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妄念》 第1章 以什么身份在管我? 岑笑棠没想到自己还会再见到商君年。 她才回国,正要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晚宴,等车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细雨。 雨幕中,一辆黑色古斯特悄然停下,两声很绅士的喇叭“滴滴”响起。 岑笑棠没有伞,她匆匆扫了一眼车牌,就拎着裙摆往上垮,却不想湿滑的鞋跟勾踩裙摆,让她踉跄往里一扑。 以脸扑地的疼痛没有到来,岑笑棠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撑住。 被朝思暮想的雪松气味笼罩住,岑笑棠一瞬就红了眼眶。 沉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四年不见,行这么大礼?” 岑笑棠的面容和背脊一同僵住,她怔愣抬头,猝不及防对上商君年的眼。 商君年的身形还是那么优越,即便坐着,也是松柏般挺拔。 “什么时候回来的?” 商君年到底还是先开了口。 “昨夜。”局促坐回位置,岑笑棠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让它发抖。 “怎么不告诉我。” 商君年转过头来,紧紧盯着她。 岑笑棠略略露出些不安的样子,眼神却还是如从前那样生动,像藏着星光。 她皮肤本就比普通人白,被姜醒那小一号的墨绿色晚礼服一裹,像极了绿色丝绒盒子托着的一块儿羊脂玉。 美得触目惊心。 “红眼航班,太晚了。”岑笑棠晃了晃手机,努力显得轻松,“现在打车也很方便。” “倒是舍得回来了。” 商君年指尖轻敲木质扶手,发出很轻的叩击声,“怎么,跟男朋友分手了?” “没有的事。” 岑笑棠很低地回了句。 “没有男朋友……还是没分手?” 商君年还是那样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毫无波澜。 他似乎总是这样淡漠,这淡漠不知怎么地就让岑笑棠心底窜起一股不满。 她偏过头,红着眼尾问他:“商总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管我?” 商君年不应。 她又追问:“长辈?” “还是资助我的金主?” 一连串底气不足的质问在碰到商君年之前就消散个彻底,岑笑棠在他回答之前先慌乱地低了头。 商君年凝神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 半晌,才接着说道:“你成年了,我再没资格管你,但如今你回来C市,有难处要跟我说。” 岑笑棠不欲再跟他争论,点头应了。 商君年的强势,四年前被送出国时她就领教过。 她那么卑微抱着他哭泣求饶说不会再犯糊涂,也换不回他一丝心软。 但她确实没什么好抱怨。 念艺术是多么费钱,商君年看在爸爸的份上资助她读书,宠她几年,早已仁至义尽了。 她和其他被资助的孩子们一样,没什么特别。 商君年和她参加的是同一场晚宴,走进电梯,商君年伸过来胳膊,要岑笑棠挽住。 岑笑棠不着痕迹的躲了躲:“商总没有女伴吗?” 商君年皮笑肉不笑:“商总?你一定要这么喊?” 当初追着他没大没小要抱要亲喊商君年的小孩,终于是长大了。 却哪里都透着疏离。 手臂空了半晌,岑笑棠始终没有动作,商君年垂眼看着她:“四年了,什么气也该消了。” 岑笑棠收敛玩笑的神色,认真道:“我哪敢生你的气,我只是不想上头条。” 商君年是商家长子,20岁进入商氏担任父亲特助,如今29岁,已经是集团副总裁和执行董事。 他身边的狗仔不比当红小生少,岑笑棠的担心不无道理。 商君年不再强求,只要求她在晚宴结束后等他。 岑笑棠想拒绝,商君年强势道:“在C市找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你想试试?” 岑笑棠只得答应。 晚宴一如既往无聊,流程走了一轮又一轮,最后,屏幕正中出现一幅画。 一朵抽象的野蔷薇从人心的深渊中探出,绽放得热烈。 是岑笑棠带来的作品。 “《野蔷薇》,我们将从五十万元开始起拍。” 慈善拍卖大多是图个热闹,拍的人,不过是给持有者一点面子。此前拍出的最高价也不过是影后的一条项链,500万。 如此名不见经传的一幅画,过百万的几率非常小。 不过岑笑棠本来就是为了帮闺蜜的忙,没打算赚钱。 “一百万!” “两百万!” …… “四百五十万!”人群轰然炸开。 “五百万!” 岑笑棠心里一惊,这不是她最满意的画,五百万已经远远超出了画本身的价值,她跟随着人群站起身,去寻那捏着号码牌的手。一个略微有些秃头的转头迎接她的目光,微微颔首。 岑笑棠心下了然,她之前参赛都是匿名送选,这次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居然带上了她的真名。 主持人高高举着锤子:“目前价格五百万元,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 人群屏住呼吸,等待落锤。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前排有人缓缓抬手,亮出手中的号码牌。 “六百万?!”主持人受到强烈冲击,差点惊掉锤子。?? 第2章 《野蔷薇》 岑笑棠呆呆看着那修长有力的指节,晃了神。而那人,从头到尾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他只是收回手优雅端坐着,线条利落,后脑勺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威压。 仿佛全场的沸腾与他无关。 众人从大屏幕上看清商君年,议论声自觉变小。 秃头男显然认识商君年,他立刻朝商君年拱了拱手,认输。 “好的,成交!恭喜006号以600万元成功拍得《野蔷薇》。” 岑笑棠颓然坐下,商君年这是疯了? 四年前强送她离开的人是他,如今她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不想再与他扯上任何干系,他却非要反其道而行之? 当她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小狗吗? 拍卖结束,人群开始离场,一个身影站在她前方,将手机递过来横在她眼前:“今日没能拍得岑小姐的画,非常遗憾。” 是刚才举牌竞价的秃头男子。 岑笑棠勾起一抹职业微笑,点开画廊运营微信去扫对方的:“先生抬爱。” 岑笑棠也不在乎对方的真实目的,今天来就是拓宽商业渠道,没有不加的道理。 “诶?”秃头男子伸手点了点她的手背,眼睛却盯着她胸前一抹阴影,“差点为你花了四百万,怎么?四百万买不到一个私人微信啊?” 周围的人见风向不对,稍微散开了些,给两人留出空间。 但热闹还是要看的,交谈着时不时往这边睇一眼。 “那是画的价值,与我无关。”岑笑棠皮笑肉不笑地拂开那只手,“我才回国,还没来得及注册微信。先生要是想看画,可以随时来画廊。” 她递过去一张名片。 秃头自然是不满的,走近一步捏住岑笑棠的手腕。 岑笑棠心底一阵恶心,却甩不开那咸猪手,正恼怒,就听秃头短促地惨叫一声。 她回头,便撞进了目光沉沉的一双眼。 那双眼因审视低垂,显得尤其狭长,漫不经心低盯着秃头,充满警告意味。 “商董。”秃头讪讪收回被商君年捏到发红的手,忙不迭道歉。 岑笑棠露出一丝惊惶的神色,无意识抓了商君年的衣角往他身后靠。 商君年颇为自然地用手臂护着她往前一带,低声说“劳驾”。 周围人群悄然散开。 两人并排着往VIP通道走去,璀璨灯光下,男的全身黑西装,线条利落,女的墨绿亮片裙卷发瀑布般倾泻而下,说不出的养眼。 像极了电影中风姿绰约的明星。 上了邮轮,两人被引到内场,周围人看岑笑棠站商君年身后走进来,皆是一愣。 “是说商董今日一掷千金,原是为博红颜一笑。” 拍卖行博康公司老总傅启康走过来,熟稔地拍拍商君年肩膀,将人往前排带。 商君年不动声色地停了下脚步,回头看跟在身后的岑笑棠。 傅启康是什么人,立刻召手,让PR经理过来将岑笑棠安顿在商君年身边。 岑笑棠坐立难安,若不是姜醒身体不适,她恨不得现在就扒了她的皮。 “还和小时候一样坐不住。”商君年声音里带一点笑,“晚点带你回家。” 众人都坐下了,乐队演奏温柔的曲子。 岑笑棠却迷失在了“回家”这两个字里。 家,她还有家吗? 主持人邀请办方致辞,回顾完拍卖过程,对商君年等关键人物进行点名感谢,才总算是走完流程。 人群在掌声中分散,握着香槟进行下一轮的社交。 商君年果然是被团团围住,岑笑棠手机还握在他手里,她只能提着裙摆走到甲板,百无聊赖靠着栏杆吹风遥遥看港口夜景。 这样美轮美奂的夜景,这些年,岑笑棠只在梦里见过。 景总是美的,梦的结局却一向不好,她总是被人狠狠推开,再猝然醒来。 回回如此。 “在想什么?” 商君年不知何时到了身后,将带着雪松味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羊绒披肩之外。 岑笑棠背脊一僵:“很多年没见到这夜景了。” 商君年双臂往前靠在栏杆上,任海风吹起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现在住哪里?”他偏头看她,不经意地问。 “画廊。”岑笑棠被风吹散了一些的紧张又聚拢回来,她紧紧抓住西装外套。 “我是没给你钱?还是都给男朋友花了?” 他语气是轻松的,可岑笑棠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忐忑,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 她是找了一个。 不过是想气气商君年,逃离他的掌控。又或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对男生是有吸引力的。 幼稚又荒谬。 商君年这些年是知道的,可从不过问,她也便觉得无趣。 可这样的心思在商君年面前见不得光,她只能藏着。 “他,送了我很多礼物,我不过是礼尚往来。” 商君年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很冷的“嗯”,最后下了毫无关系的结论:“我替你找了套房,离画廊也近。” “商总!”岑笑棠不由得提高声调,她真的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了,“我自己会再找房,不用麻烦。” 商君年偏头看她,声音沉稳强势:“你一定要跟我这么生疏?” “画廊不安全,什么阿猫阿狗都知道的地方。” 他说得没错,今天那秃头便是一副要去堵门的架势。 “你的画拍了好价,媒体也自然趋之若鹜。” 怕她认不清形式,商君年补充道。 “拜商总所赐。” 岑晚棠抿紧了嘴唇。 “岑笑棠。”商君年皱着眉叫她。 “还没嫁人,就急着跟我划清界限?那要是结了婚,是不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 “嗯?”?? 第3章 现在知道听话了? 这一声“嗯”沉甸甸落在岑笑棠心上,砸出个坑来。 但她已经不是之前的岑笑棠了,只能小心地回:“没有。” “那就去住。” 商君年五官线条凌厉,用极短的词时压迫感更甚。 “要是孝利姐来。”她犹豫着措词,生怕哪里又惹这尊大佛不高兴,“会不会不太好。” 孝利是商君年的未婚妻,小报爱写她任性刁蛮,更爱写冷漠无情的商董对她宠爱有加。 商君年极短促地笑了一声,只说:“她不会来。” 也是,孝利是船王的女儿,平时只出现在新闻里,哪会轻易去什么地方。 当晚,商君年接到了电话,事情听起来很紧急,只能提前离开宴会,岑笑棠被一起带走。 路上,商君年把岑笑棠放在了一栋公寓门前匆匆离开。 这是父母亲离开前留给她的跃层小公寓,为了还债,她将房子卖出去,万万没想过有能回来住的一天。 商君年将这套没什么增值空间的房子买回来,绝不是为了投资。 那么,是为了给她父亲一个交代?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该感激,可是她甚至忘了说“谢谢。” 推门而入,入眼的床品,装饰品,甚至是梳妆台上的化妆品,都是她曾经最爱的牌子。 她伸手触碰着那夸张的粉色裙摆,只觉心酸。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东西早已不适合她。 那些品牌,属于四年前那个被宠爱、被呵护的小女孩。而她,早埋葬了少女心事。 卸完妆泡澡,她掏出手机,给商君年发过去一条谢谢。 直到她擦干头发穿好睡裙,商君年都没回信息。 往上翻停在四年前的记录,一条条长长的微信和撒娇的表情包换回的,从来都是商君年几个字的回复。 她那时这么黏人吗?无怪乎商君年要送她走。 姜醒的电话打断她思绪,问她晚宴如何,又夸她牛,第一幅画就拍出600万。 岑笑棠问她身体如何,姜醒说有好转,让她别担心。 姜醒很抱歉:“画廊养了那么多老画家,运营成本高,之前的版权案子还在赔偿结算,我却在这个时候生病,真是苦了你了。“ “再说就绝交了啊。”岑笑棠威胁她。 “对了,笑棠,程宿要回来了。”