岂不是表明了咱们侯府认定了外面的那些流言?此事传出去,我们侯府被人诟病不说,只恐还会引得谢将军与父亲不睦,岂非是等于为父亲在朝堂上添了一位对手?” 第2章 以退为进 “前些日子,我还听父亲提及已经安排好让二哥去军中历练,所去之处便是冀州。谢将军和谢铮都在冀州驻守,若是此时退亲,二哥真到了军营里,岂非是要被谢家军针对?” 许昭昭一番话,成功地让婆媳二人同时变了脸。 “祖母、母亲容禀,先不说我这些日子的病是否与谢铮的八字有关,只说是真地有关,若我们就这般急匆匆地退亲,岂非是中了别人的奸计?两家定下亲事多年,为何就偏偏这个时候传出谢铮克亲的名声?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恶意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呀!” 王若兰此时冷静下来,也明白女儿言之有理,毕竟现在关于谢铮克亲的事情正传得沸沸扬扬,此时他们许家上门退亲,的确是不妥。 王若兰小心地往婆母那里瞟一眼,轻声道:“昭昭说的没错,这门婚事暂时不能退。就算是谢铮真的克亲,咱们也不能挑在这个时候退婚,这于咱们昭昭的名声也不利,还是再等等。” 不一会儿,芍药和厨房的管事嬷嬷都过来了。 “禀几位主子,奴婢在那道补汤里的确是发现了两种于小姐不利的药材,只是具体对小姐有何影响,还得请大夫来验。” 王若兰脸色微沉:“那就叫人来验!” “是。” 许老夫人眼神在屋里扫了一圈,随即吩咐身边的小丫头:“表小姐怎么不在?去请她过来。” “是。” 王若兰收到女儿递过来的眼色,不曾犹豫,直接道:“等一下。这件事情应当与茜儿无关,十有八九是那院里的婢所为。阿满,你陪着一起走一趟,只怕是院里有人奴大欺主,茜儿年纪小,压不住。” “是,夫人。” 许老夫人的眼神微闪两下,倒也不曾多言。 母女二人相视一眼,显然她们都想到一处去了。 孙茜是老夫人的嫡亲外孙女,这件事就算是孙茜亲自做的,有老夫人在,她们母女有天大的委屈也不可能真地将孙茜如何,既然如此,倒不如以退为进。 待到大夫验过之后,只说是这两味药材与小姐喝的药相克,若是用的多了,只怕会有损根本,从而导致小姐心衰之症。 这个后果,可是太严重了! 若是心衰,那必然是死路一条。 王若兰听罢,便开始哭诉:“这是哪里来的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如此狠心,这是想要我们昭昭的命啊!” 老夫人脸色微僵,她能说儿媳妇是在含沙射影吗? 但是人家并没有指名道姓,甚至刚刚还主动帮孙茜说话,所以她能怎么办? 孙茜被请进屋后,便注意到气氛不对。 阿满冲着夫人的方向微微点头,许昭昭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松了口气。 “表姐,今日陪你一道送补汤过来的可是你身后的这个春柳?” 孙茜面色微惊,强自镇定道:“是呀,表妹怎么这样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丁香红着眼眶道:“表小姐竟是不知道?我们小姐今日突然晕倒,且还伴有高热。您住的芙蓉院离的可不远,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这话说的有意思了,连住得稍远一些老夫人都知道许昭昭病倒了,你这个整天与许昭昭姐妹情深的表姐却不知道? 这的确是说不过去啊! 孙茜被这话怼得有些懵,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道:“我,我今日也是因为忙着炖补汤,所以身子有些乏累,回去后便睡着了,竟不知妹妹遭此大罪,都是姐姐的过错,还请妹妹原谅一二。” 孙茜向来都是一副小白花的模样,如今三两句话的功夫,人就委屈得红了眼眶,好像是被人怎么着了。 王若兰只觉得心累,又来了! 每每有什么事,这个外甥女就只知道装无辜扮可怜的,真以为别人都是瞎子,什么也看不出来吗? “来人,将春柳拖下去好好审一审。” “是。” 孙茜心头一慌:“舅母,您这是何意?春柳是我自孙家带来的人,您有气冲我发便是,何苦为难一个下人?” 啧啧,瞧瞧人家这手段,半字不提补汤有问题,只三言两语间就把王若兰说成了一个苛待小辈,且心胸狭窄之人! 王若兰也不与她争辩,只是看向了老夫人:“依母亲之见呢?” 老夫人能说什么?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若是不查清楚,那才要出事! 趁着如今儿子孙子都不在家中,还是要赶快解决了的好,若不然,且有得闹了。 “来人,拖下去审!” “是。” 其实王若兰心中也有数,就算是这个春柳认下了所有的罪名,也不过就是给人顶罪的。 一个大丫环,何苦要来害侯府千金? 莫不是嫌命长了? 孙茜还要再说,床上的许昭昭强撑着半坐起来,颇为虚弱道:“表姐就是心太善了,若不然也不会纵得身边的下人不懂规矩还暗藏祸心!” 孙茜听着这话,只觉得有些恶心,总有一种对方在正话反说的感觉。 许昭昭叹口气,看向老夫人:“祖母,表姐也只是比我大几个月而已,定然是被底下的人诓骗了。我知表姐向来不喜那些个油盐酱醋之事的,今日的补汤定然也是她口述,着身边人去做的。只是没想到春柳竟生了歹心,这才险些害我性命。” 孙茜手指攥得那叫一个紧,许昭昭轻飘飘几句话,就等于是将春柳定了罪,同时也是告诉在场所有人,她孙茜不过是只是一个会嘴上说说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为了别人而亲自洗手作羹汤? 更要命的是,孙茜总觉得她是在暗示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主使的,只是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一瞬间,孙茜只觉得后背生寒,头皮发麻! 太恐怖了! 经此一事,王若兰对孙茜乃至对孙家都有了防备,甚至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机会把人送回去了事。 该恶心的恶心了,许昭昭便不再强撑着,而是因体力不支而又睡过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睡过去没多久,父亲和兄长们就都回府了。 等到许昭昭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事情如何了?” 丁香面色不忿:“老夫人做主,处置了表小姐身边的春柳,夫人则是命人将芙蓉院的两位婢子各打了二十板子,然后撵出去了。” 第3章 生机 许昭昭点头,她知道这次的事情,不可能真地就将孙茜置于死地的,毕竟她是祖母的亲外孙女,能让她损失一名心腹,已是不易了。 不过,许昭昭也知道,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只怕祖母心里头也会埋怨她的。 毕竟她自己说的察觉到那补汤不对,还误食了,这就是在故意给孙茜下套呢。 在祖母眼里,只怕现在她已经是心计深沉的小辈了。 无所谓了,她之所以说自己察觉到那补汤不对,也是因为想要找个由头去查一查厨房以及芙蓉院罢了。 如今真地查出来,也算是为原主先讨些利息。 只不过,她和孙茜的这塑料姐妹情谊,应该也到头了,就是不知道那位表姐后面是不是还要再出招来害她了。 没成想,孙茜又带着东西主动上门了。 “都怪姐姐识人不清,竟险些害了妹妹。好在如今妹妹无碍,若不然,姐姐真地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许昭昭原以为此事后她二人便要不容于水火了,万没想到,这位表姐倒是个脸皮厚的,都到这一步了,竟然还能想着负荆请罪。 这是做给自己看的,还是做给老夫人看的? “表姐快莫要自责,说到底也是姐姐被歹人蒙蔽,也怪我自己不够小心。” 孙茜见她还愿意再跟自己多说话,便料定了这个缺心眼儿的妹妹是真地不曾疑她的。 “妹妹不怪我就好,这些东西是我特意挑拣的,也不知是否能入妹妹的眼,还望妹妹定要收下,莫要推辞。” 许昭昭只是轻轻瞟了一眼,便一脸感激道:“姐姐怎选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过来?可是折煞妹妹了!” 孙茜一直在观察她,见她神色不似作假,这才解释道:“都是些小玩意儿,妹妹不嫌弃才好。只要咱们姐妹感情好,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一番话,倒是把她自己说地挺重情重意的。 许昭昭明知道她是另有所图,可有好处送上门,又岂有不收之理? “表姐快别这么说,那婢春柳犯下大罪,如今被祖母做主处置了,倒也罢了,表姐怎好还要代婢来送这些东西赔罪,我若是不收,倒显得我小气了。罢罢罢,芍药,将东西收起来,备些瓜果点心过来,我与表姐说说体己话。” “是。” 一番话让孙茜的表情那是来回变幻,总觉得许昭昭就是在故意讽刺她呢。 而且她将婢二字咬得极重,孙茜总感觉是在影射她。 一刻钟后,孙茜便带人回了自己所居的芙蓉院,屋门关上,她的脸色竟已显狰狞之色。 “好你个许昭昭!这样都没事,算你命大。我倒要看看,你能否活着与谢三郎成亲!” 虽然放出狠话,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大丫环春柳被处置,新抬上来的大丫环是侯府的人,自己又不敢倚重,这心里还是有几分别扭。 她此次在侯府小住,只带了两个大丫环和两个负责跑腿的小丫头,如今折了一个春柳,便只有一个秋菊可用了。 孙茜在屋子里犹豫半晌之后,还是快速地写下一封信,再将秋菊叫来,命她一定要要亲自送出府去。 孙茜不知道的是,许昭昭早就派人盯着芙蓉院了。 “此事办得不错,丁香,赏他一贯钱。” “是,小姐。” 家丁得了赏钱,自然是喜不自胜地又表一番忠心,这才退下。 “小姐,依您之见,可是孙府有何不对?” 许昭昭摇摇头,有些事,现在还不好说。 许昭昭记得书中有提到谢许两家退婚后不久,便有人曾想让孙、谢两家结亲,不过最后却未成。 书中提到的孙家姑娘,莫不就是她的这位好表姐? 还真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儿狼呢! 若非是有许家帮衬,孙家几年前只怕就要被抄家灭门了! 不想孙茜不知感恩,竟然还要联合外人来算计许家,着实可恨! 许昭昭用过晚膳后,又让丁香和芍药陪她在园子里走一走。 明面上是消食,实际上许昭昭则是想着找个合适的地方来修补一下这具身体。 内里的毛病太多了! 许昭昭看到台阶下摆着的两盆牡丹,记忆里这是孙茜送来的,也并非是多么名贵的品种,顶多就是开得正艳,所以瞧着喜庆。 许昭昭趁人不注意,手指轻触到一片叶子。 不过瞬间,那一株牡丹的生机就被许昭昭给抽走了近半,盛开的花朵也已经蔫哒哒的了。 许昭昭笃定孙茜还会再出幺蛾子,她既然想要嫁入谢家,总归是要先搅黄了自己和谢铮的婚事才是,所以她必然不会轻易罢手。 只是不知道,她会从何处下手。 许昭昭原本以为孙茜会想出一些下作的手段来迫使她与谢家退亲,却没想到,孙茜竟然别辟奚径,学会嚼舌根了。 许昭昭病倒一事,原就只是府中人才知晓,可没想到竟是在外面传开了。 而她生病一事,竟是愈传愈烈,各种版本都有了。 “小姐,如今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您是被谢家三郎给克着了,许是不久便要香消玉殒,还有人说您是身子娇弱,一步三喘,日后莫说是生儿育女了,只怕是个短命之相。” 丁香越说,越觉得这些人恶毒,这岂非是等于在诅咒小姐? 芍药听得都心急,但是奈何正主跟听戏似的,倒是越听越上瘾了。 “这都是些什么话,我听着都想打人了!” 许昭昭看着她轻笑:“你急什么?我这个快要死的正主儿都不急呢!” 芍药又气又难过,却辩不过主子,只能在原地跺脚。 丁香还是稍微聪慧一些的:“小姐,依奴婢看,这流言分明就是咱们侯府有人故意传出去的,十有八九,就是芙蓉院那位使的阴招。” 第4章 蠢货孙茜 许昭昭当然也猜到这一点了,而且这流言应该还是最先从芙蓉院里散出去的。 她这个好表姐,为了达成目的,可真地是不择手段了! “你们还是多加留意,这流言现在是站着我来的,倒是不那么着急了。只是父亲和母亲那里,可能要心忧一些。” 丁香不解:“小姐为何不去侯爷和夫人跟前叫屈?就表小姐这行径,着实卑鄙了些!” “不急,等等吧。而且有祖母在一日,除非是孙茜真地将我杀了,否则,必然不会让她伤到分毫的。” 许昭昭看着屋子里新添置的这些东西,只觉得心暖无比。 这是几位兄长得知她突然病倒后,特意给她寻来开心的,就是担心她太闷。 “估计用不了几天,谢家便会差人上门退亲。你们两个也机灵着些,听着前院的动静,若是谢府有人来,定要快速禀报于我。” “是,小姐。” 安信侯府虽说不是这京城的顶级勋贵,但是侯爷是正经靠着一身的战功立于朝堂的,所以满京城也是无人敢看轻的。 若非如此,许昭昭也不会定下谢家的婚事。 许家也算是武将出身,所以这儿女婚配上,一般还是更倾向于武将,这也是为了避免文武朝臣联姻,再引起上位者的猜忌。 谢铮与其父都在边关镇守,并不在京城,而退婚一事,自然也不可能只是让谢家老夫人做主就能退的,总得让谢将军和谢铮都点头才是。 所以,许昭昭想不明白,为何书中说次日去退婚,这婚事便十分顺利地退了。 这实在是于礼不合。 虽说谢老夫人也是长辈,但是涉及小辈们的婚事,自然还是其父母做主更为合适,且远在边关的谢铮本人都不知情,这就更离谱了! 许昭昭脑子里盘算着,一时半刻的她也奈何不得那幕后黑手,但是可以先把眼皮子底下的臭虫给除了,也算是给原身一个交待。 果然,谢家人登门了。 而且排场还不小。 除了谢家老夫人之外,还有谢家二夫人以及两位少夫人。 许老夫人和王若兰自然是出面招待,王若兰心中焦虑,外面的流言她也是前两日才听闻,还未曾想到解决之法,这谢家人便登门,只怕不是好事呀。 一番寒喧过后,谢老夫人也没有再耽搁,直接表明来意。 “前阵子一直传我家三郎是克亲命格,之后便又传出许家姑娘病重,老身担心呀。不知昭昭如何了?如今可能下得了床?” 王若兰正要回话,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孙茜则是先一步道:“多谢老夫人关怀,如今表妹已经好多了。” 王若兰和许老夫人惧是不悦,不由得齐齐看向她。 这话看似是在为许昭昭解释,实际上就是落实了许昭昭曾病重这一事实。 可实际上,许昭昭是自己病的吗? 明明就是这个罪魁祸首给害的! 可在外人面前,王若兰也不好直接撕破脸,当着老夫人的面儿,总得顾全一下许、孙两家的脸面。 只是这一口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着实难受。 “让伯母担忧了。其实我家昭昭无事,前儿我也是听说了外面的流言,这不是正在差人去查。要说也是怪了,我家昭昭已有一月未曾出门,上次还是在我母亲的寿宴上露过面,也不知是何人竟然如此歹毒,传出昭昭病重的流言,着实可恨!” 孙茜低着头,没敢再吭声。 刚刚她突然插话,已经失礼了。 谢二夫人笑道:“王姐姐莫要生气,既是流言,便不必在意。倒是这位小姑娘,既然是以昭昭表姐的身份自居,想来应该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吧?” 孙茜脸一白,万万没想到只是一句话而已,竟让谢家人给怼了。 许老夫人也是暗暗瞪了孙茜一眼,暗骂她不知轻重,但还是得出言维护:“让侄媳妇见笑了。这丫头是我外孙女,这些日子一直住在侯府,过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这丫头晨昏定省是样样不落,孝顺着呢,唯一的不好,便是这性子直了些,回头定好好教教她,免得再闯祸。” 一番开脱,却让一旁的王若兰脸色黑了不少。 你说孙茜的性子直,不就是说她刚刚的话是真的,昭昭就是重病不起了? 这老太太是糊涂了吧! “老夫人心中有数便成。我今日带着她们过来,其实就是想着问一问昭昭和三郎的婚事,我老婆子倒是喜欢昭昭,可我再喜欢,也不能只想着自己,不顾孩子的身体。你们说是不是?” 王若兰心里咯噔一下子,他们没有找上门退亲,没想到谢家竟是生出退亲之意了? 难不成,就是听信了外面的传言,觉得昭昭命不久矣了? 王若兰心中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伯母这话从何说起呀?再说我家昭昭先前的确是身体不适,吃了两副药,却并非是病重,不过是因为咱们女子的那点子事让她舒缓一二,怎么竟成病重难愈的传言流出去了?” 谢二夫人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倒是觉得这门婚事还能成。 而孙茜竟然再次开口拆台:“舅母,既然是谢家的几位长辈们来了,还是先将表妹请过来吧。不过我过来给祖母请安时,听说表妹昨儿晚上咳了半宿,许是现在还未起,要不,我去看一眼?” 王若兰气得拳头都硬了! 什么叫咳了半宿? 什么叫现在还未起? 这孙茜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一回,便是许老夫人也不好再护着她了,怒斥道:“放肆!你怎么这般没有规矩?我平时便是这样教导你的?” 许老夫人能不生气嘛,她刚刚说了孙茜孝顺,又说她知礼,转脸这丫头就来这一出,这不是明摆着在打她的脸吗? 孙茜吓得身子一缩,连忙认错。 “是茜儿说错话了,茜儿再也不敢了。” 可是这番作派,看在谢家人眼里,便是许家人有意遮掩,但是孙茜却无意中道出了实情。 谢家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还要不要坚持退亲了。 第5章 差点儿把她当刀使 王若兰岂能看不明白她们心中的狐疑,只轻声吩咐:“去请小姐过来,就说谢家的几位长辈过来与她说话,让她莫要耽搁。” “是,夫人。” 只是不等那丫环退下,便听到门外已传来了脚步声。 许昭昭婀娜的身段显现,袅袅婷婷地行至屋内,屈膝给各位长辈们见礼。 谢老夫人观其面色红润,且行止有度,并未曾如外面传言那般病弱呀? 倒是谢二夫人,再想到了先前孙茜的话,少不得多看她两眼,等再三确定许昭昭的确是很康健之后,这才对孙茜极为不满。 王若兰见女儿气色好,礼数上也不曾有失,便叫她近前来说话。 “你谢家祖母已来了一会儿,我记得先前便遣人去唤你了,怎么反倒是来迟了?” 王若兰故意这样问,也就是想着给女儿一个光明正大解释的机会,免得回头再说不清了。 许昭昭自然明白母亲的用意,略有些羞涩道:“回母亲,女儿用过早膳后,便去膳房了,昨儿父亲说想吃鸽子了,顺嘴还提了一句说是祖母最喜鸽子汤,女儿做别的可能不行,但是这煲汤的手艺还是有的,所以一直在那里待着,还是院子里的芍药来膳房禀报,女儿才匆匆过来了。” 谢二夫人眼尖,看出许昭昭的衣袖上还有一些褶痕,便意识到这应该是先前缚了襻膊,以方便自己动手。 见此,谢二夫人更是满意,因为她从这些细节就能看出来,小姑娘并未撒谎,而且还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 许老夫人也是笑得更为真切:“好孩子,不过就是一道汤而已,哪里还需要你去做了?刚刚茜儿还说你昨晚上咳了半宿,我正想着问你呢,这是怎么了?” 许昭昭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表姐的耳朵倒是尖,不过你却是误会了。昨儿晚上的确是有人咳了许久,不过不是我,是我身边的大丫头芍药,她是因为昨儿晚上误食了几口茱萸,这才咳嗽了一阵,倒也没有半宿那么夸张。” 大家都不傻,听着现在许昭昭说话这声音清脆,而且一连说了这么久都不曾有过咳嗽或者是喘气的意思,就知道这外面的一切都是谣传了。 总体而言,谢家今天走这一趟,倒是很满意。 回去的路上,谢二夫人便有几分兴奋:“母亲,儿媳瞧着那个孙茜不像个好的。而且后来我单独与许夫人说话时,她也曾暗示是有人故意在外散布这些流言,意图破坏我们两家的婚事呢。” 谢老夫人的神色不变:“哦?此话从何说起?” 谢二夫人轻笑:“先前许昭昭的确是请了大夫,不过倒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正常的调养罢了。只是不知怎的,竟是传到了老夫人跟前,后来许夫人查出是有人故意在许老夫人跟前煽风点火,意图把咱们三郎克亲的名声给坐实了。 许侯和许夫人自然不是吃素的,三言两语间便解决了此事。 不曾想那幕后之人竟然还不死心,便在外头恶意散布流言,咱们谢家,这不也是差点儿就上当了?” 谢老夫人眉心微拧,今日之事,的确是她操之过急了。 而且她今日是真真切切地见到了许昭昭,这孩子绝对不是那等病娇之流,所以这到底是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专门来坏人姻缘的? 简直就是卑鄙恶毒! 谢老夫人和谢二夫人同时都想到了那个说话不中听,明显就是在故意挑事的孙茜,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她的手笔? 而且谢老夫人从刚刚二儿媳的话中,也有了一丝判断,她得回去好好审审,这话头子都嘀咕到她耳边了,差点儿把她当刀子使,这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谢家的人一走,王若兰也就不再忍着,直接冲着孙茜怒斥:“孙茜,自你来我侯府,哪样亏欠了你?无论是吃的还是穿的,样样都紧着你来挑。你倒是好,不想着如何维护自家人,却是处处扯后腿,你想如何?” 王若兰平时看着温和,但并非是没有脾气的。 偌大的一个侯府由她打理着,岂能是一点心计手段也没有? 她这样不管不顾地当场发飙,就是想逼着婆母把人送走呢! 许老夫人也有些为难。 不得不说,今日孙茜的表现着实是太糟糕了。 而且她明里暗里来贬低昭昭,其用意自然是令人猜疑。 “茜儿,你自己来说,今日这般放肆,究竟是为了哪般?” “外祖母息怒,茜儿真地没想到会这样的。且茜儿昨晚也的确是听到了咳嗽声,只以为是妹妹身子不适,所以才会主动提及,就是怕她们坚持要见妹妹。 只是没想到病的不是妹妹,倒显得我这个做姐姐的多管闲事了。” 孙茜话落,还不忘了给自己擦擦眼泪,摆一摆自己一番心意的谱。 许昭昭可不打算再惯着她,但也不会故意戳破。 “祖母,母亲,都是昭昭的不是,您二位可别气了,身子要紧。至于表姐刚刚言语有失,倒也不算是什么大错。您二位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与她为难了。” 这话真是说到老夫人心坎里头去了,一个是亲孙女,一个是外孙女,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呀! 但是孙茜心中却不悦,因为刚刚一番话,就是坐实了她在针对许昭昭,若是被舅舅知道了,定不饶她! 许昭昭又哄了几句,王若兰总算是不再绷着脸了。 孙茜还跪在地上,哪怕是有人求情,她也不敢主动站起来。 “母亲,表姐知错了。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说起来也都是芍药的错,若非是她一直在屋里头咳嗽,也不会惹来这番误会。” 孙茜面色一僵,直觉要糟! 王若兰果然眯起眼睛:“芍药昨晚是在何处歇息的?” “母亲这话倒问得奇了,芍药自然是回她自己屋里睡的,都知道她误食了东西,丁香也不敢让她近前伺候,早早便打发她回去了。” 许昭昭说这话时还是一脸天真,仿若未曾察觉到任何不妥。 王若兰的表情瞬间冷下来:“茜儿,你说是你亲耳听到了咳嗽声?” 第6章 舒坦了 这下麻烦了! 芍药虽然是许昭昭身边的大丫环,但也是住在下人房的。 那里离着主子的住处可并不近,所以孙茜是如何‘亲耳’听到她的咳嗽声的? 况且一个女子,便是咳嗽声再大,隔了屋门再隔了院门,如何还能传得太远? 所以,现在王若兰这番质问,并非是真地在说孙茜撒谎,而是在暗指孙茜在紫园里安插了人手。 许昭昭暗笑,上次除了一个春柳,这一次,也该轮到秋菊了吧? 只不过,上回的春柳是让老夫人给打发出去了,这一回的秋菊,可没那么好的运道了。 果然,孙茜还是将秋菊推了出来,秋菊只说是自己去紫园中寻人再借个花样子,结果意外中听到了有咳嗽声。 这种说辞,便是许老夫人也不信的。 但两家是亲戚,总不能就此真地撕破脸。 况且孙茜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等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只恐坏了名声,再没有哪家的好儿郎愿意娶她为妻了。 许老夫人有意压下此事,王若兰却觉得气不过,还是许昭昭悄悄跟她提了一个法子,王若兰这才高兴起来。 秋菊被打了二十板子,虽然有伤,但并未动筋骨,更不会致命。 王若兰差人将她送至许府,并且还派了自己身边的管事嬷嬷过去传话,总得让孙家人知道孙茜干的这些个龌龊事吧! 王若兰派过来的传话嬷嬷正是她身边的掌事王嬷嬷,处理这等事情,自然是手拿把掐。 “姑奶奶,孙姑爷,这话原是奴婢不该多嘴的,但是我们小姐先是被孙小姐身边的丫环投毒暗害,又是有孙小姐的心腹往紫园里安插眼线,这传出去了,坏的还是孙家的名声。也就是我们夫人和小姐心善,念在亲戚的情份上不欲追究,否则,见官都是轻的!” 许琳被这一番话给气得够呛,但又反驳不了。 也怪这个王嬷嬷是个不会说话的,就不能直接说那两个婢的名字吗?非得句句都带上茜儿,这分明就是想往茜儿身上抹黑呢! 王嬷嬷看着许琳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觉得舒坦! 她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办呢? 谁让孙茜自己做事不小心,让人抓了把柄? 许琳强忍着怒意:“王嬷嬷说的是,这件事情也怪我们茜儿识人不清,将几个心思不正的丫环给放在身边了。你放心,我回头定好好教教她。” 回头? 听这意思,还是不打算接回来呢! 王嬷嬷心头冷笑,幸好夫人聪明,早猜到她们母女不会轻易放弃,这才故意遣了她过来。 “姑奶奶和姑爷的意思,是想着让我们夫人教导?这怕是不妥当吧,毕竟有您二位正经长辈呢,我们夫人可不好越俎代庖。” 孙庆阳是个要脸的,好歹也是个官身,这种事情传出去了,定然会有御史弹劾他的。 “劳嬷嬷费心了。我一会儿便差人将她接回来,好好教导。” 许琳瞪一眼过去,却被孙庆阳以眼神阻止她继续。 孙家说话算话,当天后晌便差人来,好说歹说将孙茜给领回家了。 孙茜只觉的进退两难,若是走了,这任务没完成,她还如何嫁给谢三郎? 可若是不走,她身边的两个心腹大丫环都折了,再不走,自己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孙茜前脚走,后脚紫园里就又被清出去三个下人。 王若兰听完丁香的禀报后,便差人将这三人打发到庄子上去做苦役了。 许昭昭借着这次的机会,不仅把孙茜给弄走了,而且还把自己院中的几颗钉子给了,且让老夫人对孙茜生出隔阂,这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许昭昭要的并不仅仅只是这些。 果然,鉴于孙茜在侯府做的事,许琳这个外嫁女终于坐不住了,孙茜是她女儿,做出这等事情来,许琳总得回来给娘家一个交待的。 许琳此人性子傲气,当初嫁到孙家,也算是低嫁了,故而在孙家一直都是被人捧着,毕竟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做依靠,孙家无人敢惹她。 如今女儿得了侯府的厌弃,许琳自然心急,生怕兄长嫂嫂怪罪她。 “大嫂,茜儿就是年纪太小了,才会被那起子人给哄骗住。要说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可不能因此而离了心。” 王若兰面上浅笑,心中暗骂,谁跟你是一家人了?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便无需再提。倒是妹妹你,往后再给茜儿身边挑人的时候,可得更上心一些。免得她再被那起子糊涂东西给蒙骗了。”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骂孙茜。 许琳心中不悦,但面上只能是笑着应下。谁让女儿在侯府做了蠢事,竟然还被人给拆穿了呢? 许昭昭这些日子已经将这具身体调养到了最好的状态,无论是哪位大夫过来把脉,只怕都挑不出毛病。 许昭昭也借着与王若兰亲近的机会,往她的身体里输送一些生机之力,以助她疗愈体内的那些暗伤。 比如怀孕生子带来的一些对于身体的损伤,总之,就是让王若兰的状态越来越好,宛若是年轻了好几岁。 许昭昭现在的能力有限,主要是因为她不能在府中真地大面积地抽空这些植物的生机成为自己的异能,所以她得出府逛一逛,尤其是那等花草鱼鸟的坊市之中,更有利于她的异能提升。 许琳和孙茜母女俩在屋子里又开始想办法了。 “母亲,这可怎么办?若是不能让他们退婚,我如何嫁给三郎?还有,您不是说想让昭昭嫁到孙家来吗?如今她有婚约在身,怎么嫁给我哥呀?” 许琳冷笑一声:“你急什么!眼下王若兰对你极为不满,不可能再答应让你去小住了。至于谢三郎,早晚都是你的郎君!哼,也怪咱们之前小看了这个许昭昭,原以为是个没脑子的木头美人,没想到倒是她藏拙了。 这样也好,日后嫁入我们孙家,有她扶持着你大哥,咱们孙家只会越来越好。” 这娘儿俩倒是敢打主意,明知道许昭昭都定下婚事了,竟然还想能着把人给娶到孙家来! 说到底,还是为了侯府的权势。 第7章 遇上金大腿了 孙家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许琳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她的公爹是个从四品的官员,可是到现在,公爹已经辞官,她的夫君孙庆阳如今也只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官,且如今孙家只他一人在朝为官,就更显得势单力薄了。 若非是如此,许琳也不会想着要紧紧地巴着娘家了。 许琳想的很简单,许昭昭是她大哥大嫂唯一的女儿,自小倍受宠爱,若是许昭昭能嫁进来,日后定然会有侯府提携孙家,再则,侯府昌盛,许昭昭的陪嫁定然不少,到时候孙家的日子也能过得风光一些。 不得不说,许琳自己蠢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让许家其它人跟着一起蠢! 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另一边的许昭昭在借故接触了一些名贵花卉之后,便觉得体内力量充盈,隐隐有突破的风向。 看来这一次的收获不错,许昭昭很是满意。 “这位公子怎可如此无理?这株魏紫明明就是我先看中的,你怎可上来就抢?” “笑话!什么叫你先看中的?你可付钱了?哼,瞧着你这一身的穷酸相,还想来买魏紫?我看你是穷疯了吧!” 贵公子的话音一落,引来嘲笑声一片。 被嘲讽的这位书生,气得脸色涨红,但口舌方面却不行,指着对方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昭昭挑眉,好熟悉的一段剧情呀! 这位被暗讽没钱的,不就是书中所写的日后的状元郎? 那位重生女主的金大腿呢! 付沛被气极,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毕竟他现在的确是银钱紧缺,这是事实。 也是他自己不通人情事故,一入京便得罪了权贵,如今被人屡屡打压,明年的会试还能不能正常参加都是个问题,更何谈上榜了? 他也是因为打听到一位大儒喜爱牡丹,这才想着淘换一株像模像样的,好拿去送个人情,希望名师能指点一二,哪成想,竟是遇到了这等泼皮无赖! 最终,付沛无功而返。 许昭昭觉得有趣,这人也是个有意思的,虽说性子着实不讨喜,但又的的确确是满身才华。 且日后这位状元郎为了报达那位重生女的恩情,不惜背上污名,也要为其行方便。 既然如此,那不如这份恩情就由她来给,也省得日后再坏了这位清官的名声。 傍晚时,付沛腹中饥饿,但是家中已无米再下锅,这日子过得艰难,也是他没想到的。 “公子,不仅仅是没米了,今天那房主还过来催了,说是自下个月起,这房租还要再涨一吊钱。咱们连原本的租钱都掏不起了,这要是再涨,咱们只怕得去城外的破庙里落脚了。” 付沛闻言,竟生出回乡的念头。 初抵京时,付沛身上还有百贯钱,但是因为得罪了人,赔上钱不说,还要再被人打压。 如今,竟是连下锅的米粮都买不起了。 主仆二人面对面地坐着发愁,只是一个坐在矮凳上,一个坐在地上,两人恹恹对视,大有一种活不起的架势。 砰砰砰! 有人敲门? 小童立马站起来,转身问道:“谁呀?” 付沛也伸着脖子竖起耳朵来听。 “小哥,我家公子来拜访付举人。” 公子? 小童脸上闪过一抹惧色:“公子,不会又是那个什么爷吧?” “莫要胡言,快去开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付沛稍稍整理一下衣衫,总算是能见人。 来人正是安信侯府的三公子许君霆,他在书院读书,今日也是正好回来,就被许昭昭给抓来当壮丁了。 二人一番探讨之后,许君霆对他当真是赞不绝口,来时还有几分不情愿,如今却是心服口服。 “付兄,此处着实不堪,愚弟瞧着那屋顶怕是不好,你既然是来求取功名的,倒不如先换一处地方住着,只有身体康健,心情愉悦,咱们才能更好地求知拜师,付兄以为呢?” 付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如今他囊中羞涩,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样吧,我许家有处空院,虽然不大,但尽够您主仆二人住了。付兄若是不嫌弃,不妨就先搬过去。我今日听付兄一席话,只觉得茅塞顿开,付兄的点拨之恩,愚弟必然要感谢的。” 明明就是过来资助付沛的,被许君霆一番话说的,好像是付沛才是需要被感激的那一个。 不得不说,这给足了付沛颜面,也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次日一早,许君霆就亲自带人来帮他们主仆搬家,好在付沛东西不多,搬得也快。 等到了新住处,小童小跑着进去转一圈之后,就开始跳着脚欢呼:“哦嚯!这院子真大,还明亮。公子以后在那亭中读书,也不必嫌屋子里太暗了。” 付沛无奈地虚点他几下,对许君霆道:“让贤弟见笑了,我这个书童生来活泼。” “哈哈,我看这样便很好。付兄一人在这里读书,身边有个活泼开朗的小童陪着,这日子才能过得精彩一些。” 一切安置妥当,许君霆就先带人撤了,走之前,还相约明日过来吃酒。 小童将人送走之后,不由得又耷拉下肩膀来。 “公子,明日许公子过来吃酒,咱们拿什么招待?” 付沛愣住,他如今好像是身无分文了!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起往厨房走去。 “呀!公子,这米缸里是满的。而且那里还吊着两块腊肉呢!” 付沛这才注意到,厨房里各种东西齐全,不仅有米有面,还有肉有菜,可见那位许公子考虑之周全。 “唉,这次可是欠了许公子的大人情!” 小童一脸高兴:“公子先去读书吧,我将这里打扫一下,然后就准备烧水做饭了。” 昨晚,主仆二人就着许公子带来的点心算是吃了个饱,但是早上可没吃呢,又搬了一回家,可不早就饿坏了! 付沛在这里住下,真正与许君霆成为好友时,另一边的旧住处则是有人悄咪咪地过来打听了。 姜府,姜宁听完下人的禀报,只觉得不可能。 “不对呀,我明明记得他就是住在那里的,而且几日后的一场大雨,会让他重病不起。怎么如今那里住的却不是付沛呢?” 第8章 重生的姜宁 姜宁搞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处。 她都想好了,等付沛病重后,自己再请医寻药为其诊治,如此便能让他欠下自己的恩情,而且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状元,这简直就是不要太有成就感! 可是怎么竟然不一样了呢? 难不成,是那付沛还未抵京? 也不对,那就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重生而引起了一些变化。 罢了,便是现在不住那里,她差人盯着些就是,那付沛定然还会再入京考试的,早晚能找着他。 “小姐,孙小姐来访。” “不见,只说我病了。” “是。” 姜宁一脸嫌弃,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能指望这个孙茜做什么? 上辈子谢铮和许昭昭结为夫妻,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那谢铮倒是痴情,竟是一直未曾纳妾,到姜宁死之前,谢铮与许昭昭都还恩爱无比。 凭什么呢? 姜宁只要一想到自己上辈子的惨死结局,就恨不能立马将那个罪魁祸首给碎尸万断! 好在老天有眼,让她重来一回,既然给了她这样大的机缘,那她就定然要将这京城给搅个天翻地覆! 上辈子没能做成皇后,这辈子,她一定是皇后命! 姜宁的眼神微暗:“来人,找人在暗中盯着安信侯府,只要是那个许昭昭一出来,立马来报我。” “是,小姐。” 姜宁的眼神阴冷中带着几分狠毒:“许昭昭,别怪我心狠,你乖乖退亲不就好了?偏偏不肯!哼,那我就让你声名大噪,我倒要看看谢铮还会不会再与你恩爱白首!” 姜宁上辈子嫁给了安王为妻,举全家之力将安王捧上帝位,但是谁能想到安王的帝王宝座坐稳之后,便拿姜宁第一个开刀! 姜宁被赐死,姜家满门抄斩,血流成河。 姜宁重回十六岁,自然是想着如何报仇,还想着无论如何这辈子一定要登上后位。 上辈子,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当时她明明就是安王的正妻,可安王却以父皇刚刚崩逝为由,暂且不肯封赏六宫。 姜宁自以为贤慧明理,所以便劝慰姜家莫要着急,谁能想到几个月后,等来的不是封后大典,却是身首异处的结局? 姜宁自以为得了天大的机缘,就该着让她荣登后位,所以,这辈子她一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的夫婿人选给换了! 安王? 呵呵,他不配! 当然,现在的安王还只是二皇子,如果不出意外,几个月后便会被皇帝封为安王,然后赐府第、选世家女赐婚了。 姜宁这辈子不想再重蹈覆辙,所以她这次将目光对准了刚刚封王的大皇子忠王! 忠王是皇长子,但因为是庶出,所以一直被皇后一派打压,但忠王的才学不差,而且为人也颇有心机,但实在是势弱,想要斗倒二皇子,难如登天。 这也正是姜宁选定他的主要原因。 没有强势的娘家,忠王日后成事,那也必不敢对姜家动手! 姜宁想要报复渣男,这没毛病,但是不能因为想要报仇,就把无辜之人都牵连其中吧? 而且在许昭昭看来,姜宁之所以想要拆散她和谢铮,根本就是单纯地看他们不顺眼。 现在姜宁想要提前施恩于付沛,却被自己给截胡了,接下来,就看这个姜宁还能想出什么招数来害她了。 孙茜这边见姜宁不见她,自然就慌了心神。 姜宁的祖父是当朝太傅,极得皇帝宠信,而且姜宁的姑姑还是今上的宠妃,只不过这位宠妃不怎么走运,只生了一个公主之后,就在别人的算计中失了再孕育孩子的可能。 即便如此,这位姜贵妃仍然能牢牢地霸着帝王宠爱不放,也足以看出其手段之高超。 孙茜失望地回府后,很快就收到了姜宁差人送来的信。 孙茜看毕大喜,即刻去找母亲商议了。 转过天,许琳便忧心忡忡地去了一趟侯府,打着给老夫人请安的幌子,母女俩在屋里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最后走的时候,许琳可是满面笑容。 当天晚上,老夫人便提出来想去城外的护国寺上香,尤其是提到了许昭昭,觉得她如今身体好了,脸色也红润了,当多去寺里拜拜,要请佛祖日后多多保佑。 老人家信佛,总觉得许昭昭这两年多病多灾的,时常在佛前拜拜,如今见有了效果,便觉得是自己拜佛有了效果,才有此提议。 王若兰也想同去,但因为有事走不开,便只得多安排了些人手一路上伺候着,免得再出什么纰漏。 当然,这其中还少不了要多准备些香油钱。 许昭昭未出城门,便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她,当下便知道这是有人要再使手段了。 她也不急,只等着看对方想要如何。 现在的许昭昭跟刚刚穿过来时可不一样了,她如今勉强有了自保之力,退一万步讲,只要让她近身,便能直接将对方的生命力抽干而亡! 让人死得毫无线索,这也算是她的绝技了吧? 马车停在山脚下,之后要换乘滑杆上山。 一路上都很稳妥,没有出什么意外。 直到她们开始抽签解签,许昭昭才察觉到不对。 有人在这签筒里动了手脚。 许昭昭在捡起自己刚刚掉落的那根签子时,瞳孔微缩,有人要害她! 不过是刹那间,许昭昭便已有了对策,她故意晃了一下身子,然后左手一歪,手中的签筒立马就都掉出来大半。 这下子,也没有办法判别到底哪一根才是她摇出来的那根了。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做数。 许昭昭借机便故意使性子起身。 “罢了,许是今日不宜抽签,丁香,咱们一起过去陪陪祖母吧。” “是,小姐。只是待会儿若是老夫人问起来,咱们要怎么回?” “这有什么的,只说是抽中了上上签便是。祖母带咱们过来主要就是为了求个心安,没必要让她老人家太担心了。” “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没有人知道,许昭昭已经知道到底是何人想要暗算她了。 刚刚的那支签子,的确是上上签,并非是批她命格不好,恰恰相反,是直接指出她乃凤命贵女。 这等批文若是真传出去了,那许昭昭就只等着进宫伴驾便是。 要知道当今圣上可是比她父亲的年纪还要大呢,她是疯了才会想要去嫁一个老头子? 第9章 这富贵给你要不要? 就在许昭昭放下那支竹签以及竹筒的时候,她便在上面做了标记。 许昭昭是植物系异能者,自然是可以提取植物的特性为己所用。 就在刚才,她已经将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附着其上,无论是何人碰到,总会沾染。 而且,这种香味即便是淡了,三日内,也是不可能全消下去的。 更何况,这原本就是她做的手脚,即便是旁人闻不到了,她也是可以通过自己的手段知道的。 能想出这等歹毒主意的人,还真是聪明。 许昭昭思来想去,这几日一直在府外蹲守的人,应该是在针对自己了。 许昭昭甚至都不需要派人去查,她自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株桃树前,脚底是郁郁葱葱的青草,无人察觉间,便已经将诸多的消息传递至许昭昭耳中。 她现在的能力还较低,不能直接与草木共享视界,但是可以通过它们来传递消息。 比如说,她现在就知道是何人清理掉了那几支竹签,又是何人将那个竹筒直接扔进了炉火之中。 不起眼的小沙弥呀? 呵呵,那她得去好好会一会才是。 “不好意思,这里香客不能进。” 许昭昭抬头,正是这个小沙弥想要害她。 小沙弥见对面的香客不说话,也不退,不由得有些疑惑,抬头一看,方知竟是自己要算计的那位许家小姐。 小沙弥年纪小,此时又与正主遇上,脸上便有几分不自然。 许昭昭却微微勾唇:“小师父,我们又见面了。” 不知何时起,小沙弥觉得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很舒服,很放松。 “小师父,说说吧,为何要害我呢?” 小沙弥此时已然双眼无神,目光空洞:“我是弃儿,自幼被孙家所救,后来无意中得了师父的眼缘,便入寺为僧。前几日,夫人特意寻上门来,说是要为侄女寻一场富贵,这才换了签子。” 富贵? 这富贵给孙家,孙茜要不要? 护国寺的地盘上可是有不少的好东西,人人皆知护国寺后山有一大片的药材,且皆为名贵。 许昭昭看到这些药材的确都很难得,尤其是看到了年份不浅的人参后,更觉得这护国寺中底蕴深厚。 她也不急,就是慢慢溜跶,趁人不备,便能借机抽取调这些药材的生机,当然,她也不会都抽完,总得给这些药材留下医用价值才是。 许昭昭的植物系异能比较特殊,只要她能存储到足够多的植物生机,或者说是植物能量,那么她就可以利用任何植物的特性,能杀人,自然也能救人! 孙家算计她这一次,她可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样的鬼话,听听就算,她向来都是秉承着报仇尽量都不隔夜的。 许昭昭现在异能受限,所以只能侧面出手。 从护国寺回来的那天,许昭昭的手里就多了一盆平平无奇的……草。 芍药和丁香觉得自己都没看错,就是一株再普通不过的草。 没两天,孙家就乱成了一锅粥。 许琳不过是去老夫人那里坐了坐,回到家里后,便发现自己的贴身婢女竟然爬了老爷的床! 这让许琳如何能接受? 许琳仗着娘家势大,这些年在孙家也算是一直被捧着敬着,如今自己的男人和丫环合起来让她没脸,那岂能善罢甘休? “孙庆阳,你对得起我吗?我为了你们孙家辛苦筹谋,你倒好,转头就把我的丫环给睡了,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妻子?” 堂堂侯府姑奶奶,这撒起泼来,也是无人能敌。 孙庆阳的脸上顶着几道浅红的抓痕,面有难色:“夫人,这,都怪为夫多饮了几杯,这才酿成错事,还请夫人莫要生气。咱们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我心里头自然是将夫人放在首位的。” 纵然是舍不得俏丫环的青春美貌,可是在真真切切的权势面前,孙庆阳也不得不低头。 许琳仍然无法消气:“来人,将这个婢给我拖出去打!” 丫环此时已经心如死灰,不该因为贪念一时的富贵便勾引老爷的。 现在很明显自己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她知道再怎么求救也无用。 “慢着!” 没想到,出声阻拦的,竟然是孙家老夫人。 婆母来了,许琳再胆大妄为,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许老夫人虽然也知道这个儿媳惹不得,但是儿子被一个女人给羞辱成这般样子,她心里头也不舒坦。 “母亲,您怎么来了!快上坐,来人,快去给老夫人沏茶。” 孙庆阳扶着老夫人坐定,这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许琳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丫环,转身怒气冲冲地坐下。 “你们都先退下吧。” 老夫人将一众仆婢喝退,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环,示意身边的婆子将她也扶下去。 “儿媳妇呀,母亲知道这件事情让你伤心了,也知道是庆阳做错了事。只是眼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呀。” “母亲?”许琳如何听不出老夫人这是要保住那个小人? 那可是自己的婢女,自己都处置不得了? “你也莫急,左右不过一个奴籍,能嚣张到哪里去?你如今是正经的许家主母,那丫环的卖身契还在你手里头捏着吧?你想处置她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的。如今我孙儿正在潜心读书,莫要因为这起子小事再让他跟着分心。” 孙庆阳的嫡长子正在埋头苦读,有意参加今年的乡试。 若是能得中,那便是未及冠的举人老爷了,那可是值得大贺的! 许琳心思跟着一动,想到勤奋又出息的长子,心头的怨气总算是消了三分。 孙庆阳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许琳向来管的严,他手上又没有多少得用的银子,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得了一个年轻漂亮的丫环,如何肯轻易地放手? 如今有老夫人出面,倒是能保下那丫头一条命了。 “母亲说的是,不过淮之如今在书院呢,家中琐事,不差人告诉他便是。” 第10章 算计 许琳觉得还是老夫人在故意偏袒那个婢,心中仍不舒服。 老夫人则是微微皱眉:“糊涂!你呀!也不想想咱们淮之是十六岁就中了秀才,如今才十八呢,多少人盯着他,也盯着咱们家呢。咱们是一心想让淮之中举,但是不想让他有个好前程的大有人在!你觉得那些有心人会不会故意来扰乱他的心神?” 这话让许琳犹豫了。 老夫人这话也不算是胡诌,毕竟许琳自己知道的,就有好几个看许家不顺眼的。 孙庆阳收到老夫人的暗示,小心翼翼道:“夫人,此事乃是我之过错,咱们可不能拿儿子的前程来赌。你若是瞧着不顺心,那便将她远远地打发了,不在你近前伺候便是。” 许琳瞪了他一眼,又觉得刚刚孙庆阳没有替那个婢说话,心里头总算是好受一些。 “也罢,我也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这丫头坏了规矩,我若是不严惩,这底下的人有样学样,咱们府里头岂不是乱了套?” 这话没毛病,母子俩都纷纷点头,只待她的下文。 许琳见孙庆阳没急眼,心下还算满意。 “不过她既然已经是老爷的人了,且又是跟随了我多年的老人,便给她开脸做个通房也是使得的。” 许琳话音顿了顿,见孙庆阳并没有露出欢喜的模样,这才心有不甘地继续道:“不过就算是给她脸面,也不是现在就能直接给的。先罚她去浣衣局洗一个月的衣裳,之后再到书房伺候吧。” 给许琳添堵的事,自然是许昭昭做的。 这种事情,也不需要有多高明的手段,只需要有人在那个丫环耳边嘀咕几句,让她起了攀附的心思,这事自然便成了。 孙庆阳那里,几乎是不用多想,若丫环主动献身,他定然是会顺水推舟,毕竟此人好色,却又惧于许琳的强势,不敢纳妾。 原以为经此一事,许琳和孙茜母女俩能消停一些了,万万没想到,她们竟然还不肯死心! 许昭昭也是无意中发现自己屋里头多了些东西,这东西且藏得隐秘,若非是芍药打扫屋子仔细,只怕还翻不出来。 谁能想到,摆在那多宝格上的一个花瓶里头,竟然还被人藏进去了一只香囊。 除此之外,芍药还发小姐的妆奁里多了一对耳饰。 “小姐,奴婢上次收拾这个妆奁是在七日前,而且这些日子您一直未曾佩戴这等饰品,所以才不曾发现。都是奴婢疏忽了,还请小姐责罚。” “你起来吧,有人想要针对我,便是你们在这屋里十二个时辰不合眼,也是躲不过去的。” 能进她这屋子,还能悄无声息地放进东西来的,除了孙茜,不作他想。 既然发现了,干脆就让芍药和丁香将屋里屋外,上上下下都查一遍才安心。 “小姐,奴婢瞧着这个香囊有几分眼熟,好像是之前在孙家表少爷的身上见过。” “小姐,这对耳饰倒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只是瞧着这坠子底下好像刻了字。” 芍药和丁香二人皆是被府中嬷嬷管教多年的奴婢,行事认真起来,那也真是能发现不少细节。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许昭昭便能确定,这是孙茜想要给她扣一顶与人私通的帽子了。 只是这香囊是孙家表哥的,难不成,孙茜还想着让她的亲兄长也背上这样的骂名? 这里头,总归是有几分怪异感。 许昭昭也想知道这个孙茜到底想要做什么,便吩咐丁香一二,命她秘密去办,不可叫旁人知晓。 芍药则是脸色突变:“小姐,有人能在咱们这里多放了东西,那是不是会偷一些您的私物?” 许昭昭挑眉,这丫头现在才想到这一层,脑子反应也是有些慢的。 “丁香已经细细查过了,倒是不曾丢东西,不过既然你不放心,那便再查一查吧。” “是。” 芍药觉得不能掉以轻心,精神百倍地开始查验,哪怕是一根头发丝也不能错过。 查到最后,还真是发现少了东西。 不过倒不是什么值钱的,也算不得是许昭昭的体己之物。 只是少了一方许昭昭用过的帕子。 那帕子上所绣的也是再寻常不过的牡丹,这种花样子不说满大街都是,那也是各府邸的女眷们定然都会有的。 所以,这种帕子丢了并不用担心。 虽然于名节一事上可能无碍,但许昭昭还是想知道这帕子真是自己弄丢了,还是被孙茜给拿走了。 许昭昭想到原身的女红还是不错的,丢的那一块,若真是自己绣的,日后兴许还真会惹来一些麻烦。 真是烦人! 许昭昭现在脑子里已经有暴力杀人的想法了。 她虽然自恃有保命符,但是也并不待见用这等卑劣伎俩害人的算计,尤其这人还是与自己有亲缘关系的亲戚。 要不干脆找个机会把人杀了吧! 许昭昭杀人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但是理智又告诉她,别急,先看看这些人的心肝是不是真那么黑,万一杀错了,那多浪费精力呀! 算了,估计是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无论是虚幻时空,还是真实的世界,她都不能无视这里的规则。 最重要的是,她还想要看看戏,毕竟亲身体会这种宅斗戏码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一时间又有些兴奋,连做几个深呼吸,才把这种小雀跃给压下去。 嗯,还是尽量低调一些吧。 要不然再被上位者盯上,那才是真的麻烦。 许昭昭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从来不会看轻任何人。 她可不会因为自己是几千年以后的来客,所以就觉得高人一等了。 恰恰相反! 在这个充斥着皇权以及严森的等级制度的社会,她若是不够谨慎,真有可能会死无全尸。 孙茜在她这屋里放的东西虽然隐秘,但若是下人仔细打扫,也还是会发现的。 只除了那对耳饰。 一对看起来普通的耳饰,混在一众首饰之中,显然是不起眼的,而且许昭昭因为受宠,首饰自然是不少,怕是她自己都记不清楚有多少对耳饰。 许昭昭还有真些期待了,她有些好奇,多出来的这对耳饰,孙茜是想要给她冠上偷盗的罪名,还是另有其它呢? 第11章 私相授受 许昭昭得父母宠爱,好东西那都是一箱一箱的,这对不起眼的耳饰,混在一众饰品当中,着实是不起眼,也不会让她注意到。 所以,许昭昭笃定了孙茜应该还会再找机会来她这里,而且还会带着很多人大张旗鼓的来! 为了避免自己发现这些东西,所以孙茜计划的时间应该就在近期内。 许昭昭突然就乐了,这孙茜想要算计自己,却又舍不得拿出一些诚意来。 明知道侯府富庶,自己用的件件都非寻常之物,她却偏要用这等再普通不过的东西来害人,也不想想,这偏偏就是一个最大的漏洞。 就算是许昭昭自己对这些东西不上心,但是她身边的侍女可都不是睁眼瞎,一眼便能看出这等东西定然是入不得自己眼的,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所以说,孙茜这人真地是长脑子了,但是不多。 许昭昭仔细地捋了捋,发现并非是哪位长辈的寿辰,而端午节也并非是可以宴请亲朋的好日子。 所以,孙茜会寻个什么由头来侯府? 许昭昭还真的是挺期待的。 没让许昭昭失望,孙茜与其兄长孙淮之一起来侯府了。 不仅仅是他们兄妹二人,还有孙淮之的几位同窗,来此的理由也十分的光明正大,与谢君霆来探讨学问的。 孙茜还带了一位友人,正是孙淮之同窗的妹妹。 孙淮之其人如何,许昭昭并不了解,但是仅凭着孙家的这个门风,就让人喜欢不起来。 不过,孙淮之长的还是一表人材的,温文尔雅的才子,的确是能令闺阁女子心动。 但这不包括许昭昭。 对于习惯于用暴力斩杀怪物的许昭昭而言,这等的弱鸡只会是拖累。 大兴朝的男女大防不算太严,但王若兰考虑到他们的年纪,还是将男女宾客分开招待。 孙茜和那位刘姑娘便由许昭昭在紫园中招待,王若兰不曾露面。 “姐姐这院子的景致真好,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点缀,比我的院子可好多了。” 许昭昭住的地方大,而且院中的确是栽种了不少树木花卉,虽然不比花园那般精彩,但是各个时节里也的确是能看到不同的景致。 “表妹这话若是被姑姑听到了,定要罚你!” 孙茜笑笑,随后与刘姑娘又讲起这紫园中的各季景色。 许昭昭边听边喝茶,似乎是不甚上心。 孙茜借机给身后的丫环使了个眼色,下一刻,刘姑衣裙便被茶水给弄湿了。 许昭昭表面惊诧,实则内心激动:来了来了!终于要开始唱戏了吗? 刘姑娘去换衣服的同时,孙茜便挽着许昭昭的胳膊进了她的闺房。 以前她们姐妹和睦,孙茜也没少来。 “表妹,我前些日子新做了一套藕色衣裙,只是自己没有与其相配的首饰,能否在妹妹这里看看?” “当然可以。” 孙茜是个爱财的,之前在这里住着时,也没少从许昭昭这里讨要一些首饰,但并非回回都能如愿。 原主也不是没脑子的,不可能要什么给什么。 但总体而言,孙茜还是得了些好处的。 如今孙茜急于挑选首饰,无非就是想要发现那对红玛瑙的耳饰罢了。 等刘姑娘换好了衣裳也过来时,孙茜刚好就发现了那对红玛瑙的耳坠子。 “咦,我瞧着这个倒是有几分眼熟呀!不过我不记得妹妹有过这样的耳坠子,妹妹可是说过不喜这等红色的。” 许昭昭从善如流点头,一脸无辜:“我的确是说过此话。” 孙茜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后,又快速地转为疑惑:“既是不喜欢,妹妹妆奁里怎多了这个?偏我还觉得眼熟,倒是得想想我曾在何处见过了。” 刘姑娘适时地走过来,眼神在那双耳坠子上一扫,突然捂嘴笑道:“孙姐姐可不是见过嘛!之前孙公子和我兄长一起去选的首饰,我记得还给咱们看了一眼,问若是送于女子,是否能令其欢喜?” 刘姑娘话落后,还笑吟吟地看向许昭昭,那一脸的打趣样子,倒像是好闺蜜在互相聊体己。 只是她对上了许昭昭微冷的眼神之后,心头一慌,表情微滞,这才讪讪道:“是我说错话了,我竟忘了许小姐是与谢家三公子有婚约在先的。是我一时不察,还忘许小姐莫怪才是。” 许昭昭未曾说话,一旁的孙茜手里拿着东西,快步走过来。 “刘妹妹道什么歉!我们原本就是亲戚。我兄长送妹妹一对耳坠子有什么打紧的?” 这话看似是在为许昭昭和孙淮之开脱,可是却难免令人生出遐想。 虽然是表兄妹,但是不年不节时,偷偷送上一对耳饰,怎能不令人生疑? “不过哥哥也实在是偏心,我记得当初我还跟他讨要来着,他却不肯,我原以为是送与他的心上人的,不曾想却是在妹妹这里看到了。” 孙茜这样自相矛盾的说词,自然是早就想好的。 如今她话落,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这才一脸说错话的表情,佯装自责:“是我说错话了。好在此处没有外人,只咱们姐妹三个,倒也不怕传出去再影响到妹妹的名声。” “什么话会影响到我们昭昭的名声?” 三人连忙站好,恭敬行礼。 来的正是王若兰,跟在她身后的,还有许琳以及孙家的二房夫人。 许昭昭早知道许琳和孙茜还会再想法子来破坏她与谢铮的婚事,先前以为是会指责她偷盗,没想到,她们母女俩竟想出这等罪名来,这是想要强行让自己退婚,然后再嫁入孙家吗? 许昭昭垂眸,孙家也太敢想了! 孙茜故作慌乱地将事情前因后果一说,进来的三位长辈脸色各异。 王若兰自然是冷了脸,而许琳以及她的妯娌则是都隐隐带有几分得意,此事只要是坐实了,那许昭昭嫁入孙家便是板上钉钉之事。 毕竟,女儿家与男子私相授受,这还是很严重的! 最要紧的是,许昭昭与谢铮的婚事先前才有过一些波折,若是再生事端,只会让两家的长辈们都觉得这门亲事不吉。 第12章 我们两情相悦 就算是大兴朝男女大防不严,也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特别是许昭昭还与谢家有婚约,此事定然是不能传出去的,否则整个许家的姑娘都将受到影响,所以,王若兰势必想要将此事压下 许琳此时甚至已经开始得意地扬起了下巴,想要堵她的嘴,除非是许昭昭嫁过来! “此事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王若兰身边的阿满已经接过孙茜手中的红玛瑙耳坠子,看了一眼后便开口为小姐遮掩。 孙茜小心翼翼地抬眸,声音微轻:“都是我的错,舅母若是觉得是误会,那便是误会吧。只是当时兄长买这耳饰时,还有刘公子陪同。并且还有那金饰铺子的掌柜、店小二等等。只怕舅母还得派人走一遭了。 哦,对了,若是当时碰巧再有其它的客人买东西,那怕是更为难办一些。唉,说来也怪哥哥,怎么行事如此不谨慎呢! 他喜欢妹妹,可以直接跟母亲说,何必要这般遮遮掩掩的,如今反倒是不好处置了。” 孙茜一番话,倒是先把二人私相授受的事情给坐实了。 许昭昭忍不住啧舌,这性子也太急了些吧? “表姐,你这话怕是说早了。即便是你和刘姑娘见过这副耳坠子,也不能证明这就是表哥买的呀!而且自始至终我都还不曾有机会说话,表姐这般急着把事情给定下,是否也太武断了些?” 孙茜一愣,完全没想过许昭昭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如此淡定。 果然,她的确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既然表妹如此说,那不妨将表哥和刘公子都叫过来认一认便是。” 王若兰在孙茜即将吩咐人去请两位公子时,便先出声拦住:“不妥!叫淮之过来也便罢了,刘公子不合适。”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孙茜和许琳显然是想将事情闹大的,不然也不会将刘姑娘和孙家二婶掺和进来。 “此处是表妹的闺房,的确不妥,那不如咱们移步到前院或者是文澜厅也是可以的。” 文澜厅是内院待客之地,直通前院的厅堂,孙茜如此提议,就是想要让更多的人来见证许昭昭与孙淮之有私情。 王若兰心中有几分急切,更多的还是担忧,但是不等她表态,老夫人便已经亲自到了。 如此一来,此事便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了。 老夫人是带了几分怒气的,毕竟孙茜和刘姑娘言词凿凿,先入为主之因,自然便觉得是许昭昭做出了有辱门风之事。 许昭昭是有未婚夫的人,如今被人当场戳穿,这日后让许家的姑娘们如何自处? 许琳和孙茜丝毫不担心孙淮之的名声,那是因为这等事情,原本就是女儿家吃亏。 况且孙淮之就算是主动认下了,许家又能如何? 只要许昭昭能嫁进孙家,便是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都得消停了。 这个时代便是如此,对女子尤为苛刻一些。 许昭昭倒是无事人一般,有几分好奇道:“表姐可知表哥是在哪一家铺子买的?” 孙茜点头,自信道:“知道。哥哥平时也会去那家铺子逛逛,有时也会给我和母亲买些小玩意儿。只是这对玛瑙耳坠子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想来我与母亲在哥哥心中是不及表妹重的。” 这话里头带着几分打趣,自然也带有更多的恶意。 事情尚未查明,孙茜便这般诋毁许昭昭,其心思之恶毒,已是昭然若揭。 “住口!” 王若兰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孙茜这般放肆。 一旁的许琳脸色不佳,有心与大嫂争执一二,但是对上母亲阴沉的脸色,再转而想到了自己也是许家女出嫁的,心里头顿时一阵忐忑。 自己的手段未见得有多高明,母亲又是见多识广的,若是被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和孙茜的算计,怕是日后得花此心思来哄一哄老夫人了。 孙茜被吼一嗓子,脸色变了变,再不敢多言。 倒是许昭昭小声询问过刘姑娘后,便差人去寻那家铺子的掌柜过来对质。 这番运作,是在他们一行人移步至文澜厅的路上做的,许昭昭和刘姑娘落后众人几步,小声谈论也未曾引起旁人的注意。 孙淮之和那位刘公子也被一并请到了文澜厅说话,当然,还有明显脸色不佳的许君霆。 敢肖想他妹妹,也不看看孙家配不配! 孙淮之上前看过后,便承认这是自己买的耳饰,还提到当时有这位刘兄相陪。 刘公子立马点头:“的确是晚辈与孙兄一起去的。当时还遇到了几位同窗的亲眷,浅聊了几句。” 话里话外,无非是在提醒着众人,当时还有其它的人证。 如今人证、物证齐了,许琳自然也就有了底气。 “母亲,其实又何必如此地兴师动众?不过就是孩子们之间的一些人情往来,再正常不过。若是谢家觉得他们表兄妹不该如此,依我看倒不如退了这门亲事,总不能因为昭昭与谢铮定亲,便不再与表亲来往了吧?” 许琳这话就是故意的。 如果此事不能处置得让她满意,她就要找上谢家门去闹一闹,届时,丢脸的还不是安信侯府? 老夫人狠狠地瞪一眼过去:“闭嘴!不过就是一件礼物罢了,何至于你如此闹腾?淮之是兄长,他送昭昭件首饰有什么好质问的?满京城去打听打听,收表哥礼物的姑娘们少吗?” 这话可以说是将许琳给将在那里了。 她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如此地维护许昭昭。 孙茜也有几分气恼,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么老夫人竟然想要拉偏架? 她可不答应! “外祖母说的是,不过就是兄妹们之间走动得勤一些罢了,算不得什么,母亲何必在意。” 孙淮之收到妹妹的眼神暗示,纠结一番后,还是上前行礼。 “外祖母、舅母容禀:我与表妹两情相悦,原本就是想要共度余生的。表妹虽与谢三郎定亲,但是时隔数年,却未曾谋面,这门亲事岂非荒唐?” 第13章 这是想逼死我呀! “放肆!” 这次出声斥责的是王若兰,她没想到,自己一向有些好感的外甥竟然在庭广众之下便来败坏女儿的名声。 这个孙淮之,当真是坏到了骨子里! 若孙淮之真地爱重昭昭,那必然也不会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儿来说,这岂非是害了昭昭? 连这一点都弄不明白,显然是根本在故意算计昭昭! 许君霆早已按捺不住,当即过来就是一脚,将人踢翻在地:“好你个孙淮之,竟然敢肖想我妹妹,还敢抹黑我许家,当真以为是亲戚,我便不敢打你了吗?” 许君霆还要再上前,被王若兰呵斥后不甘心地退下。 老夫人也没想到,竟然再生变故。 不过是表亲间互赠一些礼物,原本也可以压下。 可是现在孙淮之当着众人的面儿就说他二人早有私情,这性质可就变了。 老夫人冷厉地眼神射过来:“昭昭,你可有何话要说?” 许昭昭似乎是被吓到了,被点名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王若兰心疼地提醒她:“昭昭别怕,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母亲可不信刚刚那些无赖之言。” 许昭昭这才收拾表情,一脸无辜道:“母亲,昭昭刚才只是吓懵了。表哥所说两情相悦一事从何说起?至于这耳坠子,仅凭他们几句话,这便是孙家人送来的了? 祖母、母亲,自打表姐发现这东西之后,便一直喋喋不休,又是人证又是物证地开始往外摆,可有人给过我这个当事人机会为自己发声?” 一番说辞,当即便令局势扭转。 至少,王若兰和许君霆不再那般担忧了。 孙茜想开口辩驳,却被王若兰冰冷的视线吓到,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出声。 恰好外面的管事过来禀报,说是首饰铺子的掌柜在外候着呢。 王若兰见女儿神色淡定,便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掌柜恭恭敬敬地磕头请安后,这才上前辨认:“这,此物乍一看的确眼熟,但是小人确定,这并非是小人铺子里售出的东西。” 孙淮之一惊:“怎会?你是否记错了?当时我与刘兄一起去你铺子里买的,怎么不是了?” “孙公子,您当日的确是在铺子里买了一对红色的耳饰,只是却并非可与眼前这对相比。说句不怕得罪您的话,当日您买下的那对耳饰不过才六贯钱,但是眼前这一对,怕是十六贯钱都买不来的!” 言外之意,眼前这对耳饰更为珍贵,且并非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那一种。 许琳也懵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孙茜性子急,生怕再给了许昭昭翻身的机会,她能不能嫁给谢铮可就在此一举呢,绝对不能出差错! “你如何确定?不过看一眼,便知道此物珍贵?怕不是有心人已经许了你好处,这才在此胡诌吧?” 孙茜话落,还不忘扫一眼许昭昭,既然是她命人寻掌柜来此,谁知道是不是暗中已威逼利诱其改了说法? 掌柜连忙否认:“不敢不敢!此物的确非小店售卖,而且刚刚小人确认过,这耳饰上面还打着谢府的印记,字虽小,但小人绝对不会看错!” 一对小小的耳坠子,怎么可能刻得下一个‘谢’字? 但这的的确确就是真的! 那红色玛瑙珠子下面是一层金托,只在底部,比珠子小了好些,珠子约莫有许昭昭的中指指甲盖那么大,而底下的金托则是大约有绿豆大小。 在这上面刻一个谢字,虽然不易,但对于精湛的匠人而言,并非难事。 王若兰等人这才细细看过那对玛瑙耳坠的底部,的确是清清楚楚的‘谢’字,而且瞧着工整,应该就是谢家的东西。 众人都看了一圈,即便是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这字迹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谁又能说这不是谢家的东西? 许昭昭见老夫人看过来,这才解释道:“先前谢家长辈们过来探望,昭昭奉命送几位长辈出去时,这是谢家二夫人特意赠予我的,还说谢三郎不在京城,却有人故意以流言来害我,都是谢三郎的护佑不力,便将此物以代谢三郎赔罪之名赠予我。” 这下子,文澜厅里一下子静得若无人之境。 谢家二夫人送的? 所以跟孙淮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这人证虽然是真的,但物证是假的呀! 许琳眼见着事情不成,一时间嘴快过脑子:“即便这不是淮之送与你的,可是你们二人相情相悦一事你又做何解释?” 话落,许琳便意识到不对劲了。 掌柜还没走呢? 这岂非是让人看了笑话? 许昭昭冷笑:“姑姑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这东西是谢二夫人所赠,我与孙家表兄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都有限,且回回都有家中长辈或者是我的兄长在侧,我与他何来的情愫? 而且姑姑不觉得自己有些强词夺理吗?表哥上来就说与我两情相悦,自己拿不出证据来,现在却要让我反证?我如何证明?我既不曾收过表哥的信物,又不曾与表哥花前月下,原就是虚幻之事,你让我如何证明?” 许君霆阴着一张脸:“妹妹说的没错!我看倒是要让姑姑和淮之给我们解释一下才是真的。这明明就是谢家人送的,为何你们却是一口咬定了这是孙淮之送的? 还有,满京城谁人不知我们安信侯府家教甚严,莫说是与外男私会了,我妹妹平时出府的次数都极少,你们这是要让我妹妹以死明志吗?” 话落,还不忘给许昭昭以眼神暗示。 有时候,太强势了,也未必让人觉得舒坦。 合适的机会下,再适当地示个弱,那才叫聪明! 许昭昭与其配合默契,立马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祖母,母亲,我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在府里清静过日子,还能惹来这般的祸事!既然姑姑不肯给我留活路,那我便以死来证清白!” 许昭昭说着就往一旁的柱子上撞过去,身后的芍药和丁香自然不是吃闲饭的,连忙又是拉又是挡的,一时间场面可谓是热闹又惊魂。 王若兰也是急得连忙过来抱住她,此时亦是哭得不能自已。 第14章 来自一个父亲的报复 掌柜的都要被吓傻了! 这叫什么事? 自己好端端地被叫过来认东西,却看了这么一出内宅阴私,这孙家还真不是东西! 待到掌柜的被管家带走,又是一番威逼利诱,此事自然是不能往外张扬。 而许昭昭也早已是泣不成声,老夫人看了也只觉得是许琳逼人太甚了! 孙淮之被吓住了,他没想到许昭昭竟然这般性烈,几句话的功夫就要寻死了。 许琳和孙茜也没想到,计划好好的事,竟然成了一场闹剧。 孙淮之自然是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他原本是收买了紫园的下人,想要偷出许昭昭的一些书信或者是平日的字画,然后再临摹一番,假做是她的情书。 可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人就被许昭昭给撵出去了。 而且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就算是他能拿出许昭昭的情书,只怕也不会被认可的。 算计一场,最终成空! 许琳一家人自然是被王若兰毫不客气地给撵出去,若非是因为老夫人在,王若兰是想着直接上手打人的! 把她女儿逼到这般境地,着实过分! 事后,老夫人和王若兰又一起来紫园看许昭昭,就怕这孩子再想不开。 不过,老夫人到底还是想的多了些。 “昭昭,既然那东西是谢二夫人给的,你为何一开始便不说清楚?” 王若兰其实也有此一问,若是一开始说清楚了,自然也就没有后续的这些麻烦事了。 许昭昭却是苦笑道:“祖母,自打表姐发现那对耳饰后,便一口咬定是表哥所赠,而且旁边还有那位刘姑娘,她也是这般说词。说实话,我当时都傻了,这明明就是谢二夫人亲手交到我手上的,怎知会成了孙淮之所赠? 后来姑姑与母亲到来,更是没有给过我说话的机会,我原本以为这中间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比如说可能是表哥也的确准备了相似的礼物给我,是否是被下人给昧下来了,所以才想着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却不想,竟是险些要了我的命!” 一番剖析,王若兰再回忆先前的事,也觉得不对劲。 “的确如此,由始至终都是孙茜和那位刘姑娘在说话,后来又是许琳一直言词凿凿,莫说是昭昭了,便是我都插不进话去。” 这让老夫人的脸上有几分难堪。 这是在指责许琳过于霸道且武断了吗? 还是说,她们母女其实根本就在指责此事是许琳一手操办的? 无论是哪种,老夫人都觉得脸上无光。 “罢了,此事现已了结,日后也不必再提。昭昭呀,你表哥兴许对你有几分不一样的情意,此事也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疏忽了,我会下令,在你未成婚前,淮之不许再来侯府了。” 许昭昭挑眉,是因为担心事情闹大了,再影响到孙淮之的前途吧! “多谢祖母愿意为我做主。只是经此一事,我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日后若是表姐再来,也不必特意知会我了。” 老夫人表情一僵,这是从心底里头恨上孙茜了? 王若兰冷笑:“的确是不必知会了,以后孙茜再过来,便只去给老夫人请安便是,也省得再闹出一场乱子来。” 许昭昭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毕竟她已经想好要怎么回击孙家了。 只是她忘记有一位护短的父亲了。 许翰晚上回来的晚,王若兰服侍他更衣时,便将今日发生之事都说了。 许翰听完自然是气得不行,昭昭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平时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今天竟然被孙家人给算计了? 这个仇,他非报不可! 许翰虽是武将出身,但也在朝中的人脉可是广得很,而且当今圣上永安帝贤明,并没有刻意地给文武官员制造界限,而且谁还不能有几个知己好友了? 于是,第二天朝会时,孙庆阳就被人给参了。 孙家现在已经走下坡路,就算是孙庆阳自己干净,可是他的亲眷们却未必清白,所以想要找他们的麻烦,那是一抓一个准儿。 于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孙庆阳就被永安帝给骂了。 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原本就是坐在外面的,若非是大朝会,他都没资格出现在这里。 结果倒好,还被当众责骂,还不如不来呢。 孙庆阳不仅挨了骂,还被罚了。 好在没有再往下贬官,但还是命他在家反省三日,这已经是一种被为难的警示了。 孙庆阳在御前基本上都没有资格露脸的,这样的一个小官被皇帝专程下旨罚一通,而安信侯却一声未吭,这其中就引人遐想了。 待朝会散了,许翰被永安帝召入御书房说话。 “许翰,今日为何不曾替你那个好妹婿说话呀?” 许翰心虚,本来就是他找人参的,怎么可能再帮着他说话? “回禀陛下,既然是他做错了事,得到惩处也是应该的。而且陛下圣明,臣以为该当如此。” 这马屁拍地永安帝还挺舒服。 “行了,朕还不知道你?就没真地好好读过几天书!现在还在这里跟朕装起文人来了。” 许翰一听这个,那可就真不紧张了,头微抬了几分,神色明显轻松不少。 “陛下,还是您了解臣。臣就是一个大老粗,什么也不懂,而且御史说的那些个事儿,臣只知道为官者不该犯,但是具体的大道理,微臣讲不出来。” 永安帝听得哈哈大笑,他就喜欢这样的许翰!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坦诚不知道,反正不会欺君。 “朕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想要听听你的看法。” 许翰一听有正经事,也便立马换了一副样子。 许昭昭得知孙庆阳被罚时,孙府已经闹翻天了。 孙庆阳暂时不知道是因为得罪了安信侯府所以才会倒霉,只是以为自己平日太疏忽了,没有约束好家人,这才给自己招来了麻烦。 孙庆阳少不得要发泄一通,这让孙府上下都各自绷紧了皮,不敢犯一丁点儿错。 便是许琳,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使小性子。 孙淮之已经去了书院,算是躲过一劫,而孙茜则是害怕到不敢出自己院子,就怕再被父亲责难。 整个孙府,都战战兢兢。 第15章 香飘飘 孙庆阳被罚,可以说是让孙家在一众官员中丢尽了脸面。 但是这还不够! 许昭昭看着自己眼前的这盆草,不满道:“怎么长得这样慢呢!也没少给你喂好吃的呀!” 一旁的丁香笑道:“小姐,这才几日呀,况且您天天守着它,便是真地长高了些,您也是瞧不出来的。” 这话有道理。 许昭昭撇撇嘴:“你把这个给柱子送过去,三天内,我要看到效果。” “是,小姐。” 许昭昭可不像是许琳和孙茜那样卑劣,她要动手,那也是正大光明的,而且绝对不会用败坏女子名声这样的卑劣手段来报复。 这些年孙家沾了侯府多少好处,却仍然不知足,还敢肖想起她的后半生了! 只是罚了孙庆阳自省三日算得了什么? 孙家失了脸面,这是父亲为她出气。 但许昭昭要的是让孙家真正的伤筋动骨! 许琳当年的陪嫁可不少,无论是庄子还是铺面等等,许家可不曾亏待她。 许琳这些年能在孙家作威作福,不就是仗着自己出身好、嫁妆丰厚,所以才有底气嘛! 她倒要看看,没了这些经济基础,许琳母女俩在孙家的日子是否还能这般逍遥! 柱子从厨房里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呢,看过信之后,便捂嘴偷笑:“丁香姐姐,咱们主子也太睿智了。您去回禀主子,我即刻去办,一定让主子满意!” 丁香笑骂道:“管谁叫姐姐呢?既然你认小姐做主子了,那可得上心办差。日后若是得用,我定会劝小姐出嫁时,将你也带上!” 柱子一听顿时两眼放光:“那我先谢过姐姐了,日后还得多靠您在主子跟前美言几句呢。” “行了,快去吧!” 柱子乐颠颠地就去了,能不高兴嘛! 他现在就只是个普通的家仆,如果日后能跟着小姐嫁到谢家去,那大小都能混个管事的当当。 啧啧,抱对了金大腿,好日子这不就要来了嘛! 半个月前,在香满堂卤味店的斜对面也开了一家卤味店,就叫香飘飘。 这名字取得俗气,开张挂牌匾时,还被香满堂这边的人给嘲笑了大半天。 谁知道人家一开张,这生意就越来越好。 先不说人家这香味儿的确是霸道,传得远,且说那同样的东西,人家的价格比香满堂还要低上几文钱,这不就把食客们给引过去了嘛。 这些日子香满堂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但是掌柜的也不敢跟东家说,就怕再责怪他管事不力,所以这几天都在想法子降价或者是主动维护老食客来增加收益。 但是很显然,对于那些正经买得起卤肉的食客而言,味道才是最要紧的! 柱子拿着方子过来一趟之后,第二天的午时前,这香飘飘的味道就更霸道了。 能把人给香迷糊了! 等到不少的食客围上去,这才发现今天店里摆出来的东西好像不太一样。 “这是?” “各位,这是本店新推出的炸鸡,有整只的,也有炸鸡腿、炸鸡翅、炸鸡块。今日新品首发,每位来本店买卤味的客人,只要消费满二十文钱,我们就送一对炸鸡翅;消费满五十文钱,我们再额外送一份炸鸡块;消费满一贯钱,直接送一整只炸鸡!” 有好奇的食客快嘴问了一句:“那若是买一只炸鸡呢?送什么?” 店小二也是个做说话的:“若是贵客买一只炸鸡,我们店里今日便再送半只炸鸡。” 食客们懵了:“还有半只的?” “当然有!若有只是想先尝个鲜的,便可以只买半只炸鸡回去。” 因为这霸道的香味儿,香飘飘门外已经围满了人。 店小二连忙开始维持起秩序来,门外很快就排起了两条长长的队。 好在掌柜的考虑周到,每回都是可以开两个窗口对外售卖,当然,主要是店里如今坐不下了,食客们想要尝鲜,只能买回家去吃了。 许琳和孙茜怎么也没想到,她们还在用那种内宅的阴私手段来对付许昭昭时,许昭昭已经先她们一步,直接开始商战模式了! 等到孙茜也听说外面有一家叫香飘飘的卤味店里高朋满座时,还有几分好奇,到后来许琳看到这个月的盈收后,这才勃然大怒! 许琳名下的铺面总共有三家,其中做吃食生意的就有两家。 如今一个香飘飘的突然爆火,直接冲击了她名下的两家铺面。 香满堂就不说了,这生意是一落千丈,受影响最大,应该还是因为离着香飘飘最近的缘故。 而另外一家酒楼也大受影响,那是因为这里也有卤味,而且卖的也是香满堂送过来的卤味,现在香满堂的名气大不如前,这酒楼的生意自然也跟着受影响。 直到此时,香满堂的掌柜才突然意识到,京城最有名望的两家酒楼里都已经引入了香飘飘的卤味,而且价格是跟在香飘飘那里吃一模一样的。 既然是一样的味道,一些身份贵重的食客们,自然就会选择环境更好,装潢更奢华的酒楼来消遣了。 如此一来,可不就对许琳名下的产业有了巨大冲击! 香满堂的掌柜此时急得团团转,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香飘飘就做成这样大的生意,这怎么能行? 这也显得他太无能了! 可饶是他再怎么着急,一时半会儿,他拿香飘飘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许琳名下还有一家首饰铺子,主要就是经营一些金银首饰,宝石类的首饰不多,主要是因为价格昂贵,而许琳虽然当初嫁妆丰厚,但是不代表了她就真地是有花不完的钱。 所以,这家首饰铺子最开始的定位,就是只针对小富之家,里面虽然经营一些金银首饰,但是真正名贵的宝石头面,基本上是没有的。 毕竟那些能买得起名贵首饰的高门贵女、世家子弟,一般也是不会来光顾这样的小店铺的。 许昭昭想要冲击这间首饰铺子,自然不会再开一家类似的,没有必要。 许昭昭只需要给其它的几家铺子卖上几张更新颖、看起来也更奢华的图纸,就足以打击到它了。 果然,香满堂这边亏钱的消息才传来没多久,首饰铺子那边也同样传来了东西卖不出去的恶耗。 第16章 被泼粪了! 许琳手上当然不可能一点儿现银也没有,只是她没想到三家铺子竟然同时都开始赔钱! 这怎么行? 许琳虽然着急,但也不至于太过上火,毕竟她名下还有其它的田产呢,另外当初的陪嫁东西也不少,古玩字画、珍宝首饰等等样样不缺。 这才只是亏损一个月,对她来说不算是什么大事。 可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份不上心,所以才会直接导致了后面三家铺子不得不转手卖掉的结局。 首先就是这香满堂,一家卖卤味的铺子,一天到晚都卖不出去几斤肉,自然是要出事的。 许琳不曾考虑到的情况,都真实上演了。 香满堂直接就让人给堵了! “好你个掌柜的,竟然还拿发臭的肉给我们做成卤味吃!好在我先闻了闻,察觉出味道不对,这才找上门来,我要是真吃了,怕不得去那边的药铺里头躺着了!” “真是太过分了!那入口的东西也是你们可以随便糊弄人的?这生意你能做就做,不能做就趁早关门!” “就是!你这是想要害人命,这得把你们都扭送到衙门里去!” 香满堂的大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掌柜的和店小二又是作揖又是说好话,但是完全不管用。 这次的事情之所以闹大,还是因为昨天在这里买了便宜卤肉的张老二被吃坏了肚子,如今人还躺在医馆里呢,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光是抓药就得两贯钱了! 事情闹大了,自然不是一两句好话就能揭过去的。 掌柜的这会儿嘴皮子都磨破了,但是他只一张嘴,外面这么多人冲着他喊,他那点儿声音,完全就被淹没在了食客们的怒骂之中。 “闪开!” 一道霸气的女子声音传来,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子的臭味儿散开,众人皆自觉地捂着鼻子退开。 掌柜的和店小二一瞧这样子,也是被吓得不轻,还好反应快,赶紧进店关门。 也就是在他们关上店门的一瞬间! 哗! 那一桶的污秽之物直接就泼在门面之上。 或许还是因为迟了一步,掌柜的身上也被溅了一些,应该是顺着门缝泼进来的。 一时间,香满堂屋里屋外,全都是臭气熏天! 最外围的柱子都看傻了。 这是哪家的娘子这般彪悍? 不过这也太让人敬佩了,必须得给竖个大拇指! 香满堂被人泼了大粪的事情,不到一个时辰,已经都传开了! 用发臭的肉做卤味,还卖给食客,这可是缺了大德的,不仅仅是他们店要赔苦主银子,便是负责这边的衙役们也是要过问的。 若是寻常的小地方,也便罢了。 但此处是京城,天子脚下! 京兆府若是不主动些,就等着被御史台弹劾吧! 柱子在外头奔走了数日,这才信心满满地回来邀功。 “禀主子,昨日便有食客上门大骂香满堂的东西腐坏,今日又有人堵门了。小人回来时,还看到有人在香满堂的墙上泼了粪,还大骂香满堂的东家不做人。” “嗯,你安排的?” 柱子连忙否认:“流言是小人带起来的,但是那泼粪的事儿可不是小人安排的,小的打听过了,吃坏肚子的叫张老二,那个提桶泼粪的就是他家的娘子。” “不是就好。” 许昭昭就怕他再自作聪明。 “倒是个有趣的娘子!” 许昭昭得知是一位妇人做出这般的彪悍形为,既为她担心,又觉得解气! “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这铺子是孙家的了?”许昭昭又问。 “基本上已经传开了,铺面的掌柜正是孙家的人,这在附近也不是什么秘密,小人只需要稍加引导,便有人将此事传开了。” “如此甚好。香满堂经此一事,与其相关的酒楼必然也会出事。你在外头多盯着些,记住,多余的事情不要做。只需要引导外头的人,让他们知道这铺子是孙家的。” 柱子有些担心:“是,小的明白。只是这铺面是当初姑奶奶的陪嫁,只怕早晚是要被人戳破的。” “我还怕不被人戳破呢!正好,也让我那位好姑姑尝尝被孙家人背刺的滋味儿!” 许昭昭轻笑,许琳不是事事以孙家为先嘛,那就正好让她看看,真出了事,孙家选择将她推出去,还会不会让她对孙家死心塌地! 柱子听糊涂了。 一旁的丁香与芍药也对视一眼,不明白主子这是何用意。 “是许琳的嫁妆又如何?那掌柜的可是孙家人!” 柱子愣了片刻之后,立马反应过来。 铺面的确是许琳的嫁妆,可问题是都十多年了,管事的却是孙家人,这里头的门道,那可就多了。 “主子高明!小的即刻去安排。” 丁香和芍药二人则是偷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姐竟如此聪慧呢! 柱子刚走出去几步,又快速地折返回来。 “小的刚才大意了。这是那几张图纸卖的银钱,请主子过目。” 丁香接过来,沉甸甸的钱袋子,打开之后,最上面还是两张柜坊的飞钱。 “总共是卖了五十六贯钱,因为携带不便,所以只收了六贯的现钱。” 许昭昭点头,是个办事牢靠的,而且脑子也活。 “丁香,取两贯钱给他。” “是,小姐。” 柱子一时间有些兴奋,主子果然是看重他的。 “一贯钱你自留着吃酒用,另一贯钱,也去散给你外头的那些帮手兄弟们。” “是,多谢主子赏赐。” 许昭昭笑了一下,目光在其身上扫了两眼后,又吩咐道:“丁香,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匹深蓝色的细棉布,你取来给他做衣裳穿。既然是时常在外面跑,总穿着侯府的下人衣裳也不像话。在外行事,还是要体面一些才好。” 柱子别提多开心了,不仅有赏钱,还能有新衣服穿! “小的一定竭力为主子办差,定不负主子期望。” “你是个聪明的,记住,我交待的事情要办好,没有我的吩咐,不可做多余之事。” “是,小的谨记。” 许昭昭之所以多叮嘱他一遍,就是不希望他太有主见了。 这次的事情,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整个孙家都得扒层皮,所以,不能让柱子给坏了大计,但又不能不透露给他,所以,该给的震慑还是要给的。 第17章 缺德 警告一番,许昭昭自然也不会吝啬一些好处。 “你在外行走,银钱上若是有不济之时,便可直接来找丁香,我会让她带你去帐房支用。只有一点,不可在外面打着我或者是侯府的旗号乱来。一旦被我发现你在外面仗势欺人,我定不饶你!” “小的不敢,小的只尽心为主子办差,不敢有半分贰心!” “行了,不用再三地表忠心,下去吧。” 事情如许昭昭所预料地那般上演。 香满堂卤肉铺以及那家酒楼同属于孙家产业之事,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更有一些胆大的百姓指着孙府的大门就开骂。 更有甚者,还有人在夜里偷偷地往孙府大门上砸臭鸡蛋! 孙庆阳气得暴跳如雷! “岂有此理!许琳,你自己说说看,那铺子到底是你的还是我的?如今闹成这般境地,外面的人皆指着我孙庆阳的鼻子骂,却何曾有人问过我一句那铺子当真是我的?” 许琳有些心虚,但想到虽然是她的产业,赚来的银钱孙府上下却是没少用的,顿时立马又挺直了后背。 “夫君此话何意?那铺子虽是我的,但是店里的掌柜可是孙家的人。当初若不是听了母亲的话执意要将原来的掌柜换掉,只怕也不会有如今的难处。” 孙庆阳更是恼火:“你这意思还都是我孙家的错了?” “若非是当初母亲不信任我带过来的陪嫁,又怎会生出这般事端?那掌柜的明知肉坏了,却还要做成卤味,活该他被人打!” 是的,没错。 继那天铺子被人泼粪之后,掌柜的第二天又被人给打了。 孙庆阳气急败坏:“无论如何,我孙家的名声不能坏!你别忘了,还有淮之呢。” 许琳原本还不甚在意,听他一提醒,也的确是想起来儿子今年是要参加乡试的。 若是耽误了儿子的科举,那可不成。 为今之计,只能是想法子把所有的罪名都往那个掌柜的身上推。 反正他是孙家的下人,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孙庆阳手里捏着呢,他也不敢不认。 终于,孙府有人兴师动众地将掌柜押往京兆府,如此,也算是能让孙家的名声恢复一些。 而后,又有人传出,那几家铺面其实是孙庆阳的夫人许琳的,还说那是十几年前,许琳的陪嫁。 这下子,孙家的名声似乎是更好了一些,只有许琳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孙庆阳对此较为满意,甚至还在暗中派人推波助澜,好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那是许琳的陪嫁铺子,可不是他孙家的。 许琳只是一介深闺妇人,外面的消息她纵然是有渠道知道,但并非是能做到及时且全面的。 所以,她在府里头作威作福,压根儿不知道外面把她传成了什么样。 倒是安阳侯府的老夫人得了信儿,立马就病倒了。 “去,派人将那个孽障给我叫回来!我倒要问问她,是我当年给她的陪嫁少了,还是孙家供不起她的吃喝了,竟然打起这样的缺德主意来!” 王若兰表面劝着,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 早就看不惯这个小姑子了,仗着是老夫人的心头肉,没少往自己手里头扒拉东西。 这回看老太太还拿不拿她当个宝! 紫园,许昭昭又在守着那盆‘草’发呆了。 丁香低声提醒:“小姐,外面的流言越来越烈,长此以往,怕是会牵连到咱们侯府的名声。” “嗯?也对。可以让老夫人着着急,但不能让父亲母亲上火。告诉柱子一声,两天后再把掌柜的以及帐房都是孙家人的消息散出去,记住,要做到不留痕迹。” 许琳这边被叫到老夫人跟前挨了一顿训,这才知道外面把自己给传成了什么样。 许琳气不过,少不得一番谩骂。 “都是些无知庶民!我手上的好东西多了去了,何至于因为几贯钱便做出这等的下作事!” 许老夫人气得直拍床铺:“你这个蠢货!你还在这里骂那些老百姓?你怎不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你以为这些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原本大家骂的都是孙家,如今骂的却是你许琳!” 许琳怔了怔后,似乎才反应过来。 她猛然想到昨日自己带着女儿去选布料时,遇到的几位夫人看她时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敢情竟是因为这件事? “母亲,这,这可如何是好?明明那掌柜已经认罪了,是他自作主张而为,为何这些刁民们还要将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老夫人气得脸都红了:“闭嘴!堂堂官夫人,说话怎可这般粗鲁!” 许琳讪讪地闭嘴,一脸求助地看向母亲。 许琳自己就是个没脑子的,这一点老夫人一直都很清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初她才会选了孙家这样的不及侯府的门第嫁过去。 就是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 只要侯府不倒,那许琳这一辈子就可以无忧。 可谁能想到,许琳竟然没脑子到了这种地步! “此事既然发生了,自然还是要想办法解决才是。你的名声不能坏,更不能带累了整个许氏女眷的名声。” 这可是真正要命的! 许家未出阁未定亲事的姑娘可太多了。 这首当其冲要被影响到的就是许昭昭。 老夫人绝对不可能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母女俩正在商量时,王若兰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母亲,儿媳刚刚才得到消息,外面疯传的关于许琳产业之事,其根源竟是从孙府中流出来的。” 许琳怔住,先前母亲也提过一嘴,但她当时只觉得不可能。 可现在,竟然连大嫂也如此说? “不可能!大嫂可是被下人给蒙蔽了?” 老夫人早料到会如此,根本就不理她,只问王若兰:“可有实证?” “差不多。消息最早就是从孙府的下人口中传出来的,而这些下人都是孙家的家生子,此事究竟是何人授意,已一目了然。” 许琳脑子不够用,她第一个想到的竟是孙家老夫人。 “一定是我那个婆母授意的。她向来看不惯我,只是碍于咱们侯府的势力才不敢为难我。想必这一次也是为了挽回夫君的名声,所以才故意害我!” 第18章 又被参了 许老夫人则是直接翻了个白眼儿,这个女儿,都这个岁数了,还是一副恋爱脑的样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息! “此事咱们必然是要跟孙家讨一个说法的。只是眼下,还是得想着如何挽回琳儿的名声才是。总不能因她一人而带累了咱们许氏的所有女眷!” 老夫人这是怕王若兰不肯尽心,所以才不得不提了一句许氏女。 王若兰猜到她的用意,却并不气恼,就算是老夫人不说,她也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母亲,眼下唯有从那几个管事的入手了。” “你的意思是?” 王若兰则是看向了许琳:“听闻掌柜的和帐房先生都是孙家的家生子,还是几年前就换掉的?” 许琳被问住,心虚地往母亲那里瞟了一眼,点头道:“是。最早的应该是十年前就换了。也是因为先前的人犯了错,这才被我打发掉的。” 老夫人气得再次捶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 “糊涂呀!你自己的嫁妆,怎可让孙家人染指?你是嫌弃自己的嫁妆败得不够快吗?” 这话算是直接就在指责孙家在抢夺许琳的嫁妆了! 许琳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弱弱道:“这,也没那么严重吧?” 王若兰冷哼一声:“许琳呀,不是我说你,就你的那些产业,这些年还不知道被孙家人给昧下去了多少银钱。也罢,反正你们是一家人,关上门,你们两口子是吵是和都与我们无关。只一样,如今害得许氏名声受累,便是你的大错!” 当着老夫人的面儿,王若兰也是一丝面子不给。 凭什么这个小姑子前脚来祸害自己闺女,后脚就得给她收拾烂摊子? 哼! 就算是不得不为她做主,也得让她回去跟孙家闹腾去。 敢让她的闺女不痛快,那他们一家子谁也别想安生! 流言愈传愈烈,很快,又有人无意中透露出孙家的家底,以及掌管许琳产业的几位管事,竟然都是孙家的家生子,这可就有意思了! 比起孙家名下的铺面行恶心之事,那孙庆阳暗夺夫人嫁妆一事,更容易让老百姓们八卦,也更容易让孙家的恶心名声更上一层楼! 没过两天,许琳的名声就洗白了。 不仅洗白了,而且还赢来一大批的同情分。 不少的名门夫人们都在暗暗嘀咕,这个许琳也真是惨! 当年可是十里红妆嫁入孙家的,没想到孙家人不厚道,竟然敢在暗中抢夺许琳的嫁妆。 这样的人家,可不敢让自己的闺女嫁过去。 这些流言最开始只在市井之间,而后便在一些女眷中传开,等到孙庆阳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他又被御史给参了一本! 家风不正! 身为朝廷官员,不修身齐家,这是品性问题。 于是,这一次孙庆阳又被华丽丽地停职了。 孙庆阳被停职一月。 消息一传出来,更是坐实了孙家人暗夺许琳嫁妆一事。 这下子,同情许琳、暗中笑话许琳的人就更多了。 而孙庆阳则是被其同僚们不齿,总觉得跟这样一位心机阴暗之人共事,实在是有辱斯文! 这一回,就连在书院中的孙淮之也受了影响。 但毕竟许琳是他的母亲,所以,暗中讽刺他的人倒是不多。 但是孙家的名声,那真地是碎了一地,想要拼拼凑凑地拾起来,还真不太容易。 孙庆阳正在无能狂怒之际,管家小心翼翼地来报:“安阳侯带着几位许氏族亲过来了,说是来为夫人做主的。” 砰! 孙庆阳气得一把摔了手边的砚台,这真是当他孙家好欺负了? 许琳也没想到,兄长竟然带着几位长辈来了,而且还想要帮她清点嫁妆,好为她做主。 若是换个有脑子的,此时可能真地就会顺着许翰的意思而为,毕竟这是娘家为她撑腰来了,日后她在婆家也只会更有底气。 但谁让许琳脑子里都是水泡呢! 她竟然直接替孙家说话了。 许翰在那里听着都直抽嘴角,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在孙家,他早就一个大嘴巴子呼上去了。 这个妹妹不能要了,不仅歹毒,最重要的是太蠢! “你可想好了,我带着几位叔伯过来,是特意为你做主撑腰的。外面都在传你的嫁妆被孙家人给暗中夺了,你真不打算让我们帮忙查验?” 许琳觑了一眼旁边的孙庆阳,语气肯定道:“真不用了。外面不过就是一些流言罢了。再说这些年我又要抚养一双儿女,花用些嫁妆也是正常的。” 这话就直接把路给堵死了。 也就是说,就算是许翰查出来这嫁妆对不上数,也不能证明是孙家花用了呀! 当给儿女花,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 许翰见她是铁了心的向着孙家,原本还有几分为她做主的心思,此时也淡了。 罢了,走这一遭,也不过就是为了震慑孙家而已。 既然许琳自己不觉得吃亏,他这个做兄长的说再多也没用。 况且许琳如今是孙家人了,自己即便是娘家人,也不能插手太多。 “也罢,你自己想清楚就好。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一句,不管那家铺子到底是何人在管,赚来的银钱又是流向何处了,你们都得明白此事之危害。不可再有下次。” “是,兄长,我都记住了。先前也不过就是那个管事自己贪财耍滑,如今已由官府处置,日后不管是铺面还是田产,我定然都会多上心些。” 许翰听着这还像句话,便也不再多留。 倒是那几位跟着一起来的族亲们都是一脸失望。 果然是女生外向,明明就是来给她做脸面的,可是许琳却偏偏不领情。 若是寻常人家待娘家人离开后,还有可能会搓磨媳妇,但许琳可不一样,她是侯爷的亲妹妹, 只要安信侯府不倒,谁敢欺了许琳去! 偏许琳这样在孙家自降身份,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 许琳看似在孙家的地位最高,但实际上,婆婆和夫君没少哄着她往外掏银钱。 偏她不自知罢了。 多少人骂许琳一声蠢货,可惜她自已听不见! 第19章 初次交锋 许昭昭这次借着外头的产业而打击孙家一把,自然是一箭数雕。 不仅手里头得了大把的银钱,手头上更宽裕了,而且还让孙家吃了一个大亏,同时,她又借着这次机会,跟母亲央求许久,提前接手了部分的嫁妆。 安信侯府本就富贵,身为武将的许翰也就是近几年才不怎么上战场了,以前可是没少往家里头搂好东西。 而王若兰又是系出名门,当年的陪嫁可是相当风光的。 所以,打许昭昭一出生,许翰和王若兰便开始给她攒嫁妆了。 尤其是许翰,宠女儿得很,但凡是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便是想着要不要攒着给女儿当嫁妆。 香飘飘,本是王若兰名下的产业,之后过到了许昭昭名下,由她自己安排,这才有了如今的名气和风头。 如今京城已经两有家香飘飘,分在东、西两市。 东市贵、西市富,这也算是老百姓们口中常常称道的。 东市因离着宫城近,故而来此处者为达官显贵居多,且街道也更宽,铺面数量不及西市,但以宽敞阔气者居多,一看便知是普通百姓去不起的地方。 而西市则是就较为全面化,贵重如珠宝,便宜如灯油蜡烛,在这里都能找到,且价格比东市要更便宜一些。 许昭昭让东、西两市的两家香飘飘都弄一样的装潢,一样的格局,售卖的东西自然也是一样的。 这便让许多的富绅们对香飘飘更为满意。 这个心理,其实很好解释。 据闻在皇城各衙署的官爷们都喜爱吃那香飘飘,而如今自己也能吃上一模一样的,且坐在与他们所坐的一模一样的屋内,换言之,那就等于是自己享受了一把官爷的待遇。 先不管东西是否好吃,只说这份满足感和虚荣感,就足以让他们飘飘然了。 不得不说,许昭昭这是抓住了这些食客们的慕强心理呀! 许昭昭如今初试牛刀,便大获成功,那自然是要趁热打铁的。 孙家受挫,许琳和孙茜都老实许多,莫说是惹事了,大门都不敢出。 许昭昭原以为能换得几日的安宁,谁成想,那姜宁竟是亲自找上门来了。 “劳姜小姐久候了,只是母亲安排的课程不容人打扰,所以这才来迟了,还望姜小姐勿怪。” 许昭昭嘴上说着自己来迟,实际上却是在暗指姜宁不懂规矩。 像是她们这样的名门贵女,若是上门拜访,那必然是要提前递上拜贴的。 最主要的是,她们不熟,若是不递拜贴,那便是失礼。 哪有像姜宁这般直接就寻上门来的? 与姜宁同来的,还有她的堂妹姜愿,闻得此话自然是有些疑惑地看向姜宁,她以为堂姐是早就约好了的,没成想竟是临时上门? 这的确是欠缺考虑了。 姜宁面上微窘,但片刻后便又恢复如常。 “今日冒昧登门,原就是我叨扰许小姐,还望许小姐勿怪。” “姜小姐请坐,不知二位姜小姐是有什么急事吗?” 未递拜贴,匆匆登门,你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岂非是在故意戏耍主人家? 姜宁一时间有些不安,上辈子没觉得这个许昭昭的嘴巴这般厉害呀! 怎么如今见面,竟是这般地伶牙俐齿? “原也不算是多大的事,只是听闻许小姐相中了万年县外的一片田地,不巧得很,那处我也瞧上了,所以才贸然过来想请许小姐高抬贵手,将这些田地让于我,不知可否?” 姜宁嘴上说话客气,实际上神色却是带有几分高傲。 她笃定了许昭昭不敢与她争抢,毕竟,自己背后是太傅,而且还有一位贵妃姑姑呢,满京城的贵女们,哪个不给她三分薄面? 此话一出,便是姜愿都有几分尴尬。 你这样急吼吼地上门,竟是为了抢人家的东西? 许昭昭听罢只是浅笑道:“丁香,我记得此事是交由你来处置的,如何了?” “回小姐,前日柱子来回话,便说这田地都已买下,已经到官府过了契书。当时您在老夫人跟前尽孝,奴婢只粗略提了一句,您便说让奴婢看着办。前晚上临睡前,奴婢正好见着柱子娘了,便多嘴问了一句,说是他在那边定了砖瓦木料等一应物什,要亲自在那里监工的。” 许昭昭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你可知是否已动工了?” “这个奴婢不敢肯定,奴婢这就使人去问一问。” 丁香话落便快步退下,显然是即刻安排人去问了。 姜宁脸色不虞,听这意思,是不打算让给自己了? “姜小姐,那处田产其实也不算是多大,我瞧上那处,其实就是因为那里有几十亩的果林,我这人贪嘴,一年四季就爱吃个新鲜果子,这才使人去寻摸的。不知姜小姐也是看中了那片果林吗?” 姜宁有被噎到。 她哪里是看上那片地了? 她只是单纯听到安信侯府想要买下那片地,这才起了心思与许昭昭争上一二。 却不想,人家动作太快,竟已然过了契。 “这么快便过契了?我昨儿可没听说这回事。” 人家那边都已经达成买卖了,若是姜宁再强势要求让出来,就有些不讲理了。 许昭昭笑道:“是呀,这底下人办事利索稳当,我也省心。” 姜愿瞧了一眼堂姐,意识到此时还得自己出面给她递梯子才行。 “久闻许小姐才貌双全,身边的人也都是忠心又能干,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姜四小姐客气了。” “二姐,既然许小姐的丫环都说已经过了契书,那咱们还是算了。着底下人再好生寻摸,总能找到合适的田地。” 果然,姜宁这里微微松口气:“妹妹说的是,既然都已过了契书,我也不好再强人所难。” 许昭昭笑得很温婉:“二位姜小姐若是不嫌弃,日后待我将那庄子整治好了,定请二位过去赏景吃果子。” “那敢情好,我便翘首以盼了。”姜愿立马回道,只想着不要将两家的关系闹僵了才是。 事实上,姜愿若是早知道姜宁存了这等心思,她连来都不会来的,太丢人了! 第20章 再起心思 丁香的的确确是打发人去问了,不过万年县离侯府可远着呢,没有半个时辰可回不来。 “小姐,这位姜二小姐是来者不善呀!” 许昭昭自然明白这位姜二小姐的真实来意,说白了,就是想着试探一下自己的虚实,另外,她应该是想着等弄清楚自己如今的本事后,再想害人的招数。 许昭昭可不惯着她:“回头记得跟府上的人都知会一声,尤其是在外面的管事们,让他们都打起精神来做事,莫要被人抓了错处。” “是,小姐。” 许昭昭看中的那片地,有七成以上都是种的果树。 许昭昭亲自去看过,在那果树与果树之间,还可以再种一些杂粮,比如说豆子或者是一些蔬菜。 好在今日姜宁还愿意要些脸面,没有硬抢,否则,自己还得再重新寻找,着实费时费力。 次日,柱子带了地契、册子等物过来禀事,顺带提了一句如今的进度。 “禀主子,今日才开始正式动工盖房子,前两日都是在清理一些碎石和杂物。总不能将屋子盖在正经的田地上,那也太糟践了。另外,小的做主请了咱们京城有名的都料匠蔡都料,另外又在当地赁了二十人来做工,工钱与市面上一样,只是咱们这里中午吃的要好一些。” “此事你看着办就是。只有一点,不可污了我侯府的名声,更不可让周围的百姓们骂我们侯府为富不仁!” “是,小的谨记。” 柱子抬头小心翼翼观察一番后又道:“禀主子,这庄子落成后,您是否给赏个名?” 许昭昭没想到还有起名这回事:“不急,再说吧。” “是,那这庄子里如今是有四十六亩的果树,另外还有十余亩的普通庄稼,您看咱们是招了佃户进来做事,还是另聘长工呢?” “依你看呢?” 柱子确定主子这是在询问他的意思,这才缓声道:“回主子,小的以为可以请上一部分长工,再买一些仆从回来,至于佃农,小的倒觉得不必要。” 许昭昭唇角微扬:“为何?” “小人虽然不懂主子想要做什么,但是一瞧着这么多的果子,日后成熟,主子必然是另有打算的。若是请了佃农来,只怕容易外泄消息,不妥。” 长工跟佃农是不一样的。 基本上长工吃住都是在主家的,只不过他们签的不是卖身契,所以不算是奴仆。 而佃农就更自由一些,而且一般来说,佃农都会是附近的村民们。 “不错,此事你去安排吧,长工少请,你可去牙行看看,先紧着那等遭了难不得不卖身为仆的可怜人选,带他们到庄子后,也莫要苛待他们。” “主子仁善。” 许昭昭没有接他这话,而是招手让丁香又取了匣子过来。 “这里有两个银元宝,你且拿去用。这次田产的事情,你做的不错,这一吊钱是赏你的。” “谢主子!小的一定不负主子厚待,定好好办差。” 柱子又表了番忠心,这才下去。 许昭昭现在不缺钱,光是那两家香飘飘,就已经能给她带来巨大的利润了。 她要那处庄子,不仅仅是为了日后的财路,更是想要借着这处庄子打掩护,能提升自己的异能之余,还能再返还于田地之中。 姜宁头一次与许昭昭交手,便落了下乘,自然是不服。 姜宁正在沉思,一定要想办法破坏掉许、谢两家的联姻,唯有如此,她和忠王成事的可能性才会大大提高。 外面一阵喧哗声,听起来并不真切,应该是在她的院外。 “怎么回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禀二小姐,是大小姐哭着回来了,说是被那小妾养的恶犬给吓着了。只是大小姐这前脚进门,大姑爷便带着人寻来了,奴婢偷听了一耳朵,好似是因为大姑爷不愿意惩治那个小妾。” 小妾? 姜宁唇角一勾,这倒是提醒她了! 姜宁又在屋子里谋划一番,之后便收拾一番,去规劝她那位好大姐了。 许昭昭此时并不知道,姜宁为了拆散她跟谢三郎的婚事,已然是有些走火入魔了,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随意利用。 许昭昭今日简单打扮一番,要去参加姜家举办的诗会。 其实她不想去的,但是姜宁命人送了贴子过来,而且言辞恳切,好像二人是关系多么亲近的密友一般。 许昭昭只看这贴子后,便知道姜宁定然是另有所图。 而且她既然给侯府下了贴子,如今侯府中有资格去姜府参加这等宴会的,便只有她了,毕竟她的几位堂姐妹如今都不在侯府,所以,这一趟,还非得是她不可了。 许昭昭没有去得太早,以侯府的地位,马车自然不会停得太远。 她刚下马车,便听到有人唤她。 孙茜满面笑容,近前后便直接挽住她的胳膊:“妹妹这气色真好,早知道你也过来,咱们便一道了。” 许昭昭笑笑:“如今不也遇上了嘛,正好一起进去吧。” “好。” 孙茜也接了姜府的贴子,这属实是许昭昭没想到的。 毕竟,以姜宁的身份,是不大可能主动跟孙茜来往的,而且刚刚她抬眼望去,各府邸的马车都能看出其身份来。 像是孙茜这样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的确是太显眼了。 主要还是身份太低。 “表姐与姜小姐相熟?我倒是与姜小姐来往不多,见面的次数也有限,倒是听闻她才情极佳,莫不是常与表姐一起讨论诗词?” 孙茜的脸色不太自然,但唇角一直都是扬着的:“一般吧,姜小姐可是大学士的女儿,我父亲官低职微,如何能常与姜小姐走动?今日能得她的请贴,应该也是因为念着侯府的情面。” 许昭昭笑而不语,心道你若是真知道自己时时处处都要沾侯府的光,那便不会做出种种于侯府不利之事了。 许昭昭寻了一处有盆栽的地方坐好后,便十分好奇地欣赏起这里的景致来。 无人知晓,她其实是在探听这个姜府的消息。 因为能力有限,所以她现在能探听到的消息也不多,坐了半天,基本上都无用,干脆也不再白费力气,只等着见招拆招了。 第21章 一石二鸟? 姑娘们凑到一起,不是吟诗,就是作画,后来又为了活跃气氛,还玩了两把投壶。 许昭昭一直很有分寸,不显眼,但也不至于让人忽视了去。 这种不出风头的性子,倒是让其它的小姐们颇为满意,一时间也愿意同她结交一番。 原主的性子原本就偏些内向,而且平时也不太爱参加这等的聚会。 如今许昭昭来了,也不打算立马就扭转自己的形象,慢慢来才好。 待到大家玩的差不多了,姜宁便请众人移步准备饮宴了。 许昭昭是侯府千金,她的位子自然不会太靠后,倒是孙茜,竟然也能被安排在她的身边,这让许昭昭越发好奇,姜宁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二人离得近,没动几下筷子呢,许昭昭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地将衣袖微摆,正好就挡住了身上的那个香包。 她很确定,就在刚刚她闻到了不属于它的香包的味道。 所以,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许昭昭默不作声地借着赏花的机会,也走到了一旁。 这是一株十分难得的魏紫,花开得正艳,此刻就摆在中间,自然是引得不少小姐们近前观赏。 许昭昭也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趁着无人注意她时,将那香包里多余的东西取了出来。 若是旁人,兴许很难分辨,但是对于植物系的异能者而言,这也再简单不过了,她都不需要看,只赁着直觉就能将东西给拿出来。 许昭昭再次走近孙茜,毫无意外地,这次在孙茜的身上也闻到了那个味道。 所以,许昭昭十分肯定,就是她对自己的香包动了手脚。 什么时候呢? 许昭昭悄无声息地将东西送还给孙茜之后,就坐回原位开始复盘自己见到孙茜后的一举一动。 好像是在前面的亭子斗诗时,孙茜便挨着自己坐在美人靠上,许昭昭记得她当时还歪着身子与另一位小姐说了好几句话的。 所以,那是孙茜动手的最好时机。 果然呀! 真地是不能相信一个恶人轻易就能变好。 就孙茜这样的,吃了这么大的教训,竟然还不长记性! 这次许昭昭倒要看看,孙茜还能耍出什么招数来。 许昭昭利用自己的异能,快速将身上多余的味道清除干净,免得一会儿再惹一身骚。 宴席即将结束,姜宁命人将那盆魏紫也移走。 众人正在恭维姜宁之时,便听得一阵犬吠! 这下子,可是让众多的小姐们花容失色,便是有几位强悍的婆子,此时脸上也是惊惧之色。 声音越来越近,许昭昭不经意间便远离了孙茜。 事实上,孙茜也有意远离许昭昭,就怕再连累到自己,所以借机远离。 这也正好如了许昭昭的意。 众人惊惧之时,只见一条黑色大犬,突然闯入,凶狠地朝着一众女眷们狂吠,而后面紧跟着几位男仆,显然这是想着把这恶犬给收服带走的。 只是这黑犬似是受了什么刺激,狂吠不止,甚至还冲着其中的一位女眷便扑了过去。 许昭昭一直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出手的,总不能让这恶犬伤人性命,且都是女眷,无论是伤了脸还是身子,怕是都承受不起。 哗! 黑犬将那一桌子的饭菜给扑得乱七八糟,随后便直扑向其中一位粉衣女子,那位小姐似是吓到,身子一软,竟然直接跌坐在地。 随后她便见那黑犬直扑过来,一时间竟吓得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那黑犬动作未停,反倒是直接跃过粉衣女子,直扑后面的孙茜! 孙茜都吓傻了! 这东西怎么朝着自己过来了? “啊!” “来人哪!” 众人纷纷逃离此处,而可怜的孙茜,此时正被那黑犬死死地按在地上。 孙茜近距离对上黑犬的长舌大嘴,立马头一歪,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犬可不管你晕不晕,一爪子便拍了上去…… 这一幕,可当真是吓傻了不少人。 有的女眷早已吓得连滚带爬逃离此处,何敢再多看一眼? 但也有的女眷因为躲避不及时,此刻又身子发软,所以仍然留在这厅内,眼睁睁地看着那恶犬的爪子拍向了孙茜的脸。 许昭昭躲在柱子后面,自然也瞧得真切,此刻孙茜的右脸上已然是血呼拉一片,似乎是因为脸上的疼痛,迫使她又清醒了过来。 “啊!” 孙茜在自己的脸上一抹,看到满手血,再对上那恶犬明显更为兴奋的眼睛后,再次晕过去了。 眼见着要闹出人命了,黑犬身后跟着的一众仆从才终于将那黑狗,只是这黑犬已经伤了孙茜,而且那位粉衣女子的衣裳也被这黑犬给弄破,此时又是几位家丁冲上来恶犬,所以…… 许昭昭摇头,看来今日之事,怕是难了呀。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便是姜家老夫人也坐不住了,亲自带着几房儿媳一起过来处置。 毕竟今日来饮宴的,除了一个孙茜之外,其它门户可都不低呀! 许昭昭注意到,几位夫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妇人,看其相貌,便猜测应该是姜宁的长姐姜芙。 许昭昭联想到今日从那些花花草草中了解到的消息,脑子里迅速地汇集出几种可能性,所以今日这宴席,是姜宁想要一石二鸟之计? 果然,待姜老夫人一开始审,那厢的姜芙便主动站出来请罪了。 “禀祖母,那恶犬乃是夫君的一位小妾所养,夫君也极其喜爱,今日带其登门原是为了向我赔罪,不曾想,竟是未能及时控制住这恶犬,反倒是伤了人。” 姜老夫人此时气得险些破口大骂了! 这等重要的场合,怎能容许一只恶犬闯入? 待事情传出去了,他们姜家的宴席还有何人敢再来? 不仅如此,一众女眷在后花园里饮宴,恶犬伤人、男仆鱼贯而入,这怎么看都怎么有伤姜家名声。 偏此事又瞒不得,在场中女眷身份高贵者不在少数,光是郡主就有两位,还有长公主家的小姐、三位国公家的嫡女等等,这等显赫身份,岂是姜家可以左右的? 第22章 察觉 姜芙先前是知道妹妹的计划的,但是没想到,最终没能伤及许昭昭半分,偏偏还伤了自己的棋子。 姜宁倒是想要攀扯上许昭昭,就算是此事不能挂到她头上,总要让她的名声败坏一些才好。 但是等众人都理好妆容后再过来时,许昭昭正陪在乐阳郡主身边。 姜宁一看到乐阳郡主,便知道今日之计是无半分可能了。 乐阳郡主怒道:“幸而当时许小姐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若不然,我定然也要被这恶犬伤着。” 姜宁眼珠子一转,悠悠道:“许小姐不慌不乱,着实令人敬佩,只是怎地未能及时救下孙小姐呢?我记得,她还是许小姐的表姐吧?” 姜老夫人皱眉,一个眼神瞪过去,但此时孙茜正看向许昭昭,所以压根儿没意识到祖母对她不满了。 许昭昭叹气,一脸惋惜道:“谁说不是呢?可惜当时我与表姐离得远,中间隔了至少有六七个人呢,我如何能救得了?那等情况之下,只能是想着能少一个人被恶犬伤害便少一个,哪里还能看得清到底是何人? 也不怕郡主和诸位姐妹们笑话,我当时将郡主拽着往后走了五六步之后,才看清楚是乐阳郡主和谢小姐的,也怪我自己太慌乱又没有武力值,否则,定然当场将那恶犬斩杀,免得再伤及无辜。” 这才是情急之下最正常的反应,一心想着将身边之人拉走,谁会再去仔细分辨到底是何人? 毕竟这里又不是战场!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反倒是让在场的众多小姐们怨上了姜府。 许昭昭说自己没有武力值,在场的哪位小姐有? 而且刚刚姜宁所言,分明就是有误导之嫌,但凡是长了脑子的,此时也都能回过味儿来了。 “此事的确是我姜家不对,还请诸位小姐们消消气。乐阳郡主今日也受惊了,待回头老身定然亲自带着赔礼上门。” 乐阳郡主也是个脾气大的,下巴一扬:“赔礼就不必了。你们还是想想如何善后吧!孙小姐被毁了容貌,齐家二小姐被撕坏了衣裳,此事便是我们众多姐妹们不说,早晚也会传出去,届时累及齐二小姐的名声,只怕你们姜家就要背上一条人命了!” 乐阳郡主这话说地不客气,姜老夫人也变了脸色,除了应声会好好处理之外,竟是找不到其它的说辞了。 回去的路上,乐阳郡主直接让许昭昭上了她的马车。 “许昭昭,今日多亏你伸手救了我。我看得分明,那恶犬分明就是被人训练过,若当真是疯犬,定是逮着人便撕咬,但它却是跃过了齐二小姐,直接扑向孙茜。我瞧着,这其中定然是有阴谋的。” 许昭昭浅笑,这位乐阳郡主倒是个聪明伶俐的。 也是,人家是出身皇家的郡主,怕是这等算计,早已见过无数回了。 “多谢郡主提点,说来不怕您笑话,我现在还有些后怕呢,您摸摸我这手,现在还有些抖呢。” 乐阳郡主扑哧一笑:“这才是正常!我也后怕呢,别看我刚刚在姜家多气势一般,但实际上我觉得自己都是站不住的。”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的畏惧倒是淡了两分。 许昭昭在人前大大方方,但是一进了院门后,便即刻命丁香扶着她一路回了紫苑。 此事自然被人禀告给老夫人和夫人,不待这二位主子过来探望,丁香和芍药便分别去将今日发生的事做了禀报。 王若兰一听今日竟然还有这等事,可是吓得不轻:“快,命膳房去煮些安神汤来,另外再去请大夫过来给小姐请脉,看看是否需要用些安神药。” 人在受到巨大惊吓之后,特别容易发热或者是睡不安稳。 王若兰可不关心其它人,只担心女儿刚刚养好的身体,又再病了。 王老夫人得知孙茜被恶犬毁容的一刹那,直接就两眼呆直,人也没了反应。 但也不曾晕过去,只是好一会儿,仆妇喊她这才有了反应。 老夫人几乎是咬着牙吩咐:“快去孙府看看,去帮着请太医过去给茜儿治伤!” 芍药此时还不曾退下呢,待老夫人这边吩咐完之后,才淡淡道:“昭昭此时如何了?” “回老夫人,小姐受了惊吓,一回紫园便躺下了。奴婢过来的时候,听闻夫人已命人去煮安神汤。” “如此便好,你且下去吧,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是,老夫人。” 芍药一直到走出院子后,才微微撇嘴,先前小姐被人投毒时,也不见老夫人这般慌张,那会儿小姐可是险些没命了,表小姐不过是毁容,如何能与小姐当时的情况相比? 可偏偏老夫人就是更为偏疼表小姐,又能如何呢? 这件事情在诸位小姐们离开姜府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已传遍整个京城。 尤其是姜家女眷的宴席上竟然出现恶犬伤人事件,且有男仆直奔女眷宴会厅,这着实是令人好奇。 而因为这恶犬伤人一事,最应该承担起责任来的,便是肃国公府了。 因为当时姜芙便直接提出来这恶犬乃是世子爷和小妾所养,如今伤了人,肃国公府若是不能拿出一个章程来,那便等着被皇帝训斥吧。 姜芙被今日之事吓得不轻,她并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她原以为只是吓一吓那些贵女们,之后便可借此机会发落了那个受宠的小妾,却不想,竟是险些惹出人命来。 “宁宁,此事如今闹得这样大,祖母她们会不会察觉到我们身上?” 姜宁一脸无所谓:“姐姐放心便是,原本就是因为你被那恶犬吓到,之后才回娘家休养的。姐夫带着恶犬和那小妾登门,不过是为了向姐姐赔礼道歉,如今出了事,那也是姐夫和那个妾的责任,怎会怪到姐姐头上?” 姜宁没说的是,此事更是与她无关,就算是长辈们疑心到长姐头上,也不会怀疑到她。 所以,姜宁才能这般若无其事地坐着品茶。 虽说那恶犬并非是姜家所养,但在姜家的地界上出了事,姜家还是要拿出一个态度来的。 所以,姜家请了两位太医,分别去了孙府和齐府。 第23章 确定毁容了 许家老夫人托人请的太医到达孙府时,正好两位太医都撞一块儿了。 可惜的是,两位太医给出的结论都一样,伤好养,但是之后定然会留疤,即便是用最好的祛疤膏,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消除。 这让许琳当时就绝望了。 好在此时的孙茜还昏迷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无药可治,否则定然是要闹起来的。 许琳一心盼着这个女儿能攀上高门,若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地算计许昭昭的婚事。 可是如今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女儿的后半辈子都给搭进去了。 孙老夫人一听说嫡亲的孙女被毁了脸,如何还能坐得住? 可是她一介妇人,在姜家面前,位卑身浅,只敢在家无能狂怒,却不敢去姜家讨一个说法。 一直到晚上时分,许琳才想明白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许琳下了封口令,任谁都不得在小姐面前提一句治不好,都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否则便要杖毙! 这个命令一传达下去,所有人都知道夫人这是怒极,可不敢在此时惹得夫人不痛快。 许琳想到今日侯府特意请太医过来给茜儿瞧病,便知道还是可要借一借娘家的势,所以当晚便与孙庆阳商量着该如何跟姜家讨说法。 孙庆阳是不太敢的。 毕竟姜家不仅有一位姜太傅,更有一位得宠的姜贵妃,他是脑子不正常了,才敢与姜家叫板? 但此事的确是姜家理亏,哦,还有一个肃国公府,所以孙庆阳觉得倒是可以借此事给自家谋些好处过来。 许琳想的更为深远。 孙茜已经被毁了脸,确定治不好的,那她日后的婚事可就难办了。 女子没了容貌,便是再有家世,又如何能得夫君欢心? 许琳和孙庆阳这里没能商量出个结果来,又照顾了女儿两日后,便急匆匆回娘家寻母亲商议。 另一边的肃国公府,气氛不比姜家好多少。 世子刘怀恩此时跪在厅内,任由国公爷对他大发雷霆,便是向来宠爱他的祖母此时也是插不上话。 这次的祸闯得太大了。 当时可是有两位郡主在,还有长公主府的小姐,另外还有其它的公侯世家的贵女们,哪一个是能随便得罪的? 肃国公气得直哆嗦,他这个儿子倒是好,一下子把全京城的贵女们都给得罪了个遍! 此时肃国公庆幸的是,好在受伤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家之女,否则,那才是天大的麻烦。 但还有一位齐家的二小姐呢,此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闹大了。 “你这个混帐东西!往日里不学无术也便罢了,我也不指望着你能建功立业,只盼着你安分过日子便成。却不想你竟然闯下如此大祸!如今可要如何是好!” 肃国公也是被气狠了。 就在刚刚,小厮过来禀报,说是目前已经确认的,除了孙、齐两家之外,还有九家请了太医,听闻今日半数以上的小姐们都已吓得卧床不起,这个后果,的确是太严重了。 姜宁是姜家长房嫡女,她的宴请上,自然皆是嫡女们现身,原本的体面事,如今于姜、刘两家而言,却成了棘手的麻烦。 肃国公夫人倒是反应比较快,主动张罗着请太医去给各府的小姐们看看,同时,又即刻安排人去库房里挑拣出一些上好的补身药材、燕窝等物,按门第不同,挨家挨户地送过去。 这赔礼送得早一些,也能让各家的火气消得快一些。 不过,国公夫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你今日去接你娘子回府,为何要带上那个小妾?还有那恶犬,先前我明明吩咐过要将其送走,为何你们又要带去姜家?” 刘怀恩不明所以,老实回道:“娘子原本就是被那黑犬给吓得病了一场,之后回娘家休养,也是因为生了我的气。所以我才想着带他们去赔个礼,哪成想却闹成这样!” 国公夫人眼神一转:“就你那个榆木脑子,如何能想出这样的赔礼方式来?是哪个给你提议的?” 肃国公此时也反应过来,哪有郎君接正妻回府时,要带着小妾和一只恶犬的? 这小子莫不是没长脑子? 国公夫人一番审问,虽未问出此事的主使者,但很确定,就是有小厮撺掇的,若不然,刘怀恩也不会想到要带着小妾和恶犬登门。 小厮被处置,连带着在世子院中伺候的其它人也都跟着受了罚。 眼下不是内斗的时候,还得想法子先平息了外头的怒火。 国公夫人心中升起一股怀疑,但她又觉得那个儿媳妇不至于如此蠢钝,毕竟出事的地点可是在姜府。 此事虽然能让世子处置了那名小妾和恶犬,但伤及名声的还有姜府,如此这般算计,可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所以,国公夫人这才将疑虑压下,说服自己要相信姜家。 姜芙胆战心惊地回了国公府,确认那名小妾直接被打了二十板子后发卖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妹妹说的对,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的。如今那恶犬被打死,人也被发卖,谁还会再联想到我身上?” 这么一番自我安慰后,姜芙也便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夫君的小意讨好来。 世子身边的人接连被处置几个,已经让公府的下人们都战战兢兢了,这个时候,可不敢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转过天,谢家二夫人便带着谢云来侯府道谢了。 谢二夫人娘家姓于,于氏自嫁入谢家后,连生了两个儿子才得了谢云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十分疼爱。 得知在姜家遇险,还是多亏了许昭昭拉她一把,才避开险境,于氏自然是想要上门好好道谢。 这是谢礼,许昭昭虽然觉得太过贵重,但得到母亲的允许,还是笑着收下。 于氏喝了一口茶,想到姜家之事,这才摇头道:“我听闻齐家二小姐昨儿夜里就寻了短见,说是不能因自己而污了齐家的名声。但此事错不在她,怎可如此轻自己的性命?” 王若兰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咱们大兴朝对女子还没有严苛到这般地步。只是她日后的婚事上,可能要难一些了。” 第24章 不能就这么算了! 其实当日齐二小姐的衣裳破损并不严重,顶儿就是露出了一小截胳膊,要紧的地方可是一点儿没露。 许昭昭想到齐家是文官,且与姜家的关系原本就复杂,此时自然想着要和齐家搭好关系才是。 “其实齐二小姐不必如此偏激的。当日的情景我们都看着呢,齐二小姐并未做出有伤风化之事,况且她原本就是受害者,此事总要让姜家和肃国公府给个说法才是,怎可轻自己,反而令那恶人得了便宜?” 恶人? 于氏和王若兰二人相视一眼,皆是若有所思。 其实当日之情景,她们虽然未曾亲见,但是不可避免地,都会疑心到姜家。 她们真不信那恶犬就是没关严实,自己跑出来的! 她们更不信,此事与姜家一上点关系也没有。 “昭昭,你虽说的在理,但人言可畏,且姜家势大,人人皆知圣上宠爱姜贵妃,姜家这些年亦是风生水起,势头正猛,且不可因一时之言而误了自家才是。” 于氏这也是好心相劝,毕竟姜家可是出了一位宰相,再有一位太傅在那里镇着,谁敢质疑姜家? “多谢夫人提醒。” 于氏见她并无不满之色,这才放心。 王若兰则是略有些担忧:“姜家闹出来的事,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总不能是因为要针对一个孙茜吧?” 这事,其实谢二夫人也想不明白。 毕竟孙茜可是被毁容了! 但问题是,孙茜身份不显,又没有什么其它的利益牵扯,所以姜家故意来害她,又是图什么呢? 齐家也是一样,虽然并非是铁杆的姜党一派,但至少没有太大的矛盾。 现在闹这一出,没矛盾,也给制造出矛盾了。 两位千金,一伤一惊,看似孙茜的情况最严重,但恰恰是孙茜的情况最好解决。 反倒是齐家二小姐的事,才不好处理。 说白了,就是齐家比孙家更有底气,齐家现在可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就有三位,便是姜太傅也不敢小瞧齐家。 “云儿与你同年,日后闲来便多一起玩,这孩子性格腼腆一些,昭昭可要帮我多带带她。” “二夫人多虑了,云儿姐姐安静恬美,一看便是贵女风范。” 彼此互相吹捧一番,这话也就算是揭过去了。 经此一事,谢、许两家的关系更为融洽,谢家的长辈们对许昭昭也是愈发满意。 孙茜被毁容的事,到底还不是不曾瞒住她。 事实上,在孙茜察觉到脸上传来的阵阵疼痛时便知道要糟,但她一直抱有幻想,直到听见太医跟许琳说没有办法祛疤,孙茜这才疯魔了一般,不仅把屋子里的东西打砸一通,更是时不时地怒骂许昭昭两句。 许琳原本是不知道她和姜宁的计划的。 但是现在听出一些端倪,自然不能放过。 “你们都下去吧。” 许琳安抚住孙茜,然后慢慢引导她往外说。 得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姜宁时,许琳气得拳头都硬了。 好一个姜宁呀! 这是真把自己的女儿当成无用的棋子了。 “你说那东西是姜宁给你的?她亲自给的?” “那倒不是,是姜宁派人拿过来的。娘,一定是许昭昭害我!我明明就把那东西放进她的荷包了,可那恶犬怎会冲着我来?” 许琳瞪她一眼,这个时候,真不能攀扯许昭昭,否则,孙茜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来人,将小姐那日的穿戴一应物什都拿过来。” “是,夫人。” 许琳让人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之后,才从一个被撕了道口子的荷包里找到一个小小的布囊。 下人小心地挑开线,露出里面的几根狗毛,软软的,下人一摸,便出声道:“夫人,这应该是小狗的胎毛。” 许琳看一眼那个小布囊,不过是花生大小的东西,也真是难为那个姜宁能想出这般恶毒的法子了。 自打孙茜出事后,姜府和肃国公府也的确是都派人送了赔礼过来,但也不过是管家行事,正经的主家却未曾露面。 不用想也知道人家这是瞧不起孙家,压根儿就不怕孙家将此事闹大呢! 被这般利用且轻视,许琳可不会忍下这口气! 许琳没有轻举妄动,她也在等机会。 底下的人过来回话,把肃国公府以及姜家的事情也都打听清楚了。 “夫人,那头恶犬是因为得罪了世子夫人,所以才会被关起来,但是听闻是因为这条恶犬刚生了小崽子,正是护崽的时候,偏偏夫人当时离那狗崽子近了,所以恶犬才会冲着她狂吠,也因此害得世子夫人受了惊。 再后来那恶犬被带着进了姜家,明明是关在铁笼子里头的,那笼子可坚固得很,如果不是有人拿钥匙打开了笼子,定然不会让那恶犬逃出来伤人。 至于咱们发现的那缕胎毛,可以确定是小狗崽子身上的,但是具体是哪一个弄的,又是如何到了姜家人手上的,小人无能,打听不出来了。” 打听不出来就对了。 这等隐秘的消息,若是连孙家的下人都能查出来,那姜芙也不用再做什么世子夫人了。 “不错,有这些消息就足够了。我回侯府一趟,把小姐那边盯严些,千万不要让她再闹出任何幺蛾子,她若是问起来,就说我去为她讨公道了。” “是,夫人。” 许琳想要报复,或者说是想要让姜家和肃国公府许给孙家一些好处,仅凭她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她盯上了侯府。 若是侯府能帮着出面,那就容易得多了。 老夫人此时坐在软榻上,手上转动着佛珠,半天没说话。 许琳说得口干舌燥,一连吃了两杯茶,也不见母亲松口,不免有些着急。 “母亲,茜儿可是被毁了脸,这花一样的年纪,一下子就成了一个丑陋不堪的女子,她将来的婚事可怎么办?我也不指望着她能恢复如初,但总得让姜家和肃国公府做出个样子出来吧?” 言外之意,若是好处给的不够,她绝不罢休。 老夫人挑眉:“你是想让他们两家给孙茜挑一门合适的夫家?” 许琳被问得微窘,心怀忐忑道:“我其实心里也没数,反正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25章 为谁讨公道? 老夫人叹口气:“此事原也不难,只是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暂时还得先压着。这是你手里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也不能拿出来。姜家可是有一位姜贵妃在宫里呢,听闻甚是得宠,若是在圣上跟前吹吹枕头风,就够咱们两家喝一壶的了。” 许琳却不以为意:“不过就是一位妃子罢了。我兄长的功劳那是拿血和伤疤换来的,还抵不过她一句话?” 老夫人却没有这么乐观。 当今圣上是位明君,一直文武并重,哪怕在朝堂上武将的话语权稍弱一些,但是实际上,圣上对于武将们的封赏一直都是很大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兴朝的武将们并不会觉得自己就差了。 但再是明君,也是会年迈的。 如今圣上膝下的几位皇子逐一长成,姜贵妃虽未生下皇子,但她也有看好的皇子,若是将来养到她的名下,那这朝局必然会有一番变动。 “咱们不能太强势了,但也不能太低下。茜儿在姜家受伤是事实,他姜家不认可不行!” “母亲,您的意思是?” “茜儿既然已经伤了脸,那不如就想办法让姜家给她谋一桩好婚事,日后你也不必再为茜儿忧心了。” 这话让许琳犯难了。 怎么才算是一桩好婚事呢? 若是嫁入高门,孙茜的容貌有损,日后一些宫宴定然是去不得的,所以只能是嫁给高门中的一些闲人。 可能没有什么好前程,但是一辈子应该是吃穿不愁。 饶是如此,一个女子若是容貌不在,在婆家只怕也是没有地位的。 “母亲,这婚事倒是不急,我和夫君商量着,先慢慢给她治着,日后兴许能将这疤痕给淡了,之后再上妆,兴许也就看不出来。” 老夫人没吭声,她觉得孙茜的脸是不可能好的。 就算是好了,也一定会有一些痕迹,但凡是体面一些的人家都不可能娶她为正妻。 毕竟一些重要场合,是需要正妻出席的。 但若是一个脸上顶着几道疤痕的夫人露面,总会引人质疑议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再看看吧,你和姑爷是怎么想的?想要让姜家如何赔偿?” 许琳的眼视微窘,小心翼翼道:“夫君的意思是,想着让姜家日后多提携淮之。” 老夫人皱眉,孙淮之今年是要参加乡试的,听她这意思,分明就是想着投机取巧,想要让淮之稳稳地中举,之后再参加明年或者是几年后的会试。 “此事不妥!” 许琳急了:“母亲?” “朝廷选拔官员,还是要看能力和学识的。若是淮之自己的学识不够,即便是得了举人的名头又如何?日后的会试,你还要再让姜家使力?反之,若是淮之自己有本事,不需要任何人的提携便可以中举,那日后在会试上,你再让姜家使使力,这还差不多。” 换言之,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不过是一个举人,孙淮之若是自己考不上,那是学的不够。 但若是等会试时让姜家使使力,孙淮之的前程可就有指望了。 所以这个人情,你是打算用在哪里,效果可是明显不一样的。 “但淮之今年乡试还不知能否中举,若是日后会试时,姜家怕是早忘了。” “有茜儿那张脸在呢,姜家人敢忘吗?” 许琳一噎,好像有道理。 这母女俩讨论了半天,看似是在为孙茜讨公道,但是实际上,却是谁都不曾提及要为孙茜争取些什么。 许翰回来之后,一起用过午膳,他主动提及了孙茜的事。 许琳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她是知道兄长不待见她和茜儿的,现在有机会了,那当然是得卖卖惨了。 “茜儿的脸的确是得治,我先前也听闻过一位名医,不过此人喜欢四处游历,也不知何时能寻到其踪影,先请太医帮忙看着吧,日后有消息了,我定然第一时间通知你。” “多谢兄长。” 许翰虽然不待见她们,但总归是自己的外甥女伤着了,哪能真地不闻不问? “兄长,姜家那里也不过就是差下人送了份儿赔礼,这也太看不起我们了,茜儿如今伤着,孙家也没一个顶事儿的,还得靠你为我们茜儿做主呀!” 许琳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一想到女儿的后半辈子怕是毁了,她就心疼呀! 许琳多精明呀! 她手里头有底牌,但是孙家的家底儿太薄,经不起姜家几下子就能垮台。 所以这底牌她得留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用。 至于现在嘛,完全可以让兄长替孙茜出面去跟姜家和肃国公府要个说法,如此一来,兴许就能把儿子女儿的事情都给解决了。 只可惜,许琳想的挺美,但是许翰完全不配合。 “这件事情你们是苦主,不管走到哪里你们都是占理的一方,怎么会说地这般可怜?而且我听说姜家和肃国公府不是都各备了一份儿赔礼送过去? 我也知道这一份赔礼不显什么,但这至少也能看出他们的一个态度。你若是觉得只有赔礼不够,那你和妹夫就好好想想该如何平息此事。” 王若兰没说话,心里也早知道夫君并不愿意管孙家的事,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许翰喝了口茶,又道:“事情闹得这样大,经不经官府都意义不大,毕竟此事已经上达天听,说白了,眼下也就只能是私了。真告到官府那里去,又能如何?” 说破大天去,这伤人的是恶犬,顶多就是判个主人看管不力,你还能如何? 谁能证明这一切是姜家故意的? 谁能证明这恶犬是刘怀恩特意放出来的? 什么都没有,经了官府反倒是惹人厌弃,还不如干脆私下和解,还能谋些好处。 这话看似不好听,却是事实。 许琳完全没想到兄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知道兄长说的都没错,但是她想听的不是这个! “兄长,我都明白。所以我们也想着私下和解,但姜家和肃国公府压根儿瞧不上我们孙家,虽说也给请了太医,也送了赔礼,但这两家的主子谁都不曾露面儿,拿一个管事就把我们打发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第26章 你去小住几日吧 姜家和肃国公府办的这事儿的确是有失体统,虽说孙家势弱,但到底也是官宦人家,他们也未免太过于高人一等了。 这等事情,许翰不可能直接替孙茜出头,就算是自已的外甥女,那也没有自已的亲闺女重要。 而且姜家和肃国公府已经送了一份赔礼,后续如何解决,人家虽然没说法子,但也没说不管,所以,这种事情急不来。 你越急,人家就知道你越好打发。 无非就是好处许地多不多,到不到位罢了。 “此事你先莫慌,眼下还是茜儿的伤势最重要,先安抚好她,莫要因此再气出病来。至于那两家,你放心吧,天子脚下,有圣上看着呢,他们不敢做的太出格。” 这倒也是实话。 这么大的事情,直接害了两位小姐,间接害得七八位小姐都惊惧发热,这姜家的诗会,怕是以后再无人敢去了。 齐二小姐虽未受伤,但是为了保全名声,自然要费一些功夫。 先前的自尽戏码,也不过就是为了博人眼球,好让姜家和肃国公府更深切地意识到,他们不能糊弄齐家。 姜延平亲自到肃国公府与其商议,最终不得不牺牲了国公府的一位小辈,让他娶齐二小姐为妻。 当然,这种事情,仅仅是他们同意还不行,也得让齐家满意。 一番安排好,那位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刘进来京了。 这位刘进与肃国公府是没有出五服的族亲,按辈份,和世子刘怀恩当以兄弟相称。 刘进相貌堂堂,最关键的是他已经是举人身份,来年是要参加会试的。 若是能一举得中,那日后有肃国公府帮衬着,前路应该也不错。 肃国公深知两家结亲可不是结仇的目的,所以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了,免得这位族侄再以为自已骗他。 刘进听闻那齐二小姐只是被恶犬吓晕之后,被那恶犬将衣袖挠坏,并未有其它出格之事,所以也并不在意。 “伯父,侄儿想见见那位齐二小姐,另外,此事纵然是您与姜大人同意,也总得问过齐家长辈才是。” “你说的不错,此事我已经与齐家人商议过,他们也是想先见见你。” 肃国公其实已经松了一口气,这个侄子并不介意齐二小姐当时的情况,他已经很满意了。 此事,怕是已经有七成的希望。 刘进也不是个傻的,来到京城后,自然也有机会出门逛逛,看似去的地方不多,但总能听到一些消息八卦。 比如说孙家如今闹腾得如何厉害,还说那日宴席上恶犬如何地可怖等等。 提及齐二小姐衣裳被毁一事倒是寥寥无几,而且即便是有人提及,也只说是那恶犬扑的主要目标就是孙茜,齐二小姐只是因为恰好在她身前,所以才被连累了。 刘进可不傻! 那恶犬何故要扑向孙茜? 据闻在场的女眷少说也有二十余位,再加上一些随行的丫环奴婢,人数更多。 为何那恶犬却偏偏盯上了孙茜? 刘进虽不在京城居住,但也深知一些高门间的争斗向来是见不着刀光剑影,却是比这个更狠的。 眼下,这不就是一出吗? 齐二小姐在坊间的名声倒也还不错,至少不会有人借此机会来大肆宣扬,估计也是几方人马都使了力,让这些普通老百姓有所忌惮。 如此也好,更能显得齐二小姐的地位不一般。 许昭昭虽然没有病倒,但是因为那场诗会中七成以上的小姐们都被吓着了,所以许昭昭也被勒令在园中休养,轻易不可外出。 而老夫人那头也终于知道,当时许昭昭情急之下拉走了乐阳郡主和谢云,心中说没有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乐阳郡主是齐王的嫡女,早在出事的第二日便命人送了谢礼过来,又过了两日后,齐王妃还亲自来了一趟。 先前老夫人并不知道齐王妃的来意,而且当时一门心思都在外孙女身上,后来又得知谢二夫人登门道谢,这才觉出不对。 再加上许琳过来诉苦,少不得还要再攀扯许昭昭一番,大有一副我女儿不好过,你许昭昭也别想安生的架势! 对此,许昭昭自然是没在怕的。 但凡是稍做打听,便会知道当日的情景,而且当时许昭昭离那孙茜可远着呢,又有恶犬来袭,凭什么就要让她不后退,反而往前扑? 但凡是长脑子的,只怕都说不出这等厚脸皮的话。 老夫人自然也说不出来。 她也差人打听清楚了,当时的情况的确是紧急,而且许昭昭和孙茜离得又不近,想帮也是无从下手。 但老夫人心里头就是不得劲儿! 同样的一件事,她的亲外孙女成了最大的苦主,且这脸怕是一辈子不能好。 而亲孙女,不仅毫发无伤,反而还救了乐阳郡主,又让谢二夫人欠了人情。 这怎么想,心里头都别扭。 老夫人不敢得罪乐阳郡主,毕竟人家是正经的皇亲,但自已的孙女,还是有法子来磨一磨的。 “我看你现在也无事了,便去孙府陪你表姐住些时日吧,之前你身子不好时,你表姐不也过来陪你小住?你们是表姐妹,有事自当同仇敌恺。” 这话说地有些不着边际。 许昭昭没应,她才不去孙府呢,过去探望一二倒是可以,小住? 呵呵,她可还没忘那位姑姑是如何算计她的清白呢! “外祖母说的是,明日我便去探望表姐,今日且回去选一选看送什么礼物合适。” 王若兰见女儿避重就轻,心中满意,唯有如此,日后才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 老夫人却是不满:“不是说让你过去小住几日?你这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许昭昭一脸惊恐,连忙告罪道:“孙女不敢!只是祖母莫不是忘了,先前姑姑一家是如何算计我的婚事的?若是我真在孙府小住,只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老夫人被气得大怒:“放肆!你就是这般妄议长辈的?我还在这里呢,你就这般无法无天,若是哪日我没了,你是不是就彻底地瞧不上孙家,觉得你姑姑都不配让你行个晚辈礼了?” 第27章 也太心急了吧? 老夫人发火,其实无非也就是因为觉得许昭昭与许琳这边的关系淡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可问题是,她也不想想会造成这种局面,可都是许琳一手造成的,现在反过头来责备许昭昭,这无论如何都是不讲道理的。 偏偏她辈份在这里摆着,王若兰便是再生气,也只能忍着。 许昭昭没说话,任由老夫人在那里发脾气。 一直等到许君霆过来,老夫人才算是住口了。 “祖母这是怎么了?大老远就听着您在发火,这是谁又惹着您了?” 老夫人看着这个孙儿,心里头总算是舒服了一些:“还能是谁?你表妹受了伤,心情不好,我不过是让你妹妹过去陪她几天,她却是胆敢以下犯上了!” 以下犯上? 这罪名是不是有点儿大? 王若兰再好脾气此时也不能忍:“母亲,您话不能这么说。先前许琳和孙淮之联手算计昭昭婚事,这才过去多久?你就想着让昭昭羊入虎口吗?莫说是昭昭不答应,便是我这个做也不能答应!我总不能亲眼看着我亲闺女被人给害了。” 老夫人气得一把捂住胸口:“你这是什么话?谁要害她了?” 王若兰也懒得再跟她做这些面子功夫:“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真要是挑破了,那也没意思。