姜醒试探着八卦道,“你去接机吗?” “他来做什么?”岑笑棠从沙发上站起身,不安地在地毯上来回走动,“我怎么不知道?” “诶,你说你们俩真是……让我说什么好。” 姜醒一声叹息。 窗外下起雨,岑笑棠起身关窗的瞬间朝着电话说了声:“糟糕,我忘了关画廊窗户。” 岑笑棠直接摁断电话,从衣柜里取出一件风衣便出了门。 雨夜不好打车,岑笑棠等了几分钟,最后只能撑伞跑过去。进了门,画廊窗帘正被风吹得鼓起来。 岑笑棠跑过去摁住纱帘关窗,被飘了一脸雨。 她当即就打了个喷嚏。 手忙脚乱收拾好,已经是半夜。 岑笑棠嗓子发干,身上酸痛得厉害,草草冲了澡。 她和衣躺下,陷入梦境。 又是噩梦。 刹车声,剧烈碰撞,跌入水中被水压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父母奄奄一息痛哭的呼喊。 被托出水面,岑笑棠大口呼吸空气,仍然喘不过气。 她用力拍着胸膛,挣扎着无声哭喊。 “笑笑。” “笑笑,醒醒。” 低沉、冷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遍遍叫她的名字。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跳,她伸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不顾一切抱住了那个模糊的身影。 梦里,商君年没有推开她,任由她紧紧抱住。 不知过了多久,岑笑棠睁开眼。 撞进商君年暗流汹涌的一双眼。?? 第4章 谁教你出门穿睡裙的? 发了烧的岑笑棠软且烫,商君年的碰触让她冷得打了个哆嗦,陡然清醒。 见她醒了,商君年非但没有退开,反而伸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等等,她刚刚是抱了商君年? 这个念头惊得她发颤,她猛地往后一退,却撞在一片温热的掌心里。 岑笑棠怯怯地问:“你怎么来了?” 商君年抬手帮她擦泪,绅士地隔着被子把她往前一捞:“你电话打不通,烧糊涂了?” 昨夜回复完岑笑棠的消息还不到十点,却再没收到回复,打电话也没人接。 到画廊推开虚掩的门,才在三楼客房找到烧得发烫,弯成了一只虾米的岑笑棠。 岑笑棠心虚的撇开视线。 商君年皱眉:“怎么身体不舒服也不知道?四年了,还是没学会照顾自己。” 岑笑棠一颗心一抽一抽,紧张得皱起来:“对不起。” 商君年叹口气:“画廊不是住人的地方,我送你回去。” 岑笑棠挣扎着起身:“不用,我自己打车。” 说着,不管不顾地从床铺上站起来。 奈何烧了一晚浑身酸软四肢无力,岑笑棠脱力软软地向前栽去。 跌落在地的惨剧没有发生,她被眼底晦暗的商君年稳稳接住。 那人语调冰冷:“谁教你出门穿睡裙的?” 那睡裙是真丝的,质地极好,此时正被两条细细的肩带脆弱支撑着,身前的风光堪堪被包住,若隐若现。 岑笑棠呼吸凝滞,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在商君年怀里发着呆,一双湿漉漉的眼竟是失措的惊惶。 她不由得想起四年前他看他的眼神,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后知后觉护住身前。 商君年道:“现在知道怕了?如果来的是其他人?你怎么办?” 岑笑棠委屈:“其他人进不来……” 商君年溢出一声极其短促的笑:“进不来?画廊门怎么开着?” 岑笑棠理亏,嘴角紧绷成一条线,一颗心跳得忐忑。 商君年取过风衣绅士地替她穿好系好腰带。岑笑棠烧得糊里糊涂,呆呆地看着,直到他拿过一双干燥的拖鞋握着她的脚往上套,她才反应过来。 记忆里商君年这样对她,还是十几岁的时候。 如今再这样,就不合适了。 她拂开商君年的手,红着脸将另一只脚套进拖鞋。 回到保利山,商君年一早吩咐的阿姨和医生都已经在门口候着,好大阵仗。 “我能照顾好自己,这,真的不用了。”看着阿姨从保温盒里往外拿吃的,岑笑棠心底一阵惶恐。 商君年无视她的拒绝,只让她去换衣服,叮嘱她:“别穿睡裙,换分开的睡衣睡裤。” 等家庭医生陈叔取出针筒,在她眼前将药水挤出,岑笑棠才慌了:“我,我不要打针。” 她最怕疼,小时候打疫苗哭得嗓子都哑。 商君年只说:“听话。” 药水被缓缓注射时,商君年专注看岑笑棠的表情。 记忆里打针就哭抱着他脖子讨糖吃的小孩到底是不见了,她只是皱了眉,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溢出声。 根本就不再需要他的安慰。 他心底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绪,让人不适。 阿姨和医生都走了,屋子又静下来,商君年在床边坐下,端起一碗粥用掌心试温度,再喂到她嘴边。 岑笑棠极不自在地喝了一口,只想让商君年赶紧走,说饱了,不肯再喝。 商君年将那粥碗往柜上一放,慢条斯理擦手:“你这样太危险,我会在客厅和大门安装监控。” 他以为她又会说不必了,但岑笑棠只是点头,不自觉地避开了他的目光:“监控多少钱?” 商君年眉心蹙起:“什么?” 岑笑棠打开手机,传给他一个共享文档,里头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列着这四年来商君年为她花费的每一分钱。 商君年周身的气温骤降,冷声问:“既然要算这么清楚,拍画的六百万是不是也记上?” 他说的是气话,可岑笑棠竟然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低头戳了一会,然后小心说:“加了。这些年卖画的钱都先还了父亲欠下的债务。等我再赚,才能把这些钱还给你,会很快的。” 到时候,我们就不必再联系了。 商君年眼底一片愠色:“随你。” 这哪里是生疏了,这是要划清界限。?? 第5章 这是有男朋友了? 商君年一周没联系她。 岑笑棠心底隐隐松口气,要不是姜醒求她回来管这画廊,她绝不会回C市。 傍晚关了画廊,锁门的功夫,马路边便停下辆黑色古斯特。 岑笑棠下意识转身要躲,驾驶室走出来谦叔,微微鞠躬:“老先生让我接岑小姐去吃饭。” 岑笑棠提着一颗心忐忑不已,车门打开,却没见着商君年。 谦叔平稳上路,解释道:“大公子有事,要晚些到家。” 岑笑棠点点头,不再说话。 车绕过沿海公路一直往半山开,到浓荫蔽日的进了铁门,又朝里开了五六分钟,过了三道门,才停下。 岑笑棠几年前来过几次山顶公馆,经年的岁月并未在这座宅邸中留下什么痕迹,可见一屋的管家阿姨也的确没白请。 不过,商家不是什么休闲叙旧的场所,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下了车。 谦叔让人泊车,带着岑笑棠穿过花园,到了临湖的一处玻璃房,茶点已经摆着了。 谦叔取了一盘糕点,递给岑笑棠:“大公子让准备的,还是刘妈做的,吃吧。” 岑笑棠心底一热,接过去,入口绵软,是记忆中的味道。那时候她吃药怕苦,商君年就是用这桂花糕哄她。 这时,汤慕芝扭着身子走进来,身后跟着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商君信。 汤慕芝围着岑笑棠转,瘪嘴道:“这出国喝的什么奶?是长得不错。” 商君信讽刺地笑了一声。 岑笑棠心底一阵恶心,懒得跟她争。 汤慕芝本是老爷子商邵康养的金丝雀,在商君年母亲去世后登堂入室,在商家虽然没什么地位,但商邵康的面子是要给的。 汤慕芝挨着岑笑棠坐下,挑眉八卦:“听说你在画廊做得不错,这些年你又拿了商君年多少钱?” 身后传来一声轻斥,漫不经心像开玩笑:“操心老得快,眼角皱纹已经很多了,汤姨。” 岑笑棠心底一惊,孝利怎么来了? 岑笑棠就见过孝利两回,第一次相见的场面太过荒唐没能看清。 这次,孝利一身米色超季高定裙装,头发丝都透着精致。她迈腿跨过门槛,现出身后一身西服,矜贵持重的商君年。 岑笑棠一直不太能想象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商君年,而这一刻,她有了答案。 她起身,点头行礼,喊“孝利姐”,又喊“商总”,恭顺乖巧。 孝利目光若有似无落在她身上:“四年了,倒是懂事不少。” 岑笑棠心底一紧,只弯着眼睛笑,不再回什么。 谦叔引众人入座,岑笑棠只求离得商君年远远的,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谦叔安排孝利坐商君年左手边,岑笑棠的位置在他右手边。 迟疑半晌,岑孝棠还是硬着头皮坐下。 没一会,商邵康回来,佣人开始上热菜。 岑笑棠吊着一颗心吃得谨慎,商君年用自己的筷子夹了龙虾肉给她。 只是一周没见,再次靠近商君年,岑笑棠还是忍不住心底一颤。 她欲盖弥彰地低头对付那龙虾肉。 孝利眼神一暗。 汤慕芝阴阳怪气:“君年给孝利夹菜呀,是男人嘛总要主动点。” 商君年拿起公筷,夹了芦笋绅士地放她碗里。 孝利不爱吃芦笋,咬了一小口,搁在碗里不动了。 商邵康全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放了筷子:“转眼笑棠都这么大了,也懂事不少。” 岑笑棠说:“是。” 商邵康不紧不慢敲着桌面,感叹:“时间过得太快,我也老了。” 说完,话风一转:“君年,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岑笑棠陡然听到这两个字,手中一顿,连呼吸都放轻了。 商邵康一番话不显山不露水,岑笑棠却觉着他每个字都在敲打自己,警告自己。 岑笑棠难堪极了。 桌上的气氛突然凝固,商君年的眸色微不可查地暗了暗。 然而商邵康似乎并不在意,继续说道:“不成家怎么立业,马上就三十的人,这不只是你个人选择。结婚对你,对商家而言,都是必须。” 他当然说得没错。 商君年自小便是商家的继承人培养,他的联姻,决定着商家的辉煌是否能延续。 他自然是要结婚,生子的。 岑笑棠心底一阵抽痛。 汤慕芝从旁插话,语气有些酸:“是啊,君年是商家顶梁柱,早该有个‘商太太’了。左右,也好避避那烂桃花咯。” 岑笑棠没底气地垂头,眼睫很轻地颤了一下。 汤慕芝见她那样,立刻笑道:“我不是在说你啊笑棠,别多心。汤姨给你介绍靓仔,我朋友的孩子,长得不错的。” 岑笑棠知道她说的是何家那总上新闻的花花公子,心底一阵嫌恶,低声道:“不劳汤姨费心。” 汤慕芝捂嘴:“哟,这是有男朋友了?” 岑笑棠没答,商君年搁下汤勺,不咸不淡说了句:“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谈恋爱。” 商邵康冷笑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怎么,要学你三十岁不结婚?” 不怪商邵康急,商氏这些年看起来势头很猛,但他早看透隐隐有衰退趋势的经济方向。傅李两大家族早就联姻,商君信扶不上墙。 有且只一个商君年可以托付他的商业帝国。 筷子落在地上发出声响,这下整桌人都静了,连汤慕芝都缩了手安静坐着,大气不敢出。 孝利站起身,从佣人手里接过筷子双手递给商邵康:“伯父,我再努努力,争取让您早日抱上大孙子,行不行?”?? 第6章 也有的小孩从小就招人嫌。 “当初君年对笑棠就是很好的,想必很喜欢小孩子。” 汤慕芝一副长辈的样子认真劝诫,“那么就早点要一个自己的小孩。” 整桌人牵了这由头打趣起来:“自家的小孩,当然是哪里看哪里顺眼。” “也不一定。”商君年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岑笑棠,“也有的小孩从小就招人嫌。” 岑笑棠心底咯噔一下,又觉得想多了,商君年说的不一定是自己。 “怕吃苦,怕打针,怕虫子。”商君年很轻地勾了下嘴角,继续数落,“不知别家小朋友是不是都这么麻烦。” 岑笑棠耳朵漫上热意。 众人闹哄哄笑起来,商邵康的脸色好看了些,招手让孝利过去,两人喝着茶聊天。 晚饭结束,商邵康让岑笑棠留下小住,她自然不敢反驳。 商家于她有恩不说,这地方也根本打不到车。 夜色渐浓,岑笑棠站在窗前,想起刚孝利走进商君年屋子的模样。 商君年无论如何也不会推开她吧。 毕竟,谁会舍得推开孝利呢? 门忽然开了,岑笑棠记起来商君年上次的交代,拢了拢衣服才转过身。 商君信蹑手蹑脚地走进来,黏糊的目光将岑笑棠从头打量到脚:“岑笑棠,你喜欢我哥什么?” “是不是,他那方面很厉害?” 岑笑棠离他远了些,冷声道:“商君信,请你自重!” 商君信低头看她微翘的鼻尖。 小时候他记得她只是娇蛮又任性,今天再见,倒是长开了,一双桃花眼就这样瞪着他,都让人心神摇曳。 商君年是怎么舍得把这样黏她的小美人送出国的? 岑笑棠只觉得盯着她的目光越来越放肆。 她怕商君年是因为他于她有恩,她又藏了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你商君信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扬起手要打,商君信很轻松就捏出她的手腕,语气轻佻:“不要喜欢她了笑棠,世上好男人多得是。” “他怕孝利生气就着急忙慌送你出国,这样的男人要了做什么?” 岑笑棠怔住。 她被送走后的那段时间,翻来覆去想过很多理由,怕她太小认不清自己感情,怕风言风语对商氏不利。 唯独没想到过是因为孝利。 只是为了孝利…… 商君信摩挲着她手腕将人往身前一拽,他什么都被商君年比下去,当然不接受商君年抛弃的小姑娘也瞧不起他。 