我倒是不怕,就怕到时候孙家会雪上加霜了!” 老夫人气个倒仰,指着王若兰就开骂:“你就是这样做许家儿媳妇的?许琳是你的小姑子,你怎么能一点儿容人之量也没有?” 王若兰扭头,这种事情也要有容人之量? 那她没有,就当她是个小心眼儿吧! 反正谁也不能欺负她闺女。 许君霆的眼视微闪两下,劝道:“祖母,表妹现在伤在脸上,若是妹妹去了才不合适。同样都去参加姜家的诗会了,表妹被伤得厉害,但是昭昭却毫发无伤,表妹看了,只怕会更容易情绪失控。” 老夫人这下子不再多话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 许君霆又道:“我知道祖母是心疼表妹,我听父亲说了,他已派人去遍寻名医,定然会想法子治好表妹的。” 老夫人此时只是无力地叹口气:“谈何容易呀!” “容易与否,咱们都得使点儿劲。眼下孙家正乱着,哪里还有心思待客?倒不如就先这样,也好让姑姑的心思都用在表妹身上,这样才妥当。” 对面的王若兰朝他竖个大拇指,这个学文的儿子,脑子就是好使! 王若兰带着一双儿女告退后,便开始教导女儿:“我知道你心中委屈,但在长辈面前还是要控制好自已的脾气。下次再拒绝你祖母时,把话说得委婉一些,再不然以后你还是少来这边请安吧。” 王若兰的确是想做一个孝顺媳妇,但前提是她的孩子不能受委屈! 就这个觉悟,很得许昭昭的肯定。 许君霆也觉得祖母先前的安排有些荒唐了,就现在许家和孙家的关系,已经是摇摇欲坠了,何谈什么情份? “母亲,此事还是需要禀告父亲的。” “放心吧,我会跟他说的,倒是你们两个,要不干脆就去你外祖家住阵子?” 许昭昭笑道:“母亲多虑了,三哥很快就要回国子监了,至于我,大不了不出紫园就是了。” “你祖母这般生气,估计也是觉得你当时救下了乐阳郡主和谢芸,却偏偏没能护住孙茜吧。” 许昭昭冷哼一声:“我为何要救她?莫说当时离得远,便是离得近,我也绝对不会救她,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害人终害己罢了。” 许君霆心里咯噔一下子,再看母亲也是一脸惊诧,二人同时瞪着许昭昭:“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最终,母子三人都去了紫园。 许昭昭斟酌之后,还是将此事和盘托出。 原本就觉得有几分不对劲的王若兰,此时才终于把一切都串起来了。 “我就说许琳怎么可能会突然变聪明了,还知道是孙茜身上藏了什么能吸引恶犬的东西。敢情是这东西原本就是经了孙茜之手的!” 许君霆气得原地转圈:“她们也太狠了!若非是昭昭察觉了,将那东西又还回去,那今日重伤,甚至有可能丧命的就是我们昭昭了!” “就是!这个孙茜也太恶毒了!” 王若兰还是不解:“孙茜和姜宁为何要联手害你?我怎么觉得这里头还有内情呢?” 许昭昭带着一丝苦笑:“母亲,您忘了之前孙茜给我的汤里用药的事了?” 王若兰一愣:“你是说?” “孙茜和姜宁联手来害我,无非就是不想让我嫁给谢三郎。再有之前传出的谢三郎克亲一事,十有八九,也是姜宁的手笔。” 王若兰正琢磨着这里头的一些门道,许君霆却按捺不住了:“怎么回事?什么下药?妹妹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呀!” 许昭昭得到王若兰的许可之后,也没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到此时,许君霆才明白孙茜为何要三番两次地害她。 “她想嫁谢三郎?可就算是你和谢三郎退婚了,也轮不到她孙茜呀?她何处来的自信,竟觉得可以左右谢家的长辈?” 王若兰此时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幽幽道:“孙茜的确没有这个本事,但是姜家有呀!” 许君霆沉默了。 如果姜家有意撮合,再加上彼时谢三郎顶上克亲的名声,此事还真有可能成了。 孙茜是为了嫁入高门,那姜家又图什么呢? 想到此处,他与许昭昭交换了一个眼视,二人都默契地看向了母亲。 王若兰想到自已派人打听到的一些消息,此时也隐约触碰到了一些隐秘。 “我倒是听说,姜宁与忠王殿下走得近,虽说未曾有人亲眼见着他们二人私会,但忠王的确是接连几次出入姜府,这明显是有拉拢姜家的意图。” 许君霆的嘴巴微张,表情略有些古怪:“当今圣上龙体康健,忠王这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些?” 许昭昭挑眉,略带深意道:“若心急的不是忠王呢?” 第28章 闹大 王若兰和许君霆都被吓得不轻,这种话可不敢随便乱说! 还是王若兰更稳重些:“好了,类似的话日后都不许再提!不过孙茜胆敢和姜宁联手来算计你,这件事情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晚上我会跟你们父亲好好商议,你们两个都给我老实待着,谁也不许再闹幺蛾子,听清楚了没?” 王若兰是担心自己的这双儿女再亲自下场,那可不妙。 毕竟姜家可不是好对付的。 “知道了,母亲。” 兄妹二人倒是老实,尤其是许昭昭,反正她也出不去,只是安心地在家听消息便挺好。 晚上许翰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当即便要更衣去书房。 王若兰与他夫妻多年,还能不了解他的性子? “好了,你先消消气。这件事咱们肯定不能就这样吃个闷亏的。但是咱们也得从长计议。姜家和肃国公府,都不是咱们能轻易招惹的。” 许翰气得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双手叉腰,一脸倔强:“我管他是不是太傅呢!姜家出了宰相又如何?我还在战场上救过皇上呢!” “行了行了,快别吼!什么话也敢说,家里都装不下你了!” 王若兰将人拽到床上,又赶紧让他往里挪了挪,这才上去,两人并排坐着。 “眼下还只是小辈们之间的争斗,就算是咱们想要给闺女报仇,那也不能直接在朝堂上显出来,毕竟咱们手上现在没有证据呀。” “怎么没有?许琳手上不是有吗?” 王若兰一噎:“可问题是许琳和孙庆阳现在只想着利用这份证据来谋好处,并没有打算真地闹大。” 说白了,孙茜这个样子,基本上就是被孙家长辈舍弃了,他们想要换取于家族更有利的好处,至于孙茜日后的婚配或者是伤疤,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在意。 这话让许翰心头一梗,总觉得媳妇说的这话是在骂他们老许家没教好许琳,可他没有证据。 王若兰见他此时终于冷静下来,呼吸也不那么急促了,才慢慢与他分析。 “夫君,你是武将,在朝堂上斗嘴,你是赢不了那些文官的。不过咱们倒是可以利用一把。” 许翰早知妻子聪慧,连忙问道:“如何利用?” 王若兰笑了笑,一脸神秘道:“先前许琳陪嫁卤肉铺的事,你可还记得?” “嗯,这才过去没多久呢,自然记得。” “昭昭同我说了,要想闹大,未必就得咱们亲自动手。而且既然姜家是文官世家,那么他们比咱们更在意名声。咱们就利用他们的这个软肋,不信他们不上钩!” 许翰虽然还是一知半解,但大概听懂了,媳妇应该是想要利用文人重名这一点来大作文章。 只是具体如何操作,还得听媳妇的。 两人又嘀咕了一会儿之后,许翰脸上的阴霾早已消失不见,竟是连笑数声,还拍手道:“还是夫人聪慧!此等妙计,定然能帮着咱们昭昭出口恶气!” 王若兰却不曾居功:“这哪里是我聪明,都是昭昭教我的。” 许翰一脸惊喜:“你说真的?” 王若兰白他一眼:“自然是真的!咱们昭昭聪明着呢,不然你以为她读的那些书都是在打发时间吗?” 许翰嘿嘿一笑,他从来不会轻视女子,尤其是自己家的女子,论及这舞文弄墨来,夫人和女儿都比他强! 齐二小姐的婚事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但是此事已经在民间有了新版本。 “听说那姜家的诗会本来就是奔着害人办的,也是齐二小姐和孙小姐倒霉,替乐阳郡主挡了灾!” “这话怎么说的?怎么还是替乐阳郡主挡灾了?” “你不知道吧?那姜家二小姐和乐阳郡主相中了同一位郎君,姜二小姐气不过,这才使计想要害她,然后再把人给抢过来呢!” “真的假的?” “就算是害人,可那恶犬是肃国公府的,怎会听从姜二小姐的号令?” “这你就不懂了。那肃国公府的世子爷是个贪色的,如今宠着新纳的小妾,让世子夫人没脸,然后这不就闹起来了。姜二小姐正好利用这一计,既除了那小妾和恶犬,还能害了乐阳郡主,好抢她男人呢!” …… 这一个版本的流言,流传越来越广,而且被人们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有人言词凿凿地说亲眼见过姜宁去勾引那位郎君。 众说纷纭,真假难辨。 事实上,有时候说的人多了,传的广了,这假的,还真地是容易被当成真的! 此时传入乐阳郡主耳中,那自然就当真了! 于是,齐王便带着爱女一起进宫讨公道了。 而齐家原本还想着息事宁人,将齐二姑娘嫁出去,倒也不算是多丢脸的事。 但谁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内情呢? 这下子,婚事也暂且作罢,齐家人少不得要上姜家去讨个说法了。 不仅是姜家,连肃国公夫人都想去姜家人跟前理论一番了。 刘怀恩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还能是这个走向! 他是心思浅的,平时最大的爱好便是吃喝玩乐,从来不曾想过,自己和黑犬竟是都被人给利用了。 “那日我便觉得不对,哪有郎君去岳家请妻子归家,却要带着小妾和猛兽的。想不到竟是这姐妹二人联手算计一番,想想便后怕! 若是那恶犬当日真地伤到了乐阳郡主,你便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不怪肃国公夫人如此动怒和后怕,实在是乐阳郡主不好惹,她背后的齐王更是惹不得呀! 齐王与当今圣上是一母同胞,当年圣上登上皇位,这位齐王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事后,齐王也不贪权,只想安心做个逍遥王爷,圣上岂能对他不好? 乐阳郡主虽然只是郡主,但是宫里头公主有的,这位郡主也全都有,甚至是公主没有的,这位郡主也会有! 这就是来自于大兴最尊贵帝王的偏爱! “夫人,小的刚刚收到消息,齐王爷带着乐阳郡主进宫了,而且听说齐王爷是怒气冲冲去的,还扬言若是不能给郡主讨个公道,他便要去洛阳行宫寻太后做主!” 第29章 维护表妹的好姐姐? 齐王带着乐阳郡主进宫请皇上做主的消息一传开,姜家和肃国公府可就乱套了。 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许昭昭,这会儿则是悠哉悠哉地躺在贵妃榻上,怡然自得地吃着果子,别提多享受了! 等听完下人的禀报之后,许昭昭就乐了。 打舆论战,她许昭昭就没输过! 不就是水军嘛,她许昭昭可不是拿钱养闲人的。 这件事在许翰看来,就是王若兰一手策划的,但实际上,却是许昭昭在做幕后推手。 若不然,流言也不会传成这个样子。 其实王若兰在得知外面的流言越传越离谱时,还有几分心惊的。 毕竟牵扯到了乐阳郡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还是许昭昭心大,安慰道:“母亲放心,不是多大的事。而且当时乐阳郡主其实是与齐二小姐离着也就是四五步的距离,而且她们二人中间并没有隔着人,所以,这种说法的可靠性还是很强的。 再则,乐阳郡主相中的郡马,的确是曾与姜宁有过私下会面,此事作不得假,只要齐王和圣上愿意去查,总能查到,届时,姜宁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毕竟她身为未出阁的姑娘家家的,单独与外男私会,这坏的可是姜家的名声!” 王若兰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昭昭呀,你确定他们二人私下有来往?” 当然确定了! 如果许昭昭没记错的话,那位的身份还不错,勉强算是没落世家的子弟,而且学问不差,就是人品堪忧。 在原书中,这位俏郎君可是把乐阳郡主给坑惨了。 毕竟乐阳郡主是真地嫁给他了,而这位渣男也的的确确是对姜宁情有独钟。 既想要姜宁的情意,又想要齐王府的富贵,这是妥妥的既要又要,典型的渣男表现! 而姜宁一边吊着这位郡马爷,一边又与忠王你侬我侬,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恶行? 总之,许昭昭对于现在的事态发展,很满意。 姜家再强盛又如何? 面对天威,总得做出取舍。 果然,齐王和乐阳郡主进宫没多久,齐王就自己回王府了,至于乐阳郡主,据说是皇后疼惜她,特意留她在宫里头住两日。 次日早朝上,便有御史参姜府和肃国公府,而且不止一位御史这么干的。 为啥? 那场诗会上虽然最倒霉的是孙茜和齐二小姐,但是其它的女眷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这可是事实! 不要以为,那些没受伤的女眷,就可以将此事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之前是没有由头,现在都被人把把柄送到手心里了,若是再不趁机为自家谋些好处,那才是蠢到家了! 就这样,早朝上被吵得一片闹腾。 永安帝也是一脸无奈,心中对于姜宁这个姑娘可是半点好感也没有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而且还是为了一己私欲,想想都觉得此女恶毒不堪。 “好了,关于姜家诗会一事,朕也有所耳闻。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是那恶犬正好才生了小狗崽不久,故而十分维护幼崽,甚至还传有人将那狗崽给藏了起来,且又前了狗崽的胎毛特意用来害人。此事若为真,那当真是恶毒至极!” 众臣子纷纷弯腰行礼:“陛下圣明!” “此事牵涉多位女眷,且皆为官家千金,的确不宜就此揭过。大理寺卿何在?” “微臣在!” “此事就交由你去查探,尽快查出一个结果,也好给诸位小姐们一个交待,也能平息民间的一些流言蜚语。” “是,微臣遵旨。” 姜家人只觉得头大! 谁能想到,此事竟然还惊动大理寺了。 肃国公府这边也同样有些紧张,毕竟是圣意,他们也不敢欺君罔上。 这个时候,许琳要不要拿出手中的底牌,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若是此时拿出来,那便是彻底地得罪了姜家和肃国公府,但是与此同时,也能让孙茜得到更多的补偿,而且还能让众人皆知,孙家是最大的苦主,兴许,还能让齐王府因此而多照拂孙家一二。 若是许琳不拿出这件证据来,那么恶犬为何会专扑孙茜? 还有更多的麻烦事,比如说这东西是如何到了孙茜手上? 许昭昭被王若兰叫到身边,刚坐下没说两句话呢,许翰就回来了。 正好,他也想听听闺女对此事的看法。 “父亲、母亲,此事最好的处置办法,自然就是姑姑将那份物证呈交上去,至少可以让人知道她们不曾欺君,而且此物绝非孙家人有能耐自行取到的,也便能落实了姜宁害人之举。” 许翰却没有她想的那么乐观:“就算是人证物证全了,姜宁也未必会受到太严厉的处置。” 许昭昭笑了:“这个倒未必。而且,谁说只有下狱打板子才算是严厉的处罚呢?” 许翰愣住,显然没听明白。 王若兰心思细腻,稍一思索,便明白女儿的意思了。 “还是昭昭想的通透。此事最大的输家,一定是姜氏!” 许翰看看闺女,再看看媳妇,总觉得自己就是个被她们排除在外的‘外人’! 许昭昭对上父亲幽怨的眼视,笑道:“父亲莫急,咱们慢慢说。我知您不想因此事而将孙茜打成恶人,主要还是念着姑姑的情面。其实这也不难,只要孙茜自己一口咬定,是姜宁想要害我,而她在拿到那件东西后,却心中不安,不敢将此物置于我身上,这才给自己招来了祸端。” 许翰听得眼前一亮,随即又摇头:“不妥!若是如此,以你姑姑的性子,怕是就要因此而赖上你了。不妥不妥!原本就是孙茜和姜宁二人想要害你,如何能让孙茜反倒背上了一个护着表妹的美名?这岂非是让恶人得意?” 许昭昭原本有此一说,也是想要看看父亲对于姑姑一家的维护到底在什么层面上。 如今看来,父亲的底限还是很高的。 这就可以! “昭昭,你父亲说的对,若是真地落实了孙茜是维护你才受伤,那将来她便可以赖上你一辈子。而且外人不知内情,你但凡有一点点对她不好,外人也只会指责你不知感恩,你这法子着实不妥!” 第30章 后悔的姜宁 许翰此时格外纠结,他不想让女儿白受了这份委屈,更不愿意就此让孙茜反而成了一个维护妹妹的好姐姐,真要是让她披上这样一层外袍,还不知道日后要如何折腾整个侯府。 王若兰突然道:“可这件事情针对的不是乐阳郡主吗?以孙茜和许琳的性子,只怕会说是为了维护郡主,所以才不曾出手的。若是如此,许琳和孙家便有了对上姜家的底气。” 许翰深以为然,毕竟乐阳郡主背后是齐王,是疼爱她的皇上和皇后。 许昭昭却摇头:“孙茜若真地是如此说了,只会被所有人瞧不起。” 夫妻俩同时看向她,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 许昭昭叹气道:“父亲、母亲,乐阳郡主先前并不认识孙茜,换言之,以孙茜的身份,还远到不了能往乐阳郡主跟前凑的地位。姜宁要针对乐阳郡主,为何不收买与郡主交好的一些小姐或者是郡主的仆从,反而要去收买与郡主搭不上话的孙茜呢?” 王若兰此时也反应过来,频频点头:“昭昭说的不错。乐阳郡主并不认识孙茜,而且孙茜也不可能找到单独与郡主独处的机会。青天白日,众目睽睽,孙茜如何来陷害郡主?这根本就是说不通的。” 许翰这会儿的脑子也冷静下来:“不错,就算是孙茜说是有人想害郡主,却误将东西投入她的荷包中,这说法也不会有人信。毕竟二人身份差别太大,且样貌穿着皆有区别,不可能会被认错的。” 三人一番复盘之后,最终还是有了一个结果。 而这个结果,则是三人都十分满意,只看许琳和孙茜到底如何选择了。 姜家的动作很快,在早朝前,姜家便已经做出了应对。 所以,现在大理寺卿接手此案,姜家人看似有些惶恐,但实际上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就在昨天夜里,服侍姜宁的一位丫环与姜家的一位家丁私奔,并且还偷走了姜宁的几件首饰。 今天一早,又有一位负责喂养牲畜的老仆突发心疾,没等郎中来,便已经咽气了。 这些都是在早朝之前发生的,所以,没有人敢说是姜家在故意杀人灭口。 而大理寺卿也只能先将那老仆的尸体带走,仵作检验之后,只说的确是心疾发作而亡。 大理寺卿与仵作交谈过之后,便摇头叹气。 心疾而亡是真,但是诱发心疾的原因却是多种的,比如说患有心疾者情绪激动,再比如说误食了一些药物等等。 不管是哪种可能,现在老仆已死,真要是追根究底,并无意义。 因为就算是查出来这老仆曾用过刺激心疾的药物,又能如何呢? 老仆一人独居,因常年与府内的马匹以及一些小宠物们打交道,所以一身的味道,并无人愿意与其来往。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就算是查出来了,也不过是再多牵连一位无辜的奴仆罢了。 既如此,倒不如就如实呈报上去,一切皆看圣意如何。 同一时间,大理寺的衙差们到肃国公府办案,先前与那恶犬接触过的奴仆全都被带走收押,逐一审问。 肃国公府这边的动作到底是慢了一步,当然,也有可能是肃国公夫人觉得此事他们也是苦主,堂堂国公世子,竟然被一介女流利用害人,这简直就是丢脸! 最终的结果,还是查出来肃国公府的确有人偷藏了那几只小狗崽,还特意将给胎毛弄了一小撮,事后交给世子夫人身边的丫环,而这位丫环也一样被下狱了,最后承认,她又将此物交与姜府的婢女。 好巧不巧的,拿到狗崽胎毛的那位婢女,正好就是姜宁身边的婢女。 如此一来,所有的线索直指姜宁,但又全都断了。 婢女于昨夜便与人私奔,至今不曾找到,而且还偷了姜宁的首饰。 无论此事是巧合还是算计,最终的结果,都是没有实证。 但乐阳郡主也不是好欺负的,她早就安排人去做相关的准备了。 所以,姜宁与外男私会一事,也被大理寺卿佐证,且有实可查总计三次。 如此一来,更坐实了姜宁是想与乐阳郡主抢男人的心思。 大理寺查案日夜不休,毕竟是要直接禀明圣上的,所以自然是不敢懈怠。 而此时的姜府,宛如暴雨将至,阴云密布。 啪! 姜宁被姜延平重重地一巴掌扇倒在地,冰冷且厌恶的视线,恨不能直接将姜宁的身体给穿透了。 姜宁被打,却是不哭,也不敢为自己辩解。 有些事,外人不知内情,身为她父亲的姜延平,自然是很容易查出来,并且猜出她的把戏的。 “你好大的胆子!事情闹到这一步,要如何收场?” 姜宁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但是不敢出声。 一旁的邓氏劝道:“老爷先息怒,此事也未到最差的地步。实在不行,咱们进宫向贵妃求情,总会再给咱们宁宁一个机会的。” “要什么机会?” 姜延平一把甩开邓氏的手,怒道:“还嫌贵妃那里不够烦吗?你现在给我说清楚,你要针对的到底是乐阳郡主,还是另有其人!” 姜宁抬头,姜延平眯起眼睛道:“想好了再说,我要听实话!” 姜宁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即便是重生一回,但姜宁对于父亲的畏惧,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父亲如今高居宰相,姜宁深知在朝堂谋略方面,她根本就不配与父亲相提并论,所以此时她沉默了。 她没有办法说出自己想要破坏谢、许两家的婚事,也没有办法说自己上辈子是如何地嫉妒许昭昭,更没有办法直言她这辈子想扶忠王上位! 即便是她有上辈子的记忆,但是不代表了,她就拥有强大的实力了。 直到这一刻,姜宁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 明明得到上天恩赐,能再重活一回,何必要跟一个许昭昭过不去? 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她努力培养自己的势力才是正经呀! 可惜,现在才想到这一层,晚了。 面对父亲的暴怒、质问,姜宁再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只得低头道:“女儿也只是想要吓一吓郡主,让其出丑而已。” 第31章 真相? 姜延平明显不信:“你与那傅公子当真有私情?” “没有!女儿不敢!女儿自幼也是被母亲教导要端庄贤淑,不敢有半分逾越之举。” “那你为何与他私下见面?” “父亲,这其中有巧合,也有误会。而且,而且乐阳郡主性子倨傲,曾不止一次地奚落女儿,她甚至曾公然蔑视贵妃姑姑,父亲,女儿也只是想要为姑姑出口气而已。 至于与那位傅公子见面,一来是因为他想通过我来了解郡主的一些喜好,二来则是女儿的确起了报复乐阳郡主的心思,想要让乐阳郡主伤心。只是未曾想过此事会被人拿出来大肆宣扬。 父亲,即便是我与那傅公子见面,也未曾有过半分逾越,且每每都有丫环随侍在侧,女儿与傅公子是清清白白的,还请父亲明鉴!” 姜宁知道,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将安信侯府给牵扯进来了,因为事情只会被越弄越乱,倒不如大方承认了是想要对郡主不利,这才好脱身。 毕竟,乐阳郡主蔑视贵妃之言,可不止一次,且次次都有人证的。 如此一来,姜宁不仅能逃脱重罚,而且还能在贵妃姑姑那里卖个好,毕竟她也是为了给贵妃出气才会特意出此下策。 姜宁坚信自己不会遭受重罚,因为她记得清清楚楚,皇上对贵妃的宠爱,那是真真切切的。 她相信贵妃一定会为自己说话的。 另一边的许琳想要赶紧找出那个荷包以及装有那脏东西的小布包时,却突然发现,找不到了! 是整个荷包都找不到了! 许琳大惊,恨不能将整个孙府给翻过来找。 但是找来找去,仍然是一无所获。 而同时,大理寺卿派人来齐府查实。 齐二小姐受惊过度,还曾一度寻死,此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大理寺卿在齐二小姐的荷包内发现了一根差点就忽略过去的狗毛,如此,也能解释齐二小姐为何会被那恶犬扑倒了。 但,齐二小姐只是受惊,真正受伤的,却是孙茜。 但是孙茜这里,却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不仅如此,大理寺卿还带人去了不少人家,这其中就有安信侯府。 许昭昭的一众衣物以及荷包倒是都在,但是没有查出任何古怪之处,而有八位小姐家中因为觉得此事晦气,所以便将当时姑娘穿的衣物都给拿去烧了,只盼着能让孩子日后不再走此霉运。 如此一来,想要查证就更为困难。 但是,他们的的确确是在齐二小姐的荷包里发现了一根狗毛,就冲着这个,齐家就不能与姜家善了。 至于乐阳郡主那里,一切查过之后,发现少了一个荷包。 如果不是她的贴身侍女提及,乐阳郡主都忘了这回事。 “禀大人,奴婢记得清清楚楚,郡主当日出门时,的确是戴了一个荷包一个香囊的。只是回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个香囊,却不见了那个荷包,当时奴婢还以为是因为当时情况慌乱,所以掉在姜家了。” 这种事,姑娘家自然是不能大意的。 所以当天齐王府便派人去姜家找了,但是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但至少把这件事闹大,好让大家都知道乐阳郡主掉了一个荷包,省得以后再有人拿这东西来作妖。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个荷包此时就在许昭昭的手上呢。 当日许昭昭在听到犬吠时,便已经猜到了姜宁的算计,之后再注意到乐阳郡主与姜宁的关系不睦,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借刀杀人之计。 所以,她借着拉开乐阳郡主和谢芸的功夫,便把郡主身上的荷包给顺走了。 而现在,许琳遍寻不到的那个装有狗崽胎毛的小布囊,也同样就在乐阳郡主的荷包里。 大理寺卿这边一查,好多人都掉了东西,当时场面慌乱,会掉东西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便提出来要再搜一次姜家,这一次不仅仅是当时宴席之地,还要扩大搜索范围。 谁也没想到,竟然在姜家的花园里找到了一个荷包和两张已经明显破掉的帕子。 大理寺的人很严谨,当场寻了郎中过来辩认。 “这个小布囊里面应该是有东西,捏着像是毛发一类的,但是唯有打开才能确认。” 大理寺卿点点头,没急着打开,又带着这个荷包找齐王府的人确认过,这的确就是当日乐阳郡主带出门的那个荷包。 再后来,大理寺的人拆开那个小布囊,果然从里面找到了一绺毛发。 他们拿这一小团和先前在齐二小姐的荷包里发现的一根毛发做了比对,应该是同属于一只狗崽子身上的。 这下子,事情基本上就是水落石出了。 乐阳郡主也不傻,被问及是何时掉了那只荷包时,她只说不记得了。 而许昭昭倒是很配合:“回大人,当时我拉住郡主和谢小姐一起往后退,当时情急之下还曾踩住了郡主的裙角,但当时我确定,未曾在郡主的身上看到荷包。” 有了许昭昭的证词,那么乐阳郡主的荷包,应该就是在那恶犬闯入宴席之前便已经遗失了。 换言之,姜宁想要谋害乐阳郡主,但是因为乐阳郡主不小心掉了荷包,反而未曾被谋害成功? 这个运道是不是太好了些? 而且让大理寺卿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恶犬扑向齐二小姐还有据可查,毕竟她的身上的确是沾染了狗崽的味道,但是孙茜呢? 孙茜那里并没有查到什么,而且据闻也是遗失了荷包,那只荷包里是不是也有什么脏东西? 但是现在,遗失的东西太多了,再加上还有一些人家是直接将东西给焚毁的,所以证据肯定是找不齐了。 但是,能确定姜家的确有谋害乐阳郡主之嫌,这就可以了。 大理寺卿往上报之前,姜延平便带着姜宁进宫请罪了。 姜延平和姜宁二人跪伏在地,一脸自责:“都是微臣教导不力,还请圣上责罚!只是还请圣上怜小女也是为了维护贵妃体面,这才出此下策,能饶小女一命,微臣愿意代女受过!” 第32章 休想予取予求! 不得不说,姜延平还真是聪明呀! 知道此事压不住,干脆痛快承认,然后再想办法卖一波惨呗! 姜延平其实也是想看看妹妹在皇上这里到底能有几分的情面。 丁香给许昭昭续上一杯茶,有些担忧:“小姐,姜大人先带人请罪,那大理寺卿岂非是落后一步?再加上乐阳郡主的确曾对贵妃不敬,只怕此事,姜小姐未必会受到严惩。” 许昭昭反倒是一脸期待的表情:“是吗?我还真地是想知道姜贵妃和姜大人能为一个姜宁付出多少代价呢!” 忠王现在还不成气候,甚至还得在众位兄弟跟前夹着尾巴做人。 这个时候,如果姜宁跟姜家坦白她与忠王达成某种协议,也不知道姜家会不会同意。 这件事情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些女眷间的争斗,往大了说,那是谋害皇亲;往小了说,也不过就是女人间的一些拈酸吃醋罢了。 所以,如何结案,全看皇上一念之间了。 姜宁被姜贵妃命人打了二十板子,当然,这主要也是做给皇上皇后看的。 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姜宁虽说挨了板子,但到底是姜贵妃的人动手,并不算是多严重,只是在宫中挨板子,听上去有些丢人罢了。 之后怕是两三个月内,姜宁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永安帝没有给姜延平一个准话,毕竟险些出事的就是他亲侄女,他就算是偏爱姜贵妃,也不能让自己人寒了心。 之后大理寺卿进宫,将所有证词都带过来,永安帝也就知道事情的大概始末了。 “这个姜延平,能将一个小女娘教地这般胆大妄为,哼,朕还真是高看他了。” “禀圣上,此事如何结案,还请您示下。” “姜宁已经受到了惩治,此事也不宜再闹大。爱卿可有什么想法?” 大理寺卿被问住了,事关齐王府,他敢有什么想法? 最终的结果,于次日由大理寺宣发。 姜家给每位姑娘家都赔钱二十贯、布两匹;给齐家二小姐的赔礼再多加一些药材补品。 而受伤最严征的孙茜,除了以上这些赔偿之外,姜家要再给孙茜赔偿银两锭、金两锭。 大兴朝虽有金银流通,但并非是常用的货币。 大兴朝最根本的流勇货币,还是铜钱。 现在的金、银锭皆为官制,无论官民私下不可自制,否则违法。 按官银算,每锭金、银为十两,而一两银换一百贯钱,一两金换十两银。 也就是说,姜家除了其它赔偿之外,还要再多赔付孙茜上千贯钱。 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当然,孙茜因为伤了脸,所以姜贵妃又特意派人送来了几种祛疤的药膏,以及一些养身的补品。 许琳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发凉。 姜贵妃差人送过来,一方面是恩典,一方面就是警告了! 如果孙家不肯就此罢休,那姜家定然会出手教训。 别以为此事姜家不占理,就能由人予取予求了! 许琳知道,到这一步,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原本的确是想着若能由姜家出面帮女儿谋一桩好的婚事也不错,实在不成,那可以为淮之谋划一二。 但谁能想到,一切都白忙活了。 许琳看到这些赔偿又或者说是恩赏下来的死物,只觉得那上面浮现的都是姜宁恶毒又得意的笑脸。 许琳咽不下这口气,却又什么也做不了,一气之下,便病倒了。 许昭昭早知道永安帝不会重罚姜宁,至少不会真地让姜宁坐牢。 只是没想到许琳的气性这么大,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先病倒了。 许昭昭找了个机会去齐王府探望,这边的乐阳郡主也正恼火着呢。 她是真信了姜宁要害她,也是真地信了那个荷包里的的确确是有想要害她的东西。 所以,此刻,乐阳郡主真是把姜宁给恨到骨子里了! 乐阳郡主不是孙茜,即便是她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可永安帝还是赐下了不少的好东西。 皇后身为长辈,也觉得此事是乐阳受了委屈,同样命人送来了一份赏赐。 而姜贵妃,就更是不敢不送了。 许昭昭到的时候,乐阳郡主正对着一屋子的箱笼生闷气呢。 东西是不好,而且也都是顶尖儿的好物什。 但这不是乐阳郡主想要的! 她想看到的是姜宁被关起来,可是如今,只得了这些死物。 “郡主也莫要再气恼了,听说姜宁也被姜贵妃下令打了二十板子呢,也不轻了。” 乐阳郡主却不屑:“姜贵妃命人动的手,又怎么可能会厉害?说是二十板子,只怕还比不得官衙里打的十板子重!” “话不能这么说,再怎么样姜宁也是名门闺秀,在宫里头当着一些个太监宫女的面儿打板子,还是很丢脸的。” 这么一说,乐阳郡主又高兴起来了。 “你说的没错,姜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挨打,的确是想想都过瘾!” “郡主这般想便好,皇上毕竟也是要给姜贵妃一些体面的,姜宁再怎么说也是姜贵妃的亲侄女,若真地是罚得太狠了,姜贵妃面上也不好看。” 乐阳郡主轻哼:“她不过就是个妾,贵妃又如何?” 许昭昭连忙上前:“郡主快莫要乱说,您可知道先前姜宁便是以您不敬姜贵妃为由才动手的?而且此事传到圣上耳中,无论真假,总归是对你有几分不满的。姜贵妃再不好,那也是你的长辈。” 乐阳郡主这才撅着嘴坐下,气恼自己也是被姜宁捉了错处,要不然,皇伯伯定然不会偏向这个姜宁的。 “许昭昭,你陪我一起去姜府一趟吧。” 许昭昭一脸意外:“啊?” “都说姜宁被打了二十板子,起不得床了,我总得亲眼去瞧瞧。而且皇伯伯这次也责怪我不该对贵妃语出不敬,那我便上门去主动讲和,这不也是皇伯伯想看到的?” 许昭昭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丝的龟裂,您确定不是去看姜宁的笑话吗? 不管怎么说,乐阳郡主都发话了,许昭昭也不敢不听。 好在,还未出门时,正好又有两位小姐过来探望郡主,如此一来,这去姜府的队伍增加。 如此,倒是显不着许昭昭了。 第33章 看戏 许昭昭跟在几位贵女身后,慢悠悠地进了姜府。 她现在已经确定,姜宁想要害的人是她,但是又不敢对所有人坦白,所以只好将错就错,只说是想要对付乐阳郡主。 正好,还有乐阳郡主先前对姜贵妃不敬的事情做个因由,也能让她自己的罪责少一些。 只是,乐阳郡主虽然无碍,但是齐二小姐和孙茜却都受到牵连,无论如何,姜家不能真地就只是出点儿钱就算是可以平事了。 姜宁此时还趴在床上,行刑时,皇上就在宫里坐着,姜贵妃哪里敢糊弄这位? 所以,姜宁是真真切切地挨了二十板子,而且还是中规中矩的那种。 没有让人放水,当然,更不可能让人下死手。 姜宁进宫前就知道自己少不了要挨顿打,只是没想到,挨板子这么疼! 姜宁这边疼得呲牙咧嘴的,眼睛里还闪着泪花,却被告知乐阳郡主和几位小姐来了。 姜宁气得咬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姜家大夫人,也就是姜延平的妻子邓氏得知乐阳郡主过来,自然是紧赶慢赶地,就怕女儿再受搓磨。 “这屋子里竟是药味,不若请郡主移步到前厅?” “不必了,我也是听说姜宁在宫里受了罚,所以特意过来瞧瞧。对了,这是之前我不小心弄伤手时,皇伯伯赏下来的金疮药,效果很不错,姜二小姐试试吧。” 邓氏命人将药接过来,勉强带上三分笑意:“多谢郡主了。” “也不必道谢,其实我也是听说姜二小姐之所以针对我,就是因为我曾说过姜贵妃只是皇伯伯的妾,其实说实话,我原本没觉得这话哪里不对,毕竟除了皇后殿下,其它人都只能是皇伯伯的妾室。不过既然姜二小姐觉得我这番话是在贬低姜贵妃,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怪自己这嘴太快,只爱说实话。” 邓氏的表情都要裂开了。 这话让人怎么接? 姜宁趴在榻上,表情阴郁。 因为角度的问题,所以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许昭昭,只能看到乐阳郡主和另外一位小姐。 “郡主言重了,您说的话自然都是事实,是我自己小心眼儿,也是我嫉妒郡主,所以才会做下错事。郡主若是觉得不解气,那过来再打我两下也是使得的。” 乐阳郡主哼了一声,下巴抬得微高:“还是算了吧。你现在这样子瞧着就不怎么好。我只是说了句实话,你都想着让那恶犬来要我的命了。我若是真地打你两下,只怕你能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吧?” 邓氏气结,偏偏这话还不好怼。 许昭昭站在最后面,低头勾唇。 这位乐阳郡主的战斗力还真是彪悍! 不枉她也跟过来看一场好戏了。 趁着她们双方怼得厉害,许昭昭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门外。 外面的廊下摆了不少花卉,也不知是否平时也这般讲究。 许昭昭靠近一株盛开的牡丹,手指轻轻地着它的花瓣,感知着这株牡丹所能感知到的一切。 门外候着的几位婢女全都低着头,站得笔直,不敢有半分懈怠,或许是因为姜宁的被罚以及姜家主人们的怒火,所以这些下人也都生怕再被波及。 许昭昭身负植物系异能,而且是最为强大的那种。 她能剥夺任何植物的生机,也能赋予它们生机。 不仅如此,她体内似乎是拥有着一套独属于植物才能窥见的独立系统,植物能‘看到’、‘听到’的一切,她大概可以感知七七八八。 这是一种感知,并非是真地可以让植物说话。 许昭昭现在的异能等极还不够高,所以不能真地做到与植物共享视界,否则,她的消息来源将会更快,也更准确。 现在嘛,也不错。 至少她知道,这几天都有什么人来过,也知道了姜宁对她的怨气有多重! 许昭昭刚刚把脑子里的信息都整理好,便又听到有人出来。 她一扭头,微笑,是同来的宋小姐。 “宋小姐怎么也出来了?” 宋小姐叹气:“屋内又是血腥气、苦药汤子的味道,还有那薰香混在一起,我只觉得脑仁子疼。” 许昭昭的笑容更真切两分:“是呀,我也正是觉得受不住,又恐自己失态,这才退出来。”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应该也是不想让姜府的人多心。 屋里人说话则是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似乎是生怕外头的下人听不见,乐阳郡主这声音是一道高过一道。 许昭昭微微摇头,乐阳郡主这性子呀! 所以说,找她对上姜宁,当真是明智之举呀。 乐阳郡主与姜宁本就不对付,而且齐王是只忠于皇上一派,而姜家现在正在摇摆不定,姜宁已经先一步选了忠王。 所以,她们本身就注定是敌人,只不过是在许昭昭的推动下,提前了一步而已。 许昭昭并不觉得自己这么算计人有什么不好。 恰恰相反,她还帮着乐阳郡主认清那位渣男的嘴脸了呢。 如此一来,这门婚事不成,她也算是解救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可怜,功德无量呢! 最后离开姜府时,许昭昭注意到邓氏脸上的笑再敷衍不过,眼底的恨意竟似是不再遮掩,这是被乐阳郡主给气得有多狠? 许昭昭这一趟也不算是白跑,她落后一步,向邓氏提到了孙茜。 “姜夫人,我是小辈,有些话原也不该我来说的。只是我表姐伤得厉害,数位太医都束手无策,贵府送去的赔礼,也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 我祖母因为担心表姐,几日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我得知郡主来此与姜二小姐和解,原以为能有机会为我表姐说两句话的,不曾想却一直未能插上话。 姜夫人,您也是做母亲的,如今姜二小姐只是伤及后背,且不会留疤,您便如此心疼又焦灼,而我表姐此生都毁了。可想而知,我姑姑要难过成何等模样。还请姜夫人推己及人,尽早拿出解决之法,也免得我们侯府上下都跟着不得安宁。” 邓氏手心都要被掐出血来了,这个许昭昭,好生厉害呀! 只字不提如何赔偿,却又鲜明地指出孙茜一辈子被毁了,她若是不应,岂非敢做不敢当? 第34章 被舍弃了 邓氏也不是,自然也能听得出她话中的威胁。 孙家并没有什么可忌惮的,可孙茜的外祖家是安信侯府,这就不一样了。 先前姜家人没有把孙家放在眼里,也觉得安信侯府并非是什么太强的对手。 但此刻许昭昭提醒了她,许家再不济,那也是侯府,是先皇亲赐的爵位,而许家老夫人可是享有一品的诰命夫人,按品级,是与她的婆母平起平坐的。 所以,她凭什么瞧不起安信侯府? 就凭他们姜家是文官? 这个就太搞笑了! 当晚,姜家的几位主子们都聚到了一起,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要再由姜家出面平息的。 哪怕是姜贵妃出面了,又如何? 陛下宠爱姜贵妃,但正如乐阳郡主所说,她也只是个贵妃,而且还是位没有皇子的贵妃。 姜贵妃进宫十余年,看似荣宠,可是实际上地位却并不牢固。 一个没有皇子的贵妃,终归是让姜家人心里头不踏实。 “齐二小姐与那位刘公子的婚事继续,我们再多出一万贯钱给那位齐二小姐送嫁。至于孙家嘛……” 姜延平手指在膝上点了点,这个孙茜的确是不好处置。 无论她是如何掺和进来的,总归现在是受害者,若是不能拿出一个让许家满意的章程来,也会让外人笑话他们姜家没有担当。 为何是让许家满意? 自然是因为许家还有一位许侯呢,一个小小的孙家算什么,他们连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大哥,孙家现在担心的,无外乎就是孙茜的脸毁了,一辈子不可能再说上好亲事。咱们想要补偿,要么就是再给予更多的钱财,要么就是为她寻一门还算是门当户对的亲事。这就要看孙家如何选了。” 姜延平沉默片刻后摇头:“想要孙家息事宁人很简单。孙家有位公子今年要参加乡试,咱们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姜延辉明白了,今年乡试的主考官到底会落到哪一家头上,尚未可知,但是不妨碍他们插手。 无论是哪一位做主考,姜家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那位孙公子才情如何?” “差不了多少。毕竟也是秀才公,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众人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相比于给孙茜谋一桩婚事而言,给孙家郎君一个好前程,应该是更让孙家人满意的。 果然,孙庆阳是十分意外的,表现得诚惶诚恐,这让姜延辉十分满意。 毕竟同朝为官,姜延辉也不想让两家的关系闹得太僵,而且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当,总会有一些文臣来针对他们。 孙家得了一些银钱补偿,再承诺今年会让孙淮之中举,孙庆阳自然是十分欣喜的。 他不知道许琳查到的那些事,他只看到女儿被毁容了,但是现在得到了姜家的补偿,姜庆阳自然是满意的。 女儿再娇惯,也不及嫡子的前程更为紧要。 所以,孙庆阳这里点头做出了允诺,那么孙家自然也就不可能再闹腾了。 孙家安分下来,那么安信侯府也就不好再强替孙家出头。 如此,姜家也不必直接与安信侯府对上,简直就是完美! 柱子过来禀报外面庄子的进度,同时,也将外而的一些消息带到主子跟前。 “此事我已知晓,你只将心思放在庄子上便好,待建成,还得选一个得力的庄头在那里主事才是,你还年轻,还是要回到京城来做事。” “是,小的明白。” 许昭昭见他听懂自己的意思了,便微微点头:“我手里倒是有一个得用之人,只是性子木讷了些,你且带在身边调教些时日,也无需像你这般机灵,只是遇事能知变通即可。” “小的一定尽心教导,还请主子放心。” 许昭昭给柱子安排的是于嬷嬷的长子。 于嬷嬷是她的奶娘,跟在身边伺候也有十余年了。 于嬷嬷的长子如今都已经娶妻生子,先前一直在母亲那边的庄子上做事,许昭昭正好想到日后于嬷嬷是要做自己的陪房的,干脆就先给他安排个差事,也省得日后再手忙脚乱。 当然,想要人的忠心,就得给予足够的物质和精神奖励。 这一点,许昭昭可以说是拿捏得相当到位。 等屋里只剩下丁香和芍药伺候,许昭昭便起身又到了那盆草跟前,时不时地摸两下,似乎是有所期待。 丁香重新换了花果茶上来,“小姐,孙家得了姜家的许诺,定然不会再闹,那姜二小姐就可以安稳度日了。只是可怜了表小姐,受伤的只有她一人,如今反倒成了表少爷前程的一块垫脚石。” 许昭昭笑了,仍然低着头看着只长了几片叶子的草:“是呀,只有孙茜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呢!不过,孙淮之的前程?呵呵,我也想看看呢,人人都说姜家权势滔天,正好也期待一下,看看是否真能一手遮天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连环局。 只不过,姜家人还没有意识到,而孙家,更是不会往深处想。 只有许昭昭自己现在很期待,等到八月折桂时,真地能有孙淮之的大名吗? 六月,天气已经十分炎热,孙茜脸上的伤早就好了,只是留下的疤痕有些丑陋,所以她一直未曾出门。 许昭昭命人安去的眼线递过几次消息出来,无非就是孙茜脾气变得古怪暴躁,而且还见不得长相好看的丫环。 因为这个,许琳将她身边的丫环直接换了一茬,后来又多安排了两名仆妇,至少仆妇力气大,在其发狂时,还能控制一二。 孙茜初受伤时,的确是孙家所有人都极其紧张的人物。 只是如今两个月过去,孙家人对她的在意明显减少,且孙庆阳得了姜家许诺,也不觉得孙茜受伤是一件多么大的事了。 这让孙茜更是觉得不公,可她又没有反抗父亲的底气和本事,自然只能将怒火发泄在下人身上。 许昭昭命人买下的庄子原本就在山脚下,再加上多植果树,所以这个时节那里还是要更为凉爽一些的。 许昭昭得了允许,带上下人去庄子上散心,刚出城门,便察觉到有人紧跟不舍。 第35章 遇险 许昭昭此行也是带了护卫的,在察觉到不对劲时,便直接让丁香吩咐下去到前面的旧亭子中歇脚。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势开阔,倒是挺合适有人过来当劫匪的。 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想要她的命,还是想要图财呢? “小姐,此处荒芜,后面的那些人看似来者不善。” “不怕,此处离城门还不算太远,但凡对方长点儿脑子,就该知道不能在此处动手。” “可若是万一?” “没有万一!” 许昭昭神闲气定地坐在亭中喝茶,后面原本是尾散的一行人反倒是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停了。 对方犹豫间,这前行速度自然也就慢下来,不一会儿,又快速地移动起来。 许昭昭勾唇,还不算是太笨。 柱子小跑着上前:“主子,小的刚刚看清楚了,那是刘府的马车。” “哪个刘府?” “吏部尚书刘锦鹏大人的府上。” 许昭昭闻言微微点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刘锦鹏有一个孙儿好像是叫刘勃,听闻此人是姜宁的爱慕者,所以,这是来替姜宁出气的? “里面的人可是刘勃?” 柱子眼睛一亮:“主子厉害!的确是刘勃公子的马车。” “可知他要去往何处?” “这个小人不知道,不过瞧着行进的方向,倒是与咱们有些相似,应该也是要去万年县。” “嗯,不理他,咱们也走吧。” 丁香和芍药二人不解,主子现在动身的话,不怕那个刘公子再使坏? “知道是什么人了,那也就心中有数了。刘勃是文官之子,带的也不过是些随行家丁,而咱们带的可都是好手,更有曾在军中历练过的勇士,所以何惧?” 丁香一怔,好有道理呀! 果然,虽然刘勃一路上都跟着他们,但是并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倒是快要抵达庄子时,刘勃那边终于有动静了。 “许小姐,我家公子想请您移步闲聊几句。” 许昭昭注意到前面是一处茶楼,这镇子上也算是热闹,人来人往,瞧着多以商贩为主。 “回去转告你家公子,男女有别,且我与刘公子无亲无故,还是当避嫌得好。” 话落,丁香直接命车夫加快速度。 再走不了二里地,便能抵达他们的庄子了。 刘勃见没能将许昭昭给诓过来,自然是生气:“你就不知道捡几句好听的说?” “回公子,许小姐不肯下马车,小的也没法子呀。而且她的理由也很充分,人家与您不熟,此处又无长辈在,她是侯府贵女,想要回避也是理所当然的。” “滚!” 刘勃气得冲着他面门便摔过去一茶盏,好在下人躲得快,要不然得见血了。 许昭昭给这处庄子取名便叫百果园,主要就是为了让人们知道这里的果子品类更多。 庄子上建了几处宅院,这主院自然是尤为显眼。 “主子,按您先前的吩咐,这里的屋舍建得不少,而且还特意建了一处竹院,等您闲时可过去品茗抚琴,保管叫您满意。” 许昭昭笑道:“不急,反正是要住上几日的,慢慢看。” 另一边的刘勃见一次不成,自然就想着来第二次。 这回他学聪明了,既然是住到庄子上,那总能找到机会把人给拐出来的,不过现在还不能急,他先歇歇,再好好谋划谋划,不能再失手了。 许昭昭带着丁香到果园里来逛逛,这里凉快,但就是蚊虫多一些。 二人身上都各带了两个香包,可还是会有蚊虫叮咬。 最后还是许昭昭想到了竹院,所以让丁香去那边安排一下,多点上一些驱蚊香。 因为是在自家庄子里,所以丁香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前脚走,芍药便跟上来,以便主子差遣。 许昭昭时不时地碰一碰这些果树,就是想着要给它们输送生机,这样它们长出来的果子才能更好。 当然,上半年成熟的果子,比如说杏和上个月就已经熟透的一批桃子,那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么多的果树呢,许昭昭当然不可能每一棵树都得亲自输送能量,那就累死她了。 许昭昭来这里,就是为了以庄子为幌子,好练习异能的。 但愿她这一次能收获明显,最好是能升级,如此她便可以不再这么辛苦了。 许昭昭走了几步之后,明显察觉到不对,她一回头,便看到两个穿着破旧的莽汉,其中一个还是胡子拉碴的,这是想要做什么? 她的眼视一扫,注意到芍药晕倒在地,看样子身上并无血迹,应该没死。 许昭昭下意识退后两步:“你们是什么人?怎会出现在我的庄子里?” “呵呵,小娘子好生俊俏,我们兄弟二人也是赶路累了,特意过来讨杯水喝。不知小娘子这里,是否愿意再让我们尝两个桃子呀!” 许昭昭见对方色眯眯地盯着自己,便知他们二人存了什么心思。 她听到身后有动静,一扭头,又蹿出来两个汉子,看其打扮与那两个略有不同,瞧着倒更像是练家子。 许昭昭眯眼,这里四处都是果树,若是不抬头看太阳,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即便她此时在这里大喊一声,也未必能保证护院能及时地过来救她。 而且就算是及时来了,自己与四个粗汉独处,怎知别人会如何想? “小娘子,天气炎热,不如咱们一起脱了衣裳凉快凉快?” 四个强壮男子向她逼近,许昭昭面上看似恐慌,其实内心则是暗爽。 她倒要看看,对她动手的到底是什么人! 砰! 一个大汉率先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其它三人看了一愣,完全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性呀! 这是什么走向? 许昭昭唇角一勾,迷醉的香气更浓了,三个大汉不由自主地深吸两口,之后陆续都摔倒在地。 许昭昭一脸嫌弃地踢了一脚离自己最近的大汉,这位可是明显有身手的,因为他是最后一个倒下去的,而且倒下之前,也意识到中了迷药。 那就先拿他下手! 许昭昭毫不犹豫地拔下男人身上的短匕,然后动作利落地刺向了对方的手心,全程动作,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啊!” 第36章 听说很惨! 声音听起来很凄惨,但是可惜了,因为药性,所以男人自以为使出了全身力气来喊,但是实际上发出的声音却只有近在咫尺的许昭昭能听到。 许昭昭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上辈子没少杀怪物,也没少杀敌人。 现在看到鲜血,她竟是出奇地兴奋。 对方显然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如今见许昭昭眼视里的亢奋,竟然不自觉地恐惧起来。 “我说,我什么都说。” 许昭昭还没问呢,对方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都给吐出来了。 很意外呀! 许昭昭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不是那个刘勃安排来的,而是孙家旁系的一位公子哥儿安排过来的。 许昭昭看了一眼短匕上的血,头微微一歪:“是孙远山那个废物啊!既然如此,那若是我做了什么报复回去,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地上的男人瞪大眼睛,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许昭昭唇角微微一勾,男人只觉得对方的样子明明那么漂亮,可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后背生寒呢? 而且,他好像觉得那股令人迷醉的香气又浓郁了些。 “孙远山既然在镇子上,那不如你带着人去将他叫出来,我相信,你也不想坐牢吧?” “不想,不想!” 男人的眼神明显已经开始变得空洞,许昭昭将短匕归还于他,不多时,几个男人便像是呆怔一般,都起来往外走。 至于地上的那滩血,许昭昭并没有在意。 山脚下,果林里,出现一两只的野物,再正常不过。 许昭昭将芍药唤醒,当然,在此之前,没忘了篡改一下她的记忆。 许昭昭不是精神系异能,想要控制一个人的记忆没有那么容易,但是短时间内的,一般没有问题,当然,这还得借助于药力才可以。 此时,许昭昭十分庆幸自己先前吸收了那么多种药材的生机。 若不然,此时她也没有办法。 将植物的药性转化为自己的能力,这一直都是许昭昭最自以为傲的本事。 芍药醒来之后,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还是许昭昭告诉她,刚刚有一只受伤了的小兽跑过,然后芍药就被吓晕了。 “唉,也怪我,扭头看时,只注意到一道影子,没看清是什么,只看到你歪在这里了。” 芍药连忙请罪:“都是奴婢无能,还请小姐责罚。” “行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先走吧。回头跟这里的庄头也说一下,让他记得各处的安防都得做到位,不仅要防一些野兽,还得防宵小之辈。” “小姐说的是。” 孙远山就住在镇上的客栈里,好巧不巧,与刘勃住的是一条街上,而且中间只隔了一个茶楼和食肆。 孙远山此时正在镇上的一家花楼里嘚瑟呢,下人便小跑着过来报信儿了。 “你说成了?” “是,他们四个都回来了,不过我瞧着有一个好像是受了点儿伤,但是问题不大,说是将人带到破庙里了,只等着公子去验货。” “好!”孙远山话落,起身便走,眼底里的兴致甚浓,显然也是觉得办成这么大一件事,定然能在孙茜那里讨些好处。 “公子,您慢些!要不要再多带几个人手?” “不用,人都被绑来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孙远山可不知道,他这一番轻敌,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恶报。 孙远山的祖父曾经官至四品,但是不幸的是,没等着儿孙辈都长起来,他就病逝了。 自此之后,这一支也便沉寂下来,而孙远山的父亲不是读书的料,勉强中举时,已经三十多岁,且还是踩了个尾巴中的,自那之后,便没了考取功名的心气儿。 至于孙远山,更不是读书的料,但好在他母亲家底丰厚,孙远山自己脑子也活泛,又爱结交三教九流,所以一些生意也就做得越来越大。 如今虽说是没有功名在身,但好歹是不缺钱花。 再加上孙远山还有一位在朝为官的堂叔,自然而然地便会多了几分傲气,且在孙茜面前,也常常以兄长自居。 这次得知孙茜受伤竟是许昭昭之过,他自然想要为堂妹报仇。 当然,孙远山主要也是想看看那个眼高于顶的侯府千金,一下子沦落为人人可欺的妓子,会是何等的惨样! 不得不说,孙远山身上的劣根性,借着这件事,展露无遗。 孙远山远远地就看到有两个壮汉在庙外等候,这里虽是破庙,也有门窗。 那窗子是早早就被壮汉拿木板给封上,就是为了将人掳来后,防止她逃跑的。 这会儿庙门也是关着的,孙远山都不曾给那二人一个眼视,径自便进去了,边走还边得意呢。 “呵呵,许昭昭,你也有今天呐!我倒要看看,你一个破鞋,还能不能再嫁入谢家,还是不是有脸再活在世上!” 孙远山根本就没注意到那两人眼神的不对劲,等他进入破庙后,还没看清里面的情形,先是耸耸鼻子,“好香呀!这是什么味道?” 孙远山还以为是许昭昭身上的香味儿,快走两步后,便听到身后有动静。 再回头,庙门已经被关上,而他自己已经是处在了四个壮汉的包围圈中…… 孙远山心中恐慌,同时愈发觉得那香味浓郁,令人沉醉。 “你们想要干什么?” 此时他的声音,已经明显失去了气势,而且他的腿脚好像也没有那么多的力气了,他再退两步后,突然就栽倒在地,眼前的人影也开始晃动,他好像分不清楚到底有几个人了。 晚上,许昭昭命人备了一些野味儿,然后就坐在庭院里烤,她在一旁指挥,让丁香动手。 柱子一路小跑着过来,没敢再往前走,而是掠过芍药,到了于嬷嬷跟前小声嘀咕一通后,于嬷嬷的脸色都变了。 “此事可惊动官府了?” “倒是不曾,但是听闻那位孙公子是被人抬出来的,而且有眼尖的人注意到,那位孙公子身上有血迹,听说那里面有四个壮汉,如今都被孙家的人给绑了,一并带到京城孙家去了。” 第37章 意外的敲山震虎了 孙远山在一处破庙里让四个男人给强了,这件事情不可谓不令人惊骇! 尤其是住在镇上的刘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人都要被吓傻了。 他虽也是一名纨绔公子,但是这种事,还是头一回听说,难免就有些害怕。 “可打听清楚了?” “回公子,小人打听到这四名壮汉,其中有两人是孙家请的护院,按理说,他们的职责应该是保护孙公子,不应该如此。而且小人还打听到,这四人今日曾往百果园的方向去了,但是时间不长,就又折回来了,再之后,就直接在破庙对孙远山动手了。” 刘勃只觉得后背生寒。 这四个人是奔着百果园去的? 他当然知道那是谁的地方,毕竟他的本意也是想要对许昭昭动手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许昭昭之前就先一步到达这个镇上。 四个壮汉去百果园? 刘勃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少爷,自然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孙远山想要做什么。 “再去派人打听,看看百果园那里今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回公子,小人已经打听过了,没有任何异常,就在刚刚,还听说那位许小姐正带着下人一起吃烤野味儿呢。” 刘勃一下子跌回椅子里。 他怎么忘了,许昭昭来的时候可是带着一支亲兵卫队的! 在大兴,侯爵是可以配备亲兵的。 按大兴律,侯爵可以拥有亲事府和帐内府两个卫队。 亲事府下设执仗亲事和执乘亲事各十六人,执仗亲事是弓箭手统领,执乘亲事是骑兵统领。 此外,亲事府还设有亲事三百三十三人,职务为弓箭手和骑兵,分别由校尉、旅帅、队正和副队正统领。 帐内府则设有帐内六百六十七人,职务为步兵。这些亲兵的规制与亲事府相同,这些亲兵的职责主要是保卫侯爵的安全和维护其领地的秩序。 而安信侯府是正经有军功而获封的爵位,且是开国侯爵,所以安信侯府的亲兵绝对是相当强悍的,甚至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从祖上就开始为许家卖命的。 所以,孙远山是如何笃定仅凭着四个宵小,就能祸害到许昭昭的? 这下子好了,算是踢到铁板。 不仅没能伤到许昭昭分毫,反倒是让孙远山自食恶果了? 刘勃突然就打个激灵。 这种恶果,呃,也太恶了吧! 不过刘勃突然就对许昭昭改观了。 他可不信孙远山的事情是偶然,而且这四个大男人是如何被许昭昭给策反的? 也不对! 就算是策反了,这四个大男人又怎么会突然对一个男人起了兴趣? 所以,这个许昭昭是会什么妖术吗? 这一刻,刘勃痛恨于孙远山堂堂男儿,竟想用如此卑的手段对付一位女子,同时又对许昭昭心生畏惧。 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策反敌人,而且还让主谋有苦难言,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呀! 刘勃呆坐许久后,突然长吁一口气:“还好我没有来得及对许昭昭动手啊。幸好,幸好!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她如何报复呢!” 刘勃身边的亲随也愣住:“您说这都是许家小姐做的?” 刘勃点点头,随即又快速地摇摇头:“不!没有证据,而且这四个人都是孙远山自己带来的,无论如何,这锅也不可能扣到许家头上。啧,祖父说的对,我果然是见识浅薄,还需要多读书,多游历才是。” 许昭昭可不知道自己这一招,倒是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隔天,许昭昭就等来了母亲和三哥。 “你们怎么来了?母亲快里面请,看看我这个园子建得如何。” 其实这种山林之地,建造的屋舍都比较简单,毕竟是乡村风貌,也不适合建一处奢华宅院,这风格上就不搭。 “嗯,不错。这几日住得如何?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许昭昭摇头,一脸乖巧:“女儿自来后便一直在园子里各处逛,未曾出去过,自然也不会遇到麻烦。” 这次出门,她身边带的人手不少,也正是因为如此,王若兰才能放心让她过来。 “君霆,你先四处逛逛,我同你妹妹说说话。” “是,母亲。” 许君霆知道母亲要说什么,有些话他都难以启齿,避开才是最好的。 王若兰将下人都打发了,这才拉住她的手,焦急地询问是否遇到过孙远山。 许昭昭明白孙远山的事情应该是已经传出去了,略有些惊讶:“母亲怎么会提起这个人?女儿不曾见过。也不对,女儿原本就不太认识他,便是见着了,估计也是认不出来的。” 许昭昭与孙远山的确是见面次数不多,仅有的几次,应该也还是在孙府。 “没见过便好。” 王若兰松口气,想着那起子腌臜事,她既是羞于启齿,又觉得此事不能瞒着女儿。 许昭昭见她如此,便知母亲不知如何开口。 “母亲可是说的两日前那孙远山被几个男子强行那个的事?” 王若兰瞪眼,见女儿一脸懵懂中又透着几分羞怯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听说了。 “唉,此事如今闹得可不小。原本京中只是传闻那孙远山突然病倒,谁也未曾多想,只是昨日才有流言传出,说他与四名男子在一破庙里行苟且之事,还是被他的下人给抬出来的。 我听说此事时,城门已关,今日一早便匆匆带上你三哥过来,就是想要确认你这里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外面有人猜测孙远山是被人给报复了,我得知出事的地点又离百果园近,这才担忧不已。” “劳母亲操心,是女儿的不是。只是我未曾见过此人,至于他为何出事,又是被何人报复,我实在不知。” 王若兰此时脸色总算是正常了些,只要女儿无碍,其它的都好说。 而且出事的是孙家人,跟他们也没有关系。 她原本是担心附近有贼人作恶,又或者是有高人在此实施一些报复计划,就怕再牵连了女儿。 如今确认无碍,一切都不算事了! 实施这一切的高人本人,则是略有些心虚地别开脸,早知道把母亲吓成这样,就应该再准备得周密一些的。 这次大意了,吸取经验,下次改进!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如今孙远山的名气,到底是有多大了。 第38章 勾搭上了 孙远山的名气大不大,刘勃不知道,他只知道以后惹谁也不能惹许昭昭! 不对,是但凡许家人,一个都不能惹。 这个小娘子太狠了。 一出手,没有要人命,但是比要人命还要狠,这简直就是拿一个家族的脸面在地上踩呀! 刘勃经此一回,是彻底歇了想要替姜宁出头的心思,同时,又开始琢磨着,自己以前到底有没有做过得罪许家人的事。 许昭昭没有急着回城,而且王若兰和许君霆一商议,觉得这百果园倒是挺清静,干脆就在这里住两日。 “三哥不用去上学吗?” “当然要去。昭昭,你这园子是真不错,等回头哥哥在国子监读书累了,过来你这里小住几日可好?” “自然可以,我的园子,也是三哥的园子,三哥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许君霆很高兴,抬手摸摸她的头顶,这么好的妹妹,也不知道还能留多久呀。 他现在就盼着谢铮那个小子最好是再在冀州多待几年,别急着回来。 刘勃歇了对付许昭昭的心思,但是其它人不知道这个孙远山的事情与许昭昭有关呀,再被心上人稍稍一怂恿,这算计人的勇气立马就上来了。 孙远山在家中休养数日,伤虽然好了,但是人却傻了一样。 若非是有夫人日日过来劝着哄着,怕是连饭食都不肯动一口。 没有人比孙远山更清楚到底是谁算计了他。 带回来的那四个人,都被孙家悄悄处置了,但是带给孙远山的伤痛,却是怎么也磨灭不掉的。 尤其是,他与四个男人的事,竟然还传遍了整个京城。 虽然没有人公然议论,但是私底下却是越传越凶,越传越详细,好像个个都是亲眼所见一般。 孙远山是家中嫡子,而且还是有妻有子,如今闹出这么一桩荒唐事,他的妻子忍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便干脆回娘家了。 孙家人倒是不急。 毕竟娶的原本就是小门小户家的娘子,想要拿捏她,再简单不过。 现在的重点,还得是让孙远山重新振作起来。 当时的情景据说是有路过的几位乡民看到,这才会传得人尽皆知。 等到孙家人意识到不妥之时,早已传开,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最开始传这个闲话的到底是何人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孙父干脆就待孙远山伤愈后,送他去外地先好好休养一阵子,顺便看顾那边的生意,等过阵子没有那些闲话了,再接回来便是。 孙远山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就知道他被放弃了。 他是嫡子没错,但母亲并非只有他一个儿子。 说到底,他出事了,丢的是整个孙家的脸面,如今父亲还愿意为他出钱使力,他就应该感谢父亲没有那么凉薄了。 许昭昭也听说了孙远山被送走一事,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 以孙远山的脾性,他此生算是废了,将来若是再有奇遇,兴许还能重振旗鼓,只不过,这种概率太低了。 孙远山知道自己这一次离开京城,此生再回来就难了,想到他和许昭昭的不共戴天之仇,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 但是这样的事,孙远山不敢跟父亲说。 如果让父亲知道他得罪了安信侯府,只怕会真地完全舍弃自己。 他太清楚,在父亲心目中,到底是家族重要,还是一个儿子重要了。 孙远山离开前一晚,将自己的事情向母亲江氏全盘托出。 他是孙家的嫡长子,他太清楚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了,他虽然离开了,但是只要母亲在,那许昭昭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孙远山多精明呀,只说是自己与孙茜走的近,而孙茜正是因为得罪了许昭昭,所以才会被其害得毁容,自己也是因为受孙茜的连累,这才被许昭昭算计。 江氏原本就怀疑此事另有蹊跷,如今听完儿子的话,更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想是对的。 “我苦命的儿啊!你放心,此事我定然不会罢休,那许昭昭不就是仗着安信侯府的势嘛,咱们孙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一个小娘子,出手竟是如此狠辣歹毒,我定要扒下她脸上的面皮来,让众人瞧瞧她的真面目!” 孙远山见目的达到,走的倒是十分松快。 江氏没有急着动手,主要是以她的身份,想要接近许昭昭可太难了。 官民有壁,而且还是厚得吓人的一道壁! 但江氏可以先去找孙茜呀。 孙茜因为脸被伤到,所以脾性大变,每日只躲在屋里不出来,即便如此,还要戴着面纱。 江氏哭得格外委屈:“茜儿,你堂兄也是因为与你走得近,这才遭了那个许昭昭的毒手呀。我现在真是又怕又恨,我就担心她会再对咱们孙家其它人出手呀。” 孙茜的眼神原本有些涣散,在听到许昭昭的名字后,竟是开始聚焦了。 “许昭昭?” 江氏见她有了反应,再次诉说委屈:“兹事体大,你说,咱们若是将此事禀于你父亲如何?” “不可!” 孙茜想也不想地直接就否了。 江氏微怔,脸上略带疑惑:“茜儿为何觉得不妥?那许昭昭出手害人,咱们可都是苦主呀。” 孙茜现在已经完全回过神来,摇摇头,一脸坚定:“咱们没有证据,若是禀明父亲,也只会让他烦心,而且如今父亲才刚刚复职,不可再生事端。婶婶也当知道安信侯府势大,我父亲官职低微,如何敢与侯府对上?” 这是实话! 江氏闻此哭得更伤心。 孙茜的唇角微微勾动一下:“婶婶也别急,想要为堂兄和我报仇,总是有机会的。再有些日子,便是祖母的寿宴,母亲已经给侯府下了贴子,许昭昭定然会来。” 江氏的眼神一亮,她原本就是为着这个来的,如今从孙茜口中得知了确定答案,那就知道孙茜定然也是早有安排。 “茜儿可是有了安排?若是需要婶婶配合,你只管说便是。” “婶婶放心,若是许昭昭来了我孙府,我定然让她付出代价!她毁我半张脸,我便要她身败名裂,也为堂兄报仇!” 第39章是不是身上带了几分邪气? 许昭昭在得知孙府老夫人过寿时,便猜到孙茜定然不会老实。 说实话,她就没想去。 到时候只推托说自己病了,那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但问题是,她听说许琳今年正月里曾经从侯府拿走了许多的名贵药材,说是要给老夫人补身的,这其中有几味药,正好就是许昭昭现在所欠缺的。 既然有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若是不去一趟将药力吸收了,那岂非是白白得错过了一餐大补? 送出去的药材,自然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况且以侯府的身份地位,也的确是不适合再往回要,除非是长辈真地病入膏肓,急需救命药。 先不说家中无人病得这般严重,就算是真有,许琳也未必愿意拿出来救人,且许琳愿意,孙家的那位贪财小心眼的老夫人也不会愿意。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她亲自上门去取了。 许昭昭上次在护国寺外的那片药田里,就是收着劲儿,没把那些药力和生机都给抽完,这一次,她可没打算留情。 反正原本也是侯府的东西,她又不偷,只是让它们变得没那么有用而已。 许昭昭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就是要尽力做一个药材库了。 她异能中的生机虽然可以救命,但问题是很难做到控制人,除非是利用一些植物的药性,但是上辈子她可不需要如此操心,毕竟上辈子到处都是变异植物,但是这里没有呀! 所以,一切只能都得是自己辛苦。 也不知道她从护国寺那片山头带回来的这株草,到底能不能培育成功。 如果不行,还得再想办法。 孙家老夫人的寿宴,办得还挺热闹,提前好几天,府中上下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许昭昭其实不太理解,他们就一点也不考虑孙茜的心情吗? “小姐,姑奶奶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但是话里话外都提到了一些盆栽,奴婢想着,定然是姑奶奶不愿意花用孙家的银钱去买,反倒是打上了咱们府里的主意。” 许昭昭勾唇:“我这个姑姑呀,嫁到孙家这么些年,别的没学会,孙家老太太的那股子抠门劲儿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到底也是在侯府里娇贵着养大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说她怎么就变得这般小家子气?” 丁香失笑:“小姐,您这话若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少不得对您又是一番责罚。” 老夫人虽然疼爱小姐,但是更疼爱她自己的闺女。 若不然,许琳都嫁出去这么多年了,还总能从侯府里搬走大量的好东西。 许昭昭先前在百果园住着,可不是白住的,她几乎是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地跑到山上去抽取那些植物的生机来修炼自己的异能。 没有让她白费功夫,只是在那里小住了不过十余日,便能让她的异能晋升一级。 如今她再想要抽取植物生机,就不必再非得以手去碰触了。 当然,离太远了也不行。 许昭昭现在就想知道如果那些盆植变得萎靡蔫耷了,许琳还要不要搬! 许昭昭去给老夫人请安前,特意先去了一趟花房,把但凡是许琳能看得上的那些花花草草,都收取了大量的生机,同时,又趁人不注意,将老夫人院子中的一些名贵花草也都抽取一部分生机,就故意让它们变得无精打采的。 进屋后,许昭昭刚刚请过安,就快步到了一株兰花前,故意惊讶道:“哎呀,这株兰花怎么这么没有精神?可是水浇得太多了?” 就在她接触到的一瞬间,那兰花眼瞅着就变得蔫哒哒的了。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两位主子说话,自然不会总是盯着一盆兰花瞧,而屋中的下人们,个个都是站得规规矩矩的,也不敢乱瞧。 所以,还真没有人意识到,这兰花就是在刚才才蔫下来的。 兰花娇贵,且不宜养。 这株兰花也是放在老夫人屋里有七八日了,先前一直好好的,没想到今天就显得没精神了,而且那叶子一看就像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可把老夫人给急坏了。 “快,搬去花房,让花匠好好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老夫人。” 许琳正和老夫人商量着要搬什么花草过去呢,没成想这株兰花就不好了。 她其实今日一进门就瞧中这株兰花了,名贵的东西,自然是能提升身份的。 哪成想她还没提这一株兰花呢,这就出事了。 不仅如此,很快,送花去花房的下人又回来禀报,说是花房里好些个名贵的花卉都像是生了病,连同院子里的几盆花草亦是如此。 这下子,老夫人坐不住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总爱信一些个神啊佛的,而且花花草草这个东西,在老夫人看来就是越茂盛,越能聚生气,如今自己院中的花草都失了精神,怎能不让老夫人多想? 再派人一打听,才知道只有从二门到她这一路上的花草有些影响,其它各院子里的花卉都无事。 老夫人不免就多心了,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许琳所提的借盆栽一事,三两句把人打发走了,许琳虽然心中有气,但也不敢冲老夫人发,只能恨恨地瞪了许昭昭一眼,甩袖离去。 老夫人也没心思同王若兰和许昭昭说话了,一心琢磨着是不是这院子里风水不好了。 等到老夫人再缓下来坐回到榻上时,人也觉得有几分疲累。 能不累吗?许昭昭故意抽走她一分生机,就是想让她安分地养些日子吧,别再总想着去贴补许琳了。 许昭昭想的也简单,只让老夫人安心地多睡上几日便好,只要看着没有什么精神,许琳应该也没有办法再来打扰老夫人养身体。 除此之外,还得多一手安排才是。 老夫人半后晌睡醒了,便让人扶着她在院子里走一走,也想着看看这些花草是不是能有些恢复。 结果,刚到花房,就听见两个下人抱怨。 “你说咱们平时尽心尽力地照顾这些花草,不就是为了图主子们开心?这些盆栽原本都好好的,就是姑奶奶进来转了一圈,这才开始失了生气。可这话咱们又不敢跟老夫人说,怕是打一顿都是轻的。” “你说的还真是如此,我今儿中午可是仔细比对过的,但凡是姑奶奶瞧中的、夸过的这些花草,全都蔫巴了,你说是不是姑奶奶身上带了几分邪气?” 第40章 风雨欲来 老夫人是稀里糊涂回到屋里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但凡是出现了些许枯萎症状的这些花卉盆栽,竟然都是许琳看过的。 这是巧合,还是正如那些人所议论的那样,许琳身上不干净? 老夫人年纪大了,原本就比较容易信这些,现在再亲眼看到这些东西,不由得不多想。 扶着老夫人的两个丫环心里头也跟着颤了颤,好像今天姑奶奶的确是都去看过甚至是还摸过这些花花草草,所以真是姑奶奶身上有古怪? 两个大丫环虽然在老夫人跟前得力,但是这种话也不敢乱说,但是架不住她们自己心里头开始不停地琢磨呀。 白天老夫人睡地时间可不短,可是晚上刚用过晚膳,老夫人又开始犯困。 一连几天,老夫人都睡得比较多,而且白天也明显是没有精神。 王若兰虽然不满老夫人的偏心,但是这种时候,也得先紧着老夫人的身体着想。 侯府又是请太医,又是差人去外头买药材,消息自然也就传出去了。 许琳原本还想着再过来说一下‘借用’盆栽以及几件屏风的事,没想到一来,就被告知老夫人正在休息,谁也不见。 许琳不高兴了。 她能在侯府拿东西走,自然就是凭着老夫人发话。 可是如今老夫人不见她,她怎么开口讨要? 难道要她去跟王若兰说? 可算了吧! 就那个嫂子,指定不能让她从侯府带走一棵草! 许琳倒是没有怀疑老太太装病,毕竟之前自己拿再贵重的东西,老夫人也是答应的。 而且这次出门前,就听人说侯府请太医了,如今见着嫂子挺好的,兄长又去公廨了,那么病的就只能是老夫人了。 只是她没想到,病的这么重,而且自己又来得这么巧。 王若兰将人请到水榭说话,主要是现在老夫人的确是正在休息,而许琳显然又是见不到老夫人不肯罢休的态度,她也不好直接将小姑子给赶出去,所以先闲聊着吧。 许琳这两天的确是有些急,除了盆栽之外,还有一些其它的小东西,她也想着跟侯府借用一下的。 但是如今母亲病着,许琳也不好意思跟王若兰开这个口,只能在这里陪着她喝茶闲聊。 “听闻孙老夫人即将过寿,你身为孙家的当家夫人,不张罗寿宴的事,怎么还有心思回娘家了?” 许琳心头不悦,但又不好直接怼上去,毕竟二人看似是平起平坐,但实际上自己的身份地位可比王若兰低多了。 “今儿一早,便听说侯府又是请太医又是买药材的,我不放心,所以便回来看看。” 王若兰微微笑了,你知道府中有人病了,却这么空着手来,合适吗? 王若兰没有说出口,但是那一笑,却仿佛什么都说了。 许琳更觉得窘迫,毕竟不管自己如何粉饰太平,这些年她的的确确是没少从侯府讨要东西。 若是以往,有老夫人在这里坐着,她自然是理直气壮且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可是如今只有她们姑嫂二人,许琳便明显地察觉到,自己与王若兰之间的气场有太大差距。 说到底,还是心虚。 “嫂子,过两天的寿宴,还得请你带上昭昭,至于君霆,我知道他忙于做学问,不来便不来,等回头得空了,再与淮之一起探讨。” 王若兰点点头:“今年的寿宴,你都给哪几家下了贴子?” 提及这个,许琳便开始滔滔不绝了。 让王若兰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给姜家下贴子! 这是疯了吧? 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是姜宁害得孙茜毁了脸,一辈子怕是难有好姻缘了,她竟然心大地给姜家下贴子? 这是生怕两家的关系太好,还是觉得寿宴那日,大家伙都没有看戏的心思? 王若兰的嘴角微微一下,犹豫再三,还是提醒道:“你请姜家人去给老夫人贺寿,不妥吧?” 许琳显然没想到这一层:“这有何不妥?我夫君的官职虽低,但与姜大人也是同朝为官。而且我也是侯府嫡女的身份嫁到孙家的,嫂子是觉得我不配与姜家有来往不成?” 王若兰一时间哭笑不得,这人是听不懂好赖话呀! 姑嫂二人不欢而散,许琳又去一趟老夫人那里,被告知现在还睡着,只得无功而返。 许昭昭得知姜家人也收到了贴子,和王若兰想的一样,只觉得许琳这是疯了! 生怕别人不知道孙家如何地卑躬屈膝吗? 明明孙茜都被害成那样了,孙家还有意讨好姜家,这简直就是上赶着让人看不起。 许昭昭自那日出城到庄子时,注意到身边的护卫规格后,便特意回来了解了一下父亲能配备的亲兵数目。 这一看可太吓人了。 虽说这些亲兵都会有朝廷的俸禄可以领,但是实际上,他们都相当于是侯府的家臣。 这些人只听侯爷调配,连朝廷也不能轻易地抽走各府邸的亲兵。 这就难怪了。 许昭昭原本还觉得母亲手里的产业不少,且许家祖产也颇为丰厚,怎么总感觉侯府的一应用度并没有特别高呀。 总算是找着原因了! 这些府兵虽然有俸禄拿,但是想要让他们为侯府卖命,可不是只有那仨瓜俩枣就能行的。 而且侯府要训练这些亲兵,除了正常的配置之外,余下的都得是侯府自己掏钱。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打赏以及安抚他们的家眷等等,这可是一大笔的开支。 毕竟人多呀! 许昭昭也去问过了,这些护卫里面,有些人的家眷是被王若兰安排到了一些产业中做事,但不会太多,而且一般也不会给太高的权限,主要也是怕养大了他们的胃口。 另外一点,就是有时候给得多了,不见得是好事! 这一点,许昭昭懂。 许昭昭就是单纯地也想养一些亲兵来供自己驱使了。 但是眼下嘛,还是得先用着侯府的。 柱子被丁香引进来,离着亭子还有两三米远的地方便扑通一声跪下了。 “小的给主子请安。” 许昭昭看他一眼:“近前回话。” “谢主子。” 柱子往前走了几步,弯腰低头:“禀主子,小的刚刚进城的时候,看到孙府的马车了,而且还带了不少的家丁护院,细一打听,才知是表小姐孙茜被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养病了。” 第41章 心理强大的姜宁 养病? 许昭昭都要被这骚操作给整笑了! 就这种说法,谁能信? 孙茜半张脸被毁了,等同于这辈子不可能再有一桩好姻缘了,而这个时候她的家人却在大张旗鼓地给老夫人贺寿,而且座上宾竟然还是她的仇人? 就这种事态发展,孙茜要是在府里,估计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一个能睡得着觉的。 这一刻,许昭昭莫名就有些同情孙茜了。 可怜的娃呀! 被人害了一辈子,现在又被人给抛弃掉,还真地是一文不值呀! “嗯,我让你去打听的消息如何了?” “回主子,小的已经淘换了不少的葡萄酒,现在都放在百果园放着,您看是小的给您送到府里来,还是您改日得空了再去百果园尝尝?” “先放着吧。我让你弄的店铺如何了?” “一切妥当了,您要的几位小娘子小的也都寻来了,现都在外头候着,主子可要见一见?” “叫她们进来吧。” 许昭昭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自然是少不得银钱的。 香飘飘的大获成功,的确是给她带来了丰厚的利润,但也有一样,这种吃食并非是普通老百姓人人都能吃得起的,比如说乡间的那些农人,怕是一个月吃上一回都觉得是奢侈。 所以,这种钱虽然是能赚,但并非适合开遍大兴各地。 许昭昭想找一个门路,就是专做女人的生意,而且专门赚贵女的钱。 柱子找来的六位小娘子,其中有两位是已婚妇人,二人皆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算不得多貌美,但是皮肤确实不错,而且又擅化妆梳头,这更符合许昭昭的要求。 “你们两个近前,抬起头来说话。” 魏娘子和张娘子二人上前几步后再度跪下,这才抬头仰视主人。 她们二人的夫君都在侯府做事,柱子寻这二人过来,也是觉得更为可靠。 许昭昭又问过几道问题后,觉得这魏娘子与张娘子二人都不错,余下的四位姑娘年纪小一些,约莫就是十三四岁,一瞧便稚嫩得很。 “你们二人起来吧,我要在东、西两市各开一间铺子,专营女子所用的脂粉香料,你二人不错,回头我再派人培训你们几日,择日开门营业。” “多谢小姐。” 许昭昭又将柱子叫来:“只有这些人,怕是不够,可有年纪再长一些的妇人可用?” “小的去寻,不知主子想要几个?可还有什么额外的要求?” “再寻四个吧,年纪在三十岁左右最好,要性子泼辣一些的,还有,你去做一块精致华贵些的立牌,待开业时,摆放于店外。” “还请主子示下。” “牌子上就写:本店仅招待女子,男子一概不得入内。” 柱子一惊:“主子,若是如此,那怕是还要再寻几个力气大的婆子使唤才可。” “嗯,交由你去办了。” “是,小的一定尽快办好,不耽误主子的大事。” 许昭昭又提点了一句:“听闻京中的济善堂中还有一些年纪小的女童,你去瞧瞧,若是品行过关,长相端正的,也一并与她们签下契书,带到百果园先学规矩。” “是,小的明白。” 许昭昭并非是排斥异性,而是接下来她要做的生意里,的确是不适合有男子掺和进来。 而且男女风气这种事,最容易以讹传讹,所以她干脆就从源头上给掐断。 如此一来,也能让那些贵女们心安。 孙老夫人的寿宴,王若兰还是得去的,毕竟算是亲家长辈,她若是不去,自家老夫人估计能气得连骂她三天三夜。 许昭昭是姑娘家,且跟随在王若兰身侧,所以只需要侯府出一份礼即可。 许昭昭到的时候,专门招待女眷的园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一眼望去,认识的没几个。 主要是许昭昭的社交圈子,跟孙茜的社交圈子并不相融。 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毕竟许昭昭身为侯府嫡女,若是身边接触的皆是一些不入流小官家的姑娘,那也是在自降身价,偶尔接触一两个没关系,但是来往多了,那会容易被上层圈子的贵女们看不起的。 这种阶层鄙视链,放在什么年代都适用。 孙家也给谢家下了贴子,但是谢家并没有人来,只命管家送了一份贺礼过来。 许昭昭觉得这才是情理之中,毕竟谢家的门第之高,便是许昭昭嫁进去都算是高攀了。 姜家只来了姜宁和姜愿两姐妹。 虽然主事的长辈没来,但是贺礼送得还是很丰厚的。 许琳也就是看在了那份隆重的贺礼上,才没有当场变脸。 姜愿来的时候便心中忐忑,等到了地方,更是觉得坐立难安,总觉得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看到有人说悄悄话,她就觉得是在议论她们姜家做事狠毒。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小心思,所以姜愿的脸色一直不好看,更是因此而让一些想要攀附过来的姑娘们望而却步。 至于罪魁祸首姜宁本人,则是表现得落落大方,言笑宴宴,半点看不出她有什么内疚或者是心虚的意思。 不得不说,姜宁内心之强大,非寻常人可比。 至少在许昭昭看来,目前为止,无人可以越得过她。 这种人,就是深信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一定是别人。 许昭昭可没有同姜家人拉关系的意思,她干脆就和孙府的其它几位姑娘们说话,虽然不熟,但好歹也是能叫得上名字来的,总比跟完全陌生的人打交道要更舒服一些。 许昭昭与孙怡芳正聊到了孙茜的伤势,便看到一位穿着青色衣裙的姑娘袅袅婷婷地穿梭于众人之间。 “那位姑娘是?” 孙怡芳是二房嫡女,其父没有官身,如今能在许昭昭身边说话,别提多欢喜了,总觉得没有孙茜,她就可以攀上权贵了。 “那位是我一位堂婶婶的侄女,姓江,名江莞莞,商贾之家,可能是规矩上差了些,还请许小姐勿怪。” 许昭昭立马明白过来,这是孙远山的表妹? 呵呵,江莞莞能出现在此处,该不会是冲着她来的吧? 如果她没有感觉错误的话,先前一直有人在观察她,莫非就是这一位? 第42章 死人了! 江莞莞刚刚的确是在暗中观察她,当然,只是她自以为的暗中,实际上,经历过末世的许昭昭,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许昭昭不在意江莞莞是否在关注她,也不在意是否想要来陷害她,因为她知道,江莞莞就是一枚不起眼的小棋子,压根儿掀不起风浪来。 在察觉到江莞莞对她的敌意后,许昭昭就想明白了。 孙远山被送走,但是他一定不甘心,所以会将自己的仇人是谁这件事告诉他最信任的母亲。 眼下江莞莞露面,应该不过就是个打前锋的。 真正想要对她不利的,应该是江氏。 只是她很好奇,江氏想要如何让她倒霉,如何给孙远山报仇呢? 没用多久,许昭昭就知道江氏的手段了。 宴席上,上茶的婢女故意打翻茶杯,若非是自己躲得快,估计现在就要因为弄脏了衣服而不得不离席去换衣裳了。 许昭昭只觉得无趣。 这未免也太老套的招式了。 关键是她没能被算计到。 也不知道现在江氏和江莞莞是不是着急了。 宴席过半,这次是江莞莞主动来找她说话了。 许昭昭就知道她们会着急,毕竟以她们母女的身份,若非是借着这次的寿宴,哪里有资格与她共同饮宴? 其实许昭昭正好想找个借口离席呢,主要就是想着去许琳的小库房里走一趟,她还惦记着那些药材呢。 带不走药材,但是可以把药性吸收了呀! 如今众目睽睽,可是江莞莞与她一同出去的,自己要是出了意外,江莞莞可别想撇干净! 许昭昭与江莞莞边走边闲聊,终于等到热闹的声音几乎听不到,许昭昭才突然收住脚步,然后一把拽住江莞莞,让她面对自己。 丁香和江莞莞的婢女都是远远地跟着,这是先前江莞莞的吩咐,说是有几句悄悄话想说,正好也给了许昭昭一个机会。 “姑姑只说是让我带你到孙茜小姐的院子里,说只要你进了屋子,其它一切都不需要我再操心,姑姑会安排好一切的。” “你可知道她安排了什么?男人,还是其它?” 江莞莞双眼无神,“不知道。不过姑姑说这次可以将你置于死地,绝对逃不掉!” 许昭昭真有几分好奇了,但她还是想着先去办自己的正事。 许昭昭来过孙府不止一次,自然知道许琳的小库房在何处,今日因为有宴席,所以许琳院中只留了两个看门的婆子以及一个守在屋门外的丫环。 “我与江小姐原本就在附近走走,不想江小姐说腹中不适,正好离着此处近,便先带她过来用一下这边的净房。” 丫环婆子自然没有什么不答应的。 夫人的院落里也不止一间净房,不能去主人用的地方,但是可以用外面的。 趁着这个机会,许昭昭拔下头上的发簪,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小库房的门锁,然后进去一通翻找。 身处乱世,谁还没点儿小技能了? 她身负植物系异能,想要找同类,太容易了。 哪怕是已经‘死’了的同类,只要还有味道、药性、气息等等中的任意一样,她就能找到。 这里离着主人的屋子很近,看门的婆子不会过来,而此时丫环也不在,所以许昭昭心中并不惊慌,除了先前计划要找到的那几株药材,还有意外发现,那自然是不能放过,也一并吸收了才好。 药性、生机,于她而言,其实都是一体的。 等到许昭昭再出来,其实过去的时间也并不长,估计可能就是江莞莞才被丫环带到那边的净房。 至于丁香则是按许昭昭的吩咐,将江莞莞的丫环拦在了院子外,此时她们二人正与守门的婆子说话。 江莞莞的丫环知道小姐要算计许昭昭,原本她接到的命令就是要绊住丁香,如今自然是顺着丁香的话行事,反正她的任务完成了。 许昭昭刚刚将那个小库房锁好,再将那根发簪别回发间,一切都刚刚好。 二人再一同离开,一切都毫无破绽,也没有什么疑点。 至于江莞莞先前说的要引自己去的地方,许昭昭当然也是想要去一趟的,既然江氏不老实,那就给她个教训,若不然,总有恶人在暗处盯着自己,也着实是令人厌烦。 她不希望自己在享受这平和幸福的人生时,总得防备着暗处的毒蛇出来咬人一口,关键就她们这些人,还是那种毒性不大,咬不死人,但是能膈应死人的。 想想就觉得恶心! 许昭昭其实觉得对付孙远山,也就到此为止了。 毕竟孙家跟许家是姻亲的关系,她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而且她对孙远山出手,是因为孙远山动了恶念在先,她不认为自己的反击有错。 但是她没有想到孙远山竟然有一个这么蠢且毒的母亲! “啊!” 大家正在夸赞中间那位姑琴技好,却被一声尖叫而吓到。 一个丫环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夫人,不好了。有,有,死人了!” 说话颠三倒四,但是在座众人都听清楚了,孙府闹出人命了! 一下子,大厅内安静得像是时间静止一般,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一身狼狈的小丫环。 许琳则是怒气上涌,这种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报上来?不知道悄悄禀报吗? “放肆!还有没有规矩了?” 许琳一边说,一边使眼色,眼瞅着有嬷嬷要将她押下去,小丫环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大喊道:“夫人,是,是堂小姐没了!” 江氏原本就离许琳的位置不远,此时立马站起身来:“说清楚了,是哪家的堂小姐?” 丫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身上也是脏兮兮的,应该是过来禀报时没少摔跟头。 “是,是您家中的孙渺渺小姐,奴婢看到她就倒在院中,脖子上还有一条白绫,她,她是被人勒死的!” 一番话,让所有人面色微变! 死的竟然还是与主家有亲戚关系的孙渺渺? 许昭昭看向同桌陪席的孙怡芳:“这位孙渺渺又是何许人也?” 孙怡芳表情呆怔片刻,显然也是被这个消息能吓着了。 “渺渺,是,我堂姐。是家中庶女,原本要定亲了,怎会如此?” 第43章 我亲眼看到许昭昭杀人了 许昭昭挑眉,看来这次江氏倒是下血本了。 直接将自己的庶女害死,想要借此而嫁祸到她头上,同时还能除掉一个看着心烦的庶女,啧啧,这算盘,打得真精呀。 出了命案,来参加宴会的一众宾客自然是谁也别想走了。 许琳也没想到会是堂侄女受害,若是个下人,她自有法子处置,可如今死在这里的是亲眷,那就不能随意揭过去。 还是姜宁主动提议,告官府吧。 外面还有一众男宾客,大多是孙庆阳的同僚或者是曾经的同窗,再加上同族的亲戚们,当然,孙渺渺的父亲自然也在其中。 江氏面色苍白,手指微抖,显然是被吓到。 许琳见此,也只能听从姜宁的建议,告官吧。 来的是京兆府尹。 他也是听闻此处有寿宴,来此者官眷可不少,所以还是亲自带人过来了。 许昭昭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京兆府尹赵长清,听闻其不到三十,却是屡破奇案,且深得皇帝信重,是位帝王前的宠臣。 京兆府尹的官职不算太高,从四品,但是其权限却是很大! 京兆府下辖京都周边二十二县,不同于地方的是,它可以不受逐级上诉的约束,凡经证实证据确凿的案件的案犯是可以当堂判死刑的。 许昭昭倒是一直想见见这位破案奇才赵大人,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场合。 许昭昭觉得挺有趣,江氏既然敢安排这么大的一个局,那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她正好也想看看,这位赵大人是否真地英明公正。 此时前院那边也收到了消息,除了一些已经喝得微薰客人之外,余下的众人也都跟着孙庆阳一道过来了。 放眼望去,有资格与赵长清平起平坐的,还真没有几位。 主要是安信侯许翰没来,他要是来了,兴许还能抬一抬孙家的身价。 许琳心中烦燥,好不容易办一场宴会来让京城贵人们知道孙家已经无事,而且也想着重新回到这些权贵的视线中。 但她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再成为那些权贵口中的谈资呀。 孙家老夫人此时倒是没有急晕过去,但是脸色明显不太好。 许琳赶紧做主命人扶着老夫人回去歇息了。 至于吃没吃饱,眼下谁还顾得上? 许昭昭正低头琢磨着此事的关键点,便察觉一道视线正胶着在她身上,而且还是明显带有几分恶意的。 她抬头,正好与来不及收回视线的江氏撞上,双方隔着数丈远,眼神交汇,杀气腾生。 许昭昭微微挑眉,回以一丝微笑,看来她没猜错,还真地是江氏想要她的命呢。 哪怕许昭昭是侯门贵女,可一旦坐实了她杀人的事实,那也同样是逃不脱一场牢狱之灾的。 不过,许昭昭想不通的是,江氏并不住在此处,又不会常来孙府请安,那么她是如何驱使这孙府下人的? 无论是需要给人引路,还是特意安排证人等等,都需要人手和财力。 许昭昭不怀疑江氏的财力,但她的这些人手又是如何来的? 近期才收买? 这说不过去,而且太过仓促,江氏也未必信任她们。 许昭昭想到了被送出城的孙茜,看来一会儿有机会,还是要去一趟孙茜的院子的,毕竟刚刚只是打了个幌子,待会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过去。 赵长清这里快速地检查完现场之后,就开始逐一问话。 首先被问到的,便是发现这里的几位下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前去报信的婢女。 一番询问之后,江莞莞身边的婢女说亲眼看到许昭昭曾进入这处院子。 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位负责看守此处的婆子也坚称亲眼看到许昭昭和婢女一起合力勒死了孙渺渺。 只是她当时害怕得很,吓得动弹不得,后来才有了小丫环报信的事。 两位目击证人指证许昭昭,哪怕是王若兰气极,也不能阻碍赵大人查案。 许昭昭以眼神安抚母亲放心,小心地走到赵长清跟前。 与他二人一墙之隔,便是孙渺渺的死亡现场。 “赵大人,您有话大可以直接问,小女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力配合您查案。” 她这番态度,还是很让赵长清满意的。 “今可曾进入这院子?” 许昭昭摇头:“不曾。” “你胡说!我明明亲眼看到你进去了!” 赵长清皱眉,正要喝斥时,便听许昭昭问道:“你何时见到我进去了?具体时辰可能说得上来?” 丫环一时语塞,眼珠子转转片刻后,便回道:“我当然记得,你与我家小姐边走边聊,耽误许多时辰,后来我家小姐说时候不早了,想要回到宴席上,也免得被人再怪失礼,是你说自己许是吃多了果酒,有些闷,想要再外面散散心,之后我便陪同小姐回去,而我扭头时,便看到你带着丁香进了这处院子!” 说的有理有据,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许昭昭笑了:“可明明先回到宴席上的人是我呀,至于你家小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回去后约莫得有半盏茶的时间她才回去的。” 周围不少小姐夫人们附和,毕竟这是命案,谁也不敢乱说话。 但是她们亲眼看到的事,还是要说出来的。 赵长清听清楚了这些人的议论,也就是说,的的确确是许昭昭先回到了宴席,而江莞莞反倒是带着婢女迟了一步。 那么,这丫环所言,便不能再信了。 “就算你比我家小姐早回去又怎样?我家小姐只是去垂花门等着消息,主要就是担心我家老爷再饮多了酒,此时垂花门那里的仆妇自能作证。” 赵长清一听,这倒也能说得过去,回去早的,不一定就是没有杀人。 而回去晚的江莞莞主仆有证人可以证明她当时的确只是担忧父亲,并未有其它出格的举动。 看似,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所有的证词都对许昭昭不利。 但孙怡芳却站出来,一脸不解:“你这丫环说话好生奇怪,明明当时是我在园中与你们相遇,当时还是昭昭姐主动提出来想要回去了,且当时是我与她一同先行,你与江莞莞在后,怎地到你口中,却完全颠倒过来了?” 第44章 姜宁又被拎出来当话题了 孙怡芳一开口,这局势一下子就被逆转了。 赵长清也意识到这个案子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十有八九,这就是针对于许昭昭的一个阴谋。 待孙怡芳说完,一名负责洒扫的仆妇也站出来,颤颤微微道:“禀大人,我家小姐说的没错,当时奴婢就在那边守着,正好看到小姐和许小姐一起离开,倒是江小姐和那位丫环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才离开,而且去的也不是宴席的方向。” 有人指证许昭昭进了案发现场,但是也有人证明许昭昭根本不曾踏足。 这可就有意思了。 事实上,许昭昭当然不可能真地去那处院子,但是这并不妨碍让人通传个假消息。 她有这个能力造假,又何必亲自涉险呢? 许昭昭转悠一圈之后,就想撇下江莞莞,回到宴席上。 而且她在和江莞莞分开之前,正好遇到了孙怡芳,这下子,连证人都自动出现了,再好不过! 赵长清意识到事情的复杂,并没有急着表态。 底下负责四处侦察的耆长回来禀报:“禀大人,死者周围的确发现了几枚脚印,而且还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个香包,藏在死者袖袋之中,需要叫人来辩认到底是否属于死者。” “嗯,让人来认。” “是。” 与此同时,赵长清又命人去量许昭昭和丁香的鞋长,只需二要站在原地不动即可。 许昭昭全程都十分配合,这让赵长清总算是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禀大人,已经比对过,与现场的鞋印并不相符,而且从脚印的深度来看,其中一人应该是体型偏胖,体重应该要比许小姐再重二十斤以上才对。” 话说地很明白了,动手的根本就不可能是许昭昭和她的丫环。 但是那个香包,还是被人认出来。 “这看着与许小姐身上的那个好像呀!” “对呀,今天许小姐一来我就觉得她身上的香囊好看,还曾问过这花样子是否可以借过来看一看。” 议论声再起,王若兰听得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赵长清此时也拿到了那只香囊,近前轻嗅过之后,便再示意大家提供线索。 如今听到有人提及许昭昭,自然是免不了再问一问。 “这只香囊的确是与我之前所戴的相似,不过却并非是我的。而且赵大人不觉得这香囊的香气有些俗气吗?” 赵长清皱眉,的确是闻着有些俗气。 许昭昭自袖袋中取出一只与赵长清手中相似的香囊,两相一比对,便能看出差异。 首先这布料便不同,显然是许昭昭手上这个更名贵,而且这两个香囊里面的香料也有着很大差别。 毫不客气的说,许昭昭手上这只香囊,连布料带香料,抵得上死者一身行头的价值了。 “这香囊花样子虽然别致,但是用料粗糙,而且里面的香料也属于是劣质香,这是个线索,即刻派人去查!” “是。” 赵长清心中大概有数了,能用这种香囊的,必然不会是在座的女眷,只能是一些下人或者是进来献艺的伶人。 有了调查方向,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江氏眼看着事情走向已经完全超出她的预料,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而且江莞莞也的确是亲眼看到许昭昭进入那处院子了,可是实际上却查出来这脚印不对? 不仅如此,这位赵大人未免太过厉害,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锁定了嫌疑人! 许昭昭这次没想着一定要将江氏置于死地,但是至少,那位孙渺渺姑娘不能白死,起码要将杀害她的真凶绳之以法,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呢。 众目睽睽之下,谁也没想到,两个行凶者,竟然就是孙府的下人。 一名身形粗壮的婆子,那腰如水桶一般粗,竟是比其还要更为高耸。 “是我们杀的,怪只怪她出言不逊,不过就是个旁支的庶女,竟然敢辱骂我们小姐,还说我们小姐毁了容貌,日后只能绞了头发去做姑子,这般言词恶劣之人,我杀她也不过就是为了给我们小姐出口恶气!” 另一名身形稍显瘦小的丫环也是一脸忿慨:“数日前她以探望之名来到府里,却对我们小姐阴阳怪气,话里话外都说孙家舍弃了小姐,害得小姐一气之下病倒。这等心思恶毒之人,杀了她才是便宜她,就应该让她也尝尝我们小姐受辱的滋味儿!” 两名行凶者的话一出,姜宁瞬间就成为了众人中的焦点。 两个多月前的姜家恶犬伤人案,再次成为大家议论的话题,更有甚者还提到了当初姜宁求到贵妃跟前,还挨了二十板子,这才了结。 但是齐家二小姐不得已只能远嫁,孙茜却只得了一些额外的补偿,这岂非是在故意折辱孙家? 即便如此,孙家人设宴,竟然还要请姜家人过来,这可真真是越发让人瞧不起孙家了。 许昭昭微微勾唇,姜家想要息事宁人,也得看她乐不乐意! 姜宁倒是还算镇定,只是微微发颤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窘迫。 而姜愿的表现就更为直接,似是受不了周围人的眼视和议论,一直低着头,没人能看清其表情。 随后,再被议论的,便是孙家长辈了。 毕竟害得孙茜毁容的是姜宁,但是孙老夫人做寿,却将孙女送走,而请姜家人过来吃席,怎么想都觉得别扭。 许琳意识到周围夫人们的眼神不对,连忙往一侧看。 她身边的仆妇倒是懂得察颜观色,一把扶住许琳:“夫人,您可要撑住了呀。奴婢知道您心里头不好受,可是小姐身体一直不见好,老夫人又总是说影响心境,您这才不得已将小姐送出府养病。奴婢知道您心里头委屈,可老夫人的话又不能不听,您是怎么做都两难呀!” 一番话,将许琳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反倒是将不在此处的老夫人给推到了人前。 这下子,看谁还能说是许琳在故意巴结姜家,从而舍弃自己的亲女。 王若兰心中不屑,但是想到许琳好歹是许氏女,只好也跟着附和:“妹妹也别伤心了,孙老夫人也是年纪大了,操不得心,回头老夫人的火气下去了,总能再将茜儿接回来的。” 第45章 病重也要挑拨一番 王若兰没有直接说老夫人不好,只说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心中装不了事儿,看着毁容的孙女在眼前,总会觉得心堵,所以才会让人送她去外面养病。 这般说辞,也算是能给孙老夫人一个台阶下。 也省得日后再此来为难许琳。 姑嫂二人配合还算是默契,但是这凶杀案发生在孙府,且行凶者还是孙府下人,无论如何,都会影响孙家在京城的名声。 这一刻,许琳当真是恨上了江氏! 真以为她不知道,那两个仆人其中之一便是当初江氏借着孙茜的手安来的,这才入府几日,便出了这样的乱子。 她都要恨死江氏了,为了除掉一个庶女,竟然害得孙家名声受损,无论如何,这个罪责她都会去找江氏担起来的。 眼下,还是先顾着这桩命案吧。 两名仆从认罪,赵长清自然也不会再多耽搁,而且出现这种事,很难界定凶手的真实用意。 到底只是为了杀孙渺渺泄愤,还是为了嫁祸别人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长清不愿意多想,他身为京兆尹,要管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没心思去看这些高门内的腌臜事。 两名仆从被带走,孙渺渺的尸体也被江氏命人带回去了。 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能葬入祖坟的。 江氏也担心时日久了再生事端,所以便想着早早地将其葬了了事。 只是江氏不知道,宴席结束,许昭昭特意走到她跟前,借着说话的功夫,悄无声息地给她下了毒。 除此之外,许昭昭也没忘了抽取她一半的生机,看她还有没有精力再出来惹事! 江氏回到府里,安排好孙渺渺的后事,便一病不起。 其间许琳自然是少不得要过来问责的。 但是看到江氏的样子,她又被吓一跳。 不过短短几日不见,江氏竟已消瘦至此,脸上颧骨高耸,下巴尖尖,眉眼间的肉皮也显得松驰许多,乍一看,竟像是老了十岁不止。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江氏这几日病着,食不下咽,而且还呕吐不止,请大夫来看过,也只说是风邪入体,让好好将养着。 “嫂嫂过来了,快快请坐。只是我这病着,实在没有力气起来招待你。” 许琳原本就是气势汹汹来的,结果看到人成这个样子,一时间反倒是不好指责了。 江氏知道她的来意,便打发人都去外头候着。 “我知道嫂嫂是为何而来。只是我儿受尽委屈,他这一生算是被许昭昭给毁了,我身为一个母亲,怎能不为我儿报仇雪恨!” 许琳听得一头雾水:“远山之事,与昭昭何干?何况那四人皆是你们自己府内的,事后你们不是也审过了?并未曾听说这其中有昭昭的手笔,你们这般武断,着实不明智。” “我儿亲口所说,怎会有假?” “可是昭昭为何要对付远山?且不说他们之间根本就不熟悉,再说两家的关系,昭昭也没有理由来对付他呀!如今远山名声受损,于昭昭何益?” 不是许琳想要维护许昭昭,是单纯觉得许昭昭一个姑娘家家的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况且那日的情形,她也是听说过的,并没有被人强迫的痕迹,也没有查出来有什么,怎么可能会是许昭昭的手笔? 江氏此时只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哪里还会再想着为孙茜隐瞒? 她将孙茜暗中授意孙远山对付许昭昭的事情说了,许琳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你这话未免太过荒唐!我与侯府是什么关系?茜儿可是侯府的外甥女,得罪昭昭,她是脑子进水了吗?江氏,我原本看你病着,不想再与你将事情闹大,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攀扯我家茜儿,哼,我就不该心软!” 江氏苦笑,她知道,自己拿不出证据,便是孙远山也一样拿不出证据。 所以现在,这就是他们母子成了恶人,而且还是无处申冤的苦主。 许琳脸色难看,“那两名罪仆已经被打点好了,她们不会乱说话,但是合谋杀害孙渺渺,她们难逃一死。” “是,我会将她们的家人安抚好,此事还要谢过嫂嫂了。” 许琳别开脸:“你可别说谢我。若不是你们闹这一出,我们孙家的寿宴岂会成了别人的谈资?我原本想着借此机会让京中权贵们知晓孙、姜两家和解,而且不再提及旧怨。可被你这么一搅和,一切全都白费了!” 江氏抿唇不语。 她如何不知道此事败露,害的会是孙家的名声? 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身份使然,她没有机会去接近许昭昭,而这次老夫人的寿宴,在她看来就是唯一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谁成想,竟是功亏一篑! 可她始终想不通,明明丫环和江莞莞都说亲眼看到许昭昭主仆进去了,为何却又冒出来一个孙怡芳做证人? “嫂嫂,你可问过孙怡芳,她当真是和昭昭一起离开的?” “这岂能有假?而且当时在宴席上,也是她们一起回来的,此事诸多证人,作不得假!” 江氏沉默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相信江莞莞不会骗她,因为此事,如今江莞莞的名声也被累及,已被禁足在家中,所以江莞莞绝对不可能说谎的。 许琳看到江氏现在这模样,便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着实难受。 原本想着过来发泄一通,但人已经病得不成样子,她若是再不依不饶,反倒显得她小气了。 “罢了,此事既然过去,我也不想再与你多费唇舌,你且好生养着吧。” 许琳话落,头也不回地走了。 至于江氏说的话,许琳当然还是要去问问女儿的,总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算计,这叫什么事! 孙茜可不傻,那日寿宴之事,她当日便听说了,对江氏自然是无比失望。 如今许琳差人来给她送信,她自然是将一切都推托的干净,一问三不知。 许琳又将孙怡芳身边的丫环婆子叫来,逐一审问,确认孙怡芳当日并未说谎,这才不再疑心许昭昭。 但是江氏若非是恨极了许昭昭,又怎会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来害人? 许琳只是自私且短视,并非是真得蠢! “来人,去查一查孙远山出事那日,还有什么人在附近。” 第46章 缺人呀! 许琳在查那日孙远山的事,许昭昭知道后也只是一笑了之。 她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都不重要,因为许昭昭知道,许琳不会为了孙茜而跟侯府对上,毕竟,孙淮之还指望着能在朝堂上大展拳脚呢。 若是没有侯府的扶持,仅凭着一个孙庆阳吗? 那这一辈子估计就能看到头了。 侯府的老夫人也终于在孙老夫人寿辰过后慢慢开始恢复健康了。 只要这位老夫人不再给她添堵,她也不介意让这位老夫人能长命百岁。 “主子,咱们的两家铺子都已经开了,按您的吩咐,专门接待贵女或者是富商家的小姐夫人,如今两家铺子里都没有现货了,全都是接的预定。” 许昭昭挑眉:“这么快?不应该呀!那些面脂、香膏类的也都卖完了?” “不瞒主子,若只是京中的这些女眷们买,咱们之前储备下来的货还能再撑上个把月,只是这西市的那些胡商可能是闻着味儿了,前天到铺子里跟掌柜的谈,直接就大批量购入,说是要带去新罗、高丽、吐蕃等地。” “呵,这些人的眼睛倒是毒辣,只是这两间铺面都明文写着不招待男客,那位胡商是如何与两位女掌柜说上话的?” “禀主子,这位胡商也是个有本事的,他没找到这两位女掌柜,倒是打听到了小的身上,所以是小的出面与其谈妥的生意。” “嗯,也好。工坊那边的管事也该立起来,以后这等事让他与胡商去谈,价格自然可以比咱们自己铺面里卖的便宜些许,但不能太便宜,不能让胡商拿了咱们的货,再对冲咱们自己的市场。” “是,小的明白。” “柱子,你虽是我手下的人,但是这美人妆,你也不可去。日后就让魏娘子与张娘子每月来这里两次跟我报帐,至于她们二人不便出面的一些事情,皆由工坊的管事来料理。你先帮衬管事一个月,之后便让他自行处理。” “是,小的一定安排妥当。” “主子,小的今日过来也是为了几间铺子银钱上的事,您看?” 许昭昭认真想了想,这几间铺子不说日进斗金,也差不了多少的。 而且现在普通百姓基本上是不允许使用金银的,如今大兴朝对于金银管控比较严格,只有官身、世家等才可使用金银,若是寻常百姓手里拿着一块银锭在外头招摇,兴许还会引来牢狱之灾。 金银通常都是一些大额的交易时才会使用,所以民间真正流通起来的,还是铜钱。 “着他们每日有了进项,但凡是超过十贯钱,便去柜坊换了飞钱,等月底你再带人换成铜钱或者是金银带回府来便是。” “是,小的明白。” “只是这银钱数目可能不小,且还需要发放工钱。尽量还是要多换铜钱。你在外头可有私宅?” 柱子扑通一声跪倒:“小的不敢!小的爹娘都没了,只一个妹妹与小的相依为命,如今也在府里头做事,小的绝不敢生外心。” 许昭昭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没有私宅,那以后你去柜坊换现时,便乘侯府的马车,再带上几名护卫一起跟着,莫要出了事端。” “是,小的一定安全将银钱带回来。” 许昭昭又看他一眼,这个柱子虽然机灵,但到底是年纪小,“你妹妹几岁了?” “回主子,小人的妹妹今年十岁了,现在就在膳房那边做些杂活。” “嗯,年纪还小,若是那边的活计不辛苦,就先好好做着,能习得一身手艺,日后过日子也能有底气。” “小姐说的是。” 柱子退下后,丁香脸色严肃地靠过来:“小姐,柱子虽然机灵,但是他为人处事上还是差了些。奴婢听说先前他还跟工坊那边的管事起了争执,管事是家生子,且以往又得夫人看重,柱子虽在您跟前做事,但毕竟没个名头,总归是差了点儿意思。” 丁香的话,许昭昭听明白了。 手底下的产业多了,总会有那么几个仗着资格老而不服管的。 但是工坊那边的管事倒不像是这种人,十有八九是柱子近来太出风头,得意过头了。 “还得找一位能干的过来压一压他才是。” 丁香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只是许昭昭也有些为难呀。 手里头可用之人实在不多,尤其是一些在外面跑的管事,那就更难了。 若是从外头买回来的,太要紧的事情也不敢交给他们去干,可是侯府里头一直都是各司其职,也没有那么多的闲人哪! 许昭昭无奈,只得又去求助母亲。 王若兰得知她手里头缺人用,还有些意外:“先前的帐帐先生不是也都给你拨过去了?听说你的美人妆还特意请了两位女帐房呢,这女帐房不好找,你倒是有能耐。” “母亲,您快别笑话我了。我现在好歹也是学着打理产业的人呢。可是外头只有柱子一个人奔忙,实在是顾不过来。而且柱子年纪也太小些,在咱们府里头倒还好,出了府,那些个外人也未必给他脸面。” 王若兰将茶盏放下:“现成的人手,我这里是真没有。倒是你父亲昨儿还跟我提及一位老部人,你若是觉得可用,那便拨到你那边去。” 许昭昭眨眼:“老部下?” 王若兰笑了笑:“算是吧,以前在战场上一起杀过敌,不过后来受了伤,家中又出了变故,几年前拖家带口来投靠侯府,你父亲原想着给他些银钱让他在外头置办田地产业,好好过日子。可他却不依,执意跟侯府签了卖身契。” 许昭昭点头,这就是从曾经的战友,一下子转换为主仆了。 不过这种心理落差倒也没多大,甚至还有可能觉得自己的地位提高了。 毕竟寻常百姓上战场打仗,一般就是大头兵,而她的父亲可是将军,这中间差了多少级呢! 所以,真正的称兄道弟应该是不可能的。 但是好歹也算有些情分在。 “母亲说的这人,莫不是身上有残疾,或者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不然,又怎会惊动到父亲了?” 第47章 新管事高大魁 不管是一名护卫,还是一名家仆,都不足以令父亲亲自过问。 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王若兰叹口气,略有几分为难。 “他并无残疾,当年退伍也只是因为当时受重伤,伤了元气,不适合再在前线作战。他当时虽在你父亲麾下,却未能谋得一官半职,只是受伤后得了一些银钱便回老家了。 他老家几年前遭了灾,他家原本就只是靠着十余亩的薄田度日,一大家子人,原本有十几口,等逃到了京城时,只余下六口人。后来流民皆被阻于城外,他还是恰巧看到了你父亲的亲兵,这才辗转见到你父亲。” 许昭昭静静地听着,几年前的旧事,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知情,倒也是正常的。 “你父亲念他曾有军功,不愿意让他为仆,但他坚决要投入侯府门下,主要还是因为当时他的妻子和幼子皆已病得人事不省,是你父亲当场请了大夫来看诊,又是施针,又是吃药,这才算保下他们二人的命来。” “这是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父亲后来细问,才得知他还有一个女儿,在逃难的路上不得已被卖掉了。他愿意全家卖身为仆,只想着让你父亲帮忙把他的女儿找回来。” 许昭昭瞬间瞳孔地震,一个小姑娘被卖掉,有可能会遭遇什么? 这一刻,许昭昭对这一家人有同情,也有恼怒。 为何遇到难事了,首先被舍弃的就是女子? 为何不将幼子卖掉? 许昭昭知道,这一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与她共情。 重男轻女,又或者说是男尊女卑,在这个世界里才是正常的逻辑,而她脑子里的那些东西,一旦说出来,估计要被人当成了妖人学说! 王若兰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只是语气又变得沉重:“他的长子在逃难过程中被人一手推下江,生死不知,他的女儿当时已经会做饭洗衣,所以才会想着卖到大户人家做工。至于他余下的两个儿子,年纪太小,就算是他想卖,也没人要。” 瘦瘦巴巴的两个男孩子,买回去短时间也干不了活,人牙子给的价钱太低,无奈之下,这才把女儿给卖了。 许昭昭深吸一口气:“母亲,后来呢?” “后来你父亲还是专程派人去把他女儿给赎回来了,好在时间不长,不过才几个月,那个孩子一直在府里做粗活,又因为面黄肌瘦,所以一直没能得主子重视。” 后面的话没说,许昭昭也能明白。 若是给人做工的小姑娘太美貌了,那可真不是好事。 得亏了当时是逃难过去的,一时半会儿不好养起来,再加上她做粗活,应该也不会想着打扮自己。 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 “你父亲想着培养他的两个儿子进入军中,所以就想着还他身契,但他本人不肯,还说两个儿子就算是投军,也只投侯府亲兵,所以你父亲才会为难。” 许昭昭对于这个人的执拗不太能理解。 可能到底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没有办法体会他们这种固执的坚持为仆的思想。 “母亲,那不如将人拨给我?这位阿叔姓甚名谁呀?” “他姓高,叫高大魁,倒是人如其名,生得高大魁梧,与你父亲有几分相似。” “那我何时能见见他?对了,他娘子也在府中做事吗?” “这倒没有。毕竟还有孩子要照料,所以入府后,也只是高大魁在府里做事,后来找回他女儿来,便安排他女儿进了针线房。当时是想着让她学一些手艺,日后放出府去,也能讨生活。谁知道他却偏偏不领情。” “这说明父亲为人良善,有情有意,若不然这位高叔也不会一心想着跟随父亲。” 王若兰笑着摇头,眼底里的认同则是显而易见的。 就这样,高大魁成功地被许昭昭给要过来了。 “高叔,母亲与我说过你家的事,如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你们一家出府,我再给你们各自安排一份差事,日后恢复了自由身,你的两个儿子也能在外头闯一个前程,你以为如何?” “回小姐,小人不敢。小人当年多亏了有将军相救,后来一家子人逃难来投奔,又蒙将军不弃收留了我们,小人绝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事。” 果然,这人就是死脑筋,说不通的。 “高叔,你有情有意,但也得为你的孩子们想想呀。” “小姐不必再劝了,家中内子和孩子们也都感念将军的恩情,绝对不会走的。” 许昭昭叹口气,果然,跟他们说话是费些力气的。 “也罢,既然如此,若是我调高叔到我这边来做事,高叔可愿意?” 高大魁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应该是王若兰已经跟他透过底了。 “小人但凭小姐吩咐。” “那好,我在外头也经营着一些产业,先前一直是柱子在帮着我跑腿办差的,他一个人辛苦不说,主要是还年轻,有时候难免压不住场子。所以才想着请高叔过来帮忙,我知你曾上过战场,寻常人应该是唬不住你的。” “多谢小姐赏识,小人听凭小姐吩咐。” “好。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高大魁摇头,他只是一个下人,在这里有吃有喝,一年四季还有新衣裳发,他哪里还敢有什么要求? 这比以前他们在老家时过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哪能再得寸进尺呢? 许昭昭已经从王若兰那里拿到了关于高大魁一家的所有资料,当然,她还特意问过父亲,确定这个高大魁可用之后,才想着先让他接手香飘飘这两家店来试试。 柱子得知香飘飘那边不需要他再定期过去巡视,自然是有几分意外,再后来得知主子手底下又添新人了,而且还是曾得侯爷器重的人,那就更慌了。 柱子也不傻,从丁香那里试探过两回,确定主子没有想要抛弃他的意思,这才暗自琢磨着,得做出些样子来给主子瞧瞧,再仔细反省了几日后,便去找主子请罪了。 “丁香,派人将这些钱都收起来,另外再数出一百贯钱来,给父亲那里送过去。” “是,小姐。” 柱子战战兢兢地跪下:“主子,小人知错,还请主子责罚!” 第48章 闺女真有钱啊! 许昭昭勾起唇角,表情颇耐人寻味:“你做错何事了,需要我责罚?” 柱子连忙在地上叩几个头:“回主子,小的不该因为受主子重用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小的不应该跟外头的张管事绊嘴,不该对府里头的几位老人不敬……” 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全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 事实上,柱子也的确没有做太出格的事。 许昭昭启用高大魁,一是因为人手真的不够用,二来,也是想要敲打一下柱子,得让他知道自己吃的是谁家的饭,不能被外头人哄两句,便真以为能另投明主了。 “起来吧,又不是多大的事。” 许昭昭这轻飘飘的态度,让柱子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心头更是发慌。 “主子,小的这心里头不踏实,总觉得是做错什么事惹得主子生气了,小的蠢笨,还请主子给个明示。” 许昭昭不语,一旁的丁香扑哧一笑:“你如何得知小姐生气了?真以为你在外头立了功,就能随意揣摩主子的心思了?” 柱子吓一跳,一哆嗦:“小的不敢!” 丁香干脆绕着他走了一圈:“小姐可没说要罚你。你呀,也是不识抬举,小姐这是看你太忙,这阵子人都瘦了些,所以才请人过来帮你分担。咱们小姐本事大着呢,你不会以为往后小姐就只有这点儿产业吧?” 柱子一愣,好有道理呀! 所以他这是自寻烦恼了? “丁香姐姐说的是,都是我着相了。” 丁香瞪他:“喊谁姐姐呢?一边儿去!” 许昭昭又问了几句外头铺子的事,便将人打发出去了。 如今她这里赚的钱不少,少不得要被人盯上的。 现在才只是开始,所以不会有人说什么,但若是时日长了,总会有些麻烦。 许翰回到家,先去正院把官服换下来,一身常服刚换好,就想着去书房,结果被王若兰给拽住了。 “有事?” 王若兰瞪他:“没事还不能留你说几句话了?” 许翰立马蔫了几分:“哪有的事?我这不是想着去书房写折子嘛。”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你那书房里头尽是沙盘兵书,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都是催着你写折子你才肯写的。” 老底儿被揭,许翰有些心虚:“那夫人有何事要吩咐?” 听听这话,堂堂侯爷在夫人面前如此卑微,也是没谁了。 “咱们的女儿有本事,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光景,手底下已经是进帐大笔银钱。今日外头的管事送钱回来,她还特意命人给你送了一百贯钱过来。” 许翰眼睛一亮:“真的?” 许翰缺钱吗? 缺! 许翰手底下的产业赚钱吗? 赚!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缺钱。 主要是手底下的人太能花了,不好养呀! 而且闺女一出手就是一百贯钱,啧啧,这也太有钱了吧? 王若兰见不得他这幅一夜暴富的傻样子,轻捶他一拳:“出息!平时我少你花用了?” 许翰嘻嘻笑道:“那倒是没有。不过我闺女孝敬我的,那指定是不一样的。便是她只给我一吊钱,那我也是欢喜的。” 王若兰抿唇笑了笑,她也同样是心中欢喜。 许昭昭没有给她送银钱来,但是早在美人妆开业前一天,她便命人送来了一整套的脂粉,前两日又送过来两瓶最新味道的香膏,连许翰这个大老粗都说好闻,王若兰怎能不高兴? “我想跟你说的是,咱们女儿自己争气,咱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只管拿好处,不知道给她做倚仗吧?” “怎么会!我自己闺女,我能不护着?” “那孙府的事情,你怎么说?” 孙府的案子看似是结了,但实际上后续的问题多着呢。 比如说,当时为何会有人站出来指证许昭昭? 明明那香囊不是许昭昭的,却又为何往许昭昭身上攀扯? 宴会那日,许翰没去。 现在再听夫人提及此事,他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下来。 许琳是自己的妹妹没错,但孙家是什么东西,也敢欺负到他闺女头上来了! “你放心,此事我自有安排。不过还不能急,也得顾着许琳的情面。而且咱们也不能落人口实才好。” 王若兰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否信了他的话。 许翰倒是不急着去书房了,扶着夫人的手臂,两人一同在榻上坐好:“我听说谢三郎要回来了,原本谢啸林那老小子是不乐意的,但是听闻这次是圣上有意将谢三郎召回京来,可能要让他在京中任职。” 王若兰不明所以:“那又如何?” “啧,你是不是傻?万一谢三郎回来了,谢家要开始催婚怎么办?咱们闺女才多大,可不能就让那狗崽子现在就叼回家!” 王若兰一眼瞪过去,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许翰却不以为自己说错了,养了十几年的闺女,那是千娇百宠的养大的,哪能随随便便就让别的男人给拐走了? 再说许、谢两家一直交好,但是谢三郎在冀州待了好几年,谁知道在那边有没有什么红粉知已的? 怎么着也得好好审一审再说。 “婚事倒是不急,而且先前不是也跟谢家商量过了,最快也要等明年才会让他二人成婚?”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就怕另生变故。我还想着把咱们闺女养到二十再出嫁呢!” 王若兰一巴掌就呼上去了:“你疯魔了?那不成老姑娘了?出罚资倒是小事,可咱们堂堂侯府的姑娘竟然嫁不出去,那岂非是让人笑话?” 许翰挨了打,倒也没急眼:“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急什么?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最早也得明年秋冬时才能嫁人,可不能再早了。若是谢三郎同意,咱们再拖两年也是使得的。” 这听着好歹还像句话! 王若兰狠狠瞪他一眼,就怕这男人再起什么幺蛾子。 “闺女给你一百贯钱是不假,但她可是让我嘱咐你,得省着点儿花用。对了,她还说有事要跟咱们商量呢,说等你回来了让咱们一起去紫园一趟。瞧我,竟给忘了!” 王若兰连忙起身,刚走两步,见还坐在原位上发呆的许翰,一把就拉起来:“赶紧走呀,别让昭昭等急了!” 第49章 早晚是别人家的! 夫妻二人丝毫没有觉得身为长辈却要主动去靠近小辈有什么不对。 许翰看着眼前的东西,只觉得有些不真实,随后又揉揉眼:“闺女,这真是你弄出来的?” 许昭昭之所以让他们过来,就是因为这东西不好拿进拿出的,而且紫园正好有一片空出来的地,这是许昭昭打算用来种药材的,现在正好能让许翰见识一下这曲辕犁的使用方法。 曲辕犁和以前的耕犁相比,有几处重大改进。 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 许昭昭先前在庄子上的时候,便想将这东西弄出来了,只是得寻个由头,所以才借故在百果园住的时间久了一些,而且又的的确确亲自去田边看过农人们耕种,如此才命工匠做出这个东西来。 “父亲,此物女儿唤它曲辕犁,相信您也看到了,这可比以前的东西要好用。而且女儿的百果园那边早就已经用上此物了,还是底下的人反馈过来说这东西好用,女儿才想着借父亲之手,进献于陛下的。” 许翰点头,这东西的确不错,刚刚他自己也试了一把,更轻巧灵便,可以提高农人的耕种速度,这就等于是节约了人力和畜力成本,如此一来,于大兴的农业发展自然是大有好处。 “此法甚妙!不过姑娘呀,这东西咱们是以你的名义报上去,还是以你手底下的匠人名义报上去?” “无所谓,图是我画的,但这东西也的的确确是工匠做出来的。” “那好,为父明白了。” 王若兰有些担心:“会不会太张扬了?” “怕什么?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而且皇上英明,这是咱们闺女弄出来的,又不必赏官赏爵的,比我立功还要强呢!” 王若兰沉默一眨,想想也是。 毕竟女儿家嘛,顶多就是赏些金银丝绸类的,总不会让她入朝为官。 这样的话,圣上也能少一些烦心事。 许昭昭不在乎什么名声,但是她想要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点。 而在这个世界,她想要舒服,就得先让上位者舒服了,要不然,那她是自寻死路。 想明白这一点,所以许昭昭自然而然地就更清楚谁才是她的金大腿了。 原书中,这位贤明的皇帝被自己的儿子儿媳妇联手下毒暗害,若不然,他定然会是一位千古一帝。 如今她来了,那当然就得避免这种事情发生,而且,只要永安帝活着,而谢、许两家又不做叛国谋反的事,那必然是能富贵到死的。 谁让谢啸林和许翰两都曾经是这位帝王的伴读呢? 打小的情意,可不是说说而已! 而且许昭昭也想过了,这种功劳,给家里的其它任何人都不合适,只有自己才最能让圣上放心,也最容易让圣上奖励。 许翰又迅速地回去换了官服,然后再命人拿红布将这东西给裹上,再匆匆地进宫了。 永安帝这会儿正在大发雷霆呢,因为又看到了有人上书弹劾他的二皇子,而且还不忘了提醒一句忠王是如何得孝顺且低调。 哼! 真以为他看不懂这些人的花花肠子? “禀皇上,安信侯孙大人在外求见,还带了一件重礼。” “哦?这个浑帐东西怎么又来了?罢了,让他进来吧。” 在永安帝眼里,许翰就是个除了打仗,其它事情一概不感兴趣的。 让他做官,他也是总想着偷懒,三天两头不上朝。 就冲这个,永安帝没少骂他。 但是骂归骂,许翰总是当场认错,态度极好,但是转头就又开始摆烂,把永安帝气得都想打他板子! 这回许翰可是喜气洋洋地进来的,两个小太监帮忙把东西抬进来,永安帝还真起了几分好奇心。 “还盖着红布,这是想给朕多大的一个惊喜呀?” “禀皇上,这东西是小女在万年县那边的一个庄子上用着的东西,她之前去庄子上散心,无意间看到农人们劳作的身影,便想着能让他们更省力一些,这活也干得快一些,所以便将这东西给做出来了。” 永安微惊,竟然是那个许昭昭? 君臣二人看过之后,又命人即刻在御花园里试过,确定这东西的确是比以前所用的好。 “现在可还用着?” “禀皇上,用着呢。” “去,差人到万年县的百果园看看,速速来禀朕!” “是!” 许翰笑得一脸得意:“皇上,微臣这个女儿不错吧?哼,先前还有人在外面瞎传,说小女病弱不堪,无非就是想破坏我们两家的姻亲,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闲,手伸得这么长!” 看似是在碎碎念,实际上每句话都能引起永安帝的注意。 “你家昭昭是与谢三郎定亲了?” “嗯哪!先前还有传三郎是个克亲命,后来又传我女儿病弱不堪,即将归天。皇上,您不知道那阵子微臣有多憋屈。” 永安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些事,他不说,不代表就不知道。 先前的流言,他也听说过,而且还知道这里头有好几家人的手笔,也不知这些人是想要做什么。 “皇上,微臣这个女儿好吧?我家昭昭不仅弄出来这个曲辕犁,而且还赚了钱,今天还孝敬了我一百贯钱呢!” 永安帝挑眉,这个许昭昭可以呀! 会赚钱,而且还孝顺。 “啧,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跟这辈子没见过钱似的!” 许翰可不怕皇上嫌弃他,反而故意挑衅道:“微臣当然见过钱,微臣也知道没有皇上您有钱!但是不一样呀!微臣收到的是女儿的孝敬钱,您有吗?” 一旁的太监都险些笑出来了,这位安信侯是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还敢跟圣上较起劲来了! 永安帝被他气笑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混帐东西!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是你赚来的。” “那是我闺女!” 永安帝一噎,随即捅刀子:“那又如何?早晚是别人家的娘子!” 许翰表情僵住,一手捂着胸口,暗骂皇上不讲武德! 第50章 赏赐怎么都送去紫园了? 也不知道许翰是不是太有底气了,又或者是被永安帝给气着了,竟然闷头回了一句:“反正不会是你家的!” 永安帝一哽,然后略有几分不可思议地看向许翰,见许翰面上浮上一层得意,不过转瞬间又涌上一层惶恐,他这才乐了。 “哼!朕的儿女十多个呢,反正以后无论是女婿还是儿媳,都会比你多!” 这话就真地是太扎心了。 毕竟许翰就只有三儿一女,从数量上看,的确是不及永安帝。 但是,质量上如何,许翰就算是有优势,他也不敢说呀。 看到许翰吃瘪,永安帝的心情大好,干脆就命人将工部尚书以及工部侍郎都叫过来试试。 最终的结果,永安帝很满意。 当天许翰再出宫的时候,原本是拉着那曲辕犁的马车里,此时就装满了皇上的赏赐。 “呀,这么多?” “是呀,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给昭昭的。丝绸锦缎、珍珠玛瑙,还有好些个药材,反正都是好东西。” 王若兰表情一滞:“怎么会有药材?” 许翰当然不会说自己跟帝王抱怨过的话,只是避重就轻道:“皇上也听说了先前的流言,无论是真是假,他都觉得咱们闺女应该多吃些好东西,至于这些药材,也都是补身体的,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王若兰一想也是,炮制好的药材,一般都能放很久。 而且药材这东西之所以价格高,就是因为许多时候需要的时候,自家没有,只能再去外面找。 王若兰都一一看过后,便命人将东西送到紫园。 后面的老夫人这两日总算是缓过来了,吃东西也香了,白天也有精神了。 “你说侯爷带了好些个赏赐回来?” “正是,听说是满满一马车呢,奴婢还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各色的锦缎就有七八匹。好像还有玛瑙。” 老夫人心里高兴,儿子得了赏赐,那必然是因为在圣上跟前露脸了。 按照儿子儿媳以往的习惯,应该很快就会请自己过去挑拣了。 她倒是不图那些东西,自己也不是没有。 她只是单纯觉得这是一种荣耀,而且也能显出她在侯府的地位。 再说,想到今天许琳又过来哭诉一回,她也想着给女儿再贴补一些,只是手里头的好东西也实在不多了,今天倒是有机会可以再充实一下自己的小库房,顺带看看给女儿选些什么才好。 结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老夫人就坐不住了。 刚走出屋子,一个丫环便过来回话。 “禀老夫人,那些赏赐都被夫人命人送到紫园了。” “都送过去了?”老夫人面色不善。 丫环低着头,虽看不到老夫人的表情,但是听这语气,就知道不好。 “是,都送过去了。” 老夫人不高兴了。 今天是怎么了,这儿子儿媳做事明显是失了分寸! “侯爷现在何处?” “侯爷和夫人都在花厅呢,正在商量着二公子的婚事。” “嗯,走吧,咱们也去看看。” 老夫人不过就是借着过问二孙子的婚事,去质问一下儿子儿媳罢了。 许家二公子许君锋,如今远在冀州,但他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 现在二人商量,主要就是婚期和聘礼的事。 老夫人过来听了片刻,便提出来一点:“君锋的婚事不能越过君安,毕竟君安是长子,且还是世子。君锋娶的虽是县主,但以后在侯府样样都不可越过君安媳妇去。” 王若兰深以为然,侯府这样的门第,自然是得有规矩的。 “母亲说的是,的确不能坏了规矩。您放心,侯府小一辈中,自然是以君安为首。” 这话听着舒心,老夫人微微点头,又提点一句:“你既知道这一点,那为何不想着把侯爷带回来的赏赐给老大家送些过去?” 王若兰一滞,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倒是许翰率先明白过来,笑道:“母亲,那些赏赐可不是给我的。是圣上特意赏给昭昭的,因为是赏给小姑,所以里面的东西大多艳丽,夫人看了一眼后,便干脆都送到紫园去了。” 老夫人略有些惊讶,同时还有些庆幸,幸好是拿长孙两口子来挡的,要不然,可就丢大人了。 “皇上何故要赏赐昭昭?” 许翰也没瞒着,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 老夫人听罢,却有几分不满:“既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怎地就不将这份功劳归于君霆?他是要走科举路子的,若是有了这份功劳,日后在朝堂上也能被圣上器重,被同僚钦佩,他的路会好走得多!” 许翰不慌不忙解释道:“母亲说的是,只是此事我与夫人商量过,咱们侯府已然足够兴盛,没必要再去贪一个小姑功劳。再说,侯府暗处也是敌人重重,总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再让咱们背上一个欺君的名头。” 王若兰点头:“夫君说的是,这曲辕犁早已经在万年县的百果园用了一阵子,且周围的农人定然也都开始效仿,此事若是强行将功劳按在君霆头上,只怕圣上也能查出来。” 老夫人不言语了。 她刚刚也就是一时情急才这么说。 现在想想,不过就是一份改善农具的功劳,倒也不必强求。 “罢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老夫人得知那些赏赐大多都是给小姑赏玩吃用之物,便也不再惦记,她不是那种一心只惦记小辈东西的贪财祖母。 只是关于许琳的事,她还是得跟儿子提一提。 “琳儿在孙家也不容易,前几日的寿宴上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翰儿,你是她的兄长,若是得空了,还是要与孙庆阳好好说道说道。” “母亲放心,儿子明白。” 许翰知道许琳身上有什么毛病,也知道孙庆阳近来不怎么敬重这位正妻了,他原本就有意去敲打一番,如今得了母亲的话,更是会敲打得狠一些。 老夫人可不知道,许翰这是憋着一口气要为自己女儿讨公道呢! 众目睽睽之下,孙家的旁系亲戚竟当众污蔑昭昭为杀人犯,这个仇,他必然得亲自报才能解气! 第51章 打一顿就老实了 老夫人原本只是想着让儿子给女儿撑撑腰,也省得孙家那个老婆子总是作妖。 可她没想到,儿子出手太狠,直接就把孙庆阳给痛揍了一顿。 是真的打得不轻! 许翰原本就是武将,再加上有心为女儿出气,这动手时自然就没留余地。 当然,许翰是个聪明人,打人也是有技巧的。 虽然打的挺狠,但是没伤及脸面,也没伤骨头,就算是孙庆阳闹到御前,他也不怕,总不至于当着圣上的面儿直接宽衣解带吧? 再说,许翰心里头明白着呢。 皇上宠信他,而且孙府发生的事,皇上定然也有所耳闻,所以只要自己不闹出人命来,皇上就一定会向着他,毕竟他家昭昭才给皇上献上了一份大礼呢。 接下来工部开始大力推行曲辕犁,虽然没有大肆宣扬这曲辕犁的来历,但工部的官员基本上都是知情的,毕竟这图纸是许昭昭亲手画的,而且圣上原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如今,虽然普通百姓们不知道许昭昭的功劳,但是一些官宦之家,还是看到了许昭昭的价值。 孙庆阳挨了打,回府后也不敢张扬,请大夫过来给看过伤后再开方子煎药,对外也只说病了,压根儿不敢提是被大舅哥给打了! 不过,挨顿打之后,他倒是不再敢冷落许琳了,而且还特意去了老夫人那里一趟,只盼着她老人家安生一些,千万别再故意折腾许琳了。 至于先前为许昭昭说话的那位二房嫡小姐孙怡芳,如今在孙府的处境也明显好转许多。 毕竟如果不是她站出来,那么孙府的结局只会更遭。 当时的证人不止孙怡芳一人,但因为是她先站出来的,这效果就不一样了。 孙庆阳连着让人给孙怡芳送了两回东西,这也算是消停了。 以前府里的小姐们,自然是以孙茜为主的。 但是自打孙茜出事以后,孙庆阳和许琳就不得不另作打算。 在他们眼里,养的女儿、侄女无论嫡庶,都是为要孙家的利益而做出贡献的。 而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们,唯一能出力的地方,便是姻缘。 孙怡芳是二房嫡女,虽然二房无人为官,但好歹也算是名门之后,而且孙怡芳生得也漂亮,又是二房嫡出,所以近来孙庆阳就在琢磨着利用自己的关系,给她谋一桩好亲事。 说是为孙怡芳好,倒不如说是想要给自己的儿子孙淮之铺路。 只是这些事,他们做长辈的不说,年轻的姑娘们可是想不到这一点的。 孙怡芳得了长房送来的东西,心中越发雀跃,总觉得以后自己就是家中最得宠的小姐了,日后自己的亲事,那必然也是更上一层楼的。 至于孙怡芳的母亲,就算是知道这一切是为了整个孙家的利益,那又如何? 原本就该当如此! 许翰近来花钱大方许多,今日就被人缠上,执意要他请客吃酒。 许翰拗不过,正好又有谢啸成在,干脆大手一挥,直接去酒楼了。 酒楼里也供应香飘飘的卤味,但是炸鸡是没有的。 能来这种地方吃酒消遣的,大部分都是名门权贵,谁也不稀罕那么一点油炸之物。 只是偶尔路过,闻到那个香气,也还是十分。 直到掌柜的亲自带人送上来一大份的小食,众人才不由得吸吸鼻子,这个香气哟,太馋人了! “哟,掌柜的,你这个可不厚道。前儿我过来的时候,你还说这里没有香飘飘的炸鸡呢,怎么现在又有了?” “回贵客,前天的确是没有,不瞒诸位爷,这是昨天晚上我们才跟香飘飘的管事达成的合作。这是香飘飘一个时辰前刚送过来的。” 许翰皱眉,他自然是没少吃炸鸡,闻着这个味道,再看看冒着的热气,也不像是刚炸出来的呀。 “小人也是今日方知,这东西只炸一次可不成。这是香飘飘做好了前面的几步,我们拿到手后,再复炸一次,之后才能呈给诸位爷来品尝。” “不错!这么一大盘子,瞧着好像还挺齐全的。” 香飘飘在京城太有名了。 谁家没买过他家的肉食? 而且这木盘竟有近两尺长,一尺宽,最底下垫了油纸,上面共放了六七种炸好的小食。 掌柜的将木盘放下,又端上来两碟子的蘸酱。 “这个是酸甜口儿的,这个是微辣口儿,看诸位爷喜欢哪一种了,小人不敢再打扰,几位贵客请享用。” 要不说这掌柜的会做生意呢。 头一天,就先给他们这一间包厢里送上一份大份的炸鸡,显然是个有眼色的。 谢啸成先尝了一块鸡米花,外面是酥脆的,而里面则是香软且有点儿烫口。 “不错,这味道的确是香飘飘的!” 其它几人也纷纷动筷,大快朵颐! 其中一位黑脸儿将军道:“头儿,听说这香飘飘是俺侄女的产业?好家伙,那天天排那么长的队,这得不少赚钱吧?” 说话的这位黑脸将军,姓方名大壮,原本就是乡村苦出身,后来在战场上熬出了头,这才成了一名武将,如今正好就在许翰手底下做事。 这方大壮是个有意思的人,他立功后晋升,有人问他是否要改个名,他不肯,只说这是父母给的,那就是最好的,正好还可以提醒他,不能忘了自己的出身! 许翰喝了口酒,斜眼瞧他:“咋?你看着眼热?” 方大壮嘿嘿直笑:“那倒没有!就是俺觉得吧,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让俺媳妇跟着大侄女学学,您也知道俺家底儿薄,这京城的各项开销太大了,就俺挣的那点儿俸禄,压根儿养活不了全家上下呀!” 方大壮家人口多,但是有出息的就他一个。 这压力可不就上来了吗? 最主要的是,苦出身,没有积攒呀! “回头带上你媳妇来家里坐坐,这个里头的事我也不懂,都是你嫂子和昭昭在打理。” 方大壮面上一喜,举起酒杯:“得嘞!弟弟敬大哥一杯!” 许翰瞪他一眼:“我可什么也没说啊!那得让你媳妇自己去谈,你可别害我!” 一句话,暴露了这位就是个妻奴的本质! 第52章 一个妾室也配? 方大壮是苦出身,家里底子薄,而且他有能力接家人到京城,也就是前几年的事。 方大壮当兵前,就在老家娶了一房媳妇,而且中间也回去过几次探亲,等把媳妇接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两个儿子。 而方大壮当时被调入宋将军麾下,为了拉拢方大壮,所以宋将军直接提出来将女儿嫁给他。 但方大壮却直接表明自己现在有妻有子,而且妻子在家代他孝顺父母,拉扯弟妹,他不可能抛妻弃子。 但是宋将军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所以干脆就将自己的庶女嫁给他作妾了。 方大壮本来连这个妾也不想要的,但是因为醉酒,与那位庶小姐有了亲昵关系,所以不纳也不行了。 方大壮因为纳了这样一位娇小姐,总觉得对不起妻子。 等到把自己的家人都接来京城之后,这才百般哄着妻子,只想让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发达了就六亲不认的主儿。 方大壮的妻子就是普通的乡下人,不识字,也没有学过什么规矩礼仪,初到京城时,没少闹笑话,甚至在府里连一个妾室都能对她頣指气使的。 还是后来王若兰看不惯,这才将人带在身边,时常指点。 可能也因为这个,等于是变相地得罪了宋将军。 王若兰和许翰自然是不怕一个宋将军,毕竟两人都是有底气的,而且让一个妾爬到正妻头上,这也着实是不体面。 方大壮只在宋将军手底下待了两年,后来就被许翰给想法子调回到自己手下,如此,也算是能让方大壮不必总想着顾忌宋将军的面子了。 方大壮的妻子李氏,虽说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但是几年过去,也比以前长进了许多。 有了许翰的话,方大壮当天晚上就跟范氏说了去侯府请教一事。 范氏也知道家里底子薄,虽说有圣上赏下来的田地,还有方大壮自己得来的一些好处,但是想要在京城长久地生活下去,总得有一个长久的经济来源。 只吃老本儿,早晚都得把家败完。 这也是为什么宋姨娘能在府里头一直很有地位的主要原因。 因为宋姨娘出身好,虽说是庶女,但是人家好歹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且嫁进方家,带的嫁妆也不少。 范氏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而且她也知道权贵之家,哪个男人院子里没有几个女人? 所以范氏对这位宋姨娘一直很客气。 直到后来她到了安信侯府,亲眼见到了端庄贵气的许夫人,才知道原来真正的贵妇是这样的。 得知范氏要去侯府拜访,宋姨娘自然也忙不迭地跟出来了。 范氏略有不悦:“我自己去便好,你还是在家看顾三郎吧。” 宋姨娘进府一年后,便生下了庶子,行三。 宋姨娘很不满意,总觉得范氏不过是一低的农妇,哪里有资格顶在她头上? 可是不服气也不行,人家是有正经婚书,且被公婆承认的儿媳妇。 但是这不妨碍宋姨娘给范氏添堵呀! 只要范氏要去的宴会,她一准儿想着去露个脸。 除非是规格太高的宴会,人家不许小妾登门。 要不然,宋姨娘只会做得更过分。 宋姨娘听到这话也不急,笑吟吟道:“姐姐不知,宋家与侯府关系素来交好,且我也有日子没见过王家姐姐了,理当过去请安说说话。” 这是把自己摆在了与王若兰情同姐妹的地位上。 范氏知道她的小心思,也没理会她,想去就去吧,她又不是侯府的主母,还能拦着不成? 二人分了两辆马车去的。 范氏身边的丫环嘴快:“夫人,您就由着宋姨娘这么闹腾吗?而且她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明摆着挤兑夫人你呢!”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她父亲是宋将军,咱们老爷虽说如今官职也不低,但到底是没有根基。我还记得老爷说过不止一次,当初要不是侯爷帮衬,只怕他又得被宋家给算计了。” 丫环气得脸都鼓起来了:“哼!还说是什么名门呢,哪有这样的!” 范氏好脾气地笑笑:“行了,不提她了。我还想着待会儿去了侯府,该如何向王姐姐讨教这生财之道呢。” 王若兰和许昭昭正在库房里清点物品呢,许君霆要娶的是县主,所以这规格上不能差了,但是又不能越过许君安,所以任何的细节,王若兰都不敢大意。 王若兰听到下人禀报后,只觉得奇怪:“你这位婶婶怎么今日竟是带上那小妾一起来了?” 许昭昭轻笑:“母亲,范婶婶进京都几年了,您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只怕是那位宋氏强行要跟来,她也不好拒绝。” 王若兰皱眉:“这个宋氏也太不像话了!既然与人为妾,那就应该做好一个妾室的本分。总想着来抢主母的风头算是什么回事?宋家也不知道好好教教!” 许昭昭笑道:“宋家只怕乐得见婶婶处处吃瘪呢。我瞧着宋将军心大着呢。不过您是侯府主母,没道理让您去招待一个下属的妾室呀!” 这话说得有理。 但是不能说地太直白了。 范氏和宋姨娘都在一处偏厅等着,很快一名婢女过来传话。 “给方夫人请安。” “快免礼,王姐姐可是在忙?也是我来得仓促了,若是不得空,我便改日再来。” “回方夫人,我家夫人请您到内院叙话。至于这位客人,我家夫人现在不便招待,请回吧。” 宋姨娘脸色僵住,好像是打翻了五彩墨的画一般,那叫一个精彩! 若是在方府,宋姨娘必然是要质问一二的。 但这里是侯府,她不敢。 别说是她了,就是她父亲来了,也不敢在侯府放肆。 就这样,宋姨娘灰溜溜地走了,当然,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一眼这安信侯府的大门,大有一种看我以后不把你这府邸给拆了的架势! 王若兰可不知道宋姨娘怎么想,不过就是入不得眼的蝼蚁罢了,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而范氏在得知香飘飘其实一直都是许昭昭在打理后,整个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姐姐没骗我?当真是侄女的手笔?” 第53章 不听话就禁她的足! 王若兰笑着解释一通,总算是让范氏信了。 许昭昭这边将东西都整理好了,然后再亲自去将册子交给母亲。 王若兰干脆就将她留下一起说话。 若说范氏之前还有几分怀疑,在听到许昭昭的滔滔不绝的一番言论后,便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昭昭好生厉害!” “你快别夸她了,这孩子近来听多了好话,我怕你再说,她这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范氏是真地想要寻一条稳定的生财之道。 家里头有朝廷赏下来的田地,一家子吃穿嚼用倒是够了。 但是其它方面的花销就撑不起来了。 比如说长子的婚事,几乎就把方家给掏空了。 这后在还有老二呢,再加上一个宋姨娘生的庶子,这花销实在是太大了。 范氏如今掌家,哪里敢像侯府这般天天鸡鱼肉不断? 她以前只是听说官宦人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是真到了自家头上,才发现好像没有那么容易。 只靠着老爷的俸禄以及那些田庄的产出,可实在是养不起这一大家子人。 “昭昭呀,婶婶也不跟你抢生意,就是想问你来支个招儿,你说看看我们家能做个啥营生不?” “婶婶在京城可有铺面?” 范氏笑得有几分尴尬:“有是是,只是我们自己不擅经营,所以都赁出去了,这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进项。” 许昭昭点头:“那方叔父的庄子在何处?离京城可远?” 范氏立马摇头:“不远不远,就在万年县呢。” “是这样,香飘飘的生意火爆,婶婶也是知道的,若是可以的话,婶婶不妨让您手底下的人养养鸡鸭,到时候除了自己吃之外,也可以供货给香飘飘,婶婶以为如何?” 范氏眼睛一亮,这招好呀! 养鸡鸭这活她熟呀! 而且成本还不高,关键是自己吃肉也便宜呀。 “还得是大侄女聪慧呀!要搁我,可想不出这么好的主意来。我们那庄子上,现在就是养着仅够自家吃的。那除了养鸡鸭,这鸡蛋?” “婶婶放心,鸡蛋鸭蛋我们香飘飘也都收。有多少要多少!” 范氏这下子可高兴坏了,两手一拍:“哎哟,婶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婶婶先谢谢你,我回头就打发人去庄上仔细数数,看看有多少鸡鸭。” “好。除此之外,婶婶庄子上也可以开个池塘,养养鱼、种种藕都成。若是没有销路,也可以送到香飘飘。” 范氏这会儿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早知道这个大侄女这般厉害,她就该早些过来的。 “婶婶,只是有一样儿,无论您想找谁做这管事,都得是老实本分的,最好还得是死契的奴仆,那样您也信得过。” 这话若是换了旁人,许昭昭是不会提醒的。 因为没有必要。 但是范氏这里,还是要提点一句,就怕再被宋姨娘沾手呀。 范氏也是个聪明人,脑子一转,也就明白了其中深意,连连道谢。 事情有了眉目,范氏也就不再多留,走的时候,许昭昭还命人给她带上一些自己在家中做出来的卤味,正好让她比较一下,看看与香飘飘有何不同。 范氏回去之后,就开始着手安排。 家里头的地契、房契以及仆从的卖身契等等,都在范氏手里,所以范氏这个当家主母位子还算是比较稳的。 当然,范氏也把王若兰没见宋姨事跟方大壮说了。 “此事原就是宋氏不对。她一个妾室,哪里来的脸面要去拜访侯府夫人?这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你也是的,以后这种事情,你就拦着些,若是拦不住,你就直接禁她的足!” 范氏扑哧一笑:“好好好,都听老爷的。” 范氏不知道要禁足吗?不知道自己主母手里有多大的权限吗? 她知道! 可是她也知道宋姨娘有的倚仗,更知道宋姨娘年轻貌美,不是自己这个人老珠黄的人能比的。 哪怕是过了几年的富贵日子,可是范氏也知道自己容颜不再,不能指望着老爷偏心她。 不过如今老爷能说出这番话来,她听着就舒坦。 范氏也不愿意与人共享丈夫,瞧瞧许侯爷,人家那么有权有势,不也就只守着一个正妻过日子? 但这话不能说,尤其是不能对着方家人说。 范氏原本就觉得太闲了,而且还总是为了一家子的花销发愁。 如今有了门路,她也忙碌起来,天天不是看帐本儿,就是得安排人去外头打听消息,偶尔还得亲自去一趟庄子上。 范氏是在老家时开始跟着儿子识字的。 那会儿家里日子已经好过了些,有方大壮托人捎回来的银两,家里日子过得富裕些了,她也在儿子的提点下开始识字。 但是那会儿她太忙,所以识字不多。 后来到京城后,还是跟着王若兰学了几个月,才勉强把常用的字以及一些基础的算学弄明白了。 可是不容易! 范氏也不想到,自己都这个岁数了,竟然还得跟个书生似的天天写字。 现在她一忙起来,可是庆幸当初跟着王若兰坚持下来了,要不然,现在真是两眼一抹黑,让人骗钱都不知道。 宋姨娘那边也打听到一些消息,自然就想着插一杠子。 香飘飘有多赚钱,她是知道的。 既然是方家跟侯府搭上了生财的门路,那她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宋姨娘使手段将方大壮留在自己屋里头,又是温柔小意,又是一番讨好,但最终也没能让方大壮松口。 方大壮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尤其是昨天还被老大给敲打了几句,更是不敢让一个小妾来插手府里的事。 “好了,俺累了,赶紧睡吧。明天还有朝会呢。” 宋姨娘气得想一拳头捶过去,但是她不敢。 “老爷!” 两个字,愣是能喊出十八个弯儿来。 方大壮翻个身,不耐烦道:“行了。这些事自有夫人做主,你就安生地在家照顾好孩子就是了。你若是嫌照顾孩子太闷了,那就把孩子送到范氏那里去,反正她把两个儿子都教得很好,也不差这一个了!” 宋姨娘一噎,儿子是她最大的倚仗,她能为了点儿钱就把儿子交出去? 第54章 他们竟然走到一起了? 另一边的许昭昭还在琢磨着如何能抱紧皇上这根金大腿,冷不丁地被丁香送回来的消息给吓一跳。 “你再说一遍?”许昭昭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江家的那个江莞莞,就是先前污蔑您是杀人凶手的江莞莞被抬入肃国公府了。” 抬? 所以江莞莞是嫁入肃国公府做小妾了? “知道是国公府哪一位的小妾吗?” “是世子刘怀恩。” 许昭昭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江莞莞的父亲是位富商,手里头不缺金银,但绝对算不得是豪富的那一种。 而刘怀恩是姜芙的夫君,先前还曾闹出过要休妻的传闻。 现在这两个人走到一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柱子带回来的消息?” “是,奴婢正要请示小姐呢,可以叫他进来回话?” “嗯,让他进来吧。” 柱子年轻机灵,打听消息这方面,的确是很有优势。 “江莞莞被抬入肃国公府是何时之事?” “回主子,是昨儿傍晚,悄悄抬了一顶轿子进门的。因为只是一房再普通不过的小妾,所以肃国公府也不曾摆酒水。不过小的一路跟过去看了,江家给江莞莞的陪嫁倒是不少,除了金银首饰之外,还有一些文玩字画,都带了不少。 小的还听说一个消息,只是不知真假,原想着先去求证再来禀明主子的,这会儿倒不如禀明主子知晓,也好请主子做个防备。” “嗯?” 柱子立马道:“江家是几代的富商,他们的立身之本,就是这酿酒产业。小的想到主子先前也准备命人酿造一些果酒,所以才多了个心眼儿,小人听说,是刘世子盯上了这酿酒的秘方,想要自己名下也弄个酒坊。” 许昭昭快速地将这些梳理一遍,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江莞莞先前在孙府的宴会上着实出丑,且权贵人家对于她这样的人品,显然都是嗤之以鼻的,更不可能再允她入门。 讲究一些的人家,甚至是连作妾都觉得她没有资格的。 而刘怀恩此人不仅好色,而且还贪财。 听闻他花钱如流水,此事引起国公的不满,已命人限制其支取银钱的额度。 如此一来,刘怀恩在外便有些束手束脚了。 刘怀恩与姜芙的关系不睦,自然不会拉下脸来去求她给钱,所以,干脆就和江家达成了合作。 如此一来,江莞莞不愁嫁了,而江家也不需再提心吊胆,毕竟有了肃国公这座大靠山,他们也就不怕被侯府报复。 而刘怀恩也能多些银钱花用,这等于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这笔交易,看似是所有人都满意,但实际上,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到底是得意还是悲苦了。 江莞莞那样的人,若是能经营好自己的名声,寻一位举人老爷做正妻也是使得的。 甚至于明年嫁给一位进士爷都不算是奢望。 可惜了,名声尽毁,江莞莞与人为正妻的路子被堵死,只能为妾。 而嫁给刘怀恩为妾,只怕是最惨的的一条路了。 如今京城谁人不知姜芙的狠毒? 而且刘怀恩纳色无数,像江莞莞这样的,若是日后能有个一男半女还好,若是没有,那只怕过不了几天好日子,就得被困死于内宅之中。 许昭昭微微摇头,她给罪魁祸首下了毒,所以并没有想着再去报复江家。 甚至于许翰也只觉得是孙庆阳这一家子的亲戚不行,并没有想过要以权压人去整治江家。 可谁能想到,江家自己就先认怂,然后寻个大靠山巴上去了。 大兴盛行各类美酒,文人墨客,人人皆喜好美酒作伴。 可各家有各家的秘方,若不然,这天下的酒水岂非是一个味道了? 江家对上刘怀恩,呵呵,这一局的结果如何,还真不好下结论呀。 主要是刘怀恩本人太菜了点儿,若是换个长脑子的,估计江家的酿酒秘方就保不住了。 “行了,此事我已知晓,咱们之前酿的那些酒不过就是先练个手,要等到十月才可以正式开始酿造,我让你备的果子、高梁等可都有去准备?” “主子放心,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那就好。咱们也不求一下子酿造太多,毕竟这酒水我暂时没打算与市面儿上的这些酒来对打,记住了,果子要严格按照我说的那样挑选,不可糊弄!” “小的明白。” 许昭昭满意了。 酿酒嘛,对她而言不难。 而且她要打的是高端局,可没想着与外面的那些酒商来抢占市场。 江氏生病的消息,自然也给孙远山传过去了,只是孙父不允他回京,孙远山再着急也没用。 许昭昭没想到的是,江氏人都病入膏肓了,竟然还想着算计她。 王若兰和许琳一左一右坐着,陪老夫人闲聊。 许昭昭进来后,王若兰先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才若无其事地喝茶。 “昭昭呀,你姑姑今日来,也是有件事情想要寻你帮忙。也不对,应该是要替你赔罪。” 许昭昭一脸不解。 许琳叹口气,略有些无奈道:“先前在孙府,让昭昭受委屈了,是我这个做姑姑的不是。只是我那个堂妯娌回去后,便一病不起。请了多少大夫来看都没用。昨儿我去看她,整个人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我与她闲话几句,她便说因为自己没管好下人,也不知道江莞莞是如何与那几个下人勾搭到一起的,竟是险些害了你。她心中有愧,便央我来替她向你谢个罪。” 许昭昭听着这话头不对,只笑着回道:“劳姑姑跑这一趟,不过此事已过去许久,我早已不记得了。也没必要再说什么赔罪不赔罪的。再说就算是我真地怪她,便是看在姑姑和姑父的面子上,也不能真地对她做什么,您说呢?” 许琳脸上笑得更真切几分:“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母亲,我就说吧,昭昭不是那等的小气人!” 老夫人也笑得欢喜:“昭昭说的不错,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许昭昭直觉应该还有后续。 果然,许琳又十分自然道:“昭昭既然不怪她,那一会儿便和我一起去一趟吧,我瞧着她也不过就是心病,兴许你过去瞧瞧她,说句宽恕的话,她这心病便好了!” 许昭昭垂眸:那若是死了呢? 第55章 当侯府是扶贫的? 直觉告诉许昭昭,她不能去孙家。 “姑姑,请恕昭昭不能认同您的话。无论如何,都是江氏自己管束不严,若她想要请罪,亦或者是求得我的原谅,那应该是她自己上门来跪求,又或者是她写下赔罪的亲笔信等等,而非是让我这个苦主,还要迂尊降贵地去见她。” 这话说得没毛病。 虽然是有几分自傲的意思在。 但谁让许昭昭就是安信侯府千金呢? 官家之女,岂能轻易上门去探望一介富商之妻? 传扬出去,那就是许昭昭在自贬身价了。 许琳呼吸一滞,完全没想到这个侄女这么难缠。 而原本觉得去一趟也无妨的老夫人,在听到这番话后,也觉得不妥。 再怎么说,许昭昭都是侯府未出阁的姑娘,她上门去探望意图谋害她的主谋,怎么听都有些别扭。 虽然官府未判江氏是主谋,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不信许琳看不出来。 “琳儿,我看昭昭说的没错。那江氏若真地有心赎罪,便当亲自来下跪磕头才对,怎么能让昭昭去看她?这实在是尊卑不分了。” 王若兰在一旁微微勾起唇角,刚刚她就想说,但是奈何许琳巧舌如簧,一番话恨不能把作恶得给说成了可怜人,她在旁边几次都插不上话,老夫人也被她给哄得一愣一愣的,如今再听女儿一说,果然,脑子清明了。 王若兰心知婆母虽然偏向小姑子,但还是知道轻重的。 事关侯府名声,老夫人不可能再向着许琳说话。 许昭昭见祖母站在她这一边,便知道这件事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她可不敢赌江氏会不会又发疯? 万一她前脚一走,江氏后脚就死了,那她还说得清吗? 众口铄金,到时候自己没逼江氏,都成了逼死江氏的恶人,名声一坏,谁还会记得她曾是苦主呢? 许琳不敢与老夫人呛声,但是冷厉的视线奔着许昭昭就过去了。 “昭昭,刚刚还夸你识大体呢,怎么就这般不懂事了呢?按道理说,江氏也是你的长辈,如今她身体欠佳,你过去探望一番原就无可厚非,都是自家亲戚,怎么倒还显得你尤其尊贵了?” 这话王若兰都听不下去了。 砰! 茶盏重重地落在高几上,王若兰脸色冷得吓人。 许琳被这一声给吸引过来,再对上大嫂的眼神,只觉得心底发颤。 “简直就是胡言乱语!那江氏不过是孙家的旁系罢了。许琳,我们侯府是因为你与孙庆阳结亲,所以才算是与孙府有了亲缘关系,但那江氏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们昭昭面前称一声长辈?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王若兰一动怒,便是连老夫人都跟着有点儿心颤的。 主要是王若兰平时脾气好,发怒的时候少,再加上如今她说的句句在理,可不就显得许琳这边心虚了嘛。 “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江氏是茜儿的婶婶,昭昭与茜儿又是表姐妹,这怎么就不能算是亲戚了。还是说大嫂觉得我嫁到孙家是给侯府丢脸了,所以根本就瞧不上孙家?” “许琳,我希望你能弄清楚了,孙府是孙府,孙家是孙家,这是两回事!如今妹夫是官身,而且又是你的夫君,所以这门亲戚我们自然认,但不能孙家所有的亲族都成了侯府的亲眷,那成什么了?若是照你这样论,那咱们侯府得有多少亲眷? 先不说我们王家了,只说是母亲娘家,再说我那大儿媳的娘家等等,谁家没有几门子穷亲戚?这要都算上是侯府的亲戚,咱们侯府的银钱岂非是要大把地洒出去了?那不成扶贫了?” 许昭紧紧地抿着唇,就怕自己再笑出声。 母亲这战斗力也太强了! 尤其是这转移话题的功夫,真是没谁了。 反正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许琳都被这话给砸懵了。 怎么就大把洒钱了? 许琳还没反应过来呢,王若兰又继续道:“母亲,按说有些话儿媳不该讲得太明白了,只是如今昭昭也大了,日后嫁入谢家,总也是要理事的,该让她明白明白。 别的不说,就说我王若兰也有几门子穷亲戚,且他们中有几户人家的确是年年上门来打秋风。正如先前妹妹说的那样,都是我的亲戚,我能置之不理? 但我也只是打发些年货或者是银钱就罢了,总不至于让侯爷亲自出面去招待吧?那岂非是贬低了侯爷,抬高了那些个贪得无厌的亲戚? 真有难处了,我们自然会伸手帮一把,不至于让人家日子过不下去。但是我若是有哪个远亲病得快不行了,吵着闹着要见侯爷,我就得逼着侯爷去见他? 这岂不是乱了规矩,让人笑话!” 这番话说得太有道理了。 王若兰这是又把先前说的那些话给圆回来了。 有穷亲戚没关系,该帮扶的可以帮扶,但是不能没原则没底限! 这又是拿自己的穷亲戚说事,又是拿侯爷打比方的,许琳反应再迟钝,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 江氏原本就跟侯府沾不上边儿,那是孙庆阳的亲戚,碍着人家侯府什么事儿了? 而且让许昭昭去探望江氏,不就等同于是让侯爷去探望王若兰的几门远亲? 许琳被彻底绕进去了,然后就再也张不开口了。 而许昭昭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母亲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也明白母亲这话里头的漏洞可不少呢。 比如说,年年过来打秋风的穷亲戚都是女眷,许昭昭也是被叫过来见过的,因为是女眷,自然就不需要侯爷陪席。 再比如说,远亲病重,自然是不需要侯爷亲自上门探望,但是无论是谁求到她头上了,都会派人跟着去请大夫拿银子,哪一个长辈没了,王若兰都是打发人以侯爷的名义送丧仪过去的。 但这其中的一些弯弯绕,许琳不清楚,所以自然也就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王若兰了。 这下子好了,许琳的嘴算是彻底堵上了! 等许琳离开后,许昭昭就安排人去打听江氏的情况,同时,也没忘了再在老夫人屋子里制造一波许琳不祥的事实。 许琳前脚走,后脚下人们就发现老夫人屋里头的几盆花卉全都又蔫头耷脑的了。 第56章 只盼明年能春风得意! 老夫人一看这个情况,立马就意识到不对劲,干脆就跟底下人吩咐了,许琳若是再来,就只说她在休息,谁也不见。 老夫人为何不怀疑王若兰和许昭昭? 当然是因为她们母女几乎是天天过来请安说话,有时候还会有许翰也留在这里陪着她一起用膳,但是这些花花草草的从来没出过事。 也就是今天许琳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这就又出事了。 这明显不对劲呀。 老夫人觉得一直这样也不行,得想个法子让许琳去庙里拜拜佛或者是烧烧香,万一真是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那就得赶紧清干净了! 可是这种话,也不能直接说。 老夫人太解许琳,知道她是个什么别扭的性子,所以就故意安排别人去给许琳身边的人传话,哄着她去城外的护国寺里上上香,最好是能在那儿住几天,也消一消身上的晦气。 许琳原本就气恼于王若兰和许昭昭的不给面子,回来后又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妾,自然是少不得一番训斥,还罚她在原地跪上半个时辰。 许琳其实是想着将许昭昭引到江氏床前去,她好听听这二人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仇怨。 孙远山出事那日的事,她都查过了,不可能是许昭昭做的,因为自始至终,百果园里都没有侯府的护卫出来,连在百果园做事的长工都不曾往外头跑,所以几个大男人的事,怎么可能是许昭昭一个弱女子做的? 更何况许昭昭也一直未曾离开百果园,这所谓的许昭昭使计害人,实在是行不通。 但她又觉得这其中一定是与许昭昭有几分关系,所以才想着让二人见面对质。 没想到,许昭昭压根儿就不上当! 许琳不知道的是,她想要查明事情的真相,自以为聪明,而江氏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就想着等许昭昭来了之后,再实施自己的下一个计划,她要让许昭昭背上逼死人的骂名,一辈子都摆脱不掉! 江氏想得很清楚,许昭昭害了她的儿子,那她就要让许昭昭也尝尝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滋味儿! 但是,她们二人都想错了。 许昭昭不来呀。 江氏气得打翻药碗,连着咳了好半天,才慢慢缓下来。 江氏如今骨瘦如柴,一些正常的饭菜都吃不进去了,每天只是喝上几碗粥,这就已经算不错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孙家上下都以为她活不了太久的,如果不是因为江莞莞被肃国公世子看上了,孙家的休书早就甩到她脸上了! 许昭昭虽有酿酒之法,但她本人并没有实际操作过,所以,还是得找有经验的酿酒师来操作才行。 找人的事,就暂时安排给柱子了。 许君霆这日休沐,特意请付沛过府来一起吟诗作赋,一同被邀请过来的,还有两位国子监的学生,以及数位在外结识的才子。 大兴的科举制度基本上是完善的,只是官宦子弟大多都会有一些荫蔽,比如说许君霆,他就不需要从童生开始慢慢考起,而是在官学一步步读起,每年都会考评,只要合格,那就会顺利进入下一阶段。 而许君霆如无意外的话,明年就可以以监生的身份,直接参与会试。 当然,还有些世家子弟即便是学腹五车,也不会走科举这条路子,而是可以直接走举荐制。 有师长好友向朝廷举荐,只要是才学合格,而且还有一定的功劳的话,那就可以直接被授官的。 如今两制并行,参与进科举制的,大多为寒门子弟,当然,也有一些官宦子弟参加考试,目的嘛,自然是想要让自己走得更长远。 许君霆一开始与付沛接触,其实是得了妹妹的请托,可是接触时间长之后,他便发现付沛的才学的确很广,且他提到了各地的风土人情时,更是滔滔不绝,可见阅历之丰富。 这让许君霆十分羡慕。 他甚至一度生出想要暂时放弃学业,四处走走的想法。 只是,身为侯府公子,这个想法有些不现实。 许昭昭在得知他的这一心思后,提点道:“三哥急什么?等到你参加会试完,若是得中,那便能被朝廷授官,届时你可请求外放,不正好借此来看看我大兴的大好河山?若是不中,你更是可以以此为由,四处游学,以开阔眼界,增广见闻。” 许君霆觉得有道理,总算是能安下心来好好学习了。 而且他虽然暂时不能离京,但是可以结识五湖四海的学子们呀! 就这样,许君霆再通过付沛,然后又出入一些书馆等地,结交了不少外地的学子。 他们几位年轻才俊,喝酒吃肉,吟诗作赋,偶尔还会提及如今的朝政,可以说是侃侃而谈,颇有志向。 中途,许昭昭命人送去了一些吃食,除了卤味之外,自然少不了炸鸡。 这的香味儿顺着风便传进了诸位才子的鼻尖。 等丫环将小食放下后,才禀报:“禀三公子,小姐说了,酒饮多了也伤身,特意命奴婢备了一些果子饮过来,而且是提前在井中镇过的,如今喝起来正是冰冰凉凉的,应该符合您的口味,只是莫要贪杯。” “好,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就说我知道了。三哥也在此谢谢她的美意。” “是,奴婢告退。” 上来的小食中,除了炸鸡,还有炸的香甜的南瓜饼以及芋头饼,引得几位才子纷纷叫好。 付沛是见过许昭昭的,对于这样一位慧质兰心的姑娘,很难不动心。 只不过,他也知道,许昭昭是有婚约在身的。 付沛不免有几分失落,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付兄为何叹气?”许君霆关切道。 付沛整理了一下表情,笑道:“只是想到一些往事罢了。这小食做得委实可口且精妙。令妹果然是心灵手巧。” “哈哈!付兄说得没错,我这个妹妹的确是聪慧!诸位若是吃着这些小食还算可口,回头咱们有时间再聚!” “许兄这话我可当真了,下次休沐必然还要来的!” 有人起哄,也总算是成功地转移了许君霆的注意力。 付沛不由得失笑,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如意? 也罢,情场失意,兴许他明年便能春风得意了! 第57章 突发状况 柱子命人搬了几坛酿造好的果酒送到紫园,许昭昭随手开了一坛后,闻着味道便略有几分醉意。 “这是桃花醉?” “主子果然英明,不曾尝一口便能猜出名字来。” 许昭昭笑笑,那坛子上写着字呢,她又不瞎! 许昭昭用酒杓打出三盏酒,然后示意丁香和柱子也都尝尝,她自己则只是放在鼻尖处轻嗅一下,便又放回去了。 的的确确是有桃子的香气,此酒虽名为桃花酿,但实际上里面是加了桃子的,若不然,也不能称之为果酒了。 柱子没想到还能喝到主子亲手为他打的酒,小心翼翼端起来,喝的那叫一个满足加小心。 丁香浅尝一口:“小姐,这酒当真美味,而且是奴婢以前从未尝到过的,便是市面儿上,也未听说过可以桃子入酒的。” “这是有配比的,咱们的原材料比较多,若不然,也酿不出这样的美酒。” “主子,这桃花醉当真是一绝,小人佩服!” “柱子,你时常在外行走,我且问你,若是你在酒坊中卖酒,此酒当作价几何?” 柱子脑子里计算片刻:“回主子,以小人估算,此酒当可列入十千酒。” 所谓十千酒,其实就是高档酒的另一别称。 普通百姓们喝的,大多为散酒,可能十几文或者是几十文钱可得一斗。 而高档酒的价格则相对较高,一般都是有钱人才会喝的,而且还通常会出现在一些宴席上。 十千酒,其价格相当于十两银子,这可不是寻常百姓能喝得起的! 一般在酒市上,会有两种斗,大斗约莫就是一斤出头,而小斗大约就是不到半斤。 柱子所说的十千酒,便是十两银子一斗,也就是一斤左右。 这个价格,可以说是相当昂贵了。 有些嗜酒者,喝起来就没完没了,一晚上连酒带菜消费个百八十两银子,根本就不在话下。 当然,能喝得起这十千酒的,必然也都是富贵人家,不差钱的那种。 “共得了多少桃花醉?” “禀小姐,这桃花醉总共得了六十二坛,另有百花香五十六坛。” “不错,我瞧着这葡萄也快要成熟了,到时候大量地购入葡萄,包括咱们自己庄子上的葡萄也要都保存好,分批酿造葡萄酒。” “是,先前按您的吩咐,已经请了几位酿酒师傅,只是这果子酒倒还好一些,毕竟咱们的产量有限,可是后头的葡萄酒,产量定会大大提高,这其中有两位酿酒师傅并未与咱们签契,您看?” “为何不签?” “共中一位家中原就是酿酒师,只是中间出了岔子,所以才不得已卖了酒坊。还有一位小的听闻是此人不打算再从事酿酒这一行,如今正犹豫着。” “犹豫的那个可以直接辞退。至于你说的那个卖掉酒坊的,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只是若是不能与我们签下契约,那他就不能进入核心工作区域,把话跟他说清楚了。一旦发现他有任何窥探的心思,即刻送官法办!” “是,小的明白。” “桃花醉和百花香都给我保存好了,我有大用,不可拿去售卖。” “是。” 许昭昭分别给许翰和王若兰各送了两坛桃花醉两坛百花香。 至于老夫人那里,她没送。 不是她不孝顺,而是老夫人现在这身体不适宜饮酒。 而且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出一些内分泌的问题,所以许昭昭不敢贸然让她饮酒。 许翰得知是果酒,虽有几分惊奇,但并不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要喝这种酒,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就在书房里摆着没动。 而王若兰则是在招待自己的好友时,拿出来一坛桃花醉共享,可是把她们给馋坏了。 王若兰无奈,只说这酒酿造得极少,而且是女儿闲来无事时自己鼓捣着玩儿的,总共也没得几坛,她自己喝都嫌不够呢,哪里还愿意再分出去? 就这样,王若兰保住了余下的一坛桃花醉。 王若兰想到另外两坛百花香,一时间竟是不敢轻易打开了。 万一这味道更好,岂非是让人给惦记上? 许昭昭亲自给乐阳郡主各送了一坛,同时还特意拿那种小坛子做了样品让她尝过,乐阳郡主这才觉得是好东西。 许昭昭只是一个小姑娘,她与乐阳郡主交好,所以女子间互赠一些小东西,这是人之常情。 谁料这酒正好就被齐王妃给闻着味儿了,连喝几杯之后,连连赞赏是好酒,执意要让女儿将剩下的酒让给她。 乐阳郡主不依,最后还是连推带哄的才把齐王妃给送走了。 许昭昭和王若兰一大早就准备妥当,要去外祖父家中请安,自然也命人带上了新酿造的果酒。 对于外祖父一家,许昭昭还是很大方的,考虑到王家的女眷多,所以桃花醉和百花香各带了三坛,全都交给外祖母,让她看着分去吧。 王若兰得知女儿的想法后,戳她眉心一下:“你这丫头,对你外祖母也不能大方些?总共才六坛酒,还不够一人一坛的?” 许昭昭挽着她的胳膊:“那也没办法呀,总共就得了那么些,我也是往里头投了钱的,又是人又是各种原料的,我一文钱没挣,全用来做人情了。” 王若兰连连轻笑:“你这孩子,何时竟这般贪财了?不过是几坛子酒,瞧把你给心疼的!你哪回去王家,是空着手回来的?” 许昭昭撅嘴,开始耍无赖:“那不一样嘛!这毕竟是我亲自盯着弄起来的,这可是我的心血。” 母女二人在马车里说说笑笑,前面突然就停了。 王若兰皱眉,丁香极有眼色的先掀着帘子钻出去:“怎么回事?” “夫人小姐容禀,前面有马车撞到人了,这条街是去王府的必经之路,只能先等着。” 撞人了? 许昭昭挑眉,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茫:“撞得可严重?找人过去看看,若是真的伤了人,那咱们等一等也无妨,若是有人故意闹事,那也不必留情面。” 丁香会意,她一招手,便有两位护卫过去查看现场情况了。 第58章 谢铮回来了 但是传回来的消息,却是让王若兰和许昭昭都大为震惊。 前面的确是一辆马车出现短暂的失控,但是并没有伤到人,而眼下之所以胶着,只是因为马车撞到了一位小贩的背篓,这需要照价赔偿。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奈何刚赔偿完这位小贩,又跳出来一位老汉,说是自己刚刚受了惊吓,如今浑身无力,心口发痛,动弹不得。 这还不足以让许昭昭和王若兰震惊,真正让她们意外的是,马车里的主人竟然是刚刚回京的谢铮! 王若兰这心一下子就要跳出来了,因为她之前听侯爷提过,谢铮这次回京,会带上许君锋一起,正好让他回来探个亲! 这下子,王若兰可坐不住了。 立马就由人扶着下马车,然后快步到跟前,第一眼就看到了陪在谢铮身边的谢君锋。 “锋儿!” 王若兰这一叫,许君锋和谢铮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 而谢铮则是下意识就看向了陪在王若兰身侧的许昭昭。 这是自己的未婚妻吧? 是吧? 他不确定! 谢铮已经有三年未曾回京,所以,小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实在是没有印象了。 毕竟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想过要成亲,而彼时的许昭昭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哪里会在意? 不需要谢铮再找人打听,许昭昭自己先开口了。 “二哥!” 这下子,谢铮确认对方的身份了。 他一直都知道许家人长得好,但是没想到许昭昭长的这么好看,真白! 尤其是在太阳底下这么一照,那小脸儿上白的都发光。 真好看! 许昭昭注意到谢铮的视线,微微拧眉,这人的眼视也太过霸道了些! 谢铮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收回视线,然后再次看向地上的老汉。 老汉并没有躺在马路中间,但是却能阻挡谢铮的马车通过。 许昭昭看了一眼地上的老汉,只观其气色,便知所谓的心疾是假的,受惊亦是假的! 她正好借此机会来看看谢铮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铮也没让许昭昭失望,早就已经安排人去请大夫了。 只不过,眼前这老汉,在明知道对方是军爷还敢往这儿躺,明摆着是另有深意的。 许昭昭眯眼:“二哥,你们可是奉诏回京?” 许君锋点头,一旁的谢铮则是眸子暗了几分:“剑七,你们几个留下处理这件事,我带许都尉先进宫面圣。” “是,少将军!” 许昭昭这才意识到,这名老汉故意撞上来,应该是为了拖延时间吧? 谢铮此次回京,必然是有要事禀奏,对方故意让人来拖延时间,应该就是想要先一步面圣? 不得不说,这一刻,许昭昭真相了。 谢铮都没来得及跟未来岳母请个安,直接就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许昭昭叹气,她还没来得及跟二哥说句话呢。 王若兰此时也顾不得再去王家的事了,立马吩咐:“调头,咱们回府。” 许昭昭内心是兴奋的,因为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二哥,那位谢三郎,她也同样是第一次见。 怎么说呢,就谢铮的长相,她觉得还是很符合她的审美的。 剑眉星目,肤色较深,应该算是小麦色,许昭昭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格外英武! 果然,两人的缘份就是注定的。 许昭昭原本还担心谢铮是一个长相太凶的男人,如今一瞧,不仅长得俊朗,而且做事分得清轻重缓急,只要他人品没有问题,那自己以后与他一起过日子,应该也还可以。 许昭昭不知道的是,她高兴得有点早了。 一个时辰后,许翰回来了。 他也听说了二儿子陪着谢铮一起回来面圣的消息才赶回来的,他没去宫里头,就是因为知道此次圣上将人召回来是何事,所以他不会故意再凑上去打听,窥探帝意,这可不是什么好罪名。 “父亲可知二哥此次回来能在家中住几日?” “这个还真不一定,还得看看他们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也得看圣上是个什么意思呀!” 许昭昭不问了,知道是有关国事,她还是闭嘴得好。 又过一个时辰后,许君锋终于回来了。 王若兰一见二儿子比之前瘦了黑了,当场便掉下眼泪来,怎么也劝不住。 “母亲,您若是一直哭,可怎么与二哥说话呀。而且大哥大嫂也在呢,小心他们笑话您哭鼻子。” 这般打趣的说辞,不过是为了能让王若兰分散一下注意力而已。 许君锋回来,侯府上下自然是要庆贺一番,许昭昭的大哥许君安和大嫂张氏也一起过来了。 张氏如今大着肚子,所以平时基本上都是待在自己院中养胎,其实也是这几天才回来的。 老夫人看到张氏的肚子,满意地点点头:“女子有孕,的确是不易,君安,你平时一定要多照顾着些,小事上也要让着她,莫要让你媳妇着急生气。” “是,祖母。” 张氏怀的这一胎很辛苦,先前因为孕吐的原因,特意回娘家住了一阵子。 “锋儿既然回来了,那是不是可以跟南宁王府的人商议一下婚事的章程。” 王若兰还没接腔,许君锋就先开口了:“回祖母,孙儿在京城待不了几日的。有关婚事,还得请父母做主。” 王若兰点点头:“虽说你只能停留几天,但是该去拜访的也不能少了。明先去一趟南宁郡王府,我已命人替你备好礼物,若是能见一见安和县主自是好的,有什么话,你们两个也可自行商量。晚上若是得空,便去你外祖家吃顿饭,最好是能在你外祖家住一晚。” “是,母亲,儿子记下了。” 之所以都安排在同一天,主要就是担心后天许君锋就得走。 王若兰嫁给一个当兵的二十多年了,自然知道他们都是军令如山。 一旦旨意下来,即刻就要动手,没有半点余地可讲的。 “母亲,明日我陪二哥一起去外祖家吧。” “可以,君安就在家陪你媳妇就成,明日我带着你和你娘一起去。”许翰一开口,事情便就此定下。 老夫人略有几分不悦,沉声道:“锋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让他去探望他姑姑?” 第59章 未婚小夫妻正式见面 还是许君安反应快,笑道:“祖母说的是,只是明日的确是没有时间了,不如就后日请姑姑和姑父回来一趟,正好咱们也吃顿团圆饭。” 老夫人听着这话,心里头才受用一些。 许君锋也赶紧道:“是呀,我若是去拜访姑姑,定要被她留饭的,倒不如干脆请他们过来一起吃顿团圆饭,听闻淮之在书院读书,若是可以,最好是将他一起叫上,我们也是许久未见了。” 许君锋两年前就被安排到军中历练了,不过是让他从步后到骑兵、从斥侯再到火头兵等等让他轮了个遍,一直都是大头兵,直到今年春天,才调到冀州,成了谢铮的手下。 这下子好了,未来妹夫成自己顶头上司了,许君锋为这个没少在一些私事上找谢铮的麻烦。 王若兰这才开口道:“好了,知道你们都有心了,我一会儿便打发管家去一趟孙府,顺便再问问是否需要派人去城外接淮之回来。” “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总算是把老夫人哄高兴了,这顿吃的还真是辛苦。 许昭昭见几个大男人又去书房那边说话了,她便起身告了罪,然后扶着大嫂张氏往回走。 “我如今没有那么娇贵,昭昭不必如此。” “嫂嫂还是要好好养胎的,母亲说了,她还等着你赶紧生完孩子来帮她管家呢。” 张氏轻笑:“母亲管家的本事属实厉害,我远不及母亲,倒是等日后能跟在母亲身边学习一二,这才是正经。” 许昭昭明白大嫂的意思,这是担心被人说她一个新媳妇就觊觎管家权呢。 “大嫂不必自谦,先前母亲将我叫到身边训话,总说我这性子太过跳脱,安稳不下来。还说让我跟你学学,夸大嫂理家自有一套。” 张氏的笑容更深了。 谁不喜欢被夸? “昭昭也是个聪慧的,听闻你名下的产业如今可是名满京城呢!便是那些胡商都争先恐后地想要跟你的香飘飘做生意呢。” “这外头的事,我也不知道。其实说是我有本事,倒是高看我了,也是我运气好,又有母亲护着,所以拨了几个机灵的管事给我,若是我自己去经营,怕是早就关门歇业了。” 姑嫂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将张氏送到,但许昭昭没急着走,这一路上她借着搀扶张氏的机会,悄悄地给她体内注入一些生机,也是为了能让他们母子平安。 “昭昭,前阵子在孙府的事,我也听说了,只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不过这里没有旁人,我跟你说句交心的话,这孙府,你日后能少去便少去吧。” 瞧瞧,连大嫂都能看出来的事,为什么祖母就看不出来呢? “大嫂说的是,母亲也不愿意我再去孙府的。先前大嫂不在府中,不知道淮之表哥和孙茜表姐竟然还想要毁我名声,那件事之后,母亲便对姑姑寒了心,上次若非是因为孙家老夫人的寿宴,母亲和我都不会去的。” 张氏点点头,上次关于孙淮之所谓的互生爱慕之情,她也听说了,只是没想到原本是亲戚,孙家人竟然如此下作。 若非是还是有一位舍不得女儿的老夫人在,只怕以公爹和婆母的性子,能直接跟孙府断绝关系! “好妹妹,这人呀,太亮眼了,难免就容易被人盯上。孙家会动这些歪心思,无外乎就是觉得你出色,只是他们太过贪婪,行事又不肯光明正大,这便着实令人不齿。” 许昭昭知道大嫂是想提点她几句的,这个情,她领了。 两人又聊到了姜家、肃国公府等等,张氏虽然不怎么出门,但是身边的人却是有眼睛有腿的,自然也知道外头的一些热闹事。 “江氏病重,你没有跟着姑姑一起去才是对的。正如母亲所说,不能因为姑姑嫁入孙氏一族,那孙家所有人便都成了咱们侯府的亲戚,那这样算下来,岂非是亲戚数不清了?” 许昭昭再度想起那日王若兰的态度和一番话,不由得笑出声来。 许君安还没进屋,就听到了两人清脆的笑声:“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许昭昭正正神色:“哼,不告诉你!我们女儿家的悄悄话你也偷听,哥哥好没羞!” 许君安挑眉,抬手就在她的额头上轻弹一下,许昭昭立马去捂,还一脸委屈:“哎呀,很疼的!” 许君安能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力? “我明日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去王家了,你三哥要等到下学后才能去,你们几个一定要多看着些,莫要让父亲喝多了。” “知道知道!小管家公!” 许君安瞪她,许昭昭则是提起裙子便往外跑:“大哥就会欺负我,哼!下次我这里再有什么好酒,一准儿不给你了!” 许君安被这话给气笑了。 张氏也低头偷笑,这对兄妹相处时跟六七岁的孩子似的。 “你还笑!这丫头近来胆子越发大了,许是手底下的产业赚钱多,所以底气也足了,还敢与我叫板了!” 张氏一只手轻覆上他的手背:“又在胡说!昭昭哪里是与你叫板?她明明就还是个小孩子,这是故意跟你撒娇使小性呢!你也就是嘴上说说,私底下不照样是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院子里送?” 许君安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次日中午,许君锋去南宁郡王府拜见,所以许昭昭便想着干脆自己在紫园用膳,她不太喜欢跟老夫人一起用,总觉得规矩太多,而且还吃不饱。 结果,许君锋这边刚去南宁郡王府,侯府紧接着就来客人了。 谢铮也是以和许君锋同样的理由来拜访的,偏此时许翰和许君安正在公廨,所以此时只能是王若兰来招待他。 王若兰想到他和昭昭也是许久未曾见过,便差人将她叫过来。 未婚夫妻嘛,一起坐着喝喝茶,或者是在园子里走走,这都很正常。 王若兰还特意提醒了丁香一句,让她们远远地跟着就行,免得她二人再不好意思说话。 谢铮身为男子,打破僵局的话,还是他先说的。 “昭昭,先前京中有人传我是克亲命,正巧你还病倒了,你就没想过是我把你克病的?” 第60章 好奢侈的见面礼 许昭昭抬眼看他,这人跟自己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或许是因为时间久了,所以她以前心中的那个谢铮的形象被她给淡化了。 “我也是读过圣贤书之人,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说,我也是知道的。你我只是定亲,并未成亲,我算不得是你生命中最亲近之人,所以你即便是真有这克亲命,也克不着我呀!” 谢铮被她这话给逗笑了。 主动提出来,是他思前想后得出的结论,他需要清楚许昭昭内心的真实想法。 现在看她这个反应,便知道她是真地不在意的。 “这是我偶然间所得,我也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头面,你自己拿去玩儿吧。” 许昭昭低头看他拿出来的一个绣袋,没什么防备便接过来,结果发现还挺重! “我可否打开一看?” “当然,本就是送与你的,若是你不喜欢,那我下次送别的。” 许昭昭笑着逗他:“那我若是喜欢呢?” “那我就下次多寻些类似的东西回来。”谢铮的耳朵有些红,这样的许昭昭太生动了,跟他记忆里的小丫头好像不太一样。 许昭昭打开一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面竟是各色宝石,而且个头还都很大。 许昭昭随手拿出来一颗红宝石,还没有被切割得很好,形状有些怪异,但是比她的大拇指指甲盖还要大上许多。 此刻她拿在手里,微微举起,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只觉得那块红宝石当真要闪瞎人的眼。 而这样的宝石,有满满一袋子。 保守估计,也得有二三十颗了。 “如此贵重之物,你直接拿给我,是否不太妥当?” 谢铮不解:“有何不妥?” “我的意思是,府上还有其它长辈。” 谢铮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甚在意道:“祖母年纪大了,也不爱这些艳丽的宝石,至于其它婶婶们,自有叔叔去操心,用不着我。” 许昭昭笑笑不语,她知道谢铮虽行三,但在府里头却是未来的继承人,因为他的父亲才是护国公,而谢铮早在多年前就已被请封世子。 只是谢铮这几年一直在冀州府,又一直从军,所以谢府的那些家仆家将们都喜欢称呼他一声少将军,而非是世子爷。 这样的称谓,可是谢铮在战场上真刀给拼来的。 比起世子这样的称谓,谢铮应该是更享受自己努力得来的荣耀。 “你能在京城留几日?” “这个要看圣上的旨意。昨日还好你及时提醒了我,若不然,怕是要让人钻了空子。” 许昭昭确定昨天之事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圣上可有责罚你?” 谢铮摇头:“不曾。圣上贤明,即便是让那个宵小之辈先一步去告黑状,也不会轻信的。” 二人有说有笑地相处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刚刚回府的许翰给打断了。 谢铮有些不舍,但也知道他二人现在并非夫妻,的确是不能长久待在一起。 “我听闻你如今产业做得不小,且大再继续扩大的打算,手底下的人手可够用?若是有需要,你只管跟我说,我那里有些英壮的护卫,可调过来帮忙。” “多谢,若有需要,我定会跟你说。” 王若兰远远地看着二人,这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啧啧,瞧瞧这对有情人,我原以为谢三郎是个粗犷之人,定然是不解风情的,又或者是没有耐心与小姑娘说话,没想到倒是让我意外了。” 张氏陪在她身侧,笑道:“母亲多虑了。我瞧着妹妹与谢三郎相处得挺好,我现在倒是好奇妹妹手里头的那个袋子了!” 话落,婆媳二人相视而笑。 结果许昭昭转头就看到她们,略有些羞赧地走过来请安。 “哟,妹妹还拿在手里舍不得交给别人呢,这得是多贵重的东西?呀,也不对,是我不会说话了,应该说这是谢三郎给的,定然是万金不换的!” 许昭昭娇嗔道:“母亲,你看看大嫂!你快说说她,怎么总笑话我!” 一番话,惹得几人又是一番笑。 许昭昭坐定后,也没藏着掖着,将东西倒出来给她们瞧。 王若兰还真得是被吓一跳:“这谢三郎是否也太大手笔了?这袋子宝石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的,他这是算做聘礼里头了吗?” 张氏偷笑:“母亲,还没到那一步呢!” 王若兰想想也对,二人的确是还未曾走到这一步。 “这么多的宝石,这是?” “我问过他了,他说就是送给我拿着玩儿的,还说他不知道女子应该佩戴什么样的头面,所以让我自己看着弄。” 张氏一脸羡慕道:“想不到这谢三郎一介武将,还能有这般细腻的心思。” 另一边的谢铮直接被许翰叫到书房。 这叔侄二人都是武将,几句话后便到了另一间屋子的沙盘前。 两人先是将前头谢铮打的几次仗给一一复盘,之后又开始预判边关下一步会遭到何种危机。 直到王若兰派人来请他们用膳,这才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 男子饮酒,都准备在外院。 而王若兰则是带着自己的儿媳和女儿直接在内院的花厅里用饭。 “老夫人近来情绪不太对,今日也只是出来露了一个脸,便又回去了。这午膳也不愿意出来用,我还想着要不要过去陪她,却被嫌弃了。” 王若兰是遣退了厅中下人后才说得这番话,她倒不是对老夫人有意见,只是担心老夫人这情绪不对,是否又与许琳有关。 许昭昭吃了一块牛肉后才道:“母亲,我倒是觉得祖母可能是在想表姐。先前表姐遭了那样大的罪,如今又被打发到庄子上养着,祖母疼爱了她十多年,如今这么长时间没见过她,心中自然是挂念。” 自打姜府宴会之后,老夫人就不曾再见过孙茜。 其实老夫人也知道孙茜伤了脸,她也是不太敢看外孙女的那张脸。 但是心里头又记挂,这可不就矛盾起来了? 王若兰严肃道:“昭昭,这是孙家的事,你可莫要插手,在老夫人跟前,也莫要提孙茜半个字。” 许昭昭反应过来,兴许老夫人这番作态,就是故意想等着他们这些小辈来为其分忧解难呢! 啧,祖母这心眼儿真多! 第61章 全都枯死了! 晚上,许昭昭一直忙碌到很晚才停手。 看着桌上摆着的大大小小的罐子,她觉得应该差不多够了,毕竟她藏到这药丸子里的生机也不能储存太久,最多三个月。 唉,说到底,还是她现在的实力太弱了,若是能再升一级,那她做出来的这药丸子,药效应该是能持续半年左右的。 这里面用的都是真材实料的药材,但是里面又有她加诸的生机,所以她敢放出大话去,只要脑袋没被砍下来,心脏没被挖出来,那只一颗药便绝对是可以吊住命的。 许昭昭给父亲和几位兄长都备了一些,但是三哥这里给配得比较少,主要是他一文人,又不上战场,有几人颗保命丸足矣。 至于谢铮和二哥,那指定是给准备得最多的。 第二日一早,许君锋就有些为难:“昨日谢三郎才刚来过,你就这么想见他?” 许昭昭瞪他:“我这是为了给他送药!再说了,我又没说让他到家里来,你与他约到外面的酒楼不就行了?” 许君锋不是很乐意,但是看到眼中冒火的妹妹,他好像也没有拒绝的勇气。 没约在酒楼,约在茶楼了。 许琳上午就到侯府了,还是许君锋亲自去接的,这也给足了姑奶奶排面,这让许琳很满意,之后,许君锋就带着妹妹到茶楼来与谢三郎会面了。 “这里有几瓶药,其中有一瓶是给伯父带的。你记着我的话,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立马服下此药,便可保命三日。我虽不能保证百分之分将人救回来,但最起码能争取到时间。” 谢三郎半信半疑地接过药:“你确定?此药当真如此神奇?” 许昭昭不怕他质疑,就怕他什么都信呢。 “你手底下可有受了重伤的兄弟?若是有,你只管给他服下一颗看看药效便是。” 别说,谢三郎这次回京的确是遇到麻烦,手下还真伤了几个人。 只是,这毕竟是自己未婚妻送给自己的药,当真要给别的男人用? “这个小瓶子里的药量少一些,你让他们去试试便知真假。只是有一点,此药的药效比较短,最多可维持三个月,而且这上面的瓶盖是一定要封好的,否则会失了药效。我这里算着日子,两个月后我会找人再给你们送一批过去。” 谢三郎虽不知这药效真假,但是仅凭着小未婚妻的这番心意,他就觉得难得。 “多谢你。只是制药也需要不少药材吧?这花费?” “你昨日给的那袋子宝石便能抵得上你余生所用之药了。” 许昭昭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好像是自己在咒谢三郎一般,便又补救道:“我说的是一些治疗头疼脑热的药,我也会给你们安排上的。” 谢三郎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三分笑意,更多的竟是宠溺。 一旁的谢君锋看了,只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太碍眼了。 他一扭头,嘀咕道:“哼,跟谁还没有个未婚妻似的?” 话音未落,许昭昭便掐他一下子。 许君锋险些叫出声,一手被掐的地方,一边委屈:“我还是不是你的二哥了?” 谢铮当天就拿着药给手底下的几个兵试了。 药效果然是相当神奇,尤其是一个因为失血过多,被大夫坦言活不过今晚的兵,用药不到一刻钟就醒过来了,谢铮连忙找大夫过来看,连大夫都连连称奇,还说这位小兵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接下来好好养养就成。 谢铮人都被惊呆了! 这药效是不是也太过于逆天了些? 可是一想到这是媳妇给自己的,心里头就莫名发甜。 未婚妻就是媳妇! 之后谢铮便将药给收好,而且想到昭昭说过这药效只有三个月,便将一个小瓶子留在家中给二叔,以备不时之需。 许君锋也知道这药效之神奇后,便打定主意一定得贴身带着,上战场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许琳被接到侯府,孙淮之也跟来了,主要是想着跟自己的几位表兄弟联络一下感情,至于先前他和许昭昭的事,他私以为不过只是随口玩笑话,应该不会被许家人记恨。 孙淮之想错了。 许家人从根子上就护短! 许翰和许君安都是在事后才得知的,心中有火没处发,父子二人总不能找到书院去痛打孙淮之一顿,万一再让孙淮之瞎嚷嚷一通,坏了昭昭的名声才是大事。 所以,他们父子几个一直都忍着呢。 借着今天晚上的宴席,可不就开始了嘛! 因为是一家人,虽然分了男女席,但中间只隔一座屏风,又是布在水榭处,所以倒不会显得拥挤。 许昭昭察觉得出来,今天晚上孙淮之别想好过。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三个哥哥能心黑到这种程度! 他们竟然趁着孙淮之醉酒把人给打了一顿! 而且他们下手虽然黑,但是没朝脸上打,这就很难让孙淮之去告状了。 就算是自己的亲娘,他也不好意思解开衣裳说自己被几位表兄弟给欺负了呀! 所以,这个苦果,孙淮之只能自己咽下去。 而且事实上,孙淮之是真不知道谁打的他。 起初他都没怀疑过自己是挨打了,只以为是真地醉酒后摔的。 可是等到发现身上的於青越来越多,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人下黑手了。 在侯府醉酒,且在侯府住了一晚后就这样了,谁下的黑手还用猜吗? 孙淮之算是知道这几位表兄弟都是什么性子了,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得罪许家人! 许琳不知道儿子遭遇了什么,但是她在侯府住的这一晚也是颇为不适应。 以前她若是回来住,不是在自己出阁前的院子,便是在老夫人那里住两日。 可是这一回,她竟然被安排到了客院! 至于她以前住的那处院子不能住,王若兰给出的理由是正在修葺,而且是在许君锋回来之前就在修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会这个时间回来。 所以,许琳也没法说是嫂子在故意委屈她。 让许琳更没想到的是,她只住了一晚,这客院屋里屋外的花花草草便都枯了! 这个消息,让老夫人差点儿没厥过去! 第62章有意思 实际上,王若兰修葺院子是真,但可不是给许琳修的。 许翰的二弟要调回京了,到时候二房的人总得安置吧? 难不成专门空着一处院子给许琳,而二房的人却都挤在一处? 像什么话! 按正常来说,许琳的这处院子给她留了十几年,也够可以的了,一般娘家若是子翤兴旺的,可没有人会把已出阁姑院子再留着的。 只是二房要回京的消息现在还瞒着,主要是许翰自己的渠道得来的,圣上还没有下明旨呢,所以就算是心情再激动,那也得憋着。 许翰和王若兰都担心别人的嘴不严实,所以目前为止,就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许府这边的老夫人派自己身边的得力嬷嬷去孙府传话,让许琳务必在护国寺虔诚上香,还要让她茹素百日,好为子女积德。 许琳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古怪,但是又想到女儿被毁了脸,儿子今年又要参加乡试,自己虔诚拜佛那必然是没有错的。 至于茹素百日这样的事,呵呵,先注意着,到后面再说吧。 偶尔吃几天素还行,哪能天天吃素? 谢铮回京后,几乎是天天有人宴请,但能推的,谢铮都推了,除了自己的几个发小邀约,外面的宴会,他基本上一个也不曾参加。 而这个发小的宴会,自然还有许君锋在。 除此之外,他们的酒桌上还多了一位年轻公子:刘勃! 刘勃父亲的官职不算太高,但是有实权,而且其祖父还是吏部尚书,这个权势可是相当硬的。 刘勃席间频频看向谢铮,直到后来饮多了,这才有勇气坐到谢铮身边。 此时,诸多公子已经醉倒,就算是还在拼酒的几人,也明显有了醉意。 “谢三郎,我敬你!” 谢铮微微颔首,然后端起酒杯,二人碰个杯,皆一饮而尽! “谢三郎,我刘勃是真地佩服你!” 谢铮不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刘勃是位书生吧? “不过你不要想太多,我不是佩服你在战场上多英勇,也不是佩服你有一个国公府世子的身份,我就是单纯地佩服你能和许昭昭那样的女子定婚!” 这是什么话! 谢铮不乐意听了。 怎么觉得自己成吃软饭的了? “呵呵,你是不知道你的这个未婚妻有多年呀!啧啧,她看上去那么温柔大方,可是实际上狠起来,比杀人还令人胆战心惊。” 谢铮眯眼,不动声色道:“你醉了。” 刘勃哈哈大笑,随后起身,又晃晃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后高举起来:“为我们谢三郎干一杯!” 然后也不理会其它人,自己就先干了。 刘勃的举动,让谢铮看不明白。 而且他刚刚提到的许昭昭,好像并非全是好话! “好了,来,咱们这边坐。” 谢铮借机便将人拖到榻上,离酒桌有六七步远。 刘勃醉酒后,话也密,但是嗓门儿却不大。 正好那边的酒桌上还在叽叽喳喳,谢铮借此机会来探探刘勃的底,看他到底知道多少关于许昭昭的事。 “谢三郎,我真地不是在故意嘲讽你,我是真地很佩服你!你的未婚妻太厉害了,我是说她的脑子,她真聪明!而且心也狠啊,你说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什么?” “就是,就是……”刘勃拍拍自己的脑袋,好像是记不清楚了。 谢铮也不催他,只是一直观察他的反应。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孙,孙远山!你说她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就是孙远山想要找人去轻薄她,弄坏她的名声,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直接把孙远山给整治了的?” 谢铮心头一突。 孙远山的事,他也听说了。 按说一个富商之子,根本就不值得他的注意。 但谁让孙远山这件事太奇葩,也太丢脸了呢? 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听闻孙远山的家人们都不好意思出门。 被四个男人给那样了,这孙远山不仅是身体受到了摧残,他的精神也同样被人给击垮了。 谢铮心想,这种事情,不管换了谁都会垮掉吧? 尤其是此事还是在青天白日发生的,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抬出来的,且还传得沸沸扬扬? 光是想想,谢铮都觉得的确是惨! 不过,他还是抓住了重点。 “你说孙远山想安排人去坏掉许昭昭的名声?为何?他们二人间可有仇怨?” 刘勃嘻嘻一笑,眼中皆是鄙夷之色。 “哪里有什么仇怨?不过就是被人当枪使了,也是他自己蠢!那个孙茜哭哭啼啼忽悠几句,他便什么都信了。还真以为自己能捡个侯府千金做媳妇呢!结果、结果把自己坑个半死!” 谢铮越听越迷糊,孙茜又是哪一位? 不过这种事,他还是决定等一会儿再派人去查。 “这等隐秘之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呵呵,小爷,小爷自然有消息来源了,哼,不告诉你!” 那表情还挺傲娇的。 谢铮觉得这人是真醉了,但好像没有醉得那么彻底。 也罢,等他酒醒后,好好交流一下,总能套出来的。 刘勃又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后,便直接趴在榻上睡着了。 而谢铮则是注视他片刻后,起身到门外吩咐几句。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走出包厢的门,这边的宴席桌上趴着的一位男子便抬起头来,眼底清明,哪里有半分的醉态? 他看了一眼榻上昏睡的刘勃,再看向门口,竟是神情悠哉地端起酒杯小酌起来。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我有多久没有见到如此有意思的小娘子了,还真是期待呀。” 男子一身华服,着绛紫色锦袍,头戴玉冠,一双手上有着并不是很明显的薄茧,看得出来,平日有用刀剑的习惯。 谢君锋便坐在他对面,不过此时许君锋的注意力都在旁边人身上,压根儿就不曾注意到他。 不多时,谢铮再度回来,身后跟着几个仆从鱼贯而入,开始将自家主子扶回去。 片刻间,原本还热闹的包厢里就变得安静下来。 谢铮也让人把许君锋给接走了,然后转身看向还在独自饮酒的绛紫色锦袍公子。 “你不走?” 男子竟是一手支在额头上,上半身微微歪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在想,你是想去查孙远山,还是想去查你的美娇娘?” 第63章 我不会让他们受欺负的 谢铮的眼神不变,一脸淡定:“孙远山是个什么龌龊东西,也配让昭昭出手?” 男子挑眉:“这么说,你是不信刚刚刘勃所说?” 谢铮轻笑,干脆在其对面坐下:“云泽,孙远山出事时,我不在京中,但你肯定是在的。以你喜好看热闹的脾性,怎么可能会不去调查?我且问你,可查出此事与我家昭昭有关?” 齐云泽表情有几分玩味,眼底更是带着几分慎重,他一手把玩着酒杯,一手仍然支着自己的太阳穴:“你家昭昭?成亲了吗?这话说得太早,指不定这半路上就有抢亲的呢!” 这话谢铮不能忍,抄起手边的东西就扔过去。 齐云泽倒是躲得快,只是砰地一块,那清脆的碎裂声,宣告一个酒杯的寿命终结。 “说实话,我的确是没查到许昭昭做什么,甚至于连许昭昭手底下的人也都不曾离开过庄子。但这才是最让我好奇的,你说这许昭昭到底是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孙远山吃这么大的亏?” “你还是笃定此事是昭昭所为?” “自然!毕竟孙远山去那里的目的就是想要羞辱许昭昭,若是孙远山的计划没成,反倒自食恶果,那必然是因为被人看破了恶行。除了许昭昭,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对孙远山做出如此恶毒的报复。” “你说恶毒?” 齐云泽听出来他声音里的冷意,笑道:“是我的不是。我的意思是,若果真是许昭昭所为,那属于理所当然,毕竟是孙远山先出手害人,最后被反噬,也只能说是他计不如人。可若是不相干的人做出这般行为,那岂非就是恶行了?” 还行吧。 这个解释勉强凑和着听。 谢铮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孙远山,反正他已遭恶报,但他指定不能就让他如此在外逍遥,他谢铮的未婚妻,也是这等宵小之辈可以觊觎的? “你还是先说说姜府恶犬伤人一事吧。” 一提及这个,齐云泽立马就换了张脸,整个人坐得端正起来,而且两眼放光,好像是在讲一出格外好看的大戏! 他这反应,谢铮是能理解的。 毕竟齐家与姜家有仇,属于姜家人死绝了,齐云泽都能拍手叫好,再连放三天烟花的地步! 齐云泽原本是定南侯的嫡次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兄长,但在刚刚被请封为世子后不久,便被人害死。 当年的这个案子闹得还挺轰动,结果竟是姜家人为了一女子而与齐大公子起了争执,之后大打出手,最后大庭广众之下,齐大公子被人一剑穿心。 因为这件事,姜家折了一个庶子十几名护卫进去,而当年的那位姜贵妃正准备被圣上封为贵妃,也因为此事而被搁置。 说到底,齐大公子是无辜之人,而偏偏当时下令动手的姜文鹤却始终居于最后方。 捅向齐大公子的那一剑,是姜文鹤身边护卫所为,与其一同动手的,还是其庶弟。 因此,即便是定南侯府再恼火,也不可能请求圣上将姜文鹤赐死。 姜家只是折了一个庶子,竟然就换走他们定南侯府世子的命,这如何能让人忍得下去? 可谁也不能说此案是大理寺判得不对,便是求到御前,也是一样的结果。 后来还是皇上觉得姜家处事不妥,不仅仅下令让姜延平等人在家自省一月,而且还罚了他们一年俸禄,如此也算是在替齐家出气。 但这些,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姜贵妃因为当时没能升成贵妃,气得大发雷霆,最终还是让姜延平出面,赔上了笔银钱给定南侯府,只判着尽快将此事揭过去,以免再影响姜家的富贵。 可定南侯府缺银子吗? 所以赔偿没能送出去,之后两家便成了死敌! “姜宁?你说这恶犬伤人一事,竟是由一闺阁女子算计来的?” “正是。此事已经得到证实,连姜延平都带着姜宁去御前请罪了,圣上倒是没有过分袒护姜家,还命人在宫里对她用了杖刑。不过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 是有些古怪。 谢铮都能察觉出来,那就说明一定是有他们还没有发现的问题。 “我在京城待不了几日,回头我请客吃酒,把昭昭和她的几位兄长都叫上,咱们一起说说话,日后我不在京中,你也记得多护着他们些。” 齐云泽又恢复成先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凭什么?” “很明显,姜家与安信侯府也已经不和,你真地不打算接拢一下敌人的敌人?” 这话有道理,但齐云泽心里头就是不痛快,总觉得自己这是被他给拉壮丁了。 “我家昭昭聪慧,且君霆明年参加会试,入朝有望,日后你们侯府也等于是在朝堂上多个同盟,何乐而不为?” “行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放心,别的不敢说,但是总不会让别人欺负他们就是。” 定南侯与安信侯不同。 安信侯是上一代老侯爷战场上拼来的爵位。 而定南侯,除了有军功之外,还有一层皇亲的关系。 齐云泽的母亲是长公主,虽与皇上并非一母同胞,但未出阁时,与皇上的关系也一直十分亲近。 所以,因为齐大公子之死,皇上才会特意叫停了贵妃的册封之礼,甚至于还一度将姜贵妃手中的权利收回去,这其实也是一种态度。 正是因此,所以谢铮才会说出那句,请齐云泽能多维护他们兄妹的话。 许昭昭如今将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天有大把的进帐,她自己却是天天在家闲得发霉,可把王若兰给羡慕坏了。 “你这丫头,别想着躲懒,再多帮母亲管几家铺子吧!” 许昭昭脖子一缩:“母亲,您可别害我,我好不容易才将这些产业给捋顺,您就让我歇一歇吧。若是觉得累,不如就让大嫂帮忙看看帐?” “你大嫂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呢,她的嫁妆产业不需要管吗?再说她如今怀着孕呢,不能让她太辛苦了。” 许昭昭正想提议让二哥早些成亲,管家便急匆匆地跑进来。 “禀夫人,王家刚刚派人来传信,说是老夫人晕过去,已经请两回太医了。” 第64章 丢人呐! 王若兰一听这个,如何还能坐得住? 许昭昭陪着王若兰,火急火燎地往王家赶,出门时许君锋正好拎着两盒点心回来,刚要说话,就被许昭昭给拽着上了马车。 许君锋得知是外祖母病倒,当下也没有心情再哄妹妹了,但是两盒点心还是被丁香收好了。 王府离侯府不算太远,但王若兰心中惦记着母亲,便觉得这马车今日走得格外慢。 许昭昭挽着她的胳膊安慰:“母亲别急,外祖母身体好着呢,许是一时间情绪激动才会晕过去,咱们自己先不能慌。” 王若兰按许昭昭说的那样,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总算是不那么心慌了。 王府此时安静得很,下个们个个都缩着脖子不敢抬头,更不敢发出一点响动,说是噤若寒蝉也不为过。 许昭昭和许君锋二人一左一右陪着母亲进去,刚进院门,就瞧见院子当中跪着几个人,瞧着像是二房的姑娘和一个妾室,再往里走,便看到廊下站着王家的诸多小辈们。 看到王若兰过来,几位小辈们连忙行礼。 “免了,你们祖母现在如何了?” 王文秀眼睛红红的:“太医在里面为祖母行针,只要能醒过来,那就无事。” 王若兰点点头,示意两个孩子在外面等,她进屋去看看。 许昭昭其实在一进府之后,便已经知道王府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她还得故作不知:“表姐,前日过来祖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这也是许君锋想问的。 好好的,怎么说晕就晕了? “还是我来说吧。” 兄妹二人看过去,是大表哥王文远。 “给大表哥请安。” “自家兄弟就不必如此多礼了。咱们这边说话。” 王文远引的方向,其实就是为了避开老夫人的寝室。 他们几人仍旧是站在廊下,只是与其它人拉来约莫十几步的距离。 “文秀与冯家定亲一事,你们应该也知道的。” 许昭昭点头:“我知道,冯家二公子,听闻文章写得不错。” 王文远眉心紧拧着,叹口气道:“文秀妹妹是长房嫡女,她与冯二公子定亲,原也是门当户对,奈何二叔家教不严,出了个不争气的东西! 文英妹妹竟然与冯二公子私下往来,且有书信为证,此事被文秀得知后,自然是气不过,当即便要与冯家退亲。此事二婶婶也是同意的,毕竟二女共侍一夫,着实难听。 且如今文秀尚未嫁入冯家,那冯二便如此轻我王家的姑娘,日后若是进了门,还不知道要如何来搓磨我妹妹。此事原是想瞒着祖母,悄悄处置了,不想那冯家竟然不知廉耻得找上门来,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暗指我王家没有教好女儿。 那冯夫人当真无礼至极!她,她竟然还肖想让文秀做正妻,将文英纳为妾室,还讲什么娥皇女英的典故,说这是一段佳话,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王文远说到此处,已经觉得无颜再继续了。 许君锋听完始末,对于外面跪着的王文英也是多了几分鄙视。 毕竟一嫡一庶,这身份的差距可太大了。 而且婚前,这二人便勾搭到一起了,谁知道将来若真成亲了,这二人是否会对文秀这个正妻行一些恶毒之事? 许君锋突然打了个激灵! 不能想! 越想越害怕,甚至都对于娶妻纳妾产生阴影了。 “莫不是正好被外祖母给听着了?” “正是。此事惊动了祖母,我王家门风向来清正,如今出了这等事,祖母一时间受不住这个打击,便晕倒了。” 严格说来,此事的确是王文英的错在先。 但冯家可并不无辜! 哪怕冯夫人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一个庶女身上,也不能掩饰他们冯家儿郎作风不正的事实。 “此事是文秀表姐受了委屈,这冯家的亲事自然得退!什么东西呀,竟然还敢上门来明嘲暗讽,真以为我们王家的姑娘们都非他冯家不可了?” 许昭昭年纪小,一时气愤说出这等话,倒也情有可原。 但许君锋还是轻拍一下她的额头:“不许没有规矩!这是长辈们要商议的,你不可妄言!” 许昭昭不服气地哼一声,转头就去安慰王文秀了。 许君锋和王文远又走远一些,边走边说,显然是觉得此事不能便宜了冯家,至于王文英,那是王家的女儿,自然是该王家处置,轮不到冯家置喙! 约莫一刻钟后,王若兰和几位兄嫂一起出来了。 老夫人已经醒过来,只是还需静养,不可再受刺激。 王长庚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便让众人都移步去了前厅。 事关家族丑闻,王长庚觉得难以启齿,还是他的夫人李青梅先开口的。 “文秀与冯家的亲事定然会退掉,此事无需再议。我李青梅的女儿,便是一辈子不嫁,也绝不能受此大辱!” 这话将二房的人说得都抬不起头来。 至于王文秀在听到母亲如此坚定地维护她时,更是激动得眼泪真流。 “至于王文英如何处置,也得先问过二弟和二弟妹,毕竟这是你们的女儿。是直接按家规处置,还是你们另有打算?” 二夫人赵氏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且做出这等没脸之事,她也实在是开不口求情。 “一切但凭大哥大嫂做主,文英的确做错了事,不说影响姐妹情分,更是坏我王家名声,只是此事还需谨慎,莫要闹大为好。” “我们是不想闹大,但若是冯家执意在外头胡嚷嚷,我们也是管不住冯家人的嘴的。” 这让二房的人个个都有些紧张,更是恨上王文英了。 王长安,便是许昭昭的二舅舅,他向来宠爱王文英,主要也是因为宠爱她的生母,如今闹出这等事来,他有心维护一二,可又实在是张不开嘴。 太丢人了! 以王家的出身,想要找个好夫婿又有何难? 偏王文英这般自甘下,上赶着被人愚弄。 王若兰没出声,她毕竟是出嫁女,有些事,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赵氏见二爷没说话,脸上闪过一抹嘲讽:“大哥大嫂,文英此事坏了名声,倒不如干脆将她送去家庙修行吧。” 第65章 不能退亲! 赵氏这个提议倒也不算是太过分,毕竟这种事情无论是发生在哪个名门世家,与外男私相授受的女子下场都不会好。 要么被家族舍弃,直接病逝,要么就是送去家庙祈福,再不然,便是真地与人为妾。 但是以这种手段嫁出去的姑娘,也等于是被家族舍弃,不仅嫁妆不会丰厚,甚至还会被宣布与其断绝关系。 赵氏没让王文英直接,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王家没出阁的女儿可还有好几个呢,万一再因为一个王文英而影响到其它姑娘们的婚事,那才是头疼。 李青梅觉得也行,毕竟是在自己跟前长这么大的姑娘,真让她看着王文英,她也做不出来。 只是自己女儿的婚事就此没了,还要再重新相看选婿,着实棘手。 “冯家那边还是要仔细商议,退亲后不能让冯家人在外胡言乱语,否则坏了我王家女的名声,王文英死一百次都不足以抵消她的罪孽!” 李长庚发话了,屋里谁也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王若兰叹口气,只怕冯家不肯善罢甘休呀。 两家退亲一事,总得达成共识,若是商议不成,怕是会两败俱伤。 王家女的名声纵然会有损,但冯家儿郎在外头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届时冯家其它子翤想要娶名门千金,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许昭昭对于嫡庶之别没有那么看重,毕竟她原本就不是原主。 但是对于王文英这般自甘下的作法,还是尤为不齿。 明明可以嫁人做正妻,为何要去勾搭自己的姐夫? 即便是那冯二郎先有不轨之举,你王文英就不知道避嫌吗? 总而言之,在许昭昭看来,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若兰拉着王文秀的手:“此事也只能如此,只是苦了我们文秀,你且放心,姑母定为你留意着好儿郎。” 许昭昭却笑道:“母亲这话不对,我觉得此事发现得早,倒是表姐的福气。若是成亲后才发现,那表姐的苦日子才是真地开始了。如今没有成婚,只需退亲即可,日后表姐可再寻一良人,总好过整日郁郁寡欢。” 这话倒是提点了李青梅,觉得这个外甥女言之有理。 像冯二郎那样的混帐东西,还是早认清早好! “昭昭说的对,文秀你也莫要难过了,为那等无耻之徒,实在是不值当。这天底下好儿郎多得是,咱们再慢慢选便是。” 王文秀被许昭昭这么一番别致的安慰后,心情果然好上许多。 最后王若兰干脆就提出来让王文秀到她那里去住一阵子,也算是散散心。 王文秀是长房嫡女,而王文英是二房庶女,这一出门便见到一家子人,总归是有些别扭的。 李青梅直接同意,立马就让人去给小姐收拾东西。 “太好了!母亲,也不必再单独为表姐安排院子了,就与我一同住吧。我的紫园大得很,再多来两位姐姐也是住得下的。” 这话引得几位长辈一阵轻笑。 人人皆知许翰宠女儿,府中除了正院之外,便是紫园的地方最好,且这是十余年来,许翰数次扩建合并才有了如今的紫园,比起初许昭昭住进去时,大了一倍不止。 这满京城的闺秀们,哪一个不羡慕许昭昭有一个如此宠爱她的父亲? 就此说定,王文秀就跟着一起住进紫园。 王文秀以前也来过紫园,但并未在此住过,许昭昭带着她一转,便将临水阁给她腾出来。 临水阁不远处有一片小池塘,如今天气闷热,住在此处倒是凉爽,而且站在二楼窗前,便可赏荷望月,简直不要太好! “妹妹,这临水阁景致是真不错,我原以为你舍不得我住进来呢。” “怎么会,表姐是自家人,你先收拾东西,待晚上咱们一起陪父亲母亲用膳,正好让你尝尝我近日新得的方子。” “好,早就听闻表妹手底下能人无数,尤其擅长做吃食。” 许昭昭不好意思道:“我这个人就是嘴馋,母亲总担心我会吃得太多会积食呢。” “姑姑也是心疼你。” 当天晚上,王文秀就尝到了许昭昭命人做的八宝鸭。 王文秀只一口,便惊掉了下巴。 这道菜并不算是什么多稀罕的,王文秀也吃过不少回,但还是头一回吃到味道如此鲜美的八宝鸭。 “怎么样,表姐?可还满意?” 王文秀点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表妹果然是厉害!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八宝鸭。” 许昭昭得意一笑,抬着下巴冲许翰道:“父亲,你觉得可还能入口?” 许翰笑得半天合不拢嘴:“好吃!我家昭昭弄出来的方子,那必然是天下第一。” 许昭昭满意了,也不枉她糟蹋了好几只鸭子才做成功。 “昭昭,这道八宝鸭的确不错,母亲手底下还有间酒楼呢,你看?” “回头我就将方子给母亲送过来。” 王若兰满意了,不愧是她闺女,就是孝顺! 王文秀躲到侯府来,倒是避免了后续的一些尴尬和窘迫。 其实王若兰提议将她带到侯府来小住,就是为了避开冯家人。 以她对冯家人的了解,这件事情想要平和地解决,只怕需要一些时间。 尤其是她从大嫂那里得知,冯二郎竟然还想娶王文秀为正妻,便觉得此事会有麻烦。 果然,王文秀这边刚在侯府住下,冯家那边就坐不住了。 冯家只有冯夫人和冯二郎知道事情暴露了,所以他们母子便商议着如何将婚事继续,至少得让王家女嫁过来,如此,才能帮衬冯二郎一把。 王家一门清贵,但并非是穷苦人家。 王家人田产铺面不少,但并没有多少是自己打理铺面,而是选择了都租赁出去,王家只拿每年的租金便成。 而且王家真正值钱的,是那些古玩字画,是王家的人脉。 冯夫人带着冯二郎上门,话里话外都是冯二郎做错事了,也没少指责王文英的勾引,但就是不肯退亲,且一口一个亲家的叫着,李青梅别提多恼火了。 “亲家,咱们两家定下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男人嘛,在外头有些花花肠子不是常有的事?再说你们家文秀嫁过来那是正妻,谁还能越得过她去?” 第66章 奇葩的冯夫人 李青梅可不是好说话的。 此事原本就是冯家理亏,此时还敢以这副姿态上门,简直就是不把王家放在眼里! 就冲着这一点,王长庚和李青梅就瞧不起冯二郎。 若是冯二郎敢于站出来,承认自己心悦王文英,执意要娶王文英为正妻,那他们还能拍手叫好,赞他一声有担当! 可是出了事,却将一切责任都推到女子身上,力图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还要再来肖想他们的嫡女,这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天知道李青梅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怒火压下去,否则,她真想直接下令将人赶出去! 王长庚那里得了夫人派人送来的消息,眉心微拧。 这件事,冯家两次登门,都是冯夫人和冯二郎,并没有冯大人的身影。 所以他是根本不知,还是知道了却并未放在心上? 王长庚坐不住了,他必须得找人问清楚! 另一边的冯大人正在跟两位同僚说话,见到王长庚过来,还笑眯眯地拱手打招呼呢。 “哟,王大人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快坐,来人,上茶。” “不必了,我找你有要事!” 冯大人见此,立马示意所有人退下,他只以为是朝廷大事,却不想竟是关于两个孩子的婚事。 “你说什么?” 冯大人蹭一下子站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二儿子竟然做出这等没脸之事。 此事虽说是王家那个庶女也有过错,但是你身为男子,主动写情诗给闺阁女子,这就已经犯了大家族的忌讳,更要命的是,你还是写给未婚妻的堂妹,这不是在打未婚妻的脸吗? 也难怪王长庚会如此动怒。 “王兄放心,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王长庚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冯大人,你我二人同朝为官,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原本两家结亲,就是为了结两姓之好。如今既然是两个孩子没有缘分,那倒不如干脆退婚得好。” 冯大人这下子心瞬间沉回谷底。 他看得出来,王长庚对二郎是彻底地失望了。 “事情闹在这样,两家的孩子都有错,只是最无辜的,便是小女文秀。她自得知此事后,便日日以泪洗面,整个人憔悴不已。我与夫人商量过,为了两家的体面,我们只会对外说是二人八字不合,不会提令郎负心之举。但也希望贵府能体面些,莫要在外败坏我王家的名声才是。” 冯大人心里咯噔一下子:“王兄此言何意?” 王长庚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你不知?” 冯大人两手一摊:“你倒是说何事呀!” “冯夫人带着冯二郎两次到我府上为难,并且威胁内子,若是不将文秀嫁过去,便要在外败坏我王氏女的名声。冯大人是以为我王家夫人,可随意欺辱吗?” 冯大人脸色大变。 他没想到夫人竟然这般大胆,还敢上门去威胁王家人了? 这简直就是脑子让驴给踢了! 王家是那等好脾气的门户吗? “王兄恕罪,此事我的确不知。你放心,我即刻回府处理此事,定不会让王家名声受累。此事原就是我儿的过错,是他没有那个福气娶文秀进门。至于对外的说法,我也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冯大人是真地傻了。 夫人也太能折腾了! 以为王家只是普通的文官就可以随便欺负? 王长庚的官职虽然不算太高,但那可是实权在握,而且王家还有一个嫁入安信侯的王若兰呢,哪一个是能随便欺负的? 此刻,冯大人当真是动了休妻的念头。 王长庚下衙回府后,李青梅还在生闷气。 “你也知道那冯夫人不是什么好人,且言行粗鄙,你也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我知道不该自降身份与她计较,可她说出来的话,啧,那没有一句是能听的呀!” “此事我已与冯大人打了招呼,且看看他如何处置吧。” 冯二郎被冯大人下令打了二十板子,然后命他自省,等伤好后,不仅要去王家赔礼道歉,更要回来跪祠堂。 至于冯夫人,也被冯大人一番教训,甚至于直接夺了她的管家权,命长媳暂为打理。 其它人不明白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冯大人于当晚带着冯夫人登门致歉,并且还带上了两间铺子的地契房契过去,指明是要赔给王文秀的。 “王兄,一切都是我那不肖子的过错。此事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一切但凭你和嫂夫人的处置。若是你们觉得王文英不好再说婚事,我也可做主让她入我谢府,只是她到底出身庶女,只能为妾,不能为妻。” “关于文英的事,就不必提了。我们王家已将她送走,她此生会长伴青灯古佛。” 冯夫人听到此处不免心惊,这王家人的心也太狠了吧? 冯大人倒是微微点头,的确该如此处置,否则,累及其它儿女的名声,王家上下必然怨声一片,届时,王家必将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 眼下如此处置,受罚的只一个王文英,但却能保住王家其它人的名声,而且,王文英并不无辜,无论是谁先勾引的谁,王文英都不应该与堂姐的未婚夫私下有来往。 冯大人暗想,若是冯家也出现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他必然是会直接让其病逝的。 王家,到底还是心软了。 至于赔偿的铺面,李青梅再三表示不能接收,但冯大人执意要给,并且保证不会再有其它的风声传出。 冯夫人倒是看的眼热,心里头不免埋怨老爷,人家不要,你还非给,咋这么呢? “王大人,明日我会让人传出消息,只说是我儿顽劣配不上令千金,这才退婚。” 王长庚知道冯大人的用意,制止道:“不妥!只说是二人八字不合即可,没必要因此再影响冯二公子的婚事。” 冯夫人立马点头道:“就是就是,还是王大人识大体,这错又不是我们二郎一人的,没道理所有的锅都让我们二郎来背!” 一旁的冯大人忍得额头上青筋直跳! 这婆娘疯了吗? 她敢当着人家的面儿说王大人识大体? 这话用你说? 显着你了!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评价王大人? 不想活了吗? 第67章 狼狈为奸 王家和冯家的婚事算是解决了,而且冯大人也亲口保证不会对外有一字一句伤及王家之语。 冯夫人虽然不乐意,但她也没办法,毕竟当家做主的还是老爷。 王文秀就此在侯府住下,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会觉得难堪,所以她也不想见到平日里最亲近的那些人。 许昭昭专心继续自己的赚钱大业,同时,也没忘了提防姜宁那个小人。 谁知道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女人会又想什么幺蛾子出来害人? 百顺酒楼,二楼的雅间内,姜宁正和忠王秘密见面。 这是自打上次姜宁与乐阳郡主抢男人的流言出来之后,二人第一次见面。 姜宁其实早在伤好的时候就想约见忠王,但是忠王一直以忙碌为由,没有见她。 姜宁觉得忠王这就是在疑心自己对他的情意了。 中间,姜宁还是想办法给忠王送过几回信,而且在前不久,还帮着忠王出谋划策,顺利地扶植忠王一派的官员晋升到户部,这才让忠王对姜宁的信任回来了。 “王爷,之前的流言都是假的。小女子一直对您情有独钟,又怎么会去和乐阳郡主抢人?况且那位公子是半点不及王爷,既无丰姿,又无气魄,小女子断不可能对他动心的。” 这番一踩一捧的话,果然还是换来了忠王的好脸色。 像忠王这样的人,自小便人捧着,自然是喜欢听好话。 “那你说说看,既然不是事实,为何又要认下?” 姜宁斟酌一番,既不能说出实情,也不能编得太离谱。 “回王爷,不瞒您说,其实当日宴会,民女想针对的是许昭昭。” 忠王皱眉,似乎在思索这是哪家的人。 “是安信侯府的许昭昭。”姜宁见他对许昭昭毫无印象,连忙做出解释,同时还庆幸于自己先一步结识了王爷。 忠王点点头,不过是内宅女子,他并不上心。 “既是许翰的女儿,你为何要针对她?你们二人有私怨?” 姜宁摇头,叹气道:“我与她并无私怨,其实严格说来,还是为了王爷的大业才出此下策。” 忠王略有不悦,一个小小女子,还能影响到自己的大业了? 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不敢欺瞒王爷,先前京中流传谢三郎克亲命,以及后来许昭昭病弱不堪等相关,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原本是想着借此机会坏了二人姻缘,没想到,竟是未能如愿,不得已,我才想出那样的法子,只会破坏谢许两家的联姻。” 忠王就更不明白了。 不过他没急着问,而是努力回忆着谢许两家的关系。 谢将军和许侯爷,都曾是皇上的伴读,说是一起长大的也毫不为过。 所以这二人的关系应该是打小就不错,他们两家联姻,那也是合情合理,而且身份地位上并没有太大差别。 无非就是一个是公爵府,一个是侯府。 许翰的爵位虽低,但他手上是实实在在掌着兵权,且在御前一直都是极得信重的臣子。 所以,朝中无人敢轻视这位许侯爷。 “王爷,他两家联姻,且都是武将居多,据我所知,谢将军与二皇子走的很近,若是将许侯爷也拉拢过去,这加在一起,兵力可是相当雄厚的。” 忠王挑眉,谢将军与二皇子走得近? 他怎么不知道呢? 此刻,他看向姜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戒备。 这等隐秘之事,她是如何知晓的? 姜宁不知道忠王的心思,犹自在想着如何解释并且让忠王也发力来拆散两人的姻缘。 “王爷,您想成就大业,离了兵权是不行的。您难道就不想让谢、许两家都唯您之命是从?” 忠王来了兴趣:“那你说说看,要如何做,才能让他们为我所用?” 姜宁见王爷总算松口,连忙道:“只要拆散他们,然后再让谢三郎娶您部下之女。谢三郎是国公府世子,且有勇有谋,还曾被圣上夸赞是位文武双全的帅才。先将他拉拢过来,整个谢府自然也都会听从您的调遣。” 这个法子听上去倒是没毛病。 毕竟姻亲是大家公认比较牢靠的关系。 但问题是,想要拆散谢三郎和许昭昭,这个难度可太大了。 而且谢三郎很快就要离京,许昭昭平时又不出门,这要如何操作? “王爷,男子好色,这谢三郎在冀州驻兵,平时多在军中练兵,应该是没有机会见识女子的温情脉脉。” 这个提醒已经很明显了。 就是让忠王派人出美人计。 但谢三郎那样的人,能上这种当? “那许昭昭为人相貌如何、才情如何?” 姜宁面色微僵,不是在说勾引谢三郎的事嘛,怎么又扯到许昭昭身上了? 姜宁倒是想使劲抹黑许昭昭,但是又不敢,毕竟忠王想要查这些,还是很容易的。 “回王爷,许昭昭长相秀美,至于才情,小女子不敢妄言,但是听闻其赚钱倒是有些手段。” 忠王听得眼睛一亮,会赚钱? 这好呀!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 若是能将这个许昭昭划拉到自己麾下,倒是不错。 而且听姜宁的意思,长的还不错,又是侯府千金,那给自己做个孺人还是可以的。 大兴律,亲王可配二位孺人,也就是相当于侧室。 对谢三郎用美人计,好像不是很容易,而且就算是成了又能怎么样呢? 男子后院里多几个女人那是多平常的一件事? 所以想要破坏两家的联姻,只是对谢三郎用美人计根本无用。 倒不如干脆让许昭昭变心,反倒是还有几分可能。 这法子不错。 忠王越想越满意。 “这件事情本王会让人看着安排的。不过,在此之前,本王总要先确定一下这个许昭昭究竟如何,若是可以,本王手底下的青年才俊也不少,若是能将许昭昭娶回家,岂非是一举两得?” 姜宁一时间僵住,完全不知道应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她此时并没有意识到忠王其实是想着自己把美人给收了的。 “王爷说的是,只是许昭昭平时不爱出门,若是想要与她一会,怕是需要耐心得等一等。” “这个无妨,本王自然有的是耐心。正好,本王也先回去弄一个青年才俊的名单出来,至于谢三郎那边,本王也会看着安排的。” 第68章 盛大的及笄礼 许昭昭可不知道姜宁和忠王在背后算计她呢,更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忠王给惦记上了。 她现在还有一位表姐能陪着一起说话,就更不急着出门了。 这反倒让姜宁犯了愁。 王爷指明让她来办这件事,那她就得先想法子让许昭昭出门才行。 好在没让姜宁太发愁,因为肃国公府要办宴会了。 肃国公最小的嫡女刘佳佳即将及笄,肃国公府想借此机会大办,同时,也是有意要将自己家宝贝了十余年的千金在人前露露脸。 据闻这位刘佳佳相貌美艳,自幼便得肃国公疼爱,一直视为掌上明珠,而夫人宋婉仪更是不惜花重金为其请来名师教导,甚至于,还特意请到了两位宫中出来的嬷嬷教导刘佳佳的礼仪体态等等。 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而坊间有传闻,说肃国公是有意要将这个嫡女嫁入皇室的。 所以,直到今年十六,都未曾定亲。 大兴朝女子对于笄礼的要求并不严苛,有十四岁行笄礼的,也有十五岁,但最晚就是十六岁,不可超过十六岁,否则,便要受罚。 而大兴于女子婚龄上的限制为二十岁,若女子二十岁不嫁人,便经缴纳罚资。 有些地方官员为了保住自己的政绩,会强行给女子婚配,只为了能让自己治下人口增长,从而有功绩可报。 不过,这种行为是被朝廷所禁止的,但凡被捅出来,这是一告一个准儿。 但这种事,寻常老百姓是没有能力上告的,而且原因复杂且多变,所以在偏远之地,此举仍然是难以遏制。 许昭昭仔细地搜索一下原主的记忆,她和刘佳佳幼年时是见过的,只是约莫在七八岁之后,便再没有见过这位刘小姐了。 而且她也询问过母亲,得到的回答便是这位刘小姐被其家庭寄予厚望,在家中学习的东西较多,所以才没有时间再出来玩耍。 幼年时的许昭昭并不懂,有时候还会埋怨母亲为什么不让她也多学些东西。 直至长大后才明白,父母并不愿意将她嫁入那深宫之中,与其被锁住一生,远不如嫁个如意郎君,可以自由自在。 许昭昭接到请柬的那一刻,她对刘佳佳是同情的。 因为她从母亲那里听说,当日会出席及笄礼的,还有皇室中的数位亲贵,这其中,便有几位皇子以及公主。 看似是荣耀,实则不过是抛出来的一个钩子,只等着将刘佳佳带入深宫,从此一生不得出。 许昭昭微微摇头,正好看到王文秀过来,二人便商议着要送些什么笄礼才合适。 既然收了贴子,总不能空手上门。 “肃国公府富贵,再稀罕的东西人家也不觉得多新奇,倒不如送些寻常东西便好,既不会太出彩,也不会让人觉得咱们轻视了这位刘小姐。” 许昭昭点头:“表姐说的是,我也正有此意。” 到了笄礼这一日,肃国公府热闹得紧。 老远还未到国公府门口时,便看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许昭昭叹道:“母亲,可是我们来晚了?” 王若兰笑道:“不晚,不过是有些人来早了而已。不必着急,前面自有人会安排。” 能来国公府参加笄礼的,必然都不是寻常人。 皇家亲贵们并没有到呢,现在都是一些官眷在等着前面的小厮帮着引路停车等等。 果然,侯府的马车并没有等太久,就被一位打扮齐整的小厮给引着进入一处宽阔的区域,此处已经停了三辆马车,可见她们来得的确不晚。 “你们姐妹二人定要时时处处在一起,且都要谨言慎行,这等时候,莫要惹出麻烦来才好。” “是,母亲。” “是,姑母。” 三人被请入国公府,各自都带了仆从,一番见礼寒喧之后,王若兰被一位贵夫人请走,于是许昭昭和王文秀便干脆随意寻一地方坐下,一边赏景,一边闲话。 乐阳郡主和谢芸也都来了,远远地看到许昭昭,便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 “你们两个倒是悠闲,此处人少,倒是能躲个清静。” 乐阳郡主直接就在许昭昭身侧坐下,王文秀笑着起身行礼后,便退了几步,正好让谢云坐在许昭昭的另一侧。 “我们哪里是躲清静,只是国公府办的这笄礼宴实在是盛大,我以前也参加过几次别人家姐姐的笄礼,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阵仗。乐阳姐姐可莫要笑我没见过世面才好。” 乐阳郡主笑得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你这个小妮子好生会说话,此处又没有肃国公府的亲眷,你这般捧着他们做什么?” 许昭昭无奈道:“乐阳姐姐,我是真地没有见过这般盛大的笄礼啊,听说还有长公主为她加簪,不知是真是假?” 乐阳郡主笑着点头:“这个应该是真的。不过不重要,咱们就只是过来看个热闹,然后再尝尝刘家的宴席。” 说到宴席,乐阳郡主的小脸儿凑过来,低声问:“你那桃花醉可还有?再匀我几坛吧!” 许昭昭一脸吃惊的表情:“姐姐都喝完了?这桃花醉是我今年头一次酿,总共也没得多少呀。” “哎呀,你别问那么多了,你就说给不给吧?” 乐阳郡主干脆坐直上身,小脸儿一沉,那模样分明就是在说,你要是敢说不给我,看我还理不理你了! 许昭昭没想到郡主竟然还这般孩子气,只得无奈道:“有是有,不过是真没多少了。之前也不知道是哪个碎嘴的在外面乱说,前阵子几位长公主和公主府都派人来索酒,我又不敢不给,所以……” 乐阳郡主却是眼睛一瞪,哼道:“敢情我只是个郡主,所以你就不乐意给我了呗?” 许昭昭知道她在故意跟她闹,笑道:“那倒不是,给给给!回头我便差人送到你府上去。这桃花醉虽然不多了,但是百花香还是有的,你还要百花香吗?” “当然要!那百花香喝着也着实美味,不过我母亲更喜欢桃花醉,我更喜欢百花香。” 王文秀见她们聊得热络,往远处看一眼,随后小声提醒:“姜宁和世子夫人一起过来了,你们小心些。” 第69章 好戏即将登场 姜芙费了不少心力,才将世子的心拉到自己身边。 而且将江莞莞弄到世子身边做个小妾,也是姜宁给她出的主意。 在她看来,但凡是与许昭昭不对付的,都是她可以拉拢收服的对象。 而且江莞莞只不过是商人之女,能入国公府,那可等于是泼天的富贵了,日后有国公府撑腰,江家的生意必然也是蒸蒸日上。 当初让江莞莞入国公府,是姜芙亲自出面谈的,以后江家每个月会给世子这边送一千贯钱过来,年节时,自然还会额外有节礼。 而江家的生意,自然也会得到国公府的庇护。 江家自然是一口答应,毕竟在京城,有钱的富商可太多了,但是能搭上国公府这样大船的可少之又少。 果然,江莞莞嫁与世子为妾的消息刚一传出来,先前还想打他家酿酒秘方的那几户人家便都彻底歇了心思。 江员外做生意也是有一手的,确定世子这里只是想要银子后,便主动提出来会额外孝敬一些,世子自然就答应了。 世子刘怀恩原本就是个纨绔子弟,不事生产,文不成武不就,只要底下人愿意孝敬钱财,那他自然什么都乐意纵着。 也是因为有了江家送来的钱,所以刘怀恩这阵子手里头宽松不少,所以也十分宠爱江莞莞这个小妾。 这其实也正是姜芙愿意看到的。 她嫁给刘怀恩多年,自然知道这是个什么人。 刘怀恩被公爹惩罚,手里头没钱用了,便想着找她这个正妻来要钱花。 可凭什么呢? 在姜芙前前后后给了他上万贯钱后,终于还是受不了了。 此时姜宁提出将江莞莞纳进门来,姜芙自然就同意了。 如此,刘怀恩有美人在侧,手里头也宽裕了,而且姜芙这边既搏了一个宽厚大度的名声,还能省下自己的嫁妆银子,这自然是一举两得之事。 只可惜,江莞莞看不明白这些,只以为世子是真得喜欢她,竟是越来越嚣张了。 不过,这种嚣张,也仅限于只有她们这群小妾一起闲话时,若是有世子和夫人在,江莞莞也不敢行差将错。 姜芙的背后可是姜府呢,谁能惹得起? 姜宁和姜芙过来先向乐阳郡主见礼。 “多日不见,郡主的气色越发好了。” “嗯,近来一直在家吃吃睡睡,自然气色就好。倒是姜小姐,我瞧着你的眼下有些青色,莫不是近来忙碌,没有休息好?” 姜宁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一些:“郡主说笑了,只是想着为祖父绣一件寿礼,所以近来可能有些累了,让郡主见笑。” “原来如此,姜小姐可真是孝顺。” 姜宁笑笑,没接这话茬。 姜芙看着许昭昭,眼神里带着几分恼恨,虽然她已经尽力在压制了,但还是能流露出一二。 许昭昭何等敏锐之人,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不过她也只做不知罢了。 就姜芙这人的心计,远没有姜宁深沉。 所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番寒喧过后,姜芙又带着姜宁去其它地方招待女宾,而许昭昭则是注意到姜宁的身上明显带着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至于这东西是准备给她自己用的,还是想要用在别人身上,就不得而知了。 先看看再说。 许昭昭觉得安静了这些日子,还怪无聊的,难得又有好戏看了,那必须得好好观赏。 唉,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些瓜子给她随便嗑,那就更好了。 可惜,大家闺秀,怎么能嗑瓜子呢? 这种不雅之事,只能是回家后自己和表姐关上门来做才行。 许昭昭其实有些好奇,今日是肃国公府的重要日子,尤其是在得知有皇室亲贵们到场,姜宁竟然还敢胡来? 她就不怕再连累到姜芙,从而害得她亲姐姐被休弃? 笄礼开始,一番流程下来,许昭昭看得都累了,若非是因为大家都在,她真想直接歪在表姐身上眯一会儿。 终于等到仪式结束,众人又是一番夸赞,肃国公和夫人宋婉仪的脸上那笑容就没有停过。 仪式一结束,接下来便是开席,男女席面分开,并不在一处,但都在后院,只是中间隔了一座假山和一处迴廊。 许昭昭觉得有意思,这不就是变相的相亲宴吗? 而且她注意到,忠王和其它几位皇子也都频频将视线落在刘佳佳身上,显然,他们都对这位刘小姐动了心思。 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肃国公府打算将宝押在哪位皇子身上? 目前为止,只有大皇子是被封了忠王的,但也没多久,而且因为他是皇长子,但又因为是庶子,所以圣上从一开始就将他淘汰出局。 毕竟,圣上可是有三位嫡子的。 这年头,嫡庶有别,尊卑明显,立嫡不立长,这是根本就不需要在朝堂上讨论的事。 二皇子? 许昭昭想到这位就是后来被封为安王的,也是姜宁上辈子的夫君,最后成功登上帝位,但是缷磨杀驴,姜宁一家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肃国公府与姜家是姻亲,所以,许昭昭觉得姜宁绝对不会任由二皇子娶到刘佳佳的。 这下子就有趣多了。 许昭昭也想知道,姜宁身上的那些东西,到底是打算用在哪一位身上。 姜宁近来行事谨慎,主要是先前犯的错太大,又得罪了太多人,所以近来一直特别低调,而她这一次,就是想借着刘佳佳及笄礼一事,想要将二皇子给打压下去。 只要二皇子在臣子家中犯了大错,那么他在御前便失了恩宠,届时再使些其它手段,定然会将这二皇子的登帝之路给斩杀! 平时姜宁没有机会接触二皇子,现在这机会来了,她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想想上辈子家人的惨死,以及自己最终没能登上后位,姜宁便极度得不甘心。 无论如何,都要报仇雪恨! 二皇子不知不觉间,便着了姜宁的道,宴会过半,他已醉得不省人事。 许昭昭今天不只打算看戏,狗咬狗的戏码,还是很好看的,但她更愿意看到两只狗势均力敌,否则,岂非是让姜宁太得意了? 当然,她总得先弄清楚这些人的实力之后,才能为自己以后的悠然日子有个计划。 许昭昭眼神转了一圈,女席这边并没有少人,所以,姜宁是想利用国公府的下人? 第70章 到底是谁算计谁? 不管是忠王,还是二皇子,在许昭昭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其实她挺好奇这个姜宁的,既然有重来一回的机会,为什么想的不是如何强大自己,而是总想着换个男人依附呢?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姜宁自己有钱有地位,哪怕是随便嫁一个寒门进士,这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差。 何必一定要执着于一个后位呢? 上辈子是一场空,她为何就能笃定这辈子就一定能登上后位呢? 这也未免太自信了吧? 二皇子醉酒,被人扶到客房中休息。 即便是二皇子在这里与几个美婢,这也是再寻常不过之事,没有人会觉得男子的这等风流韵事是什么大过错,只要不是什么名门千金,或者是他人妇,那便无事。 况且,如果许昭昭没记错的话,肃国公府是豢养着不少歌姬的。 这些歌姬舞姬,其实也就是寻常人们所说的家妓。 平时就是专门用来服侍府中客卿或者是贵客的。 当然,偶尔也会被主人召来玩耍一番。 简而言之,就是这些人连普通下人都不如。 许昭昭喝了口茶,姜宁想要让二皇子身败名裂,那能用的方法也就那么几种。 比如说是他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此事一旦曝出,就会影响他的君子形象,会让诸多的权贵之家远离他。 再比如说,堂堂二皇子,会因为美色而失手杀人? …… 许昭昭示意丁香过来,低语几句之后,丁香便退下了。 不多时,丁香再度回来,手里头多了一个小瓶子,然后倒出几粒药丸来给许昭昭服下。 有人问及,许昭昭只说是自己可能是误食了会过敏的东西,所以先吃几粒药,以防万一。 如此,自然也就不会引人注意。 另一边的姜宁一直都很兴奋,甚至于几次端起酒杯来,那手指都是微抖的。 心神激动成这样,这是对她自己的计划有多自信? 许昭昭没等太久,之后就察觉到主位那边频频有仆妇来回禀报传话,不多时,又有几位大人神色惶惶得离席。 姜宁坐不住了。 她也想去看看,她想亲自去看看那个负心男此时的窘态! 可她到底只是一介女眷,且是未出阁的女子,那边显然不是她能随便去的。 片刻后,肃国公夫人面色不好,打发自己的妯娌先在此待客,谎称身体不适,去去就来。 姜宁见此,更是激动得站起来,甚至就差直接说一句:夫人,你带我一起过去看看吧! 这等场合,肃国公夫人并没有将招待宾客的事情都交托于姜芙一人,由此可看出,姜芙在国公府的地位一般。 女席这边,到底还是没能打听到什么更多的消息,直到最后肃国公夫人又匆匆回来,客套几句后,便命人送客。 姜宁没走,一直以陪伴姐姐为由,留在姜芙的身边。 许昭昭只觉得这人是真蠢!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好奇心有多重,还是以为别人真地就什么也查不出来? 许昭昭回到马车上之后,王若兰才握紧她的手,一手拍拍胸口后,又揽住王文秀的肩膀。 “还好没出事!我先前坐在主桌,听闻是二皇子在国公府出事,险些被刺,可是不得了!” 许昭昭挑眉,看来她送出去的消息还挺及时的。 “母亲可听清楚了?真有人要行刺二皇子?” 王若兰严肃点头:“自然是真的!听闻二皇子不胜酒力,被人扶至客房,毕竟是白天,又是皇子之尊,所以那边并没有安排其它的人服侍,二皇子身边跟着的一个小太监就在门口候着。 结果没想到有两位舞姬竟然闯进去了,而且还口口声声说是国公府安排的。后来具体如何不清楚,但是听闻两人死状很惨,据说是血流了一屋子。那个小太监也被人打晕了。” 许昭昭勾唇,看来她猜的没错。 这就是姜宁给二皇子设的套。 她的本意应该是让所有人不齿于二皇子的卑劣行径。 首先白日宣,这就是大过! 其次还伤人性命,且在臣子府中,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如此一来,二皇子的名声必大跌,而且忠王以及其它几位皇子一派的官员,必然是群起而攻之,然后再快速地蚕食掉他的一些抛力。 只是想像是美好的,但是许昭昭快人一步,找到了二皇子的贴身侍卫。 故意将小太监打伤,这便是混淆视线的一招。 王若兰其实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直到晚上许翰回来,才将此事说得更明白一些。 “二皇子被其中一舞姬刺伤了胳膊,好在二皇子虽然有醉意,但反应还很快,且身边又有侍卫保护,总算是没有大碍。” 许君安一脸疑惑:“父亲,圣上可有明示?” “肃国公先一步进宫请罪,之后又主动提出来请大理寺卿彻查。不过那两名刺客已死,线索怕也是断了。好在二皇子出来为肃国公说话,言明当时屋内发生打斗,国公府的下人听到动静后即刻进门协助,还有一小厮在与刺客打斗中丧命,也算是间接证明了肃国公府的清白。” 许君安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此时的姜宁整个人都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是这样的! 她明明都安排好了一切,两名舞姬的身上早就被她故意弄了很多被凌虐过的痕迹,只等着她们自尽时高喊一声,这事情也就算是稳了。 可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就成刺客了? 还有二皇子受伤一事,到底是真是假? 姜宁想不明白,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件事情会不会查到她头上。 因为是要对付二皇子,所以这件事是她亲自安排的,姜芙并不知情。 姜宁此时心情忐忑不安,又一再地说服自己,说那二人已死,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她们与自己有过接触。 对! 就是这样! 不断的自我暗示后,姜宁终于不再那么害怕了。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把火到底还是烧到了她身边…… 第71章 委屈的二皇子 肃国公世子刘怀恩,打死也没想到,事情查来查去,竟然查到府里的一个小厮身上。 虽然只是个奴仆,但的的确确是国公府的人,这可太吓人了。 小厮被带走,肃国公府上下都人心惶惶,尤其是姜芙,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只怕与妹妹有关。 但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于是,次日一早便急匆匆回府,找妹妹对质去了。 姜宁得知带走一名小厮后,面色微变,但还是十分淡定:“大姐,那人与我无关,我便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插手国公府的事呀。再说了,我那日可一直都在宴席上,哪儿也没去。” 姜芙仔细回忆,发现她的确是一直很安分,没有中途离席。 “可这件事实在是透着古怪。那两名舞姬的确是国公府的人,但要说她们杀人,我是半点不信的。” 两个娇滴滴的人间尤物,怎么可能会刺杀皇子? 这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可现实就是如此,国公府难不成说不清楚了? 同时,负责此案的赵长清要验尸过后,面色肃穆得进宫了。 永安帝看过这些口供以及相关的证据后,皱眉:“你的意思是,这两名女子的确是不会武,且是的的确确的舞姬?” “回陛下,目前微臣查到的的确如此。微臣已经查过她们的身世,并无造假,其亲眷来认尸,也一再确认的确是本人,并未被人顶替。且微臣还查到,这二女一个是被一拳击破脏腑以至内出血而亡,一个虽然颈上有伤,但不像是被人割喉,更像是自尽。” 永安帝眯起眼睛,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但又微微摇头,不能确定。 “其它人证都审过了?” “回陛下,都审过了。就连负责二皇子安全的侍卫以及那名小太监也都问过话,微臣大胆推测,这二女的本意应该并非是刺杀二皇子,今日是特来请示陛下,可还要臣继续往下查?” 连赵长清都这么说了,那显然是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 这件案子,十有八九是几个皇子间的争斗引出的。 “此案暂且告一段落,切记不可向任何人透露细节。” “是,微臣遵旨。” 赵长清前脚走,永安帝便吩咐人将忠王叫来了。 “父皇,不知您唤儿臣来是有何事要吩咐?” “听说你二弟在国公府遇刺,你的几个弟弟妹妹可有被吓到?” 忠王立马表态:“回父皇,儿子当时也在国公府,在听闻有突发状况后,便第一时间命人保护弟弟妹妹们,之后才去案发地点查看,彼时,肃国公已经在门外了。几位弟弟妹妹并未曾到凶案现场,所以儿臣以为他们应该是没有受到惊吓的。” “嗯,你做的很好。身为长兄,就要有长兄的样子。” “是,儿臣谨记。” “你二弟受了伤,你们可曾去探望过?” “回父皇,儿臣今日一早便去看过,好在二弟的伤势并不严重,小心将养几日便可痊愈。说来,也幸亏二弟当时并未完全醉倒,否则,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是呀,幸好他没醉得人事不省。行了,你下去吧。一会儿再去看看其它的几个弟弟妹妹,虽说未曾见到那可怖的画面,但到底也是听到了风声,他们年纪小,你记得多照看一些。” “是,儿臣这就去。” 待忠王走后,永安帝自己又沉默着坐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始提笔批折子。 午膳后,永安帝便亲自去探望二皇子李进。 他也想看看,这个儿子到底会不会跟他说实话。 儿女们都大了,个有个的心思。 想要他屁股底下的这个位置,他不拦着,但是手不能伸得太长,事情不能闹得太难堪,否则,他不介意帮着这帮儿子们修理一下他们那些不该有的手脚。 李进见父皇来了,少不得要说一些请父皇为他做主的话,眼看着陛下的脸色不佳,李进就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没错,干脆将众人都遣退,但是陛下身边的心腹大监,他不敢驱赶。 “父皇,还请父皇明查,此事的确是有人针对儿臣,但刺杀一事,的确是另有内情。” 永安帝的眼神微闪:“哦?说来听听。” 李进将自己醉酒后发生的一幕幕仔细道来,直到后来他亲眼看到其中一个舞姬,这才察觉不对,一脚将另一舞姬踢翻,只是当时已经死了一个,而且剩下的这个口口声声说是他杀了人,明显还要将事情闹大。 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将那个舞姬杀了,情急之下,他的贴身侍卫赶来,这才连忙做出有刺客的假象,还把门外的小太监打晕了。 “父皇,儿臣真地是被逼无奈。当时儿臣醉酒,若是真要拉一女子,儿臣倒也不怕外头的风言风语,可这些人却是直接栽脏儿子强迫不成便杀人,这,这要是传出去了,儿臣还有什么脸面再做您的儿子!”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李进现在是又害怕又委屈,妥妥的一个小孩子在外被人欺负,回来找长辈做主的孩子模样。 别说,永安帝这种时候,还真就是很吃这一套。 “嗯,此事的确是你受委屈了。不过处置了那二人便是,怎么还故意让自己伤了?” 李进无奈:“若不如此,如何让他们信了是儿臣遇刺?儿臣不能确定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戏,更不确定有多少人是冲着儿臣来的,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竟然还带有几分的撒娇嫌疑。 永安帝看他耷拉个脑袋,跟个受尽委屈的小娃娃似的,不由得心软。 当时那等情况的确危险,正如他所言,谁知道外面又是个什么情形? 他若不是受个伤,将此事闹大,只怕他都未必能顺利走脱。 毕竟,当时在国公府的权贵不少,皇子们便有好几个,到时候都想着让他来自证清白,他怎么证? 倒不如干脆先让自己流点儿血,这一招便能让所有人都堵住嘴。 “起来吧!堂堂皇子,还委屈上了,像什么样子!” 李进心头一喜,他知道父皇这一关,他稳妥得过了! 不仅如此,他相信不需要他做多余的事,父皇一定会将这件事情疑心到忠王头上的。 妥了! 第72章 开口就要 外面的这些纷纷扰扰,许昭昭只作不知。 不过她有预感,像姜宁这样的蠢货,这一次必定要栽个大跟头! 她猜的没错,因为忠王此时快要气疯了。 “你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吗?结果就这?现在不仅没让李进声名败坏,反而让人疑心是我对二弟痛下杀手!姜宁,我真是错信了你!” 姜宁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是这样的。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二皇子竟然会用遇刺这样的路子来为自己解围。 这下子,的确是有些棘手。 “王爷莫急,就算是这次没能让二皇子出事,可是至少让咱们确定了他在肃国公府定然是有眼线的,若不然,他的贴身侍卫如何能赶到的那么及时?” 忠王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不过,这也不重要。 这高门府第之中,哪家不是如此? “现在还是要尽快让父皇对二弟失望才好。他如今养伤,倒也可以暂时让他远离朝政,只是时间不会太久。而且万一父皇心疼他了,那他就等于是多得了一分看重。” “王爷说的是,咱们还有机会,您也莫要着急,眼下咱们还是要先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才是。” 忠王淡淡嗯了一声,然后便没有什么反应了。 姜宁知道,自己这次献计没能达到预期的结果,是王爷对她不满了。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既然当初选择了扶忠王上位,那她就一定要竭尽全力。 “姜太傅那边是什么态度?” 迄今为止,姜家的几位要员都不曾公开表示要支持哪位皇子,即便是在大朝会上,也是指不定会问责哪位皇子,所以,目前来说,姜家是文官中的保皇派。 没有明确支持某一位皇子,且又有姜太傅这么一位倚仗,所以姜家在文官中的声望极高。 “此事我祖父并未明确表态。王爷,民女说句不敬之言,姜家实力雄厚,在未能看出哪位皇子的实力尤为突出时,不做出明确表态,这也是正确的。况且,如今圣上正值盛年,过早为自己择少主,只会惹得圣上不悦。” 这话有几分是想要糊弄忠王的意思,但是说的也是实话。 忠王只是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忠王也不是,你不明确站队,那最起码可以在暗中施以援手。 说白了,就是目前只有姜宁这么一个女人愿意主动投靠,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忠王已经有王妃了,亦是名门贵族出身,绝对不是可以随意休弃的那种。 事实上,几位皇子的婚事都是圣上钦点,除非是得到圣上的首肯,否则,谁也不能休妻。 姜宁其实想得很简单,就是让忠王妃直接病逝。 但这件事情操作起来太困难了,绝对超出了姜宁的想像。 姜宁上辈子能暗害那么多的女眷甚至是朝廷重臣,那是在她成为安王妃以后,在此之前,她也是没有这个手段的。 成为安王妃之后,她才有机会接触到了安王身边的势力,有了更加精准的情报网和人手。 现在,呵呵,她可用之人,廖廖无几! 许昭昭不想过早牵扯到皇子之争中,所以,让丁香去寻那名侍卫时,也是托了国公府的下人,那位下人不知情,再加上丁香穿着普通,寻的又只是一名再寻常不过的下人,对方根本就认不出她是哪一家的丫环。 所以,这件事情,便等于是不了了之了。 二皇子李进虽然也想感谢一位这位贵人,但眼下不是有大动作的时候,所以只能是先忍下来。 “小姐,乡试就快要到了,姑奶奶又来府里讨要一些文房四宝,说是想要为表少爷求个心安如意。” 许昭昭勾唇,她这个姑姑,还真是不安分! 上次被老夫人强行带着去护国封待了大半个月,总算是让侯府也清静许多。 没想到这人又开始想着从侯府捞好处了。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 可是许琳在几次算计许昭昭未果后还想要再谋侯府好处,这是不是就有些无耻了? 王文秀不知许琳的事,但她也听说过一些这位孙夫人经常利用娘家来给孙家谋好处的事,而且外面不少人对于许琳都是褒贬不一。 当然,贬得居多。 “表妹,你这位姑姑也是侯府的正经小姐出身,怎么竟是变得这般抠门又爱财?总觉得这不太相符呀!” 许昭昭笑道:“的确是不相符。谁让当年她执意要嫁孙家,而孙家也的的确确是没落了十多年呢!” 说白了,就是孙家既要清贵名声,又想要过挥金如土的好日子。 这种典型的既要又要作派,与那些又当又立的婊子有何区别? 这次许昭昭自然也得过去请安,毕竟是长辈,不好让她挑理的。 不过,她没有想着再给许琳安什么中邪的名头,毕竟有些事情做得多了,就不那么好使了。 “姑姑的气色看起来好转许多,想来是在护国寺静养些日子,的确是得到了佛祖的庇佑。还是视线有先见之明,如今姑姑这黑眼圈没有了,整个人也看上去年轻好几岁。” 许琳爱听别人夸她年轻:“是吗?我也觉得自己近来睡得好了。” 老夫人更是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明智,她还特意看好几次自己屋内的花卉,目前为止,一切都好好的,没有什么变化。 看这样子,应该是邪祟被佛祖给驱走了。 如此便好。 老夫人最起码能心安,不再惦记着许琳会不会被邪祟附体了。 许昭昭知道许琳的来意,但也不会阻止,毕竟只是一两套的文房四宝,只要不是特别珍贵之物,她都不会出手阻拦,毕竟是长辈,且当着祖母的面,她也愿意给姑姑这样一份体面。 只是可惜,许琳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母亲,我记得父亲不是留下来一方澄泥砚?还有那个和田玉镶蓝宝石的笔架,您就心疼淮之一回,让他也沾沾咱们许家的这份贵气吧。” 许昭昭都快要被她这作派给吐出来了。 这是怎么好意思提的? 老夫人犹豫一下,但还是偏心占了上峰:“若兰,这些东西我记得都是你在保管,快去取来,也为咱们淮之今年乡试讨个好彩头!” 第73章 你在威胁我? 王若兰没有动,笑道:“母亲不知,妹妹刚刚说的那两样东西我已经给君清了,而且母亲怕是不记得,今年的乡试,君清也是要下场的。” 许君清是二房嫡长子,也是从文。 老夫人一怔,对呀,她怎么把乖孙子给忘了? “君清今年下场?那他现在还随老二在任上?” “君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估计这一两天就能到。正好离乡试也不远了,到时候就能在家里安心地温书了。” “好好好!锋儿如今还在府里,他们兄弟几个也能见个面了。” 话题就此被拐走,许琳好几次还想着再开口换成别的东西,但是王若兰没给她这个机会。 而且许昭昭偶尔也会跟着插一句嘴,这就让许琳想要拿东西的话更是说不出来了。 丁香虽然只是一个婢女,但她都瞧不上这般作派的姑奶奶。 当年的嫁妆也不少,这都嫁出去多少年的人了,还总想着回娘家捞油水,这是得有多蠢! “小姐,您说姑奶奶她这是图什么呀?从咱们侯府弄回去的好东西,有多少能用在她自己身上?也不知道姑奶奶一天到晚地这样算计,日后会不会后悔。” 许昭昭淡笑不语。 许琳早晚会后悔的。 因为孙庆阳本就不是什么良人。 而孙家,更像是一只贪婪的蚂蟥,只会攀附在别人身上,不断地吸血而活。 这种人家,也就是许琳才会把他们当成宝。 许昭昭带着丁香外出巡铺子,没有表明身份,只是随意看看。 “那个女子的头饰瞧着有些眼熟呀。” 丁香顺着小姐的眼神看过去:“奴婢没瞧出来,可要去打听一下?” “去吧,莫要惊动她。” “是。” 许昭昭越看越觉得对方头上的那只簪子眼熟,她好像是在肃国公府的宴会上见过。 谁戴在头上来着? 许昭昭没能想起来,但是丁香很快就回来了。 “这位丁娘子住在前面的三和巷,听人说其夫君是位官爷,不过并不在那里长住,所以他们疑心这位丁娘子是某位官爷养的外室。” 许昭昭眼皮微抬:“找人盯上,看清楚是哪户门牌。” “是。” 许昭昭有一种直觉,这是老天爷上赶着来给她送报复姜家的机会呢。 果然,许昭昭站在一棵普通的玉兰树前,手在树干上撑了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后,便微微勾唇笑了。 “还真是有趣!” 许昭昭再回头看一眼这门上面的牌子,吩咐道:“找人盯着这里,但不能太显眼,最好是在这家隔壁或者是对门租下来。不要让对方有所察觉,若是可以的话,最好是能再安排几个下人进去。” “是,小的尽快办妥。” “不用你,让柱子去办。” 柱子是男子,而且他脑子活泛,这种事情做起来更便宜一些。 许昭昭也没想到,姜家人竟然玩儿的这么花! 若不是她有特殊的本事,只怕也要被表象给骗了。 附近的确是有人怀疑这里是某位官爷养的外室,因为不敢得罪官老爷,所以丁娘子在这里住得倒是还挺舒坦的。 可是实际上,丁娘子可不是某一位大人的禁脔,而是同时与几位大人保持着长期的肉体关系,这与那暗门子,又有什么分别? 哦,或许还是有的,因为这位丁娘子的几位相好都是固定的,甚至于,还有一对是叔侄! 啧,不得不说,这些人玩的是真花呀! 许昭昭得好好想想,如何利用这位丁娘子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重击姜家,是目前自己最想做的。 可惜了,这位丁娘子目前并无子翤,若不然,那才叫有趣了。 肃国公嫡女的及笄宴上,二皇子遇刺,这可是大事,因此接下来有阵子都不曾再有哪家大张旗鼓得办宴会。 许君清回府,老夫人原本想着办个小型的宴会,但是许翰与王若兰商量之后,还是觉得不妥。 “君清是回来参加乡试的,不宜在此时大动干戈,待乡试结束,若是能上榜,再设宴也不迟。” 老夫人也觉得有理,毕竟许君清此时可能心态上会有些紧张,老夫人也不愿意给他太大压力。 事实上,两天后,二房的人便全都回来了。 这可是给了老夫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是将你调回来了?” 许翰与许文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且二人走的都是武将路子。 如今许文被调回来,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会进兵部。 许翰自己不愿意进兵部,而是一直担着右卫大将军的职位,其实说白了,还是很轻松的,因为他下面还有两个将军负责平时的练兵、换防等事务。 永安帝提了无数次让他进兵部,许翰都不乐意,还说自己只想做个带兵的将军,日夜守护圣安。 许翰陪着永安帝一起长大,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大兴朝文武并重,且朝堂上人才济济,所以许翰一直都尽量表现得不那么抢眼。 尤其是近几年,几位皇子已渐渐长成,他可不想成为被拉拢的对象。 许文回来,看似升官,实际上离兵权远了一些,这样倒是刚刚好。 天色渐明,一对主仆行色匆匆地走出三和巷,正想着如何圆谎,便被人拦住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甚?” “姜六公子,我们主子有请。” 对方上来就叫破姜文冲的身份,这让他多了几分忌惮。 “姜六公子放心,我们主子就在前面不远处,如果您能快些,并不会耽误您回去向长辈请安。” 姜文冲眼皮一跳,没有多做犹豫,跟着对方走了。 “姜六公子可知那丁娘子是你叔父的情人?京城人人都传姜六公子顽劣不堪,但若是传出你与叔父共享一女,你说姜太傅是会选择打死你,还是打死你呀?” 姜文冲的嘴角抽了抽,有心辩驳,但又觉得祖父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庶孙而打死自己的嫡子。 所以,最后被舍弃的一定是他。 “你在威胁我?” 许昭昭笑了:“姜六公子,这叫寻求合作。如果你想要让我威胁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姜文冲一怔,随即自己的身体好像就突然动不了了,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人朝自己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一颗灰不溜湫的药丸! 第74章 先凑和着用吧 姜文冲觉得腿好像在抖,可是又好像根本动不了,他没有办法形容出这种感觉来,太诡异了。 直到他竟然不自觉地张开嘴,然后那粒不知道叫什么东西的药入口,他才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对面的女人根本不是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 但结果,就是这样发生了。 姜文冲再次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腿都能动了,立即扭头就开始干呕,但是奈何他费了多大的力,也没有办法将那颗药给吐出来。 “好了,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姜文冲这一刻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 太恐怖了! 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般恐怖的力量,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 一刻钟后,姜文冲脸色苍白,衣衫尽湿得走出来,踉踉跄跄,若非是有小厮快速扶上去,只怕人能直接跌倒在地。 小厮都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公子即便是庶子,那也是姜家庶子,在京城也并非是人人都能招惹得起的存在。 可就在眼前,他的主子竟被吓成这般模样,可见里面的人是何等恐怖。 许昭昭其实对于姜文冲不是很满意。 她要的是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但是也要有一定的能力,而姜文冲的胆子太小了。 她还以为都敢跟姜延辉抢女人了,怎么着也得是个有胆色的。 哪知道她竟然看走眼了,的确是有胆色,但也仅限于色了。 许昭昭叹气:“没找到好狗前,就先凑和着用吧。” 许君清回府后,基本上都是足不出户,专心读书作文章。 而许君霆几乎是日日晚上与其讨论文章,偶尔还会提及某位大儒的文风等等。 王文秀见侯府热闹起来,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回府,被许昭昭察觉后,便干脆带人去万年县的百果园散心了。 退婚一事,终究还是对王文秀产生了影响。 外面偶尔一两句的风言风语倒是影响不了王文秀,只是这对她的自信造成极大冲击。 她本是长房嫡女,一直以自己的出身、学识而骄傲,谁曾想有一日,竟被自己轻视的庶女给夺走了男人的关注。 这就让人很难接受。 骄傲如王文秀,自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调整过来。 如今百果园正在准备材料以酿酒,如今这个时节,庄子上也有一些果子成熟,二人干脆便请教了当地农妇们,也着手做一些果脯果干之类的。 她们不是为了做出来吃,纯粹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表妹,这是何物?我之前竟未曾见过。” 许昭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笑道:“此物名为桃金娘,果子可食,其根、叶、果皆可入药。表姐未曾见过也是正常,这是我特意命人从南边儿移植过来的。” “这是滇境之物?” “差不多吧,咱们这里偏寒,此物不宜养成。待到冬日时,还需移植到屋内方可成活。就如同桂花一般,咱们这里若想要赏桂,必在室内,且无高大茂盛之桂树,皆为盆栽。” 王文秀明白了,此物长于南方,但是她竟愿意花重金移植到此,还不见得是否能养活,果然是出手大方。 “仅冲着这桃金娘,我便知晓表妹是位大财主了。” 王文秀话落,还低低笑起来,许昭昭想到父兄都唤她小财神时,也跟着笑。 “我今年移植的不多,若是做果酱,只怕也得不了多少,待回头果子熟了,我匀一罐给表姐,此物可补气血,女子食用再好不过。但是孩童不宜。” 王文秀点点头:“好,那我就先谢过妹妹了。” 这桃金娘自然不是移植过来的,而是许昭昭去西市闲逛时买来的。 有些铺子里经营各种种子秧苗,许昭昭认出其中几种南方的种子后,便直接买下来了。 她都想好了,自己能催生,自然也能让其结果,但是结出的果子味道,这个就不好保证了。 比如说荔枝,她试过几次,但结出的果子都极难下咽,所以干脆就不再试。 好在也没白费功夫,总算是试成了几种。 待到这果子熟了,自己做成果酱也好,晒成果干贮藏也好,总之都是有所得。 果酱可直接冲水,亦可抹于糕点之上同食,许昭昭都在考虑着要不要专门弄间茶店出来了。 毕竟现在桃子也成熟了,桃子可酿酒、做果酱等等,这一大片的桃树,就能为她赚来不少银钱的。 许昭昭命人给府里送回去一些新成熟的果子,之后再余出酿酒所用,余下的便可以直接做成果酱了。 许昭昭先前酿的酒虽然都不曾往外出售,但是这个名气是早就打出去了。 现在京城谁人不知有一种酒名为桃花酿,还有一种百花香,坛口一解封,那酒香便能飘出,盛入碗中,果香四溢,京城贵女们,如今都想尝一尝这百花香的味道。 不少人也都听说这两种酒乃是安信侯府千金,为了能让母亲饮上更中意的酒水才特意酿制,一时间,许昭昭孝顺又手巧的名声便传扬开来。 “小姐,二公子和谢三公子来了。” 许昭昭不知他们为何来此,想到他二人回京时间也不短了,莫不是要离京了? 谢铮和许君锋的确就要离京了。 “昭昭,这二人是谢家收养的孤儿,自幼被严格训练,都有武艺傍身,便让他们二人跟在你身边,听你差遣吧。” 许昭昭看向他身后的一男一女,看年纪都不大,也就是十三四岁。 “我身边有人伺候,也有人保护,你无需如此的。” “还是留下吧,日后若是你我传信,有他们在也可方便许多。” 谢铮近前一步,低声道:“况且若是有突发状况,有他二人在,你向谢家求助时亦可方便一些。” 求助? 许昭昭眯眼,似有不悦。 谢铮自然能察觉到这一变化,立马改口道:“他二人对谢家人都比较熟悉,你带着外出,也等于是多一个耳目。” 许昭昭哼了一声,这话听着顺耳一些了,但还是不太高兴。 “昭昭,姜家人不好对付,你很聪明,也有手段,但姜家人行事太过下作,我总要防备他们有什么卑劣行径的。有他们二人在,我方能心安。” 许昭昭心头一跳:他竟然都知道? 第75章 闹出人命了 谢铮留下的一男一女,被许昭昭取名为麦冬、紫苏。 麦冬虽然年纪小,但也是男子,所以不可能入内院伺候的,所以就被许昭昭安排到前院,专门负责帮他传话,或者是外出时,麦冬就会以护卫的身份随行。 紫苏的武力值也不弱,至少比丁香和芍药强很多。 许昭昭其实是想告诉谢铮,她有自保之力的,但是又不愿意拂了他的好意。 况且有句话谢铮说的没错,有麦冬和紫苏在,她和谢铮在书信来往上就会方便很多,这样也可以给二哥送信。 如果谢铮知道这才是许昭昭的真实想法的话,估计要被气乐了。 姜文冲从麦冬那里收到了许昭昭下达的指令,所以算准时间后,在丁娘子的房间里燃上薰香,之后就自己躲到了耳房里。 至于内院伺候的下人们,自然是早早地被姜文冲给打发出去了。 姜文冲趁着丁娘子熟睡,按麦冬交待的那样,打开了她床榻上的一个暗阁,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带锁的小匣子,然后抖着手用袖子遮住,然后走后门出去。 麦冬拿到小匣子,啪地一声就将那个小锁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都取出来之后,便把小匣子还给他。 “按原样放回去,另外,放好后你就赶紧离开,姜延辉过来了。” “知道了。” 姜文冲浑身直冒冷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偷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他抖着腿从后门出来,姜延辉也顺利地进入屋内。 一刻钟后,宅子里起火,先是下人们的尖叫声,之后又是求助声以及周围邻居们过来帮忙的脚步声等等。 一片混乱! 青天白日,天子脚下,熊熊烈火而起,自然是会引来官府的注意。 大兴朝有专门的消防单位即:武侯铺,负责火灾的应对和管理。 武侯铺中有专门的消防装备和人员:武侯,他们负责巡逻和应对火灾。 因为现在的建筑大多都以木料为主,有些以石料为主的建筑,也同样怕长时间的火烧。 武侯铺里的差役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而且很多人都是从军营里转入的,所以他们的身体条件都是过硬的,这些人更知道如何应对火灾,确保火灾能够得到及时有效的处理。 眼下,就惊动了长安的武侯铺。 不仅如此,正巧还有几位官眷路经此处,自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火势。 虽然这些人不打算亲自救火,但是看热闹的心思还是有的。 当他们看到姜延辉竟然衣衫不整地从那里出来,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衣衫凌乱的小娘子时,便知道又有八封可以聊了。 当天晚上,姜延辉私自豢养外室的消息,便如同插了翅膀一般,传得人尽皆知。 便是深宫中的永安帝,也听到了几个不同版本的说辞。 “禀陛下,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位丁娘子的确是与姜二爷有染,且姜二爷与其相好已有三年之久。只因那女子出身卑,故而一直不敢将其带入家门,养在外头。” “哼,还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没想到竟是不堪大用!” 永安帝对于姜延辉的印象瞬间下跌,原本以为他好歹也是科举入士,有真本事在,再加上有姜太傅的这层关系,重用他也无妨。 可是万万没想到,竟是私德有亏。 大总管其实也只是打听个大概,毕竟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圣上一时兴起,想听个乐子而已,所以并没有真地动用手段去将这个丁娘子查得底儿掉。 但是只要确定这个丁娘子曾出身青楼,便足矣。 以姜太傅这样的身份和脾性,怎会容忍一个妓子入家门? 大总管都有些同情这位姜二爷了。 姜延辉这次的确是太丢脸了。 被不少人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这实在是颜面尽失。 如今被姜太傅亲自抽了十几鞭子后,就被打发去跪祠堂了。 大兴律:官员不得狎妓。 所以很多官员都会瞒着家里人在外养个小情儿,像姜延辉这样的不在少数。 但问题是,人家没闹出来,那就等于是没有。 而且很多人将这种事,也就只图一时乐呵,养个小娘子,就跟养个玩物似的,一般不会养太久。 像是姜延辉这样一连养了三年的,还真地不多见。 毕竟若是家世清白的女子,一般都会直接被男人纳入府中,无论是做个侍妾,还是婢女,都会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省得再在外面跟一些不干净的人来往,到时反而给自己招来祸事。 姜延辉其实应该庆幸,最起码现在没有人知道丁娘子还有另外几个相好的,要不然,那才是丢脸丢大发了! 甚至于,若是被查实,丁娘子极有可能会被定性为暗门子。 那姜延辉就等于是触犯了大兴律,这仕途也就是一眼到头了。 姜家如何热闹,许昭昭并不在意,如今她看着麦冬送回来的东西,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漠。 这里面有姜延辉收受贿赂的一些证据,也是丁娘子聪明,担心自己再被相好甩了,所以便偷偷记下账目,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地方官员与姜延辉私下往来的证据。 姜延辉所做之事,也的的确确是瞒着姜家人的,也是在信任丁娘子之后,才会将一些会面选在这里。 没想到,一下子就栽了。 丁娘子出身风尘,所以姜府必然是进不去的。 许昭昭看过那些飞钱,加起来折银百锭,这个姜延辉也太能贪了! 这若是折算成铜钱已有百万钱! 姜延辉的权限还是比姜延平小了太多,都能贪这么多的款子,而且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啧! 许昭昭觉得自己若是真能扳倒姜家,那必然是为大兴朝做了一件利国利民之事。 次日朝会上,姜延辉被数名御史弹劾,最终,不得不被圣上下旨官降一级,并且罚俸一年。 隔一日,京兆府门外的鸣冤鼓被敲响,一名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手持诉状,求官老爷为其主人伸冤。 “你状告何人?” 妇人以头触地:“民妇状告给事郎姜延辉贪赃枉法、杀人灭口!” 第76章 咬死不认! 姜延辉被一仆妇所告,此事很快惊动了京城百姓。 尤其是在姜延辉才刚刚被降职,又曝出青天白日与人苟且一事之后,姜家的名声,那是摇摇欲坠呀! “启禀陛下,京兆府尹在外求见,说是有有关一桩大案,他不敢擅专,请陛下定夺。” 永安帝看过那纸诉状后,便命人将案子移交赵长清,由他来处置。 两个时辰后,赵长清带着一封信、一个小匣子火速入宫面圣。 “岂有此理!” 赵长清带人自那处着了水的院子中挖出来的,便是这个小匣子。 原本应该是在许昭昭手里的帐册以及信件,如今都安稳地躺在这个小匣子中。 “禀陛下,此物乃是在其院中的一株菊花下发现,因先前的火灾,所以菊花被人踩踏后不成活,而微臣是在将其挖除后,再深挖一尺有余,这才找到了这个匣子。彼时,其外部还有一个稍大的箱子,更外面还有一层油布包裹。” “你即刻带人去姜府查实,另外,将姜延辉收监,务必将此事彻查清楚!” “是,陛下。” 永安殿气得额头都有些痛,他没想到姜延辉竟然如此大胆,买官卖官,这是真把朝堂当成他姜家的天下了? “那个丁娘子的尸体可验过了?” “回陛下,已经验过,被人一刀割喉,定是熟手所为。而且微臣已查证过,丁娘子死前两日,的确是曾见过原告。微臣之所以能将这些东西挖出来,也是因为原告手里留有丁娘子的书信。” “笔迹也核对过?” “禀陛下,核对过了,确定是丁娘子亲笔所写。而且微臣也问过,原告不识字,以前是流民的身份,被丁娘子买下后才生活稳定,故而心中对其十分感激,这才有胆子携状纸伸冤。” “好,去办吧。” 永安帝只觉得格外心累。 他原以为姜太傅纵然年迈,但还不至于昏馈。 可是如今看来,姜家似乎是要地太多了。 赵长清亲自审理此案,姜延辉被下狱,先前的那名妇人也被赵长清派人送回去,并且特意安排了两名衙役负责保护。 姜太傅得知这个消息后,气血上涌,竟是当场昏过去了。 姜延平也没想到二弟能做出这种事来,又是杀人,又是收受贿赂,这可是重罪! 最要命的是,还有一个小帐册,更有来往的书信,这可是实证呀! 姜太傅躺在床上,不过是须臾间,竟凭添几分老态。 “延平糊涂啊!” 姜老夫人坐在一旁抹泪:“老太爷,这会不会是弄错了?延平怎么可能会去杀人?要我看,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姜太傅无奈阖眼,并不与其分辩。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谁能陷害得了他? “延平,你再去派人打听,要将所有的细节都一一打探清楚,再小的头绪都不能放过。能不能救你二弟出来,这是关键。” “是,父亲。” 这一打听,再加上去探望姜延辉等等,一折腾,就到了傍晚时分。 “父亲,这是目前能打听到的所有细节了,儿子还亲自问过两名跟随赵长清去挖东西的衙役,那东西的确是在院子里挖出来的,他们确认,那东西在地底下埋的时间可不短了,绝对不是这天新埋进去的。” 姜太傅皱眉,若是如此,那姜延平的罪责就更是板上钉钉了。 “再去打探,或者是试试那个妇人的口风,对了,丁氏的尸首现在何处?” “丁氏的尸首如今已经被停到大理寺了,找到时,据儿子打探到的消息,丁氏是在城郊二十里处的林子里发现的,据那仆妇所言,当初丁氏找到她,与其约定好一日后再见,否则便是她遇险,便让她携带信件去衙门告姜延辉杀人灭口。” 姜太傅的脑子转得飞快。 收受贿赂这一点倒是好说,大不了他们姜家赔钱。 而且姜延辉违律,由他这把老骨头出面,定然可以保下其性命,只是日后再不可做官。 