门突然被人打开,商君年走了进来。 门后两人皆是一怔,商君信老鼠见了猫般收回手,转头就要走。 商君年大手一伸抓住他帽兜,两眼露出寒光:“对国外那么感兴趣,亲自去看看?” 商君信叠声承诺着跑出去,狗腿地转身轻轻把门关上了。 然而关门瞬间,商君信从门缝里瞧过来的眼神阴冷潮湿,让岑笑棠浑身不舒服。 商君年沉默着走近,所有情绪被他藏在那深邃眼瞳,形成深不见底的漩涡。 “我是不是教过你睡觉要锁门?”他一步步逼近岑笑棠。 岑笑棠被他身上散发出气息笼罩,只觉得整个房间都变得逼仄。 “记得。”岑笑棠从背脊攀爬上一股凉意,她倒退两步,抵上那书桌,再退无可退。 从十四岁助养她,商君年就教过她许多道理,这是其中一条。 显而易见,她没记住。 岑笑棠皮肤白,很容易留印,被商君信捏过的部位,已经泛红发青。 商君年一把抓过她的手扣住手腕,不让她有分毫闪躲。 “我下次,下次一定……会小心。”岑笑棠眼中是惊恐,她知道商君年是真的生气了。 “还想有下次?”商君年的手不自觉用力,岑笑棠不自觉从嘴里溢出一声痛叫。 “知道疼了?”商君年抵近了,属于他的气息一点点侵袭她的五感。 岑笑棠肠胃都紧张得抽搐,面色也痛苦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商君年终于松开手。 脑子里是推门瞬间看到的画面。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那副样子很能激发男子某些方面的兴趣??? 商君年不长的人生中,他试着掌控人生中的方方面面,他也成功了。 可那时,他体内陡然升起来一种陌生的暴戾情绪,让他感觉到失控。 他严肃道:“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要高估他们的底线。” 岑笑棠嘴比脑子快:“也不是所有男人,你不就……” 商君年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第7章 她还没起。 半晌,商君年把她手机拿过去,将自己号码设为紧急呼救号码。 “定位共享,平时我不会看。”商君年漫不经心将手机递回她掌心,“有紧急情况给我电话,当然我希望你没有这个机会。” “好……我知道了。” 定位共享,是那时候出于她安全考虑设置的,四年前出国,她愤怒地当着他的面移除。 如今他主动加回来,岑笑棠觉得,他们之间多了一重隐秘的联系。 他是在担心自己吗?这可是在商家,商君信根本不敢把她怎么样。 不过,没有哪个长辈受得了小辈受这种欺负。 商君年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那么心大,走着神。 他的电话响起,他用口型说了“晚安”,指了指门锁,走了出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岑笑棠准备请谦叔安排人送她回去,却在大厅看到商君年。 那人衣着笔挺立在中央,也不知等了多久。 是在等孝利?他们怎么能起那么早? 商君年却抬头看她:“磨蹭什么?” 岑笑棠连忙小跑着跟上:“商总居然起这么早。” 商君年不满她这个称呼,脚步顿了下,径自上了车。 “不用送孝利姐吗?”岑笑棠有些局促地发问,她也许是不该问的,但通常这种时候,女方应该是很渴望男人陪着自己吧。 “她还没起。”商君年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敲扶手,漫不经心道,“待会会安排人送她。” 岑笑棠的指尖像是被一排细密的小针戳中,那疼痛沿着指尖蔓延到心脏,叫她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不该问的。 好在商君年一路在接电话,半小时后到画廊,岑笑棠已经整理好心情。 比起那四年的煎熬,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商君年降下车窗,还想交代什么,岑笑棠扒着窗边很乖地说:“会注意安全,睡觉会锁门。” 商君年唇角微不可察勾了勾,升起车窗离去。 “谦叔,你们家小朋友也是这样吗?”他忽然问。 谦叔有些惊讶。 商君年以前一直这样称呼笑棠,不过自从四年前那件事后,就再没这样称呼过她。 谦叔答:“是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忘了,记吃不记打。” “怎么办?” 谦叔笑:“本来打两顿就乖了。但是她眼巴巴看着你,就舍不得。” 商君年不置可否,偏头看快速闪过的街景。 岑笑棠吃午饭时切了工作微信,发现一条信息:“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备注是曾先生,400万。哦,是那时拍画的秃头。 岑笑棠轻轻皱了皱眉,毫不犹豫拒绝:“曾先生,画廊今天有些忙,您不介意,可以来画廊看看画。” 半个小时后,秃头男出现在画廊。 “曾先生今天想看什么?”岑笑棠的语气平淡有礼。 “当然是看岑小姐。”他走得离岑笑棠近了些,漫不经心地问,“岑小姐跟商董是有什么关系吗?” “商董资助过我上学。”岑笑棠垂眼答。 “别用新闻上的内容敷衍我。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那恐怕要让曾先生失望了。”岑笑棠不卑不亢。 这跟秃头心中所想不差,即便真如小报所说,四年过去,什么情也冲淡了。 他走近岑笑棠:“我能让你的画每一幅都拍上那么高价格,岑小姐考虑考虑?” “笑棠受不起。” 秃头男见岑笑棠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心底发痒。 他逼近了些:“有人说《野蔷薇》是抄袭的,还准备了笔迹对比资料。” 岑笑棠心底一惊。 秃头男是C市一位有些背景的人物,他的确是能拿到不少一手消息。 秃头对岑笑棠的反应很满意,他靠近她耳边轻声说:“我是看和岑小姐有缘,舍不得你出事,跟我吃饭,我都告诉你。” 秃头一脸心疼,还要凑过去抱她。 岑笑棠躲过,指了指头顶360度无死角控监,上头红光正闪,显示机器运作良好。 秃头可不想上新闻,他给岑笑棠一个地址,岑笑棠只得先应下。 好不容易送走秃头男,岑笑棠歇了会,和姜醒电话讨论。 姜醒说:“你那张脸的确会为你带来流量,但也会让大众给你贴上靠脸吃饭的标签。” 近期因为那幅画拍出了高价,很多人来画廊,人爱看热闹的心理是有,但不该一幅画都卖不出去。 “背后可能还有对我们不利的舆论,我再查查。”岑笑棠说。 无论是什么样的标签她都不怕,她一笔一笔拼搏到今日,不是什么人一句话可以轻易击倒的。 她继续挂画。 昨夜想着孝利走进商君年屋子的画面,她失了眠,干脆披着外套思索起画廊运营的方案,忙到早晨。 举着画站了会,岑笑棠只觉头昏脑涨。 画差点从她手中滑落,整个人也一歪,失去了平衡。 画是岑笑棠的命,她高高举起,人摔了没事,画可不行。 一只有力的手臂从她身后伸出,那股力量让她停止下落。 岑笑棠稳稳地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清冷雪松味将她包裹。 是商君年。?? 第8章 岑笑棠,你自由了。 商君年一向惜字如金,这次连“小心”也没说。 她单薄的背脊严丝合缝抵在他胸膛,感受着他结实的肌肉和滚烫的热度,和重叠的心跳。 “这次准备找什么借口?”商君年暗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岑笑棠抿紧嘴唇,害怕得身体细细发抖:“没有借口,的确是我不小心。” “嗯。”商君年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的胸腔回响,将这震动传到岑笑棠僵直的背脊上。 商君年没有立刻放开她,而是就着她的手,重新举起那幅画。 他温热的呼吸就打在岑笑棠颈侧,她只觉脸颊发热,呼吸也被烫乱了。 画挂稳瞬间,岑笑棠连忙从他的怀抱中挣脱,躲到一旁,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商君年目光幽暗盯着她:“怕我?” 岑笑棠暗自调整呼吸,却越来越急促,她连忙否认:“没有。” 商君年冷笑一声:“撒谎的本事倒是见长。” “你这画廊做不过来,我帮你找个经理人。” 岑笑棠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商总放心,我有数。” 话音刚落,岑笑棠手机响起。 商君年余光扫过,上头赫然是“程宿”两个字。 岑笑棠背着他接着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岑笑棠压着声音很小心地说:“好。” “说什么?” 商君年问。 时光似乎是倒流了,岑笑棠在学校实在是太受欢迎,偏偏学校里的小子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骚扰电话常打到家里去,商君年一想起就头疼。 岑笑棠抿紧嘴唇,低声道:“他说要来C市。” 商君年停顿半晌,才道:“来可以。你还小,不要住一起。” 岑笑棠莫名有些恼火,你和孝利不就住一起?为什么要管我? 她捏紧手机,留给商君年一个倔强的发顶:“我今年22了。早就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 商君年看着她,目光如刀般锋利:“你懂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小男朋友,总在外面花天酒地。” 岑笑棠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但他要查什么人,总是能查到。 商君年的目光就这样落在她头顶,让岑笑棠头皮发麻,她垂眼慌乱地答:“他没骗我,我知道的。” 商君年的呼吸停了一瞬,像是无法理解:“你知道?” 随后,周身的气压变得很低,他一字一句厉声道:“岑笑棠,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句话掷地有声,击中岑笑棠心脏。 她这些年铆足了劲没日没夜去拿国际奖项,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和商君年在高处相见。 他说什么都好,但他怎么可以对她失望? 她很轻地眨眨眼,平复着自己莫名升腾而起的怒火和委屈。 商君年不知她心事,见她低头不语,心底愤怒更甚:“我以为四年前那件事,至少能让你学会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去赌。” “显然,你没学会。” “出国四年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惩罚。” 商君年不笑时眉眼凌厉,声音更染上几分冷色,让人心底发寒。 岑笑棠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只想让他不要再提四年前。 是还嫌她不够难堪吗? 是,她那时候刚成年,有的是勇气。 以为爱一个人,不需要被允许。 但显然不是,她错得离谱。可是她知错了,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她抬起脸,一双桃花眼里噙满了泪,说出口的话却有商君年从未感受过的冷意:“商总,我已经不是小孩了,不要再拿出国当惩罚威胁我!” 商君年愣住。 商君年四年前送她走时,她都没这样冷漠。 这是为了一个那个毛头小子? 岑笑棠的声音还在颤抖,却捏了拳头倔强直视商君年:“他什么样子我知道,我不介意,也不在乎。” “但是商总能不能别再管我。我……受够了……” 岑笑棠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收不回,商君年听进去了。 他盯着她,眼底的漩涡平静下来,换上了那副面对所有人时喜怒不形于色的神色。 “好。既然成年了,我也相信你能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手机。”他命令道。 岑笑棠递过去,他当着她的面取消手机定位共享,冷声道:“抱歉让你感受到束缚,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管你。” “岑笑棠,你自由了。” 岑笑棠呆立着。 她暗暗地想,原来让人心痛是那么容易的事,他甚至只需要一个简单动作,就可以让她心痛到无法呼吸。 引擎响起的一瞬,岑笑棠捂住脸,徒劳地擦那怎么也擦不干的泪。 第9章 做好保护措施。 何文昭今天比平时格外小心谨慎。 顶层会议室里,PPT投影的光影斑驳地映在商君年那张一如既往温和深沉的脸上,气压低得出奇。 强大与权势,从来不需故作冷傲来彰显,商君年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一如既往的温和内敛,但何文昭跟着他十年,对商君年的了解早已深入骨髓,她知道,他不高兴。 果然,灯光亮起时,商君年站起身扣好西装,淡然道:“不要什么都递到我面前来浪费时间。” 这是何文昭亲自辅导过三次的企划案,原以为会过,但显然,商君年并不满意。 她低低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那把悬在半空的利剑,终于落了下来。 会议结束,下一个行程是动土仪式,需要商君年出差,何文昭默默整理他的东西。 她习惯性伸手到办公桌拿相框,就听到商君年沉声道:“不必带了。” 何文昭心头一紧。这些年去哪儿商君年都带着这相框,怎么说不带就不带了。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那张照片上。 蓝天白云下,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姑娘亲昵抱着商君年的腰,大概十四五岁,飞扬的发丝和弯弯的眼睛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眼。 何文昭轻叹了口气,倒是解了惑。 除了这小公主也没谁有能耐让商君年生这么大气。 到了机场,两人拖着箱子穿过大厅,何文昭忽然惊呼一声。 商君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岑笑棠。不过,他说过不管她的。 商君年朝里走,周围的人群发出惊呼,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从人群中冲出来,长臂一伸,就把岑笑棠抱在了臂弯里。 岑笑棠也很久没见程宿了,大大方方回抱了两下,程宿的手开始不老实,她把人推开:“你来干嘛?” “怎么,C市你家开的啊?我自由公民想去哪去哪你管得着?”他伸手揉了揉岑笑棠的头发,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炽热。 岑笑棠正低头给姜醒会信息,因此错过了程宿低头看她的眼神。 商君年却看到了。 他脚步一顿,又拖着行李箱往VIP通道走。 迎面跑过来一个穿着打扮都很时髦的小姑娘,差点撞他身上也不道歉,一边在嘴里喊着“程宿”。 商君年这又才回过头去。 那姑娘朝着程宿奔过去,直接跳到对方身上挂住他的脖子,低头亲了他的脸颊。 程宿嫌弃地把人放下。 小姑娘扭头,一脸敌意看岑笑棠:“你就是岑笑棠吧?” 岑笑棠从手机里抬起眼,有些疑惑地盯着这姑娘。昨天哭得有点厉害,眼睛多盯一会屏幕就痛。 这会抬起眼来,桃花眼里满是水汽,怎么看怎么委屈。 刚想答,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岑笑棠,过来。” 岑笑棠被吓一跳,僵硬着脖子回头看,是商君年。 他不是把定位都取消了吗?这是在她身上装了雷达? 小姑娘看清楚来人,“哇”的一声叫出来:“大帅哥别走啊,一起玩。” “大帅哥”回头看她一眼,两个保镖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来,吓得她噤了声。 “商总。”岑笑棠捏着手指,绞尽脑汁地问出一句没什么营养的话,“出差啊?” 商君年站在她面前,目光沉沉,答非所问:“你还要继续和他在一起?” 大厅里人来人往那么空旷,可岑笑棠总觉得他的声音将她一寸寸逼向墙角。 “嗯,我喜欢他。” “我们之间不过是资助和被资助的关系,商总这样,过界了。” 商君年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似乎是逼得太狠了。 他只知道公司管理无非就是公平的奖励或惩罚,这一套他一直在用也很有成效。但他不知为何用在岑笑棠身上时总是不管用。 何文昭就是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跟他说航班已经在催登机。 她很久没见岑笑棠,转过头拥抱了抱。 跟着程宿的小姑娘跑过来,不耐烦地扯了扯岑笑棠的衣服:“快点呀,晚上还要去夜店通宵,别再这儿浪费时间了!” 这时再说什么,气氛都已经不对。 商君年警告似地看了一眼程宿,冰冷语气让岑笑棠背脊一凉:“做好保护措施。”?? 第10章 岑笑棠,转身。 商君年说话的语气慢,且正经,像极了什么领导人的发言。 岑笑棠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不知该如何回复,最后硬着头皮答:“好。” 年轻人们玩到半夜才散场,岑笑棠回屋,发现手机里躺着一条微信。 何文昭:笑棠,回家了吗? 当时何文昭也经常被商君年安排来陪她,可她们很久没聊天了,这条信息,会是商君年授意发的吗? 他在担心她? 消息是两小时前发的,岑笑棠连忙回过去,说到家了,不必担心。 “叮。” 提示音响起,何文昭从屏幕前抬起头,跟商君年汇报。 那黑了一晚的脸面色稍霁,商君年捏着眉心说:“早些歇息,明天还开会。” 何文昭看了看表,fine,凌晨三点。 她抱着电脑退出门去。 岑笑棠熬了两夜,陪着程宿玩又赶方案,感觉命都去掉半条。 好在姜醒的身体终于恢复些,在两天后回了画廊。 姜醒性子算不得温柔,但偏偏长了一张极为古典的脸,病后初愈看着更是我见犹怜。 岑笑棠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一点重活不让她干。两人盘点完,岑笑棠跟姜醒说了自己的计划,姜醒自然是同意的,只让她再多加小心。 姜醒又问她程宿的事,岑笑棠只说挺好,随后就溜之大吉。 今天天气算好,岑笑棠穿上一套Logo不太明显的休闲装,到L家专柜等人。 她刚试了两套,几位容光焕发的太太们走了进来。 陪太太们搭配完衣服,岑笑棠请喝下午茶,聊艺术、谈投资,让她们了解更多艺术品的潜力与市场变化。 娇小玲珑的卷发太太问:“笑棠,这幅你觉得适合入手吗?” 她指了指自己桌上摊开的画册,里面是她最近钟意的一幅画作。 岑笑棠放下茶杯,仔细端详:“辛姐有眼光,这位艺术家正处于上升期,未来的增值潜力不容小觑。”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最好评估下是否能在市场上有稳定的流通性。辛姐不急的话可以等到艺术家的下一次展览,看看公众的反响,再决定。” 辛茹有些遗憾:“是这个道理,有点可惜了。” 岑笑棠答:“那就买,千金难买我喜欢,是不是?和买个包有什么区别?” 辛茹拍掌:“笑棠这性格我很喜欢啊,哪像传闻说的是什么狐媚子。” 餐厅一时静得落针可闻,太太们面面相觑。 岑笑棠轻笑一声,无奈答:“蠢人总是喜欢八卦嘛,又不是谁都像各位太太,有颜值还有脑子。” 太太们当然知道她在拍马屁,可这听起来确实让人很舒坦。 此前已经在画廊见过几次,经过这次深入了解,你来我往这谈话便不端着了。 辛茹凑近岑笑棠身边悄声问:“我们也是有意向买画的,圈子里都在传你仿whim是怎么回事?” 岑笑棠仰起头,悄悄跟辛茹说了两句,又“嘘”一声,请她保密。 对方杏眼圆睁开,随后捂住嘴溢出一声惊呼。 太太们交换脸色,觉得修身养性也够了,正要起身离开,辛茹附耳问她:“笑棠,今天晚上有个私密趴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对方一问,岑笑棠就知道她半只脚迈进圈子了。 收藏都有圈子,她寻求契机进入这个圈子,到时候,卖画就不是问题。 关于去什么地方,她心底隐隐有了猜测,不过,太太们都有头有脸,她不主动,对方是不会强迫她的。 可她要是拒绝,就意味着失去了太太们给出的“入场券”。 思来想去,她悄悄给姜醒电话,存好一条紧急信息,让她收到短信就到后续发的地址来。 姜醒吓得立刻从床边坐起身。 姜醒:你别乱来啊!守住底线! 岑笑棠:没事。放宽心。 刚要熄灭手机,商君年的信息跳出来,问她在哪里。 岑笑棠转着看了一圈,没见到人,又看了看时间,快十点。 思索半天,她回过去信息,说到家了。 商君年不喜欢应酬。 尤其是今天这种。 厚重包厢门隔绝里头的一切声响,商君年穿过大厅,准备去露台抽烟。 商君年手里夹着烟,往露台走。经过一个包间门口,一个衣衫不整,脸上印着口红印的男子从包厢里慌乱跑出来,差点撞他身上。 那人神色慌张,连忙鞠躬道歉,这间会所Mesa仅限受邀入会,轮候期15年起,二手会籍能卖到两千万。 随便撞到谁都可能都身价上亿。 商君年微微蹙了蹙眉,继续往前走。 包厢门再次打开,从里头跑出来一个卷发女子。 商君年愣住。 随后,指尖的香烟被揉成几段。 包厢门渐渐合上,已看不见岑笑棠的脸,商君年只从门缝里瞧见一男子正压着另一位女子激情热吻。 他走向露台,深呼吸两次,拿出手机。 岑笑棠见着来电显示的名字,胆战心惊。 她举起手机,示意出门接电话,忙小跑着打开包间门。 “商总。”她气喘吁吁。 “在哪儿。”商君年明明在提问,却尾音下落,像是命令。 “我,在,在家呢。”岑笑棠硬着头皮答,手心出了汗。 “要我调监控?” 商君年冷硬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来,充满压迫感。 “我在画廊。”岑笑棠想,他总不能调画廊监控,她故作轻松,语调里带一点笑,“怕你担心,所以才……” 商君年声音暗沉,打断她:“岑笑棠。” 他下了一个命令:“转身。”?? 第11章 喝酒了? 商君年从阴影处走出,带着一身寒气。 岑笑棠蓦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朝着他看过去,脑子里一根弦绷紧:“商总?” 商君年走过来,环视四周:“家里?” 岑笑棠心都咯噔了一下:“……” 商君年步步紧逼:“画廊?” “岑小姐生意做得蛮大。” 岑笑棠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恨不能跟手机一起下线。 “我的确是来谈画廊的生意。”她慌乱拿起手机,要给他看消息。 商君年截断她的话,捏住她手腕往身前拽,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我很好骗?岑小姐生意谈得别致,谈到Mesa来了。” 岑笑棠战战兢兢,心一横,小声:“讲道理,商总不也在这里谈生意。” 商君年凝视她片刻,捏着她下颚让她抬起头:“我有没有说过别再说谎?” 岑笑棠喝了一点酒,清浅的呼吸混着酒气,粉红的唇瓣一开一合:“有。” 商君年目光落在那唇边,低下头。 岑笑棠感觉那视线越发灼热,不自觉往后退,被商君年另一只手牢牢箍紧,往他身前一带。 他在离岑笑棠一公分的地方停住,随即沉声道:“喝酒了?” 岑笑棠学他的样子,掂了脚尖在他脖颈处嗅闻,像一只小猫:“你也喝了。” 商君年眸色暗了暗,将岑笑棠带上车。 回保利山的路上,岑笑棠背脊绷得很紧,几乎贴着车门。 她见着商君年升起挡板,就知大事不妙。 商君年眼神冷淡,语气不含一丝温度:“你们年轻人就是这么谈恋爱的?各玩各的?” 岑笑棠惊骇,她本是心惊胆战的,可能酒壮怂人胆:“商总花边新闻不也挺多。你跟孝利姐不也照样……” 话一出口,车内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度。 商君年打断她:“她不一样。” 商君年说得平淡,岑笑棠却从这语调中品出一点宠来,她心揪成一团,又开始生理性疼痛。 她将手放进风衣外套里,紧紧摁着那抽痛的心,咬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商君年眉眼微微一沉,深邃的目光沉沉扫过她发顶:“你呢,你那位男朋友,身体还健康吗?” 他看过何文昭递回的报告,那个程宿的私生活实在是乱得可以。 之前甚至和孝利的闺蜜做过一段时间床伴,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 岑笑棠本能地摇头:“我不知道……” 商君年靠回座椅,脸上的表情冷峻得令人胆寒,他拿起电话打给何文昭:“查查程宿,更细致些。” 电话那头的何文昭一脸茫然,上次连星座座右铭都查过,还不算细? 然而拿着七位数年薪的她不敢反驳,只连声应承。 这一查果然查出问题。 第二天一早,何文昭拿出明细,将标黄的几列勾画,让商君年看。 三次大额转账,每次百万以上,商君年面色冷下来。 “这三次时间,刚好和岑小姐当时消失的时间,对上了。”何文昭胆战心惊地说出结论。 商君年这几年虽然没联系岑笑棠,却在当地请了保镖暗中保护。但那几次都跟丢,岑笑棠每次和程宿一起消失,又一起出现。 年轻人谈恋爱度个假不想人知道也是正常。 可这每次百万转给对方,算个什么事? 难道他商君年养大的姑娘还要倒贴? 他当即拿起电话:“岑笑棠,三年前7月8号到14号,在哪里?” 那边发出很短促的一声惊呼,半晌,电话被其他人拿了去,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过来。 商君年一向有过耳不忘的本领,听出那人是程宿。 程宿笑嘻嘻对着电话说:“商总,别那么小气嘛?我这些年带给笑棠的快乐可不是这几百万能买的。” 岑笑棠在他旁边小声骂:“闭嘴。” 程宿委屈:“我说的是实话嘛。” 商君年一刻也不想再听这对情侣打情骂俏,声音更冷:“说重点。” 程宿小声老老实实地答:“商总,对不起,我们,我们去赌马了。” “岑笑棠。” 商君年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一并说了吧。”?? 第12章 你怎么知道…… 电话是公放的,何文昭当即在群组内布置任务,几分钟后,消息返回。 