但是这杀人…… 姜文鹤此时突然提醒道:“二叔受了鞭刑,且被罚跪祠堂,二叔根本就不可能离开姜府,那丁氏遇难,又与二叔有何关系?” 姜太傅的眼睛亮了亮。 但是姜延平却没有这么观:“可丁氏被杀是事实,况且,就算是你二叔未曾出府,也不能表示他无法派人去杀丁氏。你这说辞难以服众。” 姜文鹤却不以为意:“父亲多虑了。大理寺查案,自然是要讲究证据的。何人见到二叔杀人了?现场可留下二叔的脚印或者是其它凭证?若是都没有,那二叔就是被冤枉的。至于是否是二叔派人出去的,还是那句话,要证据!” 姜延平一时间倒是怔住,太过于在意名声的他,一时间竟是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 姜太傅微微点头:“文鹤言之有理。此事没有证据,那就不是延辉所为。至于说是否是杀手所为,那是赵长清需要去操心的事,只要我们这里咬死不认,又能奈我何?” 姜延平明白了:“那要跟二弟通个气儿才行。” “你去办吧。记得跟他说,关于收底下人好处的事,该认就认,让他态度好一些,并且主动提出全都上缴,这种事情上,千万不可隐瞒。” “是,父亲。” 杀人一事,赵长清的确是十分头疼。 他相信人肯定不是姜延辉杀的,因为姜延辉是文人,丁氏即便是再体弱,也是个活人,若是察觉到姜延辉要杀人,不可能不避不躲,所以若是姜延辉出手杀人,那必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刀口,而且还如此之深,一刀毙命! 丁氏的尸体被发现时,衣衫完好,便是发钗也并不缺少,只有一支步摇许是在摔倒时掉落在地上。 但这些东西,都未曾引起凶手的兴趣,所以对方并不贪图这些小小的好处,那就必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杀手。 所以,赵长清断定是姜府所豢养的打手所为。 但还是那句话,无凭无据呀! 而且姜延辉认下了收受贿赂一事,却不肯承认自己行凶杀人,且他也的的确确是未曾出姜府一步。 赵长清觉得若是自己能得到圣上足够的支持,那必然是能查出真凶的。 但,姜贵妃插手了。 第77章 都是我媳妇儿送的 姜贵妃跪在御书房门外,只说是代兄请罪,不哭不闹,这反而让永安帝不好太生硬了。 而且,永安帝也有意给姜太傅一些脸面,所以只要姜家人识趣,他可以考虑留姜延辉一命。 最终的结果,永安帝没说,但是姜太傅入宫一趟后再回来,明显就没有那么担忧了。 “乡试在即,圣上不愿扰及各地的书生们,所以此案暂且压后,待乡试过后,再行处置。” 姜老夫人没听出来是什么意思:“那老二的命是否保住了?” 姜太傅瞪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去书房了。 陪在老夫人身边的姜宁连忙道:“祖母,二叔的性命应该是无碍,只是如今乡试在即,二叔又是靠着科考上来的,所以圣上有所顾虑。” 姜老夫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天有眼呐!” 姜宁看着祖母这副作派,只觉得无语。 什么老天有眼,分明就是他们姜家有祖父这个顶梁柱在,所以才能输且保住二叔一命罢了。 若是没有祖父,圣上必然会下查严查丁氏遇害案,届时,就算人不是二叔杀的,也是他派去的人杀的,总归都是姜家洗不清的。 乡试在即,孙庆阳还是于某天晚上来了一趟姜府,只是入姜府后不到一刻钟,便被打发出来了。 虽然是在姜家人面前不敢直起腰来,但孙庆阳还是很高兴的。 只要孙淮之能中举,那来年的春试,必然稳妥。 许昭昭早就命人将那笔飞钱给兑换成了银两。 银百锭,每锭十两,这便是千两银,折算成铜钱,高达百万。 许昭昭问过麦冬之后,得知他们谢府有专门往冀州那边派的商队兼镖局,便打算托人将这笔银子给谢铮送过去。 这么多的银子,当成军饷可是不少了。 许昭昭虽然贪财,但是这种歪财,她还是想着花到更需要用钱的地方才好。 她自己又不缺钱,没必要死守着这么些个银锭子,她是爱财,又不是守财奴! 麦冬没想到主子竟然这么大方,这么多的钱,说捐到军中就捐到军中了,实在是大方。 “小姐,冀州那边很快就要冷了,而且冀州那边远不及京城繁华,若是小姐允许,不若咱们换些物资运送过去?” “只是京城的粮价高,并不适宜。” “回小姐,小人以前跟着谢府的管家在外采买过粮食,小人愿意跑这一趟。” 许昭昭想想觉得也行:“可以,只是不可全花完,花一半,余下的一半给冀州送去,以备他们不时之需。” “是,小姐。” 粮食嘛,那肯定是江南的最便宜。 但是从江南运到京城来,也不便宜。 而且谢府几乎是每年都会往边关那边送些粮食冬衣过去,虽然不多,但最主要的是能让自家爷们儿吃饱穿暖。 麦冬将银锭换成铜钱,然后直接去底下的县里收高梁和小麦。 麦冬得了小姐的授意,又买了大量的棉花和粗布。 军营里士兵的穿戴一应都是朝廷供给的,但是谢铮手下还有府兵呢,所以送这些过去,若是不足以让全军将士都用,那就先紧着自家人。 当兵的跟那些文官们可不一样,他们就是要最直接的实惠,别指望着画大饼就能让他们给你卖命。 所以,许昭昭送来的这些东西,基本上都交由谢铮处置,而谢铮是折冲府都尉,自然是先紧着自家人吃穿,可不就引来不少人的羡慕。 这些东西被送到冀州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这会儿天都凉了,且他们驻守的地方本来就是风口,尤其是到了晚上站岗的,都套上棉衣了。 “听说少将军手底下的人吃的还好呢,你没看送来的粮食,那一眼望不到头,那么多的马车牛车的,听说还是分批运来,我还看到了十几只羊呢!” “啧啧,少将军就是财大气粗呀!” “你知道个啥!我二舅家的三表哥的堂姑家的小子也在少将军手底下做事呢,听他说,那些东西都是少将军的未婚妻命人送来的。听说还给了少将军一些药材呢。” “这么厉害呀?也不知道少将军的未婚妻是哪一家的千金,若是换了别人家的小娘子,这么多的银钱,定然都是要拿来置办嫁妆或者是购置金银首饰的。” “可不是嘛!你看看同样在外头带兵打仗,也就是咱们这边儿每年能分到一些东西,好些个地方过年都吃不了几顿肉的。” “知足吧!” “行了,少说两句,我去打听看看到底有多少只羊,羊肉咱不指望,如果能喝上羊汤也行呀!” 谢铮看过这些东西后,唇角就一直没有压下来过。 许君锋也亲自上前检验了几车物资,的确都是好东西,粮食里头没掺石子也没掺沙子,都是干净的粮食。 “怎么样?还得是我妹妹出手大方吧?” 谢铮笑而不语,心里想的却是那是我媳妇儿! 许君锋可没觉得这是妹妹给谢铮的,他就单纯觉得这是妹妹心疼自己,特意给自己送来的。 结果,一名小厮小跑着过来:“敢问可是许二公子?” 许君锋上下打量他一眼:“正是本公子,何事?” “这是许小姐给您的家书,另外还有这里一车的东西也都是给您的,请您过目。” 许君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光顾着高兴了,见有自己的棉衣、几坛酒,还有药等等,高兴得嘴巴一直就没合上过。 还是许君锋身边的人提醒一句:“公子,东西都被少将军给弄走了。” “啊?” 许君锋一扭头,果然,除了眼前这一车,其它的东西,都被记账入库,入的是谢铮的私库! 许君锋不干了,跳着脚就找过来。 “谢铮,你什么意思?这都是我妹妹送来的,怎么都入你的私库了?” 谢铮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专门给你的那一车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许君锋愣住,气得想说又说不出来,他觉得好像这话没毛病呀! 等他往外走了几步后,又觉得不对,还想找谢铮理论时,又被随从拉住。 “二公子,您快别去了。反正您也是在少将军手底下干活呢,有他的,还能少得了您的?” 许君锋看看他,然后一本正经点点头:“说的也是!” 第78章 吓破胆了 谢铮看过许昭昭给他的信后,越发觉得这个小娘子就得是自己的! 不过谢铮高兴没两天,就有谢家人快马加鞭来传信了。 谢铮将信递给了许君锋。 “科举舞弊?这是真的?” 谢铮也不知舞弊一事真假,但是京城送过来的消息是没问题的,所以,现在京城的气氛定然不妙。 “按这上面所说,你的表兄也参与其中,甚至还有可能会影响到你姑父的前程。此事你作何看法?” 许君锋摇头:“我现在脑子乱得很,我是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了。” “嗯,咱们是武将,这种事情是插不上手的,基本上也不会被波及。但是此事,我总觉得处处透着几分诡异。” 京城,孙府。 一大早,孙淮之就被大理寺的人锁拿下狱,迄今为止,科举舞弊案爆发后,已有八名学子下狱,陪考官、阅卷官、小吏等等已有十余人下狱。 舞弊案被曝出也不过才短短三日,可见赵长清办案之神速。 孙老太太已经晕过去两回了,不过眼下无人在意她的情况,孙庆阳想着要不要赶紧去姜府求助。 关键时刻,许琳这脑子终于上线了。 “夫君且慢!” 孙庆阳收住脚步,一脸希骥地看向她,只盼着这个妻子能有什么好的门路。 “眼下姜家并未曾被牵扯其中,这个时候,若是咱们主动上门,那岂非是显得咱们心虚?而且还极有可能会将姜家拉下水。如今姜延辉因为受贿一案还押在狱中,此时咱们登门,姜家人也必然不会给咱们好脸色。” “那你的意思是?” “咱们淮之榜上有名,这是事实,而且根据以往数位先生们的评价来看,淮之上榜原本就是极有希望的,眼下大理寺只是将淮之带去问话,未必就是查实他参与其中,这个时候,咱们不能慌,不能自乱阵脚。” 孙庆阳深吸一口气,连连点头:“夫人说的极是,是我心急了。” 话虽如此,但是夫妻俩怎么可能不担心这个儿子? 许昭昭坐在榻上吃着果子,心不在焉地翻两页书。 “小姐,依奴婢看您还是太心软了。表少爷那等人,有何资格让您原谅?” 许昭昭浅笑:“我并非是心软,只是单纯地不想给侯府惹麻烦。” “小姐的意思是?” “孙淮之的才学我是知道的,这次上榜,应该是有七成把握的,所以,即便是翻出他的试卷,也很难判定他是提前拿到答案的。毕竟他有之前的文章做比较,所以,他这次只会受些惊吓,并不会真地影响他成为举人。” 丁香皱眉:“奴婢就是觉得您该将他捶死才是。” “你不懂。若是孙淮之当真被剥夺所有功名,那许琳在孙府的地位便会一落千丈,为了保住她正妻的颜面,定然会再来侯府胡搅蛮缠,届时万一再让父亲对她软下心来,那才是真地糟糕。 与其给父亲添麻烦,倒不如我先吓他一吓,如此之后,明年的会试,姜家必然不敢再出手,而孙淮之的才学本就不足以考中进士,再加上这次的惊吓,定然会扰其心志,所以,年内,他应该是入仕无望的。” 丁香这才明白,她还以为小姐心软了呢,敢情是不想给侯爷添麻烦。 一旁的芍药与其对视一眼,也是微微点头:“小姐说的极是,以姑奶奶的性子,怕是之后要赖上咱们侯府的。” 姜家的确没有亲自参与进科举舞弊案中,但是姜太傅的一位学生牵连其中,孙淮之之所以能中举,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科考前两日,他拿到了答案。 当然,只要孙淮之能顶住压力,什么也不说,那就无人能证明。 毕竟,那份答案到底是谁给他的,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别人是真地拿钱去买的,而他,不过是因为当初孙茜一事而受到姜家照拂而已。 说句不中听的话,就连给他暗中送试题的人,也未曾亲眼看到孙淮之拿到了那份题,所以,这个案子即便是真查到这一步,没有完整的证据链,也是不成立的。 只要孙淮之否认,姜家必然不会让人说出这件事,那孙淮之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科举舞弊案查出来的很快,先前桂榜上有四人的成绩作废,并且被革除所有功名,永生不得再参与科考。 而孙淮之于次日被放,他的名字还是出现在第二次张贴出来的桂榜上。 所以,孙淮之这个举人功名,保住了。 如此一来,姜家人也了了一桩心事,就等于是他们完成了当初的许诺,自此与孙家也再无瓜葛。 孙庆阳总算是能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儿子的举人功名保住,那日后便可继续参与会试。 只是,这次进去被关了几天,再出来的孙淮之,显然已经没有了那股子心气儿。 特别是在得知后续,姜家也不会再与他行方便时,孙淮之便彻底没了继续参加科考的心思。 孙庆阳几次三番地打骂,但孙淮之都没有反应,这让许琳也跟着着急。 孙庆阳的官职本就不高,而且还没有什么实权,所以把家族兴盛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了,但是没想到,儿子中举后,反而不想再考了! 这怎么可以? 许琳无奈,只得让孙淮之暂且到庄子上住几日,也散散心,同时也让孙庆阳冷静冷静。 “我儿刚刚遭此大难,好不容易才回来,你就非得逼着他现在表态?老爷,淮之是你的嫡长子,就算他不再科考了,有举人身份,再有侯府保举入仕,这也并非不可,你为何一定要让他参加会试?” 孙庆阳一甩袖子,别开脸:“你懂什么!妇道人家,就是见识短浅!只是一个举人功名,又非是多么有名望的才子能人,即便是入仕,又能走多远?我也是为了他日后的前程考虑!” 许琳听罢一脸不屑:“日后不日后的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我儿刚刚受了委屈,就得先好好养一养,至于你说的会试,明年定是不能参加的,等下一次再说吧。” 第79章 可怕的渣男贱女 许琳不知道的是,孙淮之到了庄子上,会和妹妹孙茜两人争吵不休,哪里还有半分以往兄妹情深的样子? 孙茜的半张脸毁了,想要嫁入高门是没有半分可能,但是普通的秀才郎,人家也不会娶一个这样无法出门见人的正室夫人。 所以,孙茜要么一辈子不嫁,要么就是只能嫁一个普通老百姓。 孙茜因为被孙家舍弃,连亲生母亲也只看望她一次后便不再来,所以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看到中举的孙淮之,孙茜脸上则是笑得极其嘲讽。 “兄长,我的血馒头好吃吗?踩着我这半张脸拿到的举人功名,不是那么好用的吧?” 孙淮之本就有几分内疚、心虚,如今听亲妹妹这般嘲讽他,先前的情绪即刻转化为了憎恨、厌恶。 “你不必如此跟我说话,我的文章是自己写出来的,连大理寺都查出来我是清白的,若不然第二次的桂榜上也不会有我的名字。茜茜,我知道你伤了脸,所以性情大变,但这不能成为你攻诘亲人的理由!” “亲人?哈哈!还真是可笑!你们如果是我的亲人,就应该想着为我报仇,而不是畏畏缩缩,利用我这半张脸去给你换好处!” “我没有!” 孙淮之吼得极大声。 似乎是只要如此,那他就真地是没有做对不起妹妹的事。 事实上,孙淮之从来不觉得他对不起孙茜。 反正孙茜的脸已经伤了,而且也不是自己伤的,所以为什么要怪自己呢? 正是因为这种想法,所以孙淮之一直很理直气壮地享受着一切。 现在被当事人一口戳破,他如何能受得了? “茜茜,你要想清楚了,你的脸已经这样了,想要恢复再无可能,你日后若是想要嫁人,就还得依靠孙家,依靠我这个兄长。 你放心,虽然你日后只能嫁一平民,但我会说服父亲母亲,为你备足嫁妆,届时我孙家为你撑腰,只要你能生下自己的孩子,那你就是一府主母,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话也并非全都是在糊弄孙茜。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只要孙茜足够聪明,孙家也一直能有官身,那么为孙茜撑腰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只是,孙茜在意的,还是自己的脸。 她不能再出门饮宴,不能与那些贵公子偶遇,不能再嫁给自己心仪的郎君,她如何能不恨? “兄长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连平日里最疼我的祖母和母亲都放弃我了,谁还会记得孙家有一位小姐叫孙茜?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估计会老死在这里,其实这样也不错,总好过出门被人耻笑的好。” 孙淮之不说话了,因为他不知道此时孙茜的心里在想什么,想安慰,好像觉得没必要。 而且孙茜看他的眼神,孙淮之总觉得有些可怕。 自此之后,孙淮之便尽量避开与孙茜见面。 虽然是在庄子上,但前后院也是有规矩的,所以孙淮之之后一连数日,不是躲起来读书,便是到外面与好友饮酒作乐,倒也真地没有再碰上孙茜。 科举舞弊案了结后,姜延辉的处置结果也下来了。 圣上亲批:革职、革除一切功名,流放三千里!念及案发后态度良好,且一直配合,又将所有的银钱主动上缴,所以只将姜延辉一人发配。 这个惩罚,已经轻了许多。 要知道就在几个月前,有一位五品官员收股贿赂,买卖官爵,涉案银两不及姜延辉,但还是被判了个斩立决,抄家充公,其家眷全都判了流放。 而眼下,只有姜延辉自己被流放,其家眷皆不受影响,这足以看出圣上对姜太傅的恩宠了。 于姜家而已,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姜延辉离京这日,姜延平带着几个小辈们一起去送。 姜延辉自己也有儿女,他们备了些吃穿常用之物,另外又悄悄给他塞了些小金豆子。 飞钱这类的东西,自然是不可能给他带上的。 流放之处,估计也是没有柜坊的。 而且姜延平已派人打点妥当,这一路上不会有人刻意为难他,且姜延辉的妻子还特意安排了一支商队在路上与其同行,只为了能照顾一二。 面对妻子的周到安排,姜延辉痛哭流涕,只可惜,悔之晚矣。 许昭昭此时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她站在一个木凳上,勉强能看到他们送人的场面。 许昭昭也是头一次,对于皇权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姜贵妃的兄长呀! 说废就废,说流放就流放。 所以说,帝王再宠爱姜贵妃,也始终记得自己是一位帝王。 没有砍下姜延辉的脑袋,已经是永安帝对姜家人的宽容了。 许昭昭心中忧虑,若是有朝一日,类似的罪名落在许家,又会如何? 姜家折了一个姜延辉,许昭昭还是很满意的。 而且经此一事,姜家上下必然会老实一阵子,姜太傅定然会命他们都谨言慎行,不可再出事端。 只是,姜宁会那么听话吗? 许昭昭想到姜宁和忠王的亲密关系,只觉得好笑。 大兴律:亲王爵除正妻王妃之外,还可立侧室二人,即孺人;另妾室十人,即媵侍;侍妾无数。 而忠王如今已经有王妃了,姜宁以姜太傅的嫡孙女身份,难不成要入忠王府为孺人? 孺人虽有品级,但毕竟是妾室。 这在高门权贵之中,几乎是直接就被略过的选择。 许昭昭好奇,姜宁的岁数也不小了,若是不想被圣上赐婚给二皇子,那么,就只能是尽快地择婿。 但她当真愿意为妾? 忠王不可能休妻,毕竟他的王妃是皇帝赐婚的,而且还是名门望族之后,其助力可不比姜宁差。 许昭昭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瞬间只觉得不可思议。 若是她料想成真,那这个姜宁和忠王都太可怕了! 没让许昭昭等太久,忠王府果然传出了王妃病重的消息,各府邸的夫人小姐们自然是纷纷上门探望。 当然,更有不少人,是存了其它心思,想要借此机会,让家中女眷上位的。 王若兰和许昭昭被请入内室说话,此时的忠王妃竟已是卧床不起了! 第80章 你们怎么做舅舅的! 忠王妃赵月比许昭昭也大不了几岁,借着两人一起说话的功夫,许昭昭就把手伸过去,自然是一番劝慰。 许昭昭动用异能在赵月的体内快速游走一圈,便断定这是中毒了。 许昭昭虽然可以直接将赵月体内的毒素都清了,但是如此做显然是不合适的,她得让赵家与忠王产生嫌隙才好,省得忠王总以为自己后院固若金汤。 “王妃莫慌,您还年轻,不过是些许小病,养上一阵子也就恢复了。我这里有一粒百消丸,若是王妃信得过我,便可一试,不敢说能让王妃立时痊愈,但至少可以让王妃身上舒缓一些。” 王若兰原本有几分不满,怎么能主动给忠王妃用药呢? 她可是皇家的儿媳! 许昭昭给忠王妃使了个眼色,之后便见王妃身边伺候的嬷嬷快速到外头吩咐几句,不一会儿,连同外间都一个下人也没有了。 “嬷嬷,我也是学过一些医术,不敢说多精通,但王妃这脉象不妥当啊!” 许昭昭和嬷嬷单独说着小话,时不时地还往门外瞟一眼,就怕再被人听到。 嬷嬷是赵月的陪嫁仆妇,深得王妃信重,如今听得这话,心头一跳:“还请许小姐明示。” “不瞒嬷嬷,我这百消丸实则是解毒丸,不敢说能解百毒,至少可以拖延一些时日。眼下嬷嬷还是得尽快请赵家人过来做主才是。” 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子,她刚刚在看到这药丸时,便有了不祥的预感,没想到,竟是真得料中了。 “多谢许小姐救命之恩!” “嬷嬷不必如此,这百消丸,是用或者不用,你去与王妃商议吧。但愿是我学艺不精,判断有误。” 之后嬷嬷又端了热水进去,待许昭昭和王若兰告辞之时,这位嬷嬷便借着王妃想要送贵客的由头,亲自送她们出府。 “昭昭,你今日行事也太过大胆了!” 马车上,王若兰还是有几分后怕的。 “母亲不必担忧,您没发现那位嬷嬷并没有急着回府吗?” 王若兰挑起车帘子看一眼,又匆匆放下。 高门大户里的一些个龌龊事,到底还是让自家闺女看到了。 “你那药丸当真有用?” “至少可以拖延到赵家人上门。” 赵家可不是吃素的,有他们在,无论是太医还是其它,忠王定然都不是敢再使手段的。 事实上,许昭昭有些怀疑,这忠王妃中毒一事,忠王是否真的知情。 因为她这次忠王府之行,也借助那里的花花草草‘看到’、‘听到’一些事,但都与忠王无关。 是忠王藏得太深,还是他真地一无所知,这个就很难下结论了。 许昭昭一直让人密切关注着忠王府的动静,一直到用晚膳时,终于有人过来回话。 “赵家果然厉害,收到传信后便即刻带了大夫一起过来,这下子,忠王妃中毒一事,是彻底瞒不住了。” 芍药坐在一旁,正在帮小姐做新的寝衣:“依奴婢看,忠王府里头也乱得很呢,一府主母竟然被人给下了毒,啧,想想都后怕。” 丁香轻拍她脑袋一下:“这话可不能乱说。那是王府,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许昭昭笑笑:“丁香说的没错,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既然有大夫查出来了,那忠王妃应该就没事了,不知道那下毒之人此时是否后悔了。” 许昭昭知道幕后黑手是姜宁,但这两个丫头可不知道,只以为是忠王后院的侍妾。 事实上,也的确是有忠王的两个侍妾参与其中,一人还是孺人,若是不动这种大胆的心思,还能在王府里享受一下主子的待遇。 如今嘛,只怕死罪都是轻的! 在寻常官宦人家,这小妾谋害正妻都是死罪,而皇家之中,那就更是不能容忍了! 忠王府的事情被闹得很大,看似只是内宅一件小事,但却被其它几位皇子的人注意到,然后特意拿到朝堂上来说,无非就是让永安帝觉得忠王连自己家都管不好,还能办得了什么大事? 不得不说,这的的确确是严重地削弱了永安帝对忠王的信重。 原本因为几件小事办得不错,永安帝也的确是起了重用忠王的心思。 但是忠王妃在他眼皮子底被害,而且连太医都被收买了,这事情可就不能小觑的。 姜宁也没想到,只是给忠王妃下个毒,竟然会闹这么大。 收买太医的事,自然不是她做的,所以她倒是不担心,可问题是,那毒药是从她手里出去的呀。 姜宁思来想去,还是快人一步,命她身边的护卫出手,将与自己丫环接触的那个忠王府的下人给弄死了。 只要这里断了,那就绝对查不到她身上的。 这种时候,宁可折了忠王府的眼线,也不能再折损自己的心腹了。 不到半年的光景,姜宁身边已经折了好几个。 如果再出事,姜宁自己在京城的名声也不好听。 许昭昭眼睁睁地看着姜宁不得不放弃自己在忠王府的眼线,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姜宁不会知道,因为那名仆从的死,日后她嫁入忠王府后,会有多少人对她心存畏惧的同时,又心存避让的态度。 而且,被处置的两名侍妾、一名孺人,并非真地就什么都没留下。 所以,许昭昭现在都很期待日后姜宁嫁入忠王府后的生活了。 孙淮之虽然保留了举人功名,但是因为受到惊吓,再加上本就心虚,所以已经无心再科考。 而许君清则是直接中了乡试第三名,正有意继续明年的会试。 许君清在这场科考舞弊案中并未受到牵连,之后便是和许君霆一起专心读书备考。 许琳与孙庆阳争执几次之后,最终还是不得不到侯府来求助。 许翰和许文兄弟俩对视一眼,对于妹妹的哭诉,老夫人的心焦,他们二人十分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谁就容易受制于老夫人。 终于,老夫人等了半晌也不见他们二人吱声,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你们两个做舅舅的,就眼睁睁看着淮之就此消沉,一事无成?淮之是你妹妹后半辈子的依靠,他若是没出息,你妹妹日后要怎么活啊!” 第81章 黄泥落在裤裆里 最后,还是许文先忍不住:“娘,淮之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的,但问题是现在得让淮之自己先弄清楚到底还要不要科考呀?如果他不科考了,给他谋个差事倒也不难,可若是他继续科考,那就不能领差事了。” 许翰点头,是这个理儿。 你不能既要又要! 而且谋差事这种事,还得搭人情,银钱就不说了,那同僚间的人情是能随便欠的吗? 况且他们兄弟俩都是武将,许文如今进了兵部,也是武将,孙淮之是走文人路子的,就算是他们兄弟俩有这方面的人脉,也没那么快那么好使呀! “淮之铁了心不再科考,姜家那边儿也不愿意再表示,你们妹夫也是没办法了,要不然,他能不想让淮之继续科考?说到底,就是那起子舞弊的人害了淮之呀!” 许翰眼视闪烁,孙淮之真地没有作弊? 这话他不信! 只能说是他采取的手段更为隐秘,没有被发现而已。 就冲着姜家当时的那个态度,许翰都不信孙淮之是清白的。 “好了,此事就暂且如此,不过不能急,我和老二会想想办法的,不过淮之是想留京,还是外派?” 老夫人一听这话就急了:“当然是留京了!他还小呢,连个媳妇都没娶呢,定然是留京才合适。” 老夫人没说的是,留在京中还有你们两个舅舅照看着,若是离京了,那没人护着,谁知道会吃多少苦! 许翰与许文二人对视一眼,这种事,不能全听老太太的,还得问过孙淮之以及许琳的意见才好。 两兄弟心里头都不是滋味,总觉得别扭。 明明是他们两个帮忙,怎么还得上赶着去找那娘儿俩? 越想越憋气。 许翰回屋后,一名丫环迎上来请安,直接就被他给撵出去了。 王若兰正在床榻前铺被子呢,若是没有特殊情况,她一般都喜欢自己做这些事,毕竟他们夫妻俩之间又没有第三个人。 王若兰一扭头,刚好看到丫环们都出去了,她这才到外间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是在哪受气了?” 许翰哼了一声,就这么坐着,不换衣裳,也没有洗漱的打算。 王若兰与他夫妻二十余载,还能不知道他? “这几也累了,先把衣裳脱了,一会儿我帮你捏捏肩。” 妻子语气温柔,又上笑着上前来伺候,许翰也不好再拿乔,站起来一伸胳膊,配合着把衣裳换下。 “淮之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王若兰没给他捏两下呢,许翰自己就憋不住了。 “嗯,听说了一些,说是受到惊吓,无心科考了。” 许翰冷笑:“什么受到惊吓?我看他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不好再去丢人现眼了!” 这话王若兰没法儿接,那是许翰的亲外甥,这会子在气头上,他怎么骂都不过分,等冷静下来,回头看着孙淮之好的一面了,又会改口夸了。 可王若兰不能骂,甚至是连嫌弃都不能,就怕这犟牛以后再跟她离心。 “淮之还是有才华的,以前考试也经常被夫子评为优等的。我瞧着应该是这回的大理寺一行,给他吓着了,毕竟年纪还小,没成婚呢。” 许翰却不这样认为:“这么大的汉子,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只是去大理寺里头住了两晚,有什么好怕的?我看他就是心虚!闹了这么一出,明年的会试姜家必然不敢再插手,我看淮之这是失了底气,所以才不想再继续科考了。” “你管他呢?不考就不考呗!横竖有你和二弟这两个舅舅关照着呢,他以后的日子还能差了?实在不行,你和二弟便费费心,给他谋个轻闲些的差事,总归是得让他先有事情做,然后好把媳妇娶进门呀。” 这话怎么听都没毛病。 许翰这会儿的气也顺了些。 而且他觉得妻子说的有道理,的确是不能一直让孙淮之闲着。 这文人的毛病都多。 真要是让他闲的时间长了,指不定又去染上什么坏毛病! “这事不好办呀。我和老二都是武将,淮之是要谋个文官的差事,啧,我还得搭钱搭人情,还不一定能让他们娘儿俩满意!” 这才是许翰最头疼的事。 这种事以前不是没发生过。 十几年前,孙庆阳就因为官职的事情求上门来,结果许翰辛苦半天,许琳还不满意。 也是因着那一回,许翰对许琳的态度就冷淡不少。 “这样吧,你也别太着急,这两天我寻个空儿,让许琳和淮之都来一趟,正好也问问他们的意思。毕竟举人入仕,也不可能指望太高的官职,但若是外放的话,品级应该能保住七品吧?” 许翰摇头:“不好说!上一科有两位同进士,这功名不比举人强?结果一个只补了县丞的缺儿,还有一个则是被发派到了下品县任县令,从七品!淮之只是举人出身,若是加上有人保举,这起步也不可能太高。” 最主要的是,太要紧的官职,许翰也不敢给他谋,就怕再被圣上给盯上。 王若兰也明白夫君的难处,可老夫人都说出口了,孙淮之又的确是叫夫君一声舅舅,哪能真的不管? “你们军营里头就没有文官?” 许翰白她一眼:“有是有,可军营里头的要紧文官都是兵部或者是圣上亲自安排的人,那是我能随意插手的?若是太闲散的文官,在军营里一辈子熬不出头,以后晋升都是困难,岂非是让他在小吏上蹉跎一辈子?” 王若兰闭嘴了,这的确是挺棘手。 其实许翰和王若兰二人心知肚明,刚刚说到的这些原因,都不是真正让他们为难的。 孙淮之是被舞弊案牵连过的,虽然最终判他无罪,也未曾革除他的功名,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其中姜家是使了力的。 所以,孙淮之现在名声,属于是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次日,王若兰与许昭昭闲聊时便提到此事。 “要我说,淮之若是能再硬气一些,过几年参加会试,这有何不妥?多大的惊吓,能吓好几年?我也觉得你父亲说的没错,就是心虚了!” 第82章 坑爹的大孝子呀! 许昭昭明白孙淮之的胆小怯懦,也明白母亲为何会发牢骚。 “其实孙淮之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谋个外放的职位,等过几年京城的风声过去了,再调回来就是了。” 王若兰叹气:“你父亲和二叔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你祖母却不认这个理儿呀,非得叫嚷着让他留在京城,怕外放后被人欺负。” 许昭昭皱眉,她这次出手,其实并没有直接将孙淮之给摁死,就是念在一丝血缘关系上。 若不然,她有的是法子让孙淮之背上科考舞弊的罪名。 说到底,是不想连累到许君清。 可没想到,还没完没了了。 “母亲,留京的利与弊,还是得让父亲和二叔与他们都说清楚才好。祖母再不愿意,她也只是表哥的外祖母,做不得表哥的主的。” 王若兰心头一动,只要孙淮之答应,那许琳和老夫人什么想法,还真就不重要了。 “此事就当如此,还得是我的昭昭聪慧!” 此时秋风凉,而冀州的风就更冷一些了。 许昭昭利用先前从姜延辉那里薅来的银钱,给谢铮送去不少东西。 光是那些活羊,就有几十只了。 当然,这是分批送过去的,而且还是许昭昭特意把柱子派出去,就让他在离冀州近一些的地方去置办的。 柱子这次出门也带了几个人,许昭昭也是想着让他历练一些,日后还有更多的事要交给他去办。 只守在京城,能有多大出息? 谢铮这次带回来的药,除了许昭昭特意嘱咐的那等救命药,余下的便都暂时交到军医那里来登记造册。 冀州城这几年还算是太平,而谢将军驻守在城外,严守边关。 近几年,对面的异族并没有大举进攻过冀州,但是偶尔还是会有小股骑兵过来骚扰。 每每谢将军这里上报朝廷之后,对面那些人又不承认,一会儿说是马贼做的,一会儿又说是叛军所为,总之,就是不承认是自家王派出去的。 与冀州接壤的有好几个异族,其中最大的,应该就是回纥,毕竟人家都称国了,所以与那些弱小的游牧民族还是不太一样的。 “父亲,这药您还是随身带着,虽说这几年相对太平,可咱们也不能大意,而且我特意问过昭昭,这个小白瓶里面的药对您的身体有益,有助于您暗伤的恢复。” “你用过?”谢啸林对儿子自然是信任的,但是对于许昭昭,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了。 “嗯,我在京城时用过两颗,以前受的伤,感觉现在都彻底好了,就跟没上战场前一样!” 谢啸林听他这么说,反而不信了。 “有如此神奇?” “您试试不就知道了?昭昭给的药我都是随身带着,就怕再出意外。昭昭说这些药的配制很难,除了需要很多名贵的药材之外,还有挺多讲究。我虽然不懂这个,但是服过之后,效果是真好。” 谢啸林也不再多问,儿子都吃了,他也可以吃! “我听说许昭昭还给你送了十几只羊过来?” 一提这个,谢铮可就话多了。 “我问过柱子,哦,就是昭昭派过来的人,他说总共是买了几十只羊呢,不过得分批送过来,这是头一批,后面还有两批,都是在离咱们冀州不太远的地方运过来的,还问我能不能派些人手给他,他主要是怕被贼人盯上。” “哈哈!这是好事,咱们的兵当然可以派过去。真有这么多?” 谢啸林好奇心大起,没想到这个儿媳妇是个如此大方的。 “错不了。爹,您是不知道我媳妇多能干,这京城里头如今最赚钱的营生应该就是她的。日进斗金,这是毫不夸张!” 谢啸林放声大笑:“你这回去一趟倒是不错,跟她还看对眼了。” 谢铮撇嘴,小声嘀咕:“就算是没有看对眼,不也得娶进门嘛。” 谢啸林一巴掌呼下来:“臭小子,说什么呢?” 谢铮扁扁嘴,没再说话。 倒是谢啸林此时也没动静了,谢铮扭头一瞧,他老人家现在正闭目养神,看样子,应该是药效起了。 “爹,您还是去床上躺着吧,昭昭说过,这个主要就是起疗愈作用的,多休息,多配合。” 谢啸林这次没有跟他争,十分安静地到床上躺着,谢铮又在屋里晃了一圈,趁着老头子闭眼感受药力的同时,哐哐一通搜刮。 他们是常年驻守在冀州的,当然,这是才换防过来的,等下次,就不一定是哪儿了。 谢啸林身为主帅,自然是住在将军府的。 谢铮想着反正父亲身边也没有一个正经的女眷,所以下手那是毫不手软。 等第二天谢啸林用过早膳后再回来,总觉得他这屋子好像是变样了。 直到他发现自己放金锭的小匣子不见了,这才急眼。 “这个兔崽子!把主意都打到他老子头上来了,谢铮,你给我滚出来!” 谢铮早跑了,任凭谢啸林再怎么吼叫,也见不着他的人影。 谢铮又在其它地方换了不少好东西,只等着柱子回京的时候,把这些东西都给许昭昭带上。 自己的媳妇自己养,谢铮虽然不通庶务,但是他会打仗,会缴获战利品呀! 尤其是收缴到的那些宝石珍珠的,他又用不上,所以干脆都给许昭昭送去。 许昭昭现在正在跟高大魁商量着弄些牛羊家禽等等,现在百果园身后的那座荒山也被许昭昭买下来了,因为先前无主,所以她买的就相对便宜一些。 “小姐,羊应该不是很难弄来,但是牛的话,可能会有些难。” “无妨,我也不着急,能弄到什么就先弄来什么,着人好生照料着,定要让它们都繁衍起来。另外,兔子这等好养活之物,可以多养一些。咱们现在刚开始做这个,得先找投资时间短,回报率高的项目来做。” 高大魁没听太明白。 许昭昭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不妥,便解释道:“先多养一些下崽快,好长起来能买钱的活物,比如兔子、鸡鸭类的。” “是,小姐。” 高大魁能力不错,但有些事也不敢自作主张:“小姐,先前有孙家的人上门,说是想讨桃花醉,被小人拒了,他们又提出来想要等十月酿酒时,与咱们一道,您看?” 第83章 怂怂又有点反骨的许侯爷 “来的是孙家的管事?” “是,说是姑奶奶手底下办差的,如今管着的也是姑奶奶手里头的一些产业。” “不必理会。若是再有人来寻,只管说我们专门请了酿酒师,除了高额报酬之外,最主要这里头还有皇亲贵人的东西,咱们不敢私自做主。” “是,小人明白了。” 有了先前的桃花醉和百花香,现在京城贵女们几乎都知道许昭昭的庄子上能酿出好酒来,而且是比十千酒还要更好喝的酒。 所以,一入十月,便有不少人都盯了许昭昭。 许昭昭也不负众望,十月初二,便移居到庄子上去了。 如今庄子后山也都是她的地盘儿,所以干脆在这里安置了一些老兵、伤残兵,让他们每日负责巡逻警戒,这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许昭昭安顿的这些人,都是以前在许翰手底下做事的,有的缺胳膊少腿了,有的则是底子被伤到,再干不了重活,还有的可能需要长年吃药等等。 总之,别小看这几十号人,可是帮着许翰解决了大问题。 毕竟这些人里头,还能靠自己来养活自己的,基本上没几个,更别提是养家了。 所以就算是许翰给他们丰厚的赏金,可是日后还长着呢,这些银钱哪能花用一辈子? 现在有许昭昭弄的这个,倒是能帮着他们安身立命,虽说报酬不算太多,但是至少能吃上饭,再给他们的家眷寻份活计,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许昭昭当天晚上便独自一人上山了。 山上的野草野树很多,许昭昭挑挑拣拣,完全没有用的杂草,自然就成为她异能的养料,而那些长的不错的栗子树、野果树等等,就成为许昭昭异能帮扶的对象。 异能收放间,便能慢慢地将实力提升,只是这需要时间和不断地练习。 许昭昭一晚上也不可能跑得太远,所以还是早早地回来休息,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小姐,您改良过配方后酿的那一批长寿酒已成,今日开封如何?” “好,抱过来吧。” 长寿酒,其实就是菊花酒,是由菊花与糯米、酒曲酿制而成的传统酒,古称长寿酒,其味清凉甜美。 古人认为有养肝、明目、健脑、延缓衰老等功效,故而又称其为长寿酒,且每逢菊花绽开后,必然开始收集酿酒。 许昭昭这次吩咐手下酿制了三种,分别是枸杞菊花酒,花糕菊花酒,还有白菊花酒。 重阳佳节,大兴民间有饮菊花酒的传统习俗。 菊花酒,在大兴被看作是重阳必饮、祛灾祈福的吉祥酒。 安信侯府自然也不能免俗,只是许昭昭品尝过后,总觉得那菊花酒太淡了些,味道太单薄,而且效果可能也没有那么好,所以干脆就改良一下配方,弄出来这三种长寿酒。 “都不错,这枸杞菊花酒,更名延年酒,回头你请京城最有名的几位酒商来尝尝,告诉他们,此酒在坊间价格将比十千酒还要贵上许多,且数量有限。” “是,小姐。” “这白菊花酒更名为金华酒,也是一样的。今日便安排马车,给侯府、王府、乐阳郡主、安和县主以及护国公府各送两坛。” “是,先前还有几位公主府的人也过来打探,您看?” “不急,若是有人问起,只说这才只是刚刚酿成的第一批酒,后面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口感兴许会比这个更好。” “是,小的明白了。” 许昭昭将一切安排妥当后,便只等着坐地起价了。 这酒的口感的确独特,而且她有自信,满京城,只有她能将菊花酒酿成这样的味道,其它人,便是知道用了什么材料,也酿不出同等的口感。 她就是有这份自信。 果然,接下来就有无数的管事、掌柜闻风而来。 个个都是带着成箱的铜钱过来,只想着能买到几坛酿好的延年酒和金华酒。 酒水的利润,那可不是炸鸡能比的。 小小一坛,已价值万钱! 饶是如此,不知道多少人还捧着银钱都买不到。 这才是真正的实力,也是现在京城人人想买却买不到的奢侈品。 不过短短几日,这延年酒和金华酒便已名满京城,实在是这酒的味道太好了,不仅香,而且口感丰富,用几位品酒人的话说,那是相当地有层次! 安信侯也因为这两种酒的名气,日日被人烦扰。 “侯爷,小姐派人送来了几坛延年酒和金华酒,同时还送上了一封信。” 许翰重重地哼一声:“这个坏丫头,弄出名气这么大的酒,我到现在也没能尝到一口呢!” 小厮偷笑:“侯爷,小姐可是第一时间就将酒送回来了,只是夫人将酒给扣下,这可怨不得小姐。” 许翰仍然黑脸:“不怨她怨谁?若是她能多送一些酒回来,夫人还至于跟我抢?” 看完书信,许翰倒是乐了。 “行了,你将这酒各抱两坛到我的马车上,命人即刻进宫。” “是,侯爷。” 这酒可太贵了,他舍不得都给皇上送去,所以只能是各送两坛,意思一下就好。 再说了,这外头的酒水,也不能随便往宫里送,皇上能随便吃用外面的东西吗? 不过就是讨个巧罢了! 永安帝这几日也是频频听人提到这延年酒和金华酒,更是由此得知了先前被人追捧数月的桃花醉和百花香。 永安帝不觉得这酒能有多好喝,桃花醉和百花香,一听便知是女子们喝的,能有多好喝? 男人嘛,尤其是北方的男人,大多喜欢喝烈酒,越烈越有劲儿! 永安帝看着眼前的四坛酒,略有不满地挠了一下眉毛:“朕可不信许昭昭就只送了这些酒回来!说吧,是不是你老小子将她送给朕的酒给昧下了?” 许翰心头一跳,皇上这是火眼金睛呀! 不过不能认怂。 “皇上,您得讲理呀!昭昭的确是让人送回来了一些酒,但这不光是有孝敬您的,也有孝敬微臣的呀!微臣好歹是她爹呢,到现在一口酒没喝着呢,您是不知道微臣这心里头有多憋屈!” 永安帝乐了:“是被你夫人给扣下了吧?” 许翰顿时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皇上这眼睛也太毒了,一猜一个准! 第84章 御赐牌匾 永安帝看他吃瘪,心情大好。 “就只带了这些?” “禀皇上,昭昭说怕您金尊玉贵,喝不惯这等粗酒,所以让微臣少带一些给您和皇后殿下尝尝鲜就成。” “哼,一听就知道是你胡诌的!滚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结果,这酒永安帝自己也就只捞着了两盏喝,余下的被皇后和其它妃嫔们惦记上了。 皇帝还能怎么办? 自己的女人,总不能连盏酒都舍不得。 于是,第二天许昭昭刚刚才起身,就被叫到前头去接旨了。 好家伙,永安帝将身边最得力的大总管都派出来了,而且看着后面这几辆马车,明显就是不把酒拉走,绝不罢休的架势! 许昭昭无奈,可以不给别人,但是不能不给皇帝呀! 许昭昭不仅要给,还得挑着好的给。 大总管亲自跟着去了酒窖,好家伙,一眼就瞧见那桃花醉了。 得,这下子,许昭昭再舍不得,也只能让人给他往车上搬两坛。 大总管收获满满的回宫了,延年酒共拉回来十二坛,金华酒十六坛,外加两坛桃花醉,可把永安帝给高兴坏了。 “那小丫头没说什么?” “回禀陛下,许小姐没说什么,只是奴才后来听她小声嘀咕,好像是在算自己损失了多少钱呢。” 永安帝大笑:“这个小丫头呀!朕还能差了她的酒钱不成?朕听说她的百果园经营得不错,不仅有果树,也种了不少的粗粮杂粮,而且如今又在开垦荒山,也算是在为我大兴解忧。这样,朕亲笔题百果园这三个字,回头你让工部做好了给她送过去。” “是,陛下大方!您这一块牌匾,不知道能给她招来多少酒客呢。” 大总管小步上前:“回陛下,奴才还瞧见葡萄酒了,不过许小姐说日子还不够,不能开呢。” “是吗?这丫头不错,你也记着些,回头一定要给朕再带些葡萄酒回来。” “是,老奴一定记着。” 皇帝亲笔的牌匾还没到呢,但是皇帝派了大总管亲自去百果园运酒,这可是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 百果园出的酒本就是价高且难求,如今更是身价上涨,京中贵人高官们,无不以饮延年酒和金华酒为荣。 皇后得知此事后,觉得皇上虽然赐下笔墨,她这个做皇后的也不能不表示。 皇后干脆就命人赏赐了一些蜀锦、以及各种精美的茶、酒具,最后还命人再送过去六锭银铤,皇后这才觉得心里头踏实些,若不然,总觉得是在欺负一个小孩子。 这酒水的利润的确是高,许昭昭这几日光是数钱都要忙不过来了。 “小姐大喜!” 许昭昭抬头,一脸茫然:“喜从何来啊?” “皇上命人送来了御赐牌匾,看以后谁还敢来咱们庄子上放肆!” 就在前几日,还有几位皇亲国戚家的公子小姐们来这里撒野,在被告知暂时无酒的情况下,还欲硬闯。 这下子,有了这道牌匾,看那些人还敢不敢再来闹事! 许昭昭浅笑,没想到永安帝是个如此大方的。 帝王墨宝,那可不是轻易赏人的。 许昭昭谢恩后,自然是又命人准备炮仗香案等等,这才大张旗鼓地将牌匾挂上。 经此一回之后,百果园出的酒,基本上就很难于市面上流通了,每每有新酒出来,许昭昭亲尝过之后,便会先给永安帝送上一些,之后便不需要她去多费唇舌,自有无数勋贵上门来求。 许昭昭算着日子,这才是十月,她真正想要酿的烈酒才刚刚开始酿造,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日后这烈酒再出来了,只怕是价格还要再往上涨。 毕竟先前的酒虽然好,但大多数都是女子饮用。 男人偶尔小酌几杯还好,不会多用,他们还是更爱烈酒。 许昭昭并没有一直留在这里盯着酿酒,手底下那么多人呢,若是事事都要亲力亲为,那她得累死! 许昭昭回侯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着人去打听忠王府如今的动向。 “赵家念着与忠王也算是亲戚的缘故,所以未将事情闹大,但是忠王妃中毒一事还是传到了宫里,忠王下令处置了一批人,如今忠王妃身体已经大好,先前您不在侯府,忠王府还曾派人来问候。” “姜家呢?” 比起忠王府来,许昭昭更想知道,姜宁现在会不会急昏了头。 姜太傅的嫡孙女,眼瞅着忠王妃痊愈,她会不会另外再改选男人? “姜二小姐照样与忠王在私下有来往,小的已经查到了他们经常见面的地方,而且小的还安排人按您说的那样,在屋里摆了几盆花卉。” “好,明天咱们就去那家酒楼尝尝鲜,看看是什么样的美食,能引得他们二人频频前往。” 丁香偷笑,小姐这话真损,明知道忠王和姜宁所图为何,偏偏要这样说。 许昭昭进入这家酒楼里最好的雅间,果然是明显多了几分奢华。 这屋内摆放的各种器具摆件,样样不凡,便是这些花卉,也都是千挑万选过的。 许昭昭抬手触碰一片叶子,脑子里闪过一幕幕的画面,她的神色也越来越严肃。 好一会儿,她才吩咐人上菜。 “大意了啊!不该小看了这个姜宁。果然,重生回来的人,还是有点儿用的。” 许昭昭虽然不记得里面的很多细节了,但是姜宁记得呀! 当天晚饭前,许昭昭就拿着一张图去找许翰了。 “这是真的?” “父亲,此事做不得假。这处荒山本就在您练兵的覆盖范围之内,意外中发现铁矿,这不是很合情合理?您是武将,若是此处被别人发现而私自昧下,日后您也是要受到牵连的,甚至于还会有人怀疑您是否也参与其中! 即便是此处铁矿被别人上报朝廷,未曾私下开采,可是您带兵天天往这里跑,怎么就没发现呢?是您太无能了,还是您早就发现了,却迟迟不肯上报?身为武将,你意欲何为?” 一番话,把许翰说的冷汗直流。 “昭昭,兹事体大,你就让我这么拿着图纸去上报?” “当然不是,如今城门未关,您先派自己的心腹火速出城去挖,只要挖到一小块,明天早上您就可以带着东西禀明天子,大功一件!” 第85章 截胡 许翰思来想去,还是按闺女说的办了。 当然,也不能随便派个人就去挖铁矿,得让亲儿子带着人,还得是心腹去。 这样,圣上的奖赏下来,到时候也会落在自己人身上。 次日,许翰神神秘秘地过来求见,永安帝一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是有好消息要说。 “把东西呈上来。” 许翰瞪眼,他还没说话呢,皇上怎么知道自己要进献东西? 永安帝哼一声,就这个老小子的心思也太好猜了,都不需要他多看一眼,就知道老小子想什么呢。 “行了,若是好东西,朕自然是重重有赏!” 许翰表情这才恢复如常:“禀陛下,这是在城外发现的一处铁矿,目前微臣手下只是挖到了这么一块矿石,具体那铁矿有多大,能产出多少,微臣也不曾确认过。再说微臣手底下的兵们都是大老粗,偶然间得了此物,就只能先到圣上这儿来领赏,余下的事,还得交给懂行的人去办才成。” 永安帝看着拳头大小的铁矿,应该是错不了的。 “快召工部尚书过来。” “是,陛下。” 好么,上回是有助于农耕的曲辕犁,这次直接是铁矿,这个许翰,怕不是走了运,什么好事都能让他碰上。 “具体说说,这是如何发现的?” 许翰不敢隐瞒,将昨晚就已排练了无数次的话再说一遍,中途还刻意表现得既淡定,又兴奋,总之,就是得让圣上觉得他没撒谎。 永安帝是信得过他的。 而且这可是铁矿! “好了,大功一件,朕记下了。” “谢陛下。大功微臣可不敢认。只是微臣手底下的几个大头兵也的确是辛苦了,要不,您给个恩典?” 许翰此时被铁矿的喜讯给冲得理智全无,直接就允了。 “既然是你手底下的兵,你看着晋升就是。朕再各赏他们百贯钱,以示嘉奖!” “谢陛下,陛下英明神武,乃我大兴之幸!” “哈哈!好了,知道你会说话,先下去代为领赏吧。你这个大将军做的也不错,带兵有方,朕也赏你千贯钱,数钱玩去吧!” 这其实是在笑话许翰总是一门心思想要银钱,还笑他是个财迷的同时,又偏偏做不了家中银钱的主。 说白了,就是笑他是个妻管严! 但许翰不介意呀,爱咋地就咋地,反正银钱到手了才是最实惠的。 而且被圣上调侃几句,这是莫大的荣幸,说明圣上这是拿他当自己人使唤呢,这是帝王恩宠,别人都羡慕不来的! 回到家,许翰借此机会,升迁了几个自己早就看好的兵,之后又将银钱给他们发下去了。 当兵打仗嘛,不能全指着将军给他们画饼,偶尔来点儿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能让其它人更有动力。 瞧瞧,这平时最忠于大将军的人,好处不就来了吗? 又是升官,又是发钱的,这才是好将军! 许翰得了赏,笑眯眯地将长子叫过来了。 昨晚长子带人出城的事,瞒不住,圣上若是有心去查,一查一个准儿。 所以,许翰干脆地就交待了是昨天有人来禀报发现有东西,但是底下的大头兵不认识,自己这才打发许君安去查看。 这不,功劳顺带着就给了长子,而且圣上也不会觉得是许君安抢功了。 事实上,许翰所料没错。 永安帝冷静下来之后,自然是要派人去查的。 这一查,自然也就查出来昨晚许君安带人出城的事,而且听闻当时他们一行人走的很急,且直奔山头。 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铁矿,但是手下的兵不识货,还得是许君安眼尖,把东西认出来了。 许翰这里得千贯钱的赏赐,不过就是走个场面,永安帝也是年少时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自然知道养着一支军队有多费钱。 这一千贯钱,听上去挺多,但是扔到军营里,估计也就是大家伙一起吃顿肉的事儿。 许君安的赏赐很快也下来了。 许君安是侯府世子,但是并未走武将的路子,而是一直在兵部里当差。 虽然这兵部衙门以武官居多,但也有不少的文职,如今的许君安就是文官。 其实,许翰是有意将家风改改,武将立功快,升迁快这是事实,但他们家的荣耀已经很鼎盛了,没必要再让儿孙们拿命去搏。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上位者生疑呀。 许君安发现铁矿有功,官升一级,并且被赏赐了一套文房四宝,可见圣眷之浓! 这件事,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在扼腕,那山头离着自己家的庄子也不算是太远呀,怎么他们就没发现呢? 还有的人甚至觉得许翰一个大老粗,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这种逆天的好运气都让他给蹭着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安信侯府上下是其乐融融。 忠王府,书房。 砰! “滚!” 忠王在书房内疾步不停,整个人的脸上都是不可思议。 他的人也的的确确是在那里发现了铁矿,且成色不错,所以他还想着这个姜宁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且运气也不错,若是能将她纳入府中,日后定然会是一大助力。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自己刚要派心腹过去将那处荒山买下,转头就出了这种事! 那可是铁矿呀! 能造多少兵器啊! 怎么一转头就成朝廷的了? 大兴朝于铁矿是明文规定,只能隶属于朝廷的。 无论是官员亦或是百姓,一旦发现私下开采,便是重罪! 而且忠王又是皇子,若是他被发现私采铁矿,十有八九要被扣上一个谋逆的帽子。 忠王心里头那叫一个恨呀! “安信侯府这是什么运道!他们这就是专克本王!” 此时,一名幕僚进来,低声规劝道:“王爷莫气,此事也幸亏是咱们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否则,那才是麻烦。既然这铁矿被朝廷发现,那咱们就只能是另辟奚径了。” 忠王火气未消,但仍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还请先生教我。” “王爷,铁矿咱们虽然买不到手,但是粮食方面,咱们是可以囤一囤的。” 第86章 商战开始了 今年是个寒冬,姜宁记得上辈子应该是闹了雪灾,所以只要大量的囤积粮食,哪怕是不指着卖钱,对于忠王自己来说,那也是能解决大问题的。 先前姜宁就提过一句,不过当时大家的重心都放在了铁矿上,所以只有这一位记得囤粮一事,所以现在又提出来了。 毕竟,忠王手底下养着亲兵,还有一些不能露面的私兵,这粮食都是必不可少的。 忠王略有几分不满:“指望着囤粮能赚几个钱?” 幕僚的眼视里略有几分失望,但还是尽职提醒道:“王爷,这些粮食咱们可不能只想着赚钱,哪怕不赚钱,咱们也得囤粮,日后若真应了姜二小姐的那则预言,那咱们可以换个好名声,也能让王爷在御前得到看重。” 忠王脑子这才清楚起来。 对呀! 他是王爷! 他要的不仅仅是钱,还得是名声。 如今太子未立,只要他小心经营,又占着一个长子的名头,还是有机会的。 实则,大兴嫡庶分明,只要有嫡子在,庶子想要继承大统,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打比方说安信侯府,许翰有三个嫡子,所以立嫡长子为世子,这是合情合理,谁也挑不出毛病的。 但若是许翰没有嫡子,只有庶子,那除非是记到嫡母名下,成为嫡子,否则,庶子是没有资格袭爵的。 这就是嫡庶分明的大兴,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忠王即便是长子,但是迄今为止,在御前一直都没有什么露脸的机会。 皇后育有三子,除非是这三个嫡子都死绝了,或者是残了废了,若不然,忠王都不可能有机会的。 姜宁的预言,无非就是因为重活一世,所以才想着能提前布局。 许昭昭没指望着发,但是也不可能真地就眼睁睁地看着姜宁和忠王赚好名声。 “禀主子,已经按照您的图纸将东西做出来了,而且小人也找了两位擅织布的女子试过,织出来的布匹平整无瑕疵,且比以前织布的产量多了四倍有余。” “很好,你就让咱们庄子上的那些女眷来织布,这图纸要收好了,木匠可是咱们自己人?” “禀主子,都是自己人。”高大魁办事妥贴,所有走漏风声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很好,让他们加快织布,另外,无论是棉布、葛布还是麻布,只要是能织布的原材料都要买进,且大量买进,不要怕花钱。” 许昭昭话落,一抬手,丁香走过来,递上几张飞钱。 “这里有钱万贯,你可斟酌使用。给庄子上的织女的工钱也不可太低,让她们能真正地靠自己本事赚钱才是正道。” “是,主子心善,是她们的福气。” “咱们名下如今有几间布庄?” “回主子,您名下的产业里只有一间布庄,但是侯府和夫人名下有三间布庄。不过这三间里头两间都是只销绸缎织锦的。” 许昭昭点头,也就是说,针对普通老百姓的布庄,总共就只有两间。 “今年会是一个寒冬,除了布料之外,还有粮食、木炭,都需要大量囤积,这方面的银钱不要省,若是不够用了,只管来找我。” “是,小姐仁善,若是换了其它主家,怕是只等着老百姓们活不起时,才要大幅提高价钱。” 高大魁是真心觉得主子心肠好,他以前老家那边闹灾时,那些富绅们便都是这么干的。 能将几文钱的粮价生生炒到几十文钱,可见这些人之黑心。 但是眼前的主子吩咐他们大批量的收购这些,显然并不是打算要抬高物价,恰恰相反,主子是担心届时有黑心商人从中赚取暴利,所以选择先下手为强。 “商人重利,原本无可厚非,但若是只看得到利益,那就会少了人性。咱们眼前的银钱有限,若是囤积粮食,仍是以粗粮为主。” “是,小姐,小的明白。” 许昭昭命人在她的屋子里修建了一个壁炉,还给许翰的书房也修了一个。 修壁炉的时候,天气还不冷,所以没有多试,其它人也就没有想着这东西到底好不好。 等到十月底,一夜之间,气温骤降。 许昭昭半夜里觉得有些冷,便喊人将壁炉烧起来了。 早上许昭昭戴着一个暖手走到院子里,初步估算着如今的温度差不多就是零度左右。 这才是十月底,按往年来看,冬日最冷之时便是腊月,还有一个多月呢,届时京城的温度,估计要降到零下十几甚至是二十度。 许昭昭叹口气,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能做多少算多少吧。 况且,她做这些,可不仅仅只是为了那些百姓,她还要借此机会来阻击姜宁和忠王的! 姜宁名下的两间布庄如今都在大量囤积各种棉布,但是出货量却很少,因为她现在故意把价格开得有些高,每尺布都比同行的布高出两文钱,这就导致了很多老百姓会选择其它布庄的货物。 掌柜的还觉得如此不妥,这样他们积攒的布太多,如果寒冬前卖不出去,那等到春天来了,这些布就更不好卖了。 姜宁却不急,只吩咐人就这样卖,另外还安排人手,还在大量地收购棉布。 许昭昭派出去的人打听到,姜宁已经将京城附近百里内的一些小布行的棉布基本上都买下了,这就是想着借此机会来抬高物价,从中大赚一笔。 一般的细葛布价格是一百五十文左右,布四十尺一匹,折合一尺也就一文多钱,一般布行都是按两文钱一尺往外卖,一般超过三尺以上的,才会少收一些零头,毕竟布庄也养着人呢,也得吃饭。 寻常布行的粗棉布,也是按一尺三文钱的价格往外卖,再贵了,普通老百姓是穿不起,只能买葛布或者是麻布的。 如今姜宁的两间布庄里只售棉布,且都是按六文钱一尺的价格往外卖,自然鲜少有人问津。 而许昭昭不同,她在命人大量收购各种普通布匹的同时,也在侯府和王若兰名下的两间高档布庄里引进有名的蜀锦等贵重织品,价格一涨再涨,可以说是赚得盆满钵满。 拿自己的钱去贴补百姓,那是只有圣母才会做的事。 许昭昭自认不是圣母,所以,她得拿别人的钱去为自己赚名声,偏偏还让人说不出她不好来! 第87章 蠢货 姜宁手上虽然有钱,但有限。 毕竟她再受宠,也只是姜家的一个女眷,而且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所以手上并没有太多可以调动的资金。 她自打跟忠王说了关于寒冬一事后,便开始做准备。 粮食方面,忠王那里已经去下手了,所以姜宁就根据自己手上的银钱,盯上了布匹。 但是姜宁是一个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哪里知道这种老百姓穿用物品的价格。 而且她自己平时穿用的都是丝绸锦缎,只在身边的下人才会着棉布,所以下意识便以为那些百姓们身上穿的也都是棉布衣裳。 所以,她下达的命令里,就只有收购棉布这一项。 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世上还有葛布以及麻布这样的东西。 她以为只有办丧事才会用到麻衣,平时谁会穿这个? 因为这个,所以无形中就将姜宁的成本价往上抬了。 毕竟许昭昭这边的掌柜可是以葛布、麻布、棉布为主的,这样一综合算下来,他们的成本就降低太多了。 许昭昭对于姜宁的想法,自然是一目了然。 但是姜宁上辈子是内宅妇人,只知道与妇人内斗,哪里知道如何经商? 外面的这些事物,于姜宁而言是陌生的,即便她重生一回,对于很多事,也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所以,许昭昭就捏准了姜宁的弱点,不着痕迹地往姜家产业里塞了自己人进去。 普通的棉布进价大约在两文钱一尺左右,若是粗棉布,价格会再低一些。 但是姜宁手底下的人给报上来的价格却是四文钱一尺,而姜宁自己不懂这个,她平时穿的绸缎都是论银子买的,自然瞧不起这四文钱,这还觉得棉布太便宜了。 所以,这就给了底下搞鬼的机会。 姜宁不通这些俗物,偏又自高自大,不愿意让人觉得她不懂,送到手里来的帐本,她也只是粗粗看过,并不觉得有问题。 实际上,这每尺布里头都至少有两文钱被底下人借着采购的机会给送到许昭昭那里去了。 掌柜的倒是懂这个,但问题是底下的人也精明,除了以大量收购棉布,从而导致了那些织坊的坐地起价的原因之外,还有运费等等,不都得算在成本里头? 再加上往掌柜手里头再塞些好处,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 不过短短半个月,姜宁手中已经囤积了各种棉布上万匹。 每匹四十尺,也就是说,已经有将近八十万钱,流入了许昭昭的手中。 这里面,还有采购回来的大量疵布,且薄厚不一,但因为数量大,所以就连掌柜的也没有发现这些问题,毕竟,他不可能每匹布都去查看,而且他要管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只盯着一个库房。 这八十万钱,到许昭昭手中之后,转手换成银锭,然后送到冀州,并且附上信件一封,让谢铮早作准备。 八十万钱,听上去不少了。 但是对于许昭昭而言,还不够! 所以,还得想法子再去薅羊毛才是。 她通过正经手段赚来的钱,那可是光明正大,至于姜宁事后发现会不会报官,她可是丝毫不担心的。 堂堂姜太傅嫡孙女,却连一间铺面都理不好,还有何颜面报官? 到时候丢的,还是姜家的脸面! “主子,如今忠王爷那边已经陆续购入二十万石粮食,小的瞧着这个架势,他们还有加大采购的趋势,您看,咱们是不是要跟他们避开?” 许昭昭轻笑:“嗯,是要避开。不必担心,粮食的事情,我自有法子。” “小姐,按说这江南的粮价是最低的,可是若运过来,再加上车船装缷等等,只怕也不便宜。” “告诉柱子,让他直接去江南把粮食运往冀州,不要到京城来,另外,明日我会去百果园小住几日,正好看看咱们的酒水如何了。” “是,小姐。” 许昭昭是植物系异能,缺什么都不可能缺得了粮食。 只不过,先前她的能力有限,所以一直在谨慎行事。 如今有在外购粮做遮掩,所以她也可以小范围的催生一部分粗粮,正好看看自己现在能撑多久。 许昭昭是直接在后山圈出来一块地,其实不多,不到一亩,她特意命两个种田的老把式在这里候着,她人未露面,这二人便已先闻到了一股香气。 随后,两人的眼神便开始有些呆怔。 “播种!” 地是早就翻好的,虽然不知道主家为何这样吩咐,但他们还是听命行事。 好在如今天气未特别冷,土地也未曾上冻,所以,这些事情做起来都很方便。 待二人播种完毕之后,许昭昭便开始尝试催生,不到一刻钟,所有的麦子已经成熟,只等着主人收割。 只是,许昭昭的脸色有些白,看来,还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若是上辈子,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弱? 算了,试一次便一次吧,因为是用异能催生的,所以产量也特别高。 二人将这里收割之后,许昭昭便又让他们开始翻地,将那些露出来的根茬埋于地下。 收获的这些小麦,还需要再打场,这种事,自然也是交由二人处理。 最终的结果,不到一亩地,但是收获了近千斤的麦子。 这个成果还是很可喜的。 许昭昭命人留出一部分种子来,等回头自己还要再次尝试。 大批量的粮食,当然不可能真地就依靠许昭昭的异能来种植,不过,她没有像忠王那样直接在大兴朝内购买粮食,而是早就安排人去了关外购粮。 粮食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好东西,大粮商,自然各国都有。 许昭昭不想直接与忠王对上,再加上她手里头有比银钱更好的东西换给那些国家,所以,她直接安排人到关外与异族人换粮。 正好,驻守冀州的又是谢铮,有人脉不用,那才是蠢! “小姐,忠王那边囤粮的动作有些大,好像是已经惊动二皇子了。小的一早收到消息,说是二皇子也派人去江南购粮了。” 许昭昭听罢,脸色微凝:“蠢货!” 第88章 还得是朝廷厉害呀! 许昭昭气得想打人。 原本还想着姜宁在帮着忠王,那她就在暗中扶一把二皇子,这样将来他们两个对上,强弱相当,至少不会让姜宁轻易得手。 但没想到,这个二皇子竟然蠢得不可救药! 所以这么蠢的人,上辈子是怎么当上太子的? 纯靠皇后嫡子的身份吗? 连姜宁那样的人都知道要囤积棉布与忠王分开行事,怎么偏偏这个二皇子就蠢出了天际,都这个时候了,竟然也要跟着来囤粮,他就没发现入局已经晚了吗? 但凡他动动脑子,哪怕是囤积大量的木柴,那也比囤粮要好呀! 而且破局的法子这么多,怎么就能选定最蠢的这条路呢? 许昭昭也是被气无语了。 蠢成这个子,也不知道上辈子姜宁是看上他什么了。 “罢了,不必管他。这么大的动静,这是生怕陛下不知道呢。咱们的人正常囤积,在京城附近,只囤一些棉花或者是葛麻等原材料,再就是多囤积一些木柴或者是木炭。” “是,小姐。” 谢铮那边收到东西和信之后,便火速找父亲商议。 他们是朝廷的兵,驻守冀州,但不代表了就会一直待在冀州。 而且,无诏他们是不得离开冀州城的。 但是但凡是入了冀州地界的商队,他们是可以派人保护的。 父子二人商定后,谢铮就安排自己的亲兵带队百人前往江南接应,主要就是担心粮价涨起来后,这一路上会不太平。 除此之外,谢铮还建议干脆就去外面打打猎,也省得那些人冬日里再不老实。 谢啸林知道他的意思,想想觉得也有道理。 他们远在边关,不可能大小事都去请示陛下的。 而且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冬天再有敌袭。 嗯,他们这是防患于未然。 “你带小股骑兵,只打偷袭战,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对手,一定要记得不可恋战,打完就跑,至于战利品,能带回的带回,带不回的直接销毁。若是俘虏,绑成串,只要男人,不要女人和孩子。” “明白。” 带俘虏回来,女人和孩子会拖累他们的行程,所以他们一般都会把女人和孩子放了,只把年轻壮硕的男人带回来,当然,如果男孩子长到他的腰部,那也是要带回来的。 不杀,但可以当奴隶养着。 而且他们是敌对关系,只有削弱了敌人的力量,他们的边关才能换来安宁。 这就是物竞天泽! 许昭昭安排去益州的人回来了,而且收获满满。 “禀小姐,他们带回来了好几车的姜,都用麻袋装的。” “很好,先安排他们去歇息,将东西都存放好,此物有大用。” “是,小姐。” 到了冬天,姜汤驱寒,尤其是若真地有流民抵京,那一碗热乎乎的姜汤,就不知道能救下多少人的命了。 除此之外,叶暖还让人织出大量的粗麻布,类似于麻袋那一种的,但是织的更厚实一些,真到了天寒地冻之时,可以直接当被子用,或者是用几根棍子支起来就是帐篷,虽不及屋舍保暖,但至少可以遮风挡雪。 许昭昭手里有再多的银钱,面对天灾时,也是不够用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朝廷要先一步有准备。 许翰是武将,这种事情找他出面自然是不合适的,所以许昭昭就把主意打到了舅舅身上。 王长庚是文官,且是文官中的清流,说话有几分分量,由他出面向朝廷建议,效果要好很多。 “昭昭如何得知今年会是一个寒冬?” 许昭昭摇头:“不瞒舅舅,我原本不懂这些,只是百果园中有不少乡野间的老把式,他们通过几十年的经验,判断今年是个寒冬,我原本不信,但是后来闻听忠王、二皇子都在大量囤积粮食,心中不免有些起疑。” 王长庚皱眉,坊间粮价有所上涨,他是知晓的。 “舅舅,听闻连姜家的二小姐都在大量的囤积各种棉布,且扬言是越厚越好。她手下的人收了方圆百里的棉布后,却不急着卖,还故意把价格挑得高高的,以至于现在京城其它布庄的布都跟着卖得好,但也有所上涨。” 王长庚闻言还真的是慎重起来。 “此事我会寻钦天监的几位大人问问,另外,坊间传闻不可尽信,你也囤积了粮食?” “囤积了一些,但不多,且我多是囤积一些粗粮。我倒不是怕别的,主要是侯府还养着数百亲兵呢,总不能到时候真地吃不起饭!” 王长庚大笑:“你这丫头,侯府的亲兵还需要你操心?你呀,就该安安稳稳地赏花赏月才是。这等劳心劳力之事,就得让你父兄去心。” “大舅舅说的是,近日来父亲和兄长也都忙得很,尤其是铁矿一事,更是交由大哥负责,我已有好几日都未曾见过他了。” 王长庚点头,外甥忙一些才好呀! 许君安能得皇上看重,那是他的福气。 “此事我会上心,你且等消息便是。” “辛苦大舅舅了。” 许昭昭也知道不能指望着大舅舅一听这话就立马进宫禀报,毕竟无凭无据的,皇上怎能轻信? 好在,王长庚也不是那等敷衍之人,他也召了一些农人问过之后,又去钦天监询问,这才确定要向圣上奏明此事。 彼时,永安帝已经知晓了忠王和二皇子都在大量地囤积粮食,这就跟较劲似的,恨不能把看到的所有粮食都归于自己名下。 王长庚这里一奏报上来,永安帝也立马重视,召钦天监问话的同时,还把户部尚书顾东阳也叫过来了。 若当真是一个严冬,那的确是要多做准备。 朝廷一旦重视起来,那考虑的问题就全面多了。 从粮食到药材,从预防到最后灾民的安置等等,都开始拟出详细章程。 次日,便有关于加强屋舍的指令下达,各府各县,都开始忙碌起来。 许昭昭在万年县看到不少的衙役开始宣传要加固屋顶,以及一些防寒知识后,就知道朝廷已经有所行动。 果然,任何时候,都是国家机器才是运转最快,也最强大的。 “小姐,姜二小姐的铺子里已经再收不上任何棉布来了。听说有的织坊是收了订金,但是要一个月以后才能交货。但是因为没有原材料,所以很多织坊不敢收订金。” 第89章 这人是得有多蠢! 姜宁想要大量地囤积棉布,许昭昭就直接在她的上游市场把路子切断。 没有原材料,大冬天的,难不成要千里迢迢地从其它地方运过来? 而且棉花这东西,并不适合在南方生长,就连京城这边的气候也并不是种棉花的最好地带。 而姜宁又没有想过其它的布料,所以,现在没有棉花了,棉布自然就不可能再织出来,姜宁这里收购棉布的架势,也基本上就停下来了。 许昭昭倒是想看看,姜宁会不会按她给设计的路子走。 若是真走了,那许昭昭倒得高看姜宁一眼了。 果然,姜宁这边只是停滞几天之后,便开始收购京城布庄里的棉布,而且她出手大方,直接高于市价来收。 姜宁不懂这里面的一些门道,只是让人放胆子去收,这下子,许昭昭安排的卧底不挣钱都不好意思了。 掌柜的看着报上来的数目和价钱,只觉得腿在发软。 “这,怎么会这么高?” 八文钱一尺粗棉布,这价钱也真敢报! 跑腿的也是无奈,两手一摊:“我们也是没法子呀,小姐的命令,不管多大代价都要把布拿下。人家布庄卖的好好的,哪里就愿意,这么一扯皮,价格自然就上来了。就这,小姐还嫌弃我们动作慢了呢。” 掌柜的倒是没有怀疑底下人趁机敛财,毕竟小姐放话出来的时候,他也在呢,而且并非是所有的布价格都是八文一尺,也有七文一尺的。 掌柜的只能结款出钱。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许昭昭那里又净赚钱超过百万钱。 这种送上门来的钱,真的是不要白不要呀! 正好,许昭昭拿出一半去买炭了。 许昭昭之前在百果园住着的时候,接触过不少的农妇,这其中有些就是从灾民转变过来的,她们每每提及以前,脸上都是哀愁,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连盖的都不是棉被,而是纸被! 也是这个时候,许昭昭才知道,原来穷苦人家是真地苦。 许昭昭自己弄出来的织布机,工作效率更高,而且织出来的布质量也更好,如今招了大量的女工过来,天亮就开始织,一直忙碌到日落。 若不是因为晚上的光线太暗,许昭昭甚至想着让这些织女们倒班上呢。 织坊里招揽的都是女工,大家平时吃住都在这里,因为要保守织布机的秘密,所以但凡是来的,都是讲清楚规矩,且签了契约的。 这些人要一直工作到腊月二十八,才可以回家去。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正月初七,就要开始上工。 被招揽来的,大多都是贫困人家的女子,能少在家里待,她们还高兴得很,因为这里吃的比家里还要好,粗粮细粮混着吃,而且每隔两天还能吃顿肉,这是以前过年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许昭昭的这家织坊是新开的,而且外面也没有弄什么牌子,所以姜宁手底下的人并不知道他们还漏了一家。 许昭昭将织坊的布带回府,然后给父亲母亲看。 “父亲,这布可还厚实?” 许翰点头:“的确很厚实,里面若是能再絮些棉花,那老百姓穿着就可以过冬了。” 王若兰也上手摸了几下,还翻开看看:“昭昭,你这是想要采买进来给府里的下人们做冬衣?” 许昭昭摇头:“这倒不是,这是我开的织坊里织出来的布,我特意跟市面上的一些布去比较了,觉得还不错,特意拿来给父亲看看。” 许翰有些意外,闺女啥时候又开织坊了? 这产业是一天多一样呀! “昭昭,这虽是葛布,但是织的这样好,价格应该也不便宜吧?” “父亲,如今朝廷正在为御寒做准备,您就不想着向皇上表表忠心?” 许翰瞪她:“小丫头,又在胡说!” “如今忠王和二皇子四处购粮的事,已不是秘密,就连姜宁也在采购棉布,我听闻她的库房里已经积攒了上万匹。他们想要做什么?” 许翰皱眉:“囤粮我倒是能理解,可是这囤布又是什么招数?就算是好一些的棉布,若是长时间存放,也会受潮,甚至还会影响上面的颜色,兴许放几个月后,这布就成了疵布,她这是图什么?” 许昭昭轻笑:“许是觉得今年冬天会有大灾,所以想着囤积起来,等以后再高价卖出?” 王若兰撇嘴:“那得是多蠢笨之人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这棉布不比粮食。百姓们日子难过时,可能会只买一个月、半个月的米粮,但是这棉布买回去,做成衣裳是能穿好几年的,谁会在有冬衣的情况下,再去买高价棉布?有那份儿钱,倒不如买了米粮才是。” 许昭昭扑哧一笑:“母亲说的极是。所以如今咱们的布卖得相对便宜,葛布、棉布,咱们都卖的是实诚价,有些百姓还因为咱们布卖的便宜,所以特意多囤,想着给全家做新衣裳呢。” 许翰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那天听人说东、西市各有一间布庄卖的各种布都是价格最低,但是成色却好的布,敢情就是你这丫头弄的?” “父亲,女儿可是请示过母亲的。母亲仁善,眼看凛冬将至,不忍百姓们受冻,所以才特意吩咐过的,不许卖高价。” 姜宁铺子里的普通棉布要卖到八九文一尺了,如今已是无人光顾。 而许昭昭这边的布庄的厚实棉布,也才只卖到三文钱一尺,而稍差一些葛布则是两文钱一尺,这样的价格,自然是被老百姓们所喜闻乐见的。 若是夏天也就罢了,可是冬天将至,老百姓再节省,也得御寒。 许翰明白了女儿的意思,其实侯府的产业大部分他都只是偶尔过一眼帐册,毕竟他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一直都是交给妻子来打理的。 许翰见她们母女并非是眼中只认钱的性子,自然欢喜。 同一时间,有关京城物价相关的奏报,被呈至御前。 永安帝粗略看过后,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之色:“这是哪家布庄,竟然能将棉布葛布卖到如此便宜?” 顾东阳凑近看了一眼:“回禀陛下,微臣查过,这两家布庄都是安信侯府的产业,如今京城所有布庄,就只有他们卖这个价钱,但是限量,一人最多只能买五尺布。饶是如此,一间布庄每日的售出也在上百匹。” 第90章 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永安帝挑眉,竟然是许翰那个老小子家的产业? “他们一直卖这么低的价?” “这倒不是,自打朝廷开始下令各处整修屋舍,以及张贴告示普及御寒相关后,这两间布庄的各种棉布粗布才降价售卖的,而且这两家布庄不卖绸缎,应该是专门供应普通老百姓的铺子。 微臣派人上门询问过,那里的掌柜和小二都说是朝廷仁善,提前提醒老百姓们要多储备过冬的物资,他们主子是官眷,自然该当尽绵薄之力,所以才会降价出售。” 永安帝听见这话就心情好。 若是朝中能多几个这样的臣子,他得多省心呐! “他们的铺子卖这么便宜,其它的布庄就没有意见?” 顾东阳一时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抬眼悄悄观察圣上的脸色后,还是小心翼翼道:“禀陛下,并无人有意见。” 永安帝皱眉,这不对呀! 按正常情况下,许家铺子里把布卖得这么便宜,把生意都抢走了,其它的布行老板怎么可能会答应? 这不是断他们的财路? “莫不是许侯威胁他们了?” 顾东阳连忙解释:“非也!许侯兴许都不知此事。微臣打听过,侯府的产业如今俱是交由其夫人和许小姐打理。许侯自己就是个甩手掌柜,只管伸手要钱,旁的一概不知。” 永安帝就纳闷了:“那是怎么回事?” 顾东阳将查到的关于姜宁大批收购棉布的事情说了,而且还是高价收购。 永安帝也听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 “你确定是姜太傅的孙女?” “回陛下,微臣起初也不确定,后来再三派人盯梢,这才查出来那家布庄幕后的东家就是姜家二小姐。其实,微臣也是想弄明白,她不趁着现在即将入冬时将棉布卖了,为何反而高价收购呢?” 永安帝也想知道原因呀! 怎么有人从商是反着来的呢? 难不成是料定了会有雪灾,所以提前防备? 可就算是有雪灾,这老百姓们买了棉布回去做好冬衣了,应该也不会再买棉布呀? 永安帝觉得自己看不明白了。 他能想到几个皇子现在安排人囤粮,是为了能赚一笔大的,想要为自己扩充一下私库,可是这个姜宁是图什么呢? 顾东阳一看皇上这表情,他也一脸迷茫:“不瞒陛下,微臣也是想不明白,所以才会一直盯着那家布庄,就怕是再有什么其它的坏心思。但是迄今为止,微臣也想不出来对方到底是图什么。” 永安帝想不明白也不想了,爱咋地咋地吧! 反正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 而且不过是些棉布,总没有粮食来得重要。 “陛下,微臣派去的人说,这两天买棉布的人数已经降下来了,估摸着京城附近的百姓们应该也买的差不多了。” 永安帝点头,毕竟棉布不是粮食,消耗得没有那么快。 而且普通老百姓一身衣裳穿上七八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布庄的生意不可能天天火爆。 “行了,粮食方面如何?” “回禀陛下,粮食方面户部都做了方方面面的准备,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有流民至城外,不超五千人,则提供一日两粥可持续至开春,不影响供应军队的粮草。” 永安帝满意了,只要不影响军队,那就一切都好办。 但怕就怕,这流民的数量不可控呀! “除此之外,其它的必需品也要有所准备,莫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是,微臣领旨。” 永安帝独自在御书房又忙碌了许久,终于得空闲下来好好喝一盏茶时,脑子里却又浮现出姜家二小姐大量囤积棉布的画面。 所以,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他想多了,这个姜家的丫头,其实就是单纯地犯蠢了? 安信侯府,紫园。 许昭昭坐在壁炉前,吃着果子喝着茶,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悠闲。 “小姐,您吩咐做的油布如今已经都做好了,可还需要继续?” 许昭昭擦擦手,又挪到身后的榻上:“不必。余下的桐油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只是要吩咐人将这些东西看守好了,莫要起火才好。” “是,小姐。” 许昭昭现在不缺银子,明明只是想跟姜宁打一把商战,但是没想到还能再额外得赚上大笔钱。 也不知道等日后姜宁积压的那些棉布低价售出的时候,会不会后悔。 “丁香,姜宁如今还在四处买布吗?” “回小姐,目前没有,奴婢听说她现在手头紧,之前还曾变卖过一些首饰珍玩。” 许昭昭轻嗤:“原本还以为她有多受宠,不过是上万匹棉布就将她的底子给露出来了。” 丁香笑着将茶点都挪到榻上的小几:“姜二小姐再受宠,也是未出阁的姑娘,而且姜家的掌家权也不在她手上,她能买下几间铺面来做营生,已经是相当不易了。” 许昭昭觉得有趣,姜家不是缺钱的门户呀。 “姜家大夫人不愿意给她几间铺面练手?” “给是给了,但又不是布庄。姜大夫人谨慎,且之前姜家又赔付了那么多的银钱,姜家就算是家底厚,也还是要受些影响的。” 许昭昭却不这么认为。 姜家这些年表面上看似不争不抢的,实际上却是在暗地里大肆敛财,且一直在培养心腹。 还有宫里头的那一位贵妃殿下,更是需要大笔的银子来供着。 所以,姜家定然不差这么些银钱,只是有些钱的来路不正,姜家女眷,未必知情。 紫苏一身寒气进来后,先在门口处站了一会儿,被许昭昭注意到后,让她赶紧到壁炉前暖身。 “小姐,属下刚刚打探到,有人在暗中调查姜二小姐。” 许昭昭挑眉,除了她,还有人对姜宁感兴趣? “可知道是何人所派?” “目前不清楚,不过属下注意到好像是不止一拨人在查她。其中有一拨是户部的人,不过属下注意到这两日那拨人撤了,眼下还有两拨人在查她。” 许昭昭可来兴趣了。 姜宁这到底是惹上多少人? 许昭昭快速地动着脑子,能盯上姜宁的,绝对不会是普通人。 募地,许昭昭眼睛一亮:“可是忠王妃的人?” 第91章 糙汉子也有柔情蜜语 不得不说,许昭昭猜的是真准! 忠王妃的确安排人盯着姜宁了。 赵月好歹也是出身世家大族,自小都是按高门宗妇的标准来培养的,所以怎么可能会不通内宅阴私手段? 中毒一事,是赵月过于自信,兹以为忠王府的内宅是她的天下,没想到却还是被人混进去了。 经此一事,赵月自然是警醒百倍。 赵月派人暗中跟着忠王,而且她自己还让人打点忠王身边的随侍,自然而然地也就知道了姜宁的存在。 所以,现在忠王妃已经将自己中毒一事与姜宁联系起来了。 一个是赵氏贵女,且是忠王妃;一个是姜太傅嫡孙女,姜贵妃的亲侄女。 许昭昭可是欢喜得想要庆祝了,有了忠王妃暗中使绊子,她就能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她的赚钱大道上,省得再总被姜宁分心了。 十一月中旬,天气已经很冷,许昭昭的紫园也成了府中女眷最爱去的地儿。 比如说母亲、大嫂张氏以及二房的几个姐妹们,都爱到紫园来玩耍。 众人要么围着壁炉而坐,侃侃而谈,要么就是被许昭昭弄个围炉煮茶,还有从巴蜀运来的各种果子一起烤,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 许昭昭手里的织坊还在开工,天气渐冷,京城两家布庄的生意明显已经清冷许多,高大魁得了主子令,直接将这些粗布弄到了周围的一些县里去卖,一连十余日,几乎是天天火爆。 许昭昭加大生产量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能让普通老百姓们也能买得起过冬的布料,哪怕他们在里面絮上纸、絮上芦苇,也总好过没有。 丁香捧着新做好的一套冬衣进来:“小姐可要试一试?这是杭州送来的丝绸,里面还絮了柔软的蚕丝,但是并不会特别厚,您穿上定然也不显得雍肿。” 许昭昭示意她放到一旁,并没有试新衣的打算。 许昭昭不由得感叹古人的智慧。 原以为在这里她会过得窘迫,冬天定然是要缩在屋子里天天烤火的,哪成想,这真正的高门贵族的生活竟是如此奢侈。 絮了蚕丝的冬衣,柔软又保暖,外面再加上一件皮毛的大氅,不仅挡风,且保暖效果翻倍。 还有那几件绣着各色花样的斗篷,最差的一件,里面絮的也是棉花,比起普通老百姓来,这日子简直就是快活似神仙了。 所以,许昭昭愈发想不明白,这么好的日子,姜宁和孙茜之流,为何还非要作呢? “小姐,有冀州来信。” 许昭昭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冀州来信送到她这里来的,只能是谢铮。 “小姐,除了信之外,还有这两箱东西。” 许昭昭点头,先打开信。 谢铮在上个月便突袭了关外异族,一连奔袭数十里,战果赫赫。 除了押送回来数百奴隶之外,还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 “日前斩杀一异族王室子弟,得一,上面镶满各色宝石,流光溢彩。吾战场杀敌用此物不妥,过于奢华,反而容易让军心涣散,但又发现其刀锋锐利,可防身自救,亦可赏玩斗宝,今特命人送至京城,惟愿昭昭平安欢喜,吾心方宁。” 许昭昭不自觉便露出了微笑,她没想到,谢铮竟然缴获了一把精美的,而且还特意命人送到京城来。 此人心中定然是挂念着自己的。 许昭昭心中欢喜,在注意到丁香二人的偷笑后,这才收敛神色,然后故意清清喉咙,再板起脸来。 只是她的脸颊泛红,便是连耳根都有几分艳丽,这般故作姿态,反而让人觉得她格外娇俏。 “将箱子打开。” “是,小姐。” 紫苏奉命将箱子打开,其中一箱里面全是珠宝金银,最上面则是由一块红绸包裹着,打开之后,正是谢铮信中所提及的那把宝石。 “果然精美!” 许昭昭拿到手上,还是很有分量的。 上面镶嵌的宝石大大小小竟有数十颗,太过于引人注目了。 许昭昭将拔出,指尖指过,这刀锋果然很利,是把好兵器。 “将这一箱宝石做一下分拣,珍珠过筛后,将中等成色的分出两匣,我给老夫人和二婶那里都送一些过去。” “是,小姐。” 许昭昭又命人选出一些宝石来,选择中等品质的,命人送去做成首饰,回头自己也可以拿来送礼。 至于品相再差一些的,同样加工成首饰,回头可以用来打赏或者是一些给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随礼用。 紫园里有人抬进来两个大箱子,听闻消息的人都不以为意,只以为是外头又给许昭昭这里送钱了,毕竟这种事时有发生,侯府上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许琳此时正在老夫人处抹泪,一脸的苦闷相。 “母亲,女儿日子过得苦呀!淮之的事情,迄今没有给个准话,茜儿那里的药又不能断。女儿现在连吃碗燕窝都要算计着够不够银钱使啊!” 这话说地自然是带有夸大成分,她如今这般作派,无非就是想着能捞些好处。 于她而言,如今的钱财才是最实际的。 当然,她也不敢做得太过,所以如今只当着老夫人的面哭穷,孙淮之的差事还指着两位兄长,所以她不敢对两位嫂子不敬。 老夫人只得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心疼。 “此处没有外人在,只有咱们娘儿俩,我且问你,当初你那么丰厚的嫁妆,都被孙家给败完了?” 许琳动作一僵,随即不满道:“母亲这是何意?女儿自己难道不需要吃用吗?还有淮之和茜儿,哪个不需要花银子?难不成两个孩子就只能靠着孙府的那点家底过日子?那我的孩子岂不可怜?” 老夫人被她怼得心口一痛,这闺女怎么还分不清楚好赖了呢? “我只问你,你如今嫁妆还剩多少?日后淮之成亲,这聘礼孙府能拿出来多少?你自己又需要贴补多少?茜儿如今的模样,想要后半辈子无忧,那就更是少不得银钱,这些你可都做了打算?” 许琳愣住,她还真没想过这些。 不过,经老夫人这么一提醒,许琳的脑子倒是转得快了。 “母亲,所以女儿才求到您这里来了,您就发个话,让昭昭也帮衬她姑母一把吧!” 第92章 惦记上了呀 许琳的手下去了百果园几次,都没能得到对方的首肯,酿酒的时节已过,如今夜里都会开始上冻了,许琳自然是等不下去了。 酿酒的方子,她不好直接讨要,再怎么说也是姑母,这点脸面她还是要的。 但是如今眼看着许昭昭日进斗金,她这个当亲姑姑的却一点光也沾不上,那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许琳盯着许昭昭的产业许久了,除了那香飘飘的两家食肆,还有美人妆,应该也和许昭昭有关系,但是她现在也不能确认这美人妆到底是不是许昭昭的产业,那里用的都是生手,她一个眼熟的也没有,而且几次打听,也没能问出个一二来。 “昭昭如今只是拿着她母亲的一些产业练手,你大嫂也说了,日后这些产业都是要交给她当嫁妆带走的,你怎么还惦记上这些了?” 许琳连忙抹泪,往前凑一凑,挽着老夫人的胳膊开始卖惨。 “母亲,不是我这个当姑姑的惦记侄女的产业,实在是没有办法呀。淮之的差事无论何时定下来,这总得议亲吧,这明年若是成亲的话,聘礼和办婚事,哪样能离得了钱?我手里头的确是还有些嫁妆,但也不能都填了儿子这头,我还有茜儿这个闺女呢。” 老夫人心软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闺女,哪能真地不闻不问? “淮之的事,今天晚上我再问问侯爷,不过我上回听了一耳朵,说是淮之的情况,若是能到底下历练两三年,再回京的话,那升职有望,而且于其仕途有利。” 许琳一听这话脸色就要变,但被老夫人给摁住了。 “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你心疼淮之,可你是他的母亲,为儿女则计深远,怎可只看眼前小利?难道你不想日后淮之能当上朝廷重臣?你希望他一辈子只有六七品小官上打转转?” 许琳被问住,身为母亲,她当然希望儿子的前途无量,可是又担心儿子在外头被人欺负,无依无靠,岂非可怜? “母亲,淮之自小未曾离开过京城,去的最远的,也就是万年县、长安县这些地方,女儿实在是不忍让其在外受苦。官场上的事情,女儿不懂,但是在外若无依靠,必然被人处处排挤,女儿是怕淮之自己受不住呀。” 说到底,也是许琳知道自己养出来的儿子是否软弱,真到了地方上,若无人帮衬,别说立功,只怕还得找人给他平事。 “此事我会与侯爷说,让他想法子把淮之留近一些便是,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何必如此忧心?至于你说的产业一事,你只管经营好自己的产业,收入无论多少,莫要再去贴补孙家了。” 老夫人年纪再大,脑子也还没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当年许琳的嫁妆可不少,这些年到底是她自己花用了,还是贴补孙家了,她自然是有眼看的。 许琳面色羞愧,她也知道,总是回娘家来要这要那的,会被人看轻,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大家子人呢,难不成都去喝西北风? 如果全指着她的嫁妆过日子,那也太惨了些! 老夫人虽然也觉得不能让孙女去贴补女儿,但是如果有好处,还是想要帮侯府争取一下的。 “昭昭,听说你如今将几样产业都经营得不错,尤其是那个什么酒,着实受欢迎。” “劳祖母挂念,先前您的身子不爽利,孙女问过太医后,得知您在服药时需忌酒,所以便自作主张将原本该孝敬您的几坛酒都暂时搬到父亲那里去了。前两日,母亲给您请太医过来开药时,孙女还多嘴问了一句,说是最晚到腊月中旬,您也就可以少用些酒水了。” 老夫人原本心头有些不悦,因为许琳在她耳边提了不止一次,许昭昭那里得了好东西,却不想着往祖母这里送,这分明就是不孝! 老夫人也是念着她是侯爷的嫡女,所以一直憋着没问。 如今许昭昭这番解释,倒让老夫人生出几分羞愧之意。 一把年纪了,还惦记小辈的东西,多少有些不自重了。 “你说的那个是延年酒?” “回祖母,正是,孙女请教过太医的,说是这延年酒,您可少用一些,其它酒水,暂时还是需要忌口。便是葡萄酒,您也是不能用的。” 老夫人叹气道:“眼瞅着好东西却不让用,我这心里头也憋屈呀!” 几人跟着便是一阵轻笑,王若兰又故意挑起旁的话头,屋里的气氛也总算是不再压抑。 “昭昭呀,那些酒可给你外祖家送去了?” “回祖母,送了一些,因为第一批出来的酒太少,而且都被几位贵人抢先预订,所以只给外祖那里送了几小坛子。我已经吩咐过底下人,年前定要留出足够的酒水,届时给姑母那边也多送几坛过去。” 王若兰此时也明白老夫人这是觉得许昭昭与许琳不亲近,心里头吃味了,又想到今天许琳才来过,少不得在这里又吹耳旁风了。 “母亲,那延年酒和金华酒如今价格高不说,还有诸多贵人争抢。先前侯爷给圣上送了几坛进宫,结果被圣上给骂了,还说他只知自己享受,硬逼着侯爷将府里头的那些酒都给送到宫里头去了,您的那一份儿,也没保住,全都给皇上了。” 言外之意,这是皇上要抢的,谁敢伸手拦? 侯爷自己都没的喝,更何况是其它人? 老夫人一听,果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能入得了皇上的口,那也是侯府的荣幸。 张氏笑道:“可不是嘛,要说今年最火的,便是咱们妹妹这边的延年酒和金华酒了。我母亲还特意问我,是否能匀出几坛来去孝敬祖父祖母,结果我说夫君都没得喝,母亲起初还不信,待后来得知是侯爷都给送进宫了,这才不得不打消念头。 好妹妹,待你下回再出酒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我和你兄长,直接送到我这里来,若是再送到父亲那里去,只怕又要保不住。我虽不能饮酒,但我还可以借花献佛,让娘家人那边也高兴一下。” 话中带有几分打趣,众人笑得更为欢快。 第93章 各方心思 因为人多,所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插浑打科间也就过去了。 不过,老夫人显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等到老夫人说累了,想要歇歇的时候,便独留许昭昭在屋里说话,余下的人便各自告退。 王若兰离开时,还以眼神询问女儿,就怕她再受委屈。 许昭昭能猜到老夫人会找她说什么,反正早晚的事。 许琳既然已经眼红了,也动了心思,那就必然不会轻易罢手。 “昭昭呀,你与祖母说实话,你如今一月进项能有几何?” 老夫人问出后,又觉得不妥,补充道:“祖母不会惦记你的产业,更不会要你的银钱,只是想知道你如今做的营生是否顺手,又是否会遭人嫉妒。” “孙女明白。如今的进项其实并不稳定,比如说这延年酒和金华酒,其实也就是这两个月才开始有进项,先前可都是花钱准备各种材料,而且还特意聘请了有名的酿酒师。单纯按盈利说,如今酿酒算是不亏钱。 至于其它的产业,进项基本上还算是稳定。不怕祖母笑话,孙女虽然进项不少,但是这花用也多,这几个月,基本上都拿去贴补父亲了。” 老夫人一惊:“怎会?侯府的产业也不差,不都是你母亲在管着?” “回祖母,母亲那里的确没有什么亏空,但也只是维持着正常开销。这几个月,父亲手里头的确缺钱,而且还是大缺口。咱们侯府的亲兵里有一批人年纪大了,有的则是旧疾频发,若是强行留下来,也起不到保护侯府的作用,倒不如放他们归家。” 老夫人不解,亲兵那一块,一直就不归她管,所以也不懂。 “亲兵缷甲归田,但前提是得有田。而且跟着祖父、父亲半辈子了,若是连家都安不了,这日后谁还愿意再为侯府卖命?” 老夫人稍一思索,便明白了。 给人安家费,这的确是不小的开支。 哪怕是一人给十贯钱,若是有百人,这就是千贯钱了。 更何况,听着昭昭这意思,不仅仅是亲兵,应该是还有府兵在内,也需要贴补。 府兵归田,这朝廷虽然会有一定贴补,但也不会太多。 而且一般而言,身为上位者,都会自己贴补一部分,哪怕只是为了收买人心,也不能让人家空着手走。 跟你行军打阵一场,走的时候还不让人念你一句好? “我明白了。你母亲可知道此事?” “母亲先前已经给父亲拿了千贯钱,后来又逢二叔一家回京,修整宅院等等,处处都要花钱,所以母亲能挪出来这些,已经尽力了。” 许昭昭没说的是,母亲只是将公中的钱挪出来了千贯,但是母亲的嫁妆钱,那是不可能挪出来贴补侯府的。 王若兰当年嫁进来,嫁妆的确不少,再加上她自己也懂经营,这些年已翻了几番,但她的孩子也多。 王若兰想着给许昭昭一份嫁妆后,还要再给其它三个儿子各分一份,所以看着挺多的嫁妆,其实这么一分,也就没多少了。 老夫人得知许昭昭虽然赚了钱,但实际上自己没能留存多少,这心里头有些愧疚的同时,竟然又生出几分诡异的满意来。 她觉得许昭昭小小年纪,本就不该管着大笔银钱。 如今得知这些银钱基本上都是流入到侯爷那里去了,她反倒觉得心安。 甚至于,她觉得就该当如此,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手里攥着那么多钱财作甚? 得知许昭昭手里头也没有多少钱财,老夫人就满意了,最主要的是,这些钱都是贴补给侯爷了,这也等于是变相地节省了侯府的开支。 不过,老夫人还是提醒了一句。 “你姑姑家如今日子过得艰难,你表哥明年可能要成婚,你表姐如今又是离不得药,你若是有余力,便拉你姑姑一把。” 许昭昭笑道:“祖母说的是,前些日子,孙女还听人提到了一位名医,听闻其有袪疤的秘方,只是孙女无能,目前还没有打听到这位名医的去向。” 老夫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话题就这样被带偏了。 “若是果真有效,日后你姑姑一家定然感激你的恩情。” “祖母此言过早,我也希望表姐能早日康复,觅得如意郎君。” 回去的路上,丁香略有疑惑:“小姐,您真打算为表小姐寻名医医治?” “身为她的表妹,为其寻医问药自然是会被人津津乐道,至于能不能治得好,那又不是我说了算的!” 丁香闻言低笑,这才对嘛。 都害小姐好几次了,怎么可能再让她恢复如初? 许昭昭放出这样一个消息,无非就是让许琳安分一些。 若是孙茜的脸有望恢复,那就意味着还有可能会攀上高门。 所以,许琳就算是为了儿女,也定然会老实下来。 肃国公府,世子正院。 刘怀恩气得一脚将眼前跪着的随从踢翻:“没用的东西!同样都是酒水,怎么江家经营数十年,竟还不及一个小小的百果园?” “回世子爷,延年酒和金华酒的口感,的确是前所未有。江家老爷以及他手下的几位酿酒师都以为这应该是许小姐请到了高人指点。看似用料简单,但关键便是配方,哪怕只差了一两,这味道上就能差出千里。” “废话!这还用他来教爷!” 好一会儿,刘怀恩的心腹小厮才出来解围道:“世子爷,您何必与他置气?他也就只是个跑腿的,您可别再因为一个下人气坏了身子。” 刘怀恩这才重重一哼,转身到榻上坐好。 小厮一使眼色,跑腿的赶紧退下。 “世子爷,其实江家酿的酒虽然没有百果园出的好,但胜在量大。延年酒和金华酒的口感再好,那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喝得起的。但是民间嗜酒者,还是多以普通酒水为主。 江家这次送来的银钱虽然不多,但您想这是长久的产业呀。日后您这里就是月月多这笔进项,等到年节时,家家户户总要置办酒水,届时江家送来的孝敬定然更为丰厚一些。” 刘怀恩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吩咐下去,今天晚上就去江姨娘那里歇着。” 第94章 大雪至,粮价涨 十一月底,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开始在午后飘落,一直到夜幕降临,大雪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这一刻,朝廷官员们都开始动起了脑子。 宫门早已落钥,但永安帝又急召十余位大臣入宫议事,这其中,就有安信侯许翰。 早在午后,许昭昭就已经安排人到外面的几处产业传话,别的她无能为力,但至少要保住为自己做事的这些人。 至于百果园和另外的两处庄子,那自然是早早地就做了屋舍加固,不仅如此,前一天,许昭昭还借着腊八将至的原由,给底下的佃户或者是仆从们各送了些米粮过去。 许昭昭得知父亲入宫,自然睡不着,若是这大雪再下一整夜,那之后父亲和兄长可能就都要忙碌起来了。 “小姐,您是要等侯爷回来吗?” “大哥应该去军营了,大雪至,父亲被召入宫,只怕今晚大哥是回不来了。大嫂那里可有动静?” “回小姐,世子夫人那里一切妥当,侯爷入宫后,夫人也派人去嘱咐了几句。” “那就好。” 凛冬至,只盼这一次朝廷准备得足够充分,能少一些死伤,总是好的。 大雪接连下了两日两夜未停。 京城还好些,有衙役带着百姓们一起清雪,侯府家丁、亲兵充裕,院内积雪也都被堆至角落。 只是偶尔能看到那墙头上厚厚的积雪,竟已有近尺高。 王若兰也是心中忧虑:“这大雪一直未停,来回传递消息的驿卒也明显慢下来,也不知冀州那边如何,你二哥是否能吃饱穿暖。” “母亲安心,大雪前,谢铮曾来信告知,说是储备了不少粮草,除了朝廷拨过去的粮草到位外,他们还自己到各处筹备了不少粮肉,二哥不会遭罪的。” 王若兰叹气:“但愿如此吧。” 大雪封路,莫说是通往冀州了,便是京城通往底下各县的官道,如今都未曾清出来,便是通往万年县的官道,如今也被大雪封住。 这样的寒冬,老百姓们最怕的就是自己养的牲畜被冻死,早有准备的还好些,用干稻草将鸡舍牛棚等等都围起来,至少可以让避免寒风侵袭,但是有些懒惰之人,这下子就惨了。 户部、工部、兵部,全都派出人手,维持秩序的、清扫积雪的、查点老百姓伤亡情况的等等,都忙碌起来。 终于,大雪停下后,各方人马开始清扫障碍。 百果园这里每天都会有人负责清扫两遍积雪,除了自己庄子上的,还包括从百果园一直到通往县城的路面,每天清扫两次,不敢懈怠。 这活就没有白干的。 因为之前一直都有清扫,所以大雪停后,他们清扫积雪的任务也较为轻快,早早地就已经将一条干净的路面清出来,方便马车进出。 各处的官道还没有完全清理出来,姜宁手下的布庄就开始搞事了。 她命人将棉布的价格再次往上抬,如今已涨至十文钱一尺,不过,过来买布之人廖廖无几。 因为是突然降雪,姜宁以为老百姓们定然是毫无准备,所以她决定开始大量地抛售存布,可借此机会大赚一笔。 但是她却并没有关注到朝廷的动向,更不知道,早在月前,朝廷便已经在州府下辖各县都下了告示。 也正是因为如此,先前许昭昭的那些各种粗布才会卖得格外紧俏。 价格不贵,而且质量上乘。 再加上朝廷都出了告示要御寒,老百姓们买些布回去,这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一连三天,姜宁这里仅卖出去三匹布,这可把掌柜的给急坏了。 姜宁心头也慌,但她还是强作镇定。 “不必忧心,应是底下的路未曾清出来,城外的百姓们暂且进不了城,所以这布才卖不出去。咱们再等等,不必着急。” 与其布庄生意惨淡不同的是,京城的各大粮铺都开始人满为患,眼下粮价未大涨,但老百姓们都知道冬天要存粮,再加上这次的大雪,他们更生出一股危机感来。 所以,不过短短几天,便导致粮价上涨。 忠王和二皇子等人看到粮价上涨,总算是能笑出声来了。 任何时候,粮食都是老百姓们的命根子。 不仅百姓们开始抢粮,就连一些富庶之家也开始存粮。 越抢,这粮价越高,越高,老百姓们抢得越快! 眼看着粮价就已经翻高一倍,户部终于出手了。 有朝廷官署开始往外售粮,而且直接就压至大雪前的粮价,这下子,那些粮铺的生意就惨淡了。 官署售粮,凭户籍购粮。 户籍上人口五位数以下者,限购三斗;户籍上人口在五位以上,十位以下者,限购六斗…… 如此一来,也就避免了有人混水摸鱼,借机囤粮。 不少人开始动起脑筋。 朝廷敢以这样的价格和数量往外售粮,那就表明了存粮管够! 若是如此,那他们就不必惊慌,而且手中有囤粮的,也不急着往外出,暂且观望。 许昭昭先前也购入大量的粮食,不过以粗粮为主。 如今看到官署开始售粮,她也同样让粮铺开始以大雪前的粮价售粮。 不过,同样需要拿着户籍册过来方可购粮,无论人口多少,只要手上有户籍册子,便可购粮三斗。 许昭昭如此做,是因为她的囤粮相较于朝廷而言,自然是不起眼的,如今往外售卖,也不过是想着借此机会来应和朝廷,同时也是在告诉所有人,粮铺存粮并不是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粗粮,如此也就不会被太多人关注。 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快,京城中售卖平价粮的铺子便多了好几家,这一下子,就将京城的粮价给打下来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尤其是二皇子存粮晚,他入局之时,粮价就已经比正常价要高出一些,如今才将将运至京城,只卖了两天的高价,眼瞅着就要平价卖,可以说是无利可图,白忙活一场了。 顾向东派人在东、西两市走访之后,又弄了一份名单,进宫复旨。 永安帝翻看之后,连连冷笑:“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大灾面前,不思如何救助百姓,一心只想着敛财,简直丢尽了朕的脸面!” 第95章 赔惨了 顾向东除了低头装鹌鹑,还能怎么样? 皇上可以嫌弃自己的儿子,但是他身为臣子,却不能说任何一位皇子不好,否则,呵呵…… 君心难测呀! 转眼至腊月初十,先前的大雪未曾消融,紧接着又迎来接连两日的暴雪! 哪怕是应对措施已经相当快且准的京城,这一次也有不少人遇难。 有的人甚至是直接于睡梦中就死去,无声无息间已成为一具尸体。 还有的人因为先前舍不得修缮屋顶,半夜被压在底下,伤寒交迫中,也渐渐失去了呼吸。 这一次,才是真正的灾难。 腊月二十二,仅京城所在的幽州就有灾民上万。 据各地呈报上来的伤亡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许昭昭派高大魁到各处巡查,若有用不起煤炭的人家,也嘱咐他们一定要烧柴取暖,若实在是舍不得,至少一天也要吃上两顿饱饭,任何时候,命都比物资重要。 因为雪灾,整个京城的气氛都有些低迷,一直到腊月底,朝廷已经封印的情况下,家家户户瞧上去也是颇为消极,并无以往的兴奋欢愉。 这个年,因为雪灾一事,侯府也不曾大张旗鼓得庆祝过年。 他们这样的人家,自然不会受雪灾的影响,吃穿不愁,便是各种煤炭也是供应充足。 许昭昭先前一直命人大量地购置木炭或者是木柴,其实主要是为了侯府亲兵考虑。 暴雪之后,许昭昭先前的决定,就显现出了其英明之处。 但凡是侯府亲兵,每人可得炭两担、木柴两担。 别的不敢说,至少可以保证一家人吃上热乎饭。 这个时候,银钱就显得不是那么珍贵了。 因为暴雪,几乎是所有的物价都在上涨,棉布的价格反倒是降下来了。 许昭昭经营的两家布庄,此时除了继续销售那些普通的粗布之外,更多了一些本色的麻布和白色粗布。 当然,为了避嫌,所以这两种布是单独放到一处临时的铺面里卖的。 因为买这种布,一般都是家里要办丧事了。 专营丧葬用品的铺子里只卖寿衣,并不售卖孝服,之前许昭昭一直命人织出许多的本色布来,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许昭昭没指着这个发财,只是希望人都死了,要给他们一份最后的体面。 毕竟没有哪户人家下葬时,其孝子贤孙们都穿着各色的鲜亮衣裳来表示孝心的。 这个年节过得最不安稳的,就是姜宁了。 她先前囤积了那么多的棉布,而且都是那种特别厚实的,就是适合秋冬穿的料子,但是现在却根本卖不出去,她怎能不急? 姜宁不仅把自己铺面上的银钱都占住了,而且自己还贴补进去大量的银钱,为此典当了大笔首饰。 可现在,眼看着就要赔得血本无归了。 时间一晃,已到了正月中旬,姜宁走在大街上,眼看着其它的铺面营生火爆,唯有她的布庄却是无人问津,气得一口血卡在喉咙处,险些晕厥过去。 掌柜的也没招了,能想的法子都想了。 如今的布别说是涨价了,最高价九文一尺收进来的布,如今只卖六文都无人问津,这是眼看着要赔个精光了。 “小姐,这些棉布必须要尽快处理掉的,否则等到开春后降雨,这棉布受潮,颜色会不均,届时当疵布卖都未必能卖得出去呢。” 姜宁不解:“怎么会颜色不均?你将这些布都保管好不就无事了?” 一个从未穿过这种棉布的大小姐,怎么会懂这里面的道道? 掌柜的无奈解释,姜宁总算是听明白了,想到满满一大仓库的棉布,极有可能会完全成为废布,她如何能受得了? “小姐,现在虽然天气还是冷,但已经明显有转暖的趋势了,无论这个冬天有多冷,只要出了正月,一般情况下就会慢慢回暖,到了三四月,咱们这些布就彻底砸手里了。” 姜宁也没想到,她第一次试着靠自己的先知来赚钱,结果竟是弄成这样。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囤粮的。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忠王与二皇子心里头也正在懊恼。 无他,只因陛下在朝堂上提了一句,听闻他们二人先前曾大批购粮,想必存粮不少,正好可以解朝廷的燃眉之急。 这种事情,忠王和二皇子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 都不是,陛下都已经明确提出来他们存储了粮食,那就表示他们私下购粮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既然如此,干脆在陛下面前卖个好,顶多就是赔些银子,但是至于可以换回在陛下前的形象。 至此,姜宁、忠王、二皇子想要借助大灾而大发横财的美梦,彻底成空! 有了忠王和二皇子提供的粮食,对于京城外面的流民安置,自然也起到了相当强的辅助作用。 许昭昭早在腊月里就已经开始命人熬煮姜汤,里面再加少许红糖,城外的流民们能分到一碗热汤驱寒,已是感恩戴德。 这一次的雪灾能快速地平复,主要就是因为朝廷的反应快且准,再加上底下诸多权贵之家的配合服从,所以基本上对京城的经济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永安帝对此很满意,在大朝会上对许翰、顾向东等一批臣子大加赞赏,当然,贡献了粮食的忠王和二皇子也得了圣上几天的好脸色。 唯有姜宁,一直到二月初,她的棉布仍然卖不出去,她都快疯了。 许昭昭安排人用极低的价格一次性将姜宁手中的棉布吃进。 一文钱一尺,无论颜色、材质、薄厚,一口价全部买进。 姜宁此时早已慌得六神无主。 一匹布四十文钱,她如今还积压着上万匹的棉布,若是能一下子兑成现钱,那她的压力便能缓解不少。 之前也有谈过的几家布庄,他们给的价格倒是相当好一些,但是只能买一百匹或者是两百匹,这对于姜宁而言,实在是杯水车薪。 如今有了大主顾,虽然价格低,但是能一下子兑换现钱,她立马就吩咐人都卖出去。 掌柜的觉得这价格实在是太低,可是也知道再拖一个月的话,怕是连这点钱也卖不上,咬咬牙,签下契约,全部售出。 至此,姜宁发财梦碎,投进去近四百万钱,如今换回手里的只余四十余万,整个人都要碎了。 第96章 光明正大地挑拨 许昭昭命人将这些布直接沿着雍州府的官道向各县售卖,主要是离京城远的地方。 这次受大雪影响,哪怕是二月初了,天气仍然很冷。 有些偏远之地的棉布仍然紧俏,只是因为大雪封路,姜宁又不擅经营,所以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样的消息,更不曾往这方面去想过。 许昭昭命人将这些布以正常的市价两文钱一尺售与百姓。 若是布已明显出现染色不均的,则是直接送与灾民。 就这么一趟,高大魁手下的人没等这布运出幽州,就已经全部售空。 总共带回来七十二万钱。 许昭昭这一次出手,前后不过几个月,生生让姜宁亏掉三百多万钱,而她赔掉的钱,基本上都进了许昭昭的口袋。 如果姜宁知道了,估计能气疯。 万年县和长安县哪怕是做足了措施,仍然会有一些屋舍被暴雪压塌。 好在事先有准备,县衙也命人去备了油布再用木桩支撑起来,勉强能遮风挡雨。 许昭昭先前备下的那些油布,也都派上用场,给长安县送去数百尺,万年县这里她则是命手下人配合着官府,总共搭建了二十余个简易帐篷。 油布畏火,所以这些都是由官府统一指定地点,再由差役日夜巡防。 人性之恶,往往都是超出正常人的认知。 朝廷于这方面自然是考虑得更为周到,既然是赈灾,那必然要确保万无一失。 有了这些油布,再加上许昭昭命人送过来的十几车干柴,可以说是暂解了万年县的燃眉之急。 万年县的县令是上一科进士出身,如今得了百果园这天大的人情,自然是要记在心上的。 “大人,百果园又命人送来了几车粗粮,小的打开几袋看过,有的高梁米里面还掺有些碎壳。” 县令亦是明智之人,点头道:“该当如此。” 赈灾若是用了细粮精米,那才要糟! 只有真正的灾民,才会什么也不嫌弃,给口吃的就愿意磕头谢恩。 这次赈灾,万年县表现优异,无论是各方面的措施还是其它,都比长安县快上一步,此次的功劳,那是板上钉钉,跑不了了。 许昭昭通过这次雪灾,自己虽然也投入进去不少银钱,但她背后有一个姜宁当血包呀,所以最后总得算下来,她竟然还净赚百万钱! 啧啧,就说这种手段,让不让人叹服吧! 姜宁折损大笔银钱后,一下子便消停许多。 虽然忠王也损失了一些钱粮,便好歹是能让父皇知道他这个皇子也是有些用处的,而且永安帝也不可能真地就白要儿子的钱粮,那说出去也不好听呀。 既然是朝廷调度了那些粮食,这名声自然也是朝廷的,是皇帝的,怎么可能再让两个儿子名声高涨? 所以,永安帝将忠王调入户部历练,同时,永安帝又将忠王妃的一位兄长官升两级,再赏了忠王一套文房四宝和几件玉器,好让人知道忠王在御前得力。 除此之外,二皇子也算是献粮有功,被封为安王,赐府第,着工部尽快修葺,礼部择吉日为安王迁府。 姜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大脑其实是有些混乱的。 她记得上辈子安王是在年前就被封赏的,这一次,竟然一直到现在才被封王。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所以导致了事情发生一些变化? 姜宁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这才正常。 自己苦心经营,不就是为了能打压安王,好让忠王上位? 她既然能让二皇子封王的时间,甚至所赐府邸发生变化,那其它的应该也一样可以改变。 因着这一事,反倒是让姜宁重拾信心。 损失些钱财算什么? 只要能让忠王上位,那她后面得到的会是比银钱更重要的东西。 钱财不重要,权利才是她想要的。 姜家现在基本上还是处于中立位,不偏向任何一位皇子,姜太傅一直都是以只忠心于皇上而自居。 但是他底下的儿孙们如何想,他却很难都判断准确。 姜文冲小心翼翼地避开正院,带着一名小厮出府后,便随便寻一由头打发他去买东西,自己则是径直进了一处茶楼。 “姜宁现在几乎是每天都待在自己院子里,不怎么出来,至于我二叔,自打年前的暴雪之后,便没了消息,不过我听说祖父已经派人过去了,我二叔虽是流放,但他身边跟着的人也不少,应该不至于遭太大的罪。” 麦冬微微点头,他知道姜家不可能真地就完全舍弃姜延辉的。 只要还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姜延辉起复。 “六公子不打算走科举?” 姜文冲冷笑:“你主子既然能知道我姜家的一些秘闻,又怎会不知我是如何在姜家长大的?我不过一介庶子,身份不比家中奴仆高多少,嫡母又是善妒的性子,怎会容我出息?” 这是实话,但因为带着几分不甘,所以显得怨气十足。 麦冬笑道:“文路走不通,姜六公子就没有想过走武官的路子?” 姜文冲直接翻个白眼儿:“你看我这小身板,能扛住你几顿揍?” 麦冬低声笑了:“六公子,你好歹也是姜家的公子,就算是你嫡母容不下你,你的父亲也总要为你谋个前程吧?难不成,真地打算将你分出府去,然后就在乡下娶妻生子,一辈子做个富庶小地主?” 若是普通百姓,天天做梦都想做个小地主,这说明以后衣食无忧了。 但姜文冲自幼在姜府长大,见惯了富贵奢侈之物,又怎会甘心真地去做一个农家人? 一旦分出府去,他便是白身,没有功名官身,空有几个钱财,那也只有被人处处压制的份儿! 姜文冲闷声不语,紧攥的拳头,昭示着此时的不甘。 “听闻你府上的二管家的大孙子已经脱了奴籍,不仅如此,二管家还在姜大爷跟前讨了人情,估摸着等到会试结束,他的长孙就能成为一名小吏,虽说只有九品,可好歹也是正经的官身不是!” 姜文冲被气得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连一个奴仆的孩子都能照顾到,可姜延平却从未想过要给他捐个官当当,这是真不把他当儿子呀! 第97章 扶不起的阿斗 麦冬没费多大事,就让姜文冲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他们只需要姜文冲偶尔帮忙送些消息出来,并不会做其它伤天害理之事,等到科考结束之后,他们自会想法子给姜文冲安排一个差事,并且绝对是有品级的正经官身。 姜文冲做梦都想着干紧能有个事情干,这样自己就会有月俸,也不必在家中听着那些人日日念叨他不成器。 “我家主子知道你在姜府也过得艰难,听闻你姨娘更是省吃俭用只为能给你谋个前程。这里是十贯钱,你先拿去用,至少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健康能办事的人才成。” “多谢。” 姜文冲这一刻的内心是复杂的。 他感激对方能为他着想的同时,又痛恨姜府不做人! 当然,他也不傻,知道人家就是利用他,所以虽然有感激,但也不多,而且可能只维持了不到一刻钟,这份感激也就没了。 许昭昭暂时没有再主动找事,如今二哥和二叔家的四哥要参加会试,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君清和许君霆若是能中,那于侯府而言自然是喜事一桩,若是不中,二人年纪又不大,再等三年也不迟。 会试结束,许君清就寻了个由头去外面住了。 主要是过来宴请的人太多,他实在是应付不来。 许君清有自知之明,这么多人过来请他喝酒赴诗宴,自然不是冲着他,而是冲着侯府来的。 许昭昭也有意避开,兄妹二人索性就去百果园小住,一同过来的,还有王文秀。 结果三人刚到百果园不到一个时辰,许君霆就骑马追过来了。 “你们几个好没义气!把我一人扔在府里应付他们,你们竟是跑得快!” 许昭昭笑道:“二哥这不也跟来了?我们若是诚心躲你,自然会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何故非得来此处?” 许君霆下巴一抬:“哼!你这丫头才是最没良心的。休想用这种话来糊弄我。去年桃花醉我没能沾上,这回说什么也得喝个够!” 丁香端了茶点进来,笑道:“三公子来得可不凑巧了,这桃花醉还没酿出来呢,可有得等了。” 许君清只比许君霆小几个月,二人同年,但也不得不叫许君霆一声三哥。 “虽然喝不到桃花酿,但既然是我提议来此的,又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对了,明天乐阳郡主和谢芸小姐也会来,你们两个外男,到时候可要注意一些分寸。” “她们过来干嘛?”许君霆不以为意,对这二人虽然不陌生,但实际上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自然是来游玩的。如今春暖花开,可以去山上打打猎,也可以去那边的荒地跑马,还可以赏花。” 许君清则是有些意外:“春天也能打猎?” “这山上有些放养的家禽,也有一些后来从各处搜罗来的野物,性子都较为温顺。旁人自然是不许此时打猎的,但咱们是自己人,就只是图一个乐呵,怎么都不为过。”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赏春游玩的好时节。 许昭昭其实是有意撮合三哥和谢芸的,但是奈何三哥不开窍,又或者是他真地没相中谢芸,既如此,那就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会试的结果一出来,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许君清落榜,他倒不见多失望,只说是在自己预料之中,毕竟半年前才中了举人,再踏下心来好好研读几载,再行科考。 许君霆中榜,名次还不错,排在第二十二位。 若无意外,之后参加殿试,中进士是妥妥的。 许翰对许君霆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只要能中就行,侯府家大业大,就算是老三考不中,以他的本事也能给儿子谋个前程。 如今会试已过,接下来便是殿试。 许君霆参加殿试这一日,许翰和许文兄弟俩把孙淮之叫到侯府。 “眼下有两个缺你可以补。一个是万年县县丞,乃是从七品上的职位,且有实权,亦能历练人。还有一个则是东市署丞,正八品上。你自己意下如何呀?” 先前给孙淮之挑中了一个三百里之外的县令之职,但许琳不乐意,哭哭啼啼的,许翰无奈,这是亲妹子,又有老夫人护着,他能怎么办? 所以,只得又豁出一张老脸,托人给找了离京城近的差事。 “万年县在年前的赈灾中立下大功,得吏部官员看重,已将其调至京城大理寺任职。万年县如今的县令,便是上一任的县丞,对方也是进士出身。你只是举人功名,在他手下做事,也不算是委屈了你。” 孙淮之其实是不满意的。 他以为就算是幽州府下面的县衙里做事,好歹得是一个县令的正官,这样他便是一方土地的老大,说一不二。 但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县丞的职位。 可若是东市署丞,品级上低了些,但胜在是能留在京城,而且以后也有机会巴结上其它权贵,再往上晋升自然也是希望更大。 孙淮之觉得自己也不能全都指着这两位舅舅,还得自己想法子去巴结人脉。 而且西市富、东市贵,若是能借此机会攀上皇亲国戚,那日后的前程必然无忧,他本就是举人出身,相信之后的事业必然顺遂。 许翰和许文将他叫到书房来商议,其实就是想看看这个外甥会怎么选。 若是选了万年县的县丞一职,相信顶多三年,也能让他官升一级,而且还是正经的职官升上来,日后不会被人诟病。 但没想到,他竟是选了东市署丞这个职位。 这个位子,打交道的除了商贩小民之外,便旬权贵家的管事仆从之流,孙淮之选这个,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许翰肃着脸问:“你确定要选东市署丞?” “回大舅舅,其实这两个差事都极好,只是母亲不愿意我远离京城,而且如今祖母的身子又三天两头不适,妹妹如今也不能承欢膝下,所以我只好先顺着祖母和母亲来。” 许翰不置可否,许文则是直接道:“若你前程稳妥,才能令家中长辈心安。” “二舅舅说的是。” 许文的提点,孙淮之是半分不曾理会到,许翰见此唇角微勾,眼底的嘲讽已然拉满。 扶不起的阿斗,说再多又有何用? 第98章 正房与小三的斗智斗勇 许昭昭先前命人到关外换粮,用的就是她自己催生出来的几味珍贵药材。 药材价高,粮食价低,不过几袋子的药材,便能换回几十车的粮食。 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最重要的是,许昭昭全程只除了一些人工费用和车马费用之外,其它的可以说是无本经营! 许昭昭真地是太庆幸穿到这里来了,这种帐目,想要查清楚可太难了。 况且许昭昭又是出了名的有钱,所以几箱子药材,就说是她拿自己的零用钱买的,都有人信。 换回来的粮食,一部分以平价甚至是低价售出,只为帮扶灾民,还有一部分,则是要留着酿酒的。 许昭昭得知孙淮之以后要入职东市署后,便觉得这人脑子真地是不够用。 若是去万年县任县丞,有许家托底,年总能让他升为一县之正官,届时再往上升,皆为朝廷要员。 可他偏偏为了巴结权贵而选一个东市署丞,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许昭昭专心自己的挣钱大业,当然也没忘了偶尔关注一下那个姜宁和忠王。 按书中原文,这二人可是要联手害安信侯府家破人亡的。 虽然自己避过一劫,但不代表着这二人就死心了。 底下一直有人盯着忠王和姜宁,许昭昭在得知他二人又要去某处私会时,便想着要不要给他们加点料,好让姜宁早日嫁入忠王府,也算是全了他二人的一片情意。 结果没想到,她只是动了动这个心思,但是忠王妃则是直接动手了。 忠王与姜宁二人私会的地方总共就那么几处,这也是二人先前约定好的,总不能频频约在一处,容易被人盯上。 这回他们二人是约在了清兰园的一处茶楼。 这清兰园原是皇家的一处私苑,永安帝还是太子时,被先皇赏赐,之后永安帝登基,便干脆命人将这处园子修整之后,赏赐给了自己的舅舅,当时的承恩公。 如今已过去十余载,当年的国舅已逝,如今接手此处的是他的嫡长子,也是如今的信宁侯崔玄正,也是永安帝的表兄。 崔玄正想着皇帝赐下的园子,里面主要是以景致闻名,倒不如干脆就经营起来。 时日久了,这清兰园便成了不少学子、名士以及权贵家的公子小姐们喜欢来游玩之地。 清兰园中,茶楼、书斋、食肆、棋阁等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皆是雅居。 忠王与姜宁二人虽然时常见面,但并未有其它逾越之举。 至少,姜宁现在还是一个清白的处子,而忠王也不过就是偶尔摸摸她的小手,或者是言语间几句罢了。 忠王不想把姜宁娶进门吗? 那当然不是! 自打去年与姜宁结识以来,忠王可是捞到了不少好处。 只是姜宁是姜太傅的嫡孙女,若是让她为妾,只怕姜太傅不应。 所以,二人只得这般偷偷摸摸地见面,至于日后如何,忠王倒是不怕,反正他是男子,便是被人发现他也不会吃亏。 倒是姜宁也一直未曾提过婚配之事,这让忠王有几分意外。 忠王很确定姜宁心悦自己,否则,为何要处处为自己谋划? 还是在忠王妃中毒事发后,忠王才认真地审视起这位姜二小姐来。 忠王笃定是姜宁所为,目的嘛,自然就是忠王妃这个位置。 但是忠王现在可不敢轻易兴起这种心思了。 不说赵家势大,只说如今王妃的几位叔伯正得帝王看重这一点,他便不能与赵家有任何嫌隙。 毕竟比起姜家而言,目前还是赵家对他的扶持最重要。 忠王妃赵月得知消息后,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按原计划行事,记着,莫要让人捉到把柄。” “是,殿下。” 赵月盯着这个姜宁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能成为忠王妃,又一直把持王府后院,自然手腕高深。 她虽然没有姜宁的‘先见之明’,但是当家主母该有的手段,她可一样不缺。 赵月也是相当有耐心了,从去年就查到姜宁身上,到现在已是三月,她忍得够久了。 忠王和姜宁一起说着话,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事,所以二人出行都做了遮掩,而忠王身边的侍卫也都不曾着王府侍卫服,而是换了便装。 为了不太过于引人注目,门外也只留了一个侍卫。 至于姜宁,她带来的人,自然是更没有资格在屋内伺候。 茶楼的小厮端着茶点过来,侍卫只是轻瞄一眼,未曾阻拦。 他二人说话的雅间较为奢华,毕竟也得配得上王爷的身份。 小厮将茶点都上好之后,又去查看了一眼香炉,趁人不注意便丢了些东西进去,之后无声退下。 忠王和姜宁都未曾察觉到有何不妥,直到他们二人连饮了两盏茶之后,才觉得不对劲。 忠王饮得少一些,尚能自持,而姜宁此时已是眼视迷离,尚有几分理智在,时不时地甩一下头,但是没多大用,她眼前看到的是对她大献殷勤的忠王,还有身上时不时传来的燥热感。 忠王妃估算着时间,之后一抬手,便先让人去将门口的侍卫给缠住说话。 等到侍卫察觉到不妥时,王妃已至跟前。 砰! 门被打开,但是进入屋内的,除了忠王妃之外,还有与她一同前来的几位贵妇。 忠王的衣衫还算是整齐,倒是那位姜二小姐,此刻已是衣衫半褪,媚眼如丝,丑态百出。 忠王在听到外面有动静时,便意识到不妥,他快速退后一步,正好看到几位女眷进来。 “月儿!” 赵月一脸惊诧得看过来,随后又快速到忠王身边:“王爷,你无事吧?这,这是怎么回事?” 忠王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只是抬手指着姜宁:“我也不知为何,此人突然如此行事,本王,本王险些就要被其染指!”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一股子憋屈感。 赵月连忙命人将姜宁打晕,之后又亲手扶着王爷到旁边的雅间稍歇。 “来人,去请太医。” 忠王意识到不妥,刚想要阻止,便见王妃低头耳语:“王爷,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让您有任何污名。” 第99章 忠王妃的手段 忠王意识到王妃是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心里立马就有底了。 “本王觉得口干舌燥,如今还觉得身体使不上力气,十有八九是被人算计了。” 赵月见王爷这么快就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自然是十分满意:“王爷莫慌,太医一会儿便到,您先喝些水缓解一二。” 赵月此行亦是早就算计好的,毕竟就在前天,她便收到了姜宁和忠王会面的消息。 只不过,为了能更稳妥,所以她才会特意带上几位好友一起‘捉奸’。 赵月不愧是赵家培养出来的娘子,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今日是肃国公夫人设宴在清兰园与几位故交一起赏春品茶,赵月身为忠王妃,自然是愿意给她这个脸面的。 这宴是肃国公夫人请的,所以不会有人想到今日之事,是忠王妃设计的。 毕竟,忠王和姜宁这对听起来就有些奇怪的男女,怎么会走到一起? 而且,刚刚门被踹开那一刻,她们都看得很清楚,就是姜宁作势要往忠王身上扑,而忠王明显还退了一步。 所以,她们自以为眼见为实,是姜宁想要算计忠王,结果却被忠王拒绝,哪怕是忠王被下了药,也仍然保有几分理智。 几位贵妇们自然是被留下做个见证,免得回头姜家来人再说是忠王府仗势欺人。 没人知道的是,大家都随着忠王妃到了隔壁,姜宁被打晕在地上,看似是无人管她,实际上,早有人在暗中给姜宁喂了药。 太医给忠王请过脉之后,便如实说出,的确是中了媚药,好在药量不大,只需多饮些水或者是泡泡澡即可。 忠王妃脸色一沉:“隔壁还有一位女子在呢,还请太医移步去看看吧。” 忠王妃没有跟过去,但是有眼力见儿的肃国公夫人立马就跟过去,太医来的时候,她才想起来隔壁还有个人呢,所以安排人在门口守着,免得姜宁再又出其它的纰漏。 在几位夫人的见证人,太医给出结论,姜二小姐只是被人打晕了,并无中药的迹象。 这下子,算是彻底坐实了姜宁想要勾引忠王的卑劣行径。 忠王妃扶着忠王出来,正好也听到了太医的结论。 “几位夫人,我家王爷如今需要回去休息,至于姜二小姐这里,还要麻烦你们再多找两位大夫来看看吧,省得回头姜家人告到御前,我们王爷又分辩不清。” 言外之意,这是免得有人借此机会说是他们收买了太医,倒不如干脆请几位夫人再费费心。 “王妃请便,此处有我们几位看着,绝对不会让姜二小姐出事,当然,也不能给人颠倒黑白的机会。王爷身体要紧,今日之事,我们皆可作证,王妃放心回府便是。” “多谢诸位夫人,改日我设宴,定当好好答谢。” 忠王妃没有过多参与,任谁看来,这件事情都不可能与忠王妃有关。 忠王此时心里大概有数,但看一眼身边脸色清冷的王妃,一时间又不知该当如何面对。 直至上了马车,忠王的情况稍微好了一些,他紧紧地握住赵月的手掌:“月儿,本王绝无负你之意!” “王爷莫急,妾身明白王爷的心意,也相信王爷的人品。今日之事,只恐是有人在幕后作局,无论是想要败坏王爷的名声,还是想要针对姜二小姐,我们都要先想清楚自己的利益才是。” 忠王眯眼,他好像听糊涂了。 “其实,妾身今日会到那里,也是因为收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王爷有难,速救。若非如此,妾也不可能这般精准地找到王爷所在之处。 好在情势并非太糟糕,妾不能肯定到底是何人要害王爷,但是姜二小姐未曾中药,却有那般举动,着实不妥。幸而王爷自持自重,否则,今日怕是要出大事。” 忠王此时的脑子有些晕,他尽力地张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赵月的神色。 他确定赵月不会害他,但是他不能肯定,今日之事,是否真得与赵月无关。 忠王被人搀扶着回到王府的消息,很快就被人传扬出去,忠王妃在与忠王一番柔情蜜意之后,看着昏睡过去的王爷,她只觉得胸口憋闷不已。 赵月清洗之后,来到厢房。 “清兰园那边如何了?” “回王妃,姜府得到消息,已经命人将姜二小姐接回府了。不过在此之前,几位夫人做事周到,又请了几位大夫过去诊脉,皆确定姜二小姐脉象平稳,并无中药的征兆。” “很好,接下来,咱们只等着便是。” 忠王中的药并不多,若不然,也不能清醒地回到王府。 赵月与其欢好一番之后,这药性也就解得差不多了。 “禀王妃,奴婢不明白,既然您都发现这个姜二小姐不检点了,为何还要促成她与王爷之事?” 赵月冷笑:“你不懂。男人嘛,对弄到手的女人,总是不在意的。而只能看见又吃不着的,他才觉得有情趣,有魅力。而且这个姜宁也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若不然,不可能得王爷看重。” 赵月不傻,若王爷只是贪色,没必要这么久了还一直同姜宁周旋。 毕竟王爷身份尊贵,身边还缺美人? 唯一的理由,便是这个姜宁手上有能让王爷动心的本事。 此时,一位嬷嬷进来,打发底下人都出去外面守着,这才压低了嗓子:“禀王妃,姜二小姐在清兰园衣衫不整,意图勾引王爷,并且还给王爷下药的事,奴婢已经让人悄悄散出去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姜二小姐的行径便会传得人尽皆知。” “若是姜宁心性够强,那她就能挺过来,届时本妃自会为她请一个孺人的名分。基是她自己心性撑不住,寻了短见,也是她自己的命!” “王妃说得是,这姜二小姐原本就行事不检点,听闻先前还曾与其它的几位公子在外会面,丝毫不知收敛。不过,若是姜太傅因此而直接让姜二小姐病逝,那王爷是否会怪罪下来?” 赵月冷笑:“给王爷下药这种事都做出来了,姜宁的生死,又岂是姜太傅能说了算的?” 第100章 太特么欠揍了! 赵月虽然没有实际证据能证明当初中毒的事与姜宁有关,但直觉告诉她,就是姜宁! 正是因为猜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赵月才会隐忍数月,只为了能一击即中。 姜宁既然是觊觎忠王,那就让她陪在王爷身边好了,只不过名分不会如她的意罢了。 赵月对姜宁的恨,岂是三言两语便能道尽的? 当初她中毒,所承受的种种痛苦,岂能就此揭过? 她要在姜宁的身上,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另一边,姜府的气氛就跟死了人一样。 整个姜府都安静得可怕。 姜太傅还在宫里议事,对于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而姜延平和姜文鹤得知消息后,则是第一时间赶回来。 姜宁已经醒过来了,她一直强调自己是被人冤枉的,她什么也没做,但是这种话,除了邓氏,谁能信? 邓氏收到消息后赶过去时,姜宁身上的衣裳虽然完好,但是能明显看得出来,是后来被人整理过的。 肃国公夫人与她是亲家,这件事可不敢有丝毫隐瞒,将当时看到的情景以及姜宁当时衣衫半褪的样子也都说了。 不管姜宁是不是被人陷害的,她在一个外男面前几乎是没了清白,这是事实! 于姜家而言,原因不重要,过程不重要,只有结果才最重要! 肃国公夫人没有立马跟邓氏翻脸,其关键就在于想知道姜宁到底会不会嫁入忠王府。 “老爷,现在生气也于事无补,还是想想法子,怎样将此事遮掩过去吧。” 姜延平怒斥:“这么大的事,如何遮掩?你也说了,当时忠王妃是冷着脸将王爷带走的,而且当时无论是太医还是民间的大夫都诊断出来姜宁无恙,这要怎么遮掩?” 邓氏又哭了两声才道:“可宁儿说她是被陷害的。老爷,咱们宁儿是什么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她向来心高气傲,而且咱们也一直都指望着她能嫁入皇家的,但自小便教导她嫁人当为正妻,她怎么可能会自甘为妾?” 姜延平恨恨地甩了一下衣袖,没说话。 这种事,是说说就能当真的? 谁知道这个孽障是不是看忠王英俊,所以才动了心思的? 一直到用晚膳时,姜太傅才回府。 在回府之前,他已然知晓此事。 即将出宫时,是姜贵妃派人将此事告知他的。 一路上,姜太傅都在斟酌这件事的利弊。 连姜贵妃都得到了消息,那想必这件事此时已经传开了。 无论姜宁是不是真地勾引忠王了,都不可能落个清白名声。 说实话,姜太傅的确考虑过让姜宁病逝。 只要她死了,那么姜家的名声便保住了,而且还不会影响到贵妃以及他们姜家的大计。 但忠王那里被太医诊断是中了药的,所以,此事就算是姜宁死了,忠王也未必会放过姜家。 况且,他总觉得这里头透着一丝古怪。 姜宁这个孙女,到底是怎么与忠王走到一起的? 姜太傅回府后,先命人端上一碗热粥来,先喝一碗垫垫肚子,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上将就不得。 “来人,将二小姐院子里所有下人都捆了,挨个审,一个也不能落下,问清楚二小姐这些日子都与什么人有来往,都做了些什么,尤其是关于忠王爷的。” “是,太爷。” 姜太傅下令了,谁也不敢不遵。 老夫人也是心疼姜宁的,姜家的女眷原就不多,姜芙早已出嫁,姜宁是她最为喜欢的一个孙女,而且聪明伶俐,自幼便学什么都快。 如今闹出这样的乱子,老夫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一屋子人,现在谁也不敢说话。 邓氏自老太爷一回府后,便跪在屋中央,认错后,也未曾被叫起。 直到姜太傅又喝下一碗热粥之后,这才摆摆手,让所有的下人都退下,然后看向邓氏。 “姜宁与忠王何时走得如此近,你可知晓?” 邓氏一脸惭愧:“回太爷,儿媳不知。” 姜太傅眯起眼睛,一脸不满:“那姜宁可有向你提起过她是否有意中人?” 邓氏摇头:“不曾。” “邓氏,你身为姜宁的母亲,事事不知,你是如何教养她的?” 邓氏闻言痛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呀! 但到了此时,哭有何用? 姜宁此时还在自己的屋里躺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再加上受了惊吓,她也着实是不愿意去面对严苛的祖父,所以干脆就装病,只躺着等一个处置结果便是。 但是,姜太傅岂是那么好敷衍的? 姜宁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就知道祖父这是要一查到底了。 姜宁心中忐忑不安,但是又觉得既然已经如此,那干脆就嫁给忠王便是,而且她相信只要她嫁过去,那么祖父就一定会支持忠王的。 上辈子,也是因为她嫁入安王府,所以祖父和父亲才会一力支持安王的。 姜宁只记得这些,却完全忘了,上辈子因为阖家全力扶持安王后,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这一次,她仍然只有一个做皇后的执念,却从未想过,若是嫁给忠王,是否仍然会让姜府重蹈覆辙? 自私的人,哪怕是经历了生历,她也仍然自私! 姜太傅这个拥有姜家最高话语权的人一出手,很快就有了结果。 负责审问的,是姜太傅身边的老仆。 “禀太爷,已经问清楚了,二小姐自去岁六月时,便与忠王爷有了来往,且二人时常秘会,但据丫环交代,他们一直止于礼,未曾有任何逾越之举。 去岁凛冬雪灾,忠王便是听了她的劝告囤粮,而二小姐则是囤积了大量的棉布,结果赔得血本无归。今日她与忠王在清兰园的茶楼见面,也是几日前约定好的。” 姜太傅听到此处,心中已然有数。 他面色看似平静,实则内心已是波涛汹涌! 这个孙女,小瞧她了呀! 竟然这么早就跟忠王搭上线了,而且去岁还做出了这等无脑之事,赔了个精光! 姜延平和姜文鹤则是恨不能直接打姜宁两巴掌。 原来那个被人嘲笑因为囤布而赔得倾家荡产之人,竟然是姜宁! 太特么地欠揍了! 第101章 姜宁被舍弃 姜宁和忠王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外人不知其中深浅,只知忠王府前后请了三次太医,而且忠王还是被王妃等人搀扶回府的,这就自然会让人们以为受了委屈的是忠王。 反倒是姜府这边,几位贵夫人待邓氏来后,便将事情来龙去脉交待清楚,之后各自离去,而姜宁也是自己下的马车回府,虽有丫环搀扶,但并不一样。 两相一比较,坊间的各种流言也就起来了。 姜太傅思来想去,还是不能让姜宁死。 事情闹到这一步,忠王妃一开始就没打算遮掩,可见是早知他二人私下有来往的,这就是故意要让姜宁往里跳。 可姜宁给忠王下药一事,看似证据不足,实际上却已经是人人皆知,且当时有太医以及几位大夫的证据,无论这药是不是姜宁下的,反正是忠王和姜宁见面后才中的。 所以,姜宁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如果真地让姜宁以死谢罪,不仅不能平息圣怒,只怕还得让姜家再搭一个姑娘进去。 既如此,倒不如干脆就舍了姜宁,至多日后就当姜府没有这么个姑娘罢了。 姜太傅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便将这件事情的轻重缓急想了个通透。 “来人,即刻备车,让大老爷随我一起进宫请罪。” “是,太爷。” “把二小姐捆了,让她到祠堂跪着,让大夫人陪同一起向祖宗请罪,由老夫人和二夫人监管。” “是,太爷。” 姜府所有人都知道,这府里头最有话语权的,就是太爷。 只要太爷一发话,所以事情都是定死了。 无论姜宁是真病还是假病,此时都得被绑去祠堂跪着。 邓氏身为其母,自然也不能逃脱。 姜太傅眼神坚定,走路也如同往常一般稳且快。 姜宁之事虽然会辱及姜府名声,但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官声,但还是要想法子将此事控制一下,避免引来更多的流言蜚语。 无论如何,这个下药的凶手,不能是姜宁。 但姜宁入忠王府为妾,却是已成定局。 果然,姜太傅在永安帝跟前的面子还是很大的,他一把老骨头,出面跪一跪,再求一求,永安帝也不好做得太过。 最终,由大理寺大张旗鼓得捉拿下药真凶,最终拿下一名小厮和一名小娘子。 关于忠王下药一事,也算是就此打住。 圣上都已经放话了结之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再提? 忠王妃自那日之后,便一直未曾出府,好似对于外面的一切都不关心,直至皇后下旨召她入宫。 给忠王纳妾,这是忠王妃分内之事,但身在皇家,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都有权利直接下旨赐下妾室。 但这次的事,明显忠王妃受委屈了,而且永安帝和皇后也都不想给姜宁这个脸面,所以才会想要将她叫入宫中商议。 皇后的意思,是忠王妃自己主动一些,命人到姜府商议纳妾一事,如此,给了王妃体面,也不会让姜家太得意。 按说发生这种事,那个姜宁死个十次都不为过。 可偏偏她是姜家的女儿,这一次姜贵妃倒是没有出面,但是姜太傅一把年纪跪在那里,皇上还能说什么? “你是王妃,一府主母,姜宁以妾室身份入府,无论哪一样都不得越过你去。我听闻这位姜二小姐之前在京城可是长袖善舞,待她入得府后,还是让她多学一些妇容妇功妇德,无事莫要再去人前卖弄了。” “是,母后。” 忠王虽不是皇后所出,但皇后就是嫡母,她的话,谁敢不听? 而且赵月也听出来了,皇后这是不喜姜宁,好似与姜家无关,就是单纯地不喜姜宁这个人。 想想也是,没有哪一位做正妻的,会待见这种主动巴上来的女子。 “王爷身边原本就当有二位孺人,如今正好还缺一个,姜宁入府后,妾会按我皇家的规矩教导她,身为妾室,自当不该再到处抛头露面,于礼不合。” 皇后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心情好了许多。 “赵氏,你要记得,你不仅仅是忠王妃,还是咱们皇室的长媳,先前我和皇上一直对你很放心,毕竟自你与忠王成亲之后,一直将王府打理得很妥当,日后还是要更谨慎一些,中毒一事,不可再次发生。” “是,母后。” 忠王妃出得宫来,只觉得整个后背都是汗湿。 跟皇后说话太累了。 稍有不注意,可能就会被拿到错处。 虽说自她嫁入皇室以来,皇后从未为难过她,但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谁让她嫁的男人是庶长子呢。 就好比今日,她实在是琢磨不透,皇后说的那些话,到底哪句是真心,哪句又是在试探? “去将王爷请过来,就说要与他商议纳妾一事。” 忠王早知道姜宁会被纳入府中,所以他是一点也不急。 而且他认识姜宁的时间也不短了,仔细算下来,姜宁的确是给他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消息,但是此人太过蠢笨,忠王有时候都觉得那个有着准确前瞻性的姜宁,和总做蠢事的姜宁,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姜宁很平顺地就接受了自己成为忠王府孺人的结果。 好歹也是个侧室,日后若是忠王妃没了,孺人是可以抬为正室的。 姜宁心有不甘,上辈子她可以风风光光出嫁,十里红妆,何等气派? 可是现在,只有一顶小轿,而她竟是连正红色的衣裳都不能穿,这简直就是要憋屈死了! 因为是入忠王府为妾,且是被姜太傅默认要舍弃的孙女,所以,姜家为她准备的嫁妆也没多少。 看似有三十六抬,实则不过以不值钱的东西为主,到最后压箱底的钱,竟然才不过堪堪千贯钱。 姜宁不满,但她不敢闹。 邓氏拉着她的手,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 “我的儿啊!是母亲没用,护不住你呀。好在是个孺人,总还是有些身份在。只是陪嫁方面,你祖父不松口,我也没办法。母亲没用,只能贴补你一些银钱了。” 姜宁气得快要吐血! 她要的是钱吗? 她想要的是姜家的人手呀! 没有人手,她入忠王府以后,难不成要重新再去培养一批自己的心腹? 第102章 姜孺人的日子不好过呀 姜宁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而且如今祖父根本就不见她,所以也没敢指望着能有几个姜家的暗卫陪嫁,但是最起码也得有些姜家的得力人手吧? 结果,一个也没有。 而且这次出事后,姜太傅彻查,将姜宁院中的一应人手全都处置了。 如今成婚,再给姜宁身边配的,都是姜太傅重新安排的奴仆,好在邓氏再三苦求,再加上她身为亲娘,给自己女儿添妆,自然也不会被限制,这才得了邓氏给安排过来的几个人手。 但邓氏手里的人,如何能与姜府的比? 姜宁心中已有猜测,祖父此番安排,怕是要舍弃了她这个孙女。 姜宁心有不甘,若是仅凭自己,如何能助力忠王上位? 但如今祖父正在气头上,她几次求见都无用,甚至还被关在院中不得出入,只能先安下心来备嫁,日后再找机会劝说祖父。 姜宁虽是妾室,但毕竟还有着孺人的位分,所以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一顶小轿就抬进忠王府。 该有的礼制,一样也不能落下,但是姜宁想要更多,也不可能了。 姜太傅愿意为她争取一些表面上的东西,那是因为姜家要脸! 忠王府送来的聘礼,姜家分毫未动,全都让姜宁当做嫁妆抬回去了。 姜宁穿着玫红色嫁衣,心中那个悔呀! 连个正红都不能穿,且日后她都不可能再穿那个颜色,怎能不气? 忠王也知那日之事,其实是委敢了姜宁,他也不傻,那日姜宁的表现他看在眼里,他自己中药的成分并不大,反倒是姜宁,中药更深。 至于王妃是如何做到让人查不出姜宁身上的古怪的,忠王就不知情了。 由此事也可看出,赵月的手段明显要比姜宁更高更准! 忠王心中虽然对赵月有几分不满,但更觉得这个正妻自己没选错。 毕竟关键时候,赵月是维护他这个丈夫的,而且还没有让他难堪,反而成了一个受害者,再借此机会与姜家的关系更进一步。 总体而言,结果是忠王想要的。 忠王原本就想着如何让姜宁入府,之前一直为此事头疼,没想到,不过是一日之间人,更能让局势发生逆转。 如今,姜宁成了自己的侧室,那日后自然就只能为自己出谋划策了。 次日的主母茶,赵月也是喝得毫不心虚。 而且赵月是聪明人,这姜宁原本就生得美貌,再加上有背后有姜家扶持,所以赵月自然不会对她有形式上的不满。 这主母茶喝得很顺利,赵月身为正妻,也给了赏赐,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她起身。 姜宁没有被为难,这有些出乎意料。 来之前,她就一直在想着若是王妃为难,她当如何应对,甚至都想好了要在王爷面前扮一扮柔弱的。 结果,就这? 忠王见她们妻妾和睦,自然也十分满意,简单说了两句话之后,便去前院书房了。 男人一走,这屋子里的气氛便明显有些不同。 赵月的脸色仍然是淡淡的,只是看向姜宁的眼神里明显带了嘲讽之意。 “你进府前,本妃被皇后诏入宫中说话,因着你与王爷之事,本妃也没少被斥责。如今你既已过门,日后便要事事以王爷为先,皇后嘱咐了,让你多修妇功妇言妇德,此事本妃也没必要哄骗于你。当然,你若是不信,也可借着姜家的身份去进宫问个清楚。” 姜宁脸色微变,找皇后对质? 她哪有那个胆子? 就算是有这胆子,她也没那个脸呀! “妾明白,日后妾定会安分守己,不敢给王爷和王妃添麻烦。今日回去后,妾便好好研读《女诫》。” 赵月点头,一脸欣慰:“你能明白就好。咱们王爷的身份是庶长子,朝堂上行事艰难,咱们身为他的女眷,日后也少不得在宫中行走,你当谨言慎行,莫要给王府丢脸。” “是,妾谨遵王妃教诲。” “好了,昨晚你伺候王爷也辛苦了,且回去休息吧。也不必日日过来请安,每月逢一、五,再过来晨昏定省便是。” “是,谢王妃宽厚,妾告退。” 自此,忠王府一正妻,二侧室的位分已满,王府中余下的那些女眷,要么是媵妾,要么便是侍妾了。 这媵妾看似只是普通妾室,但也是有规制的,亲王的媵妾身份最多十人,而且这里面除了王爷自己赏的,还有王妃这个正妻自娘家带过来的媵妾。 说白了,就是王妃自带的陪嫁女,这在世家大族中并不稀罕。 而且亲王妃,一般都是最少要带两名媵妾过来的,这种媵妾的身份一般以娘家的旁支或者是庶女为主,并非是寻常的丫环或者是良家女,所以别小看媵妾,兴许人家的家世比你一个孺人都高。 姜宁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今日与其它的姐妹们初见问安时,不敢有丝毫大意。 王妃带过来的媵妾,其中一人为赵氏旁支庶女,还有一人,便是赵月娘家那边塞过来的,同样是官家千金,只是品级不高罢了。 姜宁入府后一连数日,除了抄写《女诫》之外,便是熟悉王府后院的这些女人。 姜宁心中是有气的,上辈子她是以安王妃的身份嫁入皇室,自然是身尊位高,但这一次,她只是一个侧室,所以在王府后院得到的敬重并不多。 当然,这极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名声不佳所致。 看着眼前摆出来的这些膳食,姜宁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这样的饭菜已吃了近十日,就不能换一换?” 一名小丫环行礼道:“禀姜孺人,这些饭菜每日皆是不同,而且这也是按照王府的份例规矩来的。” 姜宁只是侧室,她的膳食规矩,便是午食较为丰富一些,但也只有一荤三素一汤。 姜宁以前是享爱惯了的,如何能受得了这个? “王府的规矩我明白,若是我自己拿银钱呢?” “回姜孺人,王妃对此早有命令,若是各院自己拿银钱贴补膳食,王妃不会干涉,只是不可太过奢侈浪费,免得再被人弹劾王爷生活奢靡。” 姜宁气结,也就是说即便她拿自己的银钱贴补,也不能越过王爷和王妃的份例去! 姜宁气得一摔筷子:“不吃了!去通知下人备好马车,我要出府。” 第103章 父子相见 不想,她的话音刚落,屋子里便跪了一地人。 姜宁不解:“你们这是做什么?” “禀姜孺人,您只是王府孺人,若要出府,需得有王妃手令方可。” 姜宁瞪大眼珠子,难不成日后她都不能随意出府了? 她转身看看自己所处的这间屋子,再透过门窗看着外面的庭院,难道她日后便只能被囚于这小小的内宅院落? 若是不出府,她如何能为自己赚取银钱? 不出府,她又如何知道外面的消息? 最重要的是,她还想着接拢几位有才之士呢,若是不出府,这些又如何做到? 不得不说,姜宁这人就是太拧巴,也太自私了。 同样是有一定的先知能力,许昭昭就愿意把机会给自己身边的人,比如她的父兄,她的舅舅等等,但姜宁却不愿意! 姜宁重生至今,从来就不曾想过要给姜家人一些好处,也不曾想过要信重他们,一直都是单打独斗。 所以,她为什么会败给许昭昭,败给赵月? 所谓独木难支,正是这个道理! 可惜,直至今日,姜宁仍然看不清楚这个事实,一心以为是自己时运不济,所以才会有此境遇。 姜宁在忠王府过得如何,许昭昭的兴趣不太大。 姜宁如今有更紧迫的对手,所以应该就顾不上她这里了。 如此一来,许昭昭就可以全身心地帮助自己的家人了。 想法子赚钱是一回事,但是又不能让人说她太贪钱了,这是另外一回事。 比如说,百果园的酒水如今已是声名大燥,但却无人说她与民争利,更无人说她是个一身铜臭味的小娘子。 关键就在于先前的雪灾,她的的确确出钱出力了。 而且如今在万年县,人人皆知百果园的佃农、长工等等日子都是同行中过得最好的。 人家能吃饱穿暖,闹灾的时候,东家也愿意给他们一些实际上的好处,这自然而然就会引来更多的百姓想要投靠许昭昭。 这就显出许昭昭知人善用的好处来了。 她身为侯府千金,自然不可能事事都招头露面,更不可能面面俱到。 所以,外面的事情,有高大魁和柱子跑前跑后,商铺上的事,也有各位管事负责,她不必日日出门,但钱是一点没少赚,好名声也是纷至沓来。 这就是她跟姜宁的区别! 姜宁识人不清,又不愿意将手上的好处许出去,自然不会有人愿意为她卖命。 不要以为只舍出去一点点银钱,那些人就真地会对你抛肝沥胆了。 许昭昭愿意把大笔的钱财都用在自己人身上,这就让他们知道东家是个大方且有头脑的,自然就更愿意跟着她干了。 当初高大魁刚刚被推荐过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还是旧衣,他的妻儿也是小心翼翼地在侯府活着。 如今呢? 新屋子住着,一家人再不必为吃穿用度发愁,最重要的是,高大魁在小姐这里得到了肯定,而且还看到了希望。 姜宁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用人亦是如此。 “禀小姐,高管事来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叫去前面的亭子吧,另外,将那个叫长生的,以及他弟弟也带过来。” “是,小姐。” 高大魁的长子被人推入江中,一直生死不知,去岁姜宁便特意安排人去找了,只是这江水滔滔,仅知他落下的地点,又如何能轻易找到? 还是后来又将麦冬也派出去,加大人手,这才有了一些眉目。 只是对方到底是不是高大魁的长子,她也说不准。 而且眼下那个少年的记忆出了些许问题,不知他们父子见面后,是否能恢复一些。 高大魁过来禀事,同时还将外面一些产业的账册也带过来了。 许昭昭先与她说完正事,又肯定一番之后,才转移话题:“高叔如今住在何处?” “回主子,小的如今住在百果园,与徐庄主一起盯着酿酒事宜,内子带着女儿和两名幼子住在侯府下人院里。” “一晃眼,高叔到我身边做事已半年有余,听闻你曾有一长子落入江中,不知你那长子落江时几岁,唤作何名?身高几许?” 提及长子,高大魁的脸色明显多了几分哀伤,那是他的长子,而且还识字,曾被他寄予厚望呀! “回主子,小人的长子名叫高守信,落江时堪堪十岁,大概这么高,如今几年过去,若是还活着,应该能长到小人肩膀高了。” 许昭昭点点头,“贸然提及高叔的伤心事,并非我所愿,只是我的人外出办事,遇到一对兄弟,身份有异,所以特意请高叔过来认认。” 高大魁脑子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直到身后传来有人磕头请安的声音,他这才连忙站到一旁,然后开始打量这对兄弟。 高个子的人叫长生,但是乞儿出身,不知自己父母是何人,更是连个姓都没有,还是被麦冬带的人赏了块饼吃,这才活下来,然后带着弟弟一起跟过来的。 “小姐,小人没有姓氏,也没有父母,还请小姐可怜可怜,只要愿意收入小的做个仆从,哪怕是死契,小的也是愿意的。” 长生不傻,一路跟着来京城,也听说了安信侯府的名声,更是得知这位小姐就是位女菩萨,没少被百姓们称颂。 长生不懂别的,只知道跟着这位小姐有饭吃,有衣穿,而且只要不背叛小姐,这一辈子都不必再为生计发愁。 长生不懂那么多的规矩,磕完头之后,便微躬着上身,抬头恳求。 许昭昭也不跟他计较太多:“你们兄弟二人先起来,站到一旁。” “是,小姐。” 长生当了多年乞儿,还是很懂得看人眼色的。 他拉起跟他一样瘦弱的少年,两人并排站到一旁。 高大魁的瞳孔瞪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长生身旁的少年,瞬间什么也顾不得,上前两步,一把握住对方的双肩:“你是信儿?” 少年抬头,距离对方的肩膀还差了寸许,眼神茫然:“你是谁?我叫高守信,但我并不认得你。” 听他主动提及自己名姓,高大魁兴奋得就差手舞足蹈了。 “信儿,爹的儿啊!我是你爹,我是高大魁,你可还有印象?” 少年似乎是被吓着,赶忙往长生的身边躲。 麦冬这才解释:“高叔先别急,他之前坠江后伤了脑子,记忆不太全,但他记得自己有个妹妹叫莲儿,还有两个弟弟。” 第104章 宫宴 许昭昭只觉得唏嘘,碾转几年,总算是父子团聚。 只是如今高守信失了部分记忆,不能确定是否就真是他的儿子。 “高叔,你先带他回去认认人,若是他还能认出弟弟妹妹来,那应该就是没错了。” “多谢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小人这辈子都报答不尽,日后我们一家都是您的马前卒,绝不后退一步!” 高大魁跪下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头,这速度快的都没能让麦冬给拦住。 “高叔不必如此,你先带他去吧。长生,你这位弟弟许是会怕生,你也陪着一起,待认完亲之后,再为你安排差事。” “谢小姐。” 长生一听自己能留下,连忙也跟着磕了个头,然后喜滋滋地跟着弟弟去认亲。 半个时辰之后,高大魁领着一家子过来给小姐磕头谢恩。 高守信虽然不记得他爹了,但是一直记得娘,还有弟弟妹妹,一见面,他就叫出了弟弟妹妹的名字,而且高大魁的妻子也确认过了,的确就是她的大儿子。 一家团聚,没有比这个更让他们欢喜的了。 高守信的年纪还小,高大魁就想着让他先在家里休养一阵子,然后也为小姐办事。 对此,许昭昭倒是不着急。 “高守信和长生都先一起去学着识几个字,我听麦冬说长生还有些拳脚功夫,回头让麦冬给他安排个师傅先练着,想要为我做事,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谢小姐,小的一家一定不忘小姐大恩,愿意一辈子为小姐做牛做马。” “好了,高叔快快请起。你的长子才刚刚回来,你也把手头上的事暂且放一放,多回来陪陪他,兴许相处时间久了,他便能记起你了。” “是,多谢小姐。” 等到他们一家子退下,丁香颇为感慨:“这得是多大的造化呀!谁能想到,这人都掉到江里了,还能再找回来。啧,也是这个高守信命不该绝。” 许昭昭笑笑,人的命运,有时候就是这般不可思议。 王若兰收到宫里的旨意,便命人将许昭昭叫过来。 “皇后设宴,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进宫赴宴,按规矩,我可以带两个未出阁的姑娘,不过我膝下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可能会带上你二叔家的妹妹。” 许昭昭不解:“二婶不是也可以带两位姑娘?我记得就只有两位妹妹了呀!” 王若兰瞪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你二婶还带回来了一个侄女?” 许昭昭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李碧瑶呢。 “母亲,这等宫宴,带李家表妹去不合适吧?” 李碧瑶的父亲并无官身,只有一个举人功名,但这放到京城,那实在是不够瞧的。 所以严格说来,李碧瑶并非是官眷,她没有资格入宫赴宴。 王若兰岂能不知道这一点? “这次不同,皇后设宴,多半是为了给几位皇子选妃。所以李碧瑶去,倒也无妨,只是估摸着也就走个过场,正如你所言,她的家世太过单薄,没有资格成为皇子的家眷。” 举人之女,怕是连做个妾的资格都没有。 许昭昭就更糊涂了:“母亲,可我已经定亲了呀!” 提及此事,王若兰便又笑了:“知道你定亲了,这次让你进宫,是皇后特意嘱咐的,说是宫宴上还要用你的桃花酿呢,自然要请你这位主人到场。” 许昭昭一脸为难:“不合适吧?” “放心吧,我问过了,乐阳郡主和安和县主也会去,到时你就跟在她们二人身边便是。而且若是有表演才艺的环节,你也不必理会。说到底,就是皇后想要见见你。” 许昭昭听明白了,她要是进宫赴宴,就单纯只是做个合格的吃货就行。 “母亲,带未出阁的姑娘进宫,这是皇后的旨意?” 王若兰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算是吧。若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带着咱们许家的姑娘入宫?” 与皇家结亲,听着好听,但是这日子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过得下来的。 若为正妻倒还好一些,可若是被赐予一个侧室、小妾的身份,那才叫苦不堪言。 但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谁敢真正说出来? 怕不是要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许昭昭叹气,这种宴会,不想去也得去,去了之后还要百般戒备,着实是心累。 王若兰又寻了几位好友打探,这才知道皇后特意下诏喊了几位已有婚约的小娘子入宫,理由也是现成的,就是想见见这些久闻盛名的小辈。 安和县主是许家未过门的儿媳妇,许昭昭是护国公府世子未婚妻,还有其它的几位小娘子,其婚配皆为朝廷勋贵,所以被皇后召入宫中说话,也在情理之中。 许昭昭回到紫园后,就一直在琢磨着几日后的宫宴上,她一定要打扮得低调一些,还有,尽量少言,水也不能多喝,在宫中若是如厕着实麻烦,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借此机会算计她? 而另这一边得了消息的二房的两位庶小姐则是一样兴致缺缺,她们虽是庶出,但在家中也并未被嫡母苛待,也知道这等宫宴不是什么好去处,但与她们一起的那位表小姐就不同了。 李碧瑶昨日就知道了有宫宴的消息,所以还特意去求了姑母,今日才得知,她总算是有入宫的机会了。 许婷婷和许婉婉二人正在发愁,李碧瑶却满心期待:“二位妹妹那日要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咱们三个最好是错过颜色来,还有发型和发饰上,最好也有所区别才好。” 许婷婷不解:“为何要错开颜色?宫宴上的贵女们多了,届时定然有不少人的衣裳颜色相同,何必多此一举?” 许婉婉深以为然:“正是,而且我们若是着相似的衣裳,也更容易被人辨认是同一家的姐妹。” 李碧瑶脸色僵住,讪讪道:“是吗?我原本是想着颜色错开来,万一在宴会上走丢了,凭着颜色也能找到两位妹妹。” 许婷婷却是脸色微变:“你怎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宫宴之上,你以为可以随意走动不成?” 第105章 爱找存在感的表小姐 一句话就让李碧瑶的脑子宕机了。 宫宴这么不自由的吗? 她还想着借机会勾搭一下某位皇子或者是其它勋贵家的公子呢,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许婷婷和许婉婉虽是庶女,但嫡母待她们一直不错,从未苛待,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于教养方面,一直都是按高门千金的标准来养的,她二人早些年也是赴过宫宴的,如今离京多年再回来,也不曾忘了一些必要的规矩。 李碧瑶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求来的机会,可能就只是单纯地见见世面,一下子就失了大半的兴致。 李碧瑶这次到姑母家小住,主要就是想要找位如意郎君的。 只是住进来也有些日子了,但是参加过的宴会少之又少,而且姑母有两次出门赴宴,也没有带上她一起,这让她生出几分不满来。 李碧瑶想到紫园的那一位,不免又有几分嫉妒。 “两位妹妹,你们可知为何那位昭昭小姐便可住那么大的园子?我听人说,紫园是后院里最好的院子了,比姑母姑父住的院子还要大。” 许婷婷点头:“对呀,紫园确实很大。主要是我大伯疼爱二姐,而且大伯是在得三子后才得一女,自然是宝贝得很!” 许婉婉也是一脸兴奋:“对呀对呀,我记得大伯好多事情都要听二姐的呢。还有二姐修的那个壁炉,真好用!待回头我去请教二姐,让她也帮我的屋子里弄一个。” 一提这个,许婷婷也同样期待:“我也要我也要!” 李碧瑶看到她们姐妹二人竟然因为一个破炉子而这般兴奋,不由得生出几分嫌弃来。 这侯府如此富贵,怎么这两个表妹竟这般蠢笨! 到底是庶出的,不顶事! 李碧瑶来侯府时间不长,也仅在家宴中见过许昭昭几次,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 而且她看得出来,许昭昭那人的性子好像有些淡,待谁好像都是笑意盈盈的,但是眼睛里分明就没有多少情绪。 李氏给她们三人都备好了衣裳,首饰则是以简约为主。 李碧瑶不满意,总觉得自己这样打扮太素淡了些,所以便偷着给自己又多簪了两根金步摇。 结果还没出院子呢,被李氏看到后,当场就斥责起来。 “你头上是怎么回事?我先前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是吧?把步摇取下来!你若是这般不听话,那今日也不必进宫了。” 李碧瑶吓了一跳,不明白姑母为何突然发火。 她不过是想着让自己打扮得靓丽一些,这也有错吗? 李碧瑶可不知道,李氏和王若兰都不希望自己家的女儿与皇室扯上关系,看看京城这几家王府、郡王府、公主府,有几家是消停的? 高门内宅的手段可多了去,别说李碧瑶了,就算是许婷婷和许婉婉这样的身份进了皇子内院也不过是个妾室,日子能好过? 而且今日是宫宴,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 十几岁的少女进宫给皇后请安,打扮得体即可,何必要过分招摇? 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的小心思? 许昭昭她们姐妹几个都打扮得中规中矩,不出彩,但也不会丢了侯府的脸面。 进入皇宫后,还要再换乘轿辇,但是也走不了多远就需要下轿,按宫规,国夫人品级以下的女子都只得步行入内。 王若兰低声嘱咐:“你看着些这三位妹妹,记得时刻提醒她们安分守己,谨言慎行。” “是,母亲。” 李碧瑶今日身边带的也是侯府的丫环,是李氏特意安排的。 其实李氏今早看到李碧瑶盛装打扮时,便察觉不妥,其实有些后悔答应带她进宫了。 但是名册都已经报上去,不去怕又会被人指摘,所以干脆就将她身边的丫环换掉,省得她再搞事。 许昭昭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李碧瑶,她眼中的贪婪和野望太明显了。 而她自身的能力和家世都不足以支撑这样的野望,便会让她显得很可笑! 今日是皇后设宴,所以不会让诸位皇子们进来请安,姜贵妃以及其它的妃嫔也会过来,有的则是想要为自己的儿子挑选妻妾,有的是想着借此机会与家人团聚,还有的则是单纯地过来看热闹的。 姜贵妃膝下无子,只有一位公主,尚且年幼,今日姜夫人邓氏是带着二房的姜愿和旁支的一位姑娘过来的。 许昭昭注意到那位面生的姜姑娘,相貌出色,而且总觉得她的眉眼间似乎是与姜贵妃有几分相似。 侄女肖姑这个说法,她是知道的,但是族侄女也能长得像族姑母? 听着很玄妙呀! 乐阳郡主和安和县主二人一到,便过来寻许昭昭说话了,许婉婉和许婷婷也都过来请安拜见。 眼下皇后等人还不曾出现,她们相对而言较为自由。 “昭昭妹妹可是躲得好严实,这是生怕我们再问你要桃花酿吗?” 许昭昭连忙讨好:“二位姐姐可饶了我吧!桃花酿真的还不能开封呢。” 乐阳郡主不信:“那今日宴会所用的桃花酿又是从何而来?” 许昭昭嘿嘿一笑:“那是去岁酿的,原本是想着窖藏五年之后再拿出来的,那个味道定会更为香醇,只是没想到皇后派人来问,我也不敢欺瞒皇后呀。” 乐阳郡主重重冷哼:“你就是个小骗子!我告诉你,今年的桃花酿我至少要十坛,你要是敢少给我一坛,我跟你没完!我说的是我自己要十坛,至于我母妃那里可不归我管!” 许昭昭吓一跳:“郡主,您这也太贪心了吧?我总共才得了多少呀,您一人便十坛。” 一旁的安和县主就只是笑着看她们二人斗嘴,反正以她和许昭昭的关系,定然是少不了这些好东西的,所以她才不会参与进去。 李碧瑶见那二位贵女眼中根本就看不见她,便怯生生道:“桃花醉是酒吗?听这名字像是用桃花酿制,昭昭姐姐身为侯府千金,竟然还会酿酒吗?” 她一出声,所有人都看过来。 李碧瑶见郡主和县主的目光都看向她了,不由得抬高些胸膛:“昭昭姐姐好厉害,竟然还会酿酒,我就不行了,除了女红和一些琴棋书画之外,我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了。” 众人:……她是有什么大病吧? 第106章 你最好是安分守己的待着! 就李碧瑶这个作派,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这是当着许昭昭本人的面儿就开始阴阳怪气了,别忘了你还是借着人家侯府才能进宫来的。 乐阳郡主性格最是直率,当下沉脸:“你是何人?见到本郡主为何不行礼?” 李碧瑶吓一跳,刚刚不是行过礼了吗? 她刚刚跟在许婷婷和许婉婉的身边也只是福身,并未行大礼,此时被乐阳郡主呵斥,不免就有些紧张的同时,还有几分委屈。 “郡主不记得了吗?刚刚我行过礼的。” “大胆!” 乐阳郡主身边的人直接出来,啪! 一巴掌就直接甩在李碧瑶脸上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质疑郡主?你是哪家的姑娘,父亲官居几品,在何处当值?” 一番话,就把李碧瑶给问住了。 她亲爹压根儿也不是当官的呀。 许昭昭唇角微微勾了两下:“算了,郡主,她不懂规矩,回头我让人好好教一教,前面好像是有人在玩投壶,不如咱们也过去瞧瞧。” “也好,走吧。” 安和县主直接与乐阳郡主同行,许昭昭落后一步,给两位堂妹使眼色。 二人自然看懂,微微颔首后,便将李碧瑶围起来。 这李碧瑶还不死心呢,竟然还想着跟过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 这是许昭昭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皇后,而原主则是见过两次皇后的,所以皇后将她叫上去说话时,许昭昭也表现得落落大方,甚至还略带了几分亲昵孺慕。 “一转眼,昭昭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我们昭昭长的既好看,又识礼,而且还聪慧过人。可惜呀,你父亲早早给你订下了婚事,若不然,本宫也想要你这样聪慧的儿媳妇呢。” 人人皆知许昭昭与谢铮的婚事,便也知道皇后此言不过就是为了夸赞许昭昭而已,自然不会真地当回事。 许昭昭亦是一脸乖巧道:“谢皇后殿下夸赞,只是这满城贵女,比小女强的可是太多了。今日这宫宴内,比小秀者比比皆是。” 皇后很喜欢她的知情识趣,又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自然也会提到桃花醉,末了,又命人送上赏赐。 皇后今日的本意是要为几位皇子选妃,自然不可能真地将注意力都放到许昭昭身上,之后又有几位京城有名的千金被皇后或者是姜贵妃点出来作诗,之后又是音律等等。 总之,之后许昭昭就一直表现得很低调,与她同来的两位堂妹也都专注自己,压根儿不敢冒头。 但李碧瑶在看到有人开始抚琴后,她便坐不住了。 许昭昭是坐在第一排,两位堂妹坐在了许昭昭身后的第三排,而李碧瑶自然是与她们同坐的。 许昭昭不是扭头一瞬,便察觉到了不安分的李碧瑶正跃跃欲试,当下便命丁香到李碧瑶身边去警告一二,同时,还要提醒一下二位堂妹。 果然,场上一曲已毕,皇后便让众贵女们上前一试,李碧瑶就想要站起身来,结果,肩膀一沉。 她被丁香和另一位婢女联手给压回去了。 李碧瑶毫无准备,一时间形象有损,回头怒斥:“你们干什么?” 丁香可不怕她,弯下身子,警告道:“李小姐还是安分一些好。你如今可是打着侯府的旗号进宫来的,咱们侯府可不打算在这场宴会上出风头,我劝李小姐最好也死了这份儿心,莫要再让我们为难。” 一番话,说得李碧瑶面红耳赤。 许昭昭坐在第一排,旁边紧挨着安和县主,也就是她日后的二嫂,两人原本就认识,如今坐到一处一起看看这些千金小姐们的表现,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个想踩着你上位的是什么来头?” 安和县主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挑明。 许昭昭轻笑:“没什么来头,不过是二婶家的一个亲戚,说是想开开眼界,所以才央着二婶将她带进宫来。没有什么背景,就是单纯得犯蠢!” 安和县主笑出声来:“我就说呢,什么样的人还敢当着你的面儿就来踩你,原来是仗着长辈的势。” 许昭昭摇头:“这回你猜错了。我二婶可没这个意思,你只看她们几人今日的打扮便能明白,我二安最可没心思掺和进这皇家事中去。” 安和县主的父亲是郡王,打小见过的各种攀炎附势的人多了去,今日李碧瑶的表现,也让她一眼看穿其目的。 “也是,我瞧着两位堂妹一直很低调,就是单纯地过来凑个人数。刚刚姜愿赋诗一首,也算不错,你觉得如何?” “这可说不准。姜愿的父亲已被处置,但她还有一位当太傅的祖父,和一位权臣大伯,在座但凡是有皇子的妃嫔,哪一个不想拉拢一下?” 安和县主捂嘴偷笑:“还有一位得宠的贵妃姑姑呢。”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宴会其实是有些乏味的,毕竟这是宫中几位贵人想要相看皇家儿媳的人选,仅凭这一点就能决定了这次宴会的基调。 安和县主借着与许昭昭碰杯的机会又道:“听说过阵子皇后可能要去城外的行宫小住,届时还会邀请不少的夫人小姐们同行,估计那就是第二次的相看了。” 许昭昭点头,今日来的姑娘们的确不少,至少要淘汰掉一半下去才好开展第二轮的挑选。 姜贵妃今日就是单纯地过来凑热闹,顺便也想着见到这些夫人们后,考虑一下姜愿当与何人结亲最为适宜。 姜贵妃是不愿意让姜愿嫁入皇室的,太显眼了。 而且现在太子之位的争夺太过激烈,万一站错了队,折进去的有可能就是整个家族。 一直到宴会结束,许昭昭离宫的时候,注意到了邓氏只带着姜愿一人出来,那位旁支小姐竟是不见踪影。 许昭昭眯眼,这可有意思了。 姜家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李碧瑶回府后,便找李氏哭诉,言词间,尽是许昭昭这位姐姐欺负人。 “姑母,我什么也不曾做,一直安心坐在位子上,可是昭昭小姐却是派人监视在身侧,姑母,我可是你的亲侄女,她到底为何要如此针对我?” 第107章 她一直这么绿茶吗? 李氏能成为许文的妻子,做了多年的官夫人,怎么可能偏听偏信? 而且对于这个侄女今日一早的举动,她原本就心存不满,如今听她告状,只觉得她定然是做了什么过分之事。 李氏不好直接去问许昭昭,所以将两个庶女叫过来问话。 许婷婷未曾隐瞒,将入宫后的点点细节都说了。 “母亲,二姐姐也是为了我们好,当时我也看到表姐想要起身去表演才艺,有心阻止,但也不敢大声喊叫,好在二姐姐早有准备,让丁香将她按了回去,否则,我们侯府怕是要出丑的。” 李碧瑶一听这话就气急了:“表妹怎能如此说话?我怎么就出丑了?便是皇后都说了可以尽情展示,我不过是想着也上去弹奏一曲而已,如何就出丑了?” 许婉婉一脸嫌弃道:“你可拉倒吧!秦家小姐那一曲足以引得众人夸赞无数,这个时候你上去跟她比吗?就你的那个琴技,以为我们听不出来?若是无人弹奏,你只是抛砖引玉也就罢了,可如今玉都已经出来了,你这块砖再上去,你不是想要惹众人笑话,又是如何?” 许婉婉这话是一点儿脸面没给她留呀! 而且说的也都是事实。 李碧瑶却不爱听。 她觉得自己的琴技已经很好了,而且先前到家中教授她的娘子也说她弹得十分精妙,来侯府时,老夫人也曾夸赞她了,怎么就登不得大雅之堂了? 李氏此时已明白大概,不由得心中恼怒。 “碧瑶,我念你叫我一声姑母,所以处处照顾。今日宫宴你们当如何表现,是一早就与你们说好的。你的两位表妹都能安然坐着不动,怎么偏就你不行?我看婉婉说的没错,你若是上去了,那才是丢人现眼!” 自李碧瑶来后,李氏还未曾对她说过重话。 今日也是着实忍不住了。 这得是多蠢,才会以为能与有京城才女之称的秦小姐相提并论? 她也自信得太过头了! 没瞧见当时秦小姐下来之后,久久无人上去表演,就算是后来有人表演,用的也是凤琴,而非是七弦琴。 由此便可看出,在场的众位小姐们于琴艺上,都是甘拜下风,无人愿意也无人能与其争辉的。 偏偏这个李碧瑶就看不出来,傻傻得往前冲。 真是蠢笨不堪! “好了,此事我已明了,碧瑶,的确是你错了。若非是二小姐早有安排,只怕侯府的脸面都要被你给丢尽了。我不止一次地提醒过你,如今你在侯府小住,在外行走,不仅仅是李家人,也是代表了我侯府的脸面,你若是再一意孤行,那我便只能将你送回去了。” 李碧瑶这下是真急了:“不要!姑母,我知道错了,我改,我以后一定再也不敢了。” 改不改的,谁知道呢? 许婉婉一扭脸,翻个白眼儿。 这个表姐也太能装了,而且当着二姐的面就开始阴阳怪气,要不是因为当时有外人在,二姐才不可能这么轻易饶了她。 从李氏这里出来之后,两姐妹便去找许昭昭说话了。 今日的事,总归是李碧瑶的错。 许昭昭见她们姐妹言词间对李碧瑶颇为不满,也知道这人应该是惹众怒了。 “她平时跟你们相处时也这么绿,呃,这般说话吗?” 许昭昭原本想说,她平时也这么绿茶吗,但又怕她二人听不懂,只能临时改了措词。 许婉婉倒是歪头想了一会儿:“二姐姐不提,我倒不曾注意过,现在一回想吧,这位表姐好像总爱捧一踩一,偶尔说话还有些怪怪的,听上去像是自谦,但又觉得哪里别扭。” 许婷婷点头:“正是,我也觉得这位李表姐说话有些怪,每每自谦之言,更像是在自夸。” 许婉婉眼睛瞪大:“对对,就是这样,反正就不像是正常人说话的样子。” 许昭昭这下子确定了,李碧瑶就是一个绿茶婊。 这种人,最爱在男人面前装腔作势,说话乍一听没毛病,细一品,全是别人的过错,自己的委屈求全。 啧啧,也不知道李碧瑶和姜宁对上了,哪一个更厉害! 许昭昭现在还真想成全这个李碧瑶,不过想到她是李氏的侄女,万一日后真牵扯到太子位之争,也是麻烦,所以,干脆还是让她绝了这份儿心思吧。 “二位妹妹,这位李表妹平日里喜欢什么?” “她好像什么都挺喜欢的,对了,她还提到了紫园呢,还问我们你为什么住这么大的园子,当时不觉得,现在再想想,总觉得她话里有挑拨之嫌。” 许昭昭听她姐妹二人将李碧瑶的原话说了一遍后,便知道这个表妹不能长久地留在侯府,还是尽快给她寻一门姻缘嫁出去吧。 没等解决李碧瑶的事呢,宫中先传出了消息。 皇帝日前新宠幸了一位姑娘,正是先前被姜贵妃留在宫中说话的姜家旁支小姐。 不知是皇帝意外中宠幸了这位姜姑娘,还是因为其它原因,总之,皇帝只是给了一个宝林的位分,而且还是让她留在姜贵妃这里,并未赐单独的住处。 这下子,宫里宫外都热闹了。 有人想看姜贵妃的笑话,觉得是姜氏一族嫌弃姜贵妃未能生出皇子,所以才会想要再向帝王进献一位美女。 也有人觉得是姜贵妃荣宠不再,便托娘家人再寻一美人进宫,好用来固宠之用。 无论是哪种说法,无非都是于姜贵妃不利。 眼见这流言愈演愈烈,流水一般的赏赐却进了姜贵妃宫中,不仅如此,听闻自那次之后,永安帝再未宠幸过这位姜宝林。 由此可见,皇帝对姜贵妃深情依旧,一切谣言,不攻自破。 难道真的只是意外? 许昭昭想到姜宝林的那张脸,不由得便生出几分好奇来,干脆寻个由头,安排自己的人将一株珍贵的牡丹送入姜府。 王若兰将李氏叫过来说话,直接就提到了李碧瑶的事。 “李碧瑶是你的侄女,若是府里何处照顾不周了,你也要及时跟我说一声,免得再慢怠了客人。” 一句客人,便给李碧瑶的身份定了位。 李氏听出长嫂话里有话,试探道:“碧瑶跟随其父母一直居于小地方,未曾见过世面,若是她言错行差,大嫂直管教训便是。” 第108章 赶紧送回去 王若兰摇头:“她是你侄女,如今在你身边养着,自然是该由你来管教。弟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若是管教不了,就趁早将人送回去,免得日后惹出乱子来,你兄嫂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你头上。” 李氏猛然一惊,只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的兄长自然是好的,只是嫂子总会有些小心思。 况且李碧瑶是他们的亲女儿,若真出事了,人家做父母的不愿意埋怨孩子,就该着埋怨别人了。 李氏想通这一切,立马感激道:“多谢大嫂,是我先前想岔了。” 王若兰见她听进去了,这才示意其它人都退下。 李氏一看这架势,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弟妹可知道肃国公世子刘怀恩?” “知道,听闻此人风流成性,娶了姜家长女后,也仍然是常年流连花丛,家中美婢不在少数。” “李碧瑶先前几次偷偷出府,其中有一次便与这刘世子走了个碰面,这一眼,刘世子便对她动了心思,已经在外头四处打听是哪家的姑娘了。” 李氏心头慌得厉害,那刘怀恩可着实不是良人呀! 而且以李碧瑶的身份,若真地是嫁入国公府,那必然是身份低的妾室,这可如何是好? “大嫂,我现在心里头乱得很,还请大嫂帮我出个主意!我,我现在将碧瑶送走,可还来得及?” “你送她走自然是来得及,只是你兄长就住在长安县,刘怀恩若是一心想要找她,并不难。” “那大嫂的意思是?” “先送李碧瑶回李家,然后让你兄嫂赶紧给她物色婆家吧。” 李碧瑶的年纪其实不算大,如今议亲尚可,但若是成亲的话,还是有些早的。 但对上了刘怀恩那样的色胚子,又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若不早早地嫁出去,对方是不会死心的。 刘怀恩这人风流成性,但有一点好,便是不会动已婚妇人。 王若兰现在觉得不妥,主要还是因为李碧瑶兴许也动了嫁入高门为妾的心思,这可是大大不妥的。 而且,就算是要嫁,至少也不能让她在侯府出事,赶紧送回去为妙。 次日一早,李氏便让下人给李碧瑶收拾东西,准备一起回长安县。 李碧瑶有些慌乱:“姑母,为何突然要回去?” 李氏怕她再生出旁的心思,故作淡定道:“自然是有要事与你父母商议。” 李碧瑶心头不安,总觉得离了这富贵的侯府之后,自己想要再接触到那些贵人们可就难了。 “姑母,只是商议事情,不必将东西都带上吧?” “我也要回去住几日,行了,赶紧收拾,一会儿便出发。” 李碧瑶想到那日频频关注自己的贵公子,咬咬牙,就想着出去碰碰运气。 结果,自然是被人拦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想出去买些东西,怎么竟还阻我?” “表小姐,二夫人吩咐过了,你们即将要去李家,您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吧。” 这一刻,李碧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地回不来了。 心中百般不愿,但李碧瑶还是被李氏拉上了马车。 李氏得知她先前有出门的打算,心中对这个侄女更为失望。 为了不让她一路上再生事端,所以干脆就让她与自己同一辆马车。 长安县离得并不远,都属于京畿管辖,离得并不远。 李氏将人带回李家后,便与兄嫂二人密谈半个时辰之后,才一身轻松得离开。 而李碧瑶则是在李氏走后,被父母训斥一番,之后再罚跪。 李氏不知道的是,经此一事,李碧瑶不仅没有歇了想要嫁入高门的心思,竟是恨上了将她带回来的姑母。 无论如何,眼下李碧瑶被走了,李氏总算是能轻松一些。 许昭昭得知此事后,倒是无所谓。 人若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有的是法子整治那个李碧瑶,如今回了长安县,只要不再闹到她眼前来,她便可以当此人没出现过。 李氏接下来就要开始给两个庶女相看夫家了。 付沛再一次来侯府时,被许婉婉看到,翩翩君子,况且还是今科状元,只是站在那里,便足以令女子心动。 付沛是来找许君霆的,如今二人都在翰林院做事,只是分派在了不同的侍讲手下,他们的差事不算累,就是有些枯燥,二人闲来便一起喝喝洒聊聊天,再互相讲讲书画,聊聊心得。 许昭昭又去了百果园,这一次,她是早有准备。 先前徐得贵得了她的吩咐,特意弄来了几十头小猪崽,许昭昭扔给他一本养猪的指南后,便又让他去寻一些有经验的农户来请教,最终在后山的山脚下弄了专门的猪舍。 如今的猪肉并不受达官贵人们的欢迎,一是因为他们认为猪是一种很脏的动物。现在很多的猪圈通常与厕所相连,加上散养的猪可能会吃人的大便,这使得人们认为猪肉很脏。 此外,现在的人还不会猪的技术,猪肉吃起来会有一股腥臊味,口感较差。 其三,则是人们认为猪肉对健康有害。他们相信吃了猪肉会导致血脉闭塞、筋骨虚弱、风气旺盛,容易得一种风病,因此达官贵人们普遍不吃猪肉。 但是一些普通老百姓,那可是相当喜欢食猪肉的,主要是羊肉太贵,而牛肉更是寻常买不到的荤腥,所以他们对于猪肉还是很喜欢的,毕竟猪肉也相对便宜一些。 许昭昭让人弄来小猪崽,就是想要给这些小猪崽做,同时,也要专门饲养,喂正经的猪食,而不是让它们乱吃脏东西。 而且过的小猪,应该是长肉更快也更多一些的。 即便如此,许昭昭也没指望着这猪肉能成为高门大户中的盘中餐。 只要能让普通百姓们吃起来觉得口感更好,且产量更高,那就行了。 此事若成,那可是有一大份功劳在的。 不过这种事情,许昭昭可不愿意去贪功,所以找个机会,把大表哥王文远和三哥许君霆叫到一处了。 “表妹,这书上所说,当真可成?” “表兄何不自己试试?你在户部的时间不短,若是此事能成,那想必表兄的位置便能挪一挪了。” 第109章 英雄救美都能赶到一块儿? 许昭昭之所以将许君霆也叫过来,就是得让他亲眼看看这官场上正经的晋升路子。 没有实绩,就别想着纯靠功劳上位。 而这实绩怎么来的,那也得看对方人品如何。 像王文远这一次若是能成,那功劳属于是自家人给的,这也算是正经路子。 而实际上很多人的晋升,都是没有办法摆到明面儿上的,就像是先前姜延辉买官卖官的事,不就是其中一种吗? 许君霆初入官场,总的来说,还是太嫰了些。 而且父亲和兄长目前也都帮不上他,文官的路子这方面,只能是指着舅舅家了。 “表兄,这些小猪崽你也看到了,它们都长的很好,而且吃的多,明显长的快。我的建议,还是要表兄自己安排人试一试,日后若是上官问起,你也能言之有物。” 王文远点头,的确是该如此。 “好,多谢表妹。无论此事成与不成,兄长这里都记你一个人情。” “表兄这话就见外了。这些猪若是能养好了,最起码能让老百姓们吃的有些油水,最主要的是,真能弄成了,我还想着干脆就让边疆军营里也跟着养呢。” 王文远眼睛亮晶晶的:“表妹言之有理,该当如此。” 养猪的事不急,怎么也得需要一个过程。 许昭昭又带着他们真切地感受一把普通百姓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许君霆之前到庄子上主要就是以玩乐为主,今日这一遭,倒是让他长了见识,也更多了几分责任感。 “三哥,你是文官路子,日后遇事还需多与舅舅表兄商议。当今圣上贤德,咱们大兴朝又是繁华兴盛,朝中人才济济,三哥也要努力呀!” 许君霆被她说的热血沸腾的,家中唯一的文官就是他,至于在兵部做官的大哥,严格意义上也不能算是文官,而且近来被安排去开铁矿了,估计日后就要彻底地转到武将上去了。 付沛高中今科状元,自然是大出风头,不过迄今为止,他本人也没有娶妻的打算。 有人问及其婚事,他只说是曾得高僧点拨,三十岁之前不可娶妻,否则,自己便有血光之灾。 不得不说,付沛对自己是真狠。 他要是说三十岁之前娶妻,极有可能会克妻,那还会有人家想着试一试呢,哪怕是留下一点血脉后再死了他们也能跟这个状元郎搭上关系了。 可付沛太狠了,直接说若是娶妻,有血光之灾的就是他自己。 这让人还怎么接话? 付沛不愿意娶妻,只是单纯地觉得没必要。 曾经也心动过一瞬,得知对方名花有主后,除了失落和遗憾之外,便也只能将心思放下。 许昭昭可没想那么多,她记得书中这个付沛成亲的时间就很晚,但也没到三十岁,至于现在这个说法,估摸就是他说来哄人的。 许昭昭觉得这日子也挺美,天天吃的好玩的好,还能顺带着修炼一下自己的异能,多顺心的日子呀! 结果,冀州府来信,说是许君锋受了轻伤。 还不是对敌作战时伤的,是许君锋在城内巡逻时,遇到了有人强抢民女,然后英雄救美时,不小心给伤着了。 许昭昭得知这个消息后,嘴角直抽抽,总觉得她那个没脑子的二哥要惹事。 信是谢铮给写过来的,许昭昭又弄出来一些瓶瓶罐罐的药,然后再写了关于养猪的法子,随后安排人连东西带信一并让人送去。 自打麦冬来了之后,这送信的任务就交给麦冬了。 当然也不是麦冬亲自去冀州,只是他手底下有专门的送信的渠道。 谢铮看到一大堆的东西,自然是喜不自胜,随后急不可耐地打开信。 除了关于药的使用之外,还有关于养猪的事,并且在信中说,她那里已经试验有所小成,让他们在这里也试试。 最后,许昭昭提到了许君锋救人的事。 “我二哥脑子少根筋,不管他是出于何等原因救人,只盼他能与对方保持距离,最好是再也不见。还望三郎能多多监督,不可让二哥做出对未来二嫂不忠之事。 三郎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这种事情在京城屡见不鲜,诸多人家的小妾美婢都是借此机会登堂入室。二哥性子耿直,还望三郎多多规劝。最好是能揭过此事,让他们二人再无见面的机会。昭昭拜谢!” 谢铮看过信后,想到了那位小娘子当时的确是对着许君锋抛媚眼儿来着,只是许君锋那就是个糙汉,压根儿没注意。 谢铮啧了一声,总觉得这许君锋的桃花好像有些过旺。 “来人,吩咐下去,让许君锋带兵在营内训练,没我的吩咐,不得踏出军营一步!” “是,少将军。” 谢铮接下来就开始分药,这里面不仅有他的,还有给父亲和许君锋的,反正是送到他这里来的,那指定是他得多留一些。 另外,关于养猪的事,也找人去安排吧。 军营里暂时不缺粮食,但要说吃得有多好,那也没有。 如果这猪被做了之后,真地能少些腥臊,还能长得又快又壮,那也是喜事一桩。 许昭昭在信中提到是她的大表哥在庄子上亲自试过的,所以她也安排人试过了,这也是免得日后再说走嘴,对不上号。 谢铮小心地将信收好,自言自语:“昭昭这是借着三哥的事在敲打我呢,哼,我可不想三哥那么没脑子,我就算是救人,也不能不顾自身安危,更不能给其它娘子接近我的机会!” 谢铮这么想着,干脆就提笔写回信。 对了,去年冬天猎到了几只狐狸,让人将那些皮毛也给捎回去,等今年冬,昭昭就能穿着新的狐狸毛衣裳了。 许昭昭正在陪张氏说话,按产婆的话说,她生产也就是这两日了,所以让她每日要多走动,好让孩子能出来得更顺利些。 王若兰则是有些担心,按日子算着,这都过了产期有半个月,怎么也不见她有生的动静呢。 “禀少夫人,世子爷刚刚派人来传话,说是在矿山脚底下救了一对兄妹,他安排人先送回来,世子爷自己可能要明天才能回来。” 许昭昭心头一跳,要不要这么赶巧? 你们兄弟俩一起都来这英雄救美的戏码,这是要闹哪样? 第110章 生了个小郎君 幸好,大哥说的是救回来一对兄妹,应该还不至于让大嫂多想。 “嫂嫂,你如今临产,这等小事还是暂且交给管家去处置。大哥明日就回来了,届时再与他商议如何安置就是。左不过就是今日让他们换换衣裳,吃饱些,再睡个好觉。” “你说的对。” 张氏看向过来禀报的小丫头:“那对兄妹多大了?可知是何方人士,是良籍又或者是其它?” “禀少夫人,奴婢瞧着那个哥哥约莫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妹妹瞧着最多就是十岁。两人身上脏兮兮的,管家说免得他们的样子再污了您的眼睛,所以已经安排人带他们去清洗了。” “那就好。你去跟管家说一声,莫要慢怠了他们。” 张氏想的多一些,能让世子特意送回府里来,而且还知会她一声,那就说明这二人应该是有些因由的。 次日早上,天未亮,许昭昭便听到外面有动静,而且脚步声都带着几分急切。 “丁香,发生何事了?” “禀小姐,是世子院子里传出消息,世子夫人发动了。” 许昭昭立马不困了:“快,更衣。” 丁香一边过来帮她穿衣裳,一边宽慰:“小姐莫急,产婆和乳母都是一早就找好的,而且夫人还特意派人去请大夫了,不会有事的。” “我母亲已经过去了?” “是,夫人约莫是一刻钟前去的,老夫人那里还不曾惊动,二夫人也过去了。” 许昭昭到的时候,张氏早就被扶到产房里,王若兰和李氏二人都坐在正堂等消息。 许昭昭能听到时不时传来的哎哟声,可见生子是受大罪。 “母亲,可派人去通知大哥了?” “已经安排人去城门口守着了,估计再有一会儿就能开城门。” 许昭昭这才想起来,大哥在城外呢。 张氏是头一胎,而且这个孩子原本就是在娘肚子里赖了半个月不肯出来,许昭昭也担心生产时会不会不好。 “母亲,我想进去看看嫂嫂。” 李氏一听,脸色微变:“胡闹!你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进产房呢?不可胡说,安心在这里等消息。” 王若兰也是这个意思,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么能还未成婚,先看妇人生孩子! 许昭昭有些无语,若是普通农户家,可能就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了。 许昭昭眼看自己进不去,干脆就到产房外头等着。 左右自己不曾进去,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快,去熬催产汤。” 这一等,已经快到午时了。 许君安也回来了,但是妻子生产,他也只能是在外面干着急。 “我去!”许昭昭听到催产汤,便觉得这是个机会。 至少,她可以往汤里加些东西,能确保大人无恙。 至于孩子,她可顾不了那么多的,反正昨天给张氏探脉时感觉得到,孩子挺壮实的。 或许正是因为孩子太壮实了,所以大嫂这生产才有些困难。 等丫环将许昭昭手里的催产汤端进去,许昭昭就只能等结果了。 许君安还在院子里转圈圈,时不时地往产房那边瞧,还被王若兰呵斥他安静一会儿,转得人眼睛疼! 终于,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孩子出生了。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恭喜恭喜呀,是位小郎君!” “我娘子如何?” “母子均安,世子爷放心,少夫人现在有些累了,歇息一会儿便无事。等产房再清理一下,世子爷也可进去看望少夫人。” “好好好!赏!”许君安看着自己的长子,一时间只觉得胸中激荡,那晚在山上真看到铁矿时,他都没有这么激动。 果然,血脉相连,还是不一样的。 王若兰抱着孩子,也是欢喜得合不拢嘴。 “来人,所有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每人赏两个月的月钱,侯府全府赏一个月的!” “谢夫人赏!” 李氏也欢喜,这是侯府的头一个第四代呀! “恭喜大嫂,如今也荣升祖母了。” 王若兰笑得一点儿也不自恃了:“快派人给侯爷送消息。对了,老夫人那里也要去禀报一声。” “是,夫人。” 上午老夫人过来坐着等了一个多时辰,一直不见有动静,老夫人年纪又大了,所以便差人送她回去。 原以为得等到夜里才能生呢,没想到这晚饭前就落地了。 “这小子看着就壮实,还是个孝顺的,没让他娘受太多罪。” 许昭昭嘴角直抽,这都生了一天,还不受罪呀? 王若兰看她一眼,便知在想什么。 “有些人生孩子,这头一胎生一天一夜是常有的事。不过也有些妇人好生,不到一个时辰就能生下来。” “是吗?” 王若兰笑道:“当初生你二哥三哥的时候就比较顺利,或许是因为双胎,所以都急着出来看看外面。” 许昭昭也跟着笑了。 添丁是大喜事,许翰回来后也是欢喜得抱了几回长孙子,还说日后要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定然也能养出一个文武双全的小郎君。 王若兰打击道:“这话你自己信吗?你就是个武人,身上没有半分文气,竟然还口出狂言!” 许翰不乐意听了:“我跟方大壮比起来,我简直就是太斯文了!而且咱们孙儿日后读书,肯定也是要请夫子的,我只是负责把孩子的性子给教好就成。” 这话王若兰没有反驳他。 家里头三个儿子,最开始是跟着他,再后来跟着老侯爷,一身正气的长辈教导出来的孩子,同样是一身正气,风骨凛凛。 “你回头想法子问问皇上的意思,看能不能让咱们老二回来成个亲呀!婚期快到了,新郎官如果不回来,难道让他的兄弟帮忙拜堂?” “那肯定不行。我明儿就进宫问皇上。” 张氏生产坐月子,自然也就顾不上那兄妹俩了。 许君安心疼道:“你好好坐月子,这些琐事我让管家去安排,没必要再辛劳你。” “夫君此话便见外了。你我夫妻一体,自然该为你分忧。” 许君安没再提那对兄妹,张氏原本还想着试探一二,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也便不再问了。 不过,她不问,许君安也自己都说了。 第111章 为何甘愿与人为妾? 原来那对兄妹的父亲便是死于开矿之时。 倒不是什么矿塌了造成的,是因为开矿时,大家都在户外,没曾想,他们的父亲竟然被蛇咬了,又因为是在山上,当时军医也不在,所以耽搁了时辰,最终毒妇未能救过来。 许君安看他家中只余这对儿女,便起了怜悯之心。 “原本我是想着拿上几贯钱给他们送去,也好让他们日后有个依靠,却不想他家中只余两位叔叔,那灵堂都还没有摆完呢,他们就开始算计这兄妹俩的房屋田地了,正好当时我去了,气不过,自然就要为他们兄妹二人做主。” 张氏点头,孤苦无依的兄妹二人,定然是斗不过族里那些长辈的。 “那些田地和房屋,我知道不好保全,便是当时他们族中应下了,只要我一走,他们有的是法子还要再去算计这兄妹俩,所以我便想个法子,干脆将那些都换了银钱,让他们兄妹二人远离两个蛇蝎心肠的叔叔。” 张氏叹口气:“这两个孩子也是可怜人。” “也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我原本也想着仍然让他们是良籍身份,带回来,也只是想着给他们拨些田地,另立门户。却不想你这里正好发动,咱们的儿子等不及了。” 张氏嗔笑道:“这小子长大定是个懒的,数着日子算,半个月前就该出来了。” “哈哈!在娘肚子里赖个半个月,但是长的好,壮实。” 许君安是侯府世子,他们家因为侯爷十几年前立下赫赫战功,最主要的是,还救了皇上两次。所以这侯爵的位子原本该当三代后降爵的,但圣上感激许翰,下旨改为世袭罔替。 也就是说,这安信侯的爵位,只要是许家人不造反,不叛国,基本上就是稳的,而且代代皆为侯爷,不可能降爵。 这也是张氏嫁过来半年后一直没动静,所以忧心的原因。 如今好了,生下长子,侯府的家业也便可传承下去了。 少了这么一份压力,张氏的心态是明显轻松。 张氏坐月子期间,许昭昭隔三差五便上门去逗逗小侄子,许君霆也想去,但他是小叔子,自然不可闯长嫂的闺房,所以只能是在院外头眼巴巴地等许昭昭出来跟他讲孩子的眉眼如何等等。 这日许昭昭又带了两盆稀罕的牡丹过来,这是为了让只能在屋中躺着的张氏换换心情,亮亮眼睛的。 “这牡丹开的可真好。” “是吧?我也觉得好。庄子上的好东西多着呢,等嫂子出月子了,咱们带上小侄儿一起去那里扑蝶抓兔子,好玩还好吃呢。” 东西摆好,许昭昭转了一圈:“我小侄子呢?” 张氏轻笑不语,倒是一旁的大丫环笑道:“禀小姐,夫人和二夫人带着孩子在正堂那边说话呢。” 张氏现在住的是东暖阁,二位夫人探望过之后,便干脆移步到正堂说话,顺便把孩子也抱走了。 这里的屋子都是连着呢,王若兰不需要到外面,直接从屋里就能串到正堂那边去,所以也不必担心孩子是否会受风。 “嫂嫂,那我先去看看小侄子,你且好生养着,若是还想要赏什么花,只管打发人告诉我。我的百果园旁的不行,但是种些花花草草的绝对没问题。 对了,我特意让人带了些果子过来,我问过大夫的,这些果子上锅蒸一下,嫂子每日可食一到两次,于嫂子身子有好处。” 许昭昭没说得太明白,但张氏听懂了。 “多谢昭昭。” “嫂子不必客气。” 待她走后,张氏才叹道:“也是我命好,嫁到这样的好人家里。公婆处事公正,且婆母又不会搓磨儿媳,小姑子也是个娇俏可人又心善的,所以说长辈的眼光,果然是有可取之处的。” 张氏之所以这般说,无非就是想到了娘家的一些人和事。 嬷嬷连忙劝道:“少夫人如今就是好好调养身子,待过个一年半载,再为小公子添个弟弟妹妹才是好的。” 张氏脸一红,她自怀孕到如今,夫君一直未曾纳妾,甚至房里连个伺候的丫环也没有,这反倒是让她觉得有所亏欠。 可既然是夫君自己不想要,她又何必上赶着? 况且自打去年夫君接了这开矿的差事,一个月里头能回来住个五六晚都算是多的了,也不知他在外头是不是有了相好的。 张氏一个人,竟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再说许昭昭移步到正堂后,两位夫人正轻声说话,不远处的小摇篮里头,小娃娃睡得香着呢。 “母亲,我瞧着小侄子好像是比刚生出来那会儿白了不少。” “是呀,这小孩子长的快,脸上有肉了,皮肤撑起来了,自然就显得白净不少。” 王若兰想到先前自己打听到的一些消息,便问许昭昭:“你可知道江莞莞如今在肃国公府的处境如何?” 许昭昭没想到会被问这个,歪头想了一下:“不太清楚。不过年节那会儿,我听姜愿说肃国公世子不是个好的,大过年的,竟然又抬了一房美妾回去,听说为着这个,姜芙跟世子大吵一架,后来还是国公爷出面,没让那个小妾进门。” “这又是为何?” “母亲,姜愿说那个女子来路不正,好像是刘世子从那等腌臜地方给赎回来的。肃国公夫人向来眼里不揉沙子,如何能容得下这等人进府?” 李氏听得这心扑通扑通直跳,这叫什么事! “昭昭,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许昭昭看了一眼门口,往她们身边挪近两步:“母亲,婶婶,听说那个刘世子虽然没能将小娘子纳进门,但是直接在外头租了宅院养着。先前我遇到肃国公府的一位小姐时,她还无意中说到刘世子时常不归家,气得国公爷大骂着要撸掉他的世子之位呢!” 王若兰听得头大,这都是什么人呀! 竟然还敢豢养外室! 王若兰示意许昭昭随同乳母一起将小娃娃送回去,她仍留在原位上与李氏说话。 “弟妹,此事你若不信,可找人再去查。只是这刘世子的名声本就不堪,你是回京时日短不知,但身处长安县的李家就应该一无所知呀!李碧瑶为何甘愿与此人为妾?疯了不成!” 第112章 执意要嫁 李碧瑶到底不是自己的侄女,所以王若兰也只能是点到为止。 李氏回去后,便即刻差人去备车马,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其实李家的家世也不差,只是李碧瑶的父亲是家中次子,家中长辈过世之后,便分府单过,好在他也有一个举人的功名,又分得两成家产,也算不错了。 李氏的嫡长兄如今是在京城的,而且是官身,几年前父母过世,兄弟几人便在族中长辈的主持下分了家。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分的,一切都是按规矩来,嫡长子得七成家产,嫡次子得两成家产,余下一成,则是由两位庶子分了。 李家亦是武将出身,家底还是有的,哪怕李氏的一位庶弟只分得半成家产,只要不滥赌滥用,那些钱财也足以支撑他们一家子一辈子的开销的。 李碧瑶的父亲是嫡次子,分得两成家产,已然不少,只是跟侯府比起来,自然是差了许多。 李碧瑶也因为几年前分府之后,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正经的将军府小姐,只是沾了将军府的名头罢了。 如今分府出来,李碧瑶就只是一个举人之女,甚至连住处都不再是京城,而是迁到了边边上,这心中落差,自然是巨大的。 分府后的几年,李碧瑶再也不曾参加过什么公侯府家的宴会,便是以前自己瞧不上的粗鄙不堪的方家的宴会她都没有资格参加了。 直至此时,她才意识到了身份上的差异,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不同。 李碧瑶不想过寻常小富人家的日子,她想要做人上人,自然便盯了姑姑,想借由侯府之势,再为自己寻一门好亲事。 可惜了,李碧瑶到底还是因为太年轻,所以没能藏得住那份野心,被李氏看出来,不敢再留她。 李家也正在为了李碧瑶的婚事发愁,原本李二夫人为相看的几位公子,也都是读书人,其中有一位还也是举人老爷,只是去岁丧妻,膝下只得一女,嫁过去虽是继室,但没有嫡子,总归还是不错的。 另外两个,一个是年轻的秀才朗,尚未及冠的年纪,日后也是前程可期。 还有一位则是长安县本地的乡绅之子,虽说没有功名,但是家中不缺钱财,女儿嫁过去,一辈子吃穿不愁,况且嫁到这样的人家,李碧瑶就算是低嫁了,日后在婆家那是属于可以昂首挺胸过日子的正经主子。 但李碧瑶都不同意,主要还是瞧不上。 前头十几年,她都是长在将军府的,吃穿用度,都是比照着正经名门闺秀来的。 可是现在呢? 她自己虽然也是单独住一个院子,但总共才这么一点儿大,院子里只三间正房,院子小得连个景儿都陈设不下,再想想她之前去姑母家住的地方,随便在路都能有景可赏,哪是她如今的日子可比的? 李氏急匆匆来到二哥家中,将自己打听到的关于那个刘怀恩的事情都说了。 “这位刘世子若只是好色也就罢了,偏偏只是处处留情,又哪一个都留不长久。刘世子的正房夫人可是姜太傅的孙女姜芙,此人心狠手辣,自入府至今,折在她手上的小妾美婢,已不下十人。二哥,二嫂,若真是为了碧瑶好,千万不能让她嫁过去呀。” 二夫人一听这话,立马就愁得说不出话来。 她也想管呀,可女儿不听话,她能怎么办? 李二爷也没想到自家闺女竟然还妄想着门作妾,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劳妹妹走这一遭了。无论如何,我李家的姑娘也不能与人为妾,那岂不是自甘下!” 李氏深以为然,再怎么说,他们的父亲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如今李碧瑶上赶着作妾,这简直就是在辱没家族名声。 “二嫂,我知道你心疼碧瑶,只是在这种事情上,你可千万不能心软。这女子嫁人,便等于再次投胎呀。若是真地嫁错人,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二夫人怎能不明白这一点? 李二爷坚持要尽快给李碧瑶定下亲事,好将人嫁出去,反正他是不允许李碧瑶做妾的。 前头有小厮来说,说是县令大人有请,李二爷稍稍整理一下衣冠,这才走了。 “二嫂,碧瑶的婚事,还是要多上心的。那个刘怀恩着实不是个好的,年前竟然还想着抬一房妓子进门,此事被国公夫人知晓,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话已至此,李氏压低嗓门:“这刘世子整日出入这等烟花柳巷之地,谁知道他身上是否干净?我倒是听说姜芙如今已经身怀有孕,她总归是正经夫人,日后若是有了嫡子做依靠,世子活得长久与否,她也未必在意。” 二夫人吓一跳。 身为女人,自然知道这男人一旦在外面乱来,那是容易染上脏病的。 正常来说,勋贵子弟们便是想要在外头找个相好的,一般也都是会找家世清白的姑娘,不会真地与妓子有染,这些基本上都是家训。 这刘怀恩倒是胆大妄为,身上担着虚职,竟然还敢狎妓? 这人疯了不成? “妹妹好意,我和二爷都万分感激。此事我定会好好斟酌,那刘世子的确不是良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碧瑶入了火坑。” 二夫人信誓旦旦,结果转身就被李碧瑶给说服了。 给出的理由都是荒诞中透着虚妄的。 “母亲,我若是真地能成为刘世子的妾室,那日后我定然会想法子助力兄长和弟弟们的。不说钱财方面,只说是肃国公在朝廷中的地位,那也非寻常人可比。” 二夫人虽然动了心思,但还是不能答应。 李碧瑶再接再励:“母亲,父亲有举人功名,原是可以谋个官身的,偏偏父亲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他这般不作为,兄长和弟弟们可都是有样学样的。您难道就不想如同大伯母一般,也能着进宫饮宴?” 怎能不想? 但问题是,自己嫁的不是大爷,而是二爷呀。 “母亲,刘世子待我是与其它女子不同的。他有心求娶,我定会让他给足聘礼。” 二夫人摇摆不定:“可,可你姑姑说,他年前还曾想纳一妓子为妾,你,你怎能与妓子共侍一夫?” 第113章 除族还是病逝? 李碧瑶对此极为不屑。 “母亲,那不过就是为了故意诓骗你的。我看姑姑也并非是一心为我们好,她就是不愿意让咱们家好起来,明明与父亲是亲兄妹,可你看她待咱们家与待大伯家可是差了太多!” 二夫人眼神闪烁,此时也想起来年节时,李氏命人送来的礼物,也的确是与前些年不同了。 几年前,她们还都在将军府,李氏命人送到家中的节礼可是丰厚得很。 至于如今,怕只能说是之前节礼的一个添头罢了。 二夫人与李碧瑶却都不曾想过,彼时,将军府与侯府是姻亲关系,操持这些事的,都是侯夫人王若兰,身为当家主母,这礼节上的人情往来,自然是不能差了。 而且将军府给回的礼也不少呀! 如今将军府分府后,因为长辈过世,所以侯府认的姻亲便只有将军府一家,至于李二爷这里的节礼,都是二房自己操办的,与侯府无关,自然也就与王若兰无关了。 而且,高门大户之间的走礼,那都是要看其身份地位的。 将军府什么样的门楣,岂是如今一个小小的举人家能比的? 况且,将军府每年往侯府送的节礼也不少,所以侯府要给予相对等的待遇,这才是正常的。 反观李二爷这里,礼单上自然轻薄不少,李氏要动用私产,也不可能给得太大方了。 谁也不是,李氏再亲近这个二哥,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免得再把她当成冤大头。 打个比方来说,李二爷往李氏那里送一百贯钱的节礼,李氏一般就会送一百二十贯左右的节礼,所以这样算下来,还是李氏吃亏了。 但二夫人和李碧瑶不这样想呀。 她们觉得既然都是兄长,那就应该送一样的节礼。 在她们的认知里,就应该是李氏送一千贯的节礼过来,而他们家则可以量力而行地只送一百贯,而且理由都是现在的,就是他们家分府单过,底子薄,送不起太多的厚礼。 她们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问题,反倒是觉得李氏小气,且李氏故意针对他们。 李氏若是听到了她们母女的这番话,估计能气得不来往了。 另一边的许昭昭则是借着在百果园的这几日,催生了不少的珍贵灵药,比如说人参和灵芝。 她将这些药材炮制好之后,再装入锦盒,回头可以让母亲拿去走礼用。 许昭昭想着自己既然有这份能力,怎么还能再让侯府总破费银子呢! 啧,钱就应该花在刀刃上才对呀。 许昭昭为自己的英明点赞,就该这样! 除了这些珍贵的药材之外,许昭昭又确定了一下,各类的果子能摘的都摘一些,总得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走。” “嗯,我托人弄的那个百家被如何了?” “小姐放心,已经做好了,而且于嬷嬷心细,选的人家都是全福人家的妇人,这小被子给小公子盖上,再合适不过。” 全福人家,其实也就是说这位妇人双亲健在,而且夫君安好,这样妇人做出来的东西,才会被认可是吉利的。 “小姐,您命人给小公子打造的如意锁已经取回来了,您可要过目?” “拿来我看一眼。” 许昭昭瞄一眼后,发现这东西做的的确不错,精湛得很。 王若兰看着摆着的这十来个锦盒,打开看过之后,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都是哪来的?” “有的是在山上挖的,还有的是底下人孝敬的。总之,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都给母亲看着安排吧。” “都是好东西呀!我瞧着这支何首乌不错,你祖母年纪大了,不若就以你的名义给老夫人送去?” “可以。” 许昭昭对此是无所谓的,何首乌一般都是老年人用的,只要老太太不傻,就知道这东西不应该再拿给许琳祸祸了。 “你回来的正好,你小侄子的满月宴正在筹备,你帮母亲看看可缺了什么,还有哪家的贵客是我没想到的,咱们娘儿俩好好合计一下。” “是,母亲。” 许昭昭知道,这是母亲想要教她管家的。 许昭昭全程看完之后,突然问道:“母亲,为何只请了李将军家的几位姐姐?李碧瑶不来吗?” 提及她,王若兰的脸色便不佳。 “她如今正在家中备嫁,不来的。” “嗯?有夫家了?” “哼!是个拎不清的,别人躲都来不及,偏她自己还满心欢喜得往里跳。” 许昭昭眼珠子一转,明白了。 “她要入肃国公府?” “可不是嘛!你二婶亲自上门劝了两回,不顶用。听闻这件事还惊动了李将军,后来李夫人也亲自去了一趟,弄清楚这件事之后,便不答应,但是李碧瑶坚持,而且二夫人话里话外的,也嫌弃李夫人插手她家中事,可把李夫人给气坏了。” 许昭昭摇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呀! “那李二爷呢?” “他倒是不愿意,可问题是他哪里知道那娘儿俩成心想要嫁过去,自然有的是法子。如今名声被自己给败坏了,不进肃国公府,还能进哪儿?” 许昭昭瞪眼,这位李碧瑶这么大胆的吗? 就为了嫁入公侯之家,竟然这么舍得? 她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将军府中,李二爷坐在正堂里,一脸沮丧,除了他之外,还有李家的几位长辈。 李将军和李夫人皆在,鉴于李碧瑶和其母亲的任意妄为,族里自然是要做出裁决的。 李碧瑶病逝了! 李二爷心跳得厉害,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就是这么赤裸裸地在眼前发生了。 “大哥,何至于此呀!” 李将军面色威严,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你还敢如此问!但凡你将她们管束得严苛一些,也不至于如此!你家碧瑶做出此等没脸之事,光天化日便与外男拉拉扯扯,投怀送抱,你让我李氏一族的女儿们如何自处?” 李二爷一瞬间便又失了力气,是呀,碧瑶不仅仅是他女儿,也是李氏宗族的女儿。 “自此之后,我李氏一族再无李碧瑶这么个人,你二房名下也无嫡女,此事稍后会开祠堂,敬告先祖。” 第114章 看不上我 李碧瑶病逝了,但在此之前,也被除族了。 其实,现在很多的宗族里,都不会将女子姓名记入族谱的。 比如说,若李家只是寻常百姓,那族谱里便只会写下:李某某,妻李某氏,诞下一女。 若是生儿子,才会详细地写明儿子的出生日期以及儿子的姓名,到后面若是这个儿子再有什么特殊功绩,还会记在族谱上,以供后世子孙们瞻仰。 但是主脉是将军府的这个李家,自然是不同的。 所以族谱上,李碧瑶是有名姓的,所以才会有除族这一说。 一旦除族,那李碧瑶就等于是没有娘家了。 而且这样的大事,是要公之于众的。 毕竟李碧瑶因自己私德败坏而影响到了李家其它女眷,这是任何一个宗族都不能容的。 估计当初李二夫人和李碧瑶定下这个计策的时候,也没想到,反而会因此将李碧瑶推向了一处绝境。 没有娘家的李碧瑶,进入肃国公府之后,能不能好好活着都是个未知数。 李碧瑶被除族的消息传出之后,姜芙倒是乐了。 如此一来,李碧瑶就等于是没有娘家了,而且也不需要再准备太多。 比如说原本刘世子还想着给正经地下聘呢,现在看来,全都省了。 事实上,李碧瑶虽然还是李碧瑶,但因为李氏宗族里对外宣称李碧碧病逝,所以,这个李碧瑶,甚至都不能是从自己家中出嫁的。 知情人都知道李碧瑶还活着,但是没用。 只要李家人一口咬定她病逝了,甚至还给她立了坟茕,那谁说也是没用的,因为官府那里也消了户籍,如今的李碧瑶,只是某个村落农户人家的姑娘,只是恰好也姓李而已。 傍晚,一顶小轿,停在角门,李碧瑶就这样被抬到了肃国公府,一身桃红色的嫁衣,被下人领进门,然后七拐八绕,到了一处略有些简陋的院子。 李碧瑶虽然是以妾室身份进来的,但也是带了两个小丫头和一个嬷嬷做陪嫁的。 这也是李二夫人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按规矩,妾室的娘家,对于夫家来说,都不能算是正经亲戚。 李二爷虽然恼恨这个女儿,但思来想去,女儿被除族,其实也就等于是他这里没有女儿了,心中也有几分唏嘘,最后还是咬牙给她准备了一百贯钱压箱底,同时,又让夫人将一间铺面给她作嫁妆,只是能不能守得住这铺面,就看李碧瑶自己有没有本事了。 许昭昭除了搂钱之外,还盯上了邓暄。 更准确地说,她是盯上了户部。 邓暄是姜宁的舅舅,也是如今的户部侍郎。 书中所写,忠王之所以能很快崛起,除了私采铁矿之外,便是因为有户部这个钱袋子。 别看现在邓暄只是一个侍郎,但是户部各司底下的郎中、主事等等,约有半数都是他的人。 所以,从户部拐银子出来,于他而言是轻而易举之事。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原著中,姜宁嫁给忠王没多久,现任的户部尚书便因为帐目问题而被弹劾,邓暄顺理成章晋升尚书。 许昭昭让丁香安排人盯住邓暄,一定不可以打草惊蛇。 许昭昭都想好了,她接触不到户部的帐册,家中也无人在户部任职,所以,就只能是想其它办法将邓暄拉下马。 比如说,盯着邓暄,看他是否有私自使用违禁之物,再或者,盯着他是否有不能公之于众的风花雪月之事。 总之,只要能抓到邓暄的把柄,什么事情都可以。 许昭昭这日去了一趟邓府后门的街道,那里可是种了不少的各种树植,但并非是都靠近邓府后墙。 回府后,许昭昭将麦冬叫过来。 “这上面的地址,你去找人盯着,看看平时都是什么人进出,还有,记得莫要惊动任何人。” “是,小姐。” 邓暄行事谨慎,而且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这个地址,许昭昭总觉得不像是豢养外室的地方。 处于闹市之中,邓暄到底是在暗中与什么人来往? 越是闹市,反而越不是好判定其行踪。 许昭昭能拿到详细的门牌号,自然还是多亏了那些可爱的小树们。 否则,只凭着人肉眼去盯,可太难了。 张氏满月,侯府也开始张罗着盛大的满月酒。 侯府亲眷们自不必说,肯定都要过来给孩子送上一份锁钱的,也就是说利用这些东西将孩子的小命锁在阳间,好让地府阴差避开。 说白了,还是有些迷信的。 许昭昭给小侄子打了如意金锁,侯府满月酒基本上是以女眷为主,所以宴席上所用的桃花醉等果酒,皆是百果园送来的。 那些平日里自己舍不得花钱买的妇人们得知是桃花醉,恨不能一口一碗呀。 许婉婉的情绪不太好,许昭昭与许琳寒喧之几句,也就退到自己位子上。 “婉婉怎么了?” 许婉婉强颜欢笑:“没什么,就是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致来。” 许昭昭细细打量许婉婉,又想到近来家中长辈一直在为她相看合适的郎君,莫不是她早已芳心萌动了? “婉婉近来可曾出府?” 许婉婉摇头:“近来母亲和大伯母都在为了我的婚事操劳,我怎好再给她们惹麻烦。” “婉婉生得漂亮,而且又知书达礼,想必她们会为你选一门好亲事的。” 许婉婉皱眉:“可什么是好亲事呢?再好的郎君,若是我看不上眼,那日后真嫁过去,只怕也是一对怨偶。” 许昭昭这下确定,小姑娘就是动心了。 “婉婉可是已有意中人?” 许婉婉脸色一慌,左右查看之后,才小声道:“二姐姐莫要乱讲。” “你若是真地有意中人了,当禀明婶婶才是。若是家世合适,婶婶兴许也愿意促成一段佳偶。” 许婉婉脸色微白,瞧这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许昭昭这才意识到,情况可能比她预想得还要更糟一些。 “婉婉别慌也别怕,有姐姐在呢。”许昭昭一边说,一边握住她的手,以免让其失态。 许婉婉拿帕子在眼角擦拭两下,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母亲愿意又如何?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 第115章 少来攀亲戚 许昭昭拐着弯打听一通之后,才知道许婉婉竟然看上付沛了。 这就不好掺和了。 许昭昭记得原著中付沛成亲较晚,而且最后的对象也不是许家人,这种姻缘上的事,她觉得自己插不上手。 许昭昭庆幸的是,侯府的这几个姐妹品性上都还是没有问题的,若是真出一个李碧瑶那样的,才是真叫人头疼。 姐妹几人说着话,不知怎地,就牵扯到了李碧瑶身上。 许婉婉性子单纯,竟然还在为李碧瑶抱不平。 “她都已经对外宣布病逝了,还不够吗?听说都是换了农户女的户籍,既如此,那为何大舅舅还执意要将碧瑶表姐除族?” 许婷婷同样不解:“按理说,除族这等大事,一般都是针对男子,大舅舅为何对碧瑶表姐如此心狠?” 许昭昭知她二人出门少,且不知这其中深浅,便试着与她们解释。 “肃国公府与忠王府走的近,李碧瑶的确只是举人之女,但她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李将军的亲侄女呀!依我看,李将军也是未雨绸缪,毕竟这两年的太子位之争,已是愈演愈烈。 李将军与咱们侯府一样,都是只效忠陛下,不会站任何一位皇子的。若是日后出了什么差错,真要牵连九族,那才追悔莫及。” 许婉婉皱眉:“当真有如此夸张?” “妹妹若是不信,可多读一些史书。再者,忠王府与肃国公府走的近,可不是我随口说说而已,听闻李世子每个月都会有大笔银子送到忠王府,不仅如此,李世子如今谋得的差事,也是由忠王身边的人力荐,有这两件事在,谁敢说刘世子与忠王之间没有关系?” 一番分析,也让李婉婉和李婷婷二人开始认真考虑是否是自己太过孤陋寡闻了。 “对了,二姐姐,先前祖母还让我问你,可有神医的消息了?” 许昭昭挑眉,她压根儿就没去找,何来消息? 不过,话不能这样回。 “不枉费我派出去那么多人手,总算是有些眉目了,不过,那位神医目前不在京城,我的人也只是从神医手上拿到了有去疤奇药的药膏,不过现在还在路上,不曾抵京呢。” 许婷婷笑道:“若是有了这药膏,那孙表姐的脸兴许还有救,届时祖母也不会再总是长嘘短叹了。” 倒不是她们姐妹俩对孙茜有多深的感情,实在是不愿意天天听祖母在她们耳边唠叨了。 偏偏又是长辈,她们也不能顶嘴,连听腻了想要告退都不行。 小侄子的满月宴顺利完成,许昭昭想到两位堂妹的单纯和天真,干脆就带她们一起出门,让她们也见识一下人心不古。 当然,顺带着带她们去自己的铺子里走一圈,看看她如今的商业版图! 许昭昭绝对不会承认,她是有一份私心在的,她可没有想要炫耀的意思。 绝对不承认! 等到许婉婉和许婷婷看到香飘飘的生意竟然如此火爆时,才知道她们在府里吃到的好东西,竟然是来自于二姐姐的秘方。 “二姐姐,我们想去美人妆看看。” “走。” 许昭昭大手一挥,颇有几分当老大的气势:“到时候你们看上什么了只管拿,就当是姐姐送你们的小礼物了。” 许婷婷高兴得直拍手:“二姐姐真好!” 结果,她们三人才刚下马车,就看到铺子里有人在打架。 许昭昭皱眉:“丁香去看看怎么回事?” 三人进入铺子之后,眼尖的掌柜魏娘子注意到,立马先把人请到里面的贵宾室里吃茶稍候。 许婉婉突然出声:“二姐姐,那不是碧瑶表姐吗?” 许昭昭也注意到了,正在大打出手的二人中,一个是江莞莞,另一个正是李碧瑶。 也是有趣,这两人怎么纠缠到一起了? 肃国公府什么时候管得这么松懈,连内院小妾都可以随意出门了? 不是许昭昭看不起妾室,实在是在一般的高门大户之中,这小妾是不可以随意进出的,没有主母的手令,她们便只能一辈子都待在高墙内院之中。 但是今日,刘世子的两位小妾都出来了,还真是比较少见。 两人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体面? 妆容毁了,头发散了,这模样若是让人看去,只会笑话肃国公府治家不严。 许昭昭摇摇头,这二人于她而言,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偏她一转身之际,李碧瑶先看到她,立马就喊:“昭昭姐姐救我!” 许昭昭皱眉,这人是有病吧? 叫住她做什么? “这位娘子,你认得我?” 李碧瑶瞪眼:“昭昭姐姐,我是碧瑶呀,是你表妹李碧瑶!如今这个人欺负我,你竟不帮我吗?” 许昭昭挑眉,她身侧的丁香出言呵斥。 “放肆!我家小姐也是你能攀污的?至于你说的李家表小姐,早已病逝多日,你竟敢在此冒充侯府亲眷,我看你是活腻了!” 知情人,都知道李碧瑶是个什么来路,但问题是,大部分围观的人都不知情呀。 听到这句喝斥后,自然就以为是这位小娘子想要给自己找靠山,引得众人不屑。 江莞莞此时也快速地收拾一下自己的衣衫,看了一眼许昭昭后,又扭头过来嘲笑李碧瑶。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攀附安信侯府?要说亲戚,也该着是我们江家与侯府有些渊源才是。” 话落,江莞莞再次看向许昭昭,眸底寒光尽现:“许小姐,我说的对吧?我的好姑母,也当得你一声叔母的!所以,我这可不算是牵强附会吧?” 江莞莞心里恨极了许昭昭,如果不是她,她又怎么会声名败坏,若非是坏了名声,又岂会嫁入国公府为妾? 现在的她,世子夫人可随意打骂,动不动就罚跪,若不是仗着家里还能提供一些银钱助力,只怕早就被世子厌弃了。 许昭昭看明白了她眼中的恨意,却只是淡淡道:“是吗?不知你说的又是哪户人家,我实在不知。魏娘子,还是赶紧把客人送出去吧,莫要再影响了其它贵客。” “是,小姐。” 魏娘子正要吩咐人送客,却听得一道蛮横之声自楼上传来。 “早闻侯府小姐眼高于顶,嫌贫爱富,今日我倒是亲眼见着了。” 第116章 挑拨离间 许昭昭顺着声音看过去,微微笑了。 许婉婉气得双颊微鼓,直接出声反驳:“你是何人?为何要故意坏我二姐姐名声?无凭无据之言,随口就来,是觉得这天子脚下,没有法度吗?” 许昭昭闻言,笑容更灿烂了些:“妹妹,那是齐王府的清平郡主,就是乐阳郡主的庶妹。” 庶妹二字还特意加了重音,这让楼上的那位贵女气得脸色微变。 她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拿她庶出的身份说事。 清平郡主的名头只是一个封号,对于大兴真正的权贵而言,这样的虚位封号,毫无意义。 也就是听起来好像很高贵,但实际上没有任何的封地,顶多就是朝廷每个月有一定的俸银禄米送过去而已。 而且清平郡主这个封号,还是去年齐王才刚刚请封的。 倒不是齐王多宠爱这个庶女,而是因为圣上有意与一些番邦交好,封一个郡主,也只是为了方便日后远嫁和亲而已。 只可惜,清平郡主自己看不清这一点,只是自以为她的生母受王爷宠爱,所以自打得了郡主封号之后,便一直想与乐阳郡主争个高低。 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乐阳郡主的封号是打一出生就有的,又因为得圣上宠爱,所以宫中公主们有的东西,圣上也时常会赏赐给乐阳郡主,至于王府其它的郡主,圣上一般情况下是想不起来的。 事实上,齐王府的庶子庶女不在少数,但是有郡主封号的,总共就只有这么两位。 大兴朝的袭爵制度还是沿续了前朝。 亲王之子,承嫡者为嗣王,诸子为郡公,以恩进者封郡王;袭郡王、嗣王者,封国公。 也就是说,现在的齐王世子日后袭爵,虽仍然称齐王,但已非亲王,而是嗣王爵,日后再得子,再降一级,要么是郡王,要么是国公,这就要看是不是得圣心了。 连亲王爵都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更何况是郡主县主之流。 所以许昭昭遇上这位清平郡主,没有半点好怕的。 李碧瑶和江莞莞眼看着有人为她们说话,还想着借此机会来沾些好处,哪知道许昭昭竟是不按常理出牌,丝毫不在意这些虚名。 “魏娘子?” 魏娘子立马反应过来,一个眼神过去,便有两名粗壮的婆子过来,开始‘送客’了。 今日这两位小妾在美人妆丢了这么大的人,回府后若是传到刘世子的耳中,少不得她们一番苦头吃。 清平郡主原本也并非是真地要为这二人做主,只是单纯地看不惯许昭昭罢了。 可许昭昭压根儿不理会她,这就让她的火气越来越旺,一杯茶下肚,这火气竟是达到了顶点。 “去,将你们东家叫过来。” 美人妆背后的主子是许昭昭,这对于一些权贵之家而言,并不算是什么秘密。 魏娘子小心服侍,并不代表就怕了这位郡主。 “郡主稍安,可是对这些东西不满意?不瞒您说,我们铺子里最近的确是新得了一种脂粉,包装精美,且于美肤有奇效,只是价格昂贵。” 魏娘子不着痕迹地就转移了话题,说到后面,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这位郡主,未尽之言,已经让清平郡主不满意了。 “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买不起吗?” “不敢!此物价格昂贵只是其一,研制出此面脂的是位女医,她已经在数位贵人身上试用过,此面脂对于脸部的细纹、斑点有奇效。妾观郡主容貌秀丽,肤若凝脂,应当是用不上此物的。” 后面一句话,又将清平郡主给捧起来了,自然让她听得十分受用。 “哼!我过来买东西,就一定是自己用吗?还不快去取来!” “是,郡主稍候。” 清平郡主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是想要难为一下许昭昭的。 等到清平郡主挑完了,让丫环付了银两,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见到许昭昭呢。 “将许昭昭叫过来,就说本郡主有话问她。” 魏娘子可不傻,明知道这位郡主想要找自家主子的麻烦,又岂会一直干等着? “禀郡主,许小姐刚刚离开。” 清平郡主更生气了。 不仅没找成许昭昭的麻烦,反倒是给许昭昭送了大笔的银子,可若是反悔不买了,又觉得人家笑话她抠门小气。 就这样,花了钱,还受了一肚子气的清平郡主,气乎乎地回府了。 再说李碧瑶和江莞莞二人在外厮打,害得肃国公府丢脸,姜芙身为主母,自然是要处罚二人的。 姜芙有心将这两人狠狠地痛打一番,好让她们一两个月无法服侍世子,但关键时刻,还是被嬷嬷给拦住了。 “少夫人,咱们不能急于一时,李碧瑶倒是无所谓,不过就是世子的一个新欢罢了,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但江莞莞不同,她背后还源源不断地往世子那里送着银子呢。” “哼!若不是看她还有些用处,早就结果了她。也罢,今日罚李碧瑶跪足三个时辰,明日再掌嘴。至于江莞莞,就暂且罚她闭门思过,再抄写佛经吧。” “是,少夫人。” 姜芙也知道,自己就算是立威,也不能一下子把两个妾室都罚得太狠了。 转头,姜芙就将清平郡主请到府里坐客了。 理由都是现成的,谢谢清平郡主在外帮着刘世子的两位妾室说话。 清平郡主洋洋自得,觉得若是能与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交好,日后于自己的婚事上也将大有益处。 二人都对许昭昭不满,几句话的功夫,二人便俨然已是一见如故的知己好友,将许昭昭视作了最大的敌人。 “郡主心善,昨日由着那许昭昭扬长而去而不曾责罚,依我看,就该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这才能杀一杀她的威风。” 清平郡主听着这话就有些激动,毕竟,许昭昭近来在京城的名头太响了,若是真能让她当众丢脸,那可是再好不过。 “郡主再怎么说也是皇家郡主,许昭昭只是一介侯府小姐,哪里来的胆子竟想与郡主平起平坐?我听闻许昭昭时常外出,说是去庄子上小住,谁知道是不是有其它的猫腻呢?” 清平郡主是个没脑子的,姜芙三言两语间,已经让她确信自己比许昭昭更高贵,而且许昭昭这等不守妇道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谢三郎? 第117章 你们可都是亲眷! 提及谢三郎,京城女子哪一个不爱慕? 少年将军,且相貌俊朗,这得是多少女儿家的梦中情郎! 清平郡主自然也不例外。 姜芙和许昭昭看不对眼,纯粹就是因为许昭昭和姜宁的爱恨情仇,而且上次恶犬伤人事件,姜芙总觉得这里面有许昭昭的手笔。 不得不说,姜芙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清平郡主既然动了心思,那就一定会付之于行动的。 姜芙心中得意,只等着看许昭昭的笑话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 齐王妃寿宴,安信侯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齐王与齐王妃也算是夫妻恩爱,但饶是如此,王府也有侧室、妾室五人。 清平郡主的生母,实则是早些年太后赐下来的,彼时,太后还是皇后,齐王也只是一位皇子。 许昭昭进入齐王府后,自然是通过这些花花草草知道了不少事。 比如说,齐王每个月基本上有二十天是要宿在王妃院中的,仅凭这一点,便能让王妃牢牢地占着主母的位子。 其它的五个女人分享齐王的十天,呵呵,想想就知道齐王是有多敬重并且在意王妃了。 不过,齐王府近来也有一件喜事,齐王内院有位小妾再传喜讯,齐王自然欢喜。 齐王膝下子女不少,但是身为皇家亲王,当然还是愿意看到子翤越多越好的。 许昭昭得知清平郡主要对付她,便知道今日的寿宴是过不安生了。 齐王府中总共就只有两位郡主,其它的庶出小姐们因为生母位分低微,而不可能得到郡主的封号,即便是能得到,估计也是要在她们及茾之后,若是被皇室发现有价值,才会给予封赏。 听起来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 现在也就只有清平郡主以为是她和她的生母在齐王跟前得宠,所以才能获封郡主,也不知道她还能高兴多久。 许昭昭和乐阳郡主的关系好,到齐王府后,自然而然地就被人引路到乐阳郡主这里,而非是宴席的地方。 “郡主今日不高兴?” 乐阳郡主脸上愠怒之色明显:“都怪那个清平,若不是她,我也不会被父王罚。” “王爷罚你什么了?又是为何罚你?” 乐阳郡主撅着嘴不说话,她身侧的大丫环便简单解释了两句。 原来是因为今日宴席,乐阳郡主觉得既然是母亲的寿宴,就应该一切以母亲为主,所以不愿意让府上的孺人以及其它妾室们出现。 但是清平郡主却说,府上女眷极少有机会出门,而且府上这样的热闹事,若是单单避开她们,怕有人再说齐王妃善妒,且小肚鸡肠。 齐王与齐王妃恩爱,此事满京城无人不知,所以齐王考虑到王妃的名声,自然也便允诺让内院女眷们也都跟着乐呵一场。 原本也不算是多大的事,但偏偏清平郡主多嘴,还暗指是乐阳郡主被宠坏了,所以才会不将其它人放在眼里。 如此,齐王便罚乐阳郡主抄写女诫。 “今日不用抄吧?” 乐阳郡主哼了一声:“今日当然不用抄。我母妃与父王二人相知多年,原本那些妾室就非我父王本意纳进来的,偏偏清平还要在我母妃的寿宴上作乱,我岂能不气?” “郡主消消气,既然王爷都允诺了,咱们也只能接受。再说了,今日最大的还是齐王妃,你快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去给王妃贺寿。” 乐阳郡主又被许昭昭哄了两句,还提出回头送些桃花醉给她,这才高兴起来。 安和县主和谢芸也都来了,几人凑到一起,自然是说不完的小话。 偏偏有人非得挤进来。 “几位姐姐在聊什么这么高兴?” 她一出现,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安和县主低头摆弄自己腰上的玉佩,谢芸则是直接侧过身,半趴在美人靠上,好似是在欣赏外面的景色。 许昭昭坐在最外侧,闻言后也只是将手肘撑于美人靠上,手指轻拂在额头处,眼睛半阖着,让人看不清楚她此时的思绪。 清平郡主站定后,发现这四人谁都不曾搭理她,甚至那两位身上没有封号的姑娘都不知道起来向她行礼,自然是有些恼火。 “姐姐,可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 乐阳郡主可不惯着她:“既然知道打扰了,还不赶快退下!” 清平郡主脸色一僵,没料到她竟然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对自己,眼中闪过一抹怨怼之后,便又故作委屈且无助道:“是我的错,我不过一介庶女,的确是不该来此打扰到姐姐的。我这就回去,绝不碍着姐姐的眼。” 许昭昭嘴角微微一下,这还是白莲花作派了? 能让她有此言行的,定然是有眼瞎的男子过来了。 此处原本就是年轻人们留连之处,会有男子过来也不意外。 “早就听闻乐阳郡主性格嚣张跋扈,今日一见果然是名符其实呀!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儿都对庶妹如此冷漠,可见平时只会更苛责。” 许昭昭微微抬头,看清楚了来人,是姜宁的兄长姜文鹤。 许昭昭勾唇,这姜家人爱出风头的作派都是一脉相承呢吗? 这么多人,就显着他了! 乐阳郡主直接怒瞪过去:“姜文鹤,这里有你什么事?说我冷漠,你刚刚听见我说什么了?还是你看到我动手欺负她了?姜太傅那样皎月一般的人物,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眼瞎心盲之徒!” 许昭昭强忍着笑,乐阳郡主的战斗力可以呀! 一下子就捧了一个,顺带着再狠狠踩一个。 也不知道这话传到姜太傅耳中后,会不会想要给姜文鹤这个孙子上上家规。 “乐阳郡主,你怎可出口伤人?” “我伤谁了?你们看到了吗?” 安和县主慢悠悠地打着团扇:“哪有人呀?郡主莫不是看错了?” 谢芸则是转过身来,一本正经道:“郡主这样的贤慧仁善之人,怎么可能会出口伤人?定是有人造谣郡主,想要污蔑郡主的名声!” 姜文鹤被气得抖着扇子,面红耳赤,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击她们。 许昭昭直接来了一句:“哎呀,要我说就是郡主的不是了。你刚刚怎么能直接称呼他的全名呢,姜公子可是忠王府姜孺人的兄长,忠王爷又是您的堂兄,按理来说,你们也是亲眷,郡主也当唤他一声兄长的。” 第118章 四人联手骂人,爽! 乐阳郡主扭头过来,幽幽一句:“是吗?” 许昭昭一脸说错话的表情:“哎呀,是我说错话了。姜氏只是王爷的一名侧室,其实也就是妾,按我大兴律,妾的娘家人,的确是不能算是夫家的正经亲戚的。要是这么算的话,郡主称呼他全名倒也不算失礼。” 好嘛,绕了一个弯,把姜家一家子都骂进去了。 尤其是现在站在这里为一个庶女出头的‘小妾’的娘家人,就更显得滑稽。 安和县主自然是先注意到这一点,顺口道:“难怪姜公子会为她出头,敢情是因为同病相怜,所以才会感同身受。不过,我们几人在这里作证,乐阳郡主可没有半分指责清平郡主的意思,更不曾欺辱于她。倒是你们这种总是以受害者自居的神态,很容易让人心生联想呀。” 谢芸扑哧一笑:“我记得舅父家的几位小妾便时有这般姿态,为此我舅母多次教诲都不曾改过,我原以为是她们蠢笨,没想到,这竟是通病么?” 几个人一番话连削带打,可把姜文鹤和清平郡主给贬得一无是处! 姜文鹤气急,他明明是嫡子,正经的长子嫡孙,怎么就被这几个小娘子给贬成了妾生的玩竟儿? 姜文鹤文采不错,口才自然也是有的。 只是向来都是与人争文章上的长短,何曾与小娘子这般理论过? 赢了,他脸上有光吗? 输了,那不是连个女人都不如? 一时间,姜文鹤的处境竟是尴尬无比。 好在乐阳郡主得到了许昭昭的暗示,还是给他抛一个台阶下。 “姜公子,此处皆为女眷,你怎到了这边?可是迷路了?我这就差人将你引到年轻郎君们吟诗作赋之处,也怪王府招待不周,让姜公子走错了路。” 乐阳郡主一开口,身边的大丫环立马上前行礼,然后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这种客气的撵人手法,已然是很给他面子了。 至少,在不知情的那些女子们看来,齐王府礼数周到,而且姜文鹤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 姜文鹤原本就想赶紧逃离此地,他堂堂男儿身,岂能与这几位小娘子论长短? 既然乐阳郡主给了台阶,他也顺势而下,只不过,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许昭昭一眼。 姜文鹤走两步之后,脚下一顿,乐阳郡主的那句‘走错了路’,怎么想都觉得是在骂他! 罢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自己大度,不与她们一般计较! 乐阳郡主瞪眼:“他这是什么意思?恨上你了?” 许昭昭无所谓:“姜家人原本就视我为眼中钉,有没有你这起子事,他都不想让我好过。” 这话,被一旁站着的清平郡主听进去了。 许昭昭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冷嗤道:“你的同盟都走了,你留在这里,是觉得我们几个好说话吗?” 清平郡主脸色一僵,随即咬咬嘴唇后,也同样瞪了许昭昭一眼,转身走了。 许昭昭丝毫不在意她的敌意,反正也知道这个清平郡主是想对付她的,那就翘首以待,看看谁更技高一筹吧。 许昭昭联想到今日会有王府的妾室们也出来饮宴,应该也会有她们的娘家人借机过来团聚。 毕竟,清平郡主都有了这样的提议,齐王妃又是个贤惠大度的,定会借机允她们与自己的家人见一面,甚至还有机会让她们同桌用饭。 果然,乐阳郡主确认了这一点。 宴席过半,果然有人过来不小心弄脏了许昭昭的衣裙,所以乐阳郡主自然会安排人带她去客院里换一套衣裙。 一般而言,来参加宴会的夫人小姐们,都会在自家的马车上备着一套衣裙,正是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派上用场,许昭昭没让乐阳郡主陪她,而是自己带着丁香和芍药一起去换衣服。 清平郡主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里是齐王府,她虽然有心要害许昭昭,但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做的。 比如说,设计让许昭昭在此失去清白之身这一类的事,她就不能做。 因为这会连累到王府的名声,而她是未出阁的郡主,日后还要再选郡马,所以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到底,她是为了自己。 除此之外,想要让许昭昭身败名裂的办法可太多了。 要怪就怪许昭昭得罪了太多人。 许昭昭离席后,便带着丁香和芍药二人往外走,引路的丫环自然大为惊骇:“许小姐,客院在这边。” “我知道,只是我要去马车上拿备用的衣裙。” “许小姐,您如今衣裙有污,如此出去,实在不雅,只派丫环出去拿便是了。您可以随奴婢到客院等候。” 许昭昭勾唇笑道:“也可以。不过,你要带我去哪座院子呢?” 丫环只觉得许昭昭这笑有些瘆人,或许是要做亏心事了,有些受不住,低头不敢与其对视:“客院离此不远,奴婢为您带路。” 不多时,有丫环步履匆匆地过来禀报,说是华氏被人推了一下,已经被确认小产了。 齐王妃心头不悦,今日是她的寿辰,这等不吉之事发生,岂非是在诅咒她? 而且,华氏的肚子都已经四个多月了,怎么还会这么不小心? “怎么会被人推倒?可知是何人所推?身边服侍的人呢?” “禀王妃,据华氏说,她是为您准备了寿礼,想要亲自送过来,以博您一笑,没想到路上被人狠狠一推,她和丫环都直接摔倒在地,之后……” 之后的事,也就不用说了。 四个多月的身孕,突然一下子摔倒在地,受到撞击,铁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知凶手是何人?” “回王妃,华氏如今还晕着,奴婢已经请了郎中来为其看诊,据她身边服侍的丫环说,是咱们王府的贵客推的人。” “贵客?” 齐王妃当下面色肃然,下意识就打量起在座众人。 王若兰和李氏也下意识看过去,发现竟然少了许昭昭。 二人心头一颤,难不成,此事与昭昭有关? 怕什么来什么! 清平郡主直接提议:“母妃息怒,看看咱们这里少了哪位贵客,那凶手便浮出水面了。” 第119章 快,一定要拦住! 结果这一看,还真是吓了一跳。 女眷这边少了好几个人,除了许昭昭之外,还有安和县主、秦小姐也不在。 乐阳郡主与她们是坐在一起的:“回禀母妃,安和县主和秦小姐是听说昭昭的马车上还有两坛桃花醉,所以想着抢先一步搬到自己马车上去。” 桃花醉如今是十千酒中最受女子欢迎的果酒,男儿们大多不爱这种酒,但是夫人小姐们都觉得此酒味道香醇浓郁,而且听闻还有美容的功效,自然都争相购买。 所以说她二人去搬酒了,这个理由倒是很令人信服。 “那许昭昭又去了何处?” 问这话的是清平郡主。 乐阳郡主淡淡瞟她一眼,总觉得今日之事与她有关。 “许昭昭的衣裙被一名婢女不小心弄脏了,所以被我安排人去客院里换衣裙了。” 清平郡主冷笑:“她去的时间可不短了吧?只是换衣裙,怎么这么晚了都不见回来?莫不是做了亏心事,直接跑了?” 乐阳郡主大怒:“住口!此处是齐王府,我们是东道主,岂能胡乱给客人安罪名?我看你是酒吃多了,竟说起胡话来了!” 齐王妃皱眉:“来人,扶清平郡主下去,我看她的确是吃多了酒,脑子糊涂了。” “是,王妃。” 清平郡主大惊,事情还没有完全办成,她当然不想走。 但是此时王妃发话,她若是不听,便是忤逆嫡母,传出去了,哪家的夫人还愿意要她这样的儿媳妇? 可若是听她们的退下,这出戏还怎么唱? 清平郡主情急之下倒是真想出个法子。 “是,都是女儿说错话了,女儿暂且坐在这里醒醒酒,待脑子清明一些后再退下,母亲以为如何?” 她都这么说了,齐王妃能说不行吗? 最主要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齐王妃也不想让人以为她是个容不下庶子庶女的恶嫡母。 “禀王妃,许小姐和她的丫环押着一名仆妇过来,说是发现了有恶仆盗窃。” 齐王妃头都大了,华氏小产的事情还没个结果,怎么又有恶仆盗窃一事闹出来? 她这寿宴到底还能不能办下去了? 许昭昭行礼后如实禀告:“禀王妃,这位丫环带着我们去客院更换衣裙,出来后,我的大丫环丁香便发现有一仆妇行踪鬼祟,当即将人叫住,谁料这名仆妇竟然当即吓白了脸,而后经由贵府的丫环确认,这是跟在贵府华氏身边的仆从。 之后我便询问她为何行色慌张,她却吱吱唔唔说不明白,只是想要先走一步,被丁香拦下后,其甩手与丁香争执时,自袖中掉出一支金簪。” 许昭昭话落,便将一支金簪呈上,齐王妃一瞧,面色微变:“这不是华氏的金簪吗?怎么会在你手上?” 这话自然是问那名仆妇的。 只是仆妇如今被堵着嘴,只是不停地摇头,此时发髻散乱,脸上也是一块红一块花的,总之就是十分难看。 许昭昭命人将她口中的破布取出,毕竟这是齐王府的下人,她再有理,也做不得主。 那名仆妇磕头求饶:“禀王妃,奴婢只是一时贪心,绝对没有害人的打算,奴婢知错,求王妃开恩!” 这是认下了自己盗窃华氏财物之事了。 许昭昭唇角微勾,你以为认罪了就无事? 和许昭昭一起回来复命的那位丫环出声讨伐道:“禀王妃,当时只是掉出来一支金簪,这恶妇辩无可辩,方才认罪,以奴婢看,当仔细搜她的身,连同她的住处都得一并搜查,谁知这恶仆还做了什么不敬主子之事?” 齐王妃原本想着就此打住,先把人押下去关起来,等宴席散了再说。 但是如今丫环提出来了,而且又是许昭昭带人逮住的,她也不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处置,万一再让安信侯府以为这恶仆是欲对许昭昭行不轨之事,那才是麻烦。 “也罢,你们两个先搜她的身。” “是。” 两名仆妇上前将这恶仆制住,另有一名嬷嬷上前搜身。 竟是又搜出来一只玉镯和一块银铤。 “好呀!你要如何解释?” 恶妇一时间想不出脱罪的理由,又不敢供出自己的主子,只得低头不语。 直到她藏于鞋子的那包东西被搜出来,她才真地慌了神,竟是浑身失了力气,整个人若是被剥了骨头一般软趴趴的。 “这是何物?” 许昭昭没吭声,她虽然知道,但这会儿也轮不到她出头。 倒是刚刚才回来的秦小姐主动上前认一认:“这瞧着倒像是红花,不过瞧着颜色,应该是还配了其它的东西。” 红花? 能致孕妇落胎之物? 这下子,就和华氏小产有了牵扯。 “来人,再去这恶妇的住处去搜!” “是,王妃。” 仆妇此时也意识到再不可能翻身,整个人冷汁涔涔,嘴唇已然被吓成青紫色,估计心跳是寻常人的两倍了。 齐王妃寻了郎中来看,很快得出结论,这包药里面不仅有红药,还加了活血之药,若是产妇用了,便会血崩不治。 齐王妃被吓得不轻:“若是小产之人用了呢?” “一样的,都会不治而亡。” 这下子,整个院子可以说是落针可闻。 太可怕了! “快,即刻去华氏那里,一定要查清楚了,千万不可给华氏用任何不明汤药。” “是,王妃。” 齐王妃反应倒是快,底下人也不敢大意,竟是连带着小跑起来。 毕竟是一条人命呀。 而且还是在齐王妃的寿宴上,小产已然是不吉,若是再因此丢掉一条性命,更是令人心塞。 好在,齐王妃派去的人很及时,华氏原本要用的药被拦住,而且相关的几名仆妇也被暂且捆绑关押。 待郎中尝了一口药汤后,确认这里面加了活血的药物,而且量还很大,若是华氏真地喝了,只怕不出一刻钟,便能血崩而亡。 所以说,到底是何人如此心狠,害得华氏小产还不够,竟然还想着将华氏也一并害死! 事情到这一步,所有人都明白,推了华氏的人,定然不是在场的宾客,十有八九,就是齐王府后院内斗的结果。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位手段如此之高,心性如此之狠了! 第120章 一石三鸟,好歹毒! 好在,确定华氏的性命无忧了,总算是在这个沮丧的结果里有了一个好消息。 女宾这边因为这件事,所以结束时间比预料的要早。 主要也是大家都有眼力见儿,这种事情,谁家不是关上门来处置的? 但是许昭昭被留下来了,确切地说,是安信侯府的人都被留下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南宁郡王府、忠王府以及两家公主府的人也留下来被当作见证人。 因为人是许昭昭抓的,而最开始,清平郡主又一直在暗示是许昭昭害华氏小产的。 所以,齐王妃总要给侯府一个交代。 “禀王妃,审出来了,那名恶妇之所以鬼鬼祟祟,是想着将这包药藏入正院中,以此来陷害您。万万没想到,她被许小姐发现扣住,而后咱们发现此药后,即刻拦住了要用药的华氏,否则,只怕事后王爷彻查,定会害您蒙受不白之冤的。” “可查明白了,是何人指使?” 那名仆妇抬头看了一眼右前的位置,低声道:“是清平郡主。” 清平郡主立马跪倒叫屈。 “母妃,女儿是被冤枉的,女儿与华氏无冤无仇,何故要害她?一定是有小人作祟,意图挑拨我们之间的母女感情。” 这话换来平南郡王妃的一声嗤笑,一个庶女,还挺自以为是的。 眼下前面男席未散,所以如今这里主事的只能是齐王妃。 而清平郡主又是齐王请封的,且她的生母尚在,齐王妃也不好直接发落一位郡主。 “你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清平郡主一噎:“母妃,是他们作局要害我,您身为王府主母,理当查清事实还女儿清白!” 这话连安和县主都听不下去了。 竟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指使起王妃来了。 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就算你真是冤枉的,那也应该是好声好气地说话,怎么听着这话里头带着三分威胁呢。 乐阳郡主一个忍不住,上前就是一巴掌! “你还有脸让母妃还你清白?那恶妇分明就是有意陷害母亲,你好狠毒的心思呀,能害得华氏一尸两命,还能让父王对母妃生疑,心存不满,同时你还顺便嫁祸给许昭昭,你这可是一石三鸟呀! 我倒要问问你,这些年母妃哪里对你不好了,是削减你的吃穿用度了,还是不满你得了郡主封号了?再或者是虐待你的生母了?你这样的白眼儿狼,记不得母妃半点好,一心只关心自己的得失,你分明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骂的好! 许昭昭在心里给乐阳郡主点个赞,同时又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这个清平郡主的确是太狠了。 据她得到的消息,不过就是因为华氏有孕后恃宠而骄,有两次不曾向她的生母孔孺人行礼罢了,这人便能记恨至此! 这种人,当真是心狠手辣。 孔孺人也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平息,此时跪在清平郡主旁边,苦苦哀求:“还请王妃明查,郡主向来仁善,怎会做出这等狠毒之事,请王妃莫要听信了这些恶妇之言,此事关系郡主名声,不可轻易下结论呀!” 齐王妃冷漠脸。 关系到郡主的名声? 若不是许昭昭发现了那名恶妇,只怕现在她这个王妃的名声也就毁干净了。 “你们也不必在些哭诉,本妃已命人将所有的人证物证都监管起来,待王爷宴客后,自会禀明于他。至于你所说的关于郡主的名声,此处没有外人,安信侯府则是苦主,我相信许夫人和许小姐也不是那等爱议人是非的性子。” 王若兰立马表态:“此事能还我家昭昭一个公道,也能救回一条无辜的人命,已是大善。一切谨凭王妃安排处置。” 孔孺人一看无可转还,忧心之余,竟是晕过去了。 能不晕吗? 就算是安信侯府不外传又如何? 还有忠王府、公主府、南宁郡王府等权贵在,她女儿的名声怎么可能还会好得了? 齐王妃对许昭昭甚是感激,想到先前清平竟然还意图给许昭昭安上一个心狠手辣的恶名,她这心里就更是觉得歉疚。 “此事多亏了昭昭眼明手快,否则,她自己污名缠身,本妃也无法置身事外。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华氏保住了性命,我也算是能向王爷有个交待。” 如此,几家人陆续告辞,只等着齐王处置。 许昭昭提醒乐阳郡主:“小心有人剑走偏锋!” 乐阳郡主也不傻:“你是说她们会杀人灭口?” “总之你多加防范。我知王爷对王妃情深意重,但再多的情份,也禁不住恶人三番两次的挑拨。” “我明白了,多谢昭昭提醒。” “你我是好友,此话见外了。” “不管怎么说,今日多亏有你在,改日得空了,我在京城最好的酒楼请你吃饭!” “好,我等着。” 李氏对着两个庶女道:“你们也亲眼瞧见了,这高门大户之中,未必都是咱们侯府那样的人家。人品低劣者、贪婪冒功者、唯利是图者,比比皆是。经此一事,你们也要多长个心眼,莫要以为瞧着面善,就真地是面善了。” “是,女儿记下了。” 李氏心有余悸,但仍然不忘教导两名庶女,这让她二人自然是颇为感动。 今日之事的确是太过惊骇。 若不是许昭昭带人绑了那名恶妇,只怕此时许昭昭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她们走后,带着许昭昭换衣裙并且又绑了恶妇的那个丫环只觉得头疼异常。 终于熬到可以退下,她直接就坐在台阶下方,一手捂着头,嘴里还在碎碎念。 约莫几息之后,丫环的头疼不治而愈,而她自己则是眼神几次变换,脸上更是惊骇、不解、迷茫等几种表情来回变幻,才总算是停下来。 丫环起身,此时全身冷汗浸湿了她的里衣,匆匆忙忙这下,尽快返回住处。 她收了清平郡主的好处,却未曾帮郡主办事,日后自己在王府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她只是一介奴仆,清平郡主犯再大的错,也是主子,想要收拾她一个下人,可太简单了。 冥冥之中,似乎是有一道声音指引着她去找王妃请罪,或许这已是她唯一的生路了。 第121章 杖责、掌嘴、忏悔 几日后,乐阳郡主邀几位好友一起去骑马蹴踘,自然便提到了清平郡主。 “呵,我那个庶妹呀,真是心野了。人证物证俱在,她还想要狡辩,甚至当天晚上就有人敢去柴房灭口!好在我母妃早有准备,若不然,父王也不能全信母妃说的话。 那个孔孺人在王府一直很乖顺,用我母妃的话说,一直以为她就是个以夫君为天的柔弱女子,没想到,竟是心狠至此! 她能教出清平那种性子的女儿,可见她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派去灭口的人,就是她手底下的,不过,她自己指定是不能认的。” 王文秀一脸好奇:“事实俱在,还能容得她不认?” 安和县主笑道:“文秀姐姐就是太实在了,孔孺人既然是齐王的侧室,那必然也是有些背景的。她坚持不认罪,必然也就是推出一个替死鬼来罢了。若是我没记错,孔孺人的父亲可是正四品的官员。” 乐阳郡主点头:“没错,孔孺人若非是因为有这么一个父亲,当初也不可能被抬为孺人。不过即便如此,这么多年来,在我父王心里,还是我母妃的地位最重。那个孔孺人,也不过就是在我母妃身体不适之时用来打发时间的玩物而已。” 从后世而来的许昭昭听到这种话,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不适的。 不过,她没出声,她是侯府千金,总要适应这个身份。 而且乐阳郡主生来富贵,皇家郡主的身份,又得皇上宠爱,她会有这样的思想,也是人之常情。 谢芸则是微微点头之后,又道:“虽说她不认罪,但我想王爷只要是想要惩治她,定然也是有法子的。” 乐阳郡主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一旁的王文秀眼神清澈而带有几分的懵懂:“这是何意?” 许昭昭见她如此,不受控地笑了两声。 “表姐,齐王府中,最有话语权的便是王爷。孔孺人就算是推替死鬼出来,也定然是与她有关之人,所以,她自己认不认罪,其实并不重要。只要王爷想要惩治她,谁也说不出不公来。 况且此事涉及到了王妃的声誉,那日又是王妃寿宴,且清平郡主还害得华氏小产,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孔孺人认不认罪都并不会影响到王爷的判断。” 乐阳郡主点头:“正是如此。原本我父王的意思是想要直接让她偿命的,只是母妃考虑到了王府只有这么一位孺人,若是她再殒命,届时我皇祖母还要再安排人进来,反而麻烦。所以便留她一命。” 王文秀现在还是懵着的,脑子里还在想着,清平郡主害的人,怎么没有惩治她,反而是重点惩罚孔孺人呢? “我父王下令,杖责孔孺人二十,掌嘴二十,年底之前,没有他的命令不许踏出院子一步。同时,还命她抄写佛经,让她每月初一、十五,都烧给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许昭昭叹息一声,齐王和齐王妃夫妻恩爱,但也从未苛待过王府的庶子庶女。 而且听闻齐王府内宅一直很和睦,如今被清平郡主闹这么一出,其实也等于是让齐王夫妇二人失了颜面。 齐王对孔孺人的惩罚还是很扎心的。 她的女儿害了华氏的孩子,那就让孔孺人这个做去忏悔。 这一招,真狠! 经此一事,只怕也能消磨掉孔孺人与清平郡主的一些母女情份。 王文秀终于逮到机会再问一句:“那清平郡主呢?” 乐阳郡主一听到她的名字,嘴角翘得更高了。 “我父亲命人打了她二十下掌心,然后每日到王府小佛堂跪两个时辰,且在华氏小产满百日前,她都必须茹素。除此之外,同样禁足。” 对于一位郡主而言,这样的惩罚其实也很重了。 但王文秀觉得还不够,若是王家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怕庶女会受到更为严苛的惩罚,至于小妾,估计会丧命。 但王家,明显是与齐王府不同的。 而且齐王府的孺人,那是正经的有品级的侧室,并非是寻常小妾。 许昭昭想到了清平郡主去年被请封郡主,再想到谢铮给她送回来的一些信件,大概猜到了齐王为何对清平郡主的惩罚这样轻。 “郡主,你那个庶妹在京城待不了多久了吧?” 乐阳郡主一脸惊奇:“你怎么知道?” 许昭昭笑道:“我二哥在军营呢,有些消息我也会知道。” 一旁的谢芸则是双眼带着打趣:“哦?是许二公子告诉你的,还是我家那位三哥告诉你的?” 一番话,引得众人大笑,许昭昭脸都红了。 “哎呀,说正经事呢!” 安和县主一边笑,一边问:“我们说的也是正经事呀!倒是昭昭妹妹脸这么红,莫不是在想不正经之事?” 几人又是一番偷笑,许昭昭不乐意了:“呀,我在想什么不正经之事,二嫂嫂不妨提醒我一下?” 一声二嫂嫂,把安和县主说得怔住,随即再看到其它人笑得前伏后仰,她的脸瞬间比许昭昭的还红。 “好你个小丫头,竟然还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许昭昭拔退就跑,二人你追我赶,气氛也是越来越热闹。 “好了,不闹了。今日正巧凑到一处,我还有事情要与你们商议呢。” “何事?” 几人收拾一番,谢芸甚至还轻拍了一下脸颊,感觉都笑僵了。 “我的百果园,过几日要出一批烈酒,先前我给家父和大哥都尝过了,他们说口感好、且酒香浓郁,喝着有劲儿,不像是果酒软趴趴的,而且也比之前喝的那些浊酒要好很多。” 谢芸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浊酒?难不成昭昭姐姐那里酿出来的不是浊酒?” 许昭昭给予她一记赞叹的眼神,这姑娘反应挺快。 “到时候你们便知道了。你们也帮我出出主意,是我直接弄一个品酒大会,还是单独给你们几位送到府上?” 安和县主犹豫几息后,提醒道:“咱们都是女子,若是办品酒大会,最好还是要由男子出面才合适。不若就由侯府的哪位公子出面下贴子,昭昭以为如何?” 第122章 许翰被震惊 许昭昭明白,安和县主之所以这样说,的确是在为她考虑。 “二嫂说的是,可惜二哥不在京城,若不然,以他的名义下贴子倒是刚刚好。” 安和县主白她一眼,再不理她了。 许昭昭轻笑一声,又过来哄她:“哎呀,我年纪小嘛,你让让我呀!” 这样像个孩子一样的撒娇行为,又让安和县主一时间受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几位姑娘休息够了,便再开一场蹴踘,人手虽然不够,但她们身边的丫环都可以上场。 许昭昭就喜欢这样的氛围,只跟自己能玩儿得来的人一起玩,这才叫玩! 若是再添了不熟悉的,或者是另有目的的人在一起,反而太累。 那个就不叫玩了,应该叫玩心眼! 许昭昭做出来烈酒,其实也是想着能帮到边关的谢锋和二哥。 许昭昭做出来一种度数较高的白酒,以她的估计,应该有五十八度左右。 这种酒若是喝的话,除非是极其嗜酒者,若不然,定然会觉得太烈,入喉太辣。 但许昭昭还是将这种酒做出来,就是想着现在人们处理外伤时,都会有酒水消毒,以前的那些浊酒就不说了,就算是她自己做出来的清酒,度数也偏低。 所以,她特意从原料到提纯工艺等方面都做了改良。 白酒的度数与原料选择和发酵过程密切相关。 高粱酿制的白酒通常度数较高,而小麦酿制的白酒则度数相对较低。 原料的深加工和提纯过程也会影响白酒的度数,如精细磨碎和精炼等工艺能够提高白酒的纯度和酒精含量。 除此之外,在发酵过程中,酒曲的选择和发酵条件的控制也对白酒的度数起着重要作用。 酒曲中的酵母会将原料中的糖分发酵成酒精,而发酵过程中的温度、湿度等因素会影响酵母的活性和发酵效果。 这些都是去年许昭昭就试验过好多次的。 刚回到家,许昭昭就被王若兰直接叫过去了。 屋里还有许翰也在。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免了,快过来坐。”许翰直接朝她招手。 许翰是武将,本就不怎么重视这些虚礼,而且昭昭又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自然就更不在乎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不知母亲差人寻女儿过来,有何事吩咐?” 王若兰笑道:“你先前拿回来的那几坛子烈酒都不错,你外祖父和舅舅们也都尝过了,觉得甚好,尤其是那个叫状元酒的,口感甚好。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何取名状元酒呀?” 许昭昭如实回道:“其实当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取名字,正好那日三哥请了几位同窗好友一起过来饮酒作赋,女儿看到付状元了,所以便直接将此酒命名为状元酒了。” 王若兰点点头,原来如此。 许翰也喝过那个状元酒,但是他觉得没有英雄酒好喝。 英雄酒,其实就是度数最高的一款白酒,那也是让许昭昭最费功夫弄出来的酒。 “昭昭,英雄酒好喝,劲儿大,但是喝过之后不上头,反正我若是中午饮醉了,便是不用醒酒汤,睡一觉起来也就好了,没有宿醉感,这一点可真地是太难得了。” 大兴诗酒盛行,莫说是男儿了,便是小娘子们也都是人人能喝上几盏酒的。 许翰身为武将,少不得与同僚们一起饮宴,喝了几十年的酒,觉得这英雄酒是最让他满意的。 有劲儿,但是又不会头痛欲裂,妥妥的心头好! “父亲若是喜欢,改日我再给父亲送几坛过来。” “好,为父等着!” 王若兰白他一眼,就知道喝酒。 “昭昭呀,我听说你之前差人弄了一套器具,可是酿酒之用?” 许昭昭这下子回过味儿来,母亲有此一问,应该是担心事情被外泄,到时候再有人对她暗中下手。 “也不算是,我当时是特意命人将这器具分开打造的,而且负责这个的也是百果园自己的人。” 王若兰点头,但还是提醒道:“还是要小心。这酒的利润极其可观,你去年弄出来的果酒便已经让不少的酿酒作坊以及酒商盯上你了。这次的清酒,只怕会在京城引起震撼,你当多做准备。” “不敢隐瞒母亲,其实原本女儿也是想着请父亲帮个忙的。” 许翰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可是要让我送酒入宫?” 许昭昭犹豫一下:“不仅仅是送酒入宫,最好是能让女儿面圣。” 许翰面色一肃:“为何?” 许昭昭沉默,因为她是想着将这英雄酒的制作直接交给朝廷的。 而这其中,必然就涉及到了蒸馏法。 许昭昭简单说了一下,王若兰却是觉得不妥。 “依你之言,这蒸馏法何等重要,你若是贸然送交朝廷,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到时候,只怕会将你自己的酿酒坊给打压下去。” “母亲,蒸馏是酒精度数确定的关键环节之一。蒸馏过程中,酒精的沸点低于其他物质,因此可以通过控制蒸馏温度和时间来分离酒精和其他成分,从而得到所需的酒精度数。 我只给朝廷交上去酿造英雄酒的一些细节,余下的我不会交,至于他们是否能自己研制出来,我也不关心。咱们这样的人家,总不能让人说一心只扎在了钱眼儿里。 况且,就算是没有酿酒带来的银钱,咱们家也不缺吃喝,我自己也不缺钱用。与其日后被人攻诘咱们与民争利,倒不如干脆一些将方子献上,如此,至少能得到皇家的一些庇护。” 许昭昭没说的是,蒸馏法交给他们,他们也只是依葫芦画瓢,若是真能弄出三十八度、四十度等等的酒类来,与自己的影响也不大。 大兴好酒,无论官商百姓,只要手里有余钱者,都会买酒。 所以,这么大的市场,她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控制住,真要是控制住了,上头那位才要想法子来打压她了。 许昭昭正色道:“父亲,女儿之所以将英雄酒上交朝廷,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此酒可以起到更好的消炎作用,若是边关将士们受伤,以此消毒清创后,愈合更快,而且能大大得降低死亡率。” 许翰闻言大骇,若是如此,当立即进宫面圣! 第123章 皇亲钦赐状元酒 其实,许昭昭可以直接弄出医用酒精来,一般而言,医用酒精的浓度在百分之七十五。 但是许昭昭觉得不可以贸然将医用酒精作出来,而且现在用英雄酒来代替医用酒精,问题也不太大,总得循序渐进。 若是一步到位了,万一再引起别人的怀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最主要的是,她原本是酿酒的,之前从来不曾出过烈酒,一下子就弄出医用酒精,这不合逻辑。 别小看古人的智慧,许昭昭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看轻任何人。 许翰带着几坛子酒和女儿一起进宫了。 知情者,有人羡慕,怎么许翰那样的糙汉子就生出来一个这般能干又漂亮的女儿? 也有人嫉妒,先前的桃花醉、延年酒、金华酒,就已经让许昭昭赚得盆满钵满了,这是又酿出什么酒来了,想着媚上? 暗地里,已经有人开始写折子,打算在朝堂上参许翰一本! 哪怕是他的孩子鼓捣出来的配方也不行,这不是与民争利吗? 不管怎样,许昭昭此时已经到了御前。 好在,永安帝没让她跪太久,直接让她平身。 “你说此酒可以帮助治疗外伤,并且清理创口?” “回陛下,小女已经在庄子上试过,而且先前也曾给冀州的二哥送了些过去,据二哥送回来的消息说,这酒的功效比其它要好上许多。但小女不敢自作主张,所以才想着带此酒入宫,想请陛下允太医署的诸位太医们查看。” 永安帝点头,即刻命人将太医令以及太医正都宣过来当场验看。 太医令乍一听闻此物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先闻其味道,果然有一种辛辣扑鼻之感。 最主要的是,这与市面上常被用来治愈外伤的酒不一样,此酒清澈如水,清晰照人。 “许小姐找了几人试过?” “回太医令,小女之前酿出此酒后,只觉得过于辛辣,便想着要不要将其废掉,恰好底下有仆从扭伤了脚踝,小女便用此酒再配以几味草药,与其揉治,没想到,次便能生龙活虎地跑跳。 小女心中一喜,随即才想到再用其它法子试一试,但也不好直接用在仆人身上,所以先在自家养的几只兔子上试过,之后有佃农在铺草时伤了脚,血流不止。 小女再次在其身上试过此酒,发现消毒效果非凡。彼时,小女并未曾意识到有多好,只是听闻底下的庄户们说,以往若是有人伤成这般,至少十天是不能下地的。而且伤口还极易腐烂流脓,颇为受罪,但是那位佃农却不过五六日便可再次下田干活。 之后,小女又试了十余例,确定效果极佳之后,才将这些酒往冀州送去些。之后得到了家兄的反馈,那些被刀剑所伤的士兵们,用过此酒之后,果然再没有发生流脓腐烂一事。 今日小女与父亲提及此事,父亲只觉得此事甚大,这才带来宫中禀告陛下。” “消毒?” 太医令点点头:“你这个说法倒是不错。” 太医令得知冀州将士已经用过此物,且已经有了书面上的回馈,自然是想要拿来一观的。 许昭昭自袖袋中将几页纸取出。 “这是家兄托人送回来的,也是我在信中与他提及,请他务必将那些伤患的情况如实记下。” 太医令拿到手之后,眼睛瞪大,面色大喜:“妙!妙呀!陛下,此乃我大兴之福呀!” 永安帝也是颇为高兴,看太医令这表现,就知道此酒的确是有此功效。 “陛下,为求稳妥,还是让太医署再亲自验过才好。”许翰从旁提醒道。 太医正也点头:“正是如此。” “好,这两坛英雄酒你们搬下去吧,省着点儿用!” 许昭昭连忙提醒道:“二位大人且慢!” 太医令回头,对这个小姑印象极好:“许小姐还有何赐教?” “不敢当。此酒易挥发,若是太医令想要试用的话,要么就是一下子将这一坛酒用光,要么,最好是先用小一些的瓶罐将其取出。若是存放于小瓶罐中,需得拿热水煮过,再等其里面彻底干爽时方可用来盛酒。” “好,我记下了。” 永安帝大喜:“许昭昭,你可是为我大兴立了大功,朕要好好赏赐于你!” “小女不敢。这英雄酒乃是小女无意中弄出来的,此酒需以高梁为原料,不可用其它原料替代,因而酿造成本其实是比果酒要高的。” 永安帝也点头,高梁是民间百姓之食,的确是要更贵一些。 “禀陛下,小女愿意将英雄酒的配方呈上,陛下无论是差遣工部或者是户部,甚至是太医署来酿造皆可。只是此酒度数高,不胜酒力者,不宜饮用。” 永安帝大惊,一脸难以置信:“你要将此酒献于朕?” “正是。此酒在小女手中不外乎便是能赚来几个铜板,但是放到陛下手中,可以起到更大的作用,兴许,能救下不少枉死的性命,此乃大功德,小女体弱力微,实担不起这样的功德。” 话说得挺谦虚的,但永安帝岂能不明白,小姑娘这就是故意把这好处往他身上送呢。 “好好好!许翰,你这个女儿比你可强多了!” 许翰一脸得意:“那她也得管我叫爹!” 永安帝一噎,随即大笑,虚空点了他几下,一脸无奈。 “许昭昭,你可还有其它的要求?” “回陛下,此酒虽不宜女儿家饮用,但是家父和兄长们颇为喜欢,所以,小女请求陛下允许小女可以自己酿造此酒以供家里人饮用,小女保证,绝不出售,不会扰乱陛下的大计。” “哈哈哈!你这个小丫头,想的倒是长远。好!朕允你酿造!待太医令那边给出准确消息后,朕再奖赏于你。” “谢陛下。” 永安帝心情大好,眼神一扫,又落在了其它几坛酒上。 他也不贪心,知道不能把所有好处都占了。 “上次给你题了一副字,这样吧,朕便赐名此酒为状元酒,且独你一家,如何?” “谢陛下。” 许昭昭大喜,这财神不就来了嘛! 第124章 不要当冤大头 皇帝赐名的状元酒,并且大赞其好酒。 这个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得京城人尽皆知。 许昭昭这里刚从宫中出来,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喘喘气儿呢,侯府就被各路的勋贵们踏破门槛了。 许昭昭此时想躲都没法躲,因为她和许翰出宫的时候被不少人都看见了,而且时间这么短,她也不可能出城。 得,还是得打起精神来面对这些财神爷们。 许昭昭特意命人将柱子叫过来,与勋贵打交道,他比高大魁要强一些。 柱子过来先跟主子确认过一些信息之后,便先去应付五品以下的官员亲眷们,至于那些酒肆饭庄,则是统一明天再来商议。 如此一来,这需要说话的客人就先少了近半。 五品以上的家眷,许昭昭直接又分出来皇亲这一拨,然后他们三人先给这拨人一个交代。 “贤侄女,别的我不管,但我家乐阳与你可是好友,你总不能不管伯父酒喝吧?” 许昭昭还没说话呢,许翰就一脸不悦道:“王爷,您家大业大的,可别想着坑孩子呀!” 齐王一噎,然后怒笑道:“本王是那个意思吗?本王又不是白喝你家的酒,反正得先给我送。” “还有我呢!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亲家呀!” 平南郡王也不干了,他也是来要酒的。 皇亲,许昭昭自然是惹不起的,而且基本上也不需要她插话,只是命人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状元酒,这些人便喝得如痴如醉。 “好酒!难怪皇上会赐名为状元酒,此酒实乃酒中之状元!实至名归!” 许昭昭无奈,她这酒名不是这样来的呀。 但是不重要,没人在意。 “不过,贤侄女,你这酒为何同水一样?” 齐王好奇发问完,平南郡王也是同样不解:“是呀,此酒乍一看就如同白水一般,但若是细看,又好似是比水浓稠一些。这清酒可比浊酒喝起来口感更好,且劲儿也大!” 能不大吗? 你们之前喝的地个浊酒,顶多就是十几二十度,这状元酒可是她特意调配的,估计在三十八度左右。 这种酒喝起来口感是最好的,最主要的是,她酿出来的酒,喝醉不上头。 一拨又一拨的客人被送走之后,他们三个也总算是能坐下来喘口气儿了。 丁香重新端了热茶过来,许翰直接咕咚咕咚就一口闷了。 “再来一盏!” 丁香憋着笑,很快再端上来一盏。 王若兰和许昭昭没有他那么忙碌,毕竟今天来的大多以男子为主,但考虑到这酒是许昭昭酿出来的,所以她也得在场,若不然,关于这酒的一些名堂,他也实在是说不清楚。 “如今有了这陛下赐名,日后这状元酒必然卖得火爆。” 王若兰则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女儿有本事,酿的酒好,便是没有陛下赐名,也不愁销路。” 这是实话。 永安帝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市面儿上之前可没有如此清澈如水的酒,所以有他赐名,一下子便能引起勋贵们的好奇心,也能瞬间把这酒的档次给拉上去。 况且又是‘状元’二字,日后再有会试殿试时,此酒必然会被人们哄抢一空。 “我家昭昭有出息!” 许翰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不过王若兰的心思到底还是更为细腻一些。 “侯爷,这百果园本就是昭昭的私产,这酿酒坊也一直都是依托于那个庄子,所以这酿酒的作坊和方子,日后还是要给昭昭做陪嫁的。” “好,我没意见!不过昭昭,你日后就算是嫁了人,你也是供着你爹喝酒啊。” 许昭昭扑哧一笑:“瞧父亲说的,好像我嫁人了就不是您女儿一般!便是没有我的,也一定得有您和母亲的呀。” 这话听着真舒坦! 王若兰也高兴,但是涉及到了产业钱财一事,还是要先说清楚为宜。 “昭昭,如今你二嫂三嫂都未过门,咱们先把这个都说好了,省得日后再有分歧。” “母亲,这百果园虽是我的,但也是因为您和父亲信重我,所以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这状元酒嘛,我都想好了,日后若是赚了钱,我便拿出一半来交到您手上,至于您是给我父亲,还是都暂且存下,女儿都没有意见。” “此事不妥!” 王若兰直接就给否了。 她不是没见过钱的人,而且也知道自己闺女脑子好使,特别会赚钱。 但这都是女儿辛苦赚来的,怎么能让别人白跟着沾光呢? “母亲!” 王若兰抬手,制止了许昭昭继续说。 “你先听我说,你心中有父母有兄长,这是好事。只是自古财帛动人心,眼下无事,是因为你二哥三哥未娶妻,且你二叔那边也未有新妇进门。但时日长了,定会有纷争。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从源头上掐断。” 许昭昭沉默了。 其实她也明白,母亲言之有理。 但若是她一文钱不出,总觉得心中有几分愧疚。 “这个好办!” 许翰直接道:“昭昭若是觉得不妥,你日后时常弄些酒水回来便是。你二叔那里也要照顾到,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说你只重利,不重情了。” “是,女儿受教了。” 王若兰今日跟她讲这些,其实也就是担心她小小年纪,一下子能挣钱了,就开始胡乱大方。 她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哪天会不会遇到特别需要用钱的事? 再者,人心不古,于钱财上,最是不能试探人性的。 与其先给别人些好处,慢慢养大了胃口,倒不如从一开始便干脆不要露出这种有意与人分一杯羹的念头。 王若兰看看自家男人,知道他是真贪这酒了。 “你日后给家里送酒,也要斟酌,不可太多,还有你外祖父那边也是一样的。意思到了就行,你不可能顾及到所有人。” “是,母亲。” 王若兰见她是真地听进去了,这才满意:“你年纪还小,母亲只是想让你活得肆意一些。我们女子不易,日后成亲,更是辛苦,上有老下有小,需要你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你想要做事或者是送人情,都要量力而行,大方是一回事,被人当冤大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125章 长乐县主 王若兰的一番话,可以说是许昭昭大为震撼。 这样的话,出自一位真正的古人,这让许昭昭有一种母亲是不是思想太超前的感觉! 许翰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触动,一只手竟是主动去握妻子的柔胰:“这些年辛苦你了。侯府上下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若非是有你在,当初我也不能放心地上战场。” 王若兰一转头,对上男人深情且有些热度的眼神,多少有些不自在。 “咳,说这些做什么!女儿还在呢。” 许昭昭挑眉,快速起身行礼:“马上就走,不耽误您二老谈情说爱。” 王若兰脸一僵,听听这是什么话! 她刚要开口训斥,只来得及看到一片衣角,这丫头跑得倒是挺快。 “都怪你!当着孩子的面儿,乱说什么呀。” “这怎么能是乱说呢。我就是得让昭昭知道,这世上的好男人就得对媳妇好,不能三心二意。” 王若兰嗔他一眼,但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他。 许昭昭回去之后,就开始写自己的计划书了。 明天,永安帝挑选的人手应该就要来找她了,总得先把这些人教会,余下的事情再说。 永安帝找的人还挺杂,除了太医署的,还有户部、工部的以及光禄寺的人。 打头儿负责此事的,还是户部的。 许昭昭既然把方子交上去,就是真的想要把这一项交到朝廷手中的。 永安帝也是个一心想让国库更充裕的,同时,还能解决一些后顾之忧,所以这英雄酒,自然而然地就归于国有。 永安帝还特意降下一道旨意,言明此酒只有朝廷才可以酿造、出售,若是私人酿造或者是买卖,杖三十,抄没家产,徒三千里。 太医署很快将他们这边的结果呈报御前,永安帝得知效果极佳之后,当即大喜。 只是永安帝不知道要赏许昭昭些什么了,回到后宫,便与皇后提及此事。 曲皇后知道姜家与安信侯府不睦,自然就起了交好的心思。 “陛下,许昭昭是女子,她生在侯门,不愁衣食,不缺银钱,您之前又是赐字,又是赐名,已经给了她极大的脸面。依妾看,不如您再赏她一份恩典?” 永安帝起了兴趣:“哦?皇后的意思是?” 曲皇后笑笑:“侯府千金,虽是官眷,但并无品级,不若您就赏她一个虚名如何?” 永安帝听明白了,不过一时间还是拿不定主意。 “皇后以为赏她个郡主合适,还是县主合适?” “妾以为许昭昭机灵聪慧,此次能立下大功,兴许日后还会再为您解忧。” 没有明言,但表明了皇后的态度,还拐着弯的夸了许昭昭,也能让永安帝心情大好。 “梓童所言极是,那便封她为县主吧。” 曲皇后不着痕迹地提醒:“陛下以为取个什么封号好一些?” 即便是同为县主,这有封号的和没封号的还是不一样的。 永安帝犹豫一下,想到许昭昭年纪不大,但是行事稳妥,而且心中还有家国大义,是该给个封号。 “许昭昭是个好孩子,许翰那个混帐东西,总是在朕面前夸赞他这个女儿,说她体贴孝顺,去年赚了钱之后,还不忘拿银钱给他,而且是月月给他送。这孩子孝顺懂事,而且还不贪财,那便赐封号长乐,日后若是如梓童所言再立功,那朕便封她为长乐郡主!” 曲皇后连忙行了个礼:“皇上圣明。” 永安帝心情大好,又和曲皇后一起尝了一盏酒之后,才慢悠悠离去。 曲皇后将女官叫来:“陛下赐许昭昭为长乐县主,必然是要有其它赏赐的。如今我知晓了,便不能装作不知,你去挑一些鲜亮的锦锻和首饰,我要亲自看过之后,再给侯府送去。” “是,娘娘。” 曲皇后心中欢喜,上次宫宴时,她就很喜欢那个许昭昭。 人长得漂亮,又知进退。 知道那场宫宴的目的后,基本上一直都在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这样性子的小姑娘,其实并不多见。 可惜定婚了呀,若不然,她是真想给自己的皇儿娶回来。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姜贵妃那里铁定得不到许家的支持,只要姜贵妃那里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旨意下达侯府时,许昭昭正睡得昏天黑地,主要是头一天一直在试验自己的异能,太兴奋了,结果没睡够。 白天补个觉吧,结果睡不醒了。 丁香和芍药二人连忙将她叫起来,一番梳妆打扮之后,急匆匆地往前院赶。 传旨太监看到正主儿来了,这才开始宣旨。 许翰此时并不在家,还在宫里头当值呢。 出来接旨的,都是女眷。 王若兰得知女儿有这么大的造化,自然是高兴。 但一想到这是多少银钱换来的,又有那么点的理所当然了。 前脚送走传旨太监,后脚皇后派的人也来了。 眼瞅着那一箱一箱的好东西往里抬,老夫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昭昭,你这是做了什么好事,怎么皇上会突然封你做郡主了?” 旨意上没写太清楚,只说是她忠心可嘉,且于社稷有功。 老夫人好些日子没出来了,没想到一出来就是接旨。 李氏也有几分好奇:“昭昭,快眼我们说说,怎么一瞅眼,你就成县主了?” 许昭昭献配方的事情,是瞒不住的。 早晚得有人捅破。 所以,王若兰和许昭昭也没瞒着,一五一十说了。 李氏和张氏都羡慕许昭昭这个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什么好东西都能弄出来。 “昭昭真是聪慧!只是在书中看过寥寥几笔,便能将这好东西做出来,而且还于社稷有功,昭昭好样的!” 张氏并不觉得将这方子献给朝廷有何不对,这么重要的东西,若是真留在自己手里头才不妥。 李氏也是跟着点头,又是一番夸赞。 唯有老夫人一脸不悦,见底下人说得欢,她用拐杖敲了敲地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老夫人这里。 “昭昭,这配方的确是太重,咱们许家护不住,也护不起。但是你为何要以自己的名义进献?你同胞兄长有三个,且你三哥今年才初入官场,正是急需立功的机会,你怎么只想着自己?” 第126章 你是想问你二哥,还是想问谢三郎? 原本厅堂内所有人都在为了许昭昭获封县主而高兴,但是现在被老夫人这么一番斥责,谁还敢再笑出来? 王若兰心有不满,但一时间也想不到应该用什么话来反驳,因为老夫人这样的想法,是大多数家族中老人的想法。 许昭昭微微一笑:“祖母,三哥是文官,这酿酒配方,听起来似乎是大功一件,但说到底,不算是什么多光彩的事。而且就算是让三哥去献这配方,如何解释这英雄酒是他做出来的?他哪里来的时间去做这些? 最主要的是,三哥以科举入仕,走的是正道,理当用正经的功绩来换取自己晋升的机会,如此一来,才能堵住朝堂上的悠悠众口。否则,您让满朝文武如何看待我三哥?” 许昭昭从一开始就想清楚这件事了。 上次拦截忠王和姜宁的好事,她就把这份功劳算在了大哥身上。 那是因为大哥原本就是有着武功底子,而且他是侯府世子,可带亲兵,这是毌庸置疑的。 他能认出铁矿,且又于兵部、户部有利,所以他借此立功,再合适不过。 但许君霆不一样呀。 人家正经靠着才学层层科考上来的人,你非要让人家靠着进献配方立功获封? 这不是在鄙视人家嘛! 文人清高傲气,这一点,在许君霆的身上也有,只是不那么明显而已。 许昭昭敢说,她就算是把这方子推到三哥眼前,三哥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有才学之人,就是这么的有骨气! 王若兰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觉得昭昭所言甚是:“母亲,昭昭说的没错,君霆刚入官场,原本就不适合在此时大出风头。君霆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氏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老夫人这怒气,其实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自去岁起,昭昭酿的酒便一直颇受追捧,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若许昭昭真将这份功劳给许君霆的话,只怕不需要圣上派人查验,这民间就能传遍兄长冒领妹妹功劳一事。 若是如此,那才是害了许君霆,更是害了侯府。 李氏心底打颤,婆母最近怎么糊涂了呢? 许昭昭并不在意老夫人的责难,无非就是她年纪大了,很多事情看不明白。 只要她别再跳出来为难自己就行。 许昭昭如今可以说是侯府女眷中最富有的一个了。 三天两头地有人抬着箱子进门,若是隔了几天不来,这门房都有些不适应。 “小姐,刚刚已经整理出来一百贯钱,是直接送到侯爷那里,还是送到夫人那儿?” “送到母亲那里吧,正好一会我过去请安,一起带过来。” “是,小姐。” 一贯钱,便是一千钱。 这一百贯,可不少了。 寻常老百姓四口之家,若是两人做工,一年到头,能剩下二三文钱的人家,都得算是日子过得好了。 王若兰这厢也在理账,她名下的产业再加上侯府的产业,都不少,好在她知人善用,所以只有月初和月底的时候会忙碌几日。 “你这钱送来的倒是及时,你父亲前天还跟我说,他手底下有几个小的要成亲了,正缺钱使呢。” 许昭昭轻笑:“父亲是单纯地想帮人一把,还是把钱借出去?” “谁知道他呢!前天从我这里拿走了一贯钱,也不知道能花多久。” 但凡是家中有武将的,又有那么几分良心的武将,若是没个贤内助帮忙打理家业,指定得穷得卖裤子了。 武将带兵,但除了那些世家子弟出来混个功劳资历的,基本上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他们之所以投军,就是看中能吃饱饭,而且还有军饷可拿。 但问题是,军饷这东西,你拿到手一百文也是它,十文钱也是它,这就得看你的上官、上上官们有没有良心了。 据许昭昭所知,侯府现在还养着不少的残障老兵,先前许昭昭接过去了一部分,但那些人勉强还算是可以自食其立的。 但是还有一部分,那是完全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了。 许昭昭没亲眼见到过,但是她上回听大哥提过,说是有人两臂皆断,还有人伤在腰部,只能瘫在床上等等。 像是这些人,就只能是靠着侯府的补贴来过日子。 这些人都曾经是许翰的亲兵。 他们伤了、残了、死了,许翰都是要为他们负责的! 这年头,朝廷就算是有抚恤金可以发,但也不是明文规定发多少的。 一般就是看帝王的态度和国库的充盈情况。 这些伤残老兵,大部分都住在城外的庄子上,有的有家眷,有的没家眷,都是侯府安排人过来照顾着,总之,不能让这些共历过生死的手下们觉得侯府没有良心! “母亲,我听说二哥要回来了?” 王若兰抽空抬头看她一眼,略有几分揶揄:“嗯,你是想打听你二哥,还是想打听谢三郎?” 许昭昭脸一红:“娘!” 王若兰也跟着笑起来:“谢三郎被圣上下旨调回,你二哥眼他一起回来。” 许昭昭想到之前听说御林军中有一位中郎将被罚之事,心思一动:“莫不是要入御林军?” “你这说法倒是跟你父亲说的一样。不过,一切都得看圣上的意思。” “明白了。” 许昭昭想到近来母亲的忙碌,只怕二哥一到家,这婚礼就要提上日程了。 许昭昭又命人从私库里拿出来两套首饰,去找许婉婉和许婷婷了。 这两位庶妹被二婶教导得很好,而且性子也好,眼里没有那么多的算计。 “二姐姐,这怎么好意思?” “拿着吧。这原本也是之前谢三郎命人送回来的一些宝石,我挑了一些不那么名贵的先打成首饰,咱们姐妹先戴着玩儿吧。” 许婉婉微诧,没想到她竟然把‘不名贵’说得这么直白。 她就不怕姐妹二人想多吗? 许昭昭还真不怕,她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这些宝石的个头小,所以多给你们一人带了几支,现在未出阁,咱们也不适合戴太耀眼的首饰,这个正好,自己戴着玩儿也行,出去参加个宴会也不失身份。若是情急时拿来赏人也是可以的。” 第127章 我们要快人一步 许昭昭这么一解释,两人就都懂了。 “谢谢二姐姐。” 许昭昭笑着摆手,不是多大的事,而且比起几支首饰来,她更愿意这个家能风平浪静的。 毕竟,管家的是她母亲,家里头人都少些算计,大家才能过安心日子。 京城外,二十里。 “少将军,我们很快就能抵京了。这次圣上召你回京,是不是就不走了?” 谢铮嗤笑一声:“你是想问你自己吧?” 许君锋嘿嘿一笑:“我无所谓呀,如果还回冀州,也是可以带家眷的。” 冀州无论是地理环境还是气候等原因,都算是较为安全的,毕竟谢铮他们先前驻守冀州,实际上是在距离冀州城五十余里之外的关塞之处,并非是真地就在冀州城内驻兵。 但因为将军府在冀州城内,所以很多时候,将军都是住在将军府,并非是天天都睡在军营的。 很多将领,甚至是底下的兵卒都有家眷在冀州城。 说到底,也是因为大兴自开国以来,冀州城外的关塞就一直未曾被匈奴攻破过。 大兴的军队之强大,不是说说而已。 而且永安帝文武并重,如今朝中老、中、新三代武将,每一代中都有极为优秀的将才,且随手一指便能指到几位。 这就是大兴的强盛之处! “我其实还是愿意回冀州的。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咱们俩年纪差不多,但你身上的军功可太多了,就是三个我也撵不上你。我要是回到冀州,以后还有机会再立军功,用不了几年,我就能追平你!” 谢铮轻笑:“合着你以为后头几年就你一个人能立功是吧?小爷我就算是在京城,也照样能立功!” 许君锋一脸不信:“吹牛谁不会呀!” “哼,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叫你一声少将军,还真以为自己就了不起了!哼!等你以后娶了我妹妹,不照样得管我叫哥!” 谢铮嘴角僵住,扎心了呀! 这个混帐东西,怎么就是自己大舅哥呢! 许君锋见谢铮不说话了,得意一笑,打马调头,又回自己原来位置上去了。 谢铮回头扫他一眼,这什么人呀,真地是很难想像这么一个混不吝的性子,竟然跟许君霆那样的君子是双胞胎! 不管怎么说,眼看京城近在眼前,他们还是加快了速度,毕竟,就要见到久违的亲人了呢。 许君锋回来后,梳洗一番,便先去找谢铮,然后二人一起进宫面圣。 半个时辰之后,便有旨意自中书省下发:谢铮被任命御林军中郎将,正五品,主要就是负责宫中宿卫。许君锋为正六品校尉,仍然在谢铮手下做事。 旨意一出,圣上留任二人的事情便是板上钉钉,先前有几位武将一直在争的这个中郎将的位置,也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其实,早在圣上下旨召谢铮回来的时候,就有人猜到圣意,不过当时正好十二卫都有一些人事变动,所以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猜的就是准的。 现在好了,尘埃落定,谁也别争了。 谢铮被任命为中郎将,但是圣上考虑到他刚刚回京,所以特允他先休息十日,好好与家人团聚,十日后再开始上值。 许君锋也是一样。 现在侯府已经开始筹备起许君锋和安和县主的婚事,整座侯府都是喜气洋洋。 姜文鹤这边收到小厮送来的信后,眼神微闪,犹豫不定。 好一会儿之后,还是无奈叹气,命人备车出府。 姜宁自嫁入忠王府后,还是凭着自己的一些本事,让忠王这边得了些好处,所以姜宁虽然只是孺人,但如今在王府的地位也还可以。虽不能直接与王妃平起平坐,但赵月想要随意惩治她,已俨然不可能。 好在,赵月也没想过要在这方面搓磨妾室。 出身赵氏的赵月,想要惩治人,有的是法子,而且还是别人看不见的。 姜文鹤入忠王府后,被请入姜孺人所住的院落。 “你这里倒还可以,这么急着叫我来,所为何事?” 姜宁刚入府时住的可不是此处,还是后来向忠王进言立了功,这才给挪过来的。 “你可知崔护?” 姜文鹤皱眉:“前任御林军中郎将崔护?” “正是他。” 姜文鹤眉头拧得更深一些:“此人好大喜功,这次被革职也是意料之中。” 姜宁却摇头:“崔护出身崔氏,背靠世家大族,一时被贬,算不得什么。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姜文鹤不解:“你是想让我去拉拢这个崔护?” “哥哥,咱们姜家是文官,不好与武将来往得太频繁了,但也不能一点儿不来往吧?” 姜文鹤不语。 家中事务尽由祖父和父亲做主,祖父不喜武将,总觉得他们粗鄙且行事冲动,不长脑子。 所以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姜家所有人都不喜欢武将,更不屑与他们来往。 所以,姜宁说出让他去拉拢崔护的话,姜文鹤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排斥。 姜宁没有察觉到兄长的不喜,继续道:“崔护被贬只是一时,而且他还有家中长辈在朝为官,早晚有一日要重回御林军。哥哥,崔护虽是武将,却并非是寻常武将,人家可是文武全才,若不然,也不会养成了这高傲的性子!” 姜文鹤一想,倒也有理。 正是因为崔护出身世家,再加上又文武双修,所以才会自觉高人一等。 也正是因此,而被同僚嫉妒。 “崔护如今还在京中,咱们有机会多接触,而且崔家这样的世家,基本上还是以子弟习文为主。如今朝中六部中,崔家任职五品以上的官员就有五个!” 这话说得够清楚了吧? 姜文鹤瞬间领悟:“好,为兄即刻去办。此事王爷可知晓?” “王爷身边的谋士不少,他们可不见得愿意有崔家人进来分一杯羹,咱们快人一步先接触着,日后,总归是给咱们自己的助力。” 姜宁话落后,还将右手置于腹部,眼神闪亮。 姜文陡然一惊:“你有喜了?” 姜宁勾唇笑笑:“不可声张!” 第128章 崔护疯了 许昭昭在得知谢铮成为御林军中郎将之后,总算是想起来崔护这个人。 崔护是世家子弟,但可不是什么好人。 崔护的坏,在于他并非是表面上的那种强抢民女,又或者是仗势欺人。 他是在暗处坑害忠臣良将! 崔护自己文武双修不假,但至于能不能到了文武双全这种地步,那就不好说了。 崔护嫉妒谢铮,自幼便时常暗中与谢铮比较。 奈何谢铮后来去了冀州,又多次立功,所以崔护想比也比不了。 崔护这中郎将的官职是怎么来的,他自己清楚,不是靠功,也不是靠武力值,就是单纯地靠着自家族中长辈举荐上来的。 谢铮则不同。 谢铮是实打实靠着自己的军功一步步累积上来的。 而且谢铮不仅仅只是一个五品的中郎将,人家现在还掌着一个折冲都尉府呢! 所以,谢铮不仅仅是有官职,更是有实权,有自己的兵带! 崔护之前就曾坑过两名武将,好在崔护也不是能一手遮天,再加上永安帝也还没有昏馈,所以那两名武将受伤后也只是被贬官,不至于彻底告别官场。 除此之外,崔护此人心眼儿极小,特别记仇。 