他说的那场马赛是非法的,但的确是在一些对方给过来的合照中看到了程宿的身影。 他身旁站了一个戴着帽子的女孩,看身形,有岑笑棠有几分相似。 何文昭递给他看。 他摇头,一眼便看出这人不是岑笑棠。岑笑棠的站姿从来挺拔,腰身更细,脖颈也更细长。 商君年叹气,花钱和男朋友度蜜月,结果男朋友还在不同场次的马赛陪别的女孩子。 他捏了捏眉心,抬头问何文昭:“年轻人恋爱都这样?” 何文昭警铃大作:“也不是吧?我年纪大了,不了解。” 她擦着额头细汗,在商君年说话前接着电话退出门去。 挂完电话,岑笑棠打发程宿去买水,继续在商场做现场装置。 单子是辛茹牵头做的,同意她展现画廊的特色。她和姜醒精心设计,将大量微缩画作融入装置中,打造出符合商场品牌格调的独特的艺术氛围。 展览开幕当天,画作的精巧设计和创意布置吸引了大量媒体的目光,不仅增加了商场的曝光度,也让更多人对C&J画廊有了印象。 然而,聚光灯下是涌动暗流。 很快,有人开始对岑笑棠的画廊发难,质疑她们的作品原创性,甚至放出消息称,她们曾经拍卖的那幅引起轰动的画,是模仿国际知名艺术家Whim的作品。 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年轻新星,Whim的声浪在各大平台都保持了300%以上的增速,Ins更是突破400万粉丝大关。 消息传出后,不少同行和圈内人士都赶去画廊查看,想弄清楚所谓的“模仿”是否属实。 商君年读完何文昭汇总过来的新闻,眉间微蹙。 他给岑笑棠发过去消息。 商君年:需要我帮你联系媒体澄清吗? 岑笑棠拒绝得很温和。 小朋友:不用,谢谢。 商君年举着手机,问何文昭说:“她知道她在跟谁说话吗?这么官方。” 何文昭试探着问:“需要我这边稍微暗箱操作下吗?” 商君年修长手指轻轻叩击桌面,权衡半晌,摇了摇头:“她说不用,就相信她。不过你这边……” 他话未出口,何文昭点头,说:“我这边会做好几套预案,联络好公关,以防万一。” 讲道理,何文昭这个助理的确是值得百万年薪。 四年前那件事因为何文昭及时处理,才没有在网络大面积传播。 否则,难保会被定性为丑闻,甚至影响商氏股价,最终会酿成多大的风波,无人可知。 商君年点头,承诺把年终奖金给她提高五个点,随后又道:“画廊和保利山附近增加安保。” 布展的事让她忙得焦头烂额,她和姜醒程宿又连夜商量对策引导舆论。回到家,但岑笑棠累得吃不下饭,她从冰箱里拿出阿姨备好的一盅甜汤,在蒸锅里热。 她随意换了吊带睡裙,缩在沙发里闭上眼。 想着眯两分钟,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岑笑棠做了噩梦,挣扎间将头发和肩带绕在了沙发靠背的扣眼上。 与此同时,商君年刚结束一天的应酬,正坐在书房里翻阅文件。 手机上的警报声打断他的思绪。他打开电脑监控APP,就发现灶台的锅在冒烟。 他立刻给岑笑棠打电话,那人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在听到商君年电话时陡然清醒。 随即,商君年便听到电话里一声短促的惊叫。监控里,她正低着头,徒劳地解着头发和肩带。 “岑笑棠。”商君年命令她,“冷静下来,关火,开窗。” “等下,很快就好。”岑笑棠有些着急,电话里火警还在响,锅里的水早就烧干了。 “笑笑,别急,保镖在电梯里了!” 监控画面里,岑笑棠将电话开成公放。 商君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别……”脱字还未说出口,岑笑棠已经扬起手,干脆利落地脱了睡裙,只剩下最后一层布料浅浅包裹住起伏的呼吸。 商君年坐在电脑前,目光瞬间凝住。 岑笑棠娇好的身材和白皙的肌肤一览无遗,通过不那么高清的像素传递回电脑,变得尤其动人心魄。 商君年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他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没有缓解。 画面里,她的身影慌乱却又带着一种无意间散发出的妩媚。 本人无知无觉,可这个模样却在这一瞬将他拉回四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一晚的画面和如今的情景重叠,令他眼神一暗。 商君年没有继续看下去,他迅速退出画面,扣下电脑屏幕。 手机那头传来门铃声,商君年语气低沉:“衣服穿好再去开门。” “我刚听到警报,看过监控。” “你怎么知道我没……”岑笑棠平静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手机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电话传来“嘟嘟”声,被挂断。 岑笑棠蹲下身,徒劳地用手抱住自己。 商君年明明告诉过她有监控,紧急情况会查看,她怎么就是忘了。 他会不会也将这定性为,一场蓄意的勾引??? 第13章 这房子你家的? 岑笑棠先叫了声稍等,随后跑到楼上换好衣服,才开了门。 保镖先进屋详细检查过,确保没有问题,给商君年打了电话。 保镖前脚刚走,程宿便到了。 “怎么办,商君年都查到赛马了!”程宿一进门就抓着岑笑棠肩膀问。 岑笑棠拂开他的手:“装什么着急,动手动脚的。” 程宿傻笑两声,也不辩解,坐下来掏出手机,跟岑笑棠一边看一边改资料。 “再谨慎点,不然以商总的实力,很快就翻你个底朝天了!”程宿道。 “你不是说名单都是保密的?”岑笑棠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这vip的信息要是也泄露,那实在是没道理。 “这不是怕他老奸巨猾嘛。” “不许这么说他。”岑笑棠脱口而出。 程宿划着手机屏幕的是指尖顿了一下,很轻地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 手机屏幕小,两人看着看着脑袋就凑一块儿。 岑笑棠看账单,程宿就盯着岑笑棠看。 门铃声再次响起,程宿起身,打开门,外面是一身寒意的商君年。 “你怎么在这?” 商君年沉着嗓子问。 “笑棠叫我来,我就来咯。怎么?这房子你家的?” 商君年很轻地挑了挑眉:“的确是我买的。” 程宿没料撞枪口上,只想扳回一局:“那以后不劳您费心,婚房我出钱!” 商君年不愿跟他废话,拨开人往里走。 岑笑棠听到商君年的声音就难堪,一想到刚监控里自己的模样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商君年见她头都不肯抬,只留给他一个发顶,叹了口气。他蹲下身,想去检查她的手。 岑笑棠触电一般缩回,难堪得紧,只想商君年赶紧走:“我没事,商总费心了。” 程宿一个箭步冲过来,抱住岑笑棠:“能不能别仗着长辈的身份欺负人?” 商君年太阳穴跳了跳。 岑笑棠摇头示意程宿闭嘴,程宿却根本不管。 他早就看不惯商君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对她做过什么,才让她这么怕你。笑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那时候……唔!” 程宿没能继续,岑笑棠直起身子,双手把他的嘴捂严实了。 “岑笑棠,让他把话说完。”商君年偏了偏头,目光幽深盯着程宿,那里有某种暗流涌动,晦暗似海。 程宿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这下什么都说不出口。 岑笑棠刚松口气,商君年又道:“手,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岑笑棠伸出手,随后便被商君年托在掌心细细地看。 那掌心暖又干燥,拇指轻抚过她手腕时,岑笑棠微不可查地蜷了蜷指尖。 “这么凉?”商君年皱了眉头,“多穿点,脖子和脚不要受风寒。” 那两人托着手低声讲话的样子,让程宿恍然觉得像是偶像剧里的情节,他不爽,插嘴嘟囔:“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商君年根本不理他,又道:“屋子里为了保持原样设计,有些器具用起来是有风险,我让人换。” “我,我自己可以……”岑笑棠低声问,“时间很晚了,商总您不休息吗?” 商君年站起身,目光沉沉看着她:“赶我走?” 岑笑棠不说话,程宿见商君年又要走近,连忙站两人中间:“商总,我们小情侣还有事要忙,您早点休息?” 商君年面色沉下来,拿起手机打字。 程宿自觉赢得一局,正回头朝岑笑棠抛媚眼邀功。 门铃又响了,商君年走过去开门,两个彪形大汉猝不及防冲进来,拎着他胳膊就把人架起来往外走。 程宿扒拉门框,喊岑笑棠救他,又喊:“商君年你不讲道理!” 程宿的喊声越来越远,商君年面色稍霁,只云淡风轻说了声“早点休息”,迈着长腿走出门去。 岑笑棠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商君年什么人,怎么会跟一个程宿过不去。 不过,商君年这次来根本没提监控的事,让她舒了口气。 无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她在他面前总是难堪的。 她对他的怕,一半来源于长辈的压迫感,另一半是她过去年四年间反复咀嚼无法化解,反而越加强烈的难堪。 正想着,微信发来消息。 商君年:沙发我会换成没有纽扣的的款式。 岑笑棠捂住脸,能不能别提了! 次日,岑笑棠迷糊着睡醒,姜醒说让她待会去画廊一趟,说自己待会去别墅测量数据。 岑笑棠哪里放心,就姜醒那小身板,于是让她安生呆着,自己开了姜醒的车出门。 别墅在海湾,占地2000平。岑笑棠开车饶海,门岗核对信息,进了几道门,又开几分钟才到别墅正门。 太太团介绍的这个客户想在家里装几幅和屋子装修风格一致的画,要求有品位,有投资价值。 岑笑棠和她的画室简直再适合不过。 客户开灯,顶灯闪烁几下,有几盏没亮:“见谅,线路还没改造完。” 屋里用的是泰国柚木铺砌墙壁、天花板,有品还防潮,岑笑棠夸了,对方笑盈盈接下。 岑笑棠先前就和设计师确认过设计风格,从画册挑出六幅画做了安装后效果图,这次基本只是在每一幅需要挂画的位置再次确认。 对方接了个电话,有事先走,岑笑棠用红外线测量完,再核对完设计师给的数据,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岑笑棠收拾好工具,走进电梯时,她正低头回程宿消息,忽略了门口放着的黄色警示牌。 电梯关门,下行。 忽然,头顶传来“噼啪”火花声响,沉闷摩擦声响起,电梯晃了两下,停住,随即陷入黑暗! 岑笑棠猛地一怔,黑暗狭窄里她呼吸急促,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她颤抖着双手摁下电梯紧急报警按钮,毫无反应! 空气变得稀薄,恐惧如潮水般将她吞噬。?? 第14章 带我走…… 车祸,父母惨烈的呼喊,黑暗的车厢,一切都像噩梦般席卷而来,将这小小的轿厢填满得不留一丝空隙。 14岁的的车祸给岑笑棠留下后遗症,从那时起,她常做噩梦,也开始害怕幽闭狭小空间。 双手紧紧抓住电梯扶手,眼前逐渐模糊,她忍着颤抖着拿出手机,尝试拨号。 电梯里没有信号,岑笑棠点开相册,翻出她穿着粉色公主裙和商君年的合照,在心底喊商君年的名字。 手机没了电,岑笑棠不知不觉晕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程宿和商君年几乎是同时赶到现场。程宿一边焦急地和维修人员沟通一边带着哭腔大声喊岑笑棠的名字。 商君年站在一旁,目光森冷。 电梯门一点点打开,缩在角落里的岑笑棠抬起头,眼神涣散。 程宿喊着她的名字钻进电梯。 岑笑棠的眼神慢慢聚焦,目光缓慢地,越过人群,落在商君年身上。 看清了眼前人,她抿着嘴,眼里泛起泪花。程宿愣住了,他所知的岑笑棠是坚强的,倔强的,唯独不是现在这样。 像是被丢在角落受尽委屈的孩子。 他受不了,正想去抱岑笑棠,眼前的人却开始哑着嗓子慢吞吞地重复一个名字:“商君年,商君年,商君年……” 程宿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商君年快步越过他,走到岑笑棠身前,蹲下身。 商君年蹲下身抱住她:“我来了。笑笑别怕。” 岑笑棠扬起手,没什么力气地搂着他的脖子,瘪嘴抽泣:“带我走……” 程宿完全反应不过来,最终,转身拿了岑笑棠掉落的包和手机,咬牙追了上去:“笑棠这样是需要送医院的!” “我有数!”商君年只留下三个字,躬身稳稳将岑笑棠抱上车。 程宿不放心,跟了进去。 回程路上,岑笑棠总是隔一会就无意识地怯怯呢喃商君年的名字,商君年温柔地答“在”,她紧锁的眉头就舒展开一些。 程宿坐在前排,转头见着两人,心底升起一种怪异感。 这哪里像长辈和晚辈,简直要比他和岑笑棠还像情侣。 他想说点什么,打破那诡异的气氛。 却发现那两人的眼神就那么看着对方,眼里根本看不到他。 算了,商君年能安抚下岑笑棠,就姑且原谅他吧。 再说了,长辈抱抱,也很正常。 他舅还抱他呢。 他把自己安慰妥当,转身坐下。 白阿姨和医生陈叔已经侯在客厅,见商君年抱着岑笑棠跑进来,立刻从沙发上起身,准备器械。 