原书中,谢铮后来也是被永安帝调回来的,不过那个时候,安信侯府一门已经不复存在了。 而崔护在那个时候也已经高升,所以,许昭昭由此推断,这个崔护应该是暗中投靠了忠王府。 因为原书中,安信侯府的覆灭,就是忠王和姜宁二人联手的结果。 明面儿上看,好像是孙家以及许琳等人在做蠢事,实际上,不过是被忠王操控的棋子罢了。 许昭昭不想再见到崔护这个人,但又不能让他现在就死了,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 许昭昭摸了口,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的执念作祟,还是怎么回事,一想到这个人,便有些胸闷。 原书中,崔护命人在流放许氏族人时,暗中截杀。 最终,许氏被灭门。 这种滔天恨意,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更不是他崔护一人死便可以抹消掉的。 许昭昭寻个机会,总算是给崔家送进去了一些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顾忌太多,她真想亲自去看看崔护的下场。 但她现在只能假手他人,否则会连累到亲族。 姜文鹤命人去买两坛状元酒,越快越好。 如今京城,谁人不知这状元酒卖得好? 而且这状元酒俨然已是诸多十千酒中最贵的一种了。 姜文鹤身边的小厮买酒无果,只得垂头丧气往回返,想着一会儿要如何向公子交代。 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一位中年男子,怀里抱着两坛状元酒,正想着赶紧出手,不加价,原价给就行。 “不瞒这位小哥,实在迫不得已呀!这酒是半月前家父偶然所得。原本是想着存起来,日后给我家姑娘做嫁妆的,哪成想老母病重,不得已只能将这酒取出来换成银钱,好去抓药。” 小厮正愁交不了差呢,一看这情形自然是立马上前,一下子就把原来的那位买主给挤走。 “这位阿叔,你这酒我们姜府要了!” 小厮也是个势利眼儿,知道把姜府抬出来,很多事情都好办。 果然,他一开口,原本还想着与他争辩的那位公子立马甩袖走了。 中年男人也是满脸感激:“多谢这位小哥,您照原价给就行,我们急等着抓药呢。” 小厮倒也没有想着克扣银钱,毕竟现在重要的是有东西向公子交差了。 这两坛状元酒,就这样被他送到公子跟前。 两刻钟后,姜文鹤带着这两坛状元酒,敲开了崔府的大门。 崔护并不嗜酒,但他每日除了习武之外,还喜欢吟诗作赋,每每此时,便想着饮酒两三盏,也算是一种文人墨客的偏好吧。 姜文鹤与崔护相谈甚欢,但并没有聊太久。 姜文鹤离开时,还是很满意的,因为他能感觉得到,崔护已经被他说动了。 姜文鹤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等再过上几日,他约几位好友,再把崔护叫上,到时候他们之间的交情就会更深,崔护是世家子弟,生性高傲,但他也不差,祖父可是太傅呢! 崔护被革职,心情不畅,又不愿意出门,怕被人嘲笑。 姜文鹤送来的两坛状元酒,自然就派上了用场。 几日后,姜文鹤再来崔府拜访,结果却差一点没命! 许昭昭和张氏一起做女红,但许昭昭做了一半便扔到一旁,然后专心逗小侄子。 张氏看她拿手指去戳小娃娃的脸,只是无奈一笑。 “禀少夫人、小姐,刚刚夫人派人过来传话,说是外面现在不太平,府中所有女眷都暂且不得出门。” 许昭昭一脸好奇:“发生何事了?可是京中有了盗匪潜入?” 丁香摇头:“回小姐,奴婢听说是崔家的崔护公子突然疯魔,前日还险些杀了姜文鹤,昨日又有人看到他提着剑出门,头发披散,衣衫不整,见人就砍,吓得百姓们都躲闪不及,听闻还伤到了两名百姓。” 张氏立马追问:“只伤了?确定没有性命之忧吧?” “没有。”丁香摇头道:“反正如今传言崔护因为受不了被革职的打击,所以疯了。虽说昨被崔家人带回去了,但他毕竟是主子,若是下人稍有松懈,兴许他就又会跑出来。 外面的人都说崔护如今已识不得人,否则那日也不会伤了姜公子。奴婢还听说他还打伤了很多崔府的下人,现在整个崔府的下人们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再被安排去伺候这位公子。” 许昭昭歪头想了想:“是只他一人如此,还是崔府还有其它人也如此?” 丁香微怔,显然没料到小姐会问这样的问题。 “应该是只他一人如此。” 许昭昭点头,不再理会,低头专心逗小侄子。 张氏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也没了继续做的心情。 “这位崔公子年纪也不大呀,成婚也不过载,不过就是因为犯错被革职而已,崔家又不是养不起他,何至于此呀!” 许昭昭勾唇:“许是一时痰迷心窍了吧。” “我看就是这位崔公子前头二十几年都太顺了,一点挫折便如此。原本应该还有起复的机会,如今这疯病一传出去,哪位大人还敢再举荐他?” 第129章 姜文鹤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崔护是崔侑望最喜欢的一个儿子,也是小一辈中,最有出息的一个。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几日,竟然已有疯魔之态? 崔侑望和夫人即刻命人将儿子住处封存,之后请了几位郎中来验看,最终,将怀疑锁定在了那两坛状元酒上。 其中一坛已经喝空,余下的那一坛里也只有半坛酒。 经过几名郎中确认,这酒里被人下了药,可使人意识混沌,以造成疯魔之兆。 崔侑望即刻命人多方准备,一方人马去报官,还有一些人手带着那个空酒坛子去寻酒肆讨要说法,另外,就是要去找姜文鹤了。 毕竟,这酒是他送来的。 很快,京兆府尹赵长清先到,看过证物之后,再听到几位郎中给出的判断,心中已经大概有数。 “崔大人,令郎之事,本官定会详查,只是这证物,本官还要带走。另外,还需要审问一下贵府的仆从。” “多谢大人能为我家护儿说话,只是如今护儿还在昏睡,怕是去不了大堂。” “无妨,本官先将一些仆从带回去问话,另外,这酒也要带走。” “请便。” 两位大人刚刚走出前厅,派去与酒肆对质的仆从回来。 “禀老爷,那酒肆的掌柜和小二都说此酒非他们售出,甚至都不是百果园酿造的酒。” 崔侑望大怒:“他们岂敢如此推脱?” 仆从低头道:“禀老爷,他们说这酒坛颜色本就与百果园所出不同,而且状元酒的酒坛底部是特意做了标记的,除此之外,还有这酒坛内壁上也做了独特标记,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做假。且按规矩,酒肆以及各方买家带走多少坛酒,送回百果园多少只坛,都是记录在册的。” 仆从说完,崔侑望看向赵长清。 赵长清身边的一位衙役拱手道:“禀大人,此事属下等也是知晓的。当初这状元酒乃陛下赐名,听闻百果园为了以示对陛下的敬重,也为了能让天下人喝到最正宗的状元酒,所以的确是做了不少功课。而且有些特殊标识,还在府衙做了登记。 属下当时正好在那里做事,记得其中有一条,便是这状元酒所用之酒坛底部,皆以朱砂绘状元酒三字,并且上面还有一个百果园的特殊印章。” “既如此,你去看看他手上所抱的酒坛上是否与你所看到的一样。” “是,大人。” 衙役直接将酒坛翻过来,不需要他多懂,所有人都明白了,因为这酒坛底部空空如也,什么印记也没有。 如此,人家酒肆否认是他们所出,谁又敢说是在故意诓骗于他? “来人,即刻去请姜文鹤到府衙配合调查。” “是,大人。” 崔侑望此时也有些迷糊了。 这状元酒竟是假的? 但这两坛酒确实是姜文鹤带入府中的,当时有不少人都看到,所以不可能冤枉他。 但姜文鹤是姜太傅的嫡孙,怎么可能会故意买两坛假酒? 之前也未曾听闻他二人之间有嫌隙,这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崔侑望此时急于查明是谁要害他的儿子,当然,得知此事与状元酒扯上关系,他又忍不住起了一些小心思。 若是真能将百果园也牵扯进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忠王府内,姜宁得知此事后,先是一番恼火,之后得知此事竟与百果园有关,她反而乐了。 “派人去通知公子,一定要咬死了不知情。那酒是百果园出的,无论如何,这口锅都得让百果园背!” 百果园的背后是许昭昭。 只要百果园的风评有碍,那么,管它是什么酒,都会受到影响。 姜宁对许昭昭是恨之入骨! 若非是因为自己现在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她是真想把许昭昭给拆吧拆吧埋了! 姜宁派出去的人,慢了一步。 忠王府的人到姜府时,姜文鹤已经进了府衙。 且不说姜文鹤知不知情,仅凭着酒肆掌柜的说辞,以及摆在这里实实在在的证据,姜宁想要把百果园牵扯进来的想法就不可能实现! 最后,姜文鹤的小厮挨了十板子,道出实情。 “当时酒肆说三日内都没有多余的状元酒可售,小的又是得了公子的吩咐,必须要买到此酒,无奈之下,路上遇一阿叔说是要转让此酒,好得钱回去救妻。所以小的就信了。” 所以说,这两坛酒的的确确不是状元酒。 所以这口锅,怎么都扣不到百果园身上去! 不仅如此,反而还让姜文鹤买假酒送礼的这等笑话传遍了整个京城。 堂堂姜府大公子,竟然还纵容家仆买假酒送人,这简直就是滑稽可笑,更是将姜家的颜面扔在地上踩。 姜延平得知此事时,人还在公廨中,瞬间都麻了! 这叫什么事? 姜文鹤这个蠢货,为什么就要承认那两坛酒是他送的呢? 崔家人多,迎来送往,再有家仆无数,谁能保证,那两坛酒没有被换过? 姜延平火速赶到公堂,然后随意寻个理由,便让府尹赵长清暂停审案。 姜延平知道此事想要息事宁人,关键还得是崔侑望。 崔侑望报官之举,是为了给崔护洗脱名声,毕竟家中最有出息的子嗣一下子成了一个疯子,谁都受不了。 所以,他特意将此事闹大,反而让传为京城笑柄的崔护,成为了受害者。 这一下子,崔护迎来的就不是取笑,而是同情了。 姜延平有意与崔侑望达成和解,可崔侑望也不是短见之人,他总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而不顾子孙后代的名声吧? 况且,崔侑望坚信儿子还有救,所以何必要向姜家低头? 两人都是朝廷重臣,赵长清原本就觉得头疼,如今他们两家主事人愿意私下和解,他自然没有意见。 反正,这件案子目前为止,就只牵连到了姜文鹤以及其小厮,至于他们提到的那个卖酒之人,没有明显特征,不知家庭住址,更不知其名姓,所以,怎么查? 本就是一件难断之案,如今不需要自己费心思,赵长清自然是乐见其成。 偏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崔家老仆急匆匆寻来。 “禀老爷,安信侯府的管家带着一位郎中,说是为了公子的疯魔之症前来,夫人拿不定主意,特意请您回去。” 第130章 姜延平:你看我怎么耍无赖! 崔护的情况有些特殊,崔侑望连太医令都请过来帮忙看过,但得到的回答都是需要好好静养,还要让崔护自己心胸放宽,这才能好得快。 但即使是好得快,至少也要三个月以后,才能如常人般在外行走。 这个结果,崔侑望自然是不满意的。 但太医令都只能给出这样的结论了,其它民间的郎中们更是束手无策。 不想,这个时候,安信侯府的人竟然会上门。 崔侑望急匆匆赶回府,看到安信侯府的管家和一位老者都在前厅坐着吃茶,他一进来,二人便齐齐行礼。 “免了,不知这位是?” 管家许忠先一步介绍道:“小人许忠见过崔大人,这位是我家小姐特意请过来的名医孙老先生,他也是当今太医令的师叔。” 崔侑望闻言,眼前一亮。 比太医令更厉害的人果然找到了! “还请孙先生移步。” “带路吧。” 一路上,崔侑望简单地把崔护的情况说了一下,孙老头时不时地点点头,偶尔会问个问题,之后便不作声。 崔夫人心焦:“老爷,您觉得如何?” “一会儿听听这位孙老神医怎么说吧。他好歹也是太医令的师叔,医术定然是不差的。” “可怜我儿也不知是得罪了谁,竟遭此劫难!” 崔侑望沉默,此事明显是姜文鹤做事不周到。 就算那药不是他下的,此事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堂堂孙家公子,竟然让仆从在外面随意买用陌生人的酒,甚至还是假酒,这说法,崔侑望其实是半信半疑的。 就算那个小厮说的是实话,可他不信姜文鹤都不曾验证,便直接将酒带给崔护。 说到底,就是崔侑望不信姜家。 崔夫人看着坐在床前的绣墩上为儿子诊脉的老医者,只觉得这人看似穿着随意,但是这坐姿挺拔,不像是垂垂老矣的样子。 “崔大人。” 崔侑望被这一声给叫回神,连忙过来,拱手道:“还请老神仙赐教,我儿的病情如何?” “崔大人,老头子有实直说,令郎这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药,虽说药量不大,但架不住令郎饮用的次数多,故而才会有此症状。” 崔侑望的脸色立马肃正起来,果然就是与那酒中之药脱不了干系! 但之前他请了几位郎中,也只有一两位怀疑是有药物所致,但也并不敢肯定,否则,今日在公堂上,他也就不会答应与姜延平先私议。 如今看来,的的确确就是被人暗算了。 “还请老神仙救救我儿,在下定然感激不尽!” 这位老大夫可是太医令的师叔,在他面前,崔侑望也不敢自诩本官。 “想要救令郎,倒也不难。我这里有个方子,只需让令郎一日两次,连用三日后,其症状便可大大减轻,七日后,可痊愈。” 崔侑望大喜:“老神仙所言为真?这,多谢老神仙!” “不必如此,你唤我孙老头即可。我也是因为欠了许家那个丫头一份人情,这才受她所邀来看诊,你若是要谢,便谢那个小丫头吧。” 崔夫人上前试探:“老神仙所言许家的姑娘,可是二姑娘许昭昭?” “不是她还有谁?就因为我偷了她几坛酒喝,竟被她给扣下了,又是让我帮忙弄什么祛疤膏,又是来给他治病的,我老头子都多少年不干活了!” “是是是,多谢老神仙。回头我们定然也会备上一份厚礼去安信侯府,好好谢过许小姐。” “好了,这是方子,你们先命人去抓药煎药,我得先给令郎针灸,否则他解了毒,醒来也容易记忆受损。” 崔夫人面色微变,连忙命人去煎药,自己又吩咐人去备上好茶好饭,以款待这位神医。 孙老头这边一收针,崔护便有醒过来的征兆。 “让你们备下的热姜茶呢?” “在这里。” 孙老头随手指了一位小丫头:“你去给他喂下,不然他醒来还要折腾。” “是。” 崔护服下之后,很快又觉得胃中翻腾,一番呕吐之后,胃里已经是空空如也。 “再给他喂一碗热粥,一刻钟后,再让他服药。” “是。” 崔护在孙老头的救治下,当天没有再闹,晚上也睡得特别沉。 孙老头回了侯府,只说若是中间有什么情况,去侯府寻他便是。 如今崔护能安安稳稳的睡觉,这就明显比前几日要好。 “老爷,兴许这位老神仙真能救咱们护儿。只是这姜家也着实可恨,无论那药是不是姜文鹤下的,此事都他脱不了干系!” “夫人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数。我崔家的儿郎,岂能白白得被人欺负了!” 次日的早朝上,崔家一派的官员便开始大肆弹劾姜家。 姜延平被攻击得最厉害,这其中,姜太傅也被牵连其中。 姜文鹤原本已有官身,但因品级不够,所以不能上早朝,自然也就没有为自己辩驳的机会了。 此事早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永安帝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崔侑望!” “臣在!” “崔护如何了?” “回禀陛下,如今崔护已得一位老神医的救治,最多七日,便可痊愈。那位老神医也是直言,我儿乃是被人所害,中了毒,好在量浅,否则,怕是早已丧命。还请皇上为微臣的不孝子做主,还我儿一个公道!” 苦主的爹亲自站出来了,姜延平也不可能再装聋作哑。 “回禀圣上,此事尚有疑点,不能毫无证据,便给文鹤扣一个害人的罪名。还请圣上明查。” 崔侑望怒斥:“我儿都已经被姜文鹤害成这般模样,你竟然还敢说是毫无证据?难道非要我儿死了才算吗?” 姜延平被怒斥,自然是面上尴尬,但还是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谁能证明,崔护所用的两坛酒,就一定是我儿送进去的呢?” 崔侑望双目瞪大:“你这是何意?” “我儿的确是带了两坛酒入崔府,但是你们崔府下人繁多,谁又知道是不是有人借机替换了那酒水?” 满堂哗然! 看向姜延平的眼神都齐齐一致:这也太不要脸了! 第131章 可怜的谢铮,有三个亲大舅哥! 这就是妥妥地耍无赖呀! 可是你能怎么办? 人家自己不认账,反正崔护又不是当着姜文鹤的面儿立马喝的那个状元酒,所以,谁能保证这中间没有人动手脚? 什么? 你说下人们看管得严实,而且主子的东西,下人们谁敢动? 姜延平的话就在那里等着:谁能保证自己府里没有几个贪财好酒之徒? 就这么耍无赖,你能拿他怎么办? 最后,崔侑望被气得不轻,但他倒是不至于晕倒,最后还是请圣上定夺。 永安帝将赵长清宣过来问话,得知一切疑点都指向姜文鹤后,永安帝就没有耐心再多问了。 “来人,将姜文鹤革职,于府中自省三月。另,姜文鹤有错在先,当向崔护赔礼道歉。” “陛下圣明!”崔侑望第一个站出来力挺陛下。 赔礼他们家不稀罕,但是只要圣上说了这是姜家的错,那自己儿子的名声就洗白了。 姜文鹤在迷糊了七天之后,总算是完全清醒过来。 崔夫人确认儿子的确无事了,高兴得又哭又笑。 崔侑望也想到自己最优秀的儿子险些就让人害了,自然也更为后怕。 “管家,去备厚礼送往安信侯府,记得说我儿已痊愈,改日我定当请许侯大醉一回。” “是,老爷。” 许昭昭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所以崔侑望的这番谢意,也就冲着许翰去了。 经此一事,姜家在京城的风评再降一层楼,还有一些公子学生们在暗地里称呼姜文鹤为小气鬼。 崔护清醒过来之后,倒是很会为自己洗白,第一时间带着人和礼品到两位受伤的人家慰问,之后又命人给当时他提剑闹事附近的几户人家挨个送了些钱粮。 如此一来,拿了人家的好处,哪个还会再议论崔护的失态之举? 崔护之前是苦主,如今恢复如初,又是一派君子作为,自然被人们夸奖称赞。 这一波反转,来得又快又猛,崔护甚至还在御前又卖了一波惨,委实不亏! 忠王府这一次失手,不仅没能把崔家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反而还将崔家推远了。 换句话说,除非是能有让崔侑望大为动心的利益,否则,别指望着他能站在忠王这一边了。 忠王气得破口大骂,但也是于事无补。 姜宁没想到自己的兄长做事竟然这般没脑子,若是买不到状元酒,哪怕空手上门,也比送假酒要好呀! 姜宁背地里也没少骂姜文鹤,总觉得这个兄长脑子坏掉了。 姜文鹤被革职,他原本就不是走的科考,而是举荐上去的。 现在在御前挂了号,之后谁还敢再举荐他? 崔护则不同了,先前虽有失态发疯,但那是中毒,而且是被多位郎中确认过的,还有安信侯府请到的神医帮忙诊治好的。 所以,崔护日后还有入仕的机会。 许昭昭看着摆着的一大堆好东西,看也不看一眼:“直接锁入库中吧。” 崔家是名门望族,这次于崔护有救命之恩,所以崔家送来的都是好东西。 但再好的东西,现在于许昭昭而言也不过就是一些死物罢了。 她有钱,不稀罕。 谢铮下值回府,刚换好衣裳,就被告知齐云泽来了。 “京城这几日的热闹可听说了?” 谢铮送他一记白眼,没搭话。 齐云泽不恼也觉得尴尬,反而顺手拿起桌上的点心就开吃,又喝了两口茶之后,才一本正经道:“谢君锋和安和县主要成婚了,你打算送什么?” “还在选。” 齐云泽歪歪头:“好歹也是你的大舅哥呀!啧啧,你说说你,这娶个媳妇,三个大舅哥,一个小舅子也没有,也是可怜。” 若是当姐夫的,还能管管小舅子。 可现在是有三个亲的大舅哥,那就等于是妹夫要时时处处听大舅哥的。 想想就憋屈! 谢铮不理会他这些废话,冷脸道:“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齐云泽瞬间变脸:“不太妙啊。” 谢铮看一眼他苦兮兮的表情,微微蹙眉:“一点线索都没有?” 齐云泽叹气:“太难了!这是三年前的案子。若不是你去年无意中救下她,咱们也不可能知道这里面的详情。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我派出去的人找到一个孩子,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程家的。” “在哪?” “还在江南呢,孩子岁数小,路上也不敢太赶,刚找到的时候,这孩子瘦得就剩把骨头了。” “你见过?” “没。传回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三年前的旧案,他们想要给程家翻案,可太难了。 “对了,你这次调回京城了,那程媛呢?” “还在冀州。” “当初程家的案子有疑点,但当时陛下震怒,程家三族被流放,还是后来陛下恩典,所以才赦免了他们。程媛现在虽然不算是罪奴,但这身份总归是不太好。若是回京,必然会被人认出。” “我倒是不怕她被人认出来,我担心的是,程家的案子根本就没结呢。陛下后来的确下了恩典,宽恕了程家族人,但程国公并未昭雪,程家人若是出现在的京城,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齐云泽也有些头疼。 “程缙个的到底跑哪儿去了呀!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如果他能出现,这案子兴许还能有转机。” 谢铮没说话,程国公是被陛下下旨赐死的,虽然经过了三司会审,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能扛得住的证据。 在这种情况睛,陛下为什么会下旨处斩程国公呢? 程国公,当然不是他的名字,陛下赐的是宁国公,因其姓程,又在民间颇有盛名,原本就被一些学子名士们尊称一声程公,故而他袭国公位后,大多数人都喜称他为程国公。 三年前程国公身死,而原世子程缙也一夜之间不知所踪,迄今为止都没有消息。 有人说程缙死了,也有人说他疯了,还有人说他出家了…… 总之,程家的谜团想要解开,程缙就是钥匙。 “你说程家那个小娃娃带回来,要养在哪儿?” 谢铮瞟他一眼:“等确定其身份后再说吧!若的确是程家人,那就养在你的庄子上,随便给安个身份,总之别出岔子就行。” 第132章 让我养你带回来的小娘子们? 晚上,许昭昭正倚着窗子,抬头赏月。 说是赏月,其实就是在想事。 这次让忠王和姜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她相信这两家的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并且要迅速为自家找回场子。 许昭昭现在想的就是,若她是忠王,或者是姜太傅,后续会如何做呢? 忠王还好一些,毕竟这件事乍一看跟他是没关系的。 而姜家就惨一些,毕竟姜文鹤都因此被革职了。 许昭昭开始回忆剧情,但是因为她的到来,很多剧情都已经发生偏离。 比如说,二哥即将迎娶安和县主,这在原剧情中是根本就没有的。 当然,在姜宁重生前的那一世里,应该是有的。 姜宁这一世还是如愿进了忠王府,只可惜,身份上差了一些。 姜家折了一个姜延辉,如今姜文鹤也被革职,姜家的势力大不如前,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会选择蛰伏,还是尽速回血呢? “什么人?” 许昭昭突然眼神一紧,身子下意识往屋内歪。 但下一刻,腰上还是被人束缚住,她刚想出言喝斥,一扭头,对上的就一张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脸。 “三,三郎?” 谢铮呲牙一笑:“不错,能有这样的警惕心的姑娘可不多见。” 许昭昭白他一眼,然后拿手肘顶他一下,顺势脱离他的怀抱。 “看来谢三郎平时是没有左拥右抱呀!只是不知谢三郎身侧伴有多少美人儿,或者是有多少红颜知已呢?” 谢铮挑眉,小媳妇这吃醋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我身边可没有姑娘。我屋里伺候的都是小厮,另外就是院儿里有一位嬷嬷管着一些针线活计,你若不信,我可带你去谢府查看。” 许昭昭再白他一眼:“谁要去查看了?我们侯府是没有正门吗?要你这大名鼎鼎的谢三郎爬墙摸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侯府进贼了!” 谢铮又往她身边贴:“嗯,采花贼!” 许昭昭身体一僵,随即狠狠瞪他,趁其不备,一脚猛地踩下去。 “咝!看不出来,你这力气倒是挺大!” 许昭昭都懒得搭理他了。 不过数月不见,怎么成了这副性子? 亏她以前还以为谢铮是个文武双全的好郎君,没想到私底下竟是一副流氓作派! 其实这话倒也冤枉谢铮了。 谢铮在军中,与其接触最多的,便是那些糙汉子,这其中不乏一些兵痞子,平素里说话荤素不忌。 哪怕谢铮再注意,这在军营里泡了好几年,多多少少会沾染上一些小毛病。 比如说,偶尔可能会喜欢开个荤腔! 但这只有跟亲近人在一起时才会有的表现。 说白了,就是谢铮早已把许昭昭当成自己人了。 所以在她面前,才会毫不遮掩,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大晚上不在你自己府里待着,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谢铮一边坐在绣墩上,一边想要脱鞋揉脚。 但是想到这里是许昭昭的闺房,所以又生生忍住了。 “我来是想找你帮个忙。” “白天不能说吗?你赶紧回去吧,有事明天正经地过来拜访,届时我自会见你。” 虽说是未婚夫妻,但也不能这么偷偷摸摸的,传出去那许昭昭成什么人了? 谢铮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太过于孟浪了,但他也是没办法,白天要当值,哪有时间出来呀! “昭昭,我明天还要上值,真有正经事要求你,你就发发慈悲,先听我说完行吗?” 许昭昭见他一脸恳切,再想到他也不像是那等登徒子,这才点点头。 “好妹妹,是这样,我这次从冀州回来,带回来几位女子,身世可怜,不宜到外面寻活计谋生,我想着看你这里能不能安置得下?” 许昭昭瞪大眼睛,这人说什么? 带回来几个姑娘,还想着让她养着? 这人脑子进水了吧! “你再说一遍?” 谢铮明显能察觉到许昭昭的语气不好,但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她了,还是又重复一遍,末了倒是加上一句:“她们都是我们剿匪时救下来的可怜人。因为失了贞洁,所以被家人厌弃,我只能想法子将她们带到京城,换个身份,但我也不能养着她们呀,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许昭昭原本还挺生气的,听到后面,这才明白过来。 敢情真是可怜人。 “她们与你一同回京的?” “哦,她们还要再等两天才能抵京。我和二哥骑马回来的快,他们是坐马车,所以慢一些。” 许昭昭点点头,不过是安置一些女子,倒也不难,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否还有其它的隐情。 “她们芳龄几何?” “我也没细问,应该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娘子吧。其中有一位被毁了脸,也因此,她不方便出门,怕吓着人。” 许昭昭斜睨他一眼:“此事我二哥可知晓?” “剿匪的事他知晓,但是将这些女子带到京城来的事他不知道。” “为何瞒着我二哥?” “也不是瞒着他,主要是因为当时这些小娘子都要寻死,我也没办法,临走前那一晚才答应她们,带她们另谋生路的。后来我们先上路,所以也就忘记此事了。” 这都抵京多少天了,才想起来? 你这御林军中郎将都开始当值了,才意识到还有几位小娘子等着养活呢? “行吧,我可以给她们一份活计,不过有句丑话得说在前头,若是我来安置,那这些小娘子日后便是我的人,良民也好,为仆为奴也罢,总之我不会强迫她们,但你也不能横加干涉。”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多问一句!” 许昭昭是担心这里面有谢铮的烂桃花,到时候万一他多嘴几句,那也是麻烦。 而谢铮想的是,可算是把这些麻烦送走了,我怎么可能再多问一句? 两人达成共识,谢铮也总算是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你还不走?” 谢铮愣了一下,随即略有几分贪婪地盯着她的脸:“那个,等我休沐的时候,可以请你一起出城吗?” 许昭昭挑眉,这人夜探侯府的真正用意到底是哪一个? “正好我可以跟你讲讲你二哥和那个冀州女的情感纠葛!” 许昭昭瞬间满脸警惕:情感纠葛? 她二哥劈腿了? 第133章 被人堵到家门口了! 许昭昭第二天就把许君锋给堵了。 “说,你在外面可有惹下什么风流债?” 一句话就把许君锋给问懵了。 “啥就风流债?我怎么了?” “之前不是还闹过一出英雄救美吗?” 许君锋一脸无奈:“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再说了,我连那姑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如何会与她有什么私情!” 这话听着还算靠谱。 但许昭昭没想到,许君锋前脚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有任何的风流债,侯府后脚就被人给堵门了。 王若兰和李氏一起商量着许君锋的婚礼事宜,偶尔还会打趣那两位不曾订亲的小辈。 “要我说,君清也不能一门心思只读书,还是要多到外面去走走。而且男儿成家立业,这读书与成亲并不矛盾,何故非要先有功名呢?” 李氏一脸无奈:“嫂子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说的。但这小子不肯认这个理呀!我也是被气得狠了,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也管不了了。” 王若兰笑出声来:“弟妹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置气。不过君清这性子也太寡淡了些,我虽然不愿意看到少年纨绔,但是君清也不能真地一点儿风月场所都不沾。 咱们京城有名的芙蓉楼,那里的酒菜歌舞都是一绝。我听闻去那里吃酒宴客的,不仅仅是有男子,还有不少小娘子。那里是出了名的清雅之地,改日也让君锋带着他去转转。” 李氏也知道这芙蓉楼,那里常年都有歌舞伎在那里表演,而且时常会有一些胡人献艺。 早些年的时候,她也是去过的。 不过现在年长了,不喜那等过于喧闹之地,所以才没想起来。 “大嫂说的对,该让君清也沾沾这世间俗气,省得他总以为圣贤书就是这世间所有了。” 妯娌二人正聊得欢,外面有婆子急匆匆来报。 “夫人,不好了。外面有一女子跪着,只说是想让咱们二公子负责。” 王若兰手里的东西啪嗒掉在地上:“女子?” “回夫人,正是。那姑娘也是个性子犟的,管家发现她后,便想着先将人请进来说话,如此也好避免坏了侯府名声,但奈何这位姑娘油盐不进,执意跪在外面,还说除非是能见到您或者是侯爷,否则,她便不起来。” 王若兰心里咯噔一下子,只觉得对方这是有备而来呀! “大嫂,可以派人将其撵走?” “不妥。” 王若兰问道:“二公子呢?” “二公子去宫里当值了,还未归呢。” “行了,既然是执意要见我,那便去见见。” 李氏也反应过来,那女子不肯进府内说话,且执意跪在府外要一个公道,这分明就不是正经姑娘家能做出来的事。 李氏小声问道:“只她一人吗?” “奴婢不知,奴婢还未曾见到,是前院有小厮过来传话,奴婢便先过来禀报了。” 李氏不放心,也跟在王若兰身后一起去瞧瞧。 同样的,这个消息也到了紫园。 许昭昭心里头这个气呀! 昨儿还说自己没有在外面招惹什么烂桃花呢,今天就被人给堵在门口,丢死人了! 许昭昭也在几名丫环的陪同下往外走,她也想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如此大胆且厚脸皮。 王若兰到门口时,外面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有些应该还是勋贵人家的管事,明显就是过来看热闹的。 “夫人,这位姑娘已经在这里跪了近一刻钟,小的怎么劝都不肯起来。” “知道了,此事不怪你。” 王若兰跨过门槛,然后俯视着前面的那个素衣女子。 “你是何人?为何执意要见我?” 女子眼前一亮,立马磕个头:“给夫人请安,民女姓余,家住万年县。民女自幼丧母,五年前丧父,家中还有兄嫂及侄儿在。民女与许二公子于去岁时偶然间认识,后来便暗生情愫。 许二公子此次回京后,便一直与民女有来往,民女不知其有未婚妻,直到前日才得知侯府二公子即将与安和县主成婚,这才知道自己被骗。 民女自知身份低,配不上二公子,但奈何民女已失了清白于二公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嫁与旁人为妻。故只求在二公子身边为妾,能服侍二公子身侧即安,还请夫人成全!” 哗! 人群中一下子就热闹了。 王若兰眸光微寒,这种事,不可能是许君锋做出来的。 不是王若兰袒护自己的儿子,而是身为一个母亲,她了解自己的儿子。 许君锋就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就算是他真地贪图美色,在冀州时找上几个美人作伴,不是更方便? 既不会闹到京城来,而且还能不必操心事后。 王若兰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余氏,心中生出怀疑。 “你今年芳龄几许?” “回夫人,民女今年十六了。” “嗯,你说你侯府二公子夺了你的清白之身,所以想要入府为妾?” 余氏脸色微红,在旁人看来,这便是小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回夫人,民女实在是没有其它活路了。民女现在腹中已经有了二公子的孩子,若是不能有个名分,那民女便唯有一死了!” 王若兰眯眼,这就更不对了! 许君锋回京的时间的确是不短了,但也不至于说能让眼前这姑娘有孕吧? 毕竟许君锋的生活作息都是很规律的,而且他平时也没有外宿的习惯。 所以,他是如何与这位余氏欢好的? 许昭昭早看出了不对劲,转头对丁香吩咐几句,之后便站到了王若兰身侧。 “母亲,有什么事为何要这样说话?这位姑娘一直跪着也不妥吧?她又自称是有孕在身,且不说这腹中孩儿是不是二哥的,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岂不是就要讹上咱们侯府了?” 这话说得很直白,但也是为了清清楚楚地让大家知道,是她自己要跪的,真出了什么意外,可别往侯府头上赖! 余氏眼神微闪,她没想到竟然被人从这个角度怼了。 忠叔得到提醒,立马命人将这个余氏强行给拽起来。 “姑娘,若你真地是为腹中孩儿着想,也该听劝。否则真有个闪失,你还怎么黏上我们二公子?” 第134章 许二郎你真不是东西! 这话说地丝毫不留情面,余氏跪在那里,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显然也意识到被人瞧不起了。 人群中有人高喊:“有话就说话,何必故意为难一个弱女子?” 有人为她出头,自然就会有人附和。 “就是,这姑娘一看就可怜,你们侯府二公子也太不是人了,瞧瞧把人给欺负成啥样了!” “都怀了你们许家的孩子,还不把人迎进府去?” “别不是故意在外面这么晾着,想让这姑娘干脆直接滑胎了吧?” “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 许昭昭冷眼看过出声的几个人后,一扭头,麦冬便会意,即刻安排人出去。 “余姑娘,刚刚这些看客们的话你也听清楚了。让你进来说话你不肯,让你起来你也不肯,那你想怎么着?这是逼着让我们认下你这肚子里那不知名的孩儿? 余姑娘,不管是逼婚,还是真地来讨公道,都没有这么不讲理的!我们侯府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人,我倒是把架子端的好好的,真以为我们侯府就怕你安排在外头的那么几个大嗓门儿?” 王若兰也不是,主管侯府十几年,什么人没见过? 再说这种事,她年轻的时候也听人说起过,不是故意来害人的,就是想着蹭好处。 侯府的好处,是那么容易让人沾上的吗? 王若兰一番话,倒是让外面围观的人都多了个心眼儿,左右看看,也觉得侯府好像没有什么错处。 这姑娘一来就跪在这里,人家侯府一没骂她,二没打她,摆出这副受害者的样子来给谁看? 余氏也没想到藏在暗处的那些人竟然被发现了。 可戏已经开唱了,她总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 再想想自己能拿到的好处,而且肚子里这个孽障也就算是有个去处,这等天大的好事,可不能再错过。 “夫人说的我不懂,我只知是许二公子与我有过鱼水之欢,如今我怀了他的孩子,总不能连面儿也不露吧?” 王若兰冷笑:“听你说话就知道这出身不行。正经好人家的姑娘,谁会把鱼水之欢这样的话在青天白日里就大咧咧地嚷出来? 再者说了,你一个婚前失贞之人,竟然还能不顾廉耻地在这里大放厥词,你是真以为我们拿你没法子吗?又或者说,你是瞧准了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所以无所畏惧?” 余氏的身子抖了抖,她是良民的身份,这一点错不了的。 她虽然身子不洁,但户籍上却是良民,谁也不能拿她怎么着! 而且能赖个侯府,哪怕自己进不去这道门,转头得些赏银,也够她吃用一辈子了。 “还请夫人怜惜!民女实在是没法子了,若是不能让二公子认下这个孩子,只怕民女真地就没有活路了。” 许昭昭此时也走上前来:“母亲,既然余姑娘执意要跪在这里,倒不如干脆去差人将二哥请回来,正好也让他认一认,总得当场对质吧!若是二哥当真坏了这姑清白,咱们也不能做那负心人。可若是有人故意污蔑我二哥的名声,咱们京兆府也不是摆设,总得为受冤的二哥做主的。” 王若兰察觉到女儿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也便不再说话。 “忠叔,差个人去请二哥回来一趟。” “是,小姐。” 安信侯府的大门外,此时围上来不少人,许昭昭都一一看过后,心中便有数了。 那些真正的普通百姓,基本上都是在外围。 他们再有好奇心,也不敢招惹权贵之家。 所以,这里面围了几圈的,要么是某个府邸的管事小厮,要么就是意图坏掉二哥名声的帮凶! 很快,有人骑着高头大马过来,一身甲胄,翻身下马。 随后,又有一人骑马回来,不过此人则是一身常服,但是身上佩有大兴的官制横刀! 二人不语,都站在那余氏身前。 余氏抬头,眼神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扫看,一时也拿不准主意,到底哪一个才是许君锋了。 余氏是见过许君锋的画像的,而且还远远地见过许君锋一面。 但她看到的,是许君锋着常服与一女子逛街买东西。 此时瞧着,那着常服的公子与自己先前见到的人,有着七八成相像。 应该就是他了! “二郎,你好狠的心哪!你将奴家扔下不管不顾,你可知奴家有多难过!” 被抱住腿的常服男子,突然一笑:“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在家行六,可不是你口中的二郎。” 余氏面上一惊,随即松开手,再一脸慌乱地拿帕子覆于面上,然后快速地看向一旁的甲胄男子。 见那位男子一脸鄙视:“就这,还自称是与我有着一段情缘?分明就是讹诈!” 余氏心头一跳,敢情自己刚刚认错人了。 不过余氏也是个心眼儿活的,眼珠子一转,立马改口道:“二郎,奴家刚刚只是匆匆一瞥,只记得你也曾穿过这样一身衣袍,所以才认错了,二郎,你怎可这般对我,奴家的一切都给了你,还曾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你怎么还能这般无情?” 甲胄男子嘴角直抽抽,手已握在刀柄上,青筋爆起! “你少在这里满嘴喷粪!我何时与你山盟海誓了,你这小娘子,当真是满口胡言!” “二郎怎地如此薄情?上个月你还曾留宿我家,与我缠绵床榻,如今便翻脸不认人,你,你简直就是个畜牲!” 甲胄男子显然是被气得狠了,怒道:“放肆!胆敢污蔑朝廷命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将这满口胡言之人拿下,送京兆府!” “是,大人。” 余氏见真地有人围上来,一时间大骇:“你们不能抓我!我,我还怀着孩子。二郎,你怎可如此待我?我知你即将娶妻,你若是不待见我,我,我走便是。日后无论生下儿郎还是女儿,我都会自己抚养长大,绝不会再来缠着你。” 人群中,竟然还有一位男子高声叫好! “我看这余姑娘着实可怜,这许二郎也着实不是东西,睡了人家还不认,现在竟然还要将人送官法办,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对呀,这余姑娘还怀着身子呢,这是想要一尸两命呀!” 第135章 出乎意料! 余氏听到有人为自己说话,更是哭着叫屈。 一个美貌女子被几个强壮的汉子欺负,而且还泪珠滚落,委屈无比,这场面,真真是让不少的男人们心里头都在蠢蠢欲动。 眼看着为余氏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且有几个明显就是挑头的,麦冬一打手势,很快便将人制住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侯府出了薄幸郎,还不让人说话了!” “你们放开我,我可是良民,你们凭什么抓我?” 许昭昭勾唇,还真地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呢。 麦冬此时站出来:“你们几个,分明就是与那余氏是一伙的。你们明知道我们侯府二郎要办喜事了,竟然还敢故意上门来找茬,可见背后是有高人指点的。今日,我们也不冤枉你们,侯府已命人报官。到底是何人来故意害我侯府名声,今日便能见分晓!” 人群中百姓们的想法又被左右了。 “他们是一伙的?” “不能吧?我瞧着那个余姑娘也可怜着呢。” “可怜?如果真的可怜,又怎么会一开始就认错人了?我看她分明就是过来讹诈的。” “就是,兴许是芳心暗许许二郎,但是又得知人家即将成婚,这才跳出来想要害二郎的名声呢。” …… 没了那几个挑头的,老百姓们的话才是各种可能性都出来,而且更多的,还是偏向于侯府。 一来是因为侯府的名声本来就好,二来则是因为余氏自己先认错了人,之后又改的口。 就冲这个,也有不少人疑心她了。 按她自己的说法,都睡在一起了,而且不止一回,怎么可能会因为换件衣裳就认错人了? 若是如此,那种兄弟多的人家里,谁还敢一大家子住一块?晚上一回去认错自己郎君了,那岂不成笑话了? 因为报了官,此事自然也就要到公堂上去处置。 许昭昭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所以王若兰不许她露面,而且事情到这一步,也没必要再由她们出面了。 管家许忠跟着一起到了公堂之上,同时,许君霆也从衙门里赶过来了。 等到赵长清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这才敲响惊堂木,大喝一声:“余氏,你可知罪!” 余氏心头一惊,已是吓得冷汗连连:“大老爷,奴家没有污蔑许二郎,的确是他弄大了奴家的肚子,也是他许下奴家娶回家中的诺言,奴家不敢欺瞒大人!” 赵长清眯眼:“余氏,本官问你,你指认的许二郎,究竟是堂上哪一位?” 许君霆因是官身,所以此时也是坐着听审的。 余氏瞧瞧那位身着官袍的许君霆,立马就将人否了,因为她知道文武官员的官服还是有区别的。 而许二郎是武将,所以那个年轻的官员定然是许家三郎。 余氏再次看向一旁的甲胄男子:“回禀大人,就是他!” 赵长清看过男子一眼,又问:“余氏,你可确定?” “奴家确定!” “一派胡言!” 赵长清再次敲响了惊堂木:“这堂上并无许二郎,而你指证之人,分明就是沈家二郎,几时就成许二郎了?” 余氏心头一慌,认错人了? 这许家,到底是弄了几个年轻男子过来冒充许二郎! 这心也太坏了。 余氏吓得以头呛地:“还请大老爷明查,奴家,奴家的确是被这个男人给哄骗着失了清白。他当时说自己是许二郎,奴家信以为真,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这个余氏的脑子转得是真快,横竖就是得想法子把自己摘干净。 可惜了,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余氏,事到如今,你还敢胡诌!沈二郎是两日前才回京,而你自称已有孕月余,难不成是他做梦的时候与你欢好有孕的?” 余氏脸色一白,一下子失了力气,整个人半趴于地上,已然不知道再为自己如何脱罪了。 谁能想到,这沈二郎竟是才回京两日呢? 余氏脑子急转,可此时她脑子里已然是一团浆糊,怎么也理不明白了。 现在怎么办? 那人也没说会出现这种状况啊! 事情走向越来越偏离他们一开始所设定的结果,现在余氏已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想其它? 余氏的兄嫂都被带到公堂之上,赵长清一番审问之后,事情再次出乎意料。 这个余氏,竟然是个暗门子!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暗。 他们的确是一家子人,不过两年前,余氏被一位富家公子玩弄后抛弃,虽说嫁入高门无望,但意外得了些钱财,于是,余家人便动了心思。 余氏生得妩媚,又唱得一嗓子好曲儿,所以余大郎便在暗中牵线,让余氏搭上了几位富贵公子。 也正是因此,让余氏的眼界越来越高,余家人生活奢侈起来,自然便不满足于只能挣一时的钱财。 恰在此时,有人找上门来,说只要办成此事,便可一辈子富贵,余大郎夫妻二人动了心,再与余氏一商量,此事敲定。 “你们所说的办事,便是要讹诈安信侯府?” 余大郎此时早已被吓破了胆。 “大老爷饶命呀!小人也不想的,但是小人也没办法。对方有权有势,我们答应了还能得些好处,我们若是不应,那一家子老小就都别活了呀!还请大老爷明鉴!” 许君霆微微眯眼,转头与赵长清对视。 很显然,对方就是冲着许家来的。 “你先说说,对方是什么人,本官即刻将人拿来,你们当场对质!” “回大老爷,那人一开始不肯自报家门,但小的也是自小长于市井,深知不能当个瞎子聋子,所以便悄悄尾随其一路,后得知对方是邓家的一位管事,听说这位管事还是邓大郎院中极得器重的。” 赵长清心里咯噔一下子:“说清楚了,哪个邓家?” “就是户部的那位邓大人家,小的听说他是个大官儿,而且还与姜太傅家是姻亲。” 小老百姓,并不知道邓暄到底是什么官职,这也正常。 “来人,即刻去户部侍郎邓府家中拿人,将邓大郎及其院中所有管事一并提来,若不配合,本官将直接上达天听!” 第136章 福运要转厄运了? 赵长清是京兆府尹,他自然是有资格直接进宫面圣的。 这下子,邓家可是乱了套。 邓大郎被请至公堂,而他手底下的管事则是直接被锁拿。 邓大郎当初设下这等计策,自然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公堂十几板子下去,管事便把一切都招了,但他说一切都自己的主意,只因那余氏怀了自己的孩子,而自己又是家中有母老虎在,不敢将人领回家,这才想出来如此荒唐的法子。 不管这个理由是否成立,现在就是管事自己把一切都认下了,而且余氏以及其兄嫂连日来接触的也都是这位管事,至于背后是否另有主子,他们也不得而知。 许君霆也知道,能查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邓大郎是户部侍郎邓暄的长子,这等风月案子,便是真地将他套上去,也不足以令邓家伤筋动骨。 既如此,倒不如干脆顺着赵长清这边给出的结果,也算是给赵长清一个面子。 许昭昭得知此事背后竟然有邓家的影子,自然是无比气愤。 “看来,有些人就是记吃不记打,还是以前没让他疼得太久,竟然还敢再朝许家伸爪子!” 丁香也觉得堂堂官家公子,竟然想出这等低劣的害人手段,委实下作。 “小姐,您的意思是?” “我听说邓家最赚钱的,便是因为他们家的造纸坊?” “回小姐,正是。这邓氏传承数百年的造纸秘方,前朝时,邓家便是仗着这造纸坊,在朝中谋了官职。后来我大兴朝开国,邓家又是捐银又是捐纸的,这才混了一个好名声,再后来,便是邓暄经由姜太傅举荐入仕。” 简单说来,就是邓家以商贾起家,这邓暄算是有几分文采,所以才会被姜太傅看中,从而举荐入仕。 邓家赚钱的手段一流,所以他进入户部,倒也算是人尽其用。 “丁香,将高大魁唤来,我有事情吩咐他去做。” “是,小姐。” 邓家最赚钱的就是造纸坊,大兴朝举国上下,能造出好纸的,不超过五家。 而邓家,便是其中之一。 寻常穷苦百姓家里用的,自然不可能是邓氏造纸坊所出,因为太贵,纸太白,又细滑,他们买不起。 许昭昭要打击邓家,自然就不会放过邓家最擅长的领域。 除此之外,邓家在京城也有十几家铺面,有的租出去由别人经营,有的则是自己家里管事在负责。 整体而言,生意还不错。 高大魁得了主子吩咐后,即刻出城。 而许昭昭也乔装打扮,到了万年县。 万年县城外的田庄不少,这其中就有邓家的。 “主子,前面那棵老槐树,便是邓家庄的标志,听闻此树长了上千年,也不知真假。但邓家老太爷活着的时候,一直说这棵树是邓家的福运,邓暄也因此格外看中它,常年让庄子上的人负责浇水照看。” 许昭昭轻笑,那就选它了! 一连三日,邓家庄的那棵老槐树都落叶不断。 现在可正是叶繁枝茂之时,怎么偏这老槐树竟是与其它树反着来? 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人传这是老槐树的福运没了,现在开始转厄运了。 此处之所以被唤作邓家庄,就是因为这里的田产都是邓家的,住在这里的百姓都是邓家的佃农或者是长工、甚至是打发出来的犯了错的下人。 这都一百多年了,现在老槐树频频出问题,邓家庄的管事也不敢隐瞒,只能上报。 邓暄得知此事后,竟然还亲自过来一探究竟,可见他是真地很迷信。 邓暄回到府中后,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事。 晚上,邓暄歇在了正房夫人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鼻子里能嗅到阵阵香气,很淡,但是让人很上头。 早上醒来,邓暄脸色庄重,不急着去梳洗,竟是呆呆地坐在床上。 邓夫人纳闷:“老爷可是身体不适?” “没有。”邓暄无精打采道:“昨夜一直在做梦,不断地梦到老槐树枯死,还有父亲一直拿着鞭子在后面追着我跑,还骂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邓夫人一怔,这梦听着有古怪呀! 邓暄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完,邓夫人突然顿悟:“父亲之所以骂你,应该就是想让你将那片田产出手,你想想咱们儿子之前差点出事,紧接着便是这老槐树掉叶子的事,这中间定然是有关联的。” 邓暄半信半疑:“可儿子险些出事时,那老槐树也没落叶呀!” 邓夫人思维逻辑能力满分:“定然是老槐树为咱们儿子挡了灾,所以之后才会频频落叶,估计是将它的福气消耗完了,无力再支撑这福运绵延所致。” 邓暄一听,有道理呀! 许昭昭打听到这夫妻二人的对话后,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 这对夫妻俩有意思呀! 特别是那位邓夫人,原本她还想着再找人故意在邓暄面前提一嘴的,没想到不需要安排,邓夫人自己就逻辑自洽了。 呵呵,这样好,还省得她再操心了,而且事情做的更没有痕迹了。 邓暄让夫人抽空去道观或者是寺庙里请高人指点一二,不怕花钱,只要是能让邓家不交厄运即可。 邓夫人也没让他失望,道观、寺庙,全都去了一趟。 得到的结果,自然也是一样的。 只要他们将那一片土地都卖了,自然就无碍。 邓暄却不太想卖地。 那一大片的土地,可是有一千四百多亩,而且都是上等的良田,若是都卖掉了,也太可惜。 邓夫人捶他一下:“老爷怎么就钻起牛角尖来了?那老槐树扎根上千年,咱们只看到地上的一棵躯干,可是实际上,那底下的根系发达,咱们若是不将那边的田地都卖了,又怎么能摆脱厄运?我听那边的管事说,一夜之间,离老槐树最近的田地里,那麦子都蔫哒了,若是再不出手,只怕都得跟着遭殃!” 邓暄吓一跳:“还有这事?” “我骗你作甚!” 邓暄倒不是不信夫人,只是一千多亩地呀,那是多大的家产! 邓暄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万一是被人误传呢? 第137章 捅破天喽! 邓暄到了邓家庄一看,险些急晕过去。 只见周边但凡是他能看到的庄稼,竟然都没了精神,有的麦秆竟然就像是随时会断气的老人一般,好似一碰就碎。 “老爷,您可算是来了。小的也没想到这才几个时辰过去,这又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老爷,不是小的唬人,实在是这样的庄稼,只怕要颗粒无收呀!” 邓暄气结,立马就想着找牙人将这一片田地出售。 邓家庄总计有十五户人家,人数最多的一家,有老小一十四口,人数最少的,也有两口。 邓暄的这处庄子,若要出手,其实就等于是连同住在这里的佃农和长工们都得一起出手了。 至于被打发过来的犯了错的下人,自然是会另行安置,毕竟他们不是良籍,无论是何人接手,要么是接手这些人的卖身契,要么就是原主人将人带走。 很快,邓暄的这处庄子就以一万两银子的价格售卖出去了。 大兴朝一贯钱为一千钱,亦为一两银。 这一万两银钱,便是一万贯钱,可谓是相当地大手笔了。 乍一看,以为能买下邓暄这处庄子的人出手大方,但实际上,还是邓暄吃亏了。 上等良田,一亩地的市价基本上就在八贯到十贯钱之间。 这处庄子单单庄家就有一千四百六十余亩,折算下来,即便是按八贯钱一亩地,也要一万两千贯钱了。 但是现在,这偌大的田庄,连同这里的屋舍等等一并才只卖出一万贯钱,可见,邓暄也是吃了大亏。 邓暄是急着出手,但是能一下子拿出一万贯钱的人也不多,况且有好几个买主打发人过来一看,就觉得此地不吉,所以哪怕是邓暄这边一再降价,也没人愿意要。 这个时候,高大魁出手了。 一万贯钱,若是一年前,或许许昭昭还得向母亲求助。 但是现在,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便能直接拿出来。 至于庄子上的那些佃农或者是长工,许昭昭直接让高大魁去官府做登记。 当然,在此之前,邓家庄得先改名。 因为是私人的田庄,所以高大魁拿到田契后,自然可以到官府申请改名,而在改名完成之后,高大魁又立即将那里的佃农姓名、户数全部上报。 这下子,才是真地捅了大篓子! 大兴朝是有丁税的,除此之外,还会有一些其它的税赋瑶役。 而邓暄庄子上的这些佃农则是直接成了隐户。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在官方没有户籍的黑户! 从几百年前开始,土地的兼并现象就很严重,尤其是前朝末期,许多失地农民不得不成为佃农。 一些地主为了减少税收负担,常常将佃农隐匿起来,导致官府无法准确掌握实际人口数量,这些被隐匿的佃农就成了隐户。 最关键的是,这些隐户不仅会影响到官府的税收,更会在朝廷做出一些决策时,因为户数不准确而很难做出准确的预估。 总体而言,就是隐户给朝廷的很多政策都带来阻力,也给很多官员带来麻烦。 所以,身为上位者,最是痛恨有人瞒报户籍。 好巧不巧的,邓暄直接就撞到枪口上了! 十五户人,总计一百余口,一年下来,光是丁税就有多少钱? 这还不算瑶役、农税等等。 总之,邓暄这次是摊上大事了。 万年县令本就是许侯这边提携上去的,而且因为百果园的原因,所以政绩突出,且一直很受上官的关注,所以这么大的事,万年县令根本不敢隐瞒,直接上报到了京兆府。 民间有隐户,这不是什么秘密。 一些豪绅世族里常有类似情况,也不算多稀奇。 但身为朝廷命官,你知法犯法,这就很难让人理解你了。 更好笑的是,邓暄还是户部侍郎,专门帮着管大兴钱袋子的,现在这个管钱袋子的人,竟然自己伸手往这钱袋子里头偷钱,这事谁能忍? 邓暄早把这些佃农的事情忘了。 更准确地说,是因为他出手田庄太快,田庄的管事还没来得及跟他汇报这些佃农的事,然后就这么华丽丽地被人给挑破了。 邓暄一连数日睡不安稳,噩梦不断,本就精神不济。 而且当时高大魁故意当着他的面儿将那些人说成长工,自然而然地就会让邓暄也跟着以为都是些长工,自然就命管事将那些契约一并转交。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仆从,所以邓暄是完全没想到隐户上头去。 这管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晕晕乎乎地就把东西给交了,甚至都没有亲自去确认一眼,看看是不是都签的是工契! 这下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子! 赵长清不敢隐瞒,直接进宫面圣。 这庄子虽然是高大魁接手了,但是却直接落在了谢铮的名下。 也就是说,这庄子是谢铮买下来的,高大魁只是因为主子的原因,所以帮忙跑腿办事。 现在没有人关心邓暄是不是被人算计,更多的人是忙着自查自省,生怕这把火再烧到他们头上去! 就连许翰都面色肃然地回家,催着妻子赶紧去确认一下,是否有隐户的存在。 像是许翰这样的高门侯府,自然不差那么点银子。 但问题是,谁知道底下人有没有为了从中捞好处,才会想出一些歪门邪道来蹭油水呢? 隐户高达一百余人,圣上震怒! “好一个邓暄呀!还是朕亲自提拔上来的户部侍郎,知法犯法,他将我大兴律置于何地!来人,拖出去斩!” 天子一怒,谁敢再多一句嘴? 便是姜太傅,此时也是战战兢兢,毕竟邓暄是他引荐的,更是姜家的姻亲,这下子,姜家怎么说自己无辜,怕是都没人信。 隐户的事情曝露出来,永安帝气得当场就要杀人。 “圣上息怒,邓暄的确是有过错,但此事尚未查明,究竟是邓暄自己授意,还是底下人瞒而不报,还请圣裁!” 永安帝看向站出来的人,是位正直不阿的御史,总算是忍着没有迁怒他。 御史见圣上没发火,又道:“回禀圣上,此事无论邓暄是否知情,微臣都以为他不再适合担任户部侍郎一职,臣请陛下将其撤职查办!” 第138章 顺手推三哥上位 发生这种事,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那必然是罪加一等! 所以,革职查办是必须的。 此时的姜太傅只能祈求邓家人足够聪明,尽快善后,尤其是其它的田庄或者是铺面当尽速做出安排。 邓暄被下狱,圣上下旨,此案由大理寺主审,赵长清陪审。 邓家的田庄里查出隐户一百余人,而这些还是庄子售出后,买家无意中给报出来了。 新买的田庄落在了谢铮名下,他自然也被圣上召入殿内说话。 “谢铮,田庄的事情你可知晓了?” 谢铮也没隐瞒:“启禀陛下,臣也是刚刚才知晓的。不敢欺瞒圣上,高大魁是微臣未婚妻的手下,微臣得知去岁妹妹谢芸多亏有许昭昭相救,才免于一场祸事,所以便自做主张想要送她一份谢礼。 后来还是无意中听闻许昭昭想要再添一处农庄做试田,但微臣不懂农事,也不知她要做什么,所以便大胆将高大魁叫出来,然后让他出面去购置一处农庄。谁想此事被许昭昭知晓后,便不肯收下,最终只得落在了微臣名下。” 这么一解释,事情就说得通了。 毕竟高大魁的主子是谁,一查便知。 而且谢铮主动提到了去年之事,永安帝稍一琢磨,也就想起来那起恶犬伤人事件。 谢家的姑娘差点儿就没命,许昭昭又是谢争的未婚妻,所以他直接送上一处田庄,这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你也不必解释得如此清楚,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这隐户一事,高大魁竟然未曾事先禀报于你?” “回禀圣上,高大魁原是行伍出身,做事并不比那等家生子来得周到细腻。他拿到那些契约,只是想去府衙改契,不曾想竟是意外闹出了这隐户案。微臣听闻,高大魁也被吓得不轻。” 永安帝点头,那些佃户是与邓家签的契约,如今这庄子有了新东家,高大魁带着这些旧契去更换新契,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只是没想到,会意外牵扯出一件大案来。 “行了,你先下去吧。对了,你刚刚说试田,这又是何意?” “回禀陛下,好像是听闻许三郎自胡商手中购得了一些种子,但不知长出来是何物,所以之前先在花盆中试种,后来结出果子后,也只是拿来喂养一些家禽牲畜,见无碍,便想着直接在田地里种上一批,这才起了再购置农田的心思。” 永安帝微微点头,如此看来,这购置农田一事,应该是早有打算,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所以这不是赶巧了嘛。 “你可知许昭昭与许三郎种的是何物?” “回禀陛下,微臣只知道些许,并不详尽。还是之前去百果园时,偶然间得知。但听许三郎说,百果园里原本就种了不少的果树、庄稼,所以许昭昭只是命人重新在山顶上开垦了一块荒地种出来的。” 永安帝越听,越觉得这可不是小事。 “来人,将许君霆叫来。” “是,陛下。” 永安帝也没让谢铮走,只等着许君霆过来再细问。 谢铮则是低着头,脑子里疯狂乱转。 许昭昭先前就告诉他,让他看似无意中提及一句试田即可。 万万没想到,果真被陛下抓住了重点。 看似无意,实则是在故意给许君霆搭桥。 许君霆对于新粮一事早已弄得清清楚楚,种子来历,就只说是他在外面闲逛时从胡商手中偶然所得,总不能说是妹妹自己在外面买来的吧? 新得的粮种,其实正是许昭昭一直想弄来的玉米。 不同的是,玉米种子是许昭昭从一盆绿植中催化所得。 那盆绿植也是意外于一花鸟市上所购,当时她只觉得这东西眼熟,但没有第一时间想出来这是何物,于是她动用异能催熟,结果竟然是玉米! 许昭昭干脆就将这整个玉米棒的籽都弄下来,然后再置于不同的花盆中栽种几棵,余下的,则是直接就洒在了百园园的空院子之中。 如此一来,便收获了大量的玉米。 因为之前是空院子,所以许昭昭想要做什么,自然就更为方便了。 许君霆见过此物之后,又亲自拿这些东西喂养鸡鸭,见的确是没有不良反应,这才认定人应该也是可食用的。 于是,不足半月,许昭昭便带他看到了空院中所种的玉米。 此时许昭昭将这些催为嫩玉米,正好可以掰下来蒸熟后食用。 “回禀陛下,这嫰玉米,微臣和妹妹都曾食用,香甜可口,可饱腹。只是此物并非一直都是嫰玉米,之后长成,老熟后,其颗粒十分坚硬。 微臣和妹妹便想法子将其碾碎后,再供鸡鸭食用,发现可让这些鸡鸭长的更快,下蛋也多。后来微臣便又试着将其碾成粉状,如今妹妹正带着几位厨娘想法子将其做成更可口之食物,目前只得了一种粥状糊糊,其它的,尚未可知。” 这也正是许昭昭的高明之处。 不能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出来了。 这样太容易让人生疑,毕竟他们是去年冬得的新种子,今年一下子就把各种吃食都做出来了,你让上位者怎么想? 而且越是有过程,越是能让上位者看到许君霆的用心。 这才能真正地让永安帝看重这个臣子。 永安帝果然一脸欣慰中,还带着几分激动。 若不是因为他是帝王,只怕此时早已冲到下面去抱住许君霆了。 身为帝王,最发愁的是什么? 是粮食不够呀! 不仅仅是百姓,还有边关将士,哪里不需要粮食? 最要紧的是,现在大兴朝七成的土地都掌握在那些世家大族手里,就算是他身为帝王,也不能强行让人家把土地让出来呀! 但是现在有了新粮种,那就不同了。 若说先前永安帝与世家斗法是五五开,那如今,优势明显就倾向于朝廷了。 永安帝现在还没见到这东西,但脑子里就已经开始算计着,要如何利用这些新粮种来为对付那些世家了。 “许君霆,你将这新粮种的一些种植心得和方法都写份奏折呈上来,就在这写,朕即刻命户部尚书过来议事!” 第139章 顶罪 户部尚书也没想到,今早刚折了一个侍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又添一员大将! 而且还是有了新粮种! 这可绝对是大事呀! 不仅仅是户部尚书来了,司农和司农少卿也都被宣诏过来。 “许君霆,那玉米种如何还有几何?” “回禀陛下,如今可得种子大约能种十亩地左右。” 这个数量,也是许昭昭与许君霆商议之后,才得出来的。 其实许昭昭催熟的粮种,哪怕种一百亩地也是够的。 但这个没有办法跟许君霆说的前后对上,毕竟真实的农家种地,可没有那么多那么快的收成。 许君霆因为进献粮种有功,所以特调入户部任从六品员外郎。 别看品级不少,但可是有实权的。 而且许君霆自己不擅农事,所以只是把妹妹事先准备好的几位农人推到司农跟前,之后的试田一事,便直接在皇庄里进行了。 至于谢铮新买下来的那处田庄,永安帝也不会再关注,爱种什么种什么去吧。 许昭昭没敢多留粮种,只让人在新购入的田庄里种了一亩玉米,反正现在地里头还长着庄稼呢,等到来年,再多种玉米即可。 许君霆因为这一事而在御前露了脸,若是待到秋收后,玉米丰收,那定然是大功一件! 因为这件事,整个侯府都是喜气洋洋。 而姜府,此时则是阴云密布! 邓暄是姜延平的小舅子,好不容易才做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就因为一处田庄,官身说没就没了。 不仅如此,圣上已命大理寺彻查,谁敢在这个当口再去沾上邓家? 而更让姜延平气愤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邓家人竟然还没有及时地善后,听闻其祖地那边的田庄,也有隐户一事。 “你们脑子都不带转的吗?赶紧趁着大理寺未查明之时,你们邓家要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啊!难道还嫌邓暄的罪名不够大!” 邓氏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但是眼下邓家无可用之人,下狱的下狱,撑不起来的撑不起来,所以邓氏才求到了姜延平这里。 “罢了。好歹是姻亲,我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只是仅此一次。若是再有下次,邓家被夷族我都不会多管!” “是,多谢老爷。” 姜延平迅速派出人手,无论如何,这件案子不能再扩大化了。 就以现在邓暄的罪名,圣上就算是给他判个斩刑,那是都不为过的。 若是再有其它的案子被翻出来,邓家就等着被夷三族吧! 许昭昭知道姜家一定会出手,而且她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抵得过姜家的人脉以及暗中势力。 所以,这次只要能让邓暄一人伏诛,她就算是赚到了。 姜延平安排人出去之后,便将长子叫到书房说话。 姜文鹤这段时日颇为消极。 好不容易得来的官身没了,他又不是正经科举入仕的,如今成了白身,自然觉得矮人三分,所以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们姜家怎么就养出来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姜文鹤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来一种很颓的气质。 “罢了,坐着说话。” 姜文鹤坐下来,好半天没个其它反应。 姜延平一看他这表现就头疼。 这可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嫡长子! “一时成败算不得什么。而且这次你之所以被革职,也不过是因为一些风闻罢了,并非是你自己能力不足。过段时间,陛下气消了,自然有法子再助你恢复官身。” 姜文鹤的眼神动了动,他其实也知道这么个道理。 只是一想到自己被罢官的理由,就难免有几分丧气。 “这次邓家的事,你怎么看?” 姜文鹤到底是姜家多年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无论是才华还是计谋,都是无可挑剔的。 这次也是因为一时大意,才遭了算计。 眼下邓家出事,就意味着姜家的同盟出事,所以姜延平势必不能坐以待毙。 “父亲,此事明面儿上看那些隐户是无意中曝出来的,但实际上,分明就是舅舅被人盯上了。好巧不巧的,那买田庄的就是谢铮,依我看,此事定是谢许两家联合作局来害舅舅。” “此事不必你说,为父也明白。可这一切都是大咧咧摆出来的,连陛下都不曾怪罪,咱们又能说什么?最关键的是,邓家庄隐户一事为实,这才是最棘手的。” 姜文鹤皱眉:“父亲是想保下舅舅?” 姜延平叹气:“不保还能怎么办?他是你亲舅舅,咱们姜邓两家也是同气连枝,邓家不好了,咱们姜家又岂能不受影响?” “可隐户一事,已是板上钉钉,父亲如何能帮舅舅脱罪?” “那庄子是在你舅舅名下没错,但他对于此事毫不知情,他毕竟是官身,哪里有时间来处理这些庶务?” 姜文鹤的眼睛一亮:“父亲言之有理。只是这罪过?” 现在的关键就看是要把罪过推到何人身上才是最合适的! 比如说,邓暄的夫人,还是邓暄的兄弟? 邓暄是邓家的嫡子,更是掌家人,他的夫人也是官家千金出身,所以,推到夫人头上不合适。 那就只能是邓暄的兄弟了。 “父亲,您的意思是?” “你那几个庶出的舅舅原本就是没什么本事的草包,如今给他们一个顶罪的机会,已是给他们的荣耀了。此事你去办,文鹤,别再让为父失望了。” 姜文鹤脸上已经有了几分精神:“是,父亲。” 这么一瞬间,姜文鹤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早些年的那股子自信又回来了! 让邓家的某位庶出舅舅出来认罪伏法,再简单不过。 只要保证让他的家眷能平安活着,且有荣华富贵,便足矣。 姜文鹤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果然就说动了姜家的一位庶舅,案子不过才放到大理寺一日,便有邓家人主动出来认罪了。 大理寺卿和赵长清也不是。 这种事,对于邓家而言,显然是失去一位庶出的清闲老爷,损失更小。 而邓暄,就算是做不了官,但至少还有脑子,还有人脉! 第140章 要让他算计落空! 在姜延平看来,邓暄不能死,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机会。 那么多被贬、被打、甚至是被流放的官员都能再次起复,邓暄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而且,隐户一事,说到底只是涉及到了税银,大不了让邓家赔出这一百多人十年的税银,再推出一个替罪羊来,那么邓暄就能被摘干净。 就算是现在不能当官,不代表了以后没机会。 毕竟,宫里头还有一位姜贵妃呢。 姜家的动作很快,邓暄的庶弟亲自认罪,不仅如此,还特意当着几位大人的面儿将自己连夜背下来的一些人名再复述一遍。 只为了能证明做这件事的是自己。 赵长清等人只是负责审案,现在人家自己来认罪了,而且证据也摆出来,你还能怎样? 大家都不是,邓暄有没有参与隐户案一事其实根本就不好定,因为那些帐册上没有邓暄的笔迹,出面办事的也不是他。 如今被人捅出来,邓家不是只推一个管事顶罪,而是将邓家一位老爷推出来了,那就表明了他们的诚意。 如此一来,邓暄最多就是落下一个治家不严的罪过。 姜延平短短几日便将此事摆平,邓暄被放出来,但是再无官身。 能平安回家,邓暄就已经知足了。 姜延平也特意派人来与他密谈一番,之后便闭门不出。 先前在朝堂上颇为骇人的隐户案,就此落幕。 而谢铮也光明正大地将这处田庄归于许昭昭名下,谁愿意去查就去查,他是丝毫不怕。 随着许君霆被任命为户部员外郎一职,朝中也有不少官员知道了谢铮为何要买下那处田庄,原来人家不是故意盯着邓家,是早就盘算着买地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此事在御前过了明路,所以不会再有人往安信侯府报复邓家上去想。 但是先前邓大郎买通暗门子,意图污蔑许二郎名声一事,还是传得人尽皆知。 这一局,看似平手,实际上大部分人都猜测是安信侯府落了下乘。 毕竟,邓暄无碍,邓大郎也无碍。 不过就是丢了官职,有姜家这门姻亲在,指不定哪日就又官复原职了。 许昭昭与谢铮在亭中对弈,言谈间,也提到了邓家。 “我想不明白,你既然能设下此局害得邓暄丢官,为何不能快人一步,直接将邓家的那些丑事都曝出来?缘何还要再给姜家机会去扫尾?” 许昭昭勾唇:“原因有二。其一:若是做得太多,只会让人相信这是侯府在针对邓家,不利于我父兄在朝中的声望。其二:你怎知我就不是在故意给姜家时间去扫尾的呢?” 最后一句反问,倒是让谢铮的脸色微变,之后眼中更是迸发出一股惊喜之色。 “昭昭,你的意思是在试探姜家?” “姜延平这次为了能帮到邓暄,可是动用了不少人脉,大理寺、刑部、户部,还有地方上的主官等等,姜家的势力,宛若一张大网,而且我敢打赌,这一次,姜延平并没有动用自己的全部势力。” 谢铮点头,姜家的确是底蕴深厚。 “三郎,姜家人害我不止一次,我与姜家已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日后若是娶了我,便等同于取了一个麻烦回家,你可想过退亲?” 谢铮挑眉,单手撑起额头,面带笑意:“能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又怎会退亲?倒是昭昭你,莫不是嫌弃我一介武夫,配不上你的聪慧才智?” 许昭昭白他一眼,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邓家虽然保住了,但我一定有法子让邓暄再也回不到官场。姜家注定是要落空的。” 谢铮明白了她的安排后,便深以为然:“姜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保下邓暄,结果却发现只有付出,没有回报,邓家不可能再成为姜家在朝堂上助力了,应该会后悔莫及!” “邓家人不该将主意打到我二哥头上!其实我更想知道,说服邓大郎来害我二哥的,到底是姜家哪一个。” 谢铮眼神一动:“可要我帮你?” 许昭昭摇头:“不必,些许小事,我自己便能处置。” 几日后,邓大郎带人到芙蓉楼吃酒,出来时,明显已有几分醉态。 小厮将邓大郎扶上马车,走出没多远,便发现这马车的车辙坏了。 无奈之下,小厮只得将邓大郎扶下来,两人一路上歪歪扭扭地往家走。 等到转个弯,小厮只觉得脑后一痛,紧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至于邓大郎,直接被人套了麻袋,然后送出城去。 许昭昭站在一处被弃掉的屋舍内,看着此处的破败不堪,只觉得倒是邓大郎的运气不错。 她原本想着直接要邓大郎的命,但是半路上接到消息,便干脆改了主意。 一刻钟后,许昭昭从屋里出来,麦冬手持木棍进去。 许昭昭刚刚走出小院,里面便传出阵阵闷哼! 邓大郎倒是想要惨叫,但可惜,嘴被堵上了。 再说邓府的小厮醒过来后,发现大郎不见了,自然是心慌得要死,赶紧四处寻找无果后,回府报与老爷知晓。 一直到天将黑,城门快要关闭了,才有人邓府后门处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邓大郎。 下人们看到邓大郎时,人都吓傻了。 只因为邓大郎那两条姿势诡异的腿,这一瞬间,他们觉得天都要塌了。 邓大郎的两条腿断了,接都接不好。 邓暄请了无数郎中来看,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邓大郎就算是日后养好,也需要借用拐杖方能行走。 也就是说,邓大郎彻底地废掉了! 不说邓大郎这样以后不可能入官场,就连邓家的家主,他也是做不得的! 这个打击,对于邓家而言太过沉重。 邓夫人哭晕过去了好几回,但又能怎么办呢? 邓暄脸色阴寒,嫡长子被人废了,这于邓家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老爷,姜家派人过来了,说是探望大公子的,不过,小人瞧着那架势,好像是想着确认大公子的腿是否还能痊愈。” 邓暄一道冷笑换下了脸上的悲伤:“这是担心我邓家再也立不起来了呀!” 第141章 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邓大郎彻底废了,姜延平特意从旁支选来的侄女,自然也不可能嫁给他。 邓暄也不傻,没了嫡长子,还有嫡次子。 反正就是不能让姜家毁悔! 而且自己的嫡次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上,都比邓大郎更为优秀,改为扶持他,倒也不算是坏事。 姜、邓两家的联姻不可能不作数。 就算邓暄再不可能登入朝堂了,这门婚事也得继续。 为什么? 因为邓家有钱呀! 姜家是因为有了姜太傅之后,才渐渐富庶起来的,可是姜家出了一位贵妃,这贵妃想要在宫中出头,自然就少不了钱财上的支持。 钱财从哪儿来? 执掌宫中事务的是皇后,姜贵妃再得宠,也没有协理后宫的权利,又想要底下人听话办事,还想着拉拢心腹,那就只能是自己掏腰包。 姜家虽然富庶,但一大家子人,能有多少余钱? 宫中烧钱的速度可太快了。 姜贵妃每年从圣上那里得到的赏赐不在少数,但这些御赐之物,大多数都是不能损坏,甚至是不能拿出宫去的,更不能随意赏人。 也就只有一些小物件儿,或者是金银之物可以用一用,但宫中的赏赐,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些摆件、丝帛、茶叶等物。 姜家借着姜贵妃的势如日中天,自然也就要供养这位贵妃娘娘。 邓家的钱财,自然就出了大力。 最要紧的是,现在姜家送入宫的那位,已经怀上龙嗣,这种时候,更不能断了银钱上的支持。 邓家最赚钱的,便是造纸坊。 赚的是天下学子们的银钱,而且还能结交到不少的名士才子。 这才是邓家最大的底气。 所以,姜家不会放弃邓家。 许昭昭看完丁香送来的消息后,便只是微微摇头。 “区区一个造纸坊,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丁香知道主子有本事,但并不知道主子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小姐,邓家的造纸坊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且能与才子名士结交,听闻还借着这造纸坊,在京城诸县有不少的书铺,这更是招揽才子的好地方。” 许昭昭知道邓家的产业大,也知道他们的书铺。 “邓家的书铺生意不错,只是书的价格定得太高了,尤其是一些名家名著,更是卖上天价。普通老百姓们望价却步,那些贫寒子弟,根本就没有接触到这些名家名言的机会,如此,才显得寒门学子高中尤为难得。” 丁香点头,的确如此。 寒门学子无论是在资源、传承等各个方面,都明显不及那些世家名门。 “小姐,您想如何?” “不急,咱们一步一步来。万事不可急于求成。如今邓家刚刚受到重击,咱们且容他缓一缓,也给自己一些时间来养精蓄锐。” 丁香听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就是要将邓家彻底得给摁死了! 那日叶暖从邓大郎口中得知,对付许君锋一事,正是姜文鹤先提出来的,只是他怨恨许家,邓大郎听得多了,自然也就跟着对许家不满,进而生出想要灭一灭许家威风的心思。 姜文鹤因为送假酒一事而丢了大人,却不思己过,反而认为是许昭昭酿出这状元酒来才惹得祸。 总之,错都是别人的,出事了,别人也休想好过! 对于姜文鹤的这种心态,许昭昭已经在姜宁身上领教过了。 她从来就不是怕事之人,当初她能直接让姜宁吃大亏,如今谢铮回京,她暗中也是有助力之人,岂会再让步? 谢铮先前带回来的几位小娘子,都已经被许昭昭安顿好了。 许昭昭如今的织坊规模可不小,因为如今只做棉、麻、葛布,所以针对的客户主要就是平民老百姓们。 当然,各府里的仆从们也是客户群之一。 这样的织坊里安排几个小娘子,再简单不过。 许昭昭也终于见到了那位脸被毁掉的小娘子,听闻她被贼人掳上山之后,誓死不从,最后竟是不惜烫伤自己的脸来自保。 对于这种做法,许昭昭不做置评,反正如果换了是她,她宁可将那盆热水泼向贼人。 小娘子因为这一做法,毁了半张脸,所以平时都以面巾遮掩,就怕再吓到人。 许昭昭只看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就知道这姑娘长的好看。 许昭昭又去了一趟新买下来的田庄,这里的佃农们都没换,但是户籍做了重新登记,此处也由原来的邓家庄正式更名为:玉农庄。 其实,也就是借了玉米的一个字来用罢了。 谢铮陪着许昭昭一起过来的,同行的还有许君霆,总不能让他们男女独处,传出去也不像话。 “君霆,你二哥即将成亲了,你可有中意的小娘子了?” 许君霆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还有,你直呼我的名字,是不是不太妥当?” 谢铮嘿嘿一笑,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揽过来:“打小的交情,至于吗?不过你和许君锋可是双胎,他如今都要成亲了,你却还未曾定亲,你就不急?” 许君霆想要挣脱他的桎梏,但奈何书生力弱,没办法,只能被他这样强搂着。 “放开!” 谢铮不为所动。 许君霆黑脸:“赶紧放开!这成何体统!” 果然,文官跟武将,就说不到一块儿去。 许昭昭带着几个丫环摘了一些野菜回来,远远地看到他们两个相处得还不错。 “小姐,我怎么瞧着三公子好像一脸怨气呢?” 许昭昭头也没抬:“你看错了吧?郎君们的相处习惯,应该是咱们理解不了的。就好像二哥总在背地里说谢三郎不好,但真要是遇上什么难事了,还是第一时间去找三郎想法子。” 芍药笑道:“小姐说的对,男子们想事情跟咱们不一样。我听说有的武将们许久不见,还非得打一架才能觉得舒坦呢!” 谢铮这里正在跟未来三舅哥培养感情,剑七悄无声息地凑过来。 “少将军,出事了。” 谢铮闻言回头,脸色微凝,手臂一松,许君霆也总算是得以自由。 “冀州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程媛姑娘不见了。” 第142章 一对主仆 许君霆离地不远,剑七的声音他可听到了,猛地一下子回头,两只眼睛跟利剑似的,恨不能在谢铮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还敢在暗地里养姑娘? 活腻了! 谢铮这会儿正和剑七吩咐事呢,察觉到许君霆在瞪他,但没往那方面想。 “君霆,你跟昭昭说一声,我有急事需要处理,先走一步。” 谢铮没给许君霆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施展轻功,和剑七跑了个没影儿。 等到许君霆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主仆二人都已经上马疾驰了! “你个狗东西!跑得还挺快!” 许昭昭刚刚走过来:“三哥,你在骂人?” “骂的就是谢铮!昭昭我跟你说,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刚刚他的手下跟他回禀,我可都听到了,好像是他在外面藏了一位姑娘,现在人还不见了,这是急着去找人呢!” 许昭昭的眼神微闪,没说话,但是也没有动怒。 许君霆见妹妹丝毫没有气恼之意,不免又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情绪涌上。 “你这个人,平时看着挺精明的,怎么一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上便糊涂起来了?我可告诉你,他谢铮再是公府世子又如何?你是侯府千金,不比他差!他若是敢做出婚前纳妾的丑事,必不能嫁他!” 许君霆是受得正统的儒家思想教导,他心中并不觉得纳妾有什么不对,但也有一个底线。 男子大婚前不得纳妾,更不可宠妾灭妻,这方为为夫之道! 而谢铮若是敢婚前纳妾,那便是对正妻毫无敬重之意,既如此,这等男人就不能嫁! 可以说,许君霆这个想法,已经是足够尊重女性了。 许昭昭微微一笑:“三哥不必气恼,待回头仔细问过他便是。” 许君霆一想也是,不能仅靠着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便给谢铮定罪。 “也好,总之你也得小心些,不能太信他。男人嘛,有时候被色迷了心窍,未必就会说实话。” “我记下了。三哥可有被迷了心窍的美色?” 许君霆微怔,随即有几分羞恼:“胡闹!还敢打趣起我来了。” 兄妹二人不再去讨论谢铮,转而一心鼓捣这玉米一事。 许昭昭与许君霆一连几日都是宿在百果园,一来是因为百果园曾分批种了一些玉米种子,如今正是可以收获之时,二来也是因为百果园住起来比刚买下的田庄可舒服多了。 许君霆将嫩玉米以及老化的玉米都各带上几棒,然后进宫面圣。 嫰玉米外面还包着翠绿色的皮叶,永安帝看过之后,命人当场剥好,果然见其金黄色,且颗粒分明,即刻命人去煮来品尝。 至于那已经老的捏不动的玉米棒子,永安帝则是好奇问道:“这等便可将其碾碎煮熟入食?” “回禀陛下,正是如此。而且这等玉米更好保存。将其剥下,或者是不剥,都可长时间保存,不挑环境不挑气候。” 永安帝大喜,看来这个许君霆还真是有福之人。 “不错!这玉米种植一事,你要多上心,若是今年可得大批粮种,明年便可在京城大范围耕种,届时,家家户户可有余粮,朕也能睡个安稳觉。” “陛下心系百姓,乃我大兴之福!” 永安帝心情极好,不管怎么说,都是在他治下出现的这等粮种,自然是他的功绩。 另一边,许昭昭命人不断地琢磨着玉米能做出来的美食,她当然不可能直接说怎么做,只是偶尔会点拨一两句,这便足以让厨娘们茅塞顿开了! 一直忙碌到天黑,许君霆也从皇庄回来,兄妹二人面对着眼前的美食,一时间有些无从下筷。 事实上,只是许君霆自己不知道该不该吃,好不好吃。 许昭昭则是先尝了一口甜品玉米松子,入口微甜,口感也不错。 许君霆则是依样画葫芦,看妹妹吃哪个,他便吃哪个。 那玉米面与粟米面掺在一起摊出来的煎饼,口感也不错,再搭配上特意调出来的酱料,口感甚妙! 兄妹二人吃得正好,外面麦冬急匆匆入内禀告:“属下带人在庄子外面巡逻时,发现有一对主仆被人追赶,属下带人将其赶跑,但是那小娘子昏迷不醒,是否将人带入庄内救治,还请主子示下。” “可能看出那小娘子年岁几何?伤重否?” “回主子,小娘子年纪约莫在十五六左右,身上有数道外伤,但看着不太重,面容无碍,身边还跟着一位老仆,那老仆重伤,血流不止。小的先命人为其止血了,但仍在原地。” “既如此,先寻一庄户人家让其暂住,你安排两个人过去照顾,再给那户人家送上二百钱,算做他们的吃住花销。” “是,主子。” 许君霆全程听着,一直没有松开眉头,而且有几分嫌弃之色。 “既然是动了刀兵,妹妹,咱们还是报官为好。” 许昭昭也正有此意,只是如今天色已晚,便是要报官,也得等明早了。 万年县一直以来治安都还是很不错的,毕竟也算是天子脚下,且新任命的县令又十分勤政,但如今那对主仆未醒,具体是什么案情他们也不知晓,还是待天亮后再报官较为合适。 那对主仆半夜里就醒过来了,不过没有人往许昭昭那里禀报,一直到天亮,许昭昭洗漱之后,麦冬才过来禀报。 “既是醒了,可问出她们主仆的来历?” “未曾,那位小娘子先醒来的,但后来许是太累,又睡过去,早上醒来后,用过早饭,但迟迟不肯开口,至于那位老仆,醒过来时间不长又昏睡过去,郎中说其伤得太重,不宜挪动,需好好将养。” “她们身上可有路引或者是能证明身份的官凭?” “属下安排了那户人家的两位嫂子照顾,帮她们换过衣裳,但未曾找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官凭。” “那就极有可能是流民,或者是逃犯了?” 麦冬心里咯噔一下子,若是流民还好,若是逃犯,那就是给主子惹祸了。 许昭昭看出他的慌乱之色,安抚道:“无妨,不知者无罪。况且昨日情形,应该也非官府之人来抓捕,倒是有几分杀人灭口的嫌疑。” 第143章 我是为了投奔谢三郎 次日一早,许昭昭命人将那对主仆带来。 许昭昭是单纯地担心对方是过来偷酿酒方子的。 毕竟如今天下太平,万年县又是天下脚下,怎么会发生这等骇人听闻之事。 那个老仆现在还不能动,但人已经醒了,许昭昭打发人去问话,自己则是见到了如今衣衫干净整齐的小娘子。 “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程媛此时是跪在许昭昭跟前的,她微微低着头,眼珠子乱转:“民女姓袁,家中行九,因为来京投奔亲戚,不想竟是路上遇到了劫匪,多亏有小姐的手下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许昭昭微微挑眉:“可有路引?” 程媛摇头,满脸乞求之色:“还请小姐能收留我与奶娘,它日寻到亲戚,定当厚报。” “你要寻的是哪家亲戚?” “护国公府谢三郎,他是我远房兄长,此次进京,正是为了投奔他而来。” 许昭昭想到了昨日麦冬所言,心中大概有了猜想。 “姑娘一无路引,二无户籍凭证,凭什么要我收留于你?如今满京城都在查隐户,姑娘是想要害我被官府锁拿不成?” 程媛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心下一慌:“不会的!我,我虽然没有这些凭证,但只要寻到谢三郎,一切便都可迎刃而解!” “既是如此,那又为何要求我收留?此处离护国公府并不算远,姑娘若是行动不便,我可以借你一些铜钱,你雇辆牛车前往,也用不了多久。” 程媛面上发苦:“小姐所言不差。只是我虽已抵京,但追杀我之人定然知道我要去寻谢三郎,那护国公府周围必然有他们的暗探,只要我一露面,定然会被他们发现,届时,我命休矣!” 程媛一边说,一边哭,那个可怜模样,当真是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但奈何,许昭昭天生就是不会同情人的性子。 “与我何干?” 一句话,把程媛给说懵了。 什么叫与她何干? 程媛觉得自己好像是听错了。 刚刚一番话,自己说得何其可怜,怎么这人竟是无动于衷? 这不对呀! 正常情况下,她应该先安抚自己,之后再同情心发作,将自己留下来好好照顾才是。 怎么竟能说出如此冷血之言? “小姐,我只求片瓦遮身,一日两餐即可,还请小姐发发慈悲。” 许昭昭面带厌恶之色:“我为何要对你发慈悲?你我二人无亲无故,昨日救下你们主仆,你便当感激涕零才是,竟然还想得寸进尺?” 麦冬就在门外,听到这话没有半分的动容。 而紫苏却面露不忍:“小姐!” 许昭昭只是轻飘飘一个眼神,紫苏便不敢再多话了。 “小姐,还请你发发善心,容我们主仆几日即可。” “哼!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何谓自私自利之小人!” 一番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傻了。 程媛更是一脸不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格外无辜:“小姐此言何意?” “你也说了,昨日是我的人救下你们,而且还是被人追杀。而此处只是一处再平常不过的村庄,住在此处的皆为农户,大部分人手无兵刃,昨日救下你,并为你们主仆治伤,还收容你们一夜,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你今日苏醒,不思如何报答我们,竟然还敢将这祸事往恩人身上带,你这等小人,谁救你都是瞎了眼!” 紫苏一听,脸色微变。 的确如此。 昨日这对主仆被人追杀且身受重伤,谁能保证那些人不会再引来更多的杀手过来屠村? 外面的麦冬脸色一凛,没等他有所动作,看到前面丁香已快步回来。 “小姐,昨夜有一队人马在镇上过夜,且个个身怀利器,另,咱们庄子外不足二十丈,有人盯梢。护卫没有得到您的命令,所以不曾动手,但已加强戒备。” “你都听到了?” 跪在地上的程媛一瞬间只觉得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些人都追到京城了,竟然还不死心! “麦冬!” “属下在。” “去找谢三郎。” “是,小姐。” 程媛听到此话一时间怔住,她显然很意外,眼前的这位娇小姐竟然认得谢三郎? “你,你认识三郎?” 许昭昭直接撇开脸:“将她带回去,那处农户周围多安排些人手,谢三郎来之前,莫要出任何差错。” “是,小姐。” 程媛闻言,心中大喜。 只要谢三郎能来,那她和奶娘便得救了。 程媛心中激动之余,竟是连道谢都忘了,扭头便走。 丁香皱眉:“小姐,此人实在无礼,对她们的救命之恩,只怕她们也不曾放在心里。” “无妨,又不是什么要紧之人。” 许昭昭是从心底里瞧不上这位小娘子。 虽说之前不认识,但今日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便能试出此人的人品不行。 也不知道她跟谢三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真是谢三郎养在外面的娇客,那这门婚事,还真地是有待商榷。 谢铮今日当值,剑七和齐云泽正好都在护国公府,得知是麦冬来报,剑七还以为是少夫人那边出事了。 听完麦冬的话,剑七都傻眼了。 齐云泽则是微微挑眉,自称姓袁,家中行九,那必然就是程媛了。 “哼,正发愁找不到人呢,这就自动送上门来了。走吧,咱们走一趟,只怕此事我那小嫂嫂心里头可有疙瘩了。呵呵,剑七,你赶紧安排人去给三郎报个信儿,若是晚了,只怕小嫂嫂日后可不认他这个未婚夫了。” 剑七也意识到程媛那样的性子,只怕真要惹出麻烦来。 齐云泽先一步骑马奔往百果园,就怕程媛再胡说八道,万一真让谢三郎和许昭昭之间生了嫌隙,那才要糟。 齐云泽是定南侯之子,他到百果园来,自然是被恭敬得请进去。 “原来是齐家兄长,昭昭在此有礼了。” 齐云泽还礼道:“昭昭妹妹好眼力,许久未见,竟还能认出我来。” “齐世子怎么突然来此?是为了状元酒还是另有因由?” 第144章 别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 齐云泽也没绕弯子:“愚兄是为了你们昨日救下的那对主仆而来。” 许昭昭有些意外,他竟然也认得那位小娘子? “实不相瞒,那位小娘子原姓程,当年我与三郎受过她兄长的恩惠,所以才不得不对她多加照顾。原本是将她安置在冀州的,不想竟出了意外。” 许昭昭微微眯眼,突然笑了一声:“可是程公之女?” 齐云泽这回是真被惊着了,没想到许昭昭的反应如此之快。 “你知道?” “能让你和三郎同时欠下人情的,除了宁国公程老先生,我想不出别人。” 齐云泽摇头苦笑:“我原本还想着要不要瞒你,没想到你只听她姓程,便能猜出来。” 许昭昭立马让人去将程媛带过来。 “她们主仆二人身上没有路引,又无官凭,我原本是想着今早送往官府的,奈何这位程小姐不肯,执意要留在我这里。齐世子,这位程姑娘人品堪忧啊!” 齐云泽没明白她的意思,程媛昨日被人截杀,之后被许家人所救,然后想要留在此处养伤,应该也是权宜之计,为何她会说程媛人品不行? 麦冬插话道:“昨夜我们百果园外围以及镇上都有不明势力涌来,皆带有利刃,而百果园附近皆为民宅,若是对方一旦动了杀念,后果不堪设想。” 齐云泽脑子这才转起来:“昨晚也辛苦侯府的诸多亲卫了。” “齐世子客气,那对主仆是生是死我并不在意,但是此处的百姓何其无辜?总不能因一对陌生人便葬送了性命。” 齐云泽点头:“的确是程姑娘思虑不周。” 丁香奉上茶点,也跟着多了一句嘴:“齐世子不知,自打我们百果园去岁有了名酒之后,便时常有些宵小之辈意图来偷酒盗方。故而我们百果园一直都守卫森严。 今早送那位程小姐回去,她还颇为不满,嫌弃我们将她安置在了老乡家中,更是以护国公府亲眷自居,开口闭口都是谢三郎,这是生怕我们不知道她与谢三郎关系亲近呢。” 一番话,说得齐云泽和剑七都冷汗直冒。 这个程媛,这次是真给谢铮惹麻烦了。 程媛是认得齐云泽的,一看到他,立马就奔跑过来。 “齐大哥!真的是你!呜呜,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 齐云泽顿时头大,一个眼色,身边的随从便上前拿剑鞘一挡,阻止程媛再靠近。 许昭昭见此,微微勾唇,暗道齐云泽还是个有脑子的。 侯府世子,亲事未定,可不能与任何一位女子传出不雅之事。 “程媛,谁让你私自离开冀州的?这一路上受的罪,也是你们自己活该,怨不得旁人!” 程媛怔住,一脸委屈:“你,你竟然这么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害怕,我又怎么会跑到京城来找你们?我这一路上受了多少罪,你连问都不问一句,你,你就是欺负我!等三郎来了,我定要好好告你一状!” 这话又是何意? 许昭昭面色不变,但是她身边的几个丫环则是立马对这位程媛不喜了。 若是之前真以为程媛是谢家的亲戚倒也罢了,可明摆着不是,言词间却是与谢三郎这般亲昵,这怎能不让人多想? 齐云泽怒斥:“闭嘴!你告什么告?你给我们添了多大的麻烦,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就不能好好在冀州待着!明知道有人对你不利,还非要跑出来,你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泥巴吗?” 齐云泽平时看着温文尔雅,可一旦骂起人来,那嘴可是毒得很! 程媛也被他给骂傻了,一时间只能干站在那里,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只觉得颜面尽失,恨不能立马跺脚离开。 剑七则是扭过身子,那一抽一抽的肩膀,明显就是憋不住笑了。 程媛眼泪汪汪地诉着苦:“你就只知道骂我!我,我昨天差点就死了。” “你也知道你差点就死了!你的救命恩人在这里呢,你不知道道谢吗?” 程媛回头看了一眼许昭昭,撇嘴道:“我已经谢过了。再说救我的人也不是她,是一名护卫。” 齐云泽都为她这智商着急。 那护卫是谁的人? 你这脑子是一点儿不带转的吗? “对,救你的人不是我。赶紧滚吧!” 许昭昭是一点耐心也没有了,别看平时她脾气好,一旦真恼了,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齐云泽是知道这位的手段的,只听她这一句话,也知道是程媛把人得罪了。 结果程媛竟然怒瞪道:“你骂谁呢?你让谁滚?齐大哥可是侯府世子,你别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哼,不就是昨天让你的人出手了嘛,我拿钱谢你便是!” 许昭昭都懒得再搭理她,看向齐云泽:“劳烦齐世子将人带走。另外,也请转告谢三郎,百果园非济善堂,请他严格管束自己的亲眷,至于昨日救治的相应花销,我会让人给拟一份单子送至护国公府的。至于救命之恩,就当是我的人眼瞎,救了只白眼儿狼便是。” “昭昭妹妹!” “我还有事要忙,失陪。” 许昭昭话落后,冲齐云泽福身后扭头便走,余下的几人看向程媛的目光皆为不满。 程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礼之处,可是她又觉得自己没错,自己也说了会给她银钱的,何必非要提一句救命之恩呢! 等到谢铮收到消息后,再将手上的差事做了安排,这才骑马直奔百果园。 半路上,正好遇到齐云泽和剑七。 “人呢?” “马车上呢。” 谢铮只看了一眼马车,还没说话,剑七就解释道:“齐世子怕她路上再闯祸,点了睡穴。” 谢铮点点头:“昭昭可有说什么?” 齐云泽无奈地叹口气,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当然,他没忘记提一句昨夜有人一直在暗处盯着百果园。 说白了,就是程媛被救下,但同时也给百果园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谢铮皱眉:“我去找昭昭。” “别去了,她说有事情要忙,人已经离开了。依我看,你回头还是带一份重礼去赔罪吧。” 第145章 对不起,我错了 许昭昭倒不至于因为那个程媛几句话,就疑心起谢铮来了。 毕竟二人虽然见面少,但是这中间通信可不少。 最关键的是,谢铮与她在某些事情的认知上,还是很一致的。 许昭昭是真的有正经事要忙。 玉米种子已经献上去了,但是后面的种植、推广以及教会老百姓如何食用等等,这没个年的,根本就不可能在整个大兴完全种植起来。 所以,现在许昭昭要忙活的就是与许君霆有关的。 既然这份功劳给了许君霆,那么自然就得让他靠着这份功劳名扬天下,至少得让老百姓们知道,是多亏了一个叫许君霆的人,他们才能有这样的粮种,才能饱腹。 许昭昭来到这个世界,既然是享受了许家的富贵,也真切地体会到了许家人给予她的亲情,那她必然也是要回报一二。 许君霆初入仕,能有这样一份功劳,日后只要不犯大错,那至少可以保证他的仕途无忧。 即便是晋升速度慢,但能在帝王那里落个名,就已经足够了。 当晚,许昭昭与许君霆二人将种植的册子整理好,之后便是美食册子,上面主要就是记录这玉米当如何食用等等。 其实现在的嫰玉米煮熟后食用并不算是多好吃,至少没有后世的那种甜糯玉米好吃,但就胜在一个新鲜了。 毕竟之前没有出现过,大家都没吃过,所以对于这种新奇的东西,大家还是很好奇的。 “好了,今天就先弄到这里,你也早些休息。余下的咱们明日再试。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三哥客气了,快回去休息吧。” 许昭昭将东西收拾好,转身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刚进院门,便已经察觉到了有人闯入。 满园子的绿植,真当它们是摆设吗? 许昭昭进入屋内,便打发她们都下去休息,今晚在此值夜的人正好是紫苏。 “来都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许昭昭话落,紫苏大惊,她当即全神戒备,手中的剑几欲出鞘。 “对不起,我错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紫苏这才明白是何人,心下一松,再收到小姐的示意后,便干脆退至屋外。 待紫苏在外面站定后,才突然起来,小姐不会武,她是如何得知院中有人闯入的? 细思极恐呀! 小姐难不成是武功深不可测? 谢铮则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一进门,先道歉,态度诚恳,而且带来的赔礼也十分有诚意。 许昭昭当着他的面将小匣子打开。 里面明晃晃的六块金锭,这是要闪瞎谁的眼? 许昭昭喜欢金银,而且她对于谢铮这种动不动就砸钱的行为,还是很满意的。 比起那些文人墨客们的情诗美赋而言,还是这东西更实惠。 “你不觉得堂堂国公府世子送这等赔礼,太过俗气了?” 谢铮颇有几分无赖的架势:“我便是这等俗气之人,昭昭可是嫌弃了?” 许昭昭直接白他一眼,这人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今日之事,实在是对不住!程媛与我没有亲眷关系,我和云泽之所以照顾她,也是源于程公当年的恩惠。” 许昭昭没有打断他,而且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也让谢铮的紧张情绪不那么明显了。 说白了,程媛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人。 三年前,程媛的家世还十分显赫,而且家境不错,但是因为程公早在十余年前便搬离京城,所以程媛对于京城并不熟悉,也基本上没有什么认识的勋贵。 谁知道程公一朝身死,程媛的富贵生活也到头了。 当年的案子,到底是否冤案,到现在都是无解。 圣上一怒之下下令夷程氏三族,最后还是有数位勋贵求情,这才只杀了程公及其两名庶子,至于女眷以及其三族,皆判流放。 而早在案发前,程公的嫡子,也就是宁国公世子程缙便不知所踪,这个案子最大的疑点也就在程缙身上。 但是程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此案最终是按程公的忤逆大罪处置的。 事后,永安帝念及程公的功劳,再加上有人不断给圣上敲边鼓,这才赦免了流放的程氏族人,允他们归乡。 但程夫人早已病故,程家的诸多女眷中,要么就是死在了流放的路上,要么就是到边地后不堪重负,自尽归西,到了嫡系这一脉,就只余下了一个程媛。 说句不好听的,程媛现在就成了程公最后的骨血。 所以,谢铮和齐云泽必须要想法子保全她。 不仅如此,程媛手上还有一件东西,据说是可以证明程家的清白,但到底是什么东西,程媛自己都说不清楚。 如此一来,谢铮和齐云泽就不得不再想办法。 “你说程媛自己都不知道?” “对。她屡次遭到截杀,当初在边地,她还险些被辱,就是因为对方提及她手上有一份名单,但程媛自己却再三肯定地说没有。这才是奇怪之处。” 许昭昭听明白了。 那份名单才是至关重要的。 对方一路追杀她是假,想逼她取到名单才是真! 这就合理了。 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主仆,怎么可能真地从冀州到京城,抗过数次追杀? 这一切分明就是对方在故意设局。 许昭昭此时无比庆幸,幸好当时没将她们主仆给接到百果园里住下,否则,这麻烦只会更大。 “那些盯梢的人也都撤走了吧?” “嗯。我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已经没有其它眼睛了。不过,因为程媛这么一闹,倒是将我和云泽暴露于人前了。” 谢铮提及此,还有几分无奈。 原本他们就是在暗中追查当年的案子,可是现在被程媛一闹,一切全都白费了。 他和齐云泽只怕也被人盯上,再想查,难上加难! “程媛如今在何处?” “被齐云泽安置在侯府了。不过程媛那性子可能待不长。” 许昭昭挑眉,表情带有几分古怪:“她不会是想要住到护国公府去吧?” 谢铮脸色一僵,然后下意识就坐直且表情讨好道:“我发誓,我跟她真是清白的。就算她再怎么闹,我也不可能让她住到护国公府。” 第146章 来势汹汹的商业战 对于男人的誓言,许昭昭并没有完全相信。 这个世界上,靠人不如己,信男人,还不如信金银! 许昭昭现在不怎么关心这个程媛的事,就一心想着要把邓家给按死了! 只要邓家彻底没有希望了,那么,对于姜家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造纸坊的事,许昭昭也该提上日程了。 忙碌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可以先小试一下了。 都以为许昭昭是在为了玉米种植的事情在忙,实际上,她也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现在的造纸,基本上都是以藤纸为主。 而许昭昭则是安排一部分人去了江南。 在那里,竹子可是砍不尽、取不完的。 当然,在京城,自然也有不少的竹子,但是相较而言,南方更适合。 最主要的是,邓家最大的造纸坊在江南呢。 许昭昭向来秉承着,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就不能给对手留活路的原则,这一次截断邓家财路的事,自然也不能例外。 京城的造纸坊早已经开始做出准备,有了大量的纸,自然就需要大量的书籍。 许昭昭不需要刻意去找资源,只需要将自己家中的部分藏书找来,然后再由工匠刻好,然后再用竹纸大量的印刷。 啧,接下来,就是对邓家,甚至是对世家的重大打击,才刚刚开始。 邓暄现在无官一身轻,所以接手了家中庶务,对于造纸坊带来的厚利,他自然是满意的。 但是如今他自己没了官身,所以就得多往姜家那边送上一成,若不然,姜家不会再保他。 而邓家想要不被人看轻,就还需要姜家这棵大树。 “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邓暄正在书房与姜文鹤说话,看到管家这般慌张,只觉得失了礼数:“不成体统!” “老爷,外面出现了大量的名家注释书籍,还有一些之前历届科举的优秀策论,现在外面都要卖疯了。” 邓暄蹭地一下子站起来:“此话当真?” “老爷,小的不敢欺瞒,这,这是小的刚刚从外面买回来的,老爷请看。” 邓暄接过来仔细翻看,只觉得这上面的字迹工整,怎么看,也不像是手抄本。 “这是何人所抄?这字迹大小也控制得太好了。” “老爷,市面上儿与此一模一样的书,几乎是到处都有卖的,而且还卖得特别便宜。” “多便宜?” “小的买这一本《诗集》才花了六十文。” 邓暄瞪大眼睛,一旁的姜文鹤也惊得站起来:“你说多少?” “六十文!” 甥舅二人此时都听傻了,二人大眼瞪小眼,显然还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大兴虽然有印刷术,但尚未普及,市面上还是以手抄本居多。 而手抄本,一般而言,就是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一本;印刷书籍,一本也要一百文。 但是现在这本,就算是印刷出来的,也不能只卖六十文呀? 这是妥妥得往外赔钱! 毕竟不仅仅是笔墨,还有纸呢。 这纸张可是相当贵的。 二人再次摸了一下这书页,好像手感还挺好,而且也不晕墨,色泽比他们家自己造出来的纸还要白一些。 邓家在京城二十余县内是有十几家的书铺的。 这么多的书一下子降价到六十文,对于他的书铺而言,无疑是冲击力相当大的。 “这是在何处买的?” “京城除了咱们邓家的书铺之外,其它书铺皆有出售。只不过所售卖的书籍不同。有的是以诗词歌赋为主,有的则是以策论为主,还有的是一些名家注解脚本为主。” 邓暄好像是听到了晴天霹雳! 什么叫除了邓家书铺以外的所有书铺? 这,这是备了多少货? “快,再去差人打听,看看他们都卖出去了多少本!” “是,老爷。” 邓暄手上的这本诗集,他们自己家的书铺里就有卖,而且还是手抄本,一贯钱一本。 现在外面卖六十文? 他们岂不是要赔死? 为了显得自己家书铺更有格调,所以这抄书找的最次的也是秀才郎,抄一本书,就要付人家一百文钱,再加上他们自己的一些材料费用,卖一本书,他们至少可得八百文的利钱。 但是现在,如果不管不顾,也卖六十文的话,那他们一本书至少要赔一百文! 这叫什么事? 一大批的书籍上市,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很快,就有书生发现,在有的书铺里,也开始出现一种更为廉价的纸张。 市面上,正常售卖的宣纸,一刀纸价格都在八十文到一百文以上不等。 纸张质量越好,价格越贵。 而现在书铺里推出的一款竹纸,一刀价格仅在六十文,而且纸张也很厚实,而且还有人试过,确定不晕墨。 如此一来,这新出的竹纸,销量自然一下子就上来了。 大部分的学子书生还是以普通百姓为主,而且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在一刀纸相差二十文甚至更多的情况下,也会选择更便宜的。 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有更好更便宜的,谁不乐意用呢? 这下子,对于邓家的冲击,更大了。 短短几天,这竹纸便已经在京城各大书铺里销售火爆,虽然买纸的人多,但无论是哪家铺子,都不曾断货。 这就意味着,人家的供货量大,掌柜的根本就不怕自己没货可卖! 那些书生们并没有因此就停止囤货,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突然就涨上去呢? 所以,家里有些根基的,都是十刀八刀地往家买。 只有一些穷困人家,才会只买一刀,或者是两人合买一刀纸。 邓暄得知这个消息后,直接就病倒了。 他以前是官身,从来不掺和这些事,只觉得沾染这些铜臭,只会自降身份。 如今不得不管,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无从下手。 这要怎么管? 书铺不是自家的,所以他管不了别人卖多少钱。 竹纸也不是自家出的,所以他也不知道人家造纸的成本是多少。 这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更要命的是,没几天,他就收到了江南的急信,那边受到的冲击,竟然比京城还要大! 短短半个月,邓家损失已高达上千贯! 邓暄看完信,喉咙攒动半晌却无声,之后身子直接往后倒,晕了! 第147章 全方位打击amp;侯府喜事 邓暄看完信之后,才发现江南那边比京城的损失更为严重。 因为江南的竹纸以及更为便宜的书籍,上市都比京城这边早了三天! 不仅如此,听闻江南还有几位大商户也参与其中,几乎是对邓家的产业,形成了围剿之势! 邓暄以为就算自己不是官身了,但是还有姜家呀。 可谁能想到,江南那边本就是天高皇帝远,县官不如现管,人家压根儿就没把邓家当回事。 以前你邓暄是户部侍郎,那些商贩以及地方官员自然是对邓家的产业照顾几分。 但如今你不是了,而且犯下大错,没被流放都是托了姜家的福,再想起复,那可太难了。 官场上、商场上,哪个不是人精? 个个都闻着味儿呢! 再加上这竹纸的面市,但凡有些商业头脑的都闻到了钱的味道,自然便借着这个机会来想着撕下邓家一块肉。 都是出来混的,谁也别觉得自己多牛掰! 你邓暄背后有姜太傅,你又怎么知道别人的背后没有倚仗呢? 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姜太傅才是勋贵。 大兴的朝堂,更还没有昏暗到姜家一手遮天的地步。 所以,看似只是一场商战,其实,就是各方势力之间的搏弈。 许昭昭把竹纸弄出来,就是想要借此机会打压一些世家,然后把读书的成本降下来。 但仅凭她自己,显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这就多亏了安王。 安王是皇子,许昭昭只需要稍稍透露出一点风声,便能得到安王的大力支持。 所以,江南那边,有安王镇着,谁还怕一个小小的邓家? 而且许昭昭此举,妙就妙在,江南的合作商是当地大族,许昭昭由始至终都不曾出面,对方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合作伙伴是京城人。 这也是许昭昭的高明之处。 省得日后安王出乱子,再把侯府给咬出来。 至于京城这边,那就更简单了。 许昭昭与乐阳郡主这里搭上了线,自然就和齐王府有了关系,另外,竹纸以及低价书籍现在可以说是在全国处处大卖,最终得意的还是学子书生,甚至是高高在上的永安帝。 所以,许昭昭可没有什么好怕的。 到处都有卖的,京城有卖的自然也不稀奇,至于这背后是不是同一位主子,呵呵,你们查去吧,累不死你! 许昭昭在江南宁愿舍利出去,也要把自己隐藏起来,就是为了长远着想。 而其它的地方,比如说冀州、京城、太原等地,处处都有合作商,明面儿上的主家,就是当地的富商,所以,许昭昭是半点没有怕的。 如果不是因为邓家人出来恶心她二哥,许昭昭还想着留他们多蹦哒几日呢。 现在好了,为了能让二哥和安和县主顺利成亲,不得不提早动手了。 许君锋成婚,这可是侯府大事。 许翰以及许君安都因此而告了假,许君霆则因为要操心玉米种植的事,所以不允告假,只能是尽力地抽空回府帮忙。 其实家中正经做事的有仆从,压根儿也不需要他。 成婚之日,许君霆总算是得了一天假,早早地就穿上新衣,看起来很是精神。 许昭昭笑话他:“今日是二哥成亲,三哥打扮得这样英俊又是何故?” 许君霆气得弹她一个脑瓜崩! “这丫头,惯会打趣我。今日我要陪二哥去迎亲,你在家里乖乖等着,新娘子娶回来之后,还要你去新房里陪着呢。” “三哥放心,我都晓得。” 成婚这样的大喜事,自然是少不了摆喜宴的。 男女宴席分开摆,许昭昭却是直接到新房那边去照顾新嫂嫂了。 大兴朝成亲,一般都是女子以团扇遮面,成亲后,会在新房行却扇礼。 一切流程走完,少不得会有一些亲戚们过来看新娘子,一些个小辈们会跟着过来闹洞房。 不过因为侯府是武将出身,所以很少有人会这般的不识趣。 许君锋被人拉出去灌酒,张氏抱着孩子滚过床之后,也笑呵呵地走了。 许昭昭又给一些小孩子们拿了瓜果点心,哄着他们都各自散去,新房里总算是安静下来。 “二嫂可饿了?我命人备了些简单的吃食,二嫂先垫垫肚子吧。” 安和县主脸一红:“多谢昭昭。” “如今咱们可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二嫂还与我客气作甚?对了,我先前就与你说过,我二哥房里只有两位嬷嬷负责一些基本的日常,余下的皆为小厮,如今二嫂嫁过来了,可信了?” 安和县主的脸红得跟身上的红嫁衣一般,嗔怪道:“莫要再逗弄我!” “好了好了,二嫂快来吃些东西,二哥怕是还要有一会儿才能回来。” 安和县主也的确是饿了。 成婚本就是一件耗时耗精力之事,高门大户更是如此。 礼节繁琐,准备的时间也长,安和县从早上只吃了两个鸡蛋之后,便一直滴水未进。 说白了,其实就是担心途中新娘子再有一些不雅之事,如今人都娶进家来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许昭昭陪着她简单用些东西,也是为了能让她不那么紧张。 等到许君锋回来,许昭昭还偷笑两声。 “小姐,谢三郎在前面的回廊处等候,想要见您一面。” 许昭昭犹豫了:“他可曾吃酒?” “应该是吃了,不过不确定是否醉了。” “那便不见。万一吃醉酒在府里发起疯来,才要闹笑话!” “是,小姐。” 结果许昭昭没走几步,谢三郎竟然直接追上来了。 “昭昭!” 许昭昭只觉得头大,看着他走路还算是端正,但是其眼神分明有了几分迷离之色,就算是未醉,应该也是在半醉半醒之间了。 “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谢铮却不肯,直接挡住她的去路:“昭昭,你信我。我心中只有你,并无旁人。” “嗯,我信。” 许昭昭是知道喝醉酒的人有多难缠的,所以,她现在就只想顺着他说话,然后把人哄走。 “你骗我!你根本就不信我。” 许昭昭头疼不已,这怎么还撒起娇来了! “我何时骗你了?我相信你的人品,你怎么反而还怪起我来了?要我看,你分明就是过来故意找麻烦的!” 谢铮一脸委屈,眼神清澈:“昭昭,我们也成亲吧!” 第148章 父子密议 闻讯赶来的许翰哪能见得了这场面,上去一脚不把谢铮给踹飞了。 谢铮本就是半醉半醒之间,虽然察觉到有人过来,但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下人。 等他觉得不对劲的时候,许翰的大脚已经过来了,想躲也晚了,而且谢铮回头一刹那看出来是老丈人,他也不敢躲了。 生受着吧! 也是没办法的事。 许翰气呼呼地叉腰开骂:“滚滚滚!小畜生,灌了二两黄尿就不知道自己谁了!还跑到这里来堵我闺女,惹急了老子明天就去你家退亲!” 谢铮两眼还懵着,疼倒是不疼,虽然是飞出去了,但这里除了有许侯的力道之外,还有自己的些许轻功在内,虽然脑子现在不清醒,但知道任何时候都得讨好老丈人,所以才故意显得这么狼狈。 许昭昭扑哧一笑:“爹,别理他,喝多了就跟个似的。走,女儿送您回去!” 许翰也喝了不少酒,但他酒量本身就大,而且自家女儿就是酿酒的,什么好酒能少得了他? 所以,即便是看到状元酒,也没有非得喝个够本儿的想法。 谢铮待父女二人走远了,这才慢悠悠地起来,拍拍身上,颇有几分无奈:“啧,老丈人太宠闺女了也不行呀!这还没怎么着呢,就看我不顺眼了。昭昭都十六了,成亲多正常呀!” 谢铮一回头,剑七就站在角落里等着呢,不过看着他低头肩膀抖动的样子,应该是在那儿憋笑呢。 啧,还挺辛苦! “想笑就笑吧!” 话虽如此,但剑七真不敢笑出声来,实在是少将军比起将军来更不好惹呀! 许君锋和安和县主也算是打小的情谊,夫妻俩感情本就不错,如今成了亲,自然是如胶似漆。 回门这日,许昭昭特意给多备了几坛子好酒,南宁郡王就好这一口! 许昭昭看着到手的银钱越来越多,除了换些银铤金锭之外,再就是去置地。 银铤金锭还比较好保存,毕竟一大块的官制银铤,就顶得上一箱子铜钱了。 许昭昭命人到江南置地,除了田庄之外,还有城内的宅院商铺。 江南富庶,那边的田地大部分都是集中在几个大姓手里的。 许昭昭手里有钱,但却未必能买得下合心意的田庄。 这个时候,先前利用安王的名头与江南富商合作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何况许昭昭要的田地也不多,五百亩不嫌少,两千亩不嫌多。 至于宅院商铺,这些倒是比较好买,毕竟这年头无论是勋贵还是富商,都更看重田地。 许昭昭将自己奶长子派出去了,也就是徐得贵。 徐得贵原本是管着百果园这边的庄子,也算是料理农事上有些经验了,正好放他出去,到南边儿也学学,涨涨见识。 徐得贵走之前,得了于嬷嬷的指点,特意过来请示主子可有什么需要特别在意的。 “你此去江南,就是好好学学,那边有什么特殊的种地的好法子。另外,有关农事上,一丝不可马虎,你也是识字的,最好是能整理成册,回来不仅咱们自己要用,而且还要给三公子那边,若是真能立了功,日后也能给你记一笔!” 徐得贵满脸兴奋:“小的谢主子提携,小的一定把差事办好。” “你是于嬷嬷的长子,好好办差,日后于嬷嬷还指着你养老呢。” 徐得贵笑了:“是是,小的一定时刻谨记要孝顺长辈。” 许昭昭见他还算伶俐,比起去年来脑子活泛多了。 “此去江南,你记得多收集一些种子。无论是粮食、瓜果、蔬菜、花卉、药材等等,但凡是地里头能长出来的种子,你都多搜集一些,只要带回来,我就先记你大功一件! 若是能种活,更是少不了你的好处。当然了,若是能带上一些现成种好的,连土带盆,花多少钱不必在意,主要就是能带回来就行。” “小的谨记!小的不敢讨好处,小姐愿意提携小的,就是小的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了。” “行了,你好好办差,此去江南,我给你安排一些人手,庄子上,你可以抽调五六个壮劳力跟着同去,另外,侯府这边再给你安排几个家丁,侯府的亲兵,我也给你安排十个。这排场给足你了,这差事若是办不好,我可不饶你!” “小的领命!” 徐得贵此行带上二十多个人,再有许昭昭给的两箱铜钱、两块银铤以及几张飞钱后,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许昭昭也不确定,他能带回多少些活的植物来。 只要是活的,到了许昭昭手里头,必然就不会死了。 而且,还能借此提升自己的能力,这才是许昭昭愿意花大价钱让徐得贵去江南的真正目的。 至于那边的产业,不过就是顺带手的事,如今她手里头银钱颇丰,倒也不是很在意那么一点小利了。 许昭昭现在虽然有自保之力,但是实际上生活在这样的高门中,可不是只要自保就能真得活下来的。 你的亲人若是出了事,可是有牵连亲族这一说法的。 所以,许昭昭才会不得不想着为几位兄长筹谋。 至于老父亲那里,许昭昭丝毫不担心。 毕竟他是永安帝的伴读,铁打的保皇派! 邓家的产业受到重击,损失越发严重。 但邓家家底厚,造纸坊的利润虽然被压下来了,但也不是不能做。 只是那些书铺,是妥妥得亏大钱了。 再加上之前邓家因为发现了隐户一事,交的罚款或者是税银就是好大一笔钱。 所以发,如今的邓家,还真有几分萧瑟之感了。 偏在此时,宫中姜贵妃也需要用钱,宫中生存不易,宠妃也得花钱呀! “宫中那位肚子里怀的龙种,有八成是龙子,一旦落地,那便是咱们姜贵妃的儿子。父亲,这等关键时刻,咱们姜家可不能再出纰漏了。” 姜太傅慢悠悠地放下书:“哪个太医说八成是龙子的?” 姜延平连忙回道:“太医令亲自请的脉,错不了。” “贵妃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姜延平的头低下去几分:“贵妃的意思是一切以家族为重,但凭您的吩咐。” 姜太傅点头:“这才像话!” 第149章 越来越多的竹纸作坊 邓家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因为许昭昭的打击而破产落魄。 但想要再给姜家提供大量的银钱,已无可能。 但即使如此,姜太傅和姜延平也不认为要舍弃掉邓家。 一来是因为名声,毕竟两家是姻亲关系,若是一朝落败就被舍弃,那往后谁还敢依附于姜家? 二来,邓家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万一以后再有复起的机会呢? 比如说邓家小辈若是能有出息,自然也可入仕为官,再比如说,商户间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而且,邓家内里还是有些底蕴在的,就算是邓家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来,但是邓家的亲朋不见得拿不出来。 所以,姜家已经打上邓家几个小辈的主意了。 联姻,是任何时候都很好的手段。 再说许昭昭和许君霆这边,一切都进展顺利,许君霆除了户部员外郎的职位之外,还在皇庄也兼着差事,如今可是妥妥的大忙人。 许昭昭如今财源滚滚,自然不可能都摆到明面儿上。 徐得贵被派去江南,除了负责置办一些产业之外,也是为了让他去一趟在江南设立的造纸坊。 那边的造纸坊管事以及账房等等都是许昭昭特意挑的,经得住人查,绝对和侯府没有关系。 所以不会有人想到,造纸坊背后的主子会是许昭昭。 造纸坊的事情太大,许昭昭不可能一人就把这份儿钱都挣了,否则那些拥有造纸秘法的几家不得把她活撕了呀! 所以,许昭昭自己造竹纸的同时,还不忘了给别人也提些建议,帮着把藤纸的技术也往上提一提。 产量高了,质量好,又不需要额外投入,所以这纸的价格哪怕是下来了,造纸坊仍然是有利可图,这便等于没有断了他们的财路,至少不会因此再想着鱼死网破了。 做人嘛,总得想得全面一些,在羽翼未丰之际,且得留出条后路来呢。 许昭昭干脆把竹纸的制作工艺写下来,然后给张氏一份, 张氏是她的大嫂,也是镇国公府的嫡女,两家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有好处,自然是要先紧着自己人。 大兴朝纸贵,这竹纸的秘密早晚会被一些老匠人堪破,既如此,倒不如先顺手送个人情出去,也能让镇国公府念自己个好。 张氏的陪嫁里头就有一处造纸坊,不过不在京城,在郊县。 造纸坊建在那里,也与地理位置相关,更重要的是,张氏的母亲娘家祖籍便在那里,所以这也算是祖产。 张氏成婚时,张夫人便将其中一座造纸坊给她做了陪嫁,也因此,张氏嫁过来后,侯府所用的纸张基本上都没有再花钱买过,都是张氏命人定期送来的,而且挑的都是好纸。 正是因为张氏这般大方,许昭昭在利用竹纸得了好处之后,才会第一时间想到她。 张氏心中感激,也知道这竹纸面世,对于藤纸是一个很大的冲击,说白了,就是这竹纸价格可便宜太多了。 这年月,一文钱都能买个素包子了,一刀纸省下来那么多,够一个书生几天的口粮了。 所以张氏原本还在为了造纸坊的事情发愁,不曾想,许昭昭竟是直接将聚宝盆给送上门来了。 “好妹妹,这东西可太贵重了,我不能白要。这样吧,日后我那造纸坊里每月的盈利抽出三成分子钱给你。” “可使不得!我自己也有呢。大嫂不必谦让,自你嫁入许家,便时刻想着念着许家,如今不过是将一些个粗鄙的赚钱法子与你共享而已,何必还要推三阻四?有这功夫,你手下的管事怕是都能拿着方子回去开工了!” 张氏被她这说辞给惹得一番笑。 最终,张氏也拗不过许昭昭。 许昭昭不愿意要份子钱,张氏知道就算是自己送过去,她也一定会退回来。 晚上许君安得知此事后倒是觉得没有必要你推我让的。 “待昭昭成婚时,咱们给她多添妆便是。到时候私底下塞给她些金银说是嫁妆,她能说不要?” 张氏一想对呀! 许昭昭今年都十六了,就算是今年不成婚,最迟也是明年了。 “还是夫君想的周到,妾这脑子,果然是不够用。” 许君安笑道:“你不是脑子不够用,你就是自以为是长嫂,不想占着妹妹的便宜罢了。这也不算什么,到底是一家子骨肉,她能想着把这个给你,就是知道咱们是一家人,如今有了孩子,不管是我的还是你的,日后不都是咱们儿子的?” 这话说得直白,但却是让张氏十分认同的。 她与夫君的嫡长子,那必然是要承袭他们夫妻俩大部分的财产的。 “夫君,妾想着明日回镇国公府一趟,此等大事,总得让父母知晓。” “随你高兴。不过若是有人问起,你要如何解释?” “这个倒是不难。妾的工坊以前也做过竹纸,只是做出来的东西不好,所以便放弃了。而且妾听说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一些参差不齐的竹纸了。无论质量好坏,反正这价格是都降下来了。” “你心中有数便好。” 张氏想的简单,自己承了许昭昭这么大的情,总得让娘家人知道,日后若是侯府或者是昭昭有难时,镇国公府也能愿意帮一把。 虽然都是勋贵,但谁敢说自己家一辈子就是风光无限,没有半分危险? 许昭昭把竹纸的方子给了张氏的同时,太原府那边也多了一家可以造出同样品质竹纸的作坊,而且对方的产量高,竟然已经有十余车的竹纸往京城这边运了。 如此一来,便足以淡化许昭昭在这件事中的作用,更不会再有人联想到许昭昭与造纸坊的关系。 许昭昭不介意别人知晓她是造纸坊的老板,但前提是,在自己不会被人攻击的情况下才能散出这个消息去。 所以,一步接一步,一环扣一环。 等到大家发现竹纸作坊一家接一家出现,且还不是在同一个州府时,便不会再去关注一个许昭昭了。 姜延平近来运气不好,朝堂上屡屡受挫,私事上更是不顺,这天下衙后干脆就吩咐小厮,赶车去外城的永平坊。 第150章 宁国公府早没了,怎么查? 姜延平进了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宅院,小厮则是驾着马车绕去了后门。 一名美妇人正在屋里梳妆打扮,只是眉眼间明显多了几分的哀怨,瞧着反倒是更让男人生怜。 外院里有一个瘸脚老头,主要就是负责看大门,还有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童,平时外出跑腿什么的,基本上也是他。 “老爷来了!” 姜延平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后,便直接往二门走。 二门那里守着一个婆子,一见是主子来了,正想要进去通禀,就被姜延平给叫住了。 “行了,夫人呢?” “在屋里呢,自打小姐被您带进宫后,夫人便很少出门,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来。” “知道了。莫让人来打扰。” “是,老爷。” 嬷嬷话落,看到老爷进了正院后,立马就吩咐一个小丫环去守到侧院的屋外,省得一会儿再手忙脚乱。 安排好这些,嬷嬷才连忙往厨房赶,这个时辰了,老爷定然是还不曾用饭呢。 美妇人面色恹恹得将螺子黛放回盒子里,微叹一声:“画得再好又如何?留不住老爷,也留不住女儿。” 话音未落,姜延平便已大步迈进来:“说的什么话!咱们女儿好好的,莫要胡思乱想!” 美妇人一脸惊喜地扭头,随后便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直接扑到他的怀里。 “老爷还记得妾在这里等您吗?您都多少日子没来了!” 姜延平直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搂着她的腰直接歪到一旁的榻上。 “爷这不是来了嘛!近来如何?听下人说你也不怎么出去走动,这可不成。总在屋子里待着,会憋坏的。” “妾哪有心思出门呀!老爷,咱们的玉儿可还好?” “好着呢!放心吧,玉儿如今怀上了龙胎,金贵着呢!” “当真?” “爷骗你作甚!玉儿这一胎若是龙子,一旦生下来,那必然是要晋位分的。再说宫里头还有一位姜贵妃呢,到时候在皇上耳边吹吹风,总不会亏待了玉儿。” 美妇人是又喜又惊,既担心女儿因为出身低微而得不到皇上的重视,又担心女儿势单力薄,在宫里头没有好日子过。 可再怎么惊,也没有女儿怀上龙胎这一喜讯来得兴奋。 “爷,玉儿真能诞下龙子吗?” “那肯定的!如今月份已经稳当,又有姜贵妃看着,哪个不长眼的敢去作妖?我听说圣上还挺期待这一胎的,毕竟这两年宫里头可一直无所出。玉儿这才进宫承宠一次便怀上龙胎,可见是个有福的。” 美妇人听得这话也是颇为得意。 那姜贵妃纵然是贵为姜家嫡女又如何? 进宫多年,不也就只生下来一位公主? 还得是她的女儿顶用,这才进宫,眼瞅着就能生下皇子,到时候,还不是母凭子贵? “爷,外面的那些大事,妾不懂,妾就只知道玉儿可是咱们的孩子,您的亲骨肉,可不能让咱们的玉儿委屈了。” “放心吧,爷心里有数呢。” 在宫养胎的,便是当初被姜夫人带入宫中与姜贵妃叙话的族中亲眷,只怕邓氏应该也不会想到,她满怀心机送到御前的,便是自己丈夫的一个外室女! 何其讽刺! 更讽刺的是,姜延平不仅有外室女,还有外室子呢。 如今邓家失意,姜延平行事便更为随意一些,便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纳妾,那邓氏又能如何? 说到底,邓氏如今底气不足,嫡长子又不顶用,被革职在家,一切都还得指望着公爹和老爷呢。 没有人知道,许昭昭乘坐着自己家的马车,也慢慢悠悠地经过了这条巷子,还站在宅子外面的一棵山楂树前好好观赏了一番。 回到紫园,许昭昭险些要笑出声了。 这姜家两兄弟是真有意思! 都有养外室的偏好。 你说你堂堂大老爷们儿,家里头正妻也并非是那等善妒之人,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纳到家里去自己慢慢欢喜不好吗? 非得养个外室,而且一养,便是十余年。 现在许昭昭明白为什么那日会觉得那位姜氏女眼熟了,因为她长得与姜贵妃有几分相似,还与姜宁也有些许的相似。 因为她们本来就是血亲! 还说是什么族中小辈去给贵妃请安,啧啧,这也太扯了! 不过,许昭昭想不明白,姜延平拐着弯的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去是图什么呢? 只是为了有一个姜家血脉的龙子? 但就算是姜贵妃生的,也不过是庶子,而且如今安王等人都早已成人,身边也逐渐形成势力,此时就算是再有一位小龙子的诞生,又能改变什么? 皇宫里头,活不到成年的小皇子可不在少数。 许昭昭总觉得姜延平应该是在酝酿什么大阴谋,但一时间又没有头绪,只能是先慢慢观望着,兴许以后能收集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小姐,谢三郎来了,夫人喊您去花厅说话。” “知道了。” 花厅四面都是可拆缷的门,既然是谢三郎来了,那定然是四面都敞着。 许昭昭远远地就看到谢铮的身影,他背着手在花厅内来回踱步,虽看不清其表情,但从其身形步伐上猜测,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果然,许昭昭的直觉向来都很准。 “我们想尽了办法,也不知道程媛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以前一直怀疑是她身上有名册,可她自己都不知情,我们又把她从程府中带出来的东西一一检查过,也未曾发现端倪。” 许昭昭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再放到唇边,十分享受的闻一闻茶香,之后才浅尝一口。 她这样的好心情,谢铮显然是体会不到的。 “齐世子是怎么个意思?” “云泽想去探一探原来的宁国公府。” 宁国公府,其实就是程府,人们经常喊程公程公,其实当年皇上册封的是宁国公。 “宁国公府如今不是早就改换门庭了?如何探?” 现在的宁国公府早已改头换面,被圣上赐给了宁朔公主,早在前年就已经由工部动工扩建,最终成为现在的宁朔公主府! 第151章 移栽石榴树 许昭昭一问出来,便观察谢铮的脸色,发现他眼神微飘,明显就是有几分心虚。 许昭昭心下不满,这是想着让自己帮着去打探? 可那是公主府! 先不说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在公主府里乱走,即便是有,她带着两个丫环就是找一整天,也未必能将公主府找完。 所以,这法子,无异于大海捞针,太过困难! 谢铮小心地打量许昭昭一眼,然后放低了声音:“我是想着,宁朔公主府每个月都会向你的百果园买酒,能不能借着进去送酒的机会,找一找?” 许昭昭直接翻个白眼儿,回怼道:“你是疯了吧?我又不是商户!那酒是在我的庄子上酿出来的,来买酒的不是酒肆便是食肆,再不然就是贩酒的商户,宁朔公主想要吃酒,也得自己去买,你怎么会以为我们百果园会给她送酒?” 这年月户籍管理可是很明确的。 许昭昭自己家的庄子里种出来的粮食瓜果,然后自己做成吃食往外售卖,这不算是逾越,还是正经的本分人家。 但如果是自己直接挨家挨户送了,那不成商户了? 哪怕许昭昭手底下有管事,她也不能这么做。 谢铮被她一噎,一时间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三郎,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就算是想要进入宁朔公主府里寻找,也总得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吧?你们一不是前宁国公府的人,二也不是东西的制造者,所以你们就算是进去了,又能有什么用?” 谢铮不说话了,总觉得自己在战场上还挺英明神武的,但是一回京,好像这脑子就不够使了。 尤其是对上自己小媳妇后,这脑子好像就一直没在自己身上。 连找什么东西都一点儿概念都没有,所以进去宁朔公主府的意义何在呢? “唉!那你说怎么办?” 许昭昭才不会被人白使唤,直接回一句:“关我何事?” 谢铮瞪大眼睛:“昭昭,你都知道了,也不打算帮帮我吗?” 许昭昭歪头看他,十分认真道:“第一,我与程家人无旧;第二,当年程公的案子是否是冤案,我并不在意;第三,程媛得罪了我,我为何还要帮她?” 这一二三说出来,还真地是有理有据。 谢铮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知道许昭昭是什么性子的人,也知道人家说的都是实话,是个正常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他就是觉得自己这是被许昭昭给迁怒了。 “昭昭,我错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行吗?” 许昭昭不看他,慢悠悠地品茶,之后再心情不错地给他也重添了一杯茶。 谢铮知道自己心急了,而且换个角度想,他好像是不应该把一切都太想当然了。 要查程家的案子,那是他和齐云泽一厢情愿,为什么要逼着许昭昭跟着一起配合,并且还要冒着风险呢? 直到现在,他们也没能查出当初追杀程媛的是什么来路,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在暗中盯上了许昭昭? 毕竟当初是许昭昭的手下救下她们主仆的。 这么一想,谢铮突然觉得对不住许昭昭,甚至还对程媛也生出来几分埋怨! 如果不是因为她不听话,执意要离开冀州,那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安排好,才会险些给昭昭带来危险。 “昭昭,我真的知道错了。程家的事,我不应该牵扯你进来。而且,我现在也想明白了,重点还是要查出来当初追杀程媛的到底是什么人。兴许知道了凶手,我们大概就能反推出他们要找的东西了。” 许昭昭微微勾唇,这人还没有傻到家。 谢铮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当然不傻,他只是在边关待久了,有时候这思维方式会相对而言简单一些。 说白了,在京中对敌,可比在边关应敌要复杂多了。 “那个程媛现在何处?” “齐云泽安置的,他派了不少人看着她,就怕她再惹事。” “在冀州的时候没有人看着她吗?” 一句话,就把谢铮给问破防了! 怎么可能没有人看着她? 只是谁也没想到,程媛能跑出来! 谢铮脸色微变,他担心程媛只是暂时的老实,兴许过几天,还得出幺蛾子。 “我明白了,我会叮嘱云泽的。”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走吧。” 谢铮心有不甘,还没跟她说上几句话呢。 “昭昭,听他们说你百果园是风水宝地,无论种什么都长得好。你那园子里有有没有石榴树呀?” 许昭昭不知道他的话题跳跃为何这么快,但还是很正经地回了一句:“嗯,有的。” “那,那我能不能派人去你那里挑上两棵石榴树,然后移栽到我的院子里呀?” 许昭昭没当回事:“可以。庄子上现在主事的是高大魁,反正你也认识,自去找人挖便是。” 不过是两棵石榴树,许昭昭是真没放在心上。 但注意到谢铮那鬼鬼祟祟的笑容后,就觉得不对劲。 再仔细一看,这家伙分明就是有一种小得意,跟偷了腥的猫似的。 再一琢磨,石榴树? 许昭昭眯起眼睛来,眼神也变得危险。 谢铮立马起身行礼:“我去看看二哥!” 嗖的一下子,人就跑远了。 许昭昭这才反应过来,那石榴一直是被誉为多子多孙的征兆,所以一般而言,但凡是有儿子要成亲的人家,都会在院中栽种石榴树。 还有些更为讲究的人家,要种玉兰、桂花等树,取意便为富贵兴盛。 这个谢铮,这是变着法的来催婚呢! 许昭昭低头轻笑两声,这种事,他应该去寻长辈说才对,跟自己在这里占些小便宜,有什么用? 许昭昭问过父亲了,她的婚事安排在明年。 因为现在三哥的婚事迟迟未曾定下,最近几日母亲都在为了这件事烦心。 侯府门第已经很高了,而且许君霆又非嫡长,不需要袭承家业,所以寻一个合心意的女子便好。 用父母的话说,只要是家世清白即可,哪怕出身低微些也无碍。 可因为这一句话,反倒是让许君霆的婚事更难。 因为他的选择面更广,反而不知道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回来了! 第152章 未来的三嫂嫂 王若兰为许君霆相看的姑娘不少,但是真正满意的,也不过就是个。 其中,王若兰最心仪的儿媳人选,便是李将军府上的李明雅。 李章平同样是武将出身,而且他与许翰的关系还不错,两家若是结为亲家,双方的长辈们都满意。 只是,还得看许君霆和李明雅二人的心意才成。 王若兰干脆就在家设宴,邀请李将军以及夫人带着家眷一起过来坐客,如此,正好也能让两个小辈加深一下印象,若是点头,那此事便成,若是不愿意,谁也不强求。 许昭昭觉得这个法子挺好,而且还很民主,至少也算是尊重两个小辈的做法,比许多的那种封建大家长可强多了。 许昭昭是认得李明雅的,而且在乐阳郡主的几次宴会上也曾一起玩乐过,算是比较熟悉的。 只是许昭昭没想到,李夫人竟然是带着三个女儿来坐客的。 除了李明雅这个嫡女之外,还有两个庶女,其中一个年仅七岁,估计就是纯属带出门来玩的。 另外一位则是只比李明雅小一个月,名叫李明淑。 李夫人让几个小辈们都去园子里玩耍,自己则是和王若兰一起坐在中堂说话。 “今日带着她们姐妹三人都过来,实在也是另有若衷。这明淑也在相看夫家,今日出门时,正好收到了刘府的口信,我便想着干脆顺道一块把事情办了。” 王若兰挑眉:“此话何意?” “刘夫人相中了我的这个庶女明淑,想给她的庶子为妻。约在了申时初,在茶楼说说话,正好是定了一间大屋子,说是中间隔上屏风,也算妥当。” 王若兰点头,多问一句:“既是为明淑相看,那明雅就不必去了吧?” “正是如此,届时我便差人先送她回府,让老幺得跟着我。这孩子一出生便没了亲娘,身子骨又弱,别人带着我也不放心。” 王若兰叹道:“李夫人当真是贤惠!既是如此,那也不必再让夫人劳心,我看昭昭与明雅聊得来,便让她在府里玩到几时都行,届时我安排君霆送她回府,必然保证让她安然无恙地回到李府,如何?” 李夫人笑着点头,二人对视一眼,心知这桩婚事也便是成了。 大兴风气没有那么保守,又因为两家原本就是故交,所以干脆就大大方方的男女共处一厅堂而饮宴,只是分了男女席面而已。 安和县主身份最为贵重,但她却是以小辈自居,这让李夫人更是羡慕。 不怕娶高门女,就怕娶了高门女进门后摆架子呀! 李夫人见府上婆媳、妯娌、姑嫂间都相处融洽,对于这桩婚事更为满意。 许君霆非嫡长,所以将来家业的重担不会落在他肩上,说句不中听的话,便是日后李明雅嫁过来后生不出嫡子,也没有那么大的过错,而许君安就不同了。 许君安是侯府嫡长,又是世子,所以张氏嫁进门后,一直颇为忐忑,直至有孕后,又开始担心生的不是儿子。 如今许君安膝下有子,张氏才算是真地松口气。 一顿宴席,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等到李将军和李家几位公子离开时,许昭昭还特意安排人送上了几坛子酒水,可把李将军给高兴坏了。 李明雅则是小声道:“父亲好酒,母亲管得严,你这几坛子酒,可是送到我父亲的心坎上了。” 许昭昭则是满眼打趣:“你怎知就不是我三哥安排的呢?” 李明雅脸红,扭头不理她:“你这丫头,看你日后成婚时,我怎么笑话你!” 许昭昭丝毫不急:“反正我也得是在三哥成婚后才嫁出去的,我怕什么!而且到时候还能再赖三嫂嫂一份添妆呢!” 一声三嫂嫂,把李明雅说的脸又红又烫,眼皮都不敢抬了。 笑闹一番之后,许昭昭还是听从母亲的吩咐,将李明雅引到自己的紫园里说话。 “我瞧着你那位庶妹怎么有些不对劲?” “哦,我母亲待会儿还要再带着她去相看夫家的。” “哟,你们李家的姑娘真是抢手!” 李明雅没好气地拿团扇击了她肩膀一下:“你这嘴皮子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三嫂嫂?” 一开口,就又把李明雅给整自闭了! 这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许昭昭知道她脸皮薄,便不再逗她。 得知与李明淑相看的竟是刘御史府上的庶公子,许昭昭还有些意外呢。 不过,庶女嫁庶子倒也没什么,毕竟嫁过去是正妻,总比与人为妾要好。 由此不难看出李夫人宅心仁厚,李将军也是个疼爱子女的,没想过借着机会将庶女们当成棋子一般地打发出去,好为家族聚力。 “能做正妻,自然是比与人为妾要强。” 这话,不免就将李碧瑶给引出来了。 李明雅也是觉得这个堂妹脑子不清楚,姑姑是是许家的二夫人,而且姑父的官职也不低,实权在握,若是李碧瑶能安分一些,李家纵是分家了,也不可能真地不管她! 现在闹成这样,着实难看。 “李碧瑶如今也被族谱抹去,你说她这是图什么呢?前些日子,我还听丫环说见到她带着丫环出门,一身行头倒是还能说得过去,只是面色憔悴,而且明显清减了不少。” 许昭昭摇头:“肃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可是姜芙,她那个人的脾性,京城有几个不知道的?听闻曾不止打死了世子的一个美婢呢!” 若是正经的妾室,姜芙还有所顾忌,可若只是婢女,那姜鞭下起手来可是狠着呢。 尤其是签了死契的奴婢,姜芙是半点没把她们当人看的。 李碧瑶好歹是过了纳妾文书的,姜芙再恼她,也不能直接将人打死,但是身为正妻,想要拿捏小妾,那可太容易不过了。 “明雅姐姐,眼瞅着这天气越来越热,改日我下贴子,咱们一起到我城外的庄子上去避暑吧!” “不都在京城,有什么差别?” “自然是不同的。我那里有一处后山,我在山上建了宅院,比府里要凉爽许多。” “这,我总要问过母亲才能回你。” 李明雅有些迟疑,毕竟若是在外留宿,还是要请示长辈的,而且,她也不确定许昭昭到时候会邀请些什么人去庄子呀! 第153章 许君霆找过来了 许昭昭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当。 许昭昭甚至还把王若兰和舅母李青梅也一并邀请到了庄子上避暑。 许昭昭的二嫂安和县主和表姐王文秀,以及二房的两位庶妹也都跟过来一起,至于世子夫人和二夫人李氏,则是要留在家中主事。 许昭昭也想过请老夫人一起过来,但是老夫人年纪大了,不乐意来回挪动,所以便拒绝了。 有这么多人,全是女眷,而且还有长辈在,所以李明雅也带着七岁的幼妹一起过来了。 这也是李夫人的意思,让明雅一个人去,总担心这孩子会不自在。 有一个幼妹陪着,会少一些陌生感。 许昭昭在山上的宅子,是去年便开始修的。 断断续续的,一直到今年三月才修好。 因为是在山上,所以最外围照样修得是高墙,而且前院还被安排了一百多名护卫,这也是许翰的意思。 “等到秋天时,几位姐妹们都还要再来呀!到时咱们一起打猎,我还能让你们尝尝地道的野味儿全宴。而且到了秋天,我这里还有红枫可以赏,美不胜收!” 王文秀一脸羡慕:“昭昭这处庄子买的好,建得好,如今又是经营得好!瞧瞧,这吃喝玩乐,样样都齐全了,我都羡慕得不得了!” 许昭昭轻笑,一旁的安和县主喝了一口果子露,同样羡慕:“说也奇怪,同样都是庄子,怎么昭昭妹妹这里便能安排得如此好?