商君年抱着岑笑棠进了屋,要将人放下,岑笑棠就这么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开。 “情况比之前好很多。”陈叔就着这姿势听了半晌,又珍重交待,“你多陪陪她,让她把药都吃了,别一撒娇你就妥协。” 商君年汗颜,只说好。 陈叔掩门出来,被程宿拦住:“医生,她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陈叔摇头。 程宿坚持:“这种情况通常不是要送医院?” 陈叔抬了抬眼镜,笑得很温柔:“通常是,不过岑小姐在商总身边很安心。” “这胜过世上一切良药。” 程宿呆立在屋中央。 阿姨做好菜,上楼给岑笑棠换衣服,商君年出来站了一会,回身进屋,再没出来。 程宿蹬蹬几步跨上楼梯,推开门往里一看。 商君年就那样坐靠在床边,任岑笑棠抱着他的手臂。 他欲言又止,商君年抬眼:“说。” “我,我也想住这里。”程宿战战兢兢地说。 “随你。”商君年垂眼,将岑笑棠鬓边一缕发丝拨开,看也不看他。 程宿在门口站了许久,自觉无趣,跑客房住下了。 次日清晨,岑笑棠被热醒。 她睡觉总是做梦,从小到大都不太老实。是的,家里之前给她买的床是圆形的,妈咪说她那样可以绕着圈睡。 昨夜似乎睡得还行,就是有些热。她打了个哈欠,安心地蜷缩成一小团,身子不自觉往后退。 “!” 背后贴着一个滚烫的胸膛,熟悉的雪松香气让她瞬间惊醒。 是商君年! 她捂住嘴,闭上眼假装睡觉。 可越是试图忽略,她越能感受到他存在的每一处细节:炽热的体温,规律的呼吸,还有环在她腰上的手臂。 岑笑棠整个人陷入一种奇怪的慌乱。 从医生那里学来的所有方法都不管用,她管不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小时候她也曾犯过几次幽闭恐惧症,都是商君年抱着她守着她,但是现在不一样。 她长大了,别有居心,不能再安心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岑笑棠小心地挪开他的手,一点点往外移动。掀开被子的瞬间,腰忽然被人圈住,隔着薄薄的衣料将她猛地往后一捞。 岑笑棠压住嗓子里的惊呼,落在商君年怀里。 第15章 “是我的错。” 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岑笑棠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脏的力度,每一下都令人心慌。 她用了些力气想要挣脱他怀抱,却在挣扎间将轻薄的布料堆得更高,又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地方。 商君年发出一声极压抑又痛苦的短促气音,瞬间松开手。 岑笑棠瞪大双眼,捂住嘴。 “抱歉。”商君年这次是真的醒了,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禁欲克制,“我也是个正常男人。” “这种情况……” 岑笑棠一边念经似地重复“别说了”,一个翻身跳下床,躲进卫生间。 她看着镜子里头凌乱的睡裙,整个人都懵了。 谁帮她换的衣服? 商君年换上送过来的衣服,敲门:“是我的错,我不该……” 门内外都沉默了。 “出来吃早饭,待会送你去画廊。”他换了措词。 岑笑棠抓着浴袍轻声道:“你走吧,我自己会吃。” 商君年平静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卧室门关闭,商君年的脚步声远去。 岑笑棠穿好衣服,走出门,程宿立刻跑过来,抓着她手臂问她如何。 “没事了。”岑笑棠低着头答,不敢看坐在餐桌旁的商君年。 “我看看。”程宿拂开她的卷发看两侧脖子,又看她细细的手腕,除了被他捏红的印迹,什么也没有。 他放心地松了口气。 岑笑棠再迟钝也知道他在干嘛了,耳尖红得烧起来:“你有病!” 程宿嬉皮笑脸地求饶,附在她耳边说:“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是怕……” 岑笑棠不再说话,给他一记眼刀,让他闭嘴。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岑笑棠刚放下筷子,别墅主人打来电话:“笑棠啊抱歉,没想到引发这么大麻烦。” 岑笑棠自然是说没关系。 那边又说:“不过,只是电力问题,你要不跟商总商量下,别换电梯了?动工毕竟麻烦。” “啊?”岑笑棠吃惊地张大嘴,转头看商君年。 商君年放下汤匙,漫不经心地说:“该换就换。” 这就是没商量的余地了,那边连忙说好,又承诺会在画廊多订几幅画。 岑笑棠放下手机,心绪复杂,这才明白为什么商君年能第一时间找到她,原来单子都是他介绍的。 岑笑棠本想郑重道谢,结果一对上那双眼,两秒就心慌,她红着耳尖慌乱道:“谢谢。” 商君年起身,走到她身前,揉了揉她的发顶:“乖。” 说完,弯腰从沙发扶手拿西服外套,黑色衬衫勾勒住肩背和蝴蝶骨,一路流畅地收到窄窄的腰间。 岑笑棠抱着包,看呆了。 黑色的皮鞋轻敲地面,出低沉而规律的声响,在岑笑棠面前停下:“发什么愣?要迟到了。” 车在画廊前停下,几人刚下车,就发现门口立着一个身姿挺拔的人。 那人快步走来,是孝利。 她一看到商君年便直接开口:“怎么一直联系不上你?出什么事了吗?” 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全无平时的冷静。 商君年抬眸,面色和语气一样淡:“孝棠生病,现在没事了。” “笑棠?”孝利愣了一瞬,看到身后的人,随即声音猛地拔高,“你一整晚,都和她在一块儿?” 商君年冷静道:“孝利,别闹。” “别闹?”孝利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眼眶发红,“什么病需要你一整夜陪着她?她早就成年了,这不合适,商君年!” 孝利的声音越发高昂,引得几个路人侧目。 岑笑棠一双细眉拧在一块儿,手心攥紧,被孝利的话定在原地。 小报上的那些标题、不堪入耳的流言似乎又一次涌入脑海,那种被当场“捉奸”的错觉让她心跳如鼓。 姜醒在这时候优雅走出来:“孝利姐,商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我们里头坐?” 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孝利不满,却也只能跟着商君年往里走。 门一关,孝利就径直走向岑笑棠,质问她:“说吧,什么病需要一整晚陪着?” 岑笑棠自知理亏,脸色微微发白:“是幽闭恐惧症,凑巧碰到商总,不是故意……” “岑笑棠,你少装无辜!”孝利死死盯着她,眼里满是敌意,“四年前就蓄意勾引谁知道你昨晚?!” “孝利,够了。”商君年的语气低沉。 岑笑棠嘴唇颤了颤,眼眶通红,呢喃道:“抱歉……” 商君年眉头微皱,语气里全是威压:“你做错了什么,就道歉?” 岑笑棠难堪到无地自容,程宿一个箭步走到岑笑棠旁搂住她:“你们两口子够了啊!” “一个非要凑到笑棠身边陪着,一个又要说她蓄意勾引?” “什么话都给你们说尽了!”他指着两人骂道,“今天我就把话放这里了,岑笑棠是我程宿的,要骂她先问过我。” 商君年的目光倏然冷漠压迫过来。 岑笑棠不动声色地往程宿怀里躲了躲。 第16章 吃什么,岑小姐都肯‘做东’? 姜醒抬起下巴道:“我们画廊庙小,盛不下两尊大佛。两位请便。” 程宿连忙跟上:“对,我们不欢迎。是吧,宝贝?” “啊?”岑笑棠露出茫然的神色。 孝利见这场面,终于放下心来。 “孝利,给笑棠道歉。”商君年目光沉沉盯着她,让她发怵。 “好啦,对不起嘛,是我多心了。”孝利漫不经心转着戒指,根本没正眼看岑笑棠,“虽然我说的都是实话,但,君年让我道歉,我就道歉咯。” 孝利何曾给人道过歉,她觉得难堪,话音刚落就转身往外走。 商君年看着岑笑棠,沉默半晌,推门离开。 姜醒走过来抱着岑笑棠,低声说:“孝利是吧?以后就进入我们画廊的黑名单了,给多少钱都不卖。” 岑笑棠心底有些难过,孝利不见得会买她们的画,可她的闺蜜团购买力不容小觑,这一下将画廊的路走窄了,都怨她。 姜醒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劝慰:“她们那脑子也欣赏不了咱们的东西,买过去糟蹋了。再说,咱不是还有张王牌嘛?别怕。” 程宿挑眉:“就是,缺多少我给宝贝补上。” 一声声宝贝喊得岑笑棠头都大了。 转眼就到了秃头男约定的日子,说要告诉她抄袭事件的幕后主使。 岑笑棠到晚宴现场,秃头正和几个人谈笑风生,一看到她,脸上笑意浮现:“岑小姐,怎么,终于舍得过来找我了?” 岑笑棠淡然一笑,切入主题:“借一步说话?” 两人进了包厢,秃头男眼光一闪,走上前想揽她的腰。岑笑棠余光看见,不动声色侧身去边柜上取点心。 秃头男咳嗽一声,解开西装扣子坐下。 “曾总慢用。” 岑笑棠将那碟点心推过去,垂眼道,“是您爱吃的傅二公馆。” “岑小姐有心。” 秃头男直白道,上下打量岑笑棠,“现在不想吃点心,想吃点别的……” 岑笑棠今日穿了一身赫本风黑白裙,明明哪里都没露,可那长裙掐出细腰,配上她蓬松长卷发,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他挪得近了些。 浓郁的香水味将她岑笑棠包围,她心中一紧,万万没想到这个秃头如此急色,一来就直奔主题。 她连忙起身,摁下服务铃:“曾先生想吃什么,今日我请。” 秃头面色变得不大好看,服务生从里间走出来,他耐着性子点了两道菜。 服务生退下时,秃头吩咐:“等会没有我的电话,别再出现。” “摁铃,也不行。” 等人一走,秃头站起身,眼神黏糊糊落在她腰上,逼近岑笑棠。 “真的吃什么,岑小姐都肯‘做东’?” 岑笑棠手机亮起消息,她瞄了一眼,故作惊慌:“好像有人来了。” 包间门“哗啦”被人拉开,辛茹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姜醒。 秃头男陡然站起身,立刻离得岑笑棠八丈远,惊呼:“老婆!?” “在这儿做什么?”辛茹狠狠盯着秃头男,等看清他身后的岑笑棠,面露惊讶。 “辛姐。”岑笑棠恭敬起身。 “我们没干什么,我们……”秃头男慌忙道。 他最怕的,就是这位平日里看似温柔,实则掌控欲极强的夫人。一时间,他不由得有些心虚,刚刚的那点暧昧全散了。 “你闭嘴。”辛茹一记眼刀飞过去,转头看岑笑棠,“我听她说。” “曾总说要告诉我诋毁画廊的那个幕后主使。”岑笑棠笑着说。 姓曾的连忙点头,也大致说了下前因后果,和岑笑棠猜测的差不多。 “还有一个惊喜,曾总是在给您挑生日礼物。”岑笑棠大大方方从包里拿出平板,点开一个PPT。 辛茹划了几页,面色好看了些,她嗤笑:“也是,你也看不上这秃头王八蛋。” 姜醒在对面坐下,温柔道:“这个企划案我们早就按照曾总吩咐做了,不如一起挑挑看?” “那不是没惊喜?”辛茹努嘴。 岑笑棠道:“不如挑选几幅中意的,再让曾总从中选择?” 辛茹鼓掌:“诶,这个办法好。” 辛茹看得入迷,秃头将岑笑棠拉倒里间说去看菜。 门一关上,他拽着岑笑棠胳膊,问:“岑笑棠,你阴我?” 岑笑棠拂开他手,一脸诚恳:“没有的事,我和岑姐是好朋友,和曾总也是好友,这是亲上加亲。” 秃头一愣,显然一时也不知该回什么。 半晌,才气愤道:“你这又让我买画,那我前面跟你定的两幅算什么?” “当然是……算你有眼光。”岑笑棠勾唇道,“也算你爱老婆。” 秃头还要说什么,岑笑棠说怕点心凉,先一步端着盘子出去了。 秃头在里间呆了一会,这才回过味来。不得不说这岑笑棠的确是聪明,既没得罪他,又拉拢了夫人。 这下他知道了岑笑棠和夫人的关系,哪还敢打她主意。 不仅不敢,还得给她送钱! 他暗自骂了句脏话,换了笑脸,拉门走出去。 商君年正戴着金边蓝光眼镜看本季度财报,何文昭敲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他抬起狭长一双眼,平静道。 “您先冷静。”何文昭迎着他质疑的目光,硬着头皮递出平板。 商君年看着那大大的标题,将板子搁在一边:“我时间很多?” 小报标题写着: 头顶无发,情场有难:正妻带人直捣秃头佬老巢捉小三!?? 第17章 就这么喜欢他? 何文昭划拉着平板往下移,点开图片。 图上的女子脸被遮住,发丝如瀑布,穿一身简单黑白晚礼服,正举杯和男子饮酒。 商君年一眼认出来,那是岑笑棠。 何文昭只觉周身一冷,偷偷抬眼看商君年,只觉他眼神冷冽,更可怕的是,他一言不发。 这是他盛怒的征兆。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夕阳落了满身,却没有一点暖意。 商君年面无表情转过身:“报道撤掉,给岑笑棠电话,问她在哪儿。” 何文昭立刻躬身:“报道已经于五分钟前全面下架,这版是我本地存稿。” 商君年面色稍霁,问:“哪几家?” 何文昭报出那些小报的名字,商君年道:“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次,再让我看到此类消息……” “我不介意陪他们玩玩。” 何文昭有些为难,这些年他们和小报之间的关系一直有些复杂。 商君年四年前就和一众小报结下梁子,如今这小报换了一茬,可那行业里的老人对商君年本人的心思仍然很复杂,心有余悸又虎视眈眈。 就等着捉他小辫子,这世上,总有钱摆不平的事。 