无论是粮食瓜果,她这里是应有尽有,我看了都服气!” “就是,我也羡慕呢,二姐姐太厉害了,日后若是我手里头有了私产,也想交给二姐姐来打理了。” 说话的是许婷婷,那真挚的眼神,可不似作伪。 李明雅吃了一口葡萄,也是一脸满足:“同样是葡萄,怎么我感觉你这庄子上种出来的就更甜一些?” 许婉婉一脸认同:“是呀是呀!我也觉得以前吃的都没有二姐姐这里的甜!” 许昭昭笑而不语,这些人当然不知道她是集合了多个品种葡萄的优点,才特意培植出目前最为满意的一个品种了。 丁香过来禀报:“小姐,刚刚高管事过来传话,说是二公子今日下值早,会与谢三郎一同过来,今晚他和谢三郎就住在外院,负责咱们庄子的安全。” 许昭昭瞥了安和县主一眼:“咱们庄子上这一百多人都是摆设不成?二哥明明就是想二嫂了,却偏不肯说实话!” 众人轰笑,王若兰和李青梅也跟着偷笑。 安和县主如今为人妇,倒不似未嫁前那般羞涩了,不过仍然有些许脸红。 “昭昭,你若是再胡说,信不信我使法子让你和谢三郎一直到年底都见不到面?” 话落,众人的笑声更甚! 许昭昭可不怕她的威胁,不过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 “二嫂嫂,你急什么?二哥特意过来看你,可见心中是挂念你的,要我说,待会儿他来了,你便直接跟他一起回府便是,何必再让二哥来回辛苦?” 安和县主脸更红了,佯怒道:“再敢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落,直接带着下人走了。 众人笑声更浓,但更多的还是羡慕。 许婉婉叹气:“二嫂嫂真是好脾性,这般急匆匆地走,定然是去为二哥安排寝室了。我二哥那样只会武刀弄枪的鲁莽之人,竟然能寻到二嫂嫂这般体贴温婉的娘子,啧,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我大伯母的眼光好。” 许昭昭轻笑,她倒是会说话,顺带着还捧了夫人一句。 王文秀的亲事已经定下,等到秋天也就要成亲了。 她现在只盼着自己的夫家也能如许家这般宽和厚道,若不然,她日后想要这般肆意可就难了。 待到晚间时,许昭昭才注意到三哥竟然也来了。 不过,许君霆的脸色不太好。 “三哥可是有心事?” “那个,你能把李姑娘请出来吗?” “你且等着。” 许昭昭没让李家的幺妹跟着,而是自己和李明雅一起出来的,还有安和县主陪同。 “你们在这里说说话,我们就有那边的廊下赏月。” 李明雅没想到他会找自己单独说话,自然是有几分羞怯。 “三郎寻我何事?” 许君霆先施一礼,才低声道:“我今日下衙回府,路上看到一女子与你庶妹极为相似,只见她与一书生来往亲密,我担心令妹受人蒙蔽,又怕再污及李府声誉,所以便特意差人跟上去,免得令妹再吃亏。 不想却无意中听到了二人间的对话,这才得知他们二人以表兄妹相称,只是那位公子我瞧着面生,并非季家人,所以才心有疑虑。之后我确认令妹回府后,便直接离开。可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不妥,这才急匆匆赶到庄子上,告知于你。” 李明雅脸色煞白,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李明淑的事!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她正与许三郎议亲,可是却被许三郎当街撞到庶妹与外男亲密,这,这让她如何自处? 许君霆抬眼注意到她面色不佳,连忙安慰道:“明雅姑娘先莫慌,此事我未曾向任何人提及,便是我妹妹也不知晓。我急速来告知你,正是因为我听闻令妹在与刘府议亲,我也是担心此事若被人知晓,再影响李府名声。 我,你性子好,且人品也没得挑,这一点我是知晓的,我也是念及咱们两家的关系,所以才会多嘴,还望明雅莫要怪罪才好。” 最后这番话,倒是让李明雅的心安定不少。 许三郎的话没毛病。 人家也是因为确定和李家是姻亲,所以才会愿意上前多关注。 “多谢三郎,此事我会回去禀报母亲,还请家中长辈们明查。” “嗯,兴许也是我多心了。对了,这个,是我路过宝兴斋时买的点心,听昭昭说你爱吃它家的绿豆糕,所以便买了一些给你尝尝。” 李明雅脸上再度有了几分血色,略为羞怯地接过来:“你有心了。” 许君霆抬眼看她,笑得跟个二似的,嘿嘿道:“嗯,如果你喜欢,我以后还给你买。” 第154章 十两金一罐 许君霆说的事情,可大可小。 大兴对于男女之间的大防没有那么严重,但是高门贵女一般还是很注意个人言行的。 李明淑即使是庶女,那也是将军府的庶女,自然不可同寻常百姓一般,肆意得与外男接触。 次日一早,在许君霆的护送下,李明雅先一步回府了。 虽然许君霆没说,但是这等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许昭昭? 这里可是她的地盘! 其实许昭昭也好奇,这个李明淑真地做了有违礼法之事吗? 请李明雅过来避暑,原本就是想着多给一些三哥接触她的机会,这样二人多了解一些,日后成婚也不至于成为一对怨偶。 好在,这两人还算是彼此互有好感。 而且许君霆这么一番示好,又给他加分不少。 王若兰和李青梅又在这里住了几天后,也一起回京了。 主要是李青梅是家中主母,总不能一直不理会家中琐事。 王若兰倒是把大部分的事都推给张氏了,但也不能真地撒手不管。 不过,王若兰走之前,倒是提醒了许昭昭一句。 “我听说孙茜脸上的疤淡了一些,你祖母先前不是还为这个事儿夸了你吗?我估摸着她的那个药膏快要用完了,还得来找你,你自己心中有数就成。” “放心吧,母亲。不过,这药膏难得,而且也并非是我做出来的,老神仙如今又没了踪影,只怕找我也无济于事。” 提及这个,王若兰又是一脸无奈。 “也罢,你自己有数便好。” 当初许昭昭弄出这个药膏来,其实一是因为在老太太跟前发了话,那就不能一直拖着不办事。 二来,也是因为她想着用这东西赚钱的。 但是实际操作下来,还是有难度的。 毕竟祛疤膏这种东西,放在这里可太过逆天了。 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事,她若是轻而易举便能办到,那才要出大事! 酿些酒水也便罢了,还能说是自己寻了些个匠人来鼓捣。 这祛疤膏要怎么解释? 最要紧的是,这东西也的的确确是需要一些免贵药材做原材料的,许昭昭不可能大批量的生产这种东西,所以,干脆就少做一些,然后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好了。 许昭昭是绝对不会承认,她就是故意不让孙茜恢复容貌的! 这种人,死了她都不会心疼,又怎么会觉得只是毁容便足以惩罚她的过错? 不过,她的那位好姑姑应该会来的。 到时候再说吧。 结果这人就是不经念叨,王若兰前脚走,许琳后脚就来了。 “昭昭呀,你那个祛疤膏确实是有效,只是这眼瞅着要用完了,这药总不能停吧?” “姑姑,你这可是让我为难了。老神仙如今不知所踪,当初这药膏拿出来的时候,我便跟你们说过,是你们自己不愿意多买,只买了一罐说试试。如今老神仙不知去往何处逍遥了,我又去哪里寻?” 许琳一脸讪讪之色:“当初也不知道这药真的有效呀!而且这药也太贵了些。那么大点个小罐子,开口就要十两金,这不是坑人嘛!” “可表姐也的的确确用过此药,不是说有效吗?” 许琳一下子被噎住,好一会儿才艰难道:“那当时我们的确是没想到会这样。现在这药既然有效果,我们自然也是愿意买的。” “姑姑,您愿意买是一回事,可现在买不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琳急了:“怎么会买不到呢?那位神医没有留下配方吗?” 这下子换许昭昭急眼了:“姑姑此话何意?我一非那位老神仙的徒弟;二非老神仙的亲族,这等逆天的好法子,人家怎会留给我?” 许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失言了。 “昭昭呀,姑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能让你表姐尽快好起来。” “您想让表姐好起来,这个我懂,可我也无能为力呀!” “昭昭,那当初你就没有买下几罐药膏吗?” 许昭昭似笑非笑道:“如此贵重的药膏,自然是有需要才会买。毕竟这又不是粮食,可以放上两年当个陈粮,也还能吃。那可是药!谁知道放时间久了,是否还能用?” 言外之意,就是我又没有那种伤,自然是没有买药的必要。 而且这种药膏有时效性,谁会愿意在自己没需要的时候花十两金买个治疤痕的药? 许琳再度被噎,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姑姑,你也莫急,我再差人去打探这位老神仙的行踪便是了。兴许老神仙也没走太远呢!” 许琳想骂人。 可她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她是真得罪不起许昭昭的。 毕竟那个药膏有效,万一许昭昭生气了,不肯帮忙,那才要遭! 许琳失望而归,刚刚被接回府的孙茜一脸希骥地看向她:“母亲,买了几罐?” 孙茜做过计算,她脸上的疤若想要痊愈,至少再需要三罐才行。 十两金一罐的药膏,他们家也不是用不起。 但问题是,现在有钱也买不到呀! “茜茜呀,你先别急,母亲再帮你想想办法,咱们一定可以治好你的脸。” “什么意思?母亲没买到药膏?” “那位老神仙早就离开了,现在你表妹也找不到她,咱们只能是再试试运气。” 孙茜一听这话,立马变脸。 “我早说过这药有效的!早就让你去寻许昭昭再买两罐的,你为何不听?” 许琳一时间有些心虚。 十两金呢! 这可不是小数目。 如果是以前她未出嫁时,倒也不是那么在意。 可现在,她已不再是侯府千金的身份,孙家如今又是这么个光景,一家子全指着她手里头的那点儿产业过日子呢,她不可能只想着孙茜一个孩子。 她还有儿子呢! 儿子现在虽然份差事了,但那点儿俸禄哪能养得起他? 况且如今又正在给儿子议亲,一旦定下了,便要下聘、修整院子等等,哪里不花钱? 这个时候,十两金可就显得太多了! 若是换成铜板,可是满满一大箱子呢! 可这种大实话能说吗? 敢说吗? 啪! 哗啦! 孙茜直接就开始通过摔打东西来发飙了! 第155章 她脑子有病 孙府如何闹腾,许昭昭可不关心。 她现在就想知道李将军府上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会不会影响到她三哥三嫂的姻缘呢。 安和县主也被许君锋接走了,至于谢三郎,他倒是想和许昭昭说会儿话,奈何人家不见他,无奈,也只能先下山。 没了几位长辈,几个年轻的姑娘们自然就敞开了玩儿,也不顾忌形象了,反正就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麦冬先前被派去打听李府的消息,总算是有所收获。 “那位被李明淑唤作表兄的,其实是她生母的侄儿。李明淑倒是不曾与他有过分的举动,听闻是那位表兄赌输了银钱,想要找她要,但李明淑不肯,之后争吵了几句。” “这是对外的说法,还是你查到的?” 麦冬回道:“都是属下自己查出来的。另外,李府已经将李明淑禁足了,她与刘府的婚事,似乎还在商谈中。不过听李将军和李夫人的意思,好像是要多谢三公子提醒,要不然,事情闹大了,只会难以收场。” 这一点许昭昭认同。 真闹大了,谁知道那个烂赌鬼会如何在外头败坏李明淑的名声? 而且李明淑是否真地清白,眼下还真不能确定。 许昭昭总觉得这个李明淑给她的感觉怪怪的,以前也是见过的,总觉得她看人时的眼神阴恻恻的,也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因为李明淑个人习惯的缘故。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夫人说六日后会派人去李府下定,所以夫人交代让几位小姐这几日下山回府。” “知道了。” 许昭昭只需要确定三哥的婚事没有出变动就好。 她还挺喜欢李明雅的。 而且在山上相处时,她发现李明雅和二嫂处得也不错,日后兴许能过得更安宁一些。 许昭昭前脚刚回侯府,后脚就被王若兰叫到正院说话。 “母亲寻我何事?” “你可认得程媛?” 许昭昭拧眉,怎么好端端的日子又听到这么一个晦气的名字? “算是认得吧。先前她带着一位老仆被人追杀,被咱们侯府的护卫救下了。之后被齐云泽带走,我就再没有见过。” 王若兰点点头:“你可知道她的来历?” “知道。” 许昭昭没有隐瞒,将程媛的身世说了。 王若兰越听越是一脸愁苦。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这程媛来找侯府的麻烦了?” 王若兰摇头:“这个程媛昨日便曾上门来寻你,我跟她说你并不在府中,她又与管家纠缠许久后才离开。我当时并未多想,只以为是你在外面结交的朋友,如今看来,她这是来找茬的呀!” 许昭昭无所谓道:“随她吧!不管怎么说,我都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吧?这个人的脑子不清楚,是个拎不清的。她若是再来,我便见一见。若是不成样子,那我便要找谢三郎好好说道说道。” “也未必就与谢三郎有关。” “母亲又何必向着他说话?若非是他和齐云泽招惹上这么一个麻烦,这程媛又岂会找上门来?” 王若兰没有再说话,对于女婿管上这么一桩闲事,她也是有些不满。 但是当年程公于他二人有恩,若是真地不闻不问,反倒是让人觉得太过冷心冷肺了。 许昭昭又与王若兰一起说了会子话才知道,原来程媛的身份在京城已经不是秘密。 原本圣上就赦免了程家人的流放之罪,程媛如今的身份文书也都补齐了,所以她出现在京城,也不违法。 只是,她如今只是一介平民,而且暗处又有人盯着她,这般大张旗鼓的公开身份,四处招摇,真地不会给齐云泽和谢铮招祸吗? 说到这个,现在齐云泽和谢铮正凑到一起喝闷酒呢! 两人现在都是一脸苦相,对于这个程媛,他们是真不想管了。 “现在怎么办?我都说了让你看好她看好她!结果还是让人跑出来了!” 齐云泽也生气,一拍桌子:“你以为我没有安排吗?我怎么知道她能这么不懂事!我看她就是一个麻烦精,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咱们哥儿俩也算是救过她好几回了,就算是当年程公再大的恩情咱们也还完了,随她去吧,爱怎么着怎么着!” 谢铮既生气,又无奈。 摊上这么一个不懂事的,他也是恨不能先给她两巴掌解解气。 “既然已经如此,干脆就顺手推舟。” “啊?”齐云泽没听明白。 “在长安县随便给她找一处宅子安置,宅院也不需要太大,除了她之外,再安排几个奴仆伺候就成。至于吃喝方面,能度日即可,没必要让她过得太奢靡了。” 齐云泽现在听清楚了,心中也有了一番计较:“就这么利用她钓鱼?” “未必能钓得上来!” 谢铮还是没有太乐观。 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 城内的治安还是很好的。 而且他觉得就算是真地不管程媛了,她也未必会再遇到追杀这样的事。 “就这么办!正好也让全京城的人知道,咱们对她也是仁至义尽了。而且男女有别,我们愿意出钱给她安置,便已经是尽了本分,不可能再有多余的关照。” “正是如此!” 二人商量好,便直接命人去办。 刚刚回到齐府别院的程媛还不知道,她很快就要搬出这里,再不能锦衣华服,更没有这成群的奴仆使唤了。 当晚,许昭昭便毫不客气地把谢铮给臭骂一顿! 许昭昭原本就生气,谢铮又偏偏主动送上门来找骂,许昭昭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谢铮也是无奈,但想到的确是自己的错,除了赔罪,还能怎么办? “我懒得见这个人,只一面便知道她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你最好是安排人去问问,她寻我何事?若是报恩,只需命人将一些谢礼送上门来即可,没必要她亲自来。而且她来了,我也未必有空见她。” “知道了,我会安排。” 谢铮这次学乖了,小媳妇说什么是什么,绝对不能再跟小媳妇顶嘴。 “程媛的身份是你们故意散出来的?” 谢铮苦笑,只得又解释一遍。 许昭昭一时间哭笑不得,这个程媛的脑子真有病呀! “我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呐!到时候她就赖着不走,你们还能生将人撵出去?” 第156章 赏花宴为何不请你? 谢铮一时间怔住,他是真没想到这一茬。 但谁也没想到,还真就让许昭昭给说着了。 齐云泽正和谢铮一起琢磨着如何钓鱼的事,结果下人就来回话了。 齐云泽只觉得脸疼! 他刚刚还说程媛好歹以前也是公府小姐,不是那么不知礼的,结果就来打脸了。 “你说她不肯走?” “是,她说那老仆的伤势还未曾养好,不好轻易挪动。” “只这一个理由?” “是。” “好办,着人往马车里给她铺了软垫子厚褥子,不让她颠着碰着就是了。” 这话是谢铮说的。 齐云泽一脸难以置信地看过去:“你是不是傻?那老仆不过就是个由头,分明就是程媛自己不愿意搬呀!” “我知道。可她不想搬就可以不搬了?你齐家的别院,还是她程媛能做得了主的?” 齐云泽一时间怔住,好一会儿才拿扇子敲一下额头:“你说的对!我也是被她给气着了!快,就按刚刚三郎说的办。不过没出宅子之前,你们怎么着都成,出了宅子,得让外人看到是她们主仆心甘情愿搬出去的。” 下人一脸为难,这要怎么办? 齐云泽瞪他:“还不快去!” “是!” 谢铮突然就笑了,他想到当时许昭昭的那番话,又想到当时她的那个表情,只觉得他的小媳妇好像是真地很懂人心呢。 “三郎,你说程媛要是还不肯走,那怎么办?” “这不是你心的事了。你都安排下去了,底下人再笨也总有一两个聪明的。” 这话倒也是。 果然,再过半个时辰之后,那个小厮去而复返。 “回禀世子爷,已经将人送过去了,如今正有几个仆从帮着安置,待一切妥当后,咱们的人就会撤回来了。” “嗯,不错。你没动粗吧?” “瞧您说的,小的可不敢。小的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且小的当时带着二十多个壮丁帮着她搬家呢,又不用她亲自动手,不让程姑娘自己累着,她自然也没有什么怨言。” 齐云泽一眨眼,他听明白了。 二十多个壮丁呢,最起码不能让程媛再随心所欲,至少让她知道,她处于什么境地了。 “办的不错,赏!” “谢世子爷。” 谢铮轻笑:“程媛果然是没长脑子。不过你那边安排了几个下人?” “连带着看大门的,再加上内宅的厨娘、洒扫,总共给她安排了五个过去。等她的那个老仆痊愈,六个人伺候她一个,怎么也不能说日子过得艰难吧?” “那月钱呢?” 齐云泽瞪眼:“不是,谢三郎你什么意思?这仆从都是我送过去的,而且我都事先给了三个月的月钱了,你不会还让我负责那边的一应开支吧?” 谢铮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呢?难不成还要我负责?人家可是从你的别院里搬出去的。” “啧,可她当初是来投奔你的!” “谁说的?” 齐云泽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上下打理他一番,才怒骂道:“我怎么就交了你这么个损友!那程媛对你的心思谁不知道?而且当初在百果园,也是她口口声声地说要找你,说是不远千里来投奔,怎么就赖到我身上了?” “因为你本就是浪荡公子呀!” 齐云泽被噎得难受,再次闭嘴了。 没办法,齐云泽的风流名声,满京城谁人不知? 这家伙在外面的红颜知已,两只手再加两只脚都是数不过来的。 最主要是齐云泽人长得英俊,又是文武双全,这京城的小娘子们哪怕明知道他早已定下亲事,仍然是络绎不绝地往他怀里扑,这怪得了谁? “算了,我服了!只是养着一个程媛,我侯府还能掏得起钱。算了,不跟你计较,你就抠门吧!看哪天你那个有钱的小媳妇会不会嫌弃你是个穷鬼兼抠门鬼,再一怒之下把你给休了!” 谢铮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做梦去吧!昭昭待我好着呢!” “呵!好?那许昭昭有意在百果园宴客,可邀请你了?” 谢铮一时语塞,宴客? 什么时候? 他怎么不知道? 一看他这表情,齐云泽就乐了。 “我就知道你没被邀请!该!让你小子嘚瑟!” “等会儿,你怎么知道的?邀请你了?” 齐云泽立马摆出一副高人的姿态,下巴高高抬起,一脸得意:“嗯哪,是有这么个事儿,怎么着?谢三郎也是想要蹭本世子的贴子去赴宴不成?” 谢铮一巴掌拍过去,齐云泽这傲人的姿态就立马废掉。 “你干嘛!”齐云泽身子一歪,险些把一旁的花给压到,这可不行,金贵着呢! “快说,到底是什么由头请客?” “说是赏花,但具体赏什么花,贴子上没说。而且宴请的多是京城中年轻的公子和小娘子,但我听说那百果园特意安排出来近十亩的地方供人观赏玩乐,估计就是类似于游园会一类的。” 这个时节,那些果树早已结果,哪来的什么花卉可赏? 不过听闻春天时,那园子里梨花齐放,甚为壮观,为此许昭昭还曾邀请过不少交好的娘子们去赏梨花,这其中就有谢芸。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是赏什么花。 梨花、杏花、桃花现在可都过季了呀! 谢铮有些暗恼自己对许昭昭的关注不够,应该再派人多盯着的。 现在知道也不晚。 当天晚上,谢铮就知道许昭昭请人赏什么花了。 如今已是六月,天气炎热,但是百果园中有一荷塘,如今开得正艳,听闻不仅花开盛美,而且还品种不一。 除此之外,园子里还有许昭昭特意从南边儿弄来的一些花卉,但大多数以盆栽为主,有些还被藏在屋子里,未曾搬出来,所以他派去的人,暂时没能打听到这一点。 其实如果谢铮多交代一句话,那事情立马就能查明白。 但许昭昭是未来的少夫人,所以派去的人也不敢胡来,尽量不打扰那里的一草一木。 谢铮心里头这个痒呀! 怎么就不给自己送贴子呢? 不送贴子,你派人来知会一声也行呀! 这么一寻思,谢铮就去找谢芸抢贴子了。 她手里指定有! 第157章 实力上的差距啊 谢芸弄清楚他的来意后,先是一呆,随即便捂嘴大笑起来。 谢铮都被笑得有些脸红了。 “不是,你把贴子给我就是了,你笑什么?” “我的好哥哥呀!你真是个!” 谢铮被说得一脸茫然,这里头还有别的事? “昭昭的赏花宴定在三日后,哥哥仔细想想,你三日后在何处?” 谢铮仔细一琢磨,随即面上一喜。 三日后,正是他休沐之日。 “还是妹妹聪慧。不过,即使是我休沐,可没有贴子,我又如何能去?” “届时兄长自去试一试不就知晓了?而且,据我所知,兄长没有贴子,王家的那几位郎君们也没有贴子呢。” 谢铮脸一沉:“那怎么能一样?王家是昭昭的外祖家,他们是亲戚,自家人,我。”说到此处打住,眼神里闪过一抹不可思议,似乎是明白了。 谢芸见他想明白了,便又故意问道:“兄长可还要抢我的贴子?” 谢铮傻笑两声,随后向她行礼道谢:“多谢妹妹了。” 谢芸笑着摇头,她是知道许昭昭今年定然不会嫁人的,也不知明年是否能嫁过来。 三日后,谢铮一大早就起来打扮好,城门一开,直接就往城外的庄子上去了。 谢铮刚到百果园,就看到了王家兄妹。 高大魁解释道:“几位表公子和表小姐昨日便到了,说是过来帮忙的。” 谢铮点头,暗恼自己怎么没想起昨天就先过来呢。 许昭昭一回头,正好看到他走过来,一身水青色常服,上面的暗纹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华贵无比。 这样的谢铮,不仅仅是好看,更是吸引人的注意力。 “昭昭,我来了!” 许昭昭笑着点头:“今日除了赏花之外,还要饮宴,今日备的是农家家常菜式,这其中还有两道是野菜做的膳食,不知三郎以为如何?” “嗯,甚好!” 谢铮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许昭昭面前,好像这嘴就不太好使。 “赏花时,大家皆可自由欣赏,饮宴设在前面荷塘处的水榭,三郎以为如何?” “啊,好!水榭嘛,较为凉爽一些。” 这山脚底下,原本就比其它地方要凉爽一些,再守着荷塘,不仅美,而且还凉快。 谢铮来了之后,倒也没有什么需要他操心的,基本上就是许昭昭走到哪,他跟到哪。 “表哥,三哥,今日的男客们就要有劳你们二位了。酒可以饮,但要适量,无论是哪家的郎君,最好也是莫要醉酒,一旦丑态毕露,只恐会影响那些小娘子们的观感。” “昭昭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今日不仅仅只是为了游园赏玩,更重要的是,许昭昭还要借此机会大力地推广竹纸以及印刷术。 之所以请这些男客们过来,就是想请他们也辩一辩,竹纸好还是藤纸好、手抄好,还是印刷好! 用许昭昭的话说,只要这热度炒起来了,那么竹纸以及印刷书籍自然就能进入大众视野。 如今的竹纸因为价格低廉,自然是销量不俗。 但问题是若藤纸也降价呢? 不仅如此,有些贵族子弟,甚至还以自己用贵的藤纸而沾沾自喜,真应了后世的那句:只选贵的,不买对的! 对于这种人傻钱多的主儿,许昭昭是不想理会的。 但奈何想要将竹纸以及印刷品推广,还真就离不了这些人。 这么说吧,普通的农家子买竹纸,即使是家世还可以,顶多就是买上十刀八刀地回去留着用。 而富户豪绅们可能就是几十刀甚至是上百刀的买,因为他们家中人口众多,且底下需要用到纸张的人太多了。 若是放到高门贵族子弟中,他们一出手,极有可能就是会将一个铺面的存货一下子清掉一半。 这就是实力! 为啥? 因为他们用纸是不讲究什么节省不节省的,再加上底下的产业众多,掌柜的、亲随等等,哪一个不用? 另外,这些东西,还会成为他们诗会等地方的必备之物,那总不能一刀两刀的准备,甚至于还要用此赏人等等。 所以,毫不夸张的说,一百个普通学子买的纸,也比不上一位勋贵子弟买的多。 这就是实力上的差距! 许昭昭为了今日,除了特意准备不少的花卉之外,还命人在竹纸上下了功夫,比如说桃花笺、透香纸等等。 宴会上,许昭昭自然不会透露自己与造纸坊的关系,也不会明面儿上推广,只需要三言两语,便能挑动起大家的热情。 最后嘛,今日宴会上所用的这些独特纸张,必然会成为那些高门贵人们的首选。 如此,便能有更大力度对邓家的打击! 许昭昭还给宁朔公主也下了贴子,不过来不来,许昭昭心里没底,而且这贴子,还是拜托了乐阳郡主与她一起去送的。 许昭昭倒不是觉得自己身份卑微,她是单纯觉得皇室公主们的脾气不太好,找一位郡主陪着,还不至于被公主责难。 “呀,这月月红开得这般茂盛,我瞧着一株便能有二十多个花头,这园子里的养花人手艺不错呀!” “快看那边的,那边的才真叫惊奇,也不知是如何培育出来的,那花瓣竟是正反颜色不一,当真好看!” “难怪许小姐要办赏花宴呢,如此漂亮的月月红,的确是难得一见。” “是呀,咱们以前只知牡丹艳丽,没想到这月月红竟然也能开得这般多姿。” 很快,许昭昭特意命人培育出来的月季便引得众贵女们的喜爱。 许昭昭也不是小气之人:“几位若是喜欢,可常来。若是旁的品种我可送你们一株,只是这个,目前为止只培育出了这一株,着实是不能送人。” 谢芸嘴快:“我不急!若是有了第二株,昭昭是否想着我?” “好!” 王文秀觉得自己今天这嘴慢了,直接一脸哀怨地看向表妹,那神色,仿若是不给她,便是欺负了她似的。 “若是日后培育出来,表姐那里自然也会有的。” “我就知道昭昭心里有我。” “宁朔公主到!” 听到外面的高唱声,许昭昭立马高声示意众人道:“公主驾到,理当恭迎。” 第158章 芍药笺 权贵阶层也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的。 比如说皇家,那就是绝对的权势的代名词。 因为许昭昭请的都是勋贵子女,所以基本上都不需要行跪礼,但是那些仆役们则是必须行跪礼,且不得抬头的。 宁朔公主出行,那自然是要有仪仗的,不过她不出京,又不是什么大场合,所以只带了部分仪仗,饶是如此,也足以让外面的百姓们惊骇了。 这前前后后,又是仆从,又是护卫的,少说也得有百人了。 宁朔公主与乐阳郡主交好,而且她已经成婚,在未出阁前,她基本上没有走出过皇宫。 也因此,乐阳郡主向她提到百果园时,她才会心动。 “许昭昭,我今日前来,可是冲着你的佳酿,听闻你这园中处处美景,若是再辅以美酒,那才是完美。” “是,今日定当请公主尽兴。” 宁朔公主一来,这宴会的层次立马又上升一个等级。 许昭昭对于今天的安排,那就更是期望满满了。 果然,待到请诸位公子们吟诗作赋之时,与市面上所售的竹纸一摆出来,众人便不由得细细打量了。 “这纸柔但又有厚度,拿起来却又透光,而且我闻着还有几分的花香味。许三郎,不知这是从何处所购?” “哦,这就是万年县的几家书铺中所购,因为想到今日大家可能诗兴大发,所以特意命人多备一些文房四宝,这些纸看似相同,却并非是在一家买入。” “咦,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我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好似是见过的,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诸位,还是先作诗呀!” 许君霆一提醒,众人这才将注意力又放到这满园的花卉之中。 “我观这月月红开得极佳,且颜色不一,大小各异,姿态更是千娇百媚,不如就以此花为题?” “齐世子所言甚是,便以此花为题!” 男客们开始执笔作诗,女客这边自然也不能落下。 同在水榭之中,只是将男女分坐东西两边,而水榭对面不远处,还有一处六角亭,那亭中石桌上,摆了两盆芍药,此时开得正艳。 谢铮一直很低调,他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他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所以不能在人前太招眼了,不然容易被小媳妇记恨。 等到女客这边也被端上文房四宝时,众人惊叹更甚! 便是连见多识广的宁朔公主的脸上都多了几分惊喜之色。 “这纸竟是每一张都如此么?” 纸张按统一大小裁剪,正是当下书信、公文用纸的规范尺寸,上面被用桃红色的竖线隔开,只为方便书写,除此之外,其每一页的左下角处,皆有一朵芍药花。 众贵女们看得稀奇,纷纷上前验看。 这一拿不要紧,这么厚一沓纸,竟然一模一样! “呀!这,若是能用此笺作诗,想想便觉得雅!” “呵呵,我以为你要说,若是用此笺写信给自己的郎君,该是何等情意绵绵呢!” “哈哈!说笑归说笑,但是这纸笺着实美且雅,好东西!” 又是一番打听,最终许昭昭给出的答案与许君霆说的无异。 也就是说,京城几家大书铺中皆有售。 许昭昭没说的是,偏就是邓家开的书铺里没有! 寻常的竹纸,如今价格已经再降至五十文一刀,而许昭昭拿出来的这两种,价格却是在八十文、一百文一刀。 说白了,卖的就是是一个稀罕。 待到日后这等纸笺开始盛行,其它作坊必然也会效仿,届时,这价格自然也就会降下来了。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现在,许昭昭做的就是要先割第一波韭菜。 这第一波韭菜,往往也是利润最大的时候。 等到满世界都是类似的纸笺时,自然也就不值钱了。 一场赏花宴会,办得那是相当成功。 后来饮宴时,许昭昭除了状元酒之外,还特意搬出桃花醉和百花香来招待诸位娘子们,可以说是相当得有诚意了。 谢铮帮着送走最后一位郎君,转身就一路小跑着去找许昭昭了。 丁香识趣地退下,就在水榭不远处站着,时不时地观察着水榭内的动静。 “昭昭,今日的那些纸是你弄出来的?” “何以见得?” “呵呵,也就是你才能如此聪明,而且我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喜欢这些。想必不出三日,这几种纸就会在京城销售一空!” “嗯,既然如此,你还不赶紧去抢购一批?” 谢铮沉默一瞬:“支持昭昭的事业,我自然不会落于人后。只是我想着,昭昭定然也会为我专门备一些的吧?” 那双渴盼的小眼神,简直不要太认真! 许昭昭轻叹一声:“一会儿你走的时候会有人送上,若只是为了这些,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谢铮略有几分委屈道:“昭昭可还在为了程媛的事情生气?我与她真的清白,而且程媛抵京后,也一直都是齐云泽在照顾,与我无关呐!” 许昭昭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人家好心替你善后,你倒是把人卖个干净!” 谢铮见她语气轻松不少,就知道她不再生气,这才赔笑道:“原本他就是个风流才子的名声,我这也是为了成全他。” 许昭昭没忍住,又笑了。 齐云泽若是听到这话,估计能气得跟他打起来。 谢铮将程媛如今已经搬走的事情说了,然后又提到程媛的性子的确是有些娇惯,行事也没有章法。 其实说白了,谢铮就是自己不知道该代程媛道歉,还是该劝许昭昭别搭理这个程媛。 许昭昭也不傻,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程媛上京来,指名道姓得要找你。如今一切都推给齐云泽又算是怎么回事?而且她还去侯府寻我,我其实是真地挺同情她的。这人经历大变故,竟然还能如此不长脑子,也不知道先前几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不是许昭昭在阴阳怪气,她是真的好奇。 这程媛之前被流放,虽说一路上有自己的族亲照应,但不至于连个好赖都分不清吧? 这种人,莫说是能活到现在了,在流放路上能活过十天都算是奇迹了。 第159章 嘴笨的谢三郎 谢铮看出她的疑惑,耐心解释道:“其实我们刚刚找到她的时候,她不这样。可能那个时候也是遭了太多罪,所以整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别说是使唤下人了,她恨不能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就是怕挨打。 后来我和齐云泽商议,便将她就近安置在了冀州,其实也是觉得冀州有我在,方便护着她,至少能让她过太平日子。” 说到这里,谢铮的脸色明显不太自然,而一旁的许昭昭看似面色如常,实则心里头正在怒骂谢铮是个烂好人呢! 呵,还护着她? 干脆把她养在自己身边不是更能护着她? 不过就是恩人之女而已,你都想法子为其平反了,还怕多收一个女人? 许昭昭内心想法层出不穷,但是表面上却是不动如山。 谢铮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不确定小媳妇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那个,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而且就算是将她安置在冀州了,我也没有见过她几次。一来是因为军营忙碌,我不可能有太多时间出营;再者男女有别,我时刻谨记是有未婚妻的人,所以轻易不会与其见面。” “那就还是见了!” 一句话,不轻不重,不痛不痒。 但就是让谢铮莫名地心底泛凉。 “昭昭,你听我解释,我是见她了,但我没有单独见。每回都是有人陪着的。而且她身边也有她自己的仆从。除了那位老仆之外,还有一个小丫环。不过在她这次赴京的路上,那个小丫环死了。” 许昭昭没说话,这种事情,越是管着,越是闹腾得厉害。 而且她现在也没有什么立场管,还没嫁过去呢,做不得人家屋里头的主。 “你刚刚的意思是,她先前也是被家中变故而折磨得小心且畏惧,但是在冀州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后,便又故态萌发?” 谢铮一时噎住,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我不知道她以前是不是这样的性子,毕竟我以前跟她也不熟。” 许昭昭一个眼神过来后,谢铮立马改口:“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跟她也不熟。我以前就只是匆匆见过一两面,没怎么说过话。” 许昭昭翻个白眼儿,这解释听着就费劲! 谢铮暗恼自己嘴笨,明明在军营的时候,他能把那些个手下训得跟孙子似的,怎么在小媳妇面前这嘴就不好使了呢? “好了,不相干的人,莫要再说了,我也不在乎。只是麻烦你提醒她,莫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好。” 许昭昭对于他的干脆还有几分意外:“你不觉得我无理取闹,或者是我过于盛气凌人了吗?” 谢铮摇头,一脸诚恳:“当然不会!这明明就不是你的问题。你救了程媛,按理说她应该奉你为救命恩人好好拜谢才是。只是她却对你口出狂言,毫无敬意,她不配让你对她好。” 许昭昭挑眉,这下子对谢铮真是刮目相看了。 要是这么说来,这个谢三郎是时时刻刻都有脑子,不是那等只知道心疼美人的渣男呀! “你这话着实让我意外,我以为你会站在程媛那一边的。” “怎么会?我原本就不耐烦搭理她,要不是因为程公的案子还需要她,我连看她一眼都嫌浪费时间。而且她对你的态度不好,就是对我不好。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这话让许昭昭舒心极了。 还不错啊! 虽然她没把程媛当成对手,但是谢铮能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一边,足见他是真地在意自己的。 很好! 希望他能继续保持。 “你这话说得好,我很欢喜!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话,也能记得今天你是如何站在我这边的。若是日后也有类似情形,我希望你能记起今日。” 一番话,把谢铮说得有些懵。 “哦。” 他哪里知道,许昭昭这是已经在心里预设了日后的婚姻中,定然会有各种各样的女子凑过来,谁知道谢铮还会不会再向着她呢? 许昭昭这是先给他打一剂预防针呢! 百果园的诗会之后,果然便引起了一股风潮。 邓暄自然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了许昭昭,但是他派出去的人将调查结果呈上来时,他又迷茫了。 “老爷,小的很确定,这些纸笺早在数日前就已经在各铺子里上货了,只是因为价格昂贵,所以寻常的书生们不会买,甚至只听价格后,便退避三舍。在百果园的赏花会之前,听闻乐阳郡主、刘公子等人都曾买过,只是买的没有那么多。” 所以说,一切只是巧合? 许昭昭是因为要操办宴会,且又皆为贵客,所以才想着尽善尽美,毕竟有宁朔公主这样的人物到场,许昭昭定然是所有的细节都不敢马虎的。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芍药笺的流行,就真的只是一个意外了? 邓家的产业如今大幅缩水。 莫说是支撑宫中的姜贵妃了,便是他们自己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大兴朝对于官员、百姓的相应衣食住行都是做了规定的。 比如说以前邓暄是户部侍郎,所以他家中的仆从人数都是有规制的,不能过百,更准确地说,正四品官员,家中仆役为三十二人,不得逾制。 但因为有些人出身大族,家底殷实,所以多出十几二十个仆役,自然也没什么,但是一般而言,只要不是太过分,比如说不过百数,那么就不会有人查,也不会有人弹劾。 如今邓暄已是白身,家中早在他被革职后,便已经撤走了一部分的力课,如今家中钱财艰难,自然又要面临发卖奴仆的境况。 家中产业,那是尽量要保的。 邓夫人打起精神来,最终又发卖出一批奴仆,如此一来,在前院伺候的家丁也不过还余十来人,而各院的主子们,除了嫡出正房之外,余下的皆只留两名下人服侍。 邓暄不相信邓家会毫无来由地就此衰败下去,此刻他急需找到自己的敌人,想要弄清楚到底怎么样,才能将其击溃。 但他现在连自己的敌人究竟是不是安信侯府,都不能确定,还谈何报仇? 第160章 名声彻底坏了 邓大郎一口咬定,出手的就是许侯府。 可问题是,他们手上没有证据。 邓暄也怀疑是安信侯府所为,但没有证据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这造纸作坊好像跟许家不沾边儿呀! 再说现在竹纸作坊越来越多,光是京城就有好几家,现在想要找出针对邓家的作坊,就更难了。 而且,能做造纸这一行的,必然是有些背景的。 就好比邓家,若邓家不是因为攀附权贵,又怎么可能一直稳稳当当地造纸? 说到底,还是得比谁的后台硬! 邓暄去姜府却屡屡碰壁,他担心姜家是要舍弃邓家,自然就愈发着急。 直到姜文鹤的再次登门,才让邓暄看到了希望。 二人在书房里谋划了半个时辰,最终姜文鹤离开时,志得意满,而邓暄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几日,邓暄的嫡女与一位四品大员的庶子定下亲事,且开始走六礼。 而定亲后的第二日,邓暄的一个庶女便被一顶小轿抬入了某位权贵之家的角门。 再之后,邓暄家的产业开始有回升的趋势,总算是让他安心几分。 邓暄不知道的是,他的产业之所以有所回升,也不过就是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两个女儿的牺牲,换来的也不过是邓家几天的荣光而已。 邓家名下的书铺已经砍掉近半,甚至很大一部分直接将铺子给卖出去了。 如今余下的几家书铺,也只有京城的这几家有了好转,另外,他们的造纸坊出的纸张产量不增反降,这无形中,又增添了成本。 就在邓暄安排人即刻去加快造纸时,邓家出的藤纸竟然手指轻触即破的事情,一下子爆发出来。 邓家造纸坊经营多年,当然不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但是,只要这一天出的纸张中,有那么一小批有问题的,那带给邓家的打击就已经足够了。 邓家书铺门外,如今已经被众多的书生才子们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退钱!你们这些黑心的商户,竟敢拿这等粗劣之物来糊弄人!还说是什么百年老字号呢,这纸莫说是写字,我只是伸手拿一下便能破,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对!太欺负人了!我花了这么多钱买来的纸,却是不能用,这等奸商,就该送官法办!” “没错!送官!” “送官!严惩!” 事情越闹越大,越来越不受控。 如今市面上的纸张都在降价,邓家自然也不能例外。 但坏就坏在,邓家的造纸作坊产量更低了,且出的纸质量又出问题,这下子,自然就引起了众怒! 两个女儿换回来的那短暂的生意回暖,也一瞬间被打散! 邓家书铺的生意之所以有回暖,那是因为底下有人收到消息,知道邓家搭上了哪几位大人物,总会有人想着拐着弯的来捧一捧邓家的臭脚,照顾一下邓家生意。 谁能想到,竟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呢? 邓家书铺里,若是有一千刀纸的存货中,出现十刀有问题的纸线,这个打击面就已经很广了,更何况,现实中他们有问题的纸张数量更多! 邓暄这边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再慢慢将砍掉的那些书铺给重新开起来的时候,管家连滚带爬地过来报信了。 “什么?你说真的?这不可能呀!我们邓家造纸已传承百年,怎会如此?” “老爷,现在好几家书铺都被围了,还有两家的掌柜和小二都让人给打了。您快想想辙呀!” 邓暄只觉得眼前一黑,到这个时候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本就不懂生意,原以为不过是简单的低买高卖就能赚钱,谁能想到会这样? “管家,快,你想想办法。无论如何,咱们邓家造纸不能倒呀!” 邓家造纸坊里,除了供应自家的书铺之外,自然也要往外销的,他们自己的书铺用量没那么大,而且销量也有限。 现在事情闹大了,先前有意与邓家合作的商贩必然会反悔! 但这还不是最紧急的。 眼下如何保住手底下那些人才是要紧。 “快,打开库房,抬去书铺,赔钱,咱们赔!” “爹,不能就这么赔呀,谁知道哪些人说的是真的,哪些人说的又是假的呢?”邓大郎急忙制止。 这种情况的发生,最容易让人混水摸鱼。 可邓暄知道,这种事想要压下来,不赔钱是不可能的,除非上公堂! 可现在那些人都敢闹上门去,那必然是真地出事了。 无论是有人不好好做工,还是因为被算计,总之,就是邓家自己出问题了,那些书生们可不会觉得是他们的错! “管家,你亲自去,就跟掌柜的说,让他们自己拿着那些纸回来,咱们只退有问题的,没有问题的一律不退。而且拿回来多少,就退多少。” “是,老爷。” 邓大郎松口气,若是如此,损失应该也不会那么大。 就算是有人能借机捞些好处,也是有限的。 邓暄此时想到了先前已经与他们签订契约的几个商户,脑子里快速转动着,一定不能再让这合作黄了呀。 可惜,天不遂人愿! 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几位商户陆续登门,都是因为这纸张问题,要取消与邓家的合作。 他们是做生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求财。 他们当初也是看在贵人的面子上,才会照顾邓家的生意,现在出了这种事,他们可不能白白扔钱呀。 他们宁可直接把钱送到贵人府上,也不可能花钱买一堆废纸回去。 最要紧的是,如此一闹,这邓家纸张的名声已经坏了,就算是自己进的货没问题,只怕那些固执又清高的书生们,也不会愿意再买了。 唉! 所以说,有时候人的能力和运气,缺一不可呀! 邓暄虽然极力说服,但最终还是没能保下这些合作。 这意味着,邓家造纸,极有可能会面临着关门歇业的结局。 邓暄一个站不稳,跌坐于榻上,没等邓大郎上前来劝慰,邓暄便觉得喉头腥甜,一个没忍住,噗! 邓暄喷出一口血后,人事不省! 第161章 是不是觉得太残忍了? 许昭昭这人,打小就是睚眦必报! 邓家人当初算计了她二哥,她就得把邓家人打到底! 得把邓家打疼了、打哭了、打垮了,要不然,她做梦都还在想着怎么给二哥出气! 这就是许昭昭。 邓家遭了这么大的难,知情者却是寥寥无几。 不是许昭昭隐瞒得太好,而是所有人都没有把一个小娘子当回事,谁会觉得许昭昭能有这等通天的本事? 若说这酿酒,的的确确是让众人惊艳了一把,但是这造纸和酿酒却是完全不搭边儿的。 所以,谁能想到许昭昭身上去? 就连谢铮都没想过,邓家垮台得这么迅速,竟然是许昭昭的手笔。 别人不会往许昭昭身上猜,但会往安信侯府身上猜。 有人猜这是许翰给儿子出气呢,也有人觉得许翰不是那种有脑子的人,十有八九是许君霆这个老三做的。 总之,邓家就是这么在众人眼中彻底地爬不起来了。 邓家遭此重创,再不敢言行放肆,连家仆出门都羞于启齿自己是邓家人。 许昭昭喝了一口茶,感觉还不错。 “邓家要离开京城了,应该也不需要多久,接下来,就轮到姜家了。咱们一步一步来,我不急,但原姜家也不要急呀。真急了,有些事情就不好玩儿了。” 许昭昭将手中的纸条直接燃尽,眼神中透着几分玩味,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无趣,可以放手大胆地玩一玩了! 许昭昭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姜文鹤、姜延平、姜宁、姜妩、姜玉? 许昭昭盯着最后一个名字,再想到自己得来的消息,眼睛微微眯起来,她好像知道应该先从何人入手了。 咔嚓! 很细微的声音,但是在寂静的夜里,就显得很突兀。 许昭昭慢悠悠地抬头,正对上刚进来准备落坐的谢铮。 “我们侯府是没有大门吗?还有,这紫园是女子内院,你怎么如此大胆?” 谢铮只是傻笑,抬手挠挠头,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丝傻样。 傻吗? 谢铮当然不是真傻! 他只是每每对上了自己喜欢的姑娘,都有些不知所措。 但偏偏又胆大得很,总想着过来撩拨几下。 许昭昭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大晚上的过来,可是有急事?” 谢铮点头:“我之前奉命巡街,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人,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他。” 许昭昭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问:“永平坊?” 谢铮眸光瞪大:“你知道?” “你先说说你看到的是何人。” 谢铮没有犹豫:“姜延平。” 许昭昭笑了,正愁不知道该寻何人下手合适呢,谢铮就给送梯子来了。 “只你一人所见?” “还有两名校尉,我们一起巡街后,原本是打算分开的,没想到正好看到姜延平的马车出来,之后去了永平坊。” “京城有宵禁的规矩。是在落锁之前?” “嗯。他刚进入永平坊,便宵禁。” “这件事你别掺和,会有龙颜震怒!” 谢铮更好奇了。 这人有时就是如此,越不告诉你,越是想知道。 “姜延平豢养外室,且养了不止一处,没有记在姜家族谱上的子女,一只手数不过来,所以,你现在害怕了吗?” 谢铮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隐秘之事。 在大兴,官员豢养外室是大罪! 就算姜延平有一个太傅爹,还有一个贵妃妹妹也不行。 虽然不至于让他掉脑袋,但贬官削职是一定的。 “你怎会知道?” “上个月我去永平坊寻人,正好就遇上了。不过我当时未曾乘坐侯府的马车,所以他也不知道我正好就在那里。后来我差人打听过,姜延平光是在永平坊就养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儿都已经十六岁了。” 谢铮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好像还有些艰难,怎么也没想到,被无数学子文人们誉为士子清流的姜太傅家,竟然会养出这样的儿子。 先是一个姜延辉,那就不说了,着实给文人丢脸。 现在又来一个姜延平,姜家这到底是什么门风? 许昭昭的上身微微前倾,眼神中透着几分兴奋:“姜延平的外室女已经送入宫中了。” 又一个惊天大雷落在谢铮耳边,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出现幻听了。 之后看到许昭昭那无比确定的眼神后,只觉得这个天都要塌了。 所以说,新入宫的那位姜宝林还是姜什么的,其实就是姜贵妃的亲侄女? 先前不说是族亲吗? 好歹只是族里沾着亲戚,所以即便是姑侄同侍一夫,也不算是多大的事。 结果现在却被告知,那二人竟是亲姑侄,这若是传出去了,只怕圣上的颜面要被人给扒干净了! 大兴朝虽说对男女大防不严苛,但还是重礼制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姜贵妃已逝,那么再有一姜氏女入宫服侍圣上,那也得是与姜贵妃平辈之人才合适,否则,姜贵妃所出的公主要如何称呼新上位的宠妃? 这不是乱伦了吗? 谢铮苦笑:“昭昭,如此隐秘之事,你何苦告之于我?” “怕了?” 谢铮挺挺胸脯:“我谢三郎怕过谁?只是此事着实过了,万一被圣上……” “所以,你得想个法子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安王,一个身负姜家血脉的皇子诞生,就意味着姜氏背后的所有资源都会向这位小皇子倾斜。你说安王和忠王,他们二人愿意看到这一幕吗?” 谢铮冷静下来,正好许昭昭递过来一杯茶,他看也没看,直接就往嘴里灌。 “我懂了,只是。” “只是那还只是一个胎儿,未曾来到这个世上,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谢铮动作一顿,之后直直地看向许昭昭:“你不用这般试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他们的动作太大,到时候反而引起圣怒。现在朝中两位成年的皇子,也就只有他们二位,闹太大了,圣上脸上也不好看。” 许昭昭笑笑不语。 谢铮又饮一杯茶:“这件事我会安排好,你莫要再对任何人提及,便是许家人也不行,昭昭,我会办好这件事,怎么都不会绕到你身上来。” 第162章 姜贵妃可太狠了 谢铮的意思很直白,就是不想让许昭昭被牵扯进去。 哪怕日后圣上生疑,也只会怀疑到谢铮这里。 而谢铮是男子,他与几位好友吃酒说醉话,那是再寻常不过,所以又能如何呢? 可许昭昭却不答应。 谢铮见许昭昭摇头,立马就急了。 “你听我说,这里面的水很深,你只是一介闺阁小娘子,不该掺和进来。” 许昭昭见他是真地担心自己,只觉得这个谢三郎有时很智慧,有时又很莽,在她面前,更多的可能是傻。 “我不掺和,你也不能掺和。这件事,只能是安王和忠王的人去掺和,明白吗?” 谢铮呆了一瞬。 打仗他在行,但是官场上的一些事,他显然还是有些稚嫩。 而许昭昭是活了两世的人,而且又是从那个吃人的末世过来的,她的心性和见识,绝非现在的谢铮可比。 “你的意思是?” “你不需要做什么,这件事会有人散出去,消息也会送到两位亲王耳中,至于他们是否会对那位宫中娇客出手,就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 谢铮听得一知半解,但是没好意思再问。 许昭昭今天晚上似乎是很有耐心,抬手将点心碟子往他的方向推一下,谢铮也几乎是不过脑子,直接拿起一块糕饼来就开吃。 许昭昭又给他倒一杯茶,省得再噎着。 “安王和忠王都非明主,如今圣上龙体康健,别的我不敢多说,但是再活十几年,是不成问题的,届时,会有更多的皇子成年。” 这句谢铮听明白了。 “嗯,你放心,我们谢家与许家一样,都是只忠于陛下!” 许昭昭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当下便轻松了许多,同时也觉得日后嫁给这个谢三郎也不错,至少这人很聪明,而且还知道护着自己。 “三郎,你自己不站队,但是也要记得提醒谢氏族人,莫要被人利用才是。” 谢铮点头:“我明天就下令开始暗查,无论是钱财上,还是其它方面,都不能与这两位王爷有所牵扯。” “那好,接下来,我们就一起看看姜家是否会被圣上迁怒,姜贵妃是否真地能做到荣宠不衰。” 谢铮抬头与其对视,总觉得这个小媳妇的眼睛里看到的世界跟他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还有,莫名就觉得现在的小媳妇身上的魅力大增,好像自己怎么努力,都移不开眼。 这样的小媳妇太,也太让人想直接拐回家了! 两日后,忠王已经得知此事,再联想到成为自己侧妃的姜宁,他自然是不免会生疑。 忠王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试一试。 “王爷尝尝这个虾仁,口感不错,很新鲜。” 忠王与姜宁一起用过晚膳之后,便示意所有人下去。 姜宁还以为王爷是想与她一起翻红帐呢,没想到王爷此时却是面容愁苦。 “王爷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姜宁是重生之人,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能记起来的东西,但是并没有发现,这个时间节点,会有什么要紧事发生。 “宫中又新添了一位姜氏贵人,你应该知道吧?” 姜宁点头:“此事已非一两日,并不稀奇,可是她出什么事了?” “她如今已有身孕,日后若是能诞下龙子,那必然会得父皇宠爱。” 原来是因为这个,姜宁不以为然道:“妾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那不过就是姜氏旁系的一个女子罢了,就算是她生下龙子,我祖父也不会答应倾尽全族之力来助她的。再者,宫中人多眼杂,她这一胎能否顺利生下来都是个问题,王爷何必现在就这般惶惶?” 忠王见她这般有底气,只觉得她定然是知道姜家的打算的,若不然,怎会丝毫不慌? “如此说来,你知道姜贵妃会抚养一位龙子?” 姜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忠王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自己也表情微怔,随即又快速地转动脑子,想着上辈子可没有姜氏族人进宫这一回事的。 这辈子的确是有了变化,但她一直觉得不会影响什么。 毕竟那个姜玉出身太差了些,能在宫里头活几天都不好说。 但是现在听完忠王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小看姜玉,也小看姜家人的计划了。 “王爷,莫非是听说了什么?” 忠王两眼死死地盯着她:“这正是本王想要问你的,姜家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姜宁面对王爷的质问,不慌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很快就冷静下来,毕竟现在姜玉肚子里的孩子可还没有生下来呢,所以,一切都还有机会。 “王爷,听您刚刚的意思,是说我姑姑会去母留子?”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不对!我姑姑应该没有这个想法,而且就算是我姑姑真地想要扶植一位皇子,也没必要对着还未出世的孩子下手呀。宫中的皇子不少,只要她开口,皇上必然也不会答应的。” 这也正是忠王不解之处。 姜贵妃若是想要姜家的权势不倒,那扶植一位皇子是必然的。 所以,她为什么要选择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呢? 如今陛下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哪怕是再活十年,一个十岁的幼童,当真能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 而且,上面这么多的兄长们,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幼童呀! 忠王得到的消息,就是姜贵妃一直自责未曾生下皇子,担心日后不能再让姜家的富贵延续,所以才会想着借年轻的姜氏女肚子生出一个龙种来。 “姜贵妃手段高明,自她入宫后,便一直在御前极为得宠。若是她真地有心那个位置,就一定不会只在一条路上下注。” 姜宁立马茅塞顿开! “我明白了!王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不过就是个幌子,我姑姑定然是故意将其推至前台,然后就看看到底有哪些人不愿意看到有姜家血脉的孩子出生,如此一来,岂非是就能达到钓鱼的效果了?” 忠王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么说,那个姜宝林只不过是一枚可怜的棋子? 若真是如此,那姜贵妃的心也太狠了! 毕竟,那可是她的娘家人呀。 第163章 螳螂捕蝉 许昭昭把事情做得很隐晦,也很高明。 忠王得到的消息,是姜贵妃有意借腹生子,最终去母留子,届时,她便等同于有了一个亲生的皇子,届时,再借助姜家的势力,那便有了一争之力。 而安王得到的消息则不然,安王得到的消息,应该说是更接近事实真相的。 安王得到了送入宫中的那位姜玉,实则是姜延平的外室女,换言之,便是姑侄二人共侍一夫,且如今姜玉还怀有身孕。 所以,宫中这对姜氏姑侄,最后活下来的到底是姜贵妃,还是那位新晋的娇客,还真地是说不准。 无论是谁,安王都不愿意看着她能顺利得产下皇子。 但是,安王比忠王还要多知道一个消息,就是忠王极有可能会对姜氏下手。 安王与几位幕僚琢磨出来一些门道后,这才将王府中的几位属官叫过来共同商议。 若只是幕僚,那是没有官职在身的,等同于一介白身。 而属官,那就是有品级在身,且王府长史,是有劝导、辅佐亲王之职的。 这么大的事情,安王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来,毕竟,他现在也不能确定这几位属官就真地是一心都在他身上。 最后,安王只留下了自己的舅舅曲世绩。 曲世绩是皇后的嫡亲兄长,自然是站在安王这一边的,而且他还是吏部主官,所以,有他的扶持,安王登顶之路才能更为顺畅。 曲世绩听完之后,面色大为惊诧:“王爷可确定?” “错不了。那人就在永平坊,而且我还听说,还有一个外室子。所以现在本王也拿不准,到底姜家是想要扶持姜贵妃,还是想要另行找人替代呢?” 曲世绩也是男人,而且他与陛下自幼相识,自认为对永安帝还是很了解的。 “殿下,陛下对姜贵妃的情谊,远非是美色。二人是少年情谊,若非是因为当年先皇赐婚,只怕如今的皇后就姓姜了。而且姜贵妃这么多年来一直荣宠不衰,足见陛下长情。” 安王眉头紧锁,他是嫡子,但又非长子,严格说来,他是更具有优势的。 但忠王纳了姜氏女为妾,这就不一样了。 他能感觉得到,如今朝中隐隐有人在向忠王靠近。 莫说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了,便是已经五六岁的那些弟弟们,安王也都不曾放在眼里。 毕竟,如今他和忠王都已开府封王,已经开始接触朝政,再过上几年,就算是那几个弟弟长起来,也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安王心里头认可的对手,就只有一个忠王。 “舅舅说的没错,姜贵妃的确是得宠,但是母后那里,父皇也算是给足了敬重的。” 曲世绩点头,这倒也是。 无论是正式场合,还是其它方面,陛下都给予了皇后足够的尊重,而且统理后宫之权,这么多年,也一直都在皇后手中。 陛下虽然宠爱姜贵妃,但并非是昏君,不会因为美色而不顾礼法。 “殿下,咱们还是要求稳。我大兴开国以来,以嫡为贵,即使那忠王是长子,但嫡庶有别,仅这一项,那些文官们就不会站在他那边。” 文官更重礼法,嫡庶有别,向来都是以立嫡为准。 如今皇后育有三子,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安王被舍弃,那还人嫡次子,再不行了,还有嫡三子,所以,只有嫡子都死光了,或者是都被陛下厌弃了,才会轮得到一个庶长子忠王。 但是这种话,曲世绩觉得没必要说。 毕竟另外两位皇嫡子现在还年幼,而且一直被教导得很好,对安王这个兄长也很敬重。 再怎么说也是一母同胞,所以曲世绩很认同安王的心思,最大的对手,就是忠王。 “殿下,既然如此,这件事,咱们就当是什么也不知道为好。” 安王不解:“舅舅何意?” “忠王既然有意动手,那就由着他去。万一事发,反而还会于咱们有利。” 安王瞬间领悟,不由得心情大好:“还是舅舅看得长远!”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安王这是觉得自己安心等待即可。 他还怕忠王不出手呢! 谢铮一连当差三天后,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踏实,总觉得许昭昭有事瞒着自己,而且他更担心这件事情闹大后,会难以控制。 只不过,三天过去,也没有听说姜家闹出什么丑闻来,谢铮觉得自己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姜家是庞然大物,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扳倒的。 说句不中听的话,除非是姜家叛国,否则,陛下不会对姜家做出重罚。 谢铮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觉得自己今日下值的时间也要到了,要不一会儿去哪间点心铺子转一圈,给昭昭带过去? 这一分心,忍不住就越想越多了。 谢铮甚至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去为昭昭挑几件首饰,越贵重的越好! “谢少将军,陛下有旨,严守所有宫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去,违令者斩!” “得令!” 谢铮没想到快要下值了,竟然还来活了。 没办法,立马安排人手,各处都开始戒严。 陛下的旨意,那就说明是宫里头出事了。 “陛下有旨,召中郎将谢铮进殿回话。” “是!” 谢铮稍微整理一下盔甲,大步向前。 “谢铮,即刻带人去刘太医家,朕要见到活着的刘太医,将其家眷严加看管!” “是!” 谢铮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刚刚过来的时候,就闻到了血腥味儿。 而且,他注意到了殿外还有十余名宫人跪着,其中有好几个,看着像是姜贵妃身边伺候的。 所以,这是那位新晋的姜氏女出事了? 谢铮的动作很快,那位刘太医是被谢铮直接押到马上给拖进宫来的。 刘太医脸色惨白,刚一下马,就干呕几声,兴许是意识到这里是何处,所以最终还是忍下了。 直到谢铮再带着刘太医进殿回话,他才知道,姜宝林小产了。 不仅如此,听闻这位姜宝林还因为出血过多,导致伤及身子,日后都不可能再有子翤了。 谢铮垂眸,所以出手的到底是谁? 第164章 黄雀在后? 这件事闹得很大。 永安帝极为生气,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就被算计没了。 姜贵妃一脸惶恐,如今还跪在殿中,皇后则是一脸慈悲地坐在皇上身边,时不时地还要劝慰几句。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这后宫之事,原就该当是妾来料理。姜宝林小产一事,是妾管理不力,妾定然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也给姜宝林一个交代。” 永安帝的怒火此时已经平息了不少。 “不过是一个宝林,何需让皇后来给交代!也是她自己不小心,入口的东西都不知道好好让人试试便直接吃,依朕看,也是她与子嗣无缘。” 这话听着太薄情了。 可事实也的确如此。 因为当初得知姜玉怀孕,所以永安帝还是很大方地送了许多赏赐,皇后也特意安排了两位有经验的姑姑过来照顾,结果倒是好,这位姜玉许是性子过于傲气,竟嫌弃被人管着不自在,不听劝,也不等宫人去试,便自己直接吃上了。 现在闹成这样,又能怪得了谁? 可不就是她自己不仔细吗? 话是这样说,但皇后也不可能当真,毕竟圣意难测,谁知道过一会儿皇帝会不会又改主意了呢? “陛下,总归是让姜氏受了委屈,当下还是要让她先养好身体,日后还要服侍陛下的。” 永安帝冷哼一声,又斥责几句之后,曲皇后和姜贵妃先后退出去。 “谢铮!” “臣在!” “刘太医的家眷就由你去审,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胆敢算计到朕的头上了!” “陛下,敢问要臣审问什么呢?” 谢铮是中郎将,可不是大理寺的人,亦非刑部,他是真觉得陛下用错人了。 但不敢直说,只能装傻充愣得问。 “就问问看刘家到底收了何人的好处,或者,直接查抄!” 谢铮不知道的是,这属于是皇室内斗的丑闻,永安帝不可能真地安排大理寺卿或者是刑部来查的。 一旦由他们介入,那岂非是昭告天下了? 所以,只能让谢铮去查,而且还得是秘密调查,不能向外吐露一个字! 谢铮觉得这活不好干。 可他又不敢抗旨,只能领命再次回到刘府。 刘太医这会儿被扣在宫中,估计就是在被皇后审问。 至于刘府这边,永安帝特意安排了一位内侍同行。 谢铮觉得有陛下的人跟着,这事就应该好办一些了。 一番查抄之后,谢铮将东西摆于内侍眼前:“本官已经问过了,此物是一位叫王静的夫人所赠,而这位王静,家住同安坊,在忠王府当差,但身上并无官职。而且刘家众人皆说并不认得王静,只是与其夫人有过几次来往。” 谢铮将几份供词呈上,连带着物证,请这位内侍一并带回宫中复命。 “劳烦公公走一趟,您辛苦一些,本官带人在此看守,如何处置,还得请圣裁。” “好,此处就辛苦谢小将军了。” 这么大的事,谢铮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窥探到了皇家秘辛,心里头有些烦燥。 很快,旨意下达,刘太医为姜宝林调养身体时开错药方,以致姜宝林滑胎,判斩刑,其家眷徒千里,查抄府邸,于次日离京! 这个速度可真够快的。 后面的事,有人接手,谢铮总算是能回家了。 但他心里不踏实,竟然又开始翻墙进入侯府。 这一次,没见到许昭昭,反倒是看到许侯爷手里头提着马槊立于紫园门口,那模样,像是专门等着攮谢铮这个采花贼的! 一看到未来岳父,谢铮就腿软,眼见着许侯拎着马槊朝他走过来,当下也来不及多想,扭头就跑。 呵呵,原路返回了! 气得许翰在原地破口大骂,大有一种要找上门去这个小子痛揍一顿的架势。 待确定谢铮走了之后,许翰这才将马槊甩给护卫,然后自己大摇大摆进了紫园,但也只是在院中隔着门跟许昭昭说了句话。 “天色不早了,你也少看会儿书,免得再坏了眼睛。今晚为父就在你的紫园门口守夜,保管让你睡得踏实!” 屋里的许昭昭只觉得哭笑不得。 父亲这是在恼谢铮,还是在恼自己呀! “父亲,天色已晚,您还是回去歇着吧。一会儿若是母亲寻来,可就不好了。” 许翰惧内,听得这话后,极为不满地瞪了女儿一眼:“哼!再让我发现那个死小子翻墙进来,我非得把他的腿打断!” 许昭昭笑着点头,然后上前扶着许翰的胳膊往外走:“是是是,父亲说的对,都是谢三郎不懂规矩,待日后您见了他,定要好好训斥他。” 见女儿还是向着自己的,许翰这心里头好受多了。 许翰是真地想要揍谢铮一顿,实在是这小子太不懂事了,都已经定亲了,若是想要见昭昭,那就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进,许家又不是不让他进门,何必弄得这么鬼鬼祟祟的? 万一让人看见了,还得在外面败坏昭昭的名声! 谢铮次日当值时,就被许翰给骂了几句,因为是在宫里头,所以许翰还是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嗓门儿。 “今天下值后去我家,昭昭孝敬我的新酒,我也请你尝一杯。记住了,大大方方地来,别弄得跟见不得人似的。” “是,岳父!” “嗯?” 谢铮一脸理所当然,并不觉得如此称呼有何不妥。 毕竟两人定亲许久,叫一声岳父并不过分。 但许翰就是不喜欢这样的称呼,总觉得自己应下了,女儿就好像是别人家的了,不舒坦! “哼!油嘴滑舌!” 谢铮咧嘴笑了,没敢笑出声。 当天晚上,翁婿二人连饮数杯,但因为是果酒,所以并不醉人。 “老三,你带着他去一趟紫园,不许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给我盯好了,说话时长也不能超过一柱香,记住没?” “是,父亲。” 许君霆知道父亲的用意,他心里头也恨着谢铮这个混帐东西呢,凭什么就要把他的妹妹给拐走呀? 许君霆决定了,以后他们二人每回见面,自己都得从旁盯着,眼珠子都不带错一下的,就不信这小子敢做逾礼之事! 第165章 没用的东西! 许昭昭知道了宫中的处置结果,也知道此事基本上就等于是不了了之了。 但是她相信,皇后那里一定是还查到了什么,只是现在暂时不适合直接捅出来。 比起姜贵妃,曲皇后在宫中的存在感似乎不高,尤其是对于京城的众多女眷们而言,似乎提及姜贵妃之时更多。 再或者,是姜贵妃荣宠不衰这件事,更让京中贵女们感受颇深。 但许昭昭却坐未小看过这位曲皇后。 曲皇后亦是出身高门世家,否则,当年也不会被先皇和太后选中成为当时的太子妃。 而且曲皇后能接连诞下三位皇子,就凭这一点,就不能让人小瞧。 姜贵妃再受宠又如何呢? 她曾生下过两位公主,但是其中一位早夭,听闻连百日都没过便没了,为此,姜贵妃还病了大半年。 就连永安帝也是命人以镇国公主之礼给这位小公主下葬,更是命人诵经超度,总之就是逾制多次,甚至还被御史弹劾,但最终,还是没有人能让皇帝收回成命。 姜贵妃如今只有一位公主,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姜家人才急了。 姜家并非是平民出身,只是姜氏与曲氏相比,这家世上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否则当年也不会让姜贵妃为妾。 姜贵妃入东宫为妾时,姜太傅还不是太傅,再后来才慢慢地在朝堂上崭露头角。 如今的姜太傅虽然手上有权,门生甚广,但到底是姜家底蕴不足,所以不敢真地明目张胆得与曲家为敌。 若是曲皇后没有嫡子,那姜家自然是敢去争一争这皇后之位。 但曲皇后还是太子妃时,便能顺利地诞下嫡子,仅冲着这一点,就无人能撼动她的正妻之位。 既然夺不走后位,姜家便打起了夺走下一任帝王位置的主意。 若是能有一个携有姜氏血脉的帝王,那才是姜家真正的崛起之机。 可惜,姜贵妃不争气,送入宫中的姜玉也不争气。 姜延平得知消息后,气得将整个屋子都砸了。 “没用的东西!现在没了那块肉,而且以后都不能再生了,姜家多年的布局岂非是白费了!” 已经送过一位姜氏女入宫了,不可能再送一位。 否则,那姜家就等着被御史弹劾为奸侫吧。 姜贵妃看着躺在床上跟丢了半条命一样的姜玉时,心情格外复杂。 当初兄长找到她,提出想要借腹生子的法子时,她其实是不情愿的。 她姜贵妃可以跟后宫中任何一个女人争,可以去贬低任何一个女人,可是她没有办法去跟自己的同族小辈去争。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后来她得知姜玉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不知为何,她又心生欢喜,原本就对这个孩子有几分抵触,如今没了,反倒是心里踏实了。 姜贵妃叹口气,还是上前劝慰几句。 “不用想太多,好好调理身子,日后还会再有的。” 姜玉的眼神空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不会再有了!” 姜贵妃眼神微亮:“什么?” “我说不会再有了,我都知道了,贵妃不必再瞒着我,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怀上龙嗣了,我没能完成家主交待的使命,我有愧于家主的栽培。” 姜贵妃脸色一冷,幸好此时只有自己的婢女在,但她还是挥手示意,让所有人都退出去。 “以后这等话就不要再说了,免得招来祸事!” 姜玉眼泪顺着眼角流下,然后流经她的太阳穴,再滑落到那个枕头上,看着就让人心上一揪。 “我不能再有孕了,我还能活下去吗?” 姜贵妃怒斥:“胡说什么!这宫里头有我在,谁敢欺负你!安心养好身体,太医的话也未必就是真的,只要好好调养,日后总还是有机会的。” 姜贵妃现在看到姜玉的样子,心中有几分烦闷。 姜玉之所以被选中,就是因为她的相貌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 正是因为如此,那天晚上,才会被陛下错认。 现在想想,姜贵妃只觉得有几分堵心。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若是缺了什么,只管让人去找我,别多想,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姜贵妃走出偏殿,然后连做几个深呼吸,好像唯有如此,才能将心头的那抹不快,给吐出去。 回到自己的寝殿,姜贵妃一抬手,只留下贴身宫女在身边。 “太医怎么说?” “回娘娘,姜宝林的情况不太妙,日后再怀上龙嗣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而且按您的吩咐,特意让那边的宫人说走嘴,然后不小心被姜宝林听到的。” “嗯,你做的很好。取两贯钱给那边的宫人,让她们好好照顾姜宝林。” “是,娘娘。” “这件事还是得查,皇后那里定然已经查出了真凶,只是不愿意闹大罢了。说到底,也是觉得姜玉位分低,而且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世家小姐,以为她背后没有人撑腰,所以才不想得罪人吧!” 宫女小声道:“娘娘慎言,奴婢听说,陛下也有意将此事压下,毕竟不光彩。” 姜贵妃明白陛下的心思,谁让姜玉自己没忍住,也不听话呢。 而且这种事情真要是闹大了,查到底,不确定会牵扯出谁来呢。 姜贵妃冷笑:“陛下也是什么都知道呢,这是怕再把他的宝贝儿子们给牵连出来,到时候他才是真的丢脸了。” 宫女吓得立马跪下:“娘娘慎言!” 姜贵妃再次冷笑,显然不以为意。 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再说别的。 “让咱们的人也得去盯着,好好查一查,不管是哪个的手伸过来了,我总得要让对方知道姜家不是好惹的!” “是,娘娘。” 没让姜贵妃等太久,这宫里宫外便源源不断地有消息递进来。 “王静?这又是何许人?” “禀娘娘,王静是忠王府的幕僚,并无官职在身。奴婢刚刚收到的消息,与王静关系最好的一位叫阿胡的护卫,昨晚因醉酒失足落水,今日一早发现时已经被溺毙。” “这个阿胡的底细呢?” 宫女的脸色不太好,说话没了底气。 “回娘娘,是个孤儿,原是小乞儿,后来因一身蛮力被忠王府的管事带入王府。” 第166章 不捅破的真相才可怕 随着忠王府两个不起眼的小蝼蚁的身死结局,姜宝林滑胎一事似乎也就此画上了句号。 皇后查到忠王府后,便将此事上报于陛下。 但皇帝还是要脸的,涉及自己的亲儿子,他当然不可能再让人继续查下去,直接到此为止。 或许,也是皇帝不敢让人查,就怕再是自己预料的那个结果。 但是忠王被陛下叫入宫中,听闻训斥了将近一个时辰,等到忠王出来时,不仅两眼通红,而且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这件事,看似是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或者说是任何一家有太大的影响,甚至就连忠王这个被帝后所疑的幕后黑手,也没有得到太大的惩罚。 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应该就算是过去了。 但是许昭昭知道,这件事过不去! 因为姜贵妃不会善罢甘休。 但因为这上皇帝的决定,所以姜贵妃不会忤逆皇权,那她就一定会配合姜家再做些别的。 姜延平此时恨极了忠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的女婿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但是打击忠王,显然不妥。 忠王妃赵月循例入宫请安时,被罚了。 宫中传出的消息,说是忠王妃冲撞了姜贵妃,所以被姜贵妃在一条小径上罚跪一个时辰。 听闻赵月回府时,两条腿也明显不适。 姜贵妃因为多年来一直有圣宠,所以她在宫中一直都活得很肆意,也可以说是很嚣张。 皇后自知不比姜贵妃受宠,所以平时也是能避则避。 姜贵妃罚忠王妃,这事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毕竟姜贵妃是长辈。 这件事,也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在男人们看来,女人都是小气又爱使性子的,听一听就算,完全不会想到别的层面上去。 忠王虽然觉得王妃被罚,就等于是自己受辱,但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忠王还敢说什么? 所以明知道是姜贵妃的报复,他们还不是一样得受着? 没过多久,赵家的一位小辈因为当街斗殴而被县衙拘押,之后更是赵家小厮当众挨了板子,赵家小郎君被罚囚十日。 这可等于是赵家被人打脸了呀! 不过,赵家人忍了。 小打小闹,不足以让赵家人动怒。 谢铮对于这件事能顺利地平息,还是十分满意的,他就怕再有人查到昭昭身上,所以确定此事过去后,便又心情大好,几乎是想要天天去安信侯府。 好在谢家的几位长辈们还是靠谱的,所以在他们的教导和阻拦下,谢铮基本上就是三四天登门一趟,而且还是换着理由去许家。 这日谢铮终于顺利地将许昭昭给约出来,两人一起去逛东市。 东市贵,这里所售皆为上品,而且这边的街道也更为干净,铺面内的装潢更为豪华。 两人慢慢悠悠地逛着,后面跟着两个婢女两个护卫,在许昭昭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位剑七跟着。 “昭昭,你看这个喜欢吗?” 两人此时正在一家花铺闲逛,既能赏花,又能多聊聊天,增进感情。 “嗯,你可知道这是何花?” 谢铮摇头,能让他认出来的花,基本上不会超出一巴掌。 许昭昭笑了笑,并没有告诉他花名,而是示意他继续往前走,打算去前面的铺子瞧瞧,是否有鹦鹉售卖。 让许昭昭失望了,没有。 更准确地说,是没有会说话的,不会说话的倒是有一大堆,但她就想要一只会说话的鹦鹉。 “这个不太好办,等回头我差人跟商队说一声,看看往来塞外的商队里是否有。” “好,辛苦了。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觉得新奇罢了。” 等到了时辰,他们二人就去了与许君霆约好的地方用膳。 许昭昭和谢铮单独用膳不妥,许君霆就被拉来当幌子了。 结果刚点菜,一道都没上呢,齐云泽找过来了,而且还是一脸郁闷地样子。 “这是怎么了?云泽兄长可是有烦心事?” 齐云泽叹气:“还不是那个程媛!我真是服了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昨日竟然买了一大堆的首饰,而且还让店家挂到了我们侯府的账上。我昨晚回去的晚,不知此事,今日一早,才被母亲叫过去询问。 你们是不知道,我母亲还以为是我在外面胡来,想要以重金博哪里的小娘子一笑呢!结果我自己都是两眼一抹黑,我母亲这才意识到不妥,再命人去问,这才知道是程媛干出来的事。” 许昭昭听罢,只想笑。 齐云泽这是被赖上了呀! “那最后呢?此事如何处理的?” 齐云泽重重一哼:“还能如何处理?我没出面,母亲派了家中仆从去将那些首饰讨要了回来,然后送到铺子里。那里的掌柜得知是我们侯府,倒也没有非赖上我们,但是有两件首饰明显被戴过,而且有一件上面还有了瑕疵,所以我们只付了这两件首饰的钱。” 许昭昭但笑不语,许君霆却觉得他们定南侯府做事小气。 “不过就是几件首饰,云泽你们何必如此较真?只需差人说一声,日后不可如此便罢,这将东西再讨要回来,是否不体面了?” 齐云泽一脸苦笑:“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她拿了多少东西!说搬了人家半个店面都不为过。” 谢铮挑眉:“当真?” “这还有假?她竟然賖了铺面一百贯钱!那可是一百贯呀!要是买战马都能买三匹了。她哪来的自信觉得可以让我们侯府白送她一百贯钱?” 许君霆也没想到这位程媛这么厉害,这是真地不拿别人的钱当钱呀! 齐云泽恨恨道:“在此之前,我安顿她时,还特意给她留了十贯钱做家资,若是正常花销,这十贯钱足以支撑他们主仆两个月的生活。可是我今日才知晓,那十贯钱如今已被花得不剩几个铜板了。” 谢铮听得呲牙,得亏了当初是齐云泽把人带走的,要不然,真赖上他了,可真是麻烦。 许昭昭也觉得好笑,齐云泽这样的大男人,竟然也会被一个无赖的小娘子给拿捏了。 倒是有趣! 只不过,这程媛做事也的确是过于随心,说得直白些,这是个傻大妞呀! 募地,许昭昭眼神一变,果真如此么? 第167章 逾制了 “云泽兄长,我可能与你同去探望那位程媛姑娘?” 齐云泽有些不解,之后又看向谢铮,还以为这是谢铮想要将程媛纳到身边,所以许昭昭才会有此一问。 “你不必看他,是我想见见这个程媛,她让我觉得很有趣。” 齐云泽没有什么不答应的,反正如今京城人人皆知是他在背后帮了程媛一把,也知是他给程媛在京城寻了落脚地。 只是,齐云泽可没打算一直负责她的后半生。 她自己有手有脚,只要不懒不馋,饿不死。 许昭昭看着眼前的小院子,还不错,就是普通的殷实家庭能住得起的小院子。 正屋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还有两间倒座。 如今这倒座里住着一位看门人。 程媛正在屋里发脾气,听说齐云泽来了,而且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子同行,她当即便想到了极有可能是齐云泽的红颜知已,莫不是上门来找她的麻烦了? 许昭昭头上戴着帷帽,所以程媛并没有认出来这是百果园的主人。 “齐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并没有真的想买那些东西的,都是有人故意阴我。如今这些东西也都送回去了,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程媛一边扯着齐云泽的袖子说话,一边注意到女子移步到了院中的桃树前,还抬手拈起一片叶子,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待她将视线收回,又看到刚刚走进来的谢铮,这一瞬间,她的眼睛都亮了。 “三郎!” 程媛直接提裙就向他跑过去,结果半路上就被两名婢女给拦住,冷声训斥道:“你这小娘子,怎生这般无礼?谢三郎已有婚约,还请你自重!” 程媛怔住,这才注意到眼前的两位婢女有些眼熟:“你们是安信侯府的人?” 丁香哼了一声,没答腔。 倒是谢铮快步到许昭昭跟前:“怎么了?可是想吃桃子了?” 许昭昭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自己到程媛这里来就为了吃一口桃子? “程姑娘,不请我们进屋坐坐吗?” 程媛当着谢三郎和齐云泽的面,也不好再针对许昭昭,毕竟她是自己名义上的救命恩人呢。 程媛的那位老仆,如今已经养好伤,如今正在屋里做一些针线活,见到几位贵人登门,自然是不遗余力的讨好。 许昭昭进入堂屋,注意到屋子里左右各摆着一盆开得艳丽的芍药,可见当初齐云泽给她安置的时候,是的确不曾想苛待她的。 许昭昭走向其中一盆,抬手着花瓣,好一会儿才道:“我先前不在府中,后来听闻程姑娘曾登门道谢,只是我府中下人无人识得姑娘,所以未曾允你进门。正好今日偶然与云泽兄长遇到,所以便想着过来探望,想看看程姑娘可是遇到了难处?” 程媛不悦,自己找齐云泽帮忙,碍着她什么事了? “还好,有云泽哥哥帮我,生活还是过得去的。” 许昭昭点头,此时她已摘下帷帽,略施粉黛的脸上,张扬着自信和牡丹一般的华贵,令程媛愈发厌恶她了。 丁香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看了一眼院子,再看看打扮得如同千金小姐一般的程媛,只觉得这个女人怕是疯了。 你是逃难到京城来的,真以为自己现在就安全了? 这是生怕没有盯上吗? “程姑娘,我家小姐心善,当初在庄外救下你们主仆时,便曾说过看在谢三郎和齐世子的面子上不收你的谢礼了。今日正巧听闻你已有了栖身之所,所以小姐才特意过来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您只管说,我们小姐若是能帮得上忙,定然不会拒绝。” 程媛不悦:“我都说过了,没有!我过得很好,不需要你们再假好心了。” 此话一出,一旁的老仆显然是有些着急。 当着两位郎君的面这样说话,岂不是让人觉得程媛不识抬举? “既然如此,只当是我没有说过吧。不过我还是得提醒程姑娘一句,你如今的身份是良籍,但也只是平民百姓,有些东西逾制,若是被人发现是要治罪的。” 程媛愣了一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一旁的老仆脸色微变,连忙行礼道:“多谢这位姑娘提醒,小姐也只是一时疏忽,日后定会注意。” 大兴的衣服颜色、面料甚至是制式等等,都是有着严苛规定的。 平民女子普通着襦、裙、帔帛等,颜色多为麻布、葛布的本色,或者青黑、暗红、靛蓝等易染之色。 而眼前的程媛不仅在穿衣的面料、颜色上犯了忌讳,甚至衣裙上还镶了珍珠,这样的穿着,便是品级低微的官宦之女都不敢穿的。 说得更直白一些,程媛如今的穿着打扮更像是侯府千金,这已经是严重地逾制了。 程媛随着老仆的提醒之后,这才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她们家没出事之前,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穿的呀。 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许昭昭叹了口气,提醒道:“现在去换了吧。这几们在外逛街定然十分张扬,不说你是否逾制,官府是否会来拿人,只说你这珠光宝气的样子,却住在这等地方,你们是生怕没有宵小上门吗?” 老仆脸色更白,睨底明显的惊惧之色,当下匆匆屈膝后,便拉着程媛进入闺房。 齐云泽之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那是因为当时程媛是住在定南侯府的,也算是侯府的娇客,而且没事谁会到侯府来查这个? 如今程媛已经搬出来了,而且她的的确确只是一名平民百姓,这就不得不注重一下这方面的问题了。 齐云泽一拍脑门:“多亏了昭昭提醒,我都没想到这一层。” 许君霆冷哼道:“你只想着如何让小娘子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来惹你眼球了!” 齐云泽挑眉,随即举了举自己的拳头:“再乱说话,一拳打掉你的牙!” 许君霆不说话,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谢铮。 谢铮无奈道:“云泽,他是我舅兄!” 齐云泽一听这话,立马又颓下来,无他,只因他打不过谢铮! 第168章 我不是在羞辱你 等到程媛换好衣裳再出来时,头上的发钗明显也少了许多,而且还换了一个更为简单,也更符合其身份的发型。 但是,程媛明显不高兴了。 她只觉得换了这身衣裳之后,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自己被迫跟着族人一起被流放的日子。 丁香看着眼前明显变得灰扑扑的程媛,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谁让这个女人胆敢惦记她们家姑爷的! 这就是教训!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不感激小姐的救命之恩也就罢了,竟然还妄图利用美色来勾引姑爷,简直就是下! 看到这样的程媛,许昭昭的心情也舒畅不少,而且很明显,去掉了那身华服之后,程媛明显变得不那么自信了。 说白了,就是程媛自卑,只得借助华丽的外表想来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 如今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她竟是生出来一种无脸见人的羞愧感。 “程姑娘,你身边有一位懂事的老仆照顾你,很不错,但愿你能珍惜。云泽兄长念在当年程公的恩情上,对你照顾有加,但他是官身,也要注意影响的,非凡,御史台的那些言官们也会盯上他,指不定会日日弹劾他。” 老仆的脑子反应更快一些,很明显,人家许小姐就是特意一提醒她们的。 若是真地让齐云泽因此而被人弹劾,那日后谁还敢再来帮扶姑娘? 这一刻,老仆竟然是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姑娘,许小姐说的对。咱们在京中已无多少旧人,如今愿意帮咱们的,就只有这二位郎君,您可不能再使小性子了。京城诸多贵女如今都只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咱们绝对不能再让人拿到错处,从而连累到两位郎君呀。” 这话说的很诚恳,也很有道理。 但程媛听不听,就是她的事了。 “我今日过来,其实就真的只是顺便看看。另外,我也是想着我手上有些产业,若是你们不嫌弃,可以到我那里寻一份营生,既然回到京城了,总得往前看,难道你们要一辈子依附云泽兄长而活? 如今云泽兄长还未曾成亲,倒还好说,若是成亲之后呢?还有,程姑娘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好好过日子,若是能有一份稳定的进项,日后亲事上也能有个好的归宿。” 老仆听得连连点头,经过这次的大逃亡,她深知自家小姐与这二位郎君都是不可能的,甚至是连妾都做不成。 既然如此,那就得打起精神来,好好筹划以后才是。 许昭昭提出来这些,其实是真心为程媛考虑,并非是故意羞辱。 但程媛并不这样认为。 她总觉得许昭昭此时就是仗着侯府的身份来这里耀武扬威,是故意来羞辱自己的! “多谢许小姐的好意,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三郎的。我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你们两家门当户对,我程媛算什么?不过是一介罪臣之后,如今能活着回到京城,已然是天大的福气,又怎敢再奢望其它!” 类似的话,程媛说过无数次,对着在冀州时的一些官兵、富家公子等等。 每每说完,都会得到他们的同情和鼓励,他们甚至认为这是老天不公,像她这样的女子怎能受此搓磨。 但可惜,这一次遇到的是许昭昭和另外几位铁石心肠之人。 “程小姐才是真地想多了。我并无其它意思。只是想要提供一份生计与你。既然你不需要,那便只当是我多事了。当年程公在京城也颇有名望,我们许家虽与程家鲜少来往,但于长辈而言,他们当年也算是同朝为官。” 许昭昭话意至此,芍药上前送上一个小匣子,干脆道:“这里面是五贯钱。小姐没有轻程姑意思,只是如今你们主仆二人总要生活的。齐世子又是个贪玩儿的,若是哪一日突然被外派,未必能照顾到你们这里。这些钱足够你们应急之用了。” 五贯钱不少了。 五千个铜板呢1 若是不挑嘴,三四个铜板就能让这对主仆一天吃饱喝足了。 所以,只要程媛愿意省着花用,哪怕她不愿意出去找事做,但至少可以保她们主仆年衣食无忧了。 程媛很想硬气地说不要她的臭钱! 但是她又实在没办法拒绝。 一旁的老仆第一时间攥住她的手,然后冲她摇摇头。 她们现在的日子的确是还能过得去,但是往后呢? 不得不说,到底还是老仆更有生存经验,知道度日不易呀。 待他们一行人走出这座小院,程媛才开始发疯一般地摔打着屋里的东西。 老仆再三劝说无用后,最终还是一把将她抱住,主仆二人竟是同时放声大哭。 “这个人!她就是故意来羞辱我的!还五贯钱?当年我程媛何时在意过这五贯钱?”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呀!忍忍吧,没办法,咱们现在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呀。钱这东西虽然铜臭,但离了它没法儿过日子呀!” 程媛又哭了一会儿,这才愣愣地看着那个匣子,就是这么个东西,里面放着大把的钱,能让她短时间内不至于食不裹腹。 可也是这个匣子,几乎是撕碎了她身上仅有的骄傲。 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呀! “我就不该留下这些钱的。就算是三郎不管我,可还有云泽哥哥呢,我就不信他能忍心看我饿死冻死!” 老仆抱着她又哭了一场。 “姑娘,形势比人强呀!咱们如今的确是无权无势,只能咬牙认了。而且许昭昭说的对呀,齐世子是有婚配之约的,若不然,也不会听从齐夫人的安排,把咱们迁出来。日后若是世子成婚了,再是一位厉害的主母掌家,那世子身上只怕也没有多少银钱可用的。” 说白了,就是齐世子日后万一惧内,哪里还能顾得上这里? 况且人家只是打着报恩的旗号收留安置,但是这个理由也不能用一辈子呀。 程媛此时已经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 “许昭昭,算你狠!等着吧,我程媛不会永远落魄,早晚有一日,我要让你跪下来求我!” 第169章 你果然不是废物! 另一边,齐云泽和谢铮并肩而行,看着前面约七八步的兄妹二人,一时间心生羡慕。 “唉,你真地是要回去跪祠堂来谢谢你家祖宗,能让你娶到一个这么好的娘子。” 谢铮直接拿手肘拐他一下:“说什么胡话呢?这是我父亲帮我定下的婚事,我感谢祖宗做什么?” “感谢你的祖宗八辈呀!” 谢铮怒起,抬脚就踹! 不过齐云泽的反应还是很快,显然嘴不是这一回两回了。 其实谢铮也觉得昭昭的确是很好。 偶尔蛮横又可怜的程媛有多难缠,他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许昭昭仅仅三言两语,就把一切都给解决了。 其实这会儿想想,许昭昭说的都是很正常的实话,只是程媛自己可能放不下以前国公府小姐的身份,总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再回到那等的荣耀时光。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谢铮叹气,他和齐云泽查了这么久,始终没有消息,而程媛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痛下杀手?迄今为止,是一点眉目也没有。 程媛自己都是糊里糊涂的。 其实这也正常。 当初程家人被流放,一路上,程媛自己攒的私房钱都花用了,而且身上的首饰也是一件不留,全都给了那些衙役以求自己过得舒坦几分。 这一路上,有被她典当的东西,也有被她拿出去讨好的,时间过去这么久,还怎么找? 谢铮甚至还花费大力气去找过曾经押解程媛的几位官差,但是很不幸,有两个死了,还有一个瘸了一条腿,早已赋闲在家,另外的几个都是小喽啰,属于那种收了钱也办不了事的跟班,所以找他们也无用。 “齐云泽,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昭昭有句话说的对极,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你在外面的那些风流债也该收收了,别动真感情,要不然,对人家姑娘也不公平。” “放心,我都明白。不过眼下手里头接了宫里头递出来的差事,怎么着也得把眼前这件事办完了再说。” 提及宫里,谢铮就再也不问了。 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人得惜命,那就要知道别生太多的好奇心。 许昭昭回到家后,就让人把柱子找过来了。 “主子,您找小的有何吩咐?” “差人去一趟冀州。不,你亲自去,别人去我不放心,带上几个护卫好手。” “是,小的什么时候出发?” 如今的柱子稳重多了,主子不提,他也不会主动问,反正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听话就是好随从! “即刻出发,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带上一些药酒和粮食,先给谢将军送过去,之后再按我信中交代的去办。” “是,主子。” “现在看信,看完之后,直接烧了。” “是。” 柱子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不直接交代,看完信之后,他只觉得心头跳得飞快,这么大的事情交给自己做吗? 柱子觉得心头涨涨的,他读书少,说不上来,其实,就是那种被主子信任的自豪感! “此去可能会有危险,但也可能会一切顺利,无论如何,你们的性命是最重要的。东西取不到可以不要,但是人必须平安地回来!” “是,主子,小的定不辱命!” 许昭昭又问:“信中所写的暗号可记清楚了?” “小的都记着呢。” “那就好,去吧。” 待柱子带着二十多号人押着马车出城后不久,又有一支商队出方,走的方向,正好也是冀州。 紫苏确定一切顺利之后,又在原地待了一个时辰,确定再没有大规模的商队出城之后,这才往回返。 “主子,除了柱子的车马之外,再就是有一队咱们自己人安排的商队,除此之外,还发现了四五个游侠骑马出城,方向也是冀州。” “嗯,骑马出城、游侠?呵呵,有趣呀!程媛,你果然不是废物。” 紫苏退后一步,她也没想到,那个让人以为蠢笨如猪的程媛,竟然也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算计高手。 在冀州待了那么久,少将军竟是未曾查到半点不妥,可见这程媛的心计之深! 紫苏提醒道:“主子,可以派人盯着程媛?” “没必要。真派人盯着了,反而让程媛生疑,甚至还会自以为有资格与我一争了!” 程媛的确是很聪明,但还不足以让许昭昭拿她当对手。 “她的伪装其实并不高明,但是三郎和齐世子都是男子,说句不中听的话,一个月能与她见几次面?短时间的装模作样并不难,而且两个大男人,也不好总是与她走得太近,此事倒也怪不得他二人,反倒是由此能看出他二人行事颇有君子之风。” 这话紫苏认同,一旁的芍药却觉得是高抬这两位公子了,分明就是他们太大意,而且也太想当然了。 仅仅因为程媛是程公之女,所以他们便直接选择了相信,如此轻信,日后定然要倒大霉! 许昭昭也并非就是想着直接看他二人的笑话。 只是事以密成,眼下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抛开程媛的事情,许昭昭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姜家之上。 邓家彻底起不来了,许昭昭觉得官场上的事情,她现在不好直接插手,但是内宅之事,倒是可以推动一二。 姜延辉被流放了,但是他的妻子宋氏如今可是好好地在姜府里过日子呢。 虽然不再是官夫人了,但仍然是官员家眷,姜太傅的儿媳呢! 而且姜延辉也是太傅的嫡次子,他的妻子,出身自然不会低。 许昭昭再次看了一眼姜家的人物关系图,觉得自己可以适当地挑拨一下。 邓氏如今最大的倚仗就是两个女儿,毕竟一个是肃国公府世子夫人,还有一个是忠王的妾室,长子姜文鹤眼见着一时半刻是不中用的,但邓氏却不会就此放弃。 无论如何,仅仅是嫡长孙这一点,便注定姜文鹤日后是要承袭家业的。 所以,在邓氏眼中,还是这个长子最为重要。 “文鹤,你还年轻,母亲已经打听到孔家的那位先生不日将抵达京城,你若是有机缘得他指点一二,重回朝堂,定是早晚之事!” 第170章 权势的好处啊! 鲁地孔家,乃是圣人子翤,故而声望颇高。 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学子心中,孔家都是正宗的儒家。 能被邓氏称为先生的孔家人,自然不是什么毛头小子,而是孔家这一代的家主,奉皇命入国子监为官。 不仅如此,听闻是圣上亲笔信写了三封,这才将人请动,圣上得知后大喜,已经下旨特意在京中赐下府邸,足见圣上对其看重。 姜文鹤自幼开蒙后,便一直表现得颇为聪慧,自幼开始学习君子六艺,哪怕是未曾上过战场,但若只是单纯的论剑,能出其右者不多。 此次,姜文鹤的确是有信心能在孔先生面前得到赏识,他也不求立马就能入朝为官,只求能在孔先生身边当一个学生、甚至是随从,他也知足了。 毕竟,孔圣人的后代,值得所有文人敬重。 当然,姜文鹤不单单只是因为敬重孔先生,更重要的是,若是能跟随其左右,必然会将自己再度暴露于人前,届时,多方的人脉关系,自然便又可以再度盘活。 这便是姜文鹤的处事之道。 许昭昭暂时左右不了姜文鹤做什么,而且她的目光也没放在姜文鹤身上,现在姜家势力太强盛,又有圣上恩宠,当初能绊倒一个姜延平,已然是个意外之喜了,所以暂时不要再做梦为好。 姜太傅回到内宅,姜老夫人一把年纪了,也仍然是亲手为他更衣,还拿来热帕子为其覆面、净手。 “这些事,让下人来就好。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老二媳妇孝顺,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她在我跟前侍奉汤药,前日文祥回来后,也来我这里守着,是个孝顺孩子。” 姜太傅点点头,昨日是他当值,夜里是需要宿在皇城,所以竟是错过了这个孙儿的休沐。 “文祥走了?” “今天午后走的,说是先生留了课业,除此之外,还与几位同窗约好一起去山上赏日落,要将美景画下来,交与先生做评判。” 听上去都是正事,姜太傅微微点头。 姜文祥是姜家三郎,姜延平和宋氏的嫡长子,因为姜家蒙祖荫可入国子监的只有两人,又因为姜文祥和姜文鹤的年纪相仿,老爷子当年是考虑到日后可能还会有更有天赋的孩子出生,所以只让姜文鹤入了国子监,而姜文祥则是由姜府出钱,到了几十里地之外的书院进学。 姜延平和宋氏倒没有觉得不公平,人人皆知大兴朝最好的先生都在国子监,可是也知道国子监中各种的二世祖最多,风气并非是那么好。 所以,他们夫妻俩便给儿子选了以严苛出名的书院,好让儿子能静下心来,好好治学。 宋氏平时低调,但她是个少有的聪明人。 在她看来,远离京城繁华,便等于是远离了赌、色、酒这三样,只要没有这三样,那儿子至少不会长歪。 “咦,换被子了?” 姜太傅躺下后,就觉得这床被子更轻,而且盖上后软和、服贴。 姜老夫人笑道:“是二媳妇送来的,昨天和文祥一起抱过来的,说是她城外的庄子上新得的白叠子,特意做了几床新被褥,不仅给咱们两个换了,也给文祥准备了一床,让他带到书院去。” 姜太傅点点头,看向老妻,很显然,他知道还有后话。 老夫人叹息道:“宋氏求到我这里来,说是想要给老二送些东西过去,其中就有一床这新被子。” 姜太傅的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道:“她自己可以直接安排人送过去,何苦来求你?” “你个老头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呢?老二是犯了事,是流放出去的罪人,她若是私底下去接济,不是怕你和老大为难嘛!” 姜太傅这才深吸一口气,眯上眼,一脸享受:“宋氏是个懂事的。明儿要是她再来,就跟她说,该送什么就送什么,不用怕。我老头子还活着呢,总不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夫人点头:“好,我明天就跟她说。老二媳妇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当初老二出事,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挑拨着让她和离。哼,一群不长眼的东西,老二就算出事了,那也是咱们姜家的人,轮得到那些人在外头说三道四的!” 姜太傅皱眉,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索性翻个身,背对着老妻。 多年夫妻,老夫人也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便不再说话,没一会儿,两人便都先后入睡了。 次日,宋氏又过来请安,老夫人便将老头子的话复述一遍,宋氏听闻后,竟是眼含热泪。 “多谢父亲母亲体恤。若非是因为家中还有孩子们,妾身是真想和他一起去,二爷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的,哪里受得到了这份苦!” 一番话,说的老夫人也开始掉眼泪。 姜延辉再不好,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她怎么可能会不心疼? 如今得了老爷的准话,老夫人也觉得没必要太忍着,索性就将自己的心腹也派过去,又挑了几个健妇,只求有力气,相貌端正即可。 说到底,姜延辉是坏在了色字一事上,所以这一次,她们婆媳二人也算是吃到教训了。 姜延辉被流放不假,但是姜太傅还活着呢,姜家也没倒,所以流放的那一路上,基本上就没吃什么苦。 当然,对于姜延辉来说,没有锦衣玉食,这就已经是吃大苦了! 到了地方,又有姜家先一步过去安排,所以如今的姜延辉虽然只能着布衣了,但好歹是衣食无忧,而且也不需要去劳作,至于官府规定的那些劳作,自然有人替他完成。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地方官哪怕是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姜太傅的嫡子,谁敢招惹? 而且现在是被流放,谁知道哪一天圣上想起来,就又把人给弄回去了呢? 所以,能不得罪,自然是不得罪的好! 姜延辉虽然衣食无忧,但是身边没有一个美婢,除了小厮之外,便是几个健妇照顾其起居。 姜延辉也知道,这定然是父亲的意思,他现在也没了去寻花问柳的心气儿,只琢磨着如何能再回朝堂,唯有如此,才能让儿子不受他的影响。 “二爷,您先前让找的人有消息了!” 第171章 灭口 姜延辉让人驾起牛车,然后慢悠悠地出城了。 事实上,姜延辉被流放的地方应该是城外的某个村落,但是姜延辉抵达之后,只在这里住了不到三日,便直接搬入边城之中。 姜延辉是被流放,但是圣上看在姜太傅的面子上,所以并没有给予其它的刑罚,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若姜延辉自己有财力,自然是可以在城内置宅的。 只是姜延辉的户籍是落在了村子里,而且那里还有姜家的两个老仆住着。 姜延辉出城后,又改马车,至于牛车,则是仍然慢悠悠地去了村子。 “吁!” 马车被叫停,车夫扭头道:“二爷,到了。” 马车停稳之后,姜延辉才从马车中出来,此时的他已然换上了一身华服,无论谁见到了,都会以为这是一位官老爷,或者是豪门大族家的老爷。 “二爷,您来了,里面都安排好了,那位齐先生已经被绑在前厅,等您发落。” 姜延辉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进去,随着他入内,阔气的大门又快速合上。 谁能想到,被流放的姜延辉,不仅有钱有产业,还能有这么多的心腹做事呢? 被缚双手的一个中年男子跪在前厅,腰是弯的,头也是低到了极限。 姜延辉落坐后,先慢悠悠地品着茶,一个眼神都没给地上的那位齐先生。 越是如此,齐先生越是惧怕。 不知何时,齐先生的下巴已经开始往下滴汗了。 “二爷,还请二爷饶命!” 姜延辉轻哼一声,只是一个音符,但是那里面却包含了满满的蔑视! “二爷,小人知错了,还请二爷饶我这一回,小人之后定然为二爷效犬马之劳,再不敢有半分异心。” 姜延辉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之言,神色散漫中带着几分凉薄。 “你这个人也是有趣。先前姜家需要你做事时,你傲气得很!可是从姜家得了好处后,便又依附于我姜家。可是小齐呀,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背刺我姜家的心思。你的命,定然是留不住的。” 齐先生脸色苍白,其实早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了。 只是他不甘心呀,他也想让自己能活得更光明正大一些,更耀眼一些。 可是他出身造就了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他恨呀! “二爷,小人的命,您要就拿去,只求您能饶了我的家眷,只要能让他们活着,您说什么小人都答应。” “小齐呀,说你是天才吧,可是你又这般天真。到了这个时候,你觉得还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本吗?” 齐先生顿时吓得嘴唇都成白色的了。 “东西在哪儿?” 齐先生的嘴唇一直在哆嗦,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竟是好半天没能发出一道声音来。 “把东西交出来,我保你家眷不死,但是需要此后隐姓埋名得活着,而且永生不得离开此地,更不可踏足京城,只要你们应下了,那此事便就此了结。” “答应!我们答应!” 姜延辉摇头:“你一人说的不算,我得让他们全都点头才行。” “小的一定劝服他们。” “很好,现在去把东西拿出来。” 齐先生身后的绳子仍然没解,有姜家的随从跟着出去,不到一刻钟,便又折返回来。 随从将一个小盒子交到姜延辉手上,之后退至一旁。 姜延辉确定这东西是真的之后,微微一笑:“杀了吧!” “是,二爷。” 齐先生却一下子瞪大眼睛:“二爷,您放话放了我的家眷呀,您答应过的!” “我答应什么了?” 齐先生的眼底闪过一抹难以置信,随即又似乎是想明白了一切,刚要发出一声苦笑或者是哀求,只觉得脖子一凉,眼前的一切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姜延辉走出院子,低声吩咐道:“记住,不能留活口。最好是让人找不到证据。” “是,二爷。” 这里虽然是边城,姜家在此处了有几分势力,但不保证会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主动凑上来。 所以,对于姜延辉而言,把痕迹抹干净,就很有必要了。 姜延辉回家之后,派人将自己的心腹叫过来。 “你回京城,给家中捎个口信,就说东西找到了,让他们放心。” “是,二爷。可要带信件回去?” 姜延辉想了想,还是到桌前写了几封家书,上面所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思念之情,任谁看了都不会有其它的猜测。 重要的事情,不能留下证据,所以姜延辉才会让心腹给家里捎口信。 姜延辉这边派出去的人刚走两天,姜老夫人和宋氏安排人特意送过来的东西便到了。 宋氏其实知道夫君在边城这里生活得也不算太差,可她是儿媳妇,所以在公婆面前,还是要表现出很心疼夫君、思偏夫君的态度来。 如此,她在姜家的日子才能好过。 姜延辉看到都是一些日常起居之物后,便挥手让人入了库房。 “二爷,这是老夫人特意让小的给您带的。” 姜延辉接过来看了,是两块银铤,也不错,在这里也是可以换成铜钱花用的。 姜延辉如今不是官身,若是拿银铤出去花销,是要被官府追问的,虽然他不怕查,但总觉得还是麻烦了些。 宋氏就很贴心,特意给准备了两大箱子的铜钱过来,这么多,看着都舒心。 姜延辉看过宋氏给他写的信后,觉得儿子姜文祥的确是需要一条出路,有自己这么一个污点在,朝堂上不好混,甚至于能不能入仕都是两说呢。 不过宋氏想的法子不错,可以一试。 此时姜延辉有些后悔让人报信报得太早了。 早知道他们来,就应该多等两天的。 姜延辉提笔就长子的前程事宜做了回应,信中还特意嘱咐一句,要多听父亲的教诲。 其实就是在暗示宋氏,父亲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管的。 此时的姜延辉可不知道,他的妻子会给他带来一个多大的惊喜。 千里之外的京城姜府,如今已是闹得家宅不宁,鸡飞狗跳。 邓氏甚至还扬言要请族中长辈做主,还要去告姜延平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 第172章 我要做谢三郎的妻子 柱子带的一行人已经顺利地将粮食和药酒给谢将军送去,甚至还被谢将军单独召见了。 柱子心里头那叫一个激动呀,走路都顺拐了,说话还结巴了。 好在,谢将军原本就只是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柱子带着人在冀州城暂时安顿下来,然后让人去看看冀州有什么特产可以往京城带的,反正他们有那么多的马车呢,这次回去指定也得装得满满当当的,不然不就亏了吗? 暗处一直有人盯着柱子和他的手下,确定对方只是在购买冀州的一些特产后,便松懈很多。 至于柱子本人,则是很少出门,毕竟手底下有跑腿儿的,他也想窝在屋里头当大爷。 没有人知道,柱子会换了一身装扮,直接从住处的后门出去了。 柱子下巴上黏了假胡子,走路还故意装罗锅,这都是之前高大魁教的。 柱子腰间还挂了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钱袋子,奔着边城最大的烟花楼去了。 老鸨子正好就在大堂,见到穿着贵气的生人,自然就主动迎上去:“哟,这位爷,瞧着面生呀,奴家先扶您进去喝杯茶!” “不必麻烦了。” 老鸨子一听这声音不对呀,听着不像是过来寻欢作乐的,怎么像是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 “这位爷,要不给您请两位姑娘过来坐陪?” 柱子两眼瞪得很大,凑近道:“八月桂花香,如今桂花糕做好了,我来取。” 老鸨子闻言一惊,随即左右看看后,便将人请到了一处雅间内。 “这位爷,桂花糕可不便宜,总不能您说拿走就拿走吧?” 柱子笑眯眯道:“当初说好的一锭金,我们不会食言。” 老鸨子眼睛倏地大亮,就差直接跳起来了。 “好好好,爷稍等,奴去去就来。” 柱子顺利地揣上东西,光明正大地离开了这烟花之地。 又两日后,柱子一行人直接返京。 柱子没有意识到,这一路上一直有人跟着他们,而且还不止是一伙人。 等到回京的时候,路上就只有一支商队跟着了,甚至于半路上,双方干脆就直接合为一个商队,这样人多,战斗力更强,遇上马匪也不会害怕了。 至于先前曾跟踪柱子的那几个游侠的尸体,此时都被扔在荒凉的山上喂狼了。 程媛这日又换上一身华服,对镜梳妆半晌,直至天黑,快要宵禁时,外面才传来敲门声。 老仆有些担忧:“姑娘,这么晚了,此时出门只怕不妥。” “嬷嬷放心,我此去是为了我们程家的平反一事,白日里对方也不方便与我约见。晚上正好商议,而且有齐世子和谢三郎在呢,没有人敢打我的主意。不过可能要等到天明后才能回来了,劳烦嬷嬷为我遮掩一二。” 老仆叹气,这要如何遮掩? 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处小院,连个后门都没有,你如今从前门出去,夜不归宿,难不成当别人都是瞎子吗? 可程媛是主子,她要做什么,老仆又如何能拦得住? 程媛虽然是进入忠王府了,但到底还是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她不会真地委身于某一个男人,就算是忠王,也不行。 因为程媛觉得自己是有底气的。 忠王想要成事,就需要自己手里头的东西。 “程姑娘,咱们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条件你可以提,但是我要看到东西。” “王爷何必心急呢?我如今是落魄身,便是外出都只得着布衣,今日若非是仗着乘坐王府派出的马车,这般华丽的衣裳,我可不敢穿。” 话是这样说,但是程媛眼底的傲气却在跟她的话唱反调。 忠王也不恼,知道程媛有傲气的资本。 “听闻程公当年留下的家底都在你手上?” 程媛笑笑不语。 忠王也跟着笑了一声:“你想让我给程公平反?” 程媛不语,抬眼皮看他。 忠王则是苦笑摇头:“此事不成。当年的案子是父皇亲自下的旨,而且父皇能宽恕你们这些族人,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程媛,不要挑战皇家的威仪!” 一旦程公平反,就意味着当年的事情皇上错了。 但这可能吗? 天下谁错,帝王都是不可能错的。 所以,忠王才直接说不可能。 程媛笑着摇头:“我可没说是要为他平反。我要荣华富贵,我要日后可以锦衣玉食,不再为生计发愁,我要一个如意郎君,可以逗我欢喜,这个要求过分吗?” 忠王挑眉,坦白说,不难。 但问题是这个锦衣玉食的标准在哪里呢? 身为女子,除了自己的家世带来的荣耀之外,她的身份基本上都是夫家给的。 比如说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官员的夫人或者是母亲,才能称之为郡夫人,一品以上的官员的夫人或者是母亲,才能称之为国夫人。 而程媛是犯官之后,所以她不可能有任何的官家小姐待遇。 且有这样一重身份,哪家的贵公子敢娶她呢? 除非是不受家族重视的庶子或者是纨绔子。 “本王在京中西市有两处铺面,地段还不错,每个月的进帐都在十贯钱以上,直接划到你名下,如何?” 一个月十贯钱的进帐,不少了! 那可是一万钱! 但对于程媛的要求而言,好像是不算多。 忠王见她不说话,又笑道:“本王在万年县还有六百亩的良田,也一并送与姑娘,包括这六百亩良田的佃户。” 程媛抿唇浅笑:“我要做谢三郎的妻子。” 忠王闻言,面上微愣,随即便眯起眼来,暗骂这个程媛不识好歹。 谢三郎也是她能攀附的? “这个不行。” “王爷没试过,怎知不行呢?” “谢三郎早已有婚约,估计明年就会完婚。” “我知道,你说的是安信侯府的许昭昭。一个公府世子,一个侯府千金,倒也算是门当户对。但是凭什么呢?许昭昭不过尔尔,她如何配得上谢三郎!” 忠王心里翻个白眼儿,她配不上谁配得上?你吗? 要点儿脸吧! 程媛的上半身微微前倾:“王爷,只要能让我如愿,不仅那样东西是你的,而且我还可以让程家的死士为王爷效力!” 第173章 超级有钱的程媛 程媛的要求太过分了。 就冲着她一个犯官之后的身份,也不可能嫁给谢三郎,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正何况是正妻? 但忠王当然不会在此时激怒程媛,因为他还需要她手上的东西。 “这件事本王需要好好谋划,急不得。” “可以。” 程媛答应得很痛快,显然,她也知道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是多么无礼。 可是她更知道,对于真正的权贵而言,再无礼的要求,只要他们想办,都能办成。 说句不中听的话,哪怕是直接给程媛换个身份,于他们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 忠王回到内宅之后,到底还是没忍住,将这件事情对王妃赵月说了。 之所以找王妃,而不是找姜孺人,就是因为他知道王妃家世更为雄厚,且是真正的高门贵女,自小习得的那些治家之法,绝对不是姜宁能比的。 赵月听罢之后,的确是并没有当回事。 “她太贪心了。而且如果是要等到她与谢三郎的婚事定下才答应将王爷要的东西交出来,那咱们就太亏了。” 这也正是忠王不乐意的地方。 “那依王妃之见?” “东西她现在可以不交出来,但是总得让咱们见见她的底气吗?什么都没有,就凭一张嘴,就想要这么大的回报,她就不怕再把自己撑着了?” 忠王点头,觉得有理。 “王爷放心,此事就交给妾来办吧。不过,妾还是要先问一句,王爷确定这个程媛身上有您想要的东西吗?” 忠王还真不确定,一切都是程媛自说自话,再加上的确是有杀手想要她的命,所以他才会怀疑到程媛身上。 “这个不好说,但是程媛的手上的确是握着一批死士,人数大概在三十人左右。” 赵月突然就笑了:“王爷,她从冀州到京城,这一路上被人追杀,结果自己没事,跟着的一位老妪都只是受了伤,您觉得是因为她的死士出手相救了,还是那些杀手的身份原本就不一般呢?” 忠王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过这一层。 他一直以为,对方不弄死程媛,就是想逼她去找到程家的百年财富的藏匿之地,所以才会留着她一条命,想看她最后是不是能走至绝境。 现在听王妃这么一说,好像这两种可能都有啊! “王爷,除了那些死士之外,咱们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就算是程媛有那件信物,但是咱们也不能确定那些财物仍然安然无恙,所以妾以为,先让程媛吐出一些好处来,咱们再做打算。” “好,一切就依王妃所言。” 程媛接到忠王府的请贴,但是上面署名的却是姜孺人。 程媛听闻忠王十分宠爱这个姜孺人,想必也是特意安排姜孺人出面,然后好光明正大地跟自己见面吧。 姜宁的确是想要见见程媛,不过这些都是王爷交代的,要让她探探程媛的底,若是能让程媛先吐出一部分财物来,自然是最好的。 传闻当年宁国公府抄家,所查抄出来的财物与程家帐簿上的严重不符,大量的真金白银不知去向。 所以,这几年一直有人在暗中追查这批财物。 多方人马,都盯着呢。 那可不是小数。 程媛知道姜宁背后还有姜太师,若是真能和她搭上关系,总比总是去冒险见忠王要更好。 思来想去,程媛还是命老仆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老仆后面跟着一辆牛车,上面拉着几个箱子,然后一一缷下来。 缷货的时候,一人还不小心将箱子打翻,露出里面的一些明显的旧衣物。 如此一来,原本对着他们家悄摸打探的几户人家,也都缩了回去,还以为是铜钱呢,结果就这? 等到箱子抬入屋内,齐云泽安排的两名仆妇也都退了出去。 箱子不沉,确定不是什么金银之物。 只不过,她们显然还是太武断了。 老仆将屋门关好,然后一边碎碎念一边整理这些衣物,外面的几人听到她的嘟囔后,也都一脸嫌弃地各自散了。 等老仆看到院内再没有听墙根儿的,这才轻手轻脚地将一件团成一团的旧衣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的真容。 这旧衣不过就是幌子,三四件旧衣里面包裹着一件半尺来高的玉佛,一个箱子里面,就只装了这么一件玉佛,另外还有一双上面镶满了宝石珍珠的绣鞋。 那鞋子上的珍珠若是都抠下来,至少能给五口之家换来一年的口粮。 总共运回来四口箱子,老仆故意打翻的那一口箱子里面的的确确是装着旧衣,但是将里面的旧衣都取出来之后,露出下面的隔板。 这箱子另有乾坤! 将底下的隔板打开,露出六块金饼。 这金饼的分量并不重,一块约莫也就是半斤的样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扁平的小木盒。 取出来之后,里面则是几根木钗! 这可不是寻常的木钗,是价值不菲的金丝楠木所制! 一支木钗的价格,怕是能买得下一座小院子了。 程媛也是想着讨好姜宁,顺带着也让忠王知道,自己手里头是有真东西的,省得他再怀疑自己是说谎。 姜宁看到眼前的首饰时,只觉得颇为诧异。 两支名贵的金丝楠木所做的钗子,竟然就被她随意得拿一方帕子包着带过来了。 是连个首饰盒子都买不起吗? 姜宁想到现在程媛的处境,大概有所了解了。 十有八九,这是怕被人盯上。 “程姑娘不必客气,说来当年咱们也是见过的,只不过那时我们年纪都还小,又是在一些人多的场合,记不清楚了也是常事。” 身为大户人家的姑娘,一般过了七岁之后,就会减少出门的次数,一直到十三四时,才会又因为要议亲的缘故,可以适当地参加一些场合。 显然,程家出事时,程媛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尊玉佛,还请姜孺人能转交王爷,说来也是惭愧,听闻忠王仁孝,还曾多次亲手抄写佛经供于佛前,民女不过是一介布衣,且不信佛,所以这等好东西放在我那里也是暴殄天物,干脆就借此物呈于王爷,也算是民女的一份心意吧。” 第174章 势力被重挫的程媛 程媛和老仆刚刚走出二门,便被一名奴婢叫住。 程媛回头,见到对方手中捧着一个小匣子,一脸恭敬道:“程姑娘稍候,这是姜孺人特意命奴婢交给程姑,还说日后若是得空,请姑娘多进府来陪陪我们姜孺人说话。” 程媛面上一喜,她就知道,姜宁一定会心动的。 而且这是自己离开之后特意交代送来的,兴许,是王爷当时就在暗处,待其亲眼见到那樽玉佛之后,这才想着要给自己回礼。 程媛满面春风地离开了。 姜孺人给她的是一匣子珍珠,个头很大,瞧着就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能用得起的,更像是宫里头流出来的东西。 程媛思及忠王的身份,愈发觉得自己的目的能达成。 程媛没想到的是,次日许昭昭又不请自来。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回程媛可不敢再主动去惹她,但是也别指望着她能给许昭昭一个好脸色。 这一次,许昭昭是想要知道程媛手中的那些死士到底还活着几个,程媛这样的人,心思不纯,若是有机会,还是应该将那些人诛杀干净。 许昭昭就像是过来和老朋友聊天的,程媛借着这个机会,还真查出来好几步程家死士的窝藏点。 她不过是想过来试试,哪知道程媛竟然真的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客气了,谁让这个程媛胆敢与忠王搭上线呢。 许昭昭和忠王可是死敌,就冲着中间的一个姜宁,许昭昭与忠王府也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只不过,这是许昭昭单方面看清楚的,忠王可是丝毫不知道暗地里已经有皇权之外的人将他当成必须灭掉的存在了。 许昭昭将事情交给了麦冬和紫苏去做,这二人既然是谢三郎送来的人手,总得给他们找些事情做,要不然,还以为自己是不信任他们呢。 程媛还在睡梦中,不知道外面已经有了动静,不到天明,县衙那边的衙役们就已经开始行动,有去查案的,还有去运送尸体的等等。 一夜之间,一处私宅着火,烧死一家八口,庆幸的是昨夜无风,所以后来火被扑灭时,并未曾殃及其它人家。 还有一处宅子里,发现总共三口人,全都死于中毒,经证实,这三人并非是一家人,但是同租下此处休息,这三人皆为壮男,年龄不超过三十岁。 但比较古怪的是,县尉查到一半,才发现死的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户籍,好像是隐户,又好像是家奴。 就算是查出有户籍的几位行商,也查出那户籍是伪造的,总之,就是处处透着古怪。 这还只是看得见的。 还有看不见的,是有几具尸体,早已被运出城去,直接扔在了深山里喂狼。 程媛是于午后才知道消息的。 她在京城的人手原本就严重不足,不然也不会想要利用谢三郎和齐云泽。 可是谁能想到,一夜之间,她又失去一批人,如今还能为她做事的,竟是已经不足十人。 程媛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更不知道对方是通过什么手段查到了这些死士的藏身之处,现如今,她更是连大门都不敢出了。 “是谁?到底是谁出手这么狠,这是冲着我来的!” 老仆也隐约猜到了一些事,但是她不敢问,更不敢往深处想,只能安慰道:“姑娘,您先冷静,莫怕,咱们先想想会是什么人知道您在京城,又是什么人,担心您真地结交上权贵。” 这话可以说是直接就提醒程媛了。 可是她现在冷静不下来,虽然她狠,但她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姑娘,而且一直都是她在阴别人,何曾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被别人阴了? 当初得到这批势力的时候,程媛可是颇为自大的。 她一度以为自己可以无所不能了。 尤其是当她可以利用那些人去影响到军营的时候,就觉得只要自己想,可以让整个冀州都听她号令! 当然,那只是起初时的狂妄无知。 后来谢三郎详查军中细作,最终清理掉程家埋在里面的三颗钉子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得知军营的一些动向了。 所以,她以为的,终究只是她以为。 也是那一次,让程媛真正的意识到了自己和谢三郎的差距,更是意识到绝对力量和权势面前,说什么都是徒劳。 正是因此,她才迫切地想要嫁入权贵之家,她想要权利,想要很多很多的权利。 程媛自认与那些只知女红、才艺的女子不同,她觉得自己可以活出让她们想都不敢想的样子。 但是没想到,如今的自己,竟是越来越失败。 自己的底气,正在一点一点被消磨,她很快,就会失去所有的底牌。 “不,不能这样!我要振作!我还有忠王,对,我一定可以嫁给谢三郎,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京城,谁不羡慕我?便是亲王,也一样要拉拢谢家,到时候哪一个还敢看轻我!” 许昭昭一出手,就让谢铮察觉到不同。 因为麦冬最后在运尸的时候,用到了一点点谢府的人脉。 所以这件事,是瞒不过谢铮的。 事实上,这也是许昭昭的安排,特意让麦冬惊动谢铮,因为她需要知道谢铮的态度。 “你确定那些人是跟随程媛的死士?” 许昭昭慢悠悠地将茶杯放下:“确定。而且我还知道,在京城程媛还有帮手,明面儿上,她是靠上了忠王府,实际上,她还有死士,只是因为藏得太深,所以还没有被我挖出来。经过这一次,我相信程媛短时间内定然不敢再动那些死士了。” 谢铮觉得自己的三观在被重塑。 不是因为许昭昭会安排杀人,而是他以为的娇滴滴且刁蛮的程媛,竟然早就已经掌握了程家的死士。 “若是我不曾猜错的话,早在冀州时,她就应该动过心思,曾经启用过军营的暗探,是吗?” 谢铮神色一僵,随即想到自己查出来的那几个人,不由得怒从中来。 “她怎么敢的!” 面对谢铮这般的气愤,许昭昭却很平静:“她本来就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为了达到目的,必然是不择手段。三郎,你该庆幸没让她进国公府的大门。” 第175章 他的儿女自然也跟朕亲近! 印刷术的事,到底还是惊动了宫中。 旁人查不出这一切与许昭昭有关,但是皇帝不可能查不出来,哪怕是皇帝用最笨的法子,一个一个地抓起来审,也能查出来许昭昭在背后的作用。 所以,从一开始,许昭昭就没打算隐瞒。 而且她也没有大范围地使用这种印刷术,主要也是想要等得到了帝王召见之后再做打算。 事实上,印刷术并不稀奇,早就有了,但是一直没能推广下去,最大的原因,也不是雕版困难,虽然雕版费功夫,但是一般情况下还是可以收入不菲的,至于对于那些书商而言,收益很可观。 真正让印刷术得到掣肘的原因,是因为油墨的问题。 很多的印刷局做出来的东西,经常会字迹模糊,有时候甚至是晕染,还有的则是深浅不一,这很影响阅读体验。 所以,印刷术并没有得到特别有限的推广,也正是因此,所以很多书铺还是会用一些学子来抄书。 看似是给学子们提供了一份谋生的门路,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为了压榨他们罢了。 试想一下,若是秀才郎一个月里抄上几本书,那要耽搁多少时间在这个上面?还如何专心读书作文章? 再者,若不是秀才郎,他们抄一本书的价钱也并不是那么高,这其中还涉及到了笔墨纸砚。 有些有良心的书铺,自然是愿意给高些的价钱,或者是再免费提供其中的一两项东西,但更多的书铺,还是想要更多的利润的。 那些贫寒学子无奈之下,再低的价格,也只得选择这条路。 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苦力做不了,那就只等做一些类似的营生。 许昭昭被召入宫中问话,许翰是陪着一起的,同行的还有夫人王若兰,不过她是被曲皇后叫到后宫说话。 “许昭昭,朕就问得直白一些,这些价格低谦却又字迹清晰的印刷书,可是你所为?” “回陛下,臣女不敢欺瞒君上,的确是出自臣女手下的工匠之手,不过当时臣女没想太多,只因为见过三哥的一些同窗囊中羞涩,常常因书藉太贵买不起而被人耻笑,所以才想着在市面上推广。” 永安帝大笑:“你倒是实诚。那你说说,这印刷术你打算如何用?” “回禀陛下,其实臣女也没想好,而且之前几位兄长也曾跟臣女商议过,他们的意思是最好是能交给朝廷,一切由朝廷出面,行事更为稳妥,且朝廷出手,力度最猛,可以惠及我大兴所有读书人。” 永安帝心情大好,眼底满是赞赏。 “许翰,你生了个好女儿呀!” “嘿嘿,多谢陛下夸奖,臣也觉得昭昭很好。” 永安帝看着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就知道这货的宠女心态又爆发了。 “许昭昭,朕再问你一次,你可想好了?当真愿意无偿献于朝廷?” “回禀陛下,臣女不敢撒谎,只是臣女希望陛下能答应臣女,日后臣女名下的铺面也能继续用,而且臣女以为活字印刷术并不稀奇,便是传出去了也无妨,朝廷若是要做,不妨就只做这油墨的生意便好。” 永安帝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法子。 如今边关不稳,时常有异族袭边,大兴朝养着几十万的大军,这一天的嚼用就是多少钱呀! 所以,国库里头再充盈,也架不住有战事。 打仗嘛,最怕的就是缺钱缺粮。 “言之有理,来人,召户部尚书顾东阳勤见。另,拟旨,王长庚行事稳重,升工部左侍郎。” “遵旨。” 许翰站在一旁只会呵呵地笑。 他自己升不升官好说,反正他也不乐意上朝,每回开大朝会他都会睡着,再不然就是跟一帮子文人吵的天翻地覆的,反正他就是不喜欢坐衙。 现在陛下关注自己的大舅哥,这是好事,反正都是自家人。 永安帝见许翰还在那里笑,许昭昭表情也很柔和,而且看得出来她很满意,好像没有其它要求了,不由得就更是欢喜。 若他手底下都是这样的臣子,那该多好呀! “许翰,你女儿立功了,你就不想在朕这里讨个赏?” 许翰愣了一瞬,随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想!微臣是武将,微臣升官那也应该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功绩,微臣可不是那等软脚虾,咋能吃软饭呢!” “哈哈!” 永安帝爆发出了数日来最大的一阵笑声,门外候着的几位内侍们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身子,暗暗琢磨着,许家这是简在帝心呀! 往后许家人再进宫,那可得长点眼力见儿。 顾东阳被叫过来,紧接着王长庚也进宫了,皇帝虽然高兴,但实际上办差的还是底下人,所以,他就想着将这件事情交给工部来做,但是这个收益要怎么算,是收税还是全都归于国库,这就得好好商议了。 因为不涉及其它的衙门,所以皇帝没想着把所有的三品大员都叫过来。 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来也是觉得这等事情,还是需要保密的。 能闷声发大财,这种感觉还是很爽的! 王长庚还一脸迷茫呢,怎么就有新油墨了? 谁给的配方? 怎么自己就成工部左侍郎了? 王长庚先前一直在清水衙门,突然一下子成为工部的半个领头人,还真有些不适应了。 皇帝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也不知情,甚至不知道如今市面儿上卖得最好最便宜的印刷书就是他的亲外甥女搞出来的。 呵呵,一想到还是他这个当皇帝的先知道的,心里头就升出几分优越感! 哼,你就算是亲舅舅又如何? 朕与许侯可是打小的情谊,许侯亲近朕,他的孩子们自然也亲近朕! 也不知道为什么,永安帝突然就生出这般诡异的胜负感了。 事情敲定,许翰带着许昭昭往外走,没有皇后的宣诏,许昭昭也是不可以随意进入后宫的,所以他们父女只能到宫门外等候。 王长庚三两步追上这父女俩,总算是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你这丫头,胆子倒是大!若是再有下回,定要先让你父亲呈至御前,被允可后再做,日后莫要再如此了。” 第176章 再大赚一笔! 许昭昭点头认错:“是,当时也没多想,所以便让人做出来试试,之后就想着反正已经印出来这么多书,干脆就投放到市面上试一下效果,结果谁能想到,会得到那些学子们的大力追捧呢?” 王长庚无奈道:“能不追捧吗?这里面可是差了多少钱的!不过,此事还是勿要声张,如今几家世族都在想法子打听出幕后之人呢,你近来也要小心行事,最好是就待在府中。” “舅舅放心,昭昭晓得的。而且当初做这件事,也并非是我一家独大,不少地方豪族都参与进来呢,所以就算是有人想要报复,也得掂量一下能不能承受诸家的怒火!” 王长庚笑着摇头,不得不说,这个外甥女是真聪明。 她结盟的是地方豪族,而且还是特意挑拣过地方的。 她不与那些鼎盛的世家合作,就是知道此举会引发帝王的不满。 许昭昭找的都是一些势力相当薄弱一些的大家族,如此一来,几方联手,就算是顶级世家想要报复他们,也得好好想一想,能不能对付得了这么多家。 更何况,如今这活字印刷术再加上油墨一事,都在帝王面前过了明路,等于是朝廷之物,所以,那些人再生气,又能如何? 许昭昭这样做,也算是误打误撞地正好对上皇帝现下的国策,所以才能得到嘉奖。 王长庚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在许昭昭的算计之中。 之所以自己先来一波,一是为了借此机会打击邓家,正好让邓家彻底地退出勋贵视线;二是为了借力打力,如此一来,才能引得圣上的注意。 如今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来,朝廷已经出面了,那后面的一切就都与许昭昭无关了。 但是他们先前的生意还是该做正常做,不受影响,只是油墨这东西,日后就得找朝廷买了。 当然,许昭昭除外。 她得了特许,毕竟这方子就是她献上的,永安帝没道理不答应她。 回到家,许昭昭命人将高大魁找来。 “你差人奔赴各地,告知他们一声,就说油墨的配方由朝廷接管,日后不得私下制作、售卖,让他们本月内适当地多囤些货,但有上限,每家的订单量不得超过一百贯钱。” “是,主子。” “另外,再送个消息给他们,就说虽然利润比不得从前了,但是只要好好经营,仍然是有利可图,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朝廷自然不会与他们过不去,下个月,我会再介绍一笔新生意给他们,前提是,莫要与朝廷为敌,当知道自己的本分。” “是,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你家大郎如何恢复得如何?” “托小姐的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守信现在已经隐约能记起一些小时候的事了,大夫说只要假以时日,定然能全都恢复。” “如此甚好。他的身子没有问题了吧?” “回小姐,都养好了。” 许昭昭点点头,还是觉得高守信岁数有些小,用他的话,总觉得有心理负担。 “长生现在何处?” 高大魁愣了一下,没料到小姐突然就提及别人。 “回小姐,长生现在就在府里打杂,按您先前的吩咐,每天让他学十个字,学不会就要打手板,所以这小子如今学得还不错。” “只识字可不行,他可学算学了?” “都有在教,他和守信一起学呢,不过听说他脑子转的快,算学比守信学得好。” 许昭昭听到这里,倒是对高大魁高看一眼。 两个孩子一起学东西,高大魁没有因为自己的儿子就贬低长生,可见是个老实人。 “只是单纯的死记硬背也不成,往后让他们两个跟在忠叔身边,忠叔年纪大了,就让他们两个当个跑腿儿的,学些待人接物的活,日后字认得差不多了,便可以再有别的安排。” 高大魁一开始不明白,待他走出紫园之后,好像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忠叔可是这侯府地位最高的家仆。 说家仆也不全对,许忠以前也是跟在侯爷身边的亲兵呢,而且还曾在战场上救过侯爷的命,要不然侯爷也不能这般信任他,让他做了管家。 两个孩子能跟在管家身边做事,而且小姐还特意提到让他们好好学,那就意味着日后是要放他们两个出去单独管事的。 啧,这两个小子倒是好运气,能遇上小姐这样开明又大方的主子。 高大魁越想越高兴,一路上都在咧着嘴笑。 自那日后,管家忠叔身边就多了两个小跟班,他们甚至还会给忠叔捶背倒茶,表现得相当积极。 许昭昭见二人如此机灵,倒是觉得可以培养。 只是高守信明显没有长生那么灵活,或许是与他们之前十几年的生活境遇有关。 长生以前就是个乞儿,最会察颜观色,受到过世间最残忍的羞辱,所以把一张脸皮也磨出来了。 许昭昭觉得这两人再好好培养两年,应该就能跟刚开始的柱子差不多了。 油墨的事情敲定,许昭昭在朝廷未曾正式公布之前,又大赚一笔,接下来,就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但是只有她自己的印刷成本最低,说到底,这一行中最赚钱的,还是她。 国家这样的庞大的机器一旦运转起来,那是相当惊人的。 高大魁安排的几位匠人,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把工部的二十多人教会了,接下来就各自领了赏钱再度回到工坊。 一切安排妥当,柱子一行人也终于回来了。 柱子将东西奉上,一路上他的一颗心都是提着的。 他不知道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上面有锁,他没有钥匙,而且是主子点名要的东西,他也没那个胆子看。 但是这一路上的好奇心,还是时有兴起。 好在,他还是管住了自己的手。 “差事办的不错,丁香,去小库房拿一匹粉色的棉布过来,再取一贯钱、一对银镯子给柱子。” “是,小姐。” 柱子闻言后,小脸儿微红,低着头:“谢主子赏!” 许昭昭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这可都是小娘子们用的东西,我也多嘴问一句,你打算送给哪一位呀?” 第177章 去查查真伪 柱子一听脸更红了。 “主子就莫要打趣小的了,小的倒是有中意的人,但是可惜人家瞧不上我。主子赏赐的东西,小的是想着去送给姐姐的。” 这话让许昭昭微怔,她之所以有此一问,原本就是听闻他近来常去平康坊,还以为是在那里有了相好的,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答案。 “你姐姐?是亲姐姐吗?” “回主子,正好小的今日过来也是特意将这件事禀报您的。小的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姐,不过姐姐已经嫁人了,而且如今都有了娃。” “你姐姐可在京城?” 柱子点头:“算是吧。不过听闻她的公爹婆母如今都在乡下,只是她是随着姐夫一起来城里做工,这才租赁了一处小院。” 柱子是许昭昭第一个启用的管事,自然就要对这个人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若是我没记错,你娘当初可没说过丢了一个女儿呀?” 柱子笑得有些勉强:“回主子,小的不敢欺瞒您,我爹当年其实是娶了两房媳妇,我娘是后娶的,听我娘说,当初是前头那位行为不检点,被我爹给休了。再之后才娶了我娘进门。因为她只生了一个女儿,而且当初也是因为孩子的事一直吵闹不休,所以我爹就让她把孩子带走了。” 这么一解释,许昭昭就明白了。 不过,柱子爹倒是个有意思的人,这年月,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的人家,都不会愿意让妻子把孩子带走的。 尤其是做了错事被休离婆家的女子,哪里有资格再带孩子走? 除非…… 许昭昭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当着柱子的面儿,自然也不好提。 “我只是有些好奇,按理说你应该是没见过她的,如何还能认出她?” 柱子脸上的笑有几分勉强,主子问话,不能不答。 “我爹前头那位当时把姐姐带走,主要是因为有人说姐姐不是我爹的娃,而且当时我爹也正是恼火之时,自然就允了。没过多久,那位就另行嫁了人。 后来我长到两岁的时候,姐姐被人送回来了,身上全都是伤,说是继父家打的,后来我爹又因为这事儿跟那边大闹一场,最终把姐姐接回来。只是我五岁的时候,姐姐自己出门去找她娘,然后遇上拍花子的,就再也没回来。” 许昭昭一时间有些唏嘘,也是个苦命人。 柱子的爹娘都在侯府做事,柱子娘就在膳房里做个管事娘子,手脚还算是干净,至于柱子爹,许昭昭没怎么见过,也没有印象。 “说了这么多,你是想把东西给你姐姐送去?” “正是。姐姐如今嫁人了,日子过得也还行,有吃有穿,日子虽然是紧巴些,但好歹是能活命,而且我小侄儿长的也挺好看。” 柱子说着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许昭昭待柱子离开后,才将麦冬叫过来。 “去查查这个柱子的姐姐,先确认真伪,之后再想法子看能不能查到当年被拐的真相。” “是,主子。” 许昭昭心里总有几分不踏实。 柱子是自己手底下的得力管事,这在京城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早先那么多年,这个所谓的姐姐都杳无音信,突然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许昭昭不得不防。 有些话,许昭昭只能是自己想,但是不能说。 尤其是当着柱子的面儿,更得注意。 若这个姐姐是真的还则罢了,若是假的…… 许昭昭的眼神里透出几分狠意。 这是有人眼馋她的家底,所以想要过来试试看能不能打入内部了? 多年前的旧事,不是那么好查的。 不过,麦冬特意安排了人跟着柱子。 麦冬是谢家培养出来的暗卫,自然是手段高超,而且行事准则也只有一条:一切为了主子! 所以,当许昭昭交代任务给他的时候,麦冬就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比如说,他需要知道柱子是否还忠心,那就必须派人暗中盯着他。 再比如说,那个姐姐就算是真的,这其中就一定没有阴谋吗? 