何文昭打通电话点开公放,那边岑笑棠语气轻松跟何文昭问好。 听起来毫无紧张感。 何文昭心道不妙,就觉得身旁一冷,回头,商君年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离得她很近。 她把电话往他那边推了推,就听商君年厉声道:“岑笑棠,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找我帮忙,是吗?” 岑笑棠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没料到电话这头突然换了人:“我能解决,不麻烦商总。” “解决?”商君年嗤笑一声,语气冷得几乎能冻住人,“你的解决就是被人叫小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寒意刺骨。 他商君年养大的孩子,怎么能跟这样的污名联系在一起? 商君年压着声音道:“小时候什么都跟我说的,怎么长大了……” 岑笑棠匆忙打断他:“我总要学着一个人熬,不能事事都靠别人。” 她一直在忙。 昨晚一夜没睡,她忙着和辛茹夫妻解释,与客户周旋,又和姜醒、程宿商量应对对策。 疲惫压得她喘不过气,连思绪都乱成一团。 她很想听听商君年的声音。 可她不敢。 何文昭打来电话,她欣喜若狂接起来,连声音都透着欢喜。 商君年的声音终于从听筒里传出,可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腔热意冷下去,她声音疲惫,变得疏离:“商总,我没什么需要麻烦你的。” “别人?”商君年的声音彻底冷下来,声音低哑。 电话两端陷入了死寂。 商君年就那样撑着桌子,好一会一动不动。 何文昭只觉得空气中的每一秒都变得难熬,像一场无声对峙。 最终,商君年挂断电话。 岑笑棠颓然坐下,也松了口气。 如果这次得到了商君年的安慰,那么,她就会期待下次,下下次。 而她,早就失去他了。 商君年到底还是坐不住,小报上的消息他几乎已经摸清脉络,可他还是想听岑笑棠亲口说。 至于为什么要执着地当面询问,他走到画廊时也没想清楚。 姜醒并不欢迎他,可岑笑棠的状态她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商君年走上二楼,见着正在绘画的岑笑棠。 那人沐浴在光里,墨绿缎带随意扎住的卷发被渡上一层金色,本人无知无觉地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嘴角还勾着一抹满足的,浅浅的笑。 商君年在门口站了许久,奇异地发现自己的疲劳和烦躁都在这样的光景里被抚平,变得尤其平静。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目光落在画布上,脚步一顿。 画上的人,阳光帅气,赫然是程宿。 商君年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画架,低沉声线打破安静:“在画什么?” 岑笑棠专注于画布,直到闻到空气中熟悉的雪松香气才猛然回过神来。 她猛地转身,见着站在自己身后面色不虞浑身散发冷漠气息的商君年,惊得急忙站了起来,手中的小号油画刀差点掉下去。 “生日礼物。”她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不敢看他。 岑笑棠是极其珍惜时间的人。 14岁那年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个先来。 她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和练习上,周围的朋友和亲戚甚至给过钱请岑笑棠绘画,她总是以学艺不精为由拒绝。 商君年眉眼间的冷意几乎凝成实质:“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替身边的人画一副人像。” 岑笑棠被他的语气逼得抬起头,忐忑道:“总有例外。” 商君年轻声笑了:“就这么喜欢他?” 第18章 吃点西洋参降降火吧 程少爷的生日会果然无比奢华。 岑笑棠本意是不想凑热闹,可程宿说他专门请了许多名流,让她和姜醒必须到场。 程宿专程来接,好好的保姆车贴满气球和粉色铃兰,活脱脱成了一辆婚车。 岑笑棠只当没看见,和姜醒一前一后上了车。 过生日是其次,宣传画廊第一要紧。 程宿今天不轻松,为了岑笑棠,他动用不少人脉,只能端着酒乖乖应酬。岑笑棠和姜醒倒是将这次宴会的目的发挥得淋漓尽致,结识了不少收藏圈大拿。 “啪!”一声,灯光变暗,程宿走到中间,当面拆开岑笑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说是未来女主人送他的。 岑笑棠站在台下,根本没机会反驳。 随后蛋糕被推上来,借着酒劲,程宿一定要岑笑棠帮他切。 岑笑棠应下,正专心低头切下,身后却一热,程宿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握着她因为吃惊而变得颤抖的手切了下去。 在场的媒体和记者没有放过这养眼的一幕,在快门声响起时,程宿偏头,吻在了岑笑棠脸颊。 在场的宾客此时才明白,怪不得那么卖力推画廊,原是是要做一家人。 程宿兄弟们都来了,大家热热闹闹在总统套房续摊,一堆人喝大了,横七竖八全躺在客厅。 岑笑棠和姜醒不愿陪他们闹,在客房睡下。 程宿一早醒来,想到昨夜的事,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一直有晨跑的习惯,在森林步道跑了两公里,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商君年身着一身浅灰色运动装,额头冒着细汗,步伐如同他一贯的冷静自持。 尽管是在跑步,他的表情却没有太多变化,那股自信与压迫感依旧显而易见。 程宿对商君年的情绪很复杂,但到底是嫉妒占上风,他凑过去,打招呼。 商君年轻轻点头,似乎并不太在意程宿的出现,只点了点头,保持自己的节奏。 程宿加快速度跑到他身前,倒退着,挑眉道:“我昨天生日。” 商君年摘下一只耳机,淡淡道:“生日快乐。” “你猜我怎么过的?收到了什么生日礼物?”程宿挑衅。 商君年想起岑笑棠画那幅画时沉迷的样子,冷硬的面孔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有话直说。”商君年终于慢下步伐,微眯着眼看他。 手机提示音响起,商君年鬼使神差拿出手机,入眼是小报大大的黑体自报: 程家二少岑笑棠甜蜜爆灯,生日宴上激吻定情!往下滑,照片上是程宿亲吻岑笑棠脸颊,握着她双手一起切蛋糕的场景。 商君年气定神闲的脸隐隐变冷,同一时间,程宿也看完信息,他拿起手机摇了摇,诚恳道:“谢谢商总,你把笑棠养得很好。” 随后的会议,商君年全程保持低气压,语气冷淡,本就话语简短的他更是没有多余的交流,惜字如金。 从会议室出来,老总连忙跟何文昭诉苦:“何总,您还是给商总吃点西洋参降降火吧,这气压低得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何文昭低头看了眼已经撤掉的小报存稿,叹了口气。 一向善于隐藏自己感受,以至于习惯成自然。这样的人,要不然就憋出病来,要不然就是一瞬爆发,不可收拾。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太妙。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何文昭陪商君年去餐厅吃午饭,刚跟他汇报上次赌马账单暂时没查到下文,竟在餐厅碰到刚退完房的程宿几人。 程宿兄弟们还在打趣他和岑笑棠,程宿笑得眼睛都没了,一边让他们别过火,又在心底暗爽。 岑笑棠回头狠狠瞪他们,目光刚好和迎面走来的商君年撞在一起。 “商总。”程宿想起早晨他难得的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得意起来,“一起?” 商君年不客气地坐在岑笑棠右手边。 程宿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在岑笑棠左手边坐下。 岑笑棠埋头喝着汤,只求快些结束,商君年漫不经心给她夹了一块儿核桃,问:“几点睡的?” 岑笑棠努力回想,忐忑道:“三点?还是,两点过?” 一个染了一头蓝毛的小子笑:“笑棠都22了吧,还管这么严呢?” 商君年不咸不淡地答:“什么年纪也归我管。” “诶,这我就不爱听了啊!”蓝毛小子把眼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递,“当程宿吃素的啊?” 他开始巴拉巴拉说程宿家的金融产业,众人想拦都拦不住。 商君年根本不看他,盛了汤递到岑笑棠手边,沉默了几秒后,才轻声开口对着蓝毛说:“你很有胆量。” 蓝毛性格比较冲动,立刻就要站起身,另一个穿得规矩的小伙子摁住他,如梦方醒:“商总,您是商君年吧?” 商君年点头。 蓝毛小子闻声张大嘴:“你是那个福布斯全球排名22的商君年?” 一桌人忽然尴尬起来,先不说家世根本够不着,就这感情,虽然只长了7岁,但人家到底助养过岑笑棠的长辈。 蓝毛小子顿了顿,硬着头皮道:“有钱也不能为所欲为啊,这程宿笑棠两情相悦,你再不高兴那将来你们还是要做一家人。” 岑笑棠听到“两情相悦”几个字,心底忽然毛毛的。 果然商君年垂眼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吗?笑棠?”?? 第19章 不如我们打个赌。 她向姜醒投过去求救的目光,姜醒道:“这么私密的事情聊什么,人家女孩子不要面子的吗?” 众人心思各异吃完一顿饭,商君年转给岑笑棠一个地址,让她过去。 “可以去看看。”商君年顿了一下,又道,“孝利也会去。” 听到孝利两个字,岑笑棠心底一紧。 姜醒立刻道:“她的关系,我们攀扯不上。商总见谅。” 商君年沉声道:“如此任性,是做不大商业的。” 姜醒反击:“商总如此冷静,是难讨女孩子欢心的。也只有孝利才能容忍你。” 商君年少见地挑了挑眉:“岑笑棠怎么没学会像这样直抒胸臆?” 岑笑棠暗道,我要是这样直接,不知道又要被丢出国几次。 她以为没出声。 商君年却放了勺子,专注盯着她,问:“那你想说什么?” 商君年的眼窝深邃,眼尾狭长,专注看着什么人的时候只觉暗流汹涌,深不见底。 可他偏又睫毛浓密,稍微遮挡住一些严厉感。 岑笑棠心脏停了一瞬,在程宿连叫她两声后才回过神。 她想说的,他未必敢听。 那个聚会,岑笑棠最后还是决定去,程宿不放心,定要跟她一块儿。 岑笑棠换了一条浅蓝色鱼尾裙,一字领开得恰到好处,珍珠项链搭在锁骨便,平添性感。长卷发和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庞却又增加了少女感,中和了这份性感。 是介于青涩少女和成熟女性之间最好的年纪。 程宿看得呆了。 岑笑棠点开那个极短的地址,果然是在富人区。 挽着程宿的手臂走进大厅,香水香槟脂粉味道混在一起,岑笑棠皱了皱眉。 人群散落在各处闲聊,沙发上几个人见着岑笑棠挽着程宿进来,皆是一愣。 交头接耳瞬间暂停,一个齐耳短发的姑娘站起身,笑得微妙。岑笑棠认出来,这人是孝利闺蜜顾文晞。 程宿不大自然地偏了头。 顾文晞穿着一身低胸超短流苏裙,盖茨比风格头饰,一双眼明媚又张扬,向她扬了扬下巴:“穿成这样,当自己小公主啊,未成年人不准入内。” 岑笑棠不理会,径直牵着程宿的手腕朝聚会另一边走去。 顾文晞跑到两人身前张开双臂:“诶?急着跑什么,聊聊?” 说着,朝程宿抛了个媚眼,岑笑棠看到,转头去看程宿,那人眼神飘忽不敢看她。 顾文晞将两人领到香槟塔旁的甜点台,用不太友好的眼神打量岑笑棠:“说说呗,怎么勾搭上程宿的?” 岑笑棠不明所以盯着她,冷漠道:“干你何事?” 顾文晞捂着嘴轻笑:“他是我前前床伴呢,你说‘干’不‘干’我事?” 程宿面色不大好看,低吼道:“什么时候的事了,别乱说。” “怎么乱说了?你不是很喜欢我那时候‘乱说’吗?要不要现在说给你听听?”她抬着手臂去攀程宿脖颈,程宿连忙倒退,躲开她。 岑笑棠的确吃了一惊,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顾文晞很满意她的表情,继续道:“我还以为让程少收心的是什么人,结果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怎么,癖好变了啊?”这句话是冲着程宿说的。 岑笑棠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听说过程宿私生活很乱,如今亲耳听了,感受却又不同。 有一种微妙的,不舒服,但更像是恨铁不成钢。 “癖好这事很私人,不过笑棠能确定,不关顾小姐的事。” “嘁。”顾文晞噘嘴,“我看你也不过是喜欢他活好,但你别忘了,他这是在我们身上练出来的,说到底,你该谢谢我顾文晞。” “顾小姐请自重!”岑笑棠提高声调严肃道。 “一个臭画画的自命清高做什么?” 顾文晞怒了努嘴,“还不是抄袭?” 此话一出,犹如水如油锅,人群轰然讨论起来。 “说话讲证据,顾小姐。”一道矜贵沉稳的男声传来,是商君年。 