所以,麦冬几乎是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都想到了,总归就是要为主子分忧。 柱子将东西都毫不犹豫地带到了平康坊。 他的姐姐姐夫就在这里做工,姐姐秀儿在一家还算是殷实的富商家里头做厨娘,姐夫则是在酒肆当伙计。 两口子每日辛苦劳作,就只为了能多赚些钱,然后想着以后送孩子去读书。 柱子是特意挑着时间过来的。 秀儿每天只做中饭和晚饭两餐,所以正晌是可以回家的,而且她签的是工契,也不是仆契,是自由身,良籍。 “姐,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秀儿正在院子里洗衣裳,听到外面的叫门声,心下一喜,回头看一眼儿子,这才快步去开门。 “柱子,你咋来了!” “我过来看看你,姐夫没在家?” 柱子特意在门口大声地嚷嚷着,就是想要让街坊四邻都知道,自己是来看姐姐和小外甥的,省得别人再嚼舌根子。 “你姐夫估摸着也要回来了,不过就算是回来了,也歇不了太长时间。” “嗯,没事儿,如果他在,我就跟他聊几句,没在就算了。” 秀儿笑着把他请到屋里,连忙倒热水。 “柱子,家里头穷,没有叶子,就只有白开水,你别嫌弃。” “姐姐这是啥话,我还能嫌弃这个?” 柱子一边说话,一边就把小外甥给抱起来了。 秀儿一看竟然有一对儿银镯子,当即吓得手都缩回来了。 “柱子,这东西太贵重,可不敢要。你快拿回去,交给娘,再不然你就自己留着,以后给你媳妇儿。” 柱子头都不抬,还在逗着小外甥。 “姐,你跟我还外道啥?我还小呢,媳妇的事不着急。” 正说着,外面又响起拍门声,应该是家里的顶梁柱回来了。 柱子没起身,他如今可是相当有体面的,他愿意敬着些姐姐,是因为小时候自己一直被姐姐照顾的,至于这个劳什子姐夫,如果敢对姐姐不好,也不是离了他就不能过! 第178章 你个败家娘儿们! 秀儿嫁的人叫王有田,家里祖上八辈儿都是泥腿子,王有田是家里的老二,老大叫王有房,老三叫王有钱,老四叫王有功。 秀儿嫁的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庄户人家,秀儿的养父母还活着,因为老两口原本有个儿子,所以就想着把秀儿买下来当童养媳的,结果后来儿子早夭,这对夫妻就对秀儿颇为不满,总觉得是她命里带衰,是她克死了儿子。 因为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所以秀儿在娘家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但因为秀儿长得好,所以老两口就起了把她卖到大户人家当小妾的心思,最后还是秀儿自己和王有田看对眼了,两人私底下一接触,这事儿也就成了。 这次柱子过来,就是想着把秀儿的事情过个明路,衙门那里不是问题,他已经从主子那儿得了准信儿,只要确定秀儿是自己亲姐姐,那这件事情就必须得还姐姐一个公道。 柱子也没想过让姐夫一家子不好过,他只想让王家人知道,姐姐也是有靠山的。 王有田是带着自己的老娘一起回来的。 老娘说老大家的儿子想上学堂,但是家里头银钱不够,所以就想找二儿子这里凑一些。 王有田是个老实人,家里头的银钱都是媳妇在管,而且王有田一个月能挣两百个铜板,这是没法儿作谎的。 但是秀儿就不一样了,秀儿是儿媳妇,而且她自己赚的钱都在自己手里头,不会往公中交。 老太太是个土生土长的庄稼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自以为见过这京城的酒肆掌柜的,便已经是接触到权贵人物了。 如今一进门,先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子,怀里头正抱着她的乖孙,不由得就耷拉下脸来。 “老二媳妇,大白天的,你怎么就让外男进来了?” 王有田在后头关门来着,进屋慢了一步,连忙解释道:“娘,这是我小舅子,亲的!” 秀儿不是张家的亲生闺女,王家人都知道,应该说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但是没想到,秀儿竟然还能有亲弟弟,而且瞧着这穿戴,可不像是普通人家。 “真的?秀儿娘家可是没有什么人了,你这话我咋不信呢?” 老太太盯着柱子打量,其实就想看看这姐弟俩眉眼间到底生得像不像。 别说,还真挺像! 尤其是那双眼睛,贼亮,连眼尾处上翘都一模一样。 “哟,这是新置办的?你个败家娘儿们,怎么就不知道过日子呢!手里头有钱也不是这么个活法,你这是要把家给败完呀!” 秀儿一脸紧张,下意识看向自己男人,之后又两手在系的围裙上来回揉搓,显然是不知道应该应对婆婆的突然发难。 王有田一见屋里头的东西也是吓一跳。 那对儿银镯子躺在一个木盒里,这会儿木盒子正打开着,还有那一匹的粉色的布,瞧着应该是细棉布,这哪儿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穿得起的? “秀儿,咋回事?” 王有田虽然心里咯噔一下子,但是又觉得媳妇不是那等败家的人,再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他不信媳妇不给儿子打算。 柱子冷笑一声后,抬手拿起手边的茶碗就摔了出去。 哗啦! 这下子,把王有田的娘吓得不轻。 王有田也是吓得脖子一缩,主要是他知道小舅子挺有本事的,自己惹不起,若不然,定然会先生气,再质问。 如今却是先害怕,再小心。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了! 柱子怀里头抱着小外甥呢,他跟着吓得一激灵,但是嘴微撇了一下,没哭。 柱子瞧着这孩子不错,胆子不小,比他爹强。 “乖呀,宝宝不怕,舅舅不是冲你。乖,这银镯子是给你,你若是想要,待回头舅舅再给你送一个银锁吧,你是男娃,不能戴镯子。” 这话明着是说给小娃娃听的,实际上就是说给王家母子听。 这是他带来的,可不是姐姐不过日子。 王有田立马回过味儿来,连忙扯了一下老娘:“娘,这是小舅子特意给秀儿送来的,人家才刚认亲,还有些事儿没办完呢,等都处理完了,回头儿子还得带礼去拜见一下岳父岳母的。” 柱子点点头,这听着还像样。 老婆子被吓得不轻。 而且瞧着这么多的好东西,竟然是秀儿的弟弟送来的? 那以后二儿媳可不能随便招惹了,不过,老二家有钱了,那大孙子那边读书应该也不成问题了。 一家子骨肉,互相帮衬些是应该的。 王有田知道自己娘是个什么性子,连忙让秀儿取了二十个铜钱出来。 “娘,这些钱你先带回去应应急,我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发呢,等回头发下来了,我再给您送回去。” 王家没有分家,各房挣的钱都得往公中交。 王有田一个月的工钱是两百文,但是说好了,他往家里头交一百文,因为这里租着小院子,还有一家子的嚼用,都得花钱。 交一百文,其实也不少了。 其它的几个兄弟都在家里头种地,一年到头也就只有卖粮食的时候能看得见些铜板。 老四虽然会一些手艺活儿,但是算不得多精湛,所以平时除了种地之外,只接一些附近村子里的生意,一个月下来,可能连五十文都不一定能挣到,但这也比老大老三强太多了。 有田娘还想着再多问几句,但是看到儿子频频给自己使眼色,也只得作罢。 走之前,老婆子那双眼睛还一直往那对儿银镯子上转悠呢。 一辈子没见过这等好东西呀! 柱子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但是之前姐姐受了那么多的苦,而且还嫁给这么一个破落户,他心里头是不可能没有怨气的。 “姐,这些东西你都收好了,算是我补给你的嫁妆,等回头咱们到府衙过了文书,之后爹娘还会再给你补一份儿嫁妆。” 秀儿听得都有些傻,当初自己是迫不及待地嫁给王有田的,别说是嫁妆了,连自己以前的几件旧棉衣都没能拿走。 现在听到说娘家要给她补嫁妆,这心里头顿时就觉得她也是有人护着的。 秀儿说不出话来,眼泪哗哗往下掉。 王有田都看急了:“秀儿,你别哭呀,找着亲人了,这是喜事,咱们得请客的!” 第179章 认亲 麦冬那边查实的很快,因为秀儿的经历很好查。 许昭昭看过资料之后,只是微微叹息一声,也算是个可怜的女人。 好在嫁了一个好男人,虽然穷一些,但是男人护着她,而且也愿意让女人管钱管家,这就是好男人。 在这个时代,不能对好男人的要求太高了。 能养家,不在外面胡来就已经是相当优秀了。 “既然如此,麦冬,你就帮一把,尽快帮秀儿把身份落实了,另外,她既然已经嫁到王家了,这户籍一事显然不可再操作,但是虐待她的那家人,不可轻饶。” “是,小姐。” 许昭昭是个典型的护短的性子。 柱子是她的人,那么柱子的姐姐自然也是她的人。 尤其是柱子的爹娘还都在府上做事,自然得让他们知道主家是仁义的。 由侯府出面,县衙的判决也很快,而且是一纸文书,直接切断了秀儿与其养父母的关系,至于所谓的养育之恩,秀儿出嫁时,王有田给了二两银子的聘礼也都由其养父母收下,并未给秀儿一文钱,这也就算是偿还了几年的养育之情。 那对老夫妻还要再争辩,但是秀儿这边又出具证据,说是自己自打被他们夫妻俩收养后,便天天干活,从未间断,这一点有周围的邻居也可作证,所以,老夫妻也只能咬牙认下。 其实,就算是不走府衙,秀儿也不必再回那个家。 毕竟这年月讲究出嫁从夫,秀儿都是当人了,本来也跟养父母没有关系了。 只是为了避免后续的一些麻烦,所以还是由府衙出面断干净得好。 此事过了明路,柱子就带着秀儿都了侯府的小角门儿,进入到下人们住的地方,总算是见到了爹娘。 王有田也是一路跟着的,这才知道,原来妻子的娘家人竟然是侯府的管事,啧啧,这可是相当体面的人家呢。 别看这些人在侯府是下人,但是到了外头,无论是铺面掌柜的,还是到了底下的坊长里正,哪一个不是对他们笑脸相迎? 王有田头一回觉得,自己娶这个媳妇就是搂住金元宝了。 柱子爹娘在侯府做事多年,不说月钱,只说是这些年得的赏钱也不少。 念着他们夫妻忠心又老实,所以下人院子里,是单独拨了一间小院儿给他们住的。 柱子娘在膳房做事,柱子如今又是小姐跟前得力的管事,听说光是柱子一个月的月钱,就有一贯钱,可把王有田给羡慕死了。 秀儿和王有田一起给爹娘磕头行过礼,这才算完事。 柱子娘是个好心人,虽然秀儿不是她亲生的,但还是又给她的手腕上套了一个玉镯子。 “这玉镯子娘戴了也有十几年了,这是当年夫人赏的。至于嫁妆的事,咱们不能草率,原本你爹的意思是想着直接给你陪嫁些银钱首饰的,但我听柱子说,如今你们一家子还在租着小院儿住,索性就让柱子在平康坊买了处小院子,当做是给你的嫁妆了。” 大兴朝,女子名下亦可有产业,尤其是地契和宅契,这些都可以有。 但是一般情况下,都是娘家人在姑娘出嫁前置办,以此来表示这些都是女方的,日后便是和离或者是别居,这些东西也是没有好争议的。 柱子娘也是见过世面的,所以就提出来置办一套小院子,记在秀儿名下,日后王家人也不敢欺负她。 柱子当时就觉得他娘这个主意好。 就得让王家人知道知道秀儿也是有娘家可倚仗的。 秀儿听罢后,一脸激动,眼底带着泪,扑通一声又跪了。 “多谢娘为我筹谋,女儿不孝,多年来未曾在膝前侍奉,如今还要劳烦爹娘为心。” “好了,快起来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柱子爹顺手就把一个小银锁挂在了外孙子的脖子上,可把王有田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岳父岳母出手真大方呀! 一家子正在说着话,一位管事娘子在门外喊了一嗓子。 “柱子可在家吗?” 柱子闻言出屋:“在呢,哪位嫂子唤我?” “你姐姐可是找回来了?” “正是。” “刚刚紫园那边的丁香姑娘吩咐,说是若秀儿夫妻都在,便去紫园一趟,说是小姐想见见。” “是,多谢嫂子。” 柱子娘笑得很和蔼:“秀儿,这是好事儿!咱们小姐是出了名的善心,这次你的身世能光明正大地揭出来,就是因为有小姐在背后使力呢。” “娘放心,女儿一会就过去多给小姐磕几个头。” 柱子引着秀儿和王有田一起去紫园谢恩。 许昭昭见到秀儿之后,倒觉得同样都是女子,这日子果然是不一样的。 秀儿应该是长的也不差,只是因为成亲后日夜操劳,所以这模样明显比府里其它同龄人要看着年长。 “柱子是个有情意的,这么多年一直念着你。如今你们认了亲,以后就好好过日子。若是遇到难处了,就去找柱子,他如今在咱们京城市面儿上还是有几分体面的。” 柱子连忙躬身:“主子您可别笑话小的了。” 许昭昭笑笑,一抬手,芍药打头,后面跟着几个小丫头,手里可都没闲着。 “你是柱子的亲姐姐,既然柱子家给你补了嫁妆,我这个做主家的也不能没有表示。这是一贯钱、一套银饰头面、两匹棉布,就当是我为你添妆了。” “多谢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小的这辈子没齿难忘!” 说是一套银饰的头面,其实就是一根簪、一支钗、一对银耳环、一条银项链。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可能就是一辈子都买不起一件的好东西。 但是对于许昭昭而言,只不过是她用来随时赏人用的。 “柱子,今明两天给你放假,尽快将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我还有事要吩咐你去办。” “是,主子。” 柱子给秀儿买下的平康坊的一处小院子,离着秀儿上工的地方很近,而且这处院子比他们先前租的那套还要更大一些。 不仅有三间正房,而且还有后罩房,院子也大,能多种一些菜。 “姐姐收好,这是房契、地契,都是在官府过了文书的。日后若是他敢欺负你,只管将他撵出去!” 第180章 一笔横财 柱子顺利地将东西带回来了,但是许昭昭却没打算现在就去把那些东西弄回来。 因为她从程媛屋子里的花卉中得知,这批财富太大了,不是现在的她能吃得下的。 但是,若是不赶早将东西取出来,她又担心会夜长梦多。 她现在手中可用的人不少,但是如此隐秘之事,最好还是派心腹去才合适。 再不然,就是自己想办法把他们的记忆抹掉,这就会更麻烦一些。 许昭昭思来想去,何必非得偷偷摸摸呢? 倒不如大大方方、干干脆脆得去才好。 永平坊有一处宅院要出售,听说挂牌已有数月,但是一直没卖出去。 许昭昭让柱子打听清楚之后,便让他带路,亲自去看看那处宅子。 当然,不仅仅是她自己,王若兰也跟着一起呢。 理由都是现成的,许夫人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多合理? 牙人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几位贵人请。这里原是一位官爷家的别院,听说后来家里头犯了事儿,所以这处宅子也被查抄了,再后来又由户部放出来,碾转到了刘大人手上,只是刘大人家中近两年来开销颇大,所以就想着将这处宅子出手。” 没人注意到,麦冬经过牙人时,顺带着就将他腰上挂着的那串钥匙给顺走了。 等到快至前厅时,那串钥匙又回到了牙人的身上。 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且悄无声息。 一行人进入这空落落的院子里,入目皆是荒芜。 “这宅子也不知道空了多久,母亲,您确定这里还能住人吗?” 王若兰还没说话,牙人便赶忙解释道:“小姐莫急,这院子只需安排几个奴仆打扫一下便是。说来不怕您笑话,这宅子太大,小的只是混口饭吃,这一月到头到手的银钱,只怕也是雇不起几个打杂的,所以这才由着它荒芜。 但是几位贵人不同,一瞧就知道您几位都是富贵主儿,不过是区区几个仆人,定然不算个事儿。您几位请跟我来,这院子之所以卖得贵,除了因为占地大之外,还因为这里有一处水榭。 几位贵人想想,若是到了夏日炎炎之时,在这水榭中乘凉,再配以冰果等美食,岂非快哉?” 王若兰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许昭昭微微撇嘴,之后便跟着一起四处看看。 “我看这里空荡荡的,有些窗户还是破损的,就这样的宅院,你竟然还打算要卖出一千贯钱,呵呵,我觉得不划算。” 许昭昭话落,便又看向王若兰:“母亲,依我看,咱们倒不如去看看那些正常有人住的宅院,有人气儿的地方,住着才安心嘛。” 牙人一听这话,就觉得这笔买卖又要黄,一咬牙一跺脚。 “小姐莫急嘛,咱们再看看,价钱方面,咱们也好商量!”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一千贯钱就买这么一处破院子,真要是买下来,光是修葺清理怕是就得花百十来贯钱,着实不划算。” 牙人顿时一脸苦笑,“唉,那您还要不要再看看?” 牙人心里苦呀! 当初挂牌子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价格不好卖,他劝了主家多次,但奈何人家不听,执意要卖一千贯钱。 牙人气得想骂娘! 这人怕不是穷疯了吧? 这院子如今破败成这样,原主家都不知道派人来修整一下,就只会开口要高价,真是蠢得没边儿了! 其实牙人之前也安排自己家的亲眷过来打扫过这处院子,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但是奈何买家一听这个价格,便望而却步了。 一千贯呀! 那就等于是一千两银,这哪里能随便就拿得出来的? 许昭昭挽着王若兰的胳膊,慢慢悠悠地走着,屋里屋外的,许昭昭看得很仔细,偶尔还会自己上手摸一下那墙体或者是柱子。 但很快,母女俩还是失去兴趣,一行人就此离开。 牙人锁上门后,再次感叹,这处宅子,只怕今年又卖不出去了。 没有人会嫌钱多。 尤其是武将之家,要养亲兵,这手里头的花费就更是巨大。 许昭昭下午去了一趟侯爷的书房,两人在书房里头商议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的功夫,最终许昭昭出来的时候,一脸喜色。 至于许翰,还在琢磨着,真有这么大的一笔财富? 晚上,许翰到紫园来看望女儿,父女俩一起喝了盏茶,走的时候,许翰的袖袋里多了一枚形状怪异的玉佩。 许翰觉得自己亲自出马不合适,所以干脆把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叫过来了。 为什么不叫三儿子? 因为三儿子拳脚功夫不行,这种事叫上他,只会拖后腿。 两个儿子亲自出马,然后再加上忠叔安排了马车就在门外接应,为了不引人注意,马蹄上都裹了厚厚的棉布。 许君锋率先进入妹妹所提到的书房,然后进屋后,直奔东间,果然是在那榻上寻到了一个暗格。 暗格打开后,许君锋举着火折子,果然看到那墙面上还有一个凹槽,他直接伸手,许君安将一个形状怪异的玉佩递过去。 因为光线太暗,许君锋试了几次之后,终于将玉佩完全嵌入墙体之中。 之后便听到一阵响动,两人直接站到榻前,就见这榻上木板竟然向外移动出约莫二尺的距离,露出里面的暗道。 谨慎起见,许君安先点燃一根火把之后,直接往下扔。 听到的是很普通的声音,而且借着这火把下降的机会,二人也都看清楚了下面的情况。 待兄弟二人进入暗道,看到那堆放得整整齐齐的箱子时,只觉得他们许家发财了! 的确是发财了! 这里不仅存放了几十箱子的铜钱,更是金两箱,银五箱,除此之外,古玩字画、玉器宝石等等若干。 这的的确确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呀! 兄弟二人连忙动手,这种事情,也不敢找别人来做,兄弟两个轮流往上搬,之后就是忠叔和许君霆轮流驾驶马车往许府运。 啧啧,这可真是发了一笔横财呀。 四个人,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总算是把箱子都运回家了。 这还不算,接下来就是要毁尸灭迹。 第181章 有可能是一颗霉星 外面的痕迹被清理干净,许昭昭对于眼前的这些财物毫不动心,只是命人将那个黄花梨的小匣子取过来。 这里面,应该就是程媛最想隐藏的那个秘密了吧? 不对,应该说,这里面的东西,才是她最大的底气,才能让她自以为有资格与忠王谈判。 小匣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枚铜制信物,看模样,应该是半个。 那信物下面还压着几张纸。 许昭昭一一看过之后,眼神微动,但也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诧。 不过是些财物罢了,算不得什么什么保命的手段。 “父亲,这个匣子女儿要带走。” 许翰大手一挥:“你随意!” 若不是宝贝女儿眼睛尖,他们哪能发这么大一笔横财? “父亲,女儿还得提醒一句,这上面但凡是有宫中印鉴的,都需谨慎处理。” “你放心,老子有办法。” 许昭昭笑笑,父亲这个看似鲁莽,实则是粗中有细,而且处事周全,不会落下什么把柄的。 几日后,许君锋领命随齐王世子李宪一起去城外的大营检阅,这次检阅,其实就是皇帝想要看看那些勋贵子弟入营后,到底表现如何,是否辱没了家中先祖。 结果,却有了意外之喜。 李宪和许君锋先一步谨见。 “禀陛下,程校尉奉命带人在山上做为守方,苏校尉则为攻方,结果双方交战之际,发生意外,程校尉滑下山坡,然后因为将原先洞口的几株矮树细枝给毁了,所以才发现这处山洞,并且在山洞中发现了一些箱笼。 臣与许君锋商议之后,便下令暂停对战,然后命人将箱笼抬出,总共发现铜钱八箱、金一箱、银两箱,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玉器字画古玩等物加起来有十多箱。 微臣斗胆上前辨认,发现这其中有一部分是自宫中流出的,有些物品上面还有少府监的印记,另,还有一部分带有宁国公府的标识。” 李宪说到此处时,还略有几分忐忑:“陛下,那八箱铜钱里,其中有两个箱子上有宁国公府的标识,如今微臣都已将这些财物运回。还请陛下定夺。” 跪在他身后的许君锋不说话,只是嘴角似乎在抽抽。 这其中要说最不值钱的,估计就是那些古玩字画了。 并非是真的古玩,而是上面有些打了宫中印记,谁拿到手也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拿出去换钱,所以干脆就都交上来。 而且十多箱的宝贝? 呵呵,有些大的花瓶,再加上一些防撞手段,一个箱子里就只装这么一只,可不就显得很多了嘛。 乍一听有这么多的财物,陛下还有些懵的。 但是再一细想,便猜到这极有可能是当初程家藏匿起来的那一批。 想到当初宁国公府抄家时,还说这财物好像是对不上,这其中就有一批是宫中赏赐下去的东西不见了。 如今皇帝看着内侍统计上来的结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程家这是笃定了日后可以东山再起,所以事先藏起了一批财物? 不说那些宝贝,只说是这一箱金两箱银,这能买多少田地,又能买几处宅院了? 大兴朝的金银可不是普通百姓就能随意用的,更非是能在市面儿上流通的货币,真正流通的,唯有铜钱。 而这些金银,一般都是富贵子弟们才会携带,而且到了柜坊,是可以直接兑换成铜钱的。 “李宪这次不错,立功了。” 内侍见陛下的上身微动,立马跟上前想要扶一把,但是陛下一甩袖,大步向前。 看着今日艳阳高照,永安帝的心情也极好。 “对了,还有今日跟着一起去的许君锋,也不错,暂且记下,待回头一起赏。” “陛下圣明。” 将最难处置的一批财物交到目前最缺钱的陛下手里了,许翰别提多高兴了。 一切都很自然,顺理成章,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许翰做事十分小心,还特意命人拿了一些细土沙,再弄了一张细箩,然后小心且均匀地洒在那些箱笼上面,不过,有其中两个箱子上,他特意让人留了手印。 日后若是真发现有人将一些程家之物,或者是宫中御赐之物流通出去了,那这一切就都对上了。 反正,这一切都与许翰无关。 至于那手印儿,虽然有,但又故意做了模糊处理,上面还落了薄得几乎快要看不出来的细灰,这一切就更真实了。 永安帝后来单独问过李宪,也确定了在他们搬回来之前,就有两个箱子上面发现有手印,只是好像是隔了些时日,看不真切了。 再说后来一帮子大老粗们开始搬抬,这手印自然也就不见了。 “皇伯伯,侄儿虽然记不清楚那掌纹,但是可以断定,应该是个妇人之手。” “妇人?你确定?”永安帝的眸光微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回到京城的程媛。 “回皇伯伯,侄儿不会认错的,那个手掌比微臣的要小上一圈,但是手指头又明显带粗,应该是个干过活的妇人。再不然,就是身材矮小的男子,否则,若是正常男子,不会有那么小的手。” 这一点,永安帝也能明白。 男子手掌偏大,这是毌庸置疑的,手掌印明显短小,这就已经缩小很大的范围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与此同时,忠王在宫中的暗线也将消息递了出来。 甚至于,还打听出来世子李宪发现时,其中有两个箱笼上是有手掌印的。 忠王下意识就打了个哆嗦。 这怕不是要糟! 他想的是得到程家那笔财富,他意欲争夺上位,那必然是离不了大把的银钱的。 若不然,他也不会盯上一个程媛。 可是如今看来,程媛如今不仅不是什么财神,反倒有可能是一颗霉星了。 自己与其走得近,虽然是一直瞒着,但是姜孺人曾以故人的身份邀请过程媛,万一…… 忠王几乎是不敢想了。 好在身边还有幕僚。 “王爷不必多虑,程媛在京城中,走的最近的,那也应该是齐云泽,而非是王爷。所以,就算此事若得陛下生疑,那第一个怀疑对象,也当是定南侯府。” 第182章 远在遂州的地契 忠王第一时间让人去查上次程媛送来的东西,若是上面真有标识,或者是宫中记录在案的东西,那他还真地是不敢用。 不过,忠王此时倒也不慌了。 大不了,到时候他大大方方地承认,是程媛自己主动献上来巴结的,其目的就是想让自己助她平反,如此一来,这礼物到了忠王府,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不过,到时可能免不了要被父皇责骂一番,这倒是无所谓了。 忠王担忧了好几日,但是一直不曾被圣上问责,他也便松懈下来。 但是先前程媛送的东西,自然是也被隐秘地送回去了。 程媛看着眼前的东西,气得破口大骂! 还好老仆过来劝慰:“姑娘消消气吧,这些东西上都有印记,的确是不宜再留在忠王府。而且忠王府派来的人,也并未说日后不再往来呀?况且,老奴在旁边瞧得真真儿的,那仆从对您还算是敬真,只是担心此物被查出来再牵连忠王罢了。” 程媛这才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呼。 老仆说得对,她不能冲动。 还是要冷静! “事情怎么会这么凑巧?你确定咱们的东西都没了?” 老仆脸色难看:“老奴不能确定宅子里头的东西是否还在,毕竟老奴没有那处的钥匙,但是眼下老奴也不敢再轻易露面。” 另一处的藏宝地,钥匙在程媛身上,若是没有她的吩咐,老仆也不敢去取。 主要是没有钥匙。 而且如今这种时候,老仆还能不知道低调一些? 若是此时出去再取钱财回来,定然会被人盯上。 她们主仆二人却不知道,此时许昭昭不仅仅在研究那个匣子里的东西,更是在琢磨着如何将另外的一份财宝也一并取出来。 上回为了截胡姜宁,所以那么多的钱财都被入了国库。 这一次,可得先让自己过过瘾了。 许昭昭自那个黄花梨木匣中取出来两张地契,将高大魁叫来。 “还要辛苦高叔跑一趟了。” “小姐折煞小人了,您只管吩咐。” “这是远在遂州的两张地契,你且去一趟遂州,将这两处田地的收成核算一下,主要是看看这三年来田里的庄稼都落入何人之手。若是能让对方将收益吐出来,自然是无碍,若是不能也无妨。你只管去衙门里将这两处田庄都过了文书,日后这田产的主子换人了。” “是,那小的可要将庄子上的管事处置了?” “一切都由你自己作主行事即可,多带上些人手,另外,让麦冬跟你一起去,若是查一些事情,他的手段比你厉害。” “是,小的明白。” “一切妥当之后,你要记得一件事,将这两处庄子的管事以及佃农全都叫到一处,说清楚了,日后若是正常年景,咱们只收三成租子,若是有大灾,可再减租,甚至是免租。只有一样,让他们好好种田,莫要生事。” “是,小的一定将事情办好。” “你此去遂州,没有两三个月怕是回不来,你手头上的差事,暂且交到柱子手上,由他,” “是,小的即刻去找柱子,今日后晌便出发。” 事情安排妥当,许昭昭其实是有些好奇的。 这程家出事已是快四年了,哪怕是远在遂州的程家人,也不可能不知晓情况。 但是一直以来,他们都不曾派人到京城来,更不曾寻找这地契。 到底是程家人早有安排,还是他们想要将这些田地给吞了? 没有原本的地契,他们想要直接弄个假的去官府过文书,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们中有人与当地的官府已然有了勾结,然后互相获利。 若是如此,那可有趣了。 许昭昭不想涉足官场之事,毕竟大兴朝的掌权者们再开明,也是不愿意女子涉政的。 如今,她只是想知道,遂州那边若是出事,京城姜家、崔家,到底是哪一家倒霉更多? 许昭昭让高大魁将地契先过到他身边的一个小厮身上,那人是侯府的家生子,一辈子的奴仆,身为奴仆,是没有资格拥有私产的。 换句话,奴仆的所有财产,都是主家的。 许昭昭这么做,只是不想让高大魁提前暴露,待事态平息之后,这两处田产亦可以直接过到自己名下,届时便可无恙了。 说到底,还是担心背后另有一双黑手。 许昭昭将那个黄花梨的匣子放好,还在琢磨着,谁能想到,程家真正最值钱的东西,就只藏在这么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匣子里? 只是轻飘飘的两张地契,便已经涉及田产两千余亩,哪怕是按七贯钱一亩田来算,这两千余亩田产换成银钱,也是相当吓人的。 而这两纸地契,还只是匣子中最不值钱的东西。 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想要打探到程家财富的下落呢。 敢情程家私底下真是偷偷藏了不少好东西呀。 而且都很聪明。 置于明面儿上的一些家财都被抄了。 而这些却都是记在了下人名下的,有的可能还是远亲。 许昭昭不着急,她可以慢慢捋,总能把这些东西都给挖到自己手里头。 不是她贪财,实在是眼瞅着这钱财送上门来却想让她视而不见,那可太难为她了! 程媛此时应该是已经心慌意乱了吧? 也不知道,能不能借此机会,将她手头上的那另一半财富给搞到手。 看来,还要抽时间再去一次小院。 希望程媛不要让她失望呀! 许昭昭行动之前,自己先有麻烦了。 许琳一哭二闹的,直接就把老太太给急病了,这下子好了,府中所有小辈,有一个算一个,谁还敢在这会儿往外跑? 除了正经有差事做的几位,其它人都得老老实实地去老夫人跟前侍奉。 老夫人可以不用你,但是你身为小辈不能不去! 不去,就是不孝! 许昭昭叹气,这许琳偶尔出来蹦跶一下子,着实是让人厌烦。 这一次,因为将老夫人气病了,连带着二夫人李氏也对她极其不满。 为啥? 老夫人年纪大了,若是这时候真出个什么事,阖府都要守孝的,这妥妥会影响到小辈们前程的! 第183章 一块地 孙淮之这几日也来得频繁。 不过,他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京中的权贵关系,若是有心人,基本上都知道。 孙家没落,孙淮之知道指望孙家族中长辈是没戏了,所以就想着多沾侯府的光。 眼下老太太病倒,正是孙淮之可以好好利用的机会。 他一个外孙子,过来侍疾,那不是再合理不过之事? 孙淮之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可以利用,什么底线不能碰。 所以,他在衙署时,会故意当着几个同僚的面提及要去侯府侍疾,以此来让人们知道他与安信侯府可不是寻常的亲戚,那是正儿八经侯府的外孙呢。 他的这点小心思,有心人能看明白,但也不会戳破,毕竟人家的确是和许侯府有亲。 而有些入官场浅的新人,却是糊里糊涂,直到有人提醒,才知道人家这是在炫耀自己的靠山呢。 孙淮之在东市署做的还不错,至少目前为止,没有惹出乱子,也没有被东市令苛责过。 许翰和许文兄弟俩自打把孙淮之安排之后,就一直没怎么去操心过,毕竟一个小小的市署丞,平时也跟他们打不着交道,时间一久,也便忘了。 还是这次老太太病倒,孙淮之接连来了几次之后,终于有一天和早归的许文走对头了。 许文看到他并不意外,只是冷脸问道:“今日怎么下值这般早?” 孙淮之行礼道:“回二舅舅,外祖母身体有恙,我身为小辈,自当多尽前照顾,至于衙内事务,我出门前都已做了安排。” “嗯,你初入官场,虽然品级不高,但也同样是要有考核的,莫要让人捉了错处,影响你日后的晋升。” “是,二舅舅。” “行了,无事便去吧。” 许文刚抬腿,孙淮之便急忙道:“舅舅留步,外甥突然想起来,还真有一件事,可能与舅舅有些关系。” 许文如今任兵部侍郎,手中的权限不小,但是也仅仅是针对于武将而言。 所以许文从来不曾想过,孙淮之这个走科举文官路子的外甥,能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来帮忙的。 “有事?” “二舅舅,是这样,东市署这边有意将平康坊内的那片空地建成屋舍,我打听到,那里有一块地是侯府的,所以想过来问问,何时能过一下文书,将这片地划归于东市署所有。” 许文都听懵了。 这孙淮之脑子没有坏掉吧? 既然他都说了是侯爷的地,那凭什么要划归到府衙? 这是想要抄家吗? “你再说一遍?” 孙淮之这才再次笑道:“可能是我刚刚话没说清楚,这片空地呢,我们这边也有新的安排,当然,不会让大舅舅为难,那块地长安县也是会出银钱的,这也是我们与长安县要一起做的事,目的嘛,就是为了能让京城更干净平整一些。” 这个理由,一听就很荒唐。 而且你说给银钱,按多少给? 再则,若是长安县想要干净平整,不应该是先想法子修一修路面,再多安排些人手去扫大街吗? 所以,跟那片空地有什么关系? 要知道天子脚下,乞丐可是进不来的。 再者,平康坊是什么地方? 那里寻欢作乐之处最多,京中显贵多有人去吃酒听曲,这街道怎么可能会不整齐? 无论是何人任长安县令或者是东市市令,都会先紧接这里的环境整治。 许文纵然是离京多年,但也不是。 所以,别拿那套哄人的说辞来现眼。 “此事你自去与侯爷请示,我不干涉。” 许文上下打量孙淮之一眼,只觉得这个外甥的心也太大了。 孙淮之见许文不肯帮忙,只觉得二舅舅应该是惧怕大舅舅,另外,侯府家产原本就应该是大舅舅得七成,二舅舅只得三成的,再加上二舅母娘家也明显不及大舅母。 所以孙淮之觉得二舅舅一家子人手里头并不算是多富裕,想来他是不敢去过问大舅舅的事。 孙淮之自以为将一切利害关系都看透了,便只笑着出府,琢磨着要如何从这件事中得到自己应有的利益。 安信侯府的确是在那里有一块地,而且面积还不小。 这块地还是放置了多年,那是当初永安帝登基不久后,许翰从别人手中赢来的。 因为并非是自己掏钱买的,再加上当时情况特殊,所以许翰得到地契之后,也久未动工,只暂时搁置着,就是还念着故交的一些香火情。 但是现在这块地,却被孙淮之盯上了。 许文想到当年那块地惹出来的乱子,自然难免会生疑。 许翰手指在桌案上轻叩两下,脸色微冷:“孙淮之这小子应该是被人利用了。什么整治县容,我看分明就是有人借他之手,想要将那块地给拿回去。” 拿回去? 许文双眉紧锁:“大哥,你的意思是庆王?” 当年的那块地,就是被许翰使诈从他手上弄来的。 但是其实,当年许翰真正想要的,并非是这块地,而是一对母子。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庆王意气用事,总之最后,庆王就是不肯将那对母子交出来,宁肯舍出了这么大一块地,这让许翰在拿到地契时,只觉得完全不认识他了。 许翰没能保住那对母子的命,换来的一块地,许翰其实是不屑一顾的。 每每想起来这里还有一块地,他就会想起自己当年没能保下友人的亲眷,恨不能一剑将庆王砍了! 当年种种,情况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也不是简单的是非对错。 许翰也正是因为过不了心中那道坎,所以这些年哪怕是他手中再拮据之时,宁肯低头跟老婆要钱,也没想过要卖掉那块地。 京城这地方的宅院可不便宜,尤其是平康坊又是出了名的销金窟,若是能在那里建上宅院,若好生经营,将来必定是日进斗金。 奈何,许翰就这么一直荒着。 这块地,也成了很多人想碰却不敢碰的一块糕饼,怕太烫伤了手,却又惦记着它的味美! 偏偏自以为是的孙淮之一头撞了进来,这是想看许翰左右为难? 第184章 这是使劲儿作死呀! 许文一时间猜不透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只是他知道当年这块地的由来,也知道兄长的心结,更知道多年来庆王一直未曾归京,除了因为无诏不得归京之外,应该也是庆王自己不愿意来京。 “大哥,孙淮之只怕是被人利用了。” 许文一眼就能看透的事,许翰自然也能看明白。 他们兄弟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同时叹气。 偏这孙淮之还是许琳最疼爱的长子,又得老太太欢心,他们兄弟俩便是再嫌弃孙淮之的蠢钝,却也不得不顾念着亲情而对其宽容一二。 仔细想想,二人都觉得荒谬。 既为亲眷,当多为对方考虑才是。 可是许琳自出嫁之后,从未想过为侯府做什么,一心只想着如何从侯府获得好处再送与孙家。 这么多年,若只是一些银钱器物,许翰也懒得与其计较,毕竟是亲妹妹。 可若是不知天高地厚,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就算是老太太哭死,他们兄弟俩也不能任由宵小作祟! “人呐,就是贪心不足!” 许翰说完,又是无奈地叹口气,然后微微摇头:“二弟,如今你在兵部的位置尚未移固,还是当多加小心。我为了避嫌,也为了不让圣上难做,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尽量地少担一些职务,若是有在外拼杀的差事,我都拼了命地去抢。 这些年你在任上,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咱们兄弟俩,不敢说是给许家挣了荣耀,但是至少未曾辱没祖上的名声。这次若是孙淮之不知好歹再硬撞,许琳的面子在我这里也不好使了。” 许文一脸严肃:“兄长的意思我都懂。咱们许家原本子翤不丰,当年父亲临走前,还叮嘱你我定要互相扶持,嫡庶有别,但不可苛待庶子,不可一心想着利用婚嫁来委屈许家的女儿。 这些年,许琳行事荒唐,即便我在外头,也是时有耳闻。去岁孙茜以及许琳做下多少糊涂事,我都知道。是大哥大嫂心胸宽广,才不与她计较。如今我回来了,若是母亲再有责难,我自会上前分担一份。 如今母亲病倒,也是许琳之由。大哥,若是按我的意思,等回头便将孙家人都拒了,至于许琳,也别再让她登门了。至少,在母亲身体痊愈之前,不可再让她上门生事。” 许翰沉默片刻后,点点头:“此事我会吩咐忠叔去办。至于许琳那里,我会找人警告孙庆阳的。” 有时候拿女人没办法,不代表了就拿她的男人没办法。 而只要治住了她男人,再厉害的女人也就老实了。 孙庆阳原本品级就不高,去岁还被罚了。 今年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结果刚刚上衙,就被上官喝斥,再回到自己的屋子准备办公时,又被同僚们排挤,几天下来,孙庆阳便受不住了。 好歹也是个中年男子,三番五次被上司喝斥孩童一般责骂,孙庆阳再如何自我安慰都没用了。 还是一位同僚看不下去,这才小声提醒。 “我听闻尊夫人将许老夫人给气病了,如今侯府都已经下令禁止孙家人再登门,更是不许姑奶奶登门,此事,孙大人不知?” 孙庆阳心里咯噔一下子,随即脸色一白。 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竟是与夫人有关。 “怎么可能?我昨日出门前,夫人还说要去侯府探望岳母呢,怎么可能会进不了侯府的大门?” 同僚一脸同情道:“这消息在京中都传了三天了。而且有人亲眼看到许家姑奶奶被拒之门外,而且门房丝毫不怕她哭闹,更是当众斥责她不该将老夫人气病,如今许老夫人养病期间,断断不许孙家人再登门了。” 孙庆阳只以为是妻子又得罪两位舅兄了,并未往深处想。 倒是这位同僚难得好心,又提点道:“孙兄,莫说我不同你交心,有些话本不该说的,如今许家几位年轻的小辈才刚刚在朝堂上展露头角,正值圣宠之机,若是老夫人有个什么好歹,这一家子人都要丁忧,您家夫人这不仅仅是不孝,更是想要断了娘家所有男人的前程呀!” 轰! 这一下子,孙庆阳只觉得脑子里头有股火猛地一下子烧起来了。 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这若是真的,那许琳这次可是把许家人给得罪狠了。 从上到小,估计人人都得大骂许琳。 “多谢贤弟告知,此事愚兄实在不知。这就回去,好好告诫那妇人一番,着实是言行不妥。” “孙兄能明白其中的深浅即可。另外,我听闻家中公子还在打着平康坊那块空地的主意。呵呵,孙兄,侄子年纪小,不知其中轻重,当年的事,莫非孙兄自己也忘了?” 经他一提醒,孙庆阳自然也就想起来十几年前的一笔糊涂账! 所以说,这是娘儿俩都使劲朝着得罪许家人的方向努力呢,就他自己还蒙在鼓里,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孙庆阳心中恼恨,这娘儿俩真是使劲作死呢! 孙庆阳回到家后,少不得便命人将孙淮之叫到书房,没几句话的功夫,孙淮之就被打得嗷嗷直叫唤。 等到许琳听到消息赶过来时,孙淮之已经挨了二十多板子,整个人连哭嚎的声音都变了。 “住手!孙庆阳,你想做什么?你是不是打量着打死了我的淮之,好给你的庶子们腾地方?” 孙庆阳气得直哆嗦:“蠢妇!你们,你们简直就是不知所谓!你可知这个孽畜做了什么混账事?还有你,你们娘儿俩是想要逼死我才安心是吧?” 许琳正啼哭呢,听到这话不对,连忙怼道:“你少在这里歪理!明明就是你将淮之打得这样重,现在却说是我们母子逼迫你!我看你就是容不下我们母子了。” 孙庆阳怒极,再想到同僚先前说的那番话,更觉得自己娶了个蠢妇,还生了个蠢儿子,竟是一口气儿没上来,晕了过去。 许琳被吓坏了。 她虽与孙庆阳吵闹,但内里还是向着孙庆阳的。 现在看到他晕倒,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来人,快去找大夫!老爷,你可不能有事呀!” 第185章 想白嫖一块地! 孙府这边兵荒马乱,许翰和许文倒是安心几分了。 他们并不想对亲人痛下杀手,所以,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将孙淮之绊住,让他再不能掺和进这件事当中。 只是孙淮之若是实在不知趣,那就只能让他见点儿血了。 许翰手底下的人还是很得用的。 关于那块地的事,也的确是查出来几分眉目。 “侯爷,如今的长安县令刘起,是肃国公的族侄,这个县令的位置,也是肃国公往上举荐,得了姜家人支持才坐上去的。如今他是想利用那块地给自己弄些政绩,听闻是想要盖善堂。” “善堂?” “目前县衙里放出来的消息就是这样。至于这个善堂用来做什么,具体占地几何,无人知晓。不过,小的打听到,刘起已经秘密见过了几位富商,有做丝帛生意的,也有做茶叶生意的,总之都是有家底的商户。” 许翰冷笑一声:“这刘起是真以为我们都是呀!” 许文还没能看出这其中的弯弯绕,自然不明就里。 许君安此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妥,皱眉道:“好狠毒的心思!这刘起是想着拿我们的地做善堂,再征收了周围其它的地来盖成商铺,如此一来,既做了善事,得了好名声,同时又能与那些商户互惠利益。 整件事情若是让他顺利做成,吃亏的就只有我们侯府。而且若是不能及时处理,届时整个京城都会传是我们侯府心狠,不愿意配合长安县衙做善事。 百姓们不会去问这地值多少钱,或者说是咱们侯府为何不愿意出让这块地,他们只会关心这善堂若是能顺利建成,可收养多少孤寡等等,而我们不配合,那就等于是为富不仁,甚至是与民争利! 到时候就等着在朝堂上被那些御史们狠参一本吧!” 许文听得目瞪口呆! “这刘起当真是好毒的心思!因为是建善堂,所以咱们侯府若是跟县衙提钱,那就显得眼皮子浅了,而且此事若是传至圣上耳中,只怕也会对我们许家不满。反倒是其它的几处地方,他们可以许以薄利,如此一对比,那些人也不会有意见,更重要的是,这商铺建成,县衙还能再反手卖与商户! 呵呵,当真是好算计!刘起这是以为我们许家都是粗人,所以看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只以就想着怎么来拿捏我们呢!”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几分为难。 他们纵然是料到了刘起的险恶用心,但是如何破局呢? 换言之,人家就算是大大方方地告诉你,这块地要建善堂,你应是不应? 若是不应,就等着被老百姓指着脊梁骨来骂! 若是应了,好处都让刘家占了,那他们许家岂非是凭白被人算计? 许君安眼神一闪:“父亲,不如请昭昭过来一趟?” 许文也觉得可以:“昭昭脑子好使,不如听听她的想法?” 许翰点头,听听女儿的意见也好。 许昭昭是真没想到,刘家竟然如此不要脸。 那么大的一块地,若是折合成银钱,少说也要值千贯了。 毕竟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京城,刘起这个县令,只想凭着空口白牙就白得? 怎么那么会做梦呢! “父亲,敢问这块地您想盖成宅院吗?” 许翰沉默了片刻后摇头:“此事涉及一件旧事,而且这块地,我是真不想动。” “嗯,若是咱们只运一些砖瓦过来,将那块地围起来呢?” 许翰不解:“此话何意?” “咱们可以不盖宅院,但是咱们可以用砖瓦将那块空地围起来,若是有人问,您只管说是想要找一个可以训练一批女兵的地方,府中自然是不妥的,所以就利用那块空地做个简单的演武场,有何不妥?” “训练女兵?” 许翰和许文都吓了一跳,再怎么说,那也是兵,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父亲,二叔,您二位别怕。此事父亲可以先去请示一下陛下,您就说是女儿婚事渐近,担心日后女儿受委屈,所以想着训练一批厉害的女护卫给女儿带过去。您别忘了,女儿现在好歹也是顶着一个县主的名头呢!” 许翰一拍大腿:“对呀!县主是有仪仗的,而且县主可带护卫百人,邑士四十人,至于其它的侍从奴仆等等那就更多了。所以说,咱们完全可以说是给县主培养一支女护卫,这样日后她们可以跟随县入一起入内院保护的。” 许文也是此时才想起来,自己这个侄女还是位县主呢。 平时也没有人在家里讲究这些个,所以若不是许昭昭提了一嘴,许家人还真地是都忘了。 虽说不是皇室县主,但也是县主,而且在大兴朝县主的地位可是相当高的,从二品呢,比许文的官职都高! “这是个法子,不过,除了要禀明圣上之后,谢家那边是不是也得知会一声?” “嗯,谢家未出阁的姑娘也不少呢,正好一起训练,如此一来,这地方也就不会显得太大了。” “如此甚好!趁着刘起还不曾正式提出盖善堂一事,咱们先一步谋划,另外,君安,你先带一批亲兵过去在那里训练,不要扰民,只做简单的操练即可。” “是,父亲。” 刘起纵然是县令,他也怕手上拿着刀子的。 而且许翰的动作很快,他一吩咐下去,许氏族亲那边立马就有人主动靠过来张罗,压根儿不需要侯府的人出面。 刘起这边等了半晌也不见孙淮之过来,不由得暗骂这人成不了气候,指望不上。 “启禀县尊大人,平康坊那边的空地上如今已经缷了好多砖瓦和木料,好像是要建宅子了。” “什么?”刘起惊道:“怎会如此?事先也未曾收到消息呀。” “属下不知,已经差人去打听了,不过小的确认过,在那里的几个管事都是许氏族人。” 刘起皱眉,那块地都空着十来年了,许翰怎么可能会突然想起来要建宅院? 这其中定有猫腻! 一旁的随从提醒道:“老爷,会不会是孙淮之那边事情没办成,让侯府的人起疑了?” 第186章 刘起怒,孙家服软 刘起脸色变幻不定,如今也只能等消息。 县衙里打发过去的一位差役心里打鼓,一看就知道对方都是行伍出身,他实在是不敢招惹,但是上官派了差事,他又不能不去,唉,只得自认倒霉。 “这位老伯,敢问这是要做什么?” 许然看他一眼,笑道:“当然是要建围场!” “围场?你们不是建宅子?” 许然哈哈一笑:“宅子也是要建的,不过不能急,一步一步来。我们先把这里围起来,最多三天,就能将这些外墙建好,小哥儿放心,我们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差役一脸惊恐:“不敢不敢!小的也是奉命来问一句,毕竟此处是安信侯府的地方,小的也是担心有人使坏。” “有劳小哥儿了。这块地也空了十多年了,族里之前商议过,要在此处修建一个简易的演武场,想要为侯府小姐训练一批女护卫,日后嫁人,也省得受委屈。” 差役都听傻了:“女护卫?呃,有这个必要吗?而且侯府不是有亲兵吗?” “一看你就不懂了。侯府亲兵那是侯府的,岂能让出嫁女带走?而且昭昭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按规矩,县主身边是得有护卫的。我们侯爷亲自去宫里头请了旨的,所以这一百护卫就改为侯府自己训练女亲卫,陛下还特允可逾制带一百五十名亲卫。” 差役一听都麻了。 这么一大块地,人家要用来训练侯府的护卫? 呵呵,这下子有意思了。 就是想要强行阻止都不成了! 差役没敢耽搁,赶紧回去复命了。 刘起听完这个理由之后,气得咬牙跺脚的,却是无济于事! 人家都已经请示过陛下了,你一个小小的长安县令还敢再去算计人家那块地? 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命长了! 刘起没想到自己和刘怀恩嘀咕了那么久才有的计谋,这一下子就泡汤了。 现在最让刘起头疼的是,这要如何跟世子交代? 轻轻松松破了刘起的阴谋,许翰自然是大为欢喜,正好今日休沐,直接叫上许文和家里头几个不用去当差的小辈们一起喝上几杯。 孙淮之因为他自己被打了二十杖,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得知不能去为刘县令效力,孙淮之气得直捶床。 同时,他也是真把孙庆阳给恨上了。 直到孙庆阳的身体好转一些,这才带上一壶酒,过来看看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嫡长子。 “淮之,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的两个舅舅为你谋了一个市署丞的缺儿,还不够吗?你为何还要想着去算计侯府的产业?你是不是忘了,你姓孙,不姓许!” 孙庆阳虽然也想沾光,但他好歹分得清主次,也拎得清自己的身份。 这些年来,借着侯府女婿的身份,他已经谋了不少好处,不能贪得无厌! 不能真地让人瞧不起! 事实上,这几天孙庆阳躺在床上,也想了许多。 自打娶了许琳之后,他的官职算是稳当了,这些年虽无大太的晋升,但是至少并不曾被人恶意针对,而且说到底,他还是看出来,自己的能力不足,并非是许家人不愿意帮衬。 再则,这些年孙家得了多少的银钱上的好处以及在外处事的便利,这都是大家伙心知肚明之事。 孙庆阳一直胸无大志,主要也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只希望一家子平平安安,家中有余粮余钱,能给儿孙们都过上好日子即可。 可是偏偏,出了一个眼高手低的孙淮之呀! “你与刘起谋划之事,你以为侯府不知道?今日是我将你打成这样,才免得让你掺和其中,你可知道你大舅舅是安信侯,是简在帝心的那种重臣!” 孙庆阳语重心长,只盼着这个长子能听得进去。 孙淮之趴在床上,眼睛半阖,也不知道究竟是认可还是抗拒。 “你自以为聪明,当初就不该让你留在市署的。你该去下面的万年县去历练历练,只要无大错,三年后,至少可保你官升一级,这才是文官正经的晋升路子。当年你两位舅舅也是这样为你打算的,可惜呀,你自己不争气,眼皮子浅,选了一个东市署丞。 呵呵,你以为留在长安县,是可以接触到那些达官贵人的,可是实际上呢?你做了这么些日子,孙淮之,我问问你,有几个达官贵人是拿正眼瞧你的?你又见过几个正经主子?便是长安县令刘起,对你不也是呼来喝去,毫无半分敬意?” 这话孙淮之承认。 现实的确是比他想象得差了一些。 而且刘起也的确是不把他当同僚看,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官阶太低了。 孙淮之绝对不可能承认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的,所以只能是这个官职太低,若自己是县丞或者县尉,那刘起定然会与他称兄道弟! 孙淮之的自我催眠,倒是很有效果。 孙庆阳守着长子念叨了近一个时辰,最终还是看到孙淮之睡着了,这才不得不离开。 孙家现在能过这样的平稳日子即可,他是真地不想再生事端了。 而且,侯府,他是真惹不起呀! 想想自己那个眼界高的嫡女,若非是因为她自己胡作非为,如今又岂会被毁容抛弃? 孙庆阳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后,这才满身沧桑地离去。 儿子这里劝过了,还有妻子呢。 一想起许琳那个性子,孙庆阳就想扭头离开。 可许琳入了孙家的门,便是孙家妇,他若是不能拘着许琳,那在朝堂上寸步难行的就是自己! 孙庆阳咬咬牙,还是进了主院。 说到底,孙庆阳也是自私的。 以前为了些钱财,所以他纵着许琳回娘家要好处,跟老太太告状、扮委屈。 如今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不得不去劝住许琳,日后莫要再总是去侯府现眼了。 许君锋找到谢铮,提到了关于训练女亲卫的事,谢铮举双手赞成。 “日后我的几个妹妹们出嫁,也是需要一些厉害的丫环跟着的,总不能让其在内宅受了欺负。” 第187章 能言善辩的许氏 刘起此计失败,这就等于是错失了大把的银钱。 不仅如此,也未能重创安信侯府,这让刘怀恩大为不满。 但是再不满,此时他也只能忍着。 因为刘怀恩虽为公府世子,但是身上只担了一个闲差,而且品级还不高,而刘起是长安县令,乃是正五品的官职,最重要的是,这可是真正的实权官职。 所以,刘怀恩生气,但也不敢冲着刘起发火。 刘怀恩就是看着风光,普通老百姓不懂这些,只以为一听公爷世子的,就觉得是大富大贵的人物。 而实际上,刘怀恩也就是这个身份还能看一些,实际上手中没有实权,远不及一个刘起的本事大。 但肃国公本人在朝中还是颇有威望,且如今还担着军中的职务,虽说不是什么太显眼的要员,但总归是有些圣宠在的。 刘起与肃国公这一脉同为刘氏族人,但刘起向来看不上刘怀恩这等纨绔之流。 而且在他看来,刘怀恩这样的蠢货,便是日后袭爵,也未必能保得住。 刘起叹口气,处理完手头上的一些卷宗后,便去了附近的茶楼坐坐。 不一会儿,一名商户打扮的中年男人过来,两人一起闲聊几句之后,各自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刘起身上多了一个钱袋子,那名商户的手里则是多了一个小香囊。 商户打扮的中年男人,其实是忠王府的下人,找个角落将行头一换,一身下人模样,从角门回了王府。 忠王看着下人递过来的东西,一抬手,所有人都退下,忠王这才打开看里面的信件。 瑶面看是香囊,实则里面藏了一封密信。 字写得极小,忠王快速看完之后,便命人将王府长史请来。 二人在书房中密议一番,待忠王再出来的时候,已是满面春风得意。 再说刘起回到县衙,自己将钱袋子解开,里面装了两个小小的银元宝,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字条。 刘起看完之后,微微一笑,抬手将其毁尸灭迹。 “既然开局了,那咱们就继续下。且看最后鹿死谁手吧!” 说起来,刘起与许家也算是有些亲戚关系,只是太远了些。 刘起的妻子许氏,与许翰这一脉系出同宗,只是早在许翰这一代时,许氏之父便已出了五服,所以平时就算是有婚丧嫁娶事宜,也不过就是粗粗送份礼,侯府连面都不需露的。 刘起与妻子许氏的感情还可以,二人婚后夫妻恩爱,育有二子,如今刘起家中还有两个小妾,一个是许底的丫环抬上来的,还有一个则是刘起的母亲在外头买来赏的。 总之,这两个小妾其实都算是婢子出身,一辈子也当不了正经主子。 刘起晚上归家,夫妻二人夜话,刘起便无意中提到了安信侯府。 “我初任长安县令,倒也不知那块空地竟是侯府的,而且也是经由一些老人儿提醒,我才知道竟是十多年前的旧事。我原以为有孙淮之从中擀旋,此事必成。 届时我自己的政绩有了,还能造福一方乡邻,可没想到,不仅事情没办成,却有可能还得落得自己一身腥。都怪这个孙淮之,实在是害人不浅!” 听话听音,许氏向来体贴丈夫,平时得夫君敬重,如今自然就想着出一份力。 “妾与侯府也算是有些旧亲,只是自父亲那一辈后便疏远了。改日我带上一份赔礼,去走一遭,夫君以为如何?” “按理说,应该是我亲自去赔礼的。只是衙门里公务繁忙,而且侯爷是武将,我是文官,走动多了会引人议论。如此也只能辛苦夫人一趟了。” 许氏心中欢喜,能为夫君做些什么,可是太值得她骄傲了。 许氏登门拜访,出面接待她的是世子夫人张氏。 若论勋爵,自然是张氏身份更高,毕竟是子爵夫人。 若论官职,许君安和刘起二人的官职差不多,只不过一个主管着长安县,一个主管着城外的某一片儿。 没有差别的是,二人都是实权在握。 张氏出面接待她,倒也算是身份上挑不出错处来。 许氏其实是有几分忐忑的,面对侯府,她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是许家旁支所出,她之所以在张氏面前会自卑,并非是因为自己出身差,而是因为她清楚得记着,幼时家中兄弟们无银钱读书时,还是侯爷派人送去了几贯钱。 而后每年,侯府都会以走节礼等形式,接济他们这些稍有些落魄的族亲们。 别看昨晚上许氏在自家夫君面前说话硬气,实际上,她一到侯府门口,便底气全无。 若是侯府曾派人羞辱他们这些穷亲戚也就罢了,可偏偏人家没有,而且还出手帮了不止一两次,所以现在许氏坐在这里,便有些坐如针毡之感。 “按咱们许家这边论,你我是平辈,我当唤你一声族姐才是。” “不敢当。我虽年长,但样样不及世子夫人,当不起您一声姐姐。再说幼时,也是多亏侯府对我娘家时有照拂,我岂敢在您面前托大。” 张氏笑了笑:“夫人此行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此处没有外人,且说来便是。若是能办,我便帮忙办了,若是我无能,那便禀报长辈,请他们做主便是。” 许氏一听这话,更生出几分羞愧之意。 “不敢,原也没有什么难事,都是我那夫君,先前一直在外头为官,对京中的一些势力也并了解。这次本想着大展拳脚,做些功绩出来,不成想竟是好心办了坏事。 说来这件事也怪夫君太过相信人,他也没想到岔子出在了自家人身上。东市令当时就举荐了东市署丞过来帮忙办差,当时我还说孙淮之表弟也不是外人,结果反倒是弄巧成拙。 还是后来蒙上官提醒,夫君才知晓那块地另有来历,遂懊悔不已,已有两夜不得安眠。我身为他的妻子,且还是许氏女,自当过来携礼告罪,还望侯府的诸位长辈们莫要动气,只怪我家夫君入京时日尚短,让人蒙眼捂耳,也是遭了算计!” 第188章 麻烦来了 许氏真是生了一张巧嘴呀! 三言两语间,这错便都成了孙淮之的。 而孙淮之还是侯爷的亲外甥,这不就等于是侯府自家人的事? 所以,许氏这是想要告诉侯府,刘起是清白的? 有会说话的,自然也有会听的。 张氏笑笑:“你这话我会帮你带到,不过外头的事,一般都是父亲和世子做主,我只是女眷,插不上什么话。” 许氏讪讪笑道:“劳少夫人费心了。不管怎样,我夫君都是参与其中,总归少不了要被人背后议论。还望届时少夫人能帮着说说话,毕竟咱们也都是亲戚。” “这等事由着他们男人去解决便是,咱们女人,就该做好自己的本分,听闻族姐家中已得二子,还想着向你请教一些育儿之道呢。” 如此这般,便将话题引开。 张氏可是镇国公府嫡出的小姐,就许氏这样的心机,在她眼前还真不够瞧的。 等人走后,安和县主才带人过来。 “怎么样?可曾让大嫂受了委屈?” 张氏轻笑:“我倒是盼着她有这个胆子呢!可惜了,是个不中用的。不过我瞧着她此行应该就是希望父亲能消消火,至少不要把火气撒到她男人头上。” 安和县主撇嘴:“凭什么呢?做错事的是刘起,那就应该担责任。” 张氏笑着摇头:“此事算是了了,父亲是侯爷,又是朝中重臣,若真揪着此事不放,反倒是显得父亲心胸狭隘了。” 安和县主不服气:“那便由着刘起这样自在了?” “倒也不至于。你看咱们什么也没做,那许氏不也被吓得不轻?” 这倒是! 安和县主想想,觉得这样也挺好,只要他们不摆出一个明确态度来,担惊受怕的还是他们两口子。 “大嫂厉害!就得让他们吃些苦头才是!” 许昭昭打从一开始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已经在琢磨着如何报复回去了。 刘起与肃国公府有亲,同时又在暗中与忠王府来往,可见是妥妥的忠王一系的官员了。 既然如此,那她出手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刘起平时为官很谨慎,在任上时,也一直尽力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吏部考核上,也一直都是上上,若不然,朝廷也不会让他出任长安县令。 只是,既然他惹到侯府了,那就别想着息事宁人。 许昭昭派出去查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她可不是那种只会坐着乖乖等回话的人。 所以,干脆就安排人给刘起找些麻烦了。 比如说,刘起下值回家的路上,就被人套麻袋给打了。 打的也不重,至少没伤着骨头,但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挺好看。 刘起身为一县之令,自然不能无故旷工,所以他一出现在县衙,自然就会引来无数好奇的眼神。 再加上许昭昭暗中的推波助澜。 于是坊间便有了传闻。 一说是刘起家中娶了一位妒妇,只因刘起看中了一位清倌人,有意为其赎身且纳为小妾,但是其夫人不允,这才大打出手,伤及脸面。 还有一说,则是刘起与一有夫之妇私会,但被那位的夫君发现,对其大打出手,而刘起因理亏而不敢将事情闹大,不仅被痛打一顿,而且还赔出来不少的银钱,此事才作罢。 这样的流言,一日两日倒也无所谓,刘起安排人去抓去查也就是了。 可问题是,流言越传越厉害,大有冲出长安县,席卷整个京城的架势,那就不妙了。 而且,刘起家中当真是后院起火了! 刘起的妻子许氏,真信了外面的第二种传言,因为就在几天前,刘起管许氏要了五十贯钱,但并未说明这些钱的用处。 刘起虽是五品京官,但是俸禄有限,养着一大家子人,这一应的吃穿用度,自然不可能仅凭着那点俸禄。 平时打理这些的,都是许氏。 无论是田庄还是铺面,一年到头下来,总算是有几分盈利,也能让刘家人过得不那么清贫。 但五十贯钱,于许氏而言,还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许氏家境贫寒,幼年时曾多次受到侯府接济,而她之所以能嫁给刘起,也是多亏了沾了姓许这一个优势。 许氏当年了没有多少像样的嫁妆,如今的这些产业,一方面是有刘家的积攒,另一方面,便是刘起自己运作得当,有了一些底下人的孝敬,然后再开始铺设产业。 产业不多,收入一般。 主要是现在听到外面的流言,且传得头头是道,许氏心中如何能不气恼? 刘起再三解释之后,许氏仍然生疑,甚至提出来当换个小厮跟着老爷上衙。 这摆明了就还是不信! “你这个蠢妇!若当真如你这般安排,那岂非是坐实了那些流言?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若是当真有了相好的,又怎会在外头私会,直接纳到府中来不成吗?” 许氏一噎,好像是这个理。 “但外面皆传,那是位妇人。” “闭嘴吧!外人传什么你就信,我说什么你便不信?” 许氏终究没敢再闹,毕竟她只是一妇人,而且她能有今日,还是多亏嫁对了人。 而这只是让刘起头疼的一件小事。 真正让刘起觉得苦不堪言的,还是衙门中的诸多琐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令达而不成,这让他颇为恼火。 底下的人不听话,他可以直接训斥甚至是惩治,但若是同僚不配合、兄弟衙门不协作、而底下不听话的人又有着十分正当的理由时,刘起就彻底地麻爪了。 总不能把底下人都换了吧? 刘起不傻,现在的种种难题,应该都与先前的那件事有关。 原以为许氏上门赔礼,一切就此揭过。 可是没想到,侯府的人虽然没有在外与他为难,也不曾在任何场合说过他不好的话,可是实际上却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阻力。 刘起无奈之下,只得妥协。 这一次,他没跟许氏提,命人往侯府递了拜贴,然后只盼着许侯爷能给他一次当面致歉的机会。 刘起不知道的是,这件事由始至终都与许翰无关呀! 第189章 该刘怀恩倒霉了 许翰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而且以粗莽著称。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他的三子得中进士,女儿许昭昭又能酿出美酒且将产业经营得有声有色之后,这才令朝中文武百官而颇为好奇。 大多都是好奇,就许翰这样的粗人,是怎么养出这么好的儿女的。 圣上每回亦是借此来打趣许翰,无非就是说他娶了一个好媳妇,才能有这么出色的儿女。 刘起是正经的文官,言语机锋上面,许翰自然不是敌手。 但许翰年长,且官职高,所以刘起在他跟前倒也不敢卖弄自己的学问。 许翰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道:“刘县令,这城中的流言,本侯也听闻几分,不过是些许乐子罢了,由着他们说去!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定然是你刘县令贤名在外,这才引得某些人嫉妒。这也是好事,说明刘县令才学能力皆是上等,不然,那些个文人也不会想出这么一个害人的法子来。” 文人? 刘起一时间真有些恍惚了。 莫非这事真与侯府无关? 可这也太巧了! 而且自己挨打一事,总不能也是文人所为吧? 刘起明白,许侯爷这是打算装傻,而且毕竟这样的手段不光彩,对方定然不会认的。 但是,自己都求上门来了,许侯爷总会给些薄面吧? “侯爷说的是,只是下官入宫时间尚短,对于京中权贵了解不多,可能无形中得罪了人也不知,下官也是厚颜来请侯爷做个中间人,只盼着对方能消停消停,毕竟如今下官的名声被毁,对方便是有再大的怒气,也当消减了吧?” 许翰低笑:“刘县令放心,此事我定会帮你问问,只是对方到底是何来路,本侯也不知晓,总得打探一二。” “有侯爷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 刘起知道,此事也算是过了明路,只要侯爷明白自己这是过来认错了,那一切就都好办。 待刘起离开,许翰轻笑一声,许昭昭自偏厅中走出来。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想出这样折腾人的法子来!” 看似是在埋怨,但是实际上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许昭昭笑道:“爹爹不知,这刘起与那刘怀恩合谋算计,如今只是被我略施薄惩罢了。他们二人若是一旦得手,到时爹爹在朝堂上便难做了。” “嗯,为父知道你是出于好心。只是这等事,还是交给你几位兄长来做便是,你一个姑娘家,就应该安心享受才是。” 许昭昭没有争辩,她知道父亲的本意就是不想让她掺和进这些事里,这是为了她的名声考虑。 女子一旦有太多这方面的纠葛,总归是不利的。 “爹爹可听知这刘起的来历?” “嗯,刘起出身清白,家中小富,算不得什么名门。不过胜在此子好学且性格坚韧,所以才能一路坐到这个位置。” 别小看一个京城县令,那可是实权在握。 虽说品级不高,但你所处的地儿就在人家的治下,到时候如果真想找你的麻烦,还是很容易的。 “圣上对此人评价如何?” “很高。此人为官算不处多清廉,但重要的是能办事。” 这么一说,许昭昭就明白了。 上位者最喜欢的,无非就是那么几种人。 要么能办事,可解上位者的烦恼;要么就是能言善辩,可哄得上位者心情愉悦。 再有的,就是可以充当上位者手中的棋子,指哪儿打哪儿! 总之,像刘起这样的人,一般而言是极得上位者欢心的。 许昭昭心中有数,便知道这件事在刘起这里只能到此为止。 如今略施薄惩,圣上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只会觉得是许家人心中不忿,所以私底下出出气。 若是做得太过了,那圣上就要怪罪了。 不能误了圣上的用人之计。 所以,接下来,就该着让刘怀恩倒霉了。 许昭昭去年在肃国公府安插的钉子,这会儿可就派上用场了。 让刘怀恩倒霉,可比算计刘起要容易得多了。 许昭昭只是让人给刘怀恩的茶水里放了一些东西,便足以令整个肃国公府大乱。 关键是,还什么都查不出来。 刘怀恩正在与美人儿缠绵,风流快活之时,屋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竟是他的正妻姜芙。 姜芙听闻刘怀恩又带回来一名女子,而且竟然还不经过她的同意,就要纳其为妾,姜芙如何能受得了? 一怒之下,便带着人气冲冲地过来捉奸了! 她是正妻,只要她不点头,刘怀恩就不得纳妾。 姜芙的背后可是整个姜家,所以她有底气,这脾气自然也就大。 结果门被踹开之后,才发现闹出大乱子了。 与刘怀恩正在颠龙倒凤之人,竟然是国公爷的一房小妾,而且还是两年前纳入府中的。 这下子,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这等丑事,自然不能传扬出去。 这下子,姜芙自己带来的人,也都跟着被国公夫人处置了。 肃国公气得跳脚大骂,但是事实已然如此,还能如何? 那个被刘怀恩给招惹的小妾,也在夫人的授意下,直接被灌了药,然后再拖回后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日,这位小妾应该就会被宣布暴毙了。 至于刘怀恩,到底是国公府的嫡长子,而且如今还是世子呢,这等丑事一旦宣扬出去,丢的可是整个国公府的脸。 刘怀恩此时跪在地上,脸色慌乱,但还是没忘了给自己脱罪。 “父亲,儿子真地不知道是她呀!而且这里是儿子的院子,这,众目睽睽之下,儿子怎么可能带她来这里?” 这话也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国公府的几个下人也都纷纷表示,并没有看到除了新接入府的那位姑娘外,还有其它人进来。 也就是说,这是那房小妾自己送上门来的? 这个可能性一浮上来,国公爷的脸色就越来越差。 这是嫌弃自己是个糟老头子,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给自己找个新靠山? “人!” 国公夫人宋婉仪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马便松了口气,她知道,儿子这一关算是过了。 第190章 国公夫人训子 许昭昭出手,怎么可能就只是让刘怀恩被骂一顿就消停了?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呢。 肃国公可不缺儿子,哪怕是嫡子,他也有好几个,不是非得让刘怀恩来袭爵不可。 如今刘怀恩竟然私通庶母,这已然是犯下了大错! 违背人伦,这绝对不可原谅。 只是涉及整个国公府,所以肃国公再生气,也只得将此事压下。 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为了国公府的体面。 但是,经此一事,他对这个嫡长子是愈发地失望了。 肃国公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换成嫡次子来继承爵位了,长子如此纨绔无能,他实在是不放心把整个家族的荣耀未来都交给刘怀恩。 可若是换成嫡次子,总要有一个由头的。 刘怀恩与庶母私通一事必然不能曝出去,而且刘怀恩的妻子还是姜太师的亲孙女,所以此事若是处理不当,还有可能会引起姜家的怨怼。 最好的法子,其实就是刘怀恩自己提出来不想再做世子。 可刘怀恩不傻,若不是世子,日后如何承袭家业? 肃国公这几日分外头疼,主要就是在为了这件事操心。 身为他的枕边人,夫人宋婉仪自然也是能察觉到他的一些情绪变化,更是察觉到他生出了更换世子的打算。 其实,对于宋婉仪而言,换就换,无所谓。 反正再换,那也是嫡子,也得是她儿子。 可问题是,她的次子,却并非是整个国公府的次子。 宋婉仪直接提出来:“我看着咱们国公府里头也是因为人多,事才杂乱。不如将成了亲的几个庶子分出去,这也是常理,咱们身为长辈,如此安排并不过分。” 庶子在一个庞大的家族里,的确是不被重视的。 尤其是对于肃国公这种有好几个嫡子的,那就更不重要了。 事实上,肃国公只怕也未必能认全自己的那些儿女。 “也好。将他们分出去,府里头人少了,事情自然就会少。” 宋婉仪之所以提出分出去,主要还是担心刘怀恩会在女色上再吃一次大亏。 这次是国公爷的小妾,谁知道上回换成谁了呢? 所以,宋婉仪就想着干脆将这个源头给掐灭。 刘怀恩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嫡长子,容不得别人来笑话! 宋婉仪不是一个苛刻的嫡母,既然和国公爷商量过了,那自然就要拿出一个态度来。 “如今家中成婚的有三个庶子,每人给他们一处院落,虽然不大,但也都是二进的宅院,再每人给二百亩良田,一间铺面,另外再给他们一百贯钱,老爷以为如何?” 肃国公很满意,妻子这样安排,并无不妥。 而且其它府邸的庶子,可能比他们家分到的东西要少很多。 “至于院落内的家具等一应物什,妾便都让人一并置办好。另外再给他们安排过一些杂役仆从,粮食自然也都会命人给拉过去存放好,毕竟都是国公爷的子翤,不能太寒酸了。” 肃国公听得频频点头:“不错,你想的很周到,就依夫人之见吧。” 三个庶子,娶的都是小门户之女。 这种事情,国公爷和夫人一说出来,那便是只需要执行便是。 三个庶子如今院内的东西,只要不是御赐之物,都可以由着他们自己搬走。 这也算是宋婉仪的大方了。 三个庶子一搬走,这国公府里头立马就清静不少。 毕竟,这连主带仆的,一走就是几十口子人呢! 每个成了家的庶子都分到了二百亩的良田,这可着实不少了! 说句不中听的,只要他们自己不作死,哪怕是没有功名在身,这二百亩田地的产出也足以让他们衣食无忧了。 况且,还每人得了一间铺面。 若是自己不会经营,也可直接租出去,一年到头有稳定的租钱可拿。 若是自己经营得当,日后必然也可做个富家翁。 不得不说,宋婉仪还是相当有先见之明的。 因为刘怀恩还真地是盯上了其中一位庶弟妹,只觉得对方虽然相貌不算多美,但是胜在别有一番韵味。 若是再留在国公府,只怕早晚是要遭了刘怀恩的毒手。 宋婉仪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这空出来的三处院子便先让人收拾干净,再简易布置一番,回头可以给自己的嫡次子纳妾用。 “母亲,您唤儿子来何事?” 刘怀恩进门来先粗粗行个礼,之后便宛若没有骨头一般地坐下,眼底下的青色,足以看出他这几日在女人身上是有多卖力。 宋婉仪对这个儿子有再多的不满,更多的也还是心疼和维护! “你自己看看吧!这些日子你是越发地不像话了!你贪图美色也便罢了,府里头你身边的丫环都是个顶个的漂亮。可是你怎么能在为了这些女人败家?你看看你这些日子从账房那里支走了多少银钱?你以为咱们国公府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刘怀恩不甚在意,不过就是些许银钱,有什么打紧的? 他是世子,自然知道国公府的产业有多少,光说那一千多亩的田庄就有好几个,京城的铺面十多间,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一些花销便败了家? “母亲,我看您就是想太多了。父亲简在帝心,这赏赐那是一重接一重的,光是今年,便赏了有好些个银锭和丝帛了吧?儿子花那点儿钱,实在算不得什么,您还是莫要忧心了。” 宋婉仪见到儿子竟然这般不识好歹,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孽障!你真以为国公府的世子非你不可吗?我告诉你,你若是再这般冥顽不灵,你父亲早晚要请旨废了你的世子位!” 刘怀恩吓得一个激灵,这是头一回见母亲用如此严肃的语气来提及废爵位的事。 “母亲,您说笑的吧?儿子可是嫡长,再说儿子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 说到这里,刘怀恩明显底气不足了。 宋婉仪冷笑:“说呀!怎么不说了?有违人伦之事你都做了,在你眼里究竟如何才算是大错?难不成你还想要弑兄杀父?你眼里除了美色,究竟何事才算是大事?” 第191章 废世子 刘怀恩被母亲训斥了一顿,心里也的确是生出了几分想要向上的心思。 只是这种上进的情绪没有维持太久,在他进入书房看到了墙上的美人画像后,便又开始七思八想。 刘怀恩在书房里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又出府去了,这个消息让宋婉仪对儿子的失望越发浓重了。 肃国公也的的确确是起了想要废掉这个儿子爵位的心思,只是正如刘怀恩自己所说,他是嫡长,而且还娶了姜太傅的嫡孙女,如果没有一个正当合理的理由,刘怀恩的世子位,还真地是废不了。 谁能想到,想什么来什么呢! 当天晚上,刘怀恩就被人给抬回来了。 刘怀恩被打断了一条腿,不仅如此,他还瞎了一只眼。 被抬回来的时候,刘怀恩整个人都是血呼拉的,姜芙当场就被吓晕过去了。 宋婉仪则是又急又气,晕厥片刻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先问儿子伤势如何。 得知一只眼睛失明,并且没有补救之法后,宋婉仪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精气神。 “那腿呢?” “腿骨被打断,就算是可以固定好,但日后肯定也会影响行走的,若想要少疼且走路稳,最好是配一根手杖。” 肃国公同样是气得双目圆瞪,但是这件案子查起来,却是牵扯到了其它几家勋贵。 天子脚下,肃国公世子竟然被人打残,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跟着刘怀恩的那些小厮们也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这次回府后,估计也不可能再活命了。 肃国公命人报官,这已经不是一个长安县令就能审的案子了,赵长清亲自带人到国公府询问,之后便依照线索去查实。 其实起因很简单,就是刘怀恩去了花楼,结果因为争抢一名花魁而与人起了争执。 只是这一次,刘怀恩不太走运。 与刘怀恩起了争执的,除了长公主府的公子之外,还有薛国公以及颖川侯家的公子。 说白了,得罪的人太多,而且这一次,他得罪的都是肃国公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 别人不说,单说那位云凝长公主家的公子,就不是寻常人能招惹得起的。 云凝长公主的驸马乃是大兴武将,与长公主夫妻恩爱,奈何驸马在守卫边关时,为国捐躯。 也正是因此,永安帝也一直觉得对云凝这个妹妹有愧,故而一直对她恩宠有加。 对于长公主膝下的儿女,自然也是多有照拂。 甚至于,还给长公主的次子赐了一个侯爵。 云凝长公主的驸马原本就是公爵,所以他们的长子自然是要承袭公爵,永安帝为了让妹妹安心,所以又给其次子赐了侯爵,给其女赐下县主的身份。 如此一来,云凝长公主府里,可以说人人皆是权贵。 肃国公得知此案中牵涉到了长公主府的人,就知道怕是要不了了之。 永安帝对长公主府的恩宠,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更何况,赵长清查来查去,也并没有实际证据,能证明就是他们几人所为。 当时是在花楼中起了争执,而且不少人可以证明,他们几人直接在花楼里痛揍了刘怀恩一顿,但并未伤及其根本,更不曾出现挖眼断腿一事。 所以,他们离开时,刘怀恩是好好的。 等到晚上再出事,谁又能证明这一切与他们几位公子哥儿有关? 刘怀恩这次可以说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但是赵长清到底是京兆府尹,守卫一方百姓安宁,是他的职责所在。 毫无疑问,这一次长安县刘起也跟着吃了挂落。 赵长清直接安排人手加强巡防,同时,这件案子不小,还是需要上达天听的。 刘怀恩等同于废人一个,无论如何,这世子之位,都要换人了。 姜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道姜芙怕是要折在刘家了。 姜芙当初嫁过去,就是因为冲着公府世子夫人的身份,如今她的丈夫不可能再袭爵了,那么姜芙在肃国公府的作用,基本上就等于是没有了。 这让姜家人心里头格外不舒坦,堵得慌! 但是没办法。 肃国公这个时候要上折子换世子,谁能说一个不字? 好在,肃国公还是要照顾一下长子的情绪,所以没有急着上折子,但是大家心知肚明,早晚的事儿! 刘怀恩被打,甚至是被弄瞎了一只眼,这在京城可是一件大事。 云凝长公主得知后,自然也将自己的次子段兴叫到跟前问话。 “母亲不必忧心,此事与孩儿无关。孩儿虽然爱玩儿了些,但还是知道轻重的。刘怀恩那厮,儿子可不屑与其为敌。” 话虽如此,但长公主仍然不太放心。 “兴儿,你如今已经是侯爵,母亲近几日正在为你相看适龄的姑娘,你若是无事,便安心在家里看看书练练武,莫要再出门玩耍了,如何?” 段兴无奈,知道自己若不答应,母亲必然又要开始长篇大论。 “儿子遵命。” 长公主会心一笑:“我儿乖顺,那刘怀恩遭此一劫,只怕会心性大变。你日后若是不出门还好,一旦出门,必然要多带些人手,刘怀恩不足为惧,但万一他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咱们也是不得不防呀!” “是,母亲,儿子记下了。” 长公主府如今还算是比较清冷的。 长公主与段驸嫡长子已经长大成亲,如今因为爵位的事,已搬至国公府居住。 但是长子长媳,几乎是每个月都会特意到长公主府这里来小住几日,只为陪伴母亲。 其实不少人劝过,让云凝长公主搬至长子处也可享受小辈们的一片孝心,但长公主不愿意。 当初她与驸马十几年的夫妻,基本上都是在公主府度过的。 这里有她和驸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所以她不愿意离开。 如今闹出这种事,长公主其实也不太肯定此事是否有儿子的参与。 待段兴离开好,云凝长公主这才肃下脸来:“来人!”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内:“属下在。” “去查一查那晚之事,另外,你挑两个厉害的手下暗中保护兴儿,若是发现肃国公府的人敢伸手,直接给我剁了,不必请示!” 第192章 真真假假 李云凝可不是什么温婉乖顺的性子。 她的温婉柔情都给了已逝的驸马。 生于皇家,怎么可能没点儿底牌? 李云凝手上的暗卫,除了自己多年的培养之外,还有驸马留给她的。 原本李云凝就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寡妇日子,可没想到,次妇竟是被搅和进一桩伤人案中。 李云凝到底是出身不同,别人看到的只是一个刘怀恩被废的表象,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有着很浓郁的示警。 不得不说,李云凝的直觉很准。 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带回来了消息。 李云凝听完属下的汇报之后,表情冷肃。 “好一个忠王呀!这胆子不小,手都敢往我公主府里伸了。哼,这是以为本宫只是一介女流,查不到他头上?还是觉得本宫只是一个姑姑,管教不了一个实权在握的王爷?” 这话说出来,便已是带上三分怒气了。 “去,将这个消息再稍微地美化一下,送给刘怀恩这个苦主吧。” “是,殿下的意思可是将锅都扫到忠王头上?” “哼,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且让肃国公父子自己琢磨去吧。” “是,殿下。” 肃国公看着摆在案头上的种种结果,一时间难以做出精准的判断。 到底是忠王府有意如此,还是自己的嫡次子先生出了夺位的心思? 肃国公自己一时间难以决择,而在养伤的刘怀恩得知消息后,这表达的情绪就相当直接了。 “这个混帐东西!我就知道是他要害我!他就是觊觎我的世子之位,所以才故意联合外人来害我,畜生不如的东西!” 刘怀恩发再大的火,如今也难以改变这一事实。 肃国公将刘怀德叫来询问,但刘怀德由始至终都表现得无可挑剔,甚至于,他还再三保证,自己从未起过爵位的心思,而且他与忠王走的近,也是因为近来一直在辅助忠王编书一事。 忠王致力于编攥一部大兴的地理志,以记录各地风土人情、地势险要等等,这不是秘密。 而且刘怀德被忠王招揽时,也是过了明路的,甚至于因为编书一事,圣上还特意给赐了个官职。 虽然只有从八品,但好歹也是官身。 肃国公现在已经很难判断真假对错了。 而且刘怀德就是一书生,没有武力值,若说此事是他做的,肃国公自己也不信。 除非就是忠王府自己动了心思,毕竟刘怀恩三番两次地惹麻烦,这对于忠王而言,已经是有些厌烦了。 因为刘怀恩被伤一事,京中各府邸如今都是加强戒备,各家长辈们更是叮咛家中子侄,不许晚上外出,更不许再去那等烟花之地。 总之,一个刘怀恩被打残,换来的是诸多纨绔公子哥儿们被禁足的效果,一时间京城各处倒是清静不少,也少了很多的纷争伤人事件。 难得的,给京城换来了几天太平日子,也让那些衙役和不良人们都能吃个安心饭。 许昭昭看到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就让他们先自乱阵脚吧。 招惹了侯府,还想着全身而退,谁给他们的错觉? 谢铮在得知刘怀恩被伤一事后,莫名就觉得这件事情与自己的小媳妇有关,但是他又拿不出证据。 而且,就连赵长清查案后,都不曾找到半丝与侯府相关的线索,这让谢铮更是震惊。 要么就是他的直觉错了,他的小媳妇的确不曾参与其中。 要么就是他的小媳妇太厉害了,扫尾做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这绝对的人才呀! 许昭昭则是直接骂了一句:“在你眼里,我便是这般睚眦必报的性子吗?” 谢铮一脸恳切:“你不是吗?” 许昭昭气得想打人! 但是单纯动用武力的话,她明显不是谢铮的对手,所以很识趣地避开自己的弱势,转而哭哭啼啼的就要去找父兄告状。 谢铮一看就急了,立马将人拦住。 “我错了!我的昭昭自然最是宽厚仁慈,而且温婉贤淑。” 许昭昭一脸傲娇地哼一声,然后才吩咐人去备了茶点过来。 “昭昭,刘怀恩的伤到底怎么来的?” 许昭昭见他识趣,尤其是今天还送了一匣子宝石给她,这么知道为媳妇花钱的郎君,她当然还是要奖赏一下的。 “刘怀恩的伤与我无关,不过我知道是何人做的。” 谢铮两眼放光:“当真?说来听听!” “京城中传的最多的,就是长公主府的段兴小侯爷吧?” “的确。毕竟他的身份最尊贵,在圣上面前也是极得宠爱的。” 虽然只是侯爵,但人家是皇上的亲外甥呀! 这个是真比不了。 “我查到的消息,刘怀恩是被忠王府的人动手废掉的。” “嗯?”谢铮看不懂了。 忠王府与肃国公府可以说是一直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这一次是怎么了? 何故要内讧? 许昭昭只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看错了!忠王的目的只是不想让刘怀恩拖累了大局。肃国公站忠王这一派,已是人人皆知,但是刘怀恩屡次出错,而且在御前的口碑极差。忠王不需要一个这样的合作者,所以想要把人踢下去,换一个听话懂事,而且还有几分才名在外的新世子,不是很简单明了?” 谢铮皱眉,如果是这样,那好像也能说得通。 “其实,若忠王真有此意,何不直接劝说肃国公改立世子?如此这般行事,他就不怕与肃国公反目成仇?” 许昭昭轻嗤道:“这是我查到的消息,你怎知肃国公就能查到?又怎知肃国公查到的消息与我的消息是一致的?而且,肃国公早有改立世子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理由而已。” 这么一说,谢铮瞬间就明白了。 忠王这是在帮着肃国公下决心呢。 而且理由不也就找好了? 许昭昭喝了一口茶,再次解释道:“刘怀恩是个不中用的,而且他娶的妻子姜芙同样是个蠢货!肃国公府日后若是交到这对蠢货夫妻手上,那才是刘家的灾难。忠王早就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决心出手。” 谢铮拧眉:“不对呀!可如此一来,不就把姜家给得罪了?” 第193章 齐云泽觉得恶心 许昭昭笑着给他一记眼神:“你忘了忠王府还有一位姜孺人了?” 谢铮一愣,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他们本就是同一战线上的,现在却直接抛弃一个,总觉得忠王这么做实在是不明智,他就不怕事发后,引来姜家和刘家的不满? 许昭昭知道他这是惯性思维,所以并不觉得谢铮蠢,反而觉得这一次忠王府出手才是真的聪明。 刘怀恩和姜芙这样的蠢货,若是一直代表着肃国公府,那才要出事。 这就好比是身上长了瘤子,既然发现了、确认了,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将这颗瘤子切掉,否则,只会后患无穷! 但是肃国公念着是自己的长子,所以难以痛下决心。 忠王则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可以直接推一把。 若换了是自己处在那个位置上,许昭昭觉得她也会这么做的,只是可能会在方式方法上,更讲究一些。 忠王府的做法,太粗暴简单了。 看似好像是嫁祸成功了,但是实际上,不还是被她这个局外人给利用了吗?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来了,忠王嫁祸的目的,是一定可以达成的。 但是凭什么呢? 许昭昭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盘棋局上的一个bug,既然让她参与进来了,那就得把一切都搅得越乱越好。 因为只有局势越乱,许家和谢家才会越安全。 忠王和安王斗法,没必要牵扯到太多人进来,你们两个想上位,就自己去折腾,干脆还要去牺牲掉无辜之人? 许昭昭手指在桌上轻叩几下,现在连长公主府都被扯进来了,她真地想知道,忠王知道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许昭昭近来被要求练习女红。 奈何她哪是那等手巧之人呀? 绣出来的鸳鸯,比外面的野鸭子还难看。 偏偏谢铮瞧见了,还执意说好,非得让许昭昭给他绣一个荷包才肯罢休。 许昭昭觉得如果自己绣的荷包真地被谢铮给挂到腰间,最生气的应该会是母亲王若兰了! 好歹也是侯门贵女,女红做成这样,估计要被人笑死的。 思来想去,许昭昭还是决定给谢铮绣一方帕子。 这个简单,而且男子用的手帕,只需绣上几节翠竹即可,比绣花和鸳鸯要简单得多了! 但事实上,许昭昭绣出来的翠竹,也就勉强能看出来是绿色植物,实在是难以判断,这到底是生机盎然的杂草,还是文人喜爱的竹子了。 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谢铮一个大男人,不会故意拿着一方帕子出来显摆。 而且许昭昭还特意交待了,不许在外说是她送的。 对此,谢铮只是单纯地理解为小媳妇害羞了。 时间飞逝,转眼又到了九月底,肃国公到底还是上了折子,将世子之位改为刘怀德。 没办法,总不能真地让一个瞎了一只眼,还瘸了一条腿的儿子来成为国公府的未来主人吧! 永安帝也没有为难他,甚至还关心地询问几句,便批了折子。 也不知道永安帝是怎么想的,折子批了,但是又下旨给刘怀恩送了些名贵药材,并且叮嘱他好好养伤,日后还是有机会报效朝廷的。 这算不算是安慰? 刘怀恩这个时候,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姜芙此时也是心烦气躁,她不再是国公府的未来女主人了。 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她,瞬间就如同一只蔫巴了的茄子一般,整个人都瘪了下来。 说得再直白些,就是看上去老了好几岁,同时又没有以前挺拔傲气了。 许昭昭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她安排的人,还在盯着那个不老实的程媛呢。 程媛和忠王府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许昭昭现在更想知道,程媛手里头到底还有多少人能用。 而且,谢铮和齐云泽先前都十分笃定程公一事是被人诬陷,那么现在呢? 最起码,这大笔的钱财,做不得假吧? 当齐云泽和谢铮看着许昭昭推出来的这些资料时,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 “程家有财富,这一点并不算什么,但问题是程媛手里头明明有钱,又为何装作一贫如洗的模样?” 齐云泽不是在乎那些钱财,他只是有一种被人当耍的愤怒感。 谢铮的心态则是比他要好上很多。 早在许昭昭盯上程媛的时候,他就发现,程媛跟自己记忆中的形象,好像完全不一样。 又或者说,是他不够了解程媛。 “程媛不仅仅有钱,而且手底下还有人。现在你们两个都清楚了,那么,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做呢?” 齐云泽沉默不语,总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怎么做都不舒服。 他和谢铮是感念当年的程公恩情,并非是真地就对程家后人有多深的感情。 但是现在弄成这样,着实是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了。 谢铮还好些,自程媛回到京城后,谢铮一直都跟她保持距离,所以京城中并没有关于他们二人的传闻,反倒是齐云泽曾将程媛带回府中,所以关于他和程媛暧昧不清的流言甚多。 “我就是一辈子不娶妻,也不可能跟这么爱耍心机的女子有关系。” 许昭昭挑眉,这话骂的范围可有些广呀! 谢铮提醒道:“女子有心机不是什么坏事,但程媛这种就属于是故意耍人,这可不一样。难不成你以后就想找个什么也不会的白痴当妻子吗?” 齐云泽噎住,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他了。 许昭昭倒是笑嗔谢铮一眼,淡淡道:“程媛绝非你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她不仅有钱,而且有人,最重要的是,她还做了很多你们不知道,而且也想不出来的事。” 谢铮瞪大眼睛:“难道?” 许昭昭表情淡定:“她还在暗中与忠王有来往,不仅如此,除了你们之外,她还广撒网,当年受过程公恩惠的人,可不止你们哦!” 齐云泽此时的脸色难看极了,就像是刚刚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恨不能当场表演一个呕吐! 谢铮还算是镇定,自嘲一笑:“云泽,是我们不该小看任何人,只以为程媛是女子,我们便下意识地将其认定为弱者,实际上,我们只是被她利用的棋子。” 第194章 敢跟老子耍心眼儿了! 现在双方在一起把各自知道的资料都汇总一起,对于程媛的了解,就更加全面了。 有心机、有手段而且还心狠手辣,这是目前他们对于程媛的一个综合评价。 “我回去后会跟家里说,把先前派过去的几名仆从都召回来,至于程媛,此后与我无干。” “我们护国公府也不会过问的。” 许昭昭笑道:“你们想的方向还挺一致,这样也好,兴许逼一逼,程媛的底牌才会露出来。” 齐云泽瞪眼:“她还有底牌?” “当然!先前朝廷官兵查抄出来的那些财物只是一部分,程媛手上的筹码可不止这些。” 齐云泽脸色更难看了。 程媛这边在得知侯府将几名仆从都叫走后,又将租房的契书送来,她便意识到不妙。 果然,自那之后,她便再无法跟侯府的人联系上, 在外人看来,齐云泽能为程媛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毕竟先前还传出了一些不好的话,人家这也是为了各自的名声,没毛病! 但是程媛却觉得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本应该处处为她着想的谢铮和齐云泽,竟然都不再对她有所关照,甚至连见她一面都不肯了。 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事实就是如此,程媛想要见这二位公子一面,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首先,谢铮要当值,那可是在宫里头当差,无事谁能轻易进得了宫? 其次,齐云泽的行踪本就难以捉摸,连侯府的人都时常找不到他,更何况是一个程媛了! 程媛再怎么说也是一名女子,大兴再开放,也没有哪家的女子在外头追着男人跑的景致。 程媛怒极,她倒不是心疼那些银钱。 她手里有银钱,就算是没有别人帮扶,她也一样能过上安稳且富足的日子。 只是如此一来,她手上有钱的事情就会暴露出去,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在暗中盯上? 程媛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才会和谢铮、齐云泽搭上线,如此一来,她在外哪怕是吃的好穿的好,也不会有人生疑。 如今嘛,她只能是再找一个冤大头来挡雷了。 这个冤大头,好巧不巧的,也是许昭昭的熟人。 刘勃与程媛幼时曾见过数面,也曾一起玩耍过,所以两人间的情份还算是不错。 刘勃自打知道程媛回京后,也曾派人送过一些东西和银钱,只是为了能让这位昔日的小妹妹过上稳定的生活。 如今程媛见指望不上谢铮和齐云泽了,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刘勃头上。 刘勃家中虽无爵位,但其祖父和父亲都是实权在握的朝廷命官,在京城,也是一位不好惹的纨绔公子呢。 “程媛妹妹,上次见你时,还觉得气色不错,几日不见,怎么这般憔悴了?” 程媛示弱扮苦,向来拿手。 “让刘家兄长见笑了,快请里面上坐。” 许昭昭安排在附近的眼线自然也知道是刘勃被程媛给赖上了,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只不过那位的家世不及刘勃,但问题是比刘勃有钱呀! 许昭昭只觉得这个程媛的手段果然高明,竟是能将这么多的男人吃得死死的。 若非是因为她将程媛的假面揭下,只怕齐云泽也会被她所迷惑。 至于谢铮,许昭昭一早就注意到,这个男人对程媛并没有那么关心,而且谢铮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就是要找到证据。 所以,谢铮关注的重点一直都不是程媛本人,而是程媛身上的东西。 难得,总算是有一个清醒的。 许昭昭不讨厌有手段有心机的女子,但是她不喜欢像是程媛这一种的。 不过这几日许昭昭也被谢铮给烦得不行。 无它。 许君锋已经成亲了,许君霆的亲事也已经定下,接下来,就应该是谢昭昭成亲一事了。 谢铮的意思是想着今年完婚,但是许家人不同意,许昭昭自己也觉得成亲还太早了些。 谢铮最近接连上门,就是想要说服许家人,让他早一日将媳妇娶回家。 不过在这一点上,许翰很坚持,就是不答应。 谢铮是拿了各种好东西来讨好岳父岳母,都没用。 这也看得出来,许翰这分明就是一个女儿奴呀! “贤侄,你也别再破费了。我跟你说实话吧,先前无论是说没有攒好嫁妆,还是说其它,都是借口,我就是不想让昭昭太早出嫁。我侯府也能养得起她,所以就想着让她能在我和夫人跟前多待几年。” 几年? 谢铮一听这话,差点儿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像话吗? 许昭昭都多大了,你们竟然还想着再留几年? 那不成老姑娘了! 不行不行! 你们不急着嫁女,但是他急着娶媳妇呀。 “岳父,小婿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逼婚,只是想着先跟您商议一下,婚期定在明年的六月还是十月更合适呀?” “十月!” 许翰想也不想,直接就一口定下十月。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不对。 怎么就成明年出嫁了? “好小子,敢跟老子耍心眼儿了!” 谢铮无奈拱手:“岳父见谅,实在是小子年纪也不小了,而且小子对昭昭是一片真心,绝无虚言。” “行了,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情我也做不得主,得跟夫人商议之后再定。” “是,小子明白。那回头我便请媒人再上门来商议。另外,关于聘礼方面,不知岳父可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你们看着办就是。” 许翰话落,又觉得上当了。 怎么就聊到聘礼上了? 太早了! “行了行了,有话你们赶快说,要记得止乎于礼!” 许翰看到外面候着的丁香,就知道是宝贝闺女有话要和谢铮说了,再不舍得,也得让他们见面。 谢铮刚刚进入紫园,就见到许昭昭就坐在六角亭里,一边手托腮,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几位舞姬翩翩起舞,倒是享受得很。 “来了,坐!” 许昭昭丝毫不把他当外人,干脆两人一起欣赏着几名女子曼妙的舞姿。 谢铮的眼神和心思,全都在许昭昭身上,只是轻瞟了一眼场内后,便开始琢磨着如何说服许昭昭能与他一起出游。 第195章 书商 谢铮入伍之前,还算是一个喜欢说笑的性子。 可是自打他入伍之后,随着官阶的晋升,他便越来越不喜欢与人笑笑闹闹,在人前更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许昭昭大概能明白,其实这就是为了在军中的威严。 久而久之,这便形成习惯了。 就好像是父亲许翰,他在家中看似很随和,但实际上只要是他一绷起脸来,所有人都吓得想下跪。 这就是多年军中行伍生涯带来的影响。 哪怕他已经在尽力削减自己身上的那股子杀伐之气了,但只要是让他生气或者是不高兴了,那就一定会暴露无遗。 谢铮还年轻,但是他从军的时间可不短,而且是正儿八经在关外打过仗,砍下过突厥人头的边关战将! 许昭昭欣赏完一曲之后,便连连鼓掌叫好,随即命人送上赏钱,再将她们送出府去。 一般的高门大户之中,都会豢养一些歌舞姬,但是安信侯府没有这个规矩。 而且许翰也曾亲自下命,侯府内许豢养歌姬舞姬等一些流。 说白了,就是怕自己的儿孙们长时间被这些美色所侵蚀,再消靡了他们身上的男儿志气。 许昭昭平时也不怎么看这些,但这几日突然心血来潮,总觉得这个时代女子的舞蹈实在美丽。 她就是单纯地欣赏美,而非是美人! “三郎以为刚刚的歌舞如何?” 谢铮被问住,他刚刚只是瞟了一眼,哪注意好看不好看呀? “呃,极好。” “是吗?三郎是以为唱的好,还是舞得好?又或者,是那琴抚得好?” 谢铮一时间无语,他刚刚满脑子想的都是二人一起游山玩水的画面,哪里真地就看到有人歌舞了? 但肯定不能这样答,要不然定然会被昭昭取笑。 “呃,都好。” 许昭昭扑哧一笑:“三郎,未曾成为武将之前,你也算是京中少有的少年才俊,怎么如今竟是话都要说出不口了?” 谢铮脸一红,头微微低着,手指在茶杯上不停地摩娑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昭昭,我听闻你那庄子上的菊花都开得极好,想问你是否可以与我一同去赏花?另外,我在万年县外也有一处庄子,那里虽然没有种花草,但是种了不少的果树,如今硕果累累,也别有一番景致。” 许昭昭抿唇轻笑。 这个男人的意图,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容易害羞。 他们是未婚夫妻,携手同游,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三哥与明雅姐姐先前也曾说过想一同去赏菊。” 谢铮闻言立马应道:“那便一起吧。可以先在你的庄子上小住几日,之后再去我那里瞧瞧,兴许能看到你酿造果酒需要的料子呢。” 许昭昭点头,这般有诚意,自己也不好一再地逗弄他。 李明雅与许君霆的婚事基本上已经定下。 按照这边的习俗,已经下了小定,互换了庚贴,之后就是商议婚期等等。 许君霆与许君锋本是一对双生子,但是相貌上却很好区分。 可能是一文一武的缘故,这兄弟二人一黑一白,而且许君锋的个子要比许君霆更高一些,差不多高出两寸。 而且许君锋自幼习武,身材上看起来也更为壮硕,肩宽这里就很明显。 许君霆如今的很多工作原本就是在城外,时不时地还要去皇庄,所以他基本上不需要请假,直接就可以去百果园里假公济私了。 至于谢铮,则是仗着自己年轻胆大,直接在御前求了几日的假期,言说若是不能休假,怕是娶妻无望。 永安帝知道这对小情侣,自然也乐见其成。 而且他喜欢谢铮,也是真觉得这小子英武,比其父更甚! 许昭昭有许君霆这个做兄长的陪着,自然无人说闲话,而李明雅这里,也被许君霆特意邀了其兄嫂一同前往。 如此一来,便也没有了闲言碎语。 李明雅与许君霆二人目前其实还在互相了解的阶段,但是二人对彼此都心生好感,若不然,长辈们也不可能定下此事。 许昭昭和谢铮相对而言就自在多了。 许昭昭这性子,原本就是个不让自己受委屈的,而谢铮如今又是一个妥妥的‘妻奴’作派,虽然还没娶进门儿,但是已经将自己的私产都交给她来打理了。 可以说,在许昭昭面前,现在的谢铮,已经毫无神秘感可言了。 “三郎,这山里红瞧着不错,而且你看这一片接一片的,瞧着便喜庆。” 谢铮点头:“的确,恰是红色,如同小灯笼一般。” 许昭昭刚一抬手,谢铮便狗腿地伸手过去扶住。 二人相视一笑,就这样向前慢慢走着。 不远处的许君霆看到他们二人相处,是既羡慕,又有几分恼火。 他的妹妹呀! 谢铮这个狗东西,怎么敢提出来今年就要完婚的? 畜生! “昭昭,程媛的事情,我这里又查到一些新线索。” “哦?” “程媛与刘勃之间相熟,但刘勃也并非是,所以并不会真地供其大把的银钱消遣,倒是让我查到了一个书商,此人乃是从江南过来的,而且我还查到,他与邓家曾有些关系,不过后来邓家败落,此人便又主动投到了姜家门下。” “姜家?一个小小的书商,姜家也能看得上?” 谢铮笑道:“此人不简单,除了书商之外,他还有不少的其它产业,只是相比较而言,书商的身份更吸人眼球而已。” 许昭昭将姜家与书商联系到一起,莫名就想到了一个词:舆论! 姜家这是想要来波大的? 可是如今圣上身体康健,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姜家敢如此明目张胆得站队? 又或者…… 募地,许昭昭眼神一暗,她突然意识到,姜家有可能是要借书商之手,对朝中的对家下手了。 若是如此,那她还真不能不闻不问。 “那书商的详细资料你可有?” “都在这里。” 谢铮也是有备而来,打仗他在行,但是在朝中玩这些阴谋诡计,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比小媳妇要弱上几分。 既然如此,那就各擅其长处便好。 第196章 叙旧? 许昭昭慵懒地坐在软榻上,夜色很柔和,屋子里的烛光微晃,她半边身子都藏在阴影里,莫名就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丁香将人带进来后,便又快速退到屋外,小心看守。 “给主子请安。” 来人是一位再寻常不过的中年妇人,没有什么特征,平平常常,让人第一眼看过后,便能在下一刻忘记这个人的脸。 “免了,说说这些日子在姜府的发现吧。” “是。奴这些日子一直在二夫人宋氏身旁伺候,宋氏对远在千里之外的姜延辉十分挂念,每个月都要安排人手送东西过去。只有这个月,姜延辉似乎是差人捎了东西回来,但是奴不知是何物,宋氏那里也打探不出来。” 许昭昭的眼里终于多了几分的认真。 她早知道姜延辉在西北不可能受委屈,姜家定然是早早地打点好了一切。 姜延辉差人捎东西回来并不稀奇,稀奇的是,竟然将消息瞒得如此结实,那便定是有古怪了。 “姜愿小姐去岁时与未婚夫家解除婚约,虽说是姜家主动的,但是对方并没有推让的意思,所以这件事情让姜家太爷等人都十分不悦,今年开春后,宋氏便开始为姜愿相看新的夫家,但是迟迟未曾定下。 前不久,奴偶然间得知,庆王世子与姜文鹤有来往,虽隐秘,但二人总要见面,而且有两回就在姜家见的面,二人言词间,似是还提到了姜愿的婚事。” 许昭昭微微点头,看来,庆王府有意与姜家结盟,那么姜太傅看好的究竟是安王还是忠王,这就得好好分析一番了。 “不错,你做的很好。” “奴不敢居功,如今内宅中,宋氏与邓氏二人暗中较劲得厉害,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宋氏技高一筹,她表面上看似不争不抢,且十分孝顺太爷和太夫人,但是实际上,却是在一些琐事上处处垮度了邓氏一头,这让邓氏几次大动肝火,反而被姜延平斥责小肚鸡肠。” 许昭昭听罢,笑出声来。 邓氏也有今天哪! “你做得很好,好好办差,日后再回禀消息,可以直接去美人妆,若有急事,也可去那里求助。” “是,奴遵命。” “丁香!” 丁香闻声后推门而入:“小姐,奴婢在。” “取一贯钱,再取一块银铤过来。” “是,小姐。” 妇人大喜,她就知道,主子出手大方,这一次赏,便够他们一家人吃喝两年不用愁了! 许昭昭赏出去的东西,不会有任何的印记。 妇人拿到手的银铤,就是很正常的官银。 许昭昭看着手里的东西,再想到妇人所说的一些微末小事,脑子里不由得将这一切都慢慢地勾连起来。 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联系的。 姜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结交一个书商,而姜延辉又给家里送了什么东西回来? 大兴朝虽没有明着重农抑商,但是商人的地位着实不高,这就是因为朝廷明明暗暗的打压。 商人手里或许不缺钱花,但是没有什么社会地位。 便是寻常的一个小地主,地位都比富商要更高。 商户之家,三代内不得科举。 也就是说,一位商户,若想要改换门庭,那便得他自己弃商从农籍或者是工籍后,一直到他的曾孙,方才有科考的资格。 这便是朝廷最为厉害的手段。 你一个商户,再有钱,也斗不过有权的。 而且地方乡绅,所看重的更是功名、才学、名望,从来都不看谁更有钱! 丁香打点好一切再回来,注意到小姐在思考,也不敢上前打扰,但还是命人给小姐端了一碗热的奶羹过来。 许昭昭被香气吸引,终于动了动眼睛。 丁香此时也已经到了她跟前,然后将奶羹放在小几上。 “小姐,吃些东西吧,您晚膳就没用多少。” 许昭昭笑了笑:“好。” 几个丫环里,丁香是最周到、最细心的一个。 许昭昭边吃东西,边想着姜家的事。 至于那个书商,她既然已经有了线索,自然不能弃之不顾。 那位书商姓樊,祖籍江南,如今带着一位小妾住在平康坊。 齐云泽让人查过,那处宅院就在这位樊老板的名下。 而且这位樊老板纳进门的小妾,先前还是一位有名的琴师,看来这位樊老板也是很讲雅趣的。 百果园的瓜果花草,那是闻名整个京城。 寻常人家想要购置百果园的花草,那都要预约排队,但是这位樊老板的小妾喜欢百果园培育的几株菊花新品种,所以便以重金购入几盆金菊入宅。 百果园这边的花匠也很识趣,人家花了银钱,自然就该将一切都服务到位。 比如说定期上门施肥,修煎枝丫,再或者是带回庄子上再驱虫等等。 而这些,正好就给了许昭昭机会。 “回主子,这几盆菊花都是被那位樊家夫人摆在客厅和卧室的,今日是因为客人说这菊花开得有些败了,想要咱们帮忙再催一下那几个花苞能早些绽放。” “知道了,放着就好,下去吧。” “是,主子。” 许昭昭手指轻触那微微有些败意的花瓣,轻轻阖眼,花草不会说话,但是传递的画面皆作不得假。 百果园的花草生意做得好,还是全赖于徐得贵去年管庄子时想出来的主意。 如今,竟是正好派上用场了。 许昭昭小心地注入一些草木之力,让这几株菊花生机更为旺盛一些,但愿,樊家还能再给她带来一些好消息。 程媛正坐在屋里写信,她筹谋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 “姑娘,外面有人叫门。” “许是刘勃过来了,你小心伺候着。” “是,姑娘。” 如今这宅子里除了老仆之外,又采买了两个粗壮的婆子回来,主要就是负责一些粗活。 至于厨房里的差事,现在都是老仆在做。 大门打开,却并非是自己以为的贵客。 许昭昭不是第一次登门,老仆看得眼睛瞪大,想要阻止,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许小姐,您这是?” “我知道程媛在家,特意找她来叙旧的。” 老仆心头一跳,您二位哪来的旧要叙? 第197章 戳破那一丝希望 程媛知道她现在在京中的名声并不好,更知道现在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她,对于主动上门的许昭昭,她还是有几分好奇,更有几分恶意的。 “我程媛如今名声不佳,多的是人说我勾引郎君,还有人说我私藏了程家财产,违抗圣意,你竟然还有胆子过来与我说话?” 许昭昭笑道:“你们程家的胆子的确是很大。当初圣旨是要抄家,可是你们程家竟然敢私藏下诸多财物,若非是如此,圣上又怎么会再降旨意,流放程氏九族? 直至后来有人上书为无辜之人求情,再加上程公一案没有实证,所以圣上才会格外开恩,免了你们的流放之苦。可这不代表了,你们程家就无罪!” 程媛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若是没有查到那些印有程家标记的财物,一切兴许还能有个纠缠的由头。 可是这些财物被找到了,还有大量的银钱,这足以说明,当初的程家抗旨了。 仅此一罪,便足以令程家满门受牵连! 哪怕当初给程公定罪是过于急切了些,但谁让程家之后又抗旨呢? 所以说,事到如今,程公是否可以平反,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若是程公真地平反了,那么圣上也会计较后面程家的抗旨之罪。 如此一来,折腾一遍,图什么呢? 说到底,程家还是有罪! 而且还是重罪! 程媛现在夜里都睡不安稳,就怕突然有官兵闯进来,要将她拿了下狱! 当年所经历过的一切,她都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此刻程媛最恨的,便是将那些财物找出来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如今的处境也不至于这般艰难窘迫! “程媛,我真的很同情你。你手里明明有人,有钱,但却故意扮弱装可怜就算了,关键是,你手里拿着一份至关重要的证据,却根本不懂得如何利用,你说说,你是不是很蠢?” 程媛双眸倏地瞪大:“你怎么知道?” 可是话刚一问出口,几息之间,程媛的瞳孔便似乎是扩大,整个人似是失了神智一般。 许昭昭从来不是那种讲究什么君子之道的人,在末世生存的可怜人,哪一个又不是心狠手辣? 利用自己的特殊法子,将程媛的嘴撬开,除此之外,她还不忘将程媛藏得好好的那一方玉佩带走。 这可是程家另一份财宝的所在地。 许昭昭倒是没想过将这些财宝据为己有,但是这些财物当年的来历并不干净,既然如此,那也应该用之于民。 即便是现在用不上,那也不能再留在程媛的手上了。 程媛手上的证据,并不是可以证明程公清白的证据,恰恰相反,那份证据,倒是正好足以坐实了程家的罪行。 但是这份证据若是能主动上交,当年或许可以保下程公一命,更可以避免程家被下旨查抄。 但程公却为何将这份名单死死地攥在手里了呢? 哪怕是死,他也不愿意交出这份名单,他是为了掩盖什么真相,还是这名单上有他一心维护之人? 许昭昭想不通这些,但是名单到手,便足以让谢铮和齐云泽死心。 至少,他们二人不必再为程公一事而奔走了。 当然,这份名单暂时不能面世,首先其牵扯到的人物太多,一旦曝出,势必会影响整个朝局的走向。 其次,就算是这份名单交上去了,也定然会有人起疑,不能保证这份名单的真实性。 再有一点,这份名单,未必就是圣上愿意看到的。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暂时由许昭昭来保管,兴许未来某一日,可以用得上呢? 关键是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份关键性的证据在程媛那里,而她和程媛又不合,谁会相信,这份名单会在自己手上? 许昭昭再次将谢铮和齐云泽找来,没有给他们看名单,但是拿出一封书信给二人看了。 “这是当初我们去看宅子时,在一个暗格看到的。后来我才得知,那处宅子曾是程家的产业,所以,我觉得这封信应该是真的。但我未曾见过程公的笔墨,所以现在由你们二人判断一下吧。” 二人先后看过,皆沉默不语。 很明显,程公的字迹,他们认出来了。 所以,当年私扣赈灾银钱一事,也的的确确是程公下令做的。 可是迄今为止,那些赈灾银钱却只找回来一小部分,更多的银钱流向何处,目前尚未可知。 朝廷当时派发银钱,户部原本是准备的铜钱,但是考虑到了要运往南方,着实不便,所以便改为了官银,抵达南后,再沿途到各个官衙更换成铜钱,这便省了很多的事。 但是结果,银铤并没有被完全换成铜钱,当年虽然程家也被抄出来不少的财物,但是与其贪没的这些官银相比,还是远远不及。 许昭昭见他二人不说话,便再度将这封信收了起来。 “此事,你们二人心中有数便好。日后莫要再提什么为程公翻案一事了。而且当年因为没有找到这些银两,再加上因为没有实证,所以圣上仁慈,赦免了程氏的流放之苦,如今找回来部分银钱,其实已经说明了当年的事实真相。” 其实,还有一大笔银钱之所以追不回来,也找不到,并不是因为程家人藏起来了,而是那些银钱,已经流入了另一位主子的口袋。 严格来说,应该是流入了这个案子幕后真正的凶手的口袋。 但是,有证据吗? 谢铮突然心神一动:“程家的财物再加上上次找回来的那一部分,是否可以抵消当年的赈灾银两了?” 许昭昭摇头,她知道谢铮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不是对程公,而是对于他心中那已有的猜测。 许昭昭这人心冷,直接就把他的那丝希望给打碎了。 “当年圣上下旨拨钱三百万贯,你可知换成银铤是多少?” 只这一问,谢铮便不说话了。 他知道,他心中的那个猜测,成真了。 齐云泽也隐隐有所觉,但是他看看二人的表情之后,还是聪明地没有说破。 有些时候,装傻才是正道理! 第198章 谢铮首功 许昭昭想办法命人通过乞丐之手,将那枚玉佩送到了谢铮手上。 谢铮之后再直接上达天听,之后赵长清被紧急召入宫中,没多久,谢铮、许君安和方大壮被圣上下旨带兵出城,直奔数十里之外的某县城。 不到一个时辰,便有飞骑赶回来禀报,发一处半旧的宅子里,发现了大量的银铤以及铜钱。 永安帝表情复杂,既有震惊,又有一种懊恼之色。 “说!” “回陛下,微臣回来时,谢郎将以及许世子等人还在清点,目前已经确定那宅子下面的密室中有银铤十二箱,铜钱三十余箱,但是具体有多少数额,暂不清楚。” “来人,召顾东阳。” 随后,顾东阳又带上几位户部干净,与飞骑直奔城外某县。 这一次,找到的钱财,比上一次更多。 因为这一次,许昭昭没有额外地扣下一部分,因为她知道,这些银钱,都是正经从国库里出来的,她就算是再贪财,也不能沾这种钱,会掉脑袋的。 顾东阳到地后上前确认,再加上他的几位手下也纷纷去查验。 最终确定,全都是官银! “大人,属下特意带上了当年户部支出的一些细则,您看,这上面的印记,与当时户部去出的银铤全都对上了。” 每一批的银铤,都会有官府印记,这一点不会错。 铸造银铤时,也会有每一次铸造的年号、监制等等。 这一切都对上,那就说明,这批银铤,正是当初朝廷一直没有找到的那些赈灾银。 “大人,目前粗略估计,银铤与铜钱的数量加在一起,尚不足当年的赈灾银。” “嗯,不足才是正常的。全都统一清点后,入库,本官还要呈至御前。” “是。” 等到几十车银铤与铜钱被拉回户部时,不知道多少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红了眼。 兵部尚书在那里盘算着,今年冬将士们的补给应该是没有问题了,要不要上个折子,多给边关的将士们谋些好处? 工部尚书则是在那里转悠,这朝廷处处都要钱,他们工部最缺钱,不是修宫殿,就是修桥修驿站的,他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张嘴要钱了? 其它的几处头头们也都在暗自琢磨着,这次他们部门能被分到多少银钱做事。 看着上面所记录的数字,永安帝的脸色极差。 此时,殿内还有数位朝廷肱骨重臣也在,这其中,便有安信侯许翰、齐王、原吏部尚书,如今的中书令刘锦鹏、姜太傅、定南侯、镇国公等诸位。 大家都是永安帝的心腹,自然也明白,圣上此时心情应该是怒大于喜! 顾东阳也明白,但他是户部尚书,他必须得上报,而且,无论如何,总归是今年的国库又充实了不少。 永安帝脸色铁青:“诸位以为如何?” 大家都明白圣上这是在问什么,但是谁也不敢先开第一句口。 这个时候,一句话说不对了,估计要被圣上给喷死! 姜太傅最为年长,他慢悠悠地拱手道:“陛下,当年的案子,您已下旨查抄程府,而且当年涉事的废宁国公已经身死,其夫人亦是自缢于牢中,按说,罪魁祸首伏诛,臣以为,此案已是板上钉钉。 当年因为未曾找到这些官银,故而一直被御史等各方弹劾,认为是定了一桩冤案,如今这些官银找到,而且还是藏匿于程家旧宅之中,臣以为,此案程家辩无可辩!” 永安帝轻轻阖上眼,他现在无比愤怒,曾经他是那么相信程公呀! 顾东阳小心观察了一下圣上的神色后,提醒道:“禀陛下,当年程家事发后下狱,但是程缙,也就是当年的宁国公世子一直未曾找到踪迹,迄今为止,仍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当时刑部审问时,其府中下人也皆称不知,依微臣看,还是要继续加大缉拿程缙的力度。” 永安帝微微点头:“的确,还是要下令将程缙找到,记住,一定要捉活的。朕要亲口问问他,朕当年如此信重他们程家,他们就是这样来回报朕的吗!” 谁都听得出来,圣上震怒。 许翰则是提了一个小小的疑问:“陛下,程缙当年失踪时,赈灾款被私扣一案还未曾爆发。若是程缙因为听说了程家的消息而选择隐藏起来,那想要找到他还是太难。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呀。” 永安帝看过来:“你有法子?” 许翰没有犹豫,而是提到:“程媛!” 这个名字,足以让众人明白。 这么好的鱼饵不用,那就太浪费了。 “程媛的确好用,而且还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许昭昭听父亲说完之后,就给了这么一句回应。 许翰的表情则是有些古怪,总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太神了些。 这次的大功,谢铮当居首位,毕竟是他先发现了玉佩,之后又‘阴差阳错’地得知了这玉佩可能与程家有关。 总之,事情就是在别人看来是一波三折,实际上在谢铮这里,那是一帆风顺。 谢铮在拿到玉佩后,便直接命人去清点程家的财产,尤其是宅院田庄之类。 而半废弃的这处宅院,当年是挂在了程家的一个远亲的名下,谢铮带人去的时候,只有一对老夫妻在守着这处宅子。 若说程公当年是清白的,那又是怎么费尽心思地保下了这处宅院,同时又将这些银钱存放于密室之中的。 不过是短短几日,谢铮和齐云泽觉得他们的三观需要重塑! 太令人震惊了,也太超出他们的意料了。 他们以为,程公那样的人,时时处处为百姓考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蔑视无辜性命之事? 可偏偏,摆在眼前的事实,就这么打脸了。 齐云泽喝了个半醉,为自己之前几年的苦苦坚持,也为了自己的识人不清。 “你说,咱们当初是不是瞎了眼?” 谢铮比他好一些,至少没醉,而且表情还是一贯的冷酷。 “谢三郎,你真是找了一个好媳妇呀!如果不是她把这一切摊开,咱们两个还要被程媛当一样戏耍!谁能想到,咱们一直奉为明师的程公,竟然也是这般贪欲重过百姓生死的小人!” 第199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齐云泽在大醉一场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换了个芯子一样,一双眼睛也更为清亮了。 他听谢铮的,不再流连于花丛之中。 以前是为了借机查一些旧事,如今想想,没必要了。 齐云泽被举荐成为了长安县县丞,从七品。 官职还可以,而且有实权。 齐云泽任县丞,若无意外,日后他就是走文臣的路子了。 程媛被下狱了! 许昭昭得知这个消息时并不意外,既然是朝廷要拿程媛当饵,那必然是要采取一些行动的。 而且目前为止,程公这一脉里,似乎是只有程媛这一条血脉了。 当年程媛的那些兄弟姐妹,的,病死的病死,失踪的失踪,所以,程媛的生死,此时就显得尤为重要。 朝廷也没有给出明旨,说要如何处置程媛,只是张贴告示,再次将找回了部分当年的赈灾银的事情写明,同时,再次强调了当年的程家之罪。 如此一来,便等于是将程家给钉在了耻辱柱上。 各地府衙收到邸报之后,都开始在衙外张贴告示,无一例外的,都是想要积极一些,免得再被连累。 当年曾经为程公说过话的那些人,要么被贬,要么就是被圣上当庭斥责,颜面尽失。 总之,就是跟程家牵扯上关系的,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邸报才刚刚开始下发,所以朝廷也不会觉得马上就会有消息。 眼下,还是要专注于朝中大事。 先前许君霆负责种植的玉米收获颇丰,而且按他的法子弄出来的几种食用之法,也是相当不错。 尤其是将老玉米磨成粉后再用热水煮,这一点可以说是解决了仓储的一个大麻烦。 永安帝大为高兴:“许翰,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呀!这玉米自然晒干之后,可以不用剥下果粒来,竟然能一直存放,不会出芽,也不会发霉,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陛下,话虽如此,但是在存放时,还是要尽量避开潮湿的。” 永安帝心中甚悦,笑着走至大殿:“走,陪朕去外面转转。” 许翰自然是听命跟随。 今日宫中当值的,正好就是谢铮。 永安帝带着许翰慢悠悠地逛着,偶尔还会问一下关于许君霆的情况。 毕竟许君霆出身侯门公子,让他去种地,还真的是难为他了。 “这孩子倒是没觉得辛苦,而且经常在庄子上一住就是个把月,微倒是看出来了,这小子不仅不觉得累,反而还玩野了!” “哈哈!许翰,你就是对孩子们的要求太高了。你瞧瞧你家的这几个孩子,哪一个拎出来不让人羡慕嫉妒?尤其是你那个女儿,既会做事,又会赚钱,关键是还不小气。寻常女子,可是做不到!” “皇上,您就别夸她了。这丫头近来也不像话,跟她三哥一起,几乎是都住在庄子上不回来了。” “你应该高兴的。昭昭是个好孩子,而且她手下还有不少能干的庄稼老把式,有他们帮衬着,许君霆的差事才能办得更好!” “您是皇上,您说什么是什么。” 就这个态度,让永安帝直接笑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敢在朕面前耍无赖了!” 许翰很光棍的笑笑,不说话。 许翰现在没有在兵部任职,但他领着一个大将军衔,而且名下也的的确确是有军权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许翰一直都表现得自己很直接、鲁莽,反正就是没有什么心眼儿的那种。 因为早年兄弟俩都在朝为官,所以许翰一直都拒绝入兵部当差,其实也是为了能让圣上对他放心。 如今他的三个儿子都长起来了,虽然现在官职都不高,但许翰还是觉得自己可以退下来,好给孩子们让路了。 “陛下,臣当年在边关作战时,也受了不少的罪,尤其是当初在雪地里追踪那些突厥狗,臣的膝盖现在每每到了冬天都会疼。” 永安帝停下脚步,当年的战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许翰北上抗击敌军,也不是一次两次,而且永安帝还不是皇帝时,也曾跟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所以,他知道许翰不是在故意卖惨,而是真的身上有伤。 “回头让御医好好给你瞧瞧,再去太医署拿些好药回去吃着用着,你才多大,别想着跟朕来这一套!” 不愧是自小一起长起来的,许翰话才刚起个头儿,永安帝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许翰苦笑:“陛下,臣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歇一歇。而且如今朝中人才济济,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咱们大兴都是人才辈出,臣年纪大了,也该给那些年轻人让让位置了。” 永安帝冷笑一声:“当真?” 许翰点头,一脸诚恳:“臣是认真的。” “也好。朕原本还想着等明年开春就要对北方用兵的。既然你腿疾犯了,那就在家好好休养,这大将军职你也别领了,正好换一些年轻的将领冲上去,不过也不能都用年轻的,朕回头得想想派几个老将带着才能放心。” 许翰一听就急了:“陛下,这还用想吗?那肯定得有臣呀!当年北上御敌,臣可是回回不落的,没有人比臣更了解那帮子贼狗,而且臣偶尔还能听懂一两句突厥话呢。” 永安帝斜着眼睛瞧他:“腿不疼了?” 许翰一怔,唇角微微两下,然后很无赖道:“疼还是疼的,但是不影响上马打仗呀!要不,您给臣赐些好药,臣这几个月就在家里头好好休养,正好明年开春就能直接带兵开拔了!” 后面跟着的谢铮听到这话都快要忍不住了。 您老是真会说话,也是真敢想呀! 就想着混几个月的不上朝不议事,只在家里头过小日子呗! 怎么这么会做梦呢! 果然,永安帝直接就指着他的鼻子开骂。 “你这个懒东西,你到底有没有点儿心气儿了?瞧瞧你那点出息!你还想着在家歇几个月睡懒觉?怎么不懒死你算了!” 许翰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您爱说啥说啥,给我放假就行! 就这份心性,不得不说,谢铮还真地是佩服上了! 第200章 为父兄准备 晚上回家,谢铮一头钻进了书房里,开始复盘自他当值以来的一些人和事。 好半天之后,他才喃喃道:“许伯父才是真的智慧呀!” 能让皇上用那等亲昵的如同对待兄弟的语气说话,可见许翰是真地很得帝心。 而许翰又能在御前那般的耍无赖,任凭圣上对他破口大骂,反而还能直接耍混,就冲这个,便能看得出来,圣上是真正信任他的。 不是那种口头上说说,也不是说圣上赏赐丰厚的信任,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任。 或许,这就是打小长起来的情谊所致。 谢铮的父亲谢啸林也是跟陛下一起长大的,但不同的是,谢啸林不善言词,而且他这个人更死板一些,总觉得他在人前的形象比较固执又透着几分呆气,没有许翰的性子更有人气儿。 谢铮丝毫不怀疑圣上对谢啸林的信任,正是因为出于信任,所以当年他入伍后,圣上会毫不犹豫地让他也跟着一起去了冀州。 他们是亲父子,一般而言,若是武将在外驻边,那么嫡子定然是要留在京中的。 这并非是需要圣上下旨安排,而是臣子自己主动做出的选择。 这也是为了一份君臣情谊,更是互相做出的一份承诺。 若是皇帝昏庸,治罪武将家眷,那么边关武将也能直接反了你! 而若是武将在外行事狂悖,逾制失礼,那么皇帝也可以治罪其京中的家眷。 互为牵制,也是互相送上一份信任。 谢铮在冀州几年,圣上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更不曾在关键时刻下旨申饬,足见圣上对谢家的看重。 如今谢铮调回京中,年纪轻轻,直接就成了一位中郎将,这是何等的风光体面! 最关键的不是几品官,而是在御前侍驾,那能一样吗? 给你一个四品的刺史,但是远离京城,你觉得好吗? 但绝大多数的官员,宁可做个五品六品,也愿意留在京城,只为了能时常有机会得见天颜! 京城,才是大兴朝的权利中心。 而皇宫,则更是重中之重! 能在陛下的太极宫内守卫,且就在太极殿外巡逻,这得是圣上多大的信任! 谢铮想到自己回京前父亲的嘱咐,再想想这些日子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只觉得做官的确就是一门学问。 陛下文武并重,这是好事。 但武将也不能行事过于张狂,否则,便会给自己找麻烦,那些整天没事儿干的御史,可是每时每刻都在等着捉这些大臣们的小辫子呢。 谢铮写了一篇心得,之后又重新润色,改为了一封家书。 谢铮明年就要成亲了,也不知道父亲是否可以回来。 按道理而言,谢啸林在外镇守的年头不短了,朝廷也该将他叫回来了。 但是奈何谢啸林自己主动请缨镇守边关,再加上几年前朝中因为几次大战而需要休养生息,边关重地,圣上也不放心派小将镇守,所以谢啸林就一直没回来。 如今边关还算是安宁,而且明年开春若是真地挥军北上,那么谢啸林这里圣上又做何安排,还真地是有待商榷。 谢铮就是提前把这个消息给父亲透露一二,但还是写得很隐晦,他在御前侍奉,不该说的是绝对不能说的。 谢铮之所以敢隐晦得写明这件事,就是因为他不怕。 谢铮虽然是武将,可也的的确确是曾被人称为才俊的! 圣上既然有意在他面前提及北上征讨一事,那必然是有意让他以及谢家做出安排。 武将之家,能征讨敌寇,那是无上的荣耀! 所以,这一次,无论谢家是何人出征,谢铮都不会嫉妒,当然,如果是让他出征就更好了。 热血男儿,谁不想在战场上征服那些蛮夷? 保家卫国,方为男儿本色! 许昭昭知道这件事后,便开始早早地做准备。 她是姑娘家,能做的东西有限。 要打仗,就不是一时半会儿之事。 而且数十万将士在战场上对阵,必有伤亡。 许昭昭干脆就去了一趟太医署。 她如今顶着一个安乐县主的名头,去太医署倒也不过分。 “给县主请安。” “几位大人快快免礼,我今日过来,实在是有一事相求。” 几位太医不解,正欲开口问,太医令过来了。 “敢问大人,如今这英雄酒所酿如何?” 英雄酒的度数经过太医署以及工部的人协作之后,如今终于能做得效果更好,但是因为无法估计度数,许昭昭亲测过之后,大概判断应该就是在六十几度左右。 许昭昭命人将自己带来的坛子送上,之后与太医署做出来的进行对比。 太医令大喜:“县主这酒?” “据我估测,效果应该是更好。不过我毕竟不是医者,还得劳烦太医令及诸位大人们辛劳,若是有外伤者,可用此酒试一试。” “好,最多七日,便可将结果告知县主。” “多谢。” 没几天,太医署就得出了结果,果然是比以前的效果更好,太医令大喜之下,自然是进宫禀报。 永安帝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果然是个好的,没有因为把这些都给了你们便撒手不管,而是继续研制出效果更好的。” “启禀陛下,县主走之前曾说,若是效果好,那她就直接将方子送上,另外,她还说想在百果园那边也继续酿造,说是为其父兄做的准备。” 永安帝挑眉,看来许翰是没瞒着这丫头呀。 “嗯,准了。” “陛下圣明!” 许翰要带兵北征,定然少不了要带自己的亲兵,以许翰的大将军官衔,再加上侯爷的身份,人数定然是少不了的。 许昭昭这样光明正大地给自己的父兄谋私,永安帝反而觉得许家人行事坦荡,光明磊落。 待到太医令走后不久,永安帝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谢铮,突然就笑出声来:“怕是还要给谢家也备着吧!这丫头,倒是不知道遮掩一下。” 除此之外,许昭昭又频频前往太医署,一起研制效果更好的止血粉。 许昭昭手里头的方子自然有,但不能一下子都拿出来,而且,大家齐心协力一点点地抠出来,才更有意思,也能让大家知道她的不易才是。 第201章 程媛带来的恐慌 程媛入狱,跟随她的老仆也未能幸免。 但是狱中似乎对她们主仆二人还不错,至少不曾严刑拷打,只是一日两餐,勉强裹腹。 程媛手中的东西已尽失,而她本人却毫不知情。 她以为自己的东西还在,自己手里还有足以威胁小半个朝廷的证据,所以入狱之初,她仍然是骄傲的。 直到赵长清来了一趟牢狱,单独提审她之后,程媛才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狱中。 那些钱没了,她并不算是多难受,不过就是些身外之物,只要自己手上还有那份名单,银钱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份名单竟然也不见了。 她将自己藏匿的地方供出,结果却是查无所获。 老仆被提审,更是一脸懵。 她完全不知道主子手上还有这样一份足以致命的东西在。 如果早知道,那她一定早就建议程媛另谋出路了。 那份名单虽然没了,但程媛是看过的,所以她当着赵长清的面儿将名单默了出来。 但这东西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呢? 永安帝看着这份名单,半天没有给出反应。 站在他的角度来看,这份名单有六成的可能是真的。 因为在上面他看到了庆王的名字。 但是,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多的朝廷官员参与进去。 而且如果真地信了这份名单,那么朝中则会迎来一批大清洗,届时,定然是血流成河。 赵长清不愿意相信,但他身为京兆府尹,又不得不将这份名单上报,只盼着陛下仁慈,能三思。 “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什么?” “回陛下,程媛还交待了一位樊姓的商户,目前此人及其京中的家眷已全部收押。而且微臣还查到,这位樊姓商户为书商,且近来与姜家走得极近。” 永安帝侧目:“哪个江?” “回陛下,正是姜太傅家,樊书商与姜文鹤来往频繁,而且在此之前,樊书商曾与邓氏有着多年的合作,后来邓氏产业出事,他才投靠至姜家门下。除此之外,此人还多次与程媛联系。据程媛交代,此人曾牵涉当年的赈灾银一案。” “先审这个姓樊的,另外,派人严密将姜文鹤给监控起来。再派人,将邓家男丁秘密抓捕,即刻押解进大理寺狱!” “微臣遵旨。” 谁也没想到,这案子审来审去,竟是查到了姜家头上。 永安帝心生烦躁,他宠信姜家,当然并非只是因为一个姜贵妃。 姜太傅在先帝时便是曾被多位重臣推举,且自他登基以来,姜太傅也算是一直都鼎力相助,未曾忤逆过他的意思。 所以,永安帝不可能直接对姜家动手。 但是,却可以给出一个警告。 正好,邓家,便是最好的一只鸡! 邓家男丁尽数被抓至大理寺,人都拿全之后,这个消息便没有再隐藏的必要,所以姜家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姜延平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禀报,然后只等着父亲示下。 姜太傅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程媛,竟然还能牵扯这么多。 “邓家那里不足为虑,我现在担心的是那个姓樊的。” “儿子也正是担心此人,这姓樊的与咱们姜家其实并没有过多的来往,以前都是与邓家有些生意上的关系。如今邓家出事,也是因为受这姓樊的影响。父亲,依您看,这次圣上是否会降罪我姜家?” 姜太傅摇头:“圣上贤明,不会因为些许小事就降罪姜家,更何况这件事也没有任何的证据。我现在担心的是,程媛手上,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姜延平也愣住,随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您是说当年?” “嗯?”姜太傅脸色一沉,声音透着几分压迫感。 姜延平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父亲,儿子明白了。这件事,一定要想法子弄清楚。我听说,赵长清单独提审了程媛,当时除了赵长清和两位辅官之外,只有一名在外面看守的衙役。之后赵长清便脸色不佳地匆匆进宫,说不定,就是程媛这里供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去好好打听打听吧。记住,只是打探消息,没必要闹得太大。” “是,儿子明白。” 家里有姜太傅在,天还塌不下来。 出了姜府,姜延平的脸色总算又慢慢地归于平静了。 赵长清入宫的事,知道的人不少,但是到底提交了什么东西到御前,那就不好打探出来了,而且涉及陛下,谁敢光明正大地去打探? 所以,姜延平只能从赵长清身边入手。 赵长清是明显的只忠于皇上,别的皇子,在他眼里都一样。 这等忠心之人,皇上用着放心,其它人想要从他嘴里套消息,那就难了。 好在,并非只有他一人知道。 但是事关隐秘,门外的衙役知道的并不多,但是浅浅几个字,足以令姜延平猜出全貌来。 “程媛手上果然是有那份名单的!” 姜太傅得知消息后,竟是出奇得冷静,而且此时他的睨底竟还带了几分笑意,这让姜延平琢磨不透。 姜家,自然也在那份名单上。 姜延平担心陛下会清查姜家,这才匆匆回来与老爷子商议,怎么看起来,老太爷却并不在意呢? “是程媛自己手写的,并非是当年留下来的,这个意义可是大不相同的。而且,就算是那份名单曝出来又如何呢?谁能证明真假?涉及数十位官员,圣上再愤怒,也不能一下子血洗朝堂吧?” 这是现实。 即便身为帝王,也不能为所欲为。 就像是当年他流放程氏族人,最后还不是因为受诸多言官们的压力,不得不又将那些人给放了? 越是开明圣贤的皇帝,越是爱惜自己的羽毛,怎么可能会让一些贬义词落到自己身上? 姜延平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但仍然担心:“那份真实的名单突然不见了,而先前曾在程媛家中服侍的几名仆从全都失了踪迹,据说在程媛下狱那一日,几名仆从便离开京城了。真正的名单,是否在其中之人手上?” 第202章 止血粉 随着一份名单的浮出水面,各种猜测,都涌了上来。 有人怀疑程媛手上根本就没有名单,只是按照自己先前从父亲那里听到的一些消息后,自己胡乱写出来的。 还有人觉得名单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一定在程媛手上,一定是在她目前失去失踪的兄长手上。 …… 猜测很多,各种各样。 就是没有人会怀疑到许昭昭几人身上。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程媛是突然被抓的,而在她被提审的时候,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被抓的头天晚上还曾经看过那份名单。 但是这段时间里,许昭昭、谢铮、齐云泽,可都没有接触过她。 连刘勃都不曾出现。 倒是那个姓樊的书商与其有过接触,但是对方对于所谓的名单,却是根本不知情。 所以,更多的人,还是怀疑到了那几个奴仆。 程媛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记忆,还是全赖于许昭昭。 若非是她利用了迷幻草的特性,程媛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一份自以为无比真实的记忆。 案子似乎是进入了僵持阶段。 之后,由于皇帝的默认,所以这件案子暂时搁置,人就这样一直关着,也不会对她们用刑,算得上是不错的待遇了。 不仅如此,大理寺这边还特意下令,要严加看管人犯,就怕程媛再死在大理寺。 许昭昭对于外界的消息似乎是不怎么在意,每天一睁眼,就开始琢磨一些药方,再不然就是亲自动手去调配草药。 最终,许昭昭还是配制出了最好的止血粉。 而此时,已经是十月初了。 好在许昭昭早有准备,手里头不缺银钱,所以便派人到外面大量收购一些必备草药。 这其中除了止血粉之外,她还打算再弄个消炎粉出来。 这年代打仗是冷兵器,但是双方交战,使阴招的人多得是! 比如说他们会用金汁涂抹于兵器上,这对于大兴的将士们而言,就是一场劫难。 因为只要受了伤,就会被其折磨得痛不欲生。 许昭昭是知道中药也可以有消炎效果的,并非是后世很多人以为的只有西药才可以消炎,中药若是配制好了,消炎效果也不比西药差。 许昭昭将止血粉给太医署那边去做试验,同时又安排自己身边的人开始大量地配制这种止血粉。 到了战场上,这种药可是能救命的! 太医署那边试过之后,最终还是带着两瓶止血粉去请示陛下了。 “太医署做出来的止血粉效果比安乐县主做的要差一些,微臣无能。” 永安帝大喜:“哈哈!你也不必自责,朕早就听许翰说过,这小丫头之前帮了一位老神医的忙,还从他手里头弄了不少的好东西,想必这方子也是那位神医给的。” “微臣不敢苟同。微臣等人便是按照安乐县主给的方子做的,而且最开始,安乐县主也是用的同样的方子,但是她似乎对于药效不满意,所以才会再三改良。微臣以为,安乐县主应该是有学医的天赋。” 永安帝并没有因为这个跟一位老太医抬杠,他知道太医令来此的目的。 不管怎么说,这止血粉是要用到军队的,自然是哪个效果好,便用哪一个。 “她可有说如何购买?” “回陛下,安乐县主说,她可以不赚钱,只收个成本价,但是她想推荐几人入太医署学习,微臣不敢擅专,特来请示陛下。” “嗯,她可有说为何如此?” “安乐县主说,她推荐的几人都是庄户人家的孩子,也识了两年字,年纪不大,但是家中贫寒,县主不忍看他们食不裹腹,所以便想着给他们谋一条生路。” 永安帝微微点头,颇为感慨:“多好的孩子呀!她想着让这些孩子们入太医署学习几年,日后回到庄子上,也能为她所用,还能打个太医署的旗号,这丫头倒是聪明!” 太医令听得瞪大眼睛,还有这回事? “行了,朕准了,只是不可坏了太医署的规矩,若是品行不端,亦不可收。” “是,微臣遵旨。” 至于止血粉,许昭昭说不赚钱,也不过就是句客套话。 怎么可能不赚钱呢? 她的人四处买药材,又是人工,又是运费的,怎么可能自己掏腰包来补上? 这些都得算在成本里,还有一些其它的开支,也得算上。 所以,最终,许昭昭一大瓶止血粉,也只赚三个铜板。 但是太医署采买的量大呀! 而且这个价钱在太医署的人算来,许昭昭的确是不赚钱的,毕竟太医署用的药材成本,本身就比较高,而许昭昭是直接让人到民间去收的,这价格自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有一大部分名贵药材,就是许昭昭自己在山上种的,只是费些事,让人采收而已。 许昭昭种药材的速度,那可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所以,看似只赚了三个铜板,但是实际上,一大瓶的止血粉,她的成本低得吓人! 在帐面上看,许昭昭和太医署的这一单生意,也就只是赚了三千钱,可是实际上,叶暖怕是赚了三万钱都不止! 不过,许昭昭觉得太医署也太小气了些,只定这么少,太医署只定了一千大瓶的止血粉,这些大瓶的止血粉之后可以分成几十个小瓶,到时候可以直接让部分将士随身携带。 但后来许昭昭转念一想,这些人精明着呢,估摸着是觉得还有时间,他们自己也想琢磨出更好的配方。 对此,许昭昭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都是为了将士们少受些罪。 当然,如果许家和谢家人上战场的话,许昭昭是要专门给他们配效果更好的伤药。 还有保命的药丸,那是必不可少的。 许君安是世子,这次随父出征的可能性不大,所以,许君锋在听到消息之后,就开始做准备了。 这种事,朝廷还没有一个明文出来,所以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 而且许君锋做的准备,其实也就是每天都要加强训练手下,自己也是更为勤奋地练武,每天晚上都要看一会儿兵书,免得真到了战场上,他就只是一个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