商君年穿着一身黑色暗纹西装,气质冷峻,步伐稳重,凌厉的目光带着威慑,让人不敢直视。 孝利挽着他,微微笑着。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刚的对话他不知听进去多少。 岑笑棠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站直身体。这本来是孝利的私人派对,商君年居然也会出现。 他不是最讨厌这些毫无意义的社交? 岑笑棠心底一阵苦涩,她那时候央求过无数次商君年,他一次也没参加过。 所以不是派对的问题,是人不对。 顾文晞向孝利投过去目光,对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顾文晞提高声调道:“我顾文晞向来说话讲证据,你小心些。” 众人交头接耳,聊Whim,又聊岑笑棠,说她过往没什么画作,凭空出现,谁知是不是资本硬捧。 而这个资本,除了商君年还能是谁。 这话说得很小很轻,孝利闺蜜听到,立刻跑到她身边来汇报。 商君年气压很低地立在一旁,孝利心底有些慌。商君年这是第一次主动提议参加她的聚会,她不想搞砸了。 孝利拍了拍掌道:“今日难得相聚,不必为不相干的人和事破坏气氛。” 她拿起一杯香槟,举杯,众人不敢不给船王面子,暂停了关于岑笑棠的讨论。 顾文晞却仍不依不饶:“抄袭可耻,我迟早要找你理论!” 顾文晞家里有一个画家姐姐,当年也被人抄袭过,她对此深恶痛绝。 “不如我们打个赌。”岑笑棠晃着手里的香槟,不紧不慢道。?? 第20章 她有多讨厌你? 岑笑棠道:“一周内,你要能证明我抄袭,我当众直播给你和Whim道歉。” 顾文晞来了兴趣,看了看不远处的孝利:“再加一条,你永远不许靠近商君年。” 程宿不由自主紧张了一下,低头看岑笑棠。 岑笑棠很轻地眨了眨眼,答好,又问如果顾文晞输了呢? 顾文晞哈哈大笑,她早托姐姐查过底细,Whim和岑笑棠没半毛钱关系,她自信满满道:“随你处置。” 顾文晞最后拍了拍岑笑棠的肩,端着香槟朝孝利走去。 岑笑棠没忘记此次来的目的,寻了几位目标人物混个脸熟,其实C市整个收藏圈对她和C&J画廊并不陌生。 又因为今晚的八卦,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而资本从来是逐利的,岑笑棠今晚收获颇丰。 毕竟C市收藏界许久没什么新闻了,画廊运营者本身又是画家不奇怪,可岑笑棠这样的红黑体质,意味着更多的投资空间。 程宿倒是收获了好几个伴侣关系比较开放的大小姐青睐,抓着他不放。 将画廊的经营理念,近期投资风向一次次阐述,岑笑棠嗓子哑了,嘴角也笑僵了。 她找服务生要了杯热茶,到露台透气。 拨开纱帘走出去,入眼先是猩红一点,随后被烟草裹挟雪松味的气息包裹。 那人靠着栏杆,笔直的大长腿包裹在烟灰色西裤里,随意在身前交叉着,连抽烟都透着一股子矜贵。 岑笑棠心底一惊,转头要走。商君年咬住烟,一把拽住她手腕,将她拉到身前。 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落到岑笑棠身上,变成了一片笼罩她的阴影。 商君年看出她眼底的不安,将长长的烟杆往灭烟沙里一摁,猩红的火星熄灭了。 低气压让岑笑棠喘不过气,她想不明白,却懂得趋利避害,转身要跑,商君年一把捞住她的腰把人带到身前,迫使她和他面对面。 “岑笑棠。”商君年眼尾微眯了一下,“拿我打赌?” 岑笑棠一阵心慌:“没,没有......" 商君年面上仍是平静,只是说出口的话又冷了些:“就那么不想见到我?” 岑笑棠紧张起来。 某种程度上说,她是宁愿永远不要再见商君年,她知道她花了四年时间才建立好的城墙,在这个人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 但他不是她的,他会离开。到时候,她又该如何? 她只会坠入黑暗,而她没有信心再救自己一次。 “说。”商君年自然是不满足她的走神,一只手捞着她后腰固定住,另一只手钳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看他。 岑笑棠的鱼尾礼服裙很薄,紧紧勾勒她的腰身。 商君年的温度隔着那布料,烫得她心慌意乱,陡然让她生出一种无端暧昧,肌肤相亲的错觉,她挣扎着低声道:“不是那样。” 她尝试偏开头好几次,被那只有力的手掰回正面。 “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不敢看我。”商君年无意识摸索着她的面颊,只觉得那块皮肤尤其白皙,他稍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粉红的印迹。 岑笑棠勉强回正视线,想证明自己可以看他,却一下撞进了商君年眼底的漩涡。 她在梦里看过很多次,也画过很多次,她常常在画画时进入心流,也短暂地忘记了眼下的危险。 她用目光描摹他狭长眼尾收进去的细微褶皱,描摹浓密纤长的睫毛,被灯光照映泛着琥珀光辉的瞳仁,一小团亮亮的高光,还有正中那一块小小的自己。 她入了神。忘了她的双手还抵在他胸前,也忘了纤细的腰肢还被有力的手臂揽着无处躲避。 直到那双眼在眼前放大,灼热的气息也开始烫到她脸颊,她才反应过来,开始挣扎。 然而那力气是实太小,反而有点欲拒还迎。 她看他的眼神情绪实在是太浓了,崇拜,遗憾,又或者是还有些爱慕。 岑笑棠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紧紧闭上了眼。 温热的双唇停在她眼睛,印下一个很绅士的吻。 “岑笑棠,君年?”孝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商君年松开手,岑笑棠立刻转过身,慌乱道:“眼睛进了睫毛,商总在帮我。” 孝利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游移,落在岑笑棠几乎要烧起来的面庞上。岑笑棠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可商君年扔是那副冰山模样,她又放下心来:“君年,我们回去吧,还有几个人想介绍你认识。” 商君年捏了捏眉心:“我先送岑笑棠回去。” “孝棠不是小孩子了。何况程宿还在这里,他送更合适。”孝利慌乱道。 “程宿?你还放心让他送?”商君年冷声质问。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骄傲的孝利眼底泛起泪花,仰着头质问,“你这么管她你问过她本人吗?” “你这样子,知不知道她有多讨厌你?”?? 第21章 你说什么? 连接几声意想不到的质问简直整聋发聩。 岑笑棠几乎没站稳,慌乱抓了扶手,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尖。 她知道她该跑,但她动不了了。 果然,商君年直接走向她,目光沉沉落在她头顶,问:“是吗?” 岑笑棠拧着手指,轻轻摇了摇头。 孝利冷笑:“岑笑棠,这时候还说谎就没意思了。” 商君年冷冷回头看了孝利一眼,吓得她连忙闭了嘴。 “岑笑棠,说实话。”商君年抓着她的肩膀,眼尾很轻地眯了一下重复道,“讨厌我?” 岑笑棠从来没觉得商君年讨厌过。 她不知是觉得委屈还是什么,桃花眼泛起来潮气,眼看就要哭。 商君年无奈叹了口气,牵着她走出屋子。 两个人从小道离开,除了孝利,谁也没发觉。 孝利闺蜜顾文晞本就是传媒大亨顾总的小女儿,耳濡目染很懂得如何造势。她吃定了岑笑棠会输,联动大v传统媒体对C&J的岑笑棠进行一周倒计时。 令孝利开心的是,商君年这次全程没插手。 但也正是如此,她开始担心另有隐情。她提醒顾文晞,对方反过来宽慰她,大约商君年也是不信岑笑棠没抄袭,这不管反倒干净。 当初不是一出事就送岑笑棠出国? 孝利也觉有理。 而商君年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她所谓“讨厌”的言论影响,最近也没出现在岑笑棠面前。 三天过去,岑笑棠和画廊各种指数都在往上升,上一次拍卖时的余热仍在,人们再一次被吊起吃吃瓜心情。 Whim,岑笑棠成了C市最炙手可热的关键词,各种大V水军都纷纷写文,喜滋滋地提前完成该年度的新媒体KPI。 第六日晚,岑笑棠握着排笔画画,姜醒坐在窗边,提醒她注意安全。 看客并不都是理智的,最近的官博下就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私信。岑笑棠让她不要担心,自己会小心,接着,她往门外一指。 门口立着两个商君年派来的彪形大汉,正严阵以待看着过在画廊前围观的人。 岑笑棠其实觉得有些夸张,但这种特殊时刻,有保镖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她回头就着姜醒的手喝咖啡,错过了人群中一个低低压着鸭舌帽的男人眼中露出的精光。 岑笑棠画画一向忘记时间,等再从画布前抬起头,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夜里12点。 姜醒不放心,在画廊陪她,不过已经睡下了。 岑笑棠肚子咕噜一声,才发现今天只吃了一顿午饭。 她轻手轻脚走出大门,本想问车里的保镖想吃什么,她顺便带点回来,却发现车里没人。 她朝着最近的24小时便利店走去,买了点关东煮和饭团,坐在里头吃。 “欢迎光临。” 门口语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吓了岑笑棠一跳。 她转过头,一个戴着棒球帽全身黑的清瘦男子走了进来,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岑笑棠回过头,继续吃手里的福袋。 岑笑棠推门而出,走进黑夜里。 就在离画廊大约400米的转角处,那个黑衣男子挡住她去路。 第二天六点不到,画廊门前已经挤满人,不少媒体严阵以待。 顾文晞带着她的小姐妹们画着全装从超长悍马中下来,助理拿着手机走前面,正在直播。 直播间人数已达200万,还在不停上涨。 见C&J关着门,顾文晞嗤笑,让助理上前拍门。 过了半晌,姜醒才一脸惊慌跑来开门。 “岑笑棠人呢?!不会是怕了吧?” 顾文晞带着人往里走,也不管姜醒说什么,在诺大的画廊转了一圈,最后才转向姜醒。 “笑棠,失踪了!”姜醒哭起来,一边擦泪一边给什么人发消息,一双手抖得厉害。 “我说,怕了就怕了,别把咱们当傻子。” 身后的媒体们也有人跟着笑,弹幕上也有人讨论,说姜醒那个样子实在不像假的。 稍后,顾文晞的电话却响了,是境外网络电话,接起来,是一道机械男声:“喂?顾文晞是吗?带着你的直播设备根据我的提示来见岑笑棠,不许报警。否则我剁了她的手。” 姜醒凑够去,声泪俱下,让那人放了岑笑棠,她什么都愿意给。 那边却挂断了电话。 姜醒吓得脸色煞白,一边跟着顾文晞坐车出发,一边给商君年电话。 顾文晞一路收到好几条境外号码发过来的地址,她亲自开车跟着导航前行。 姜醒自然还是报了警,警方,姜醒,商君年三路人马争分夺秒出发赶往岑笑棠被绑架的仓库。 同一时间,岑笑棠也醒来。 仓库空气有些潮湿,她头顶上开了一盏大大的灯,正正笼罩在岑笑棠身上。 她只觉疲惫,第一时间想摸手机,才发现双手被绑在椅子上,根本动弹不得。 黑衣男子从站在阴影处,身边还守着好几个保镖。 他咬牙切齿道:“利用Whim博名声,最后无论你是不是抄袭,画廊都已经声名鹊起。到时候画廊再和你划清界限,你就可以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 “好手段啊岑小姐。” 岑笑棠顿时愣住了,心底一震。大约是碰上了Whim的粉丝。她不动声色观察周围,这是一处空旷的废弃仓库,眼前的黑衣人衣着简约,却价格不菲。 身后几个黑衣人也训练有素,不像是真的绑匪。 她深深叹了口气,稍微镇定下来。 旁边一位保镖用棒球棍狠狠敲击地面,告诉她如果不当众道歉,停止抄袭行为,只要黑衣人一声令下,他会用棒球棍砸了她双手。 岑笑棠这才真正感觉到怕。 “你冷静些。我想你一定很讨厌陷害Whim的人吧?”岑笑棠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试探着说,“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男子不愿听她辩解,让保镖高高举起棒球棍,岑笑棠高喊出一句话。 男子一愣,眼神有些迷茫:“你说什么?”?? 第22章 我不需要证明。 顾文晞和姜醒先到了,她俩还想蹲一旁等警察来,仓库门却打开了。 姜醒抓住顾文晞的胳膊把她往拐角处拉,“咣!”一声,保镖用棒球棍敲了敲铁门,让她们进去。 顾文晞让姜醒别怕,说她爹舍不得她受伤一定会来救她。 两个人进了仓库,见着了在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的岑笑棠,周围站了几个保镖。 可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生疑惑。 姜醒冲过去抱住她,问她怎么样,又仔细检查她身体,除了手腕处有勒痕,的确是没什么问题。 几分钟后,直播频道打开,观众蜂拥而入,一度出现卡顿。 背景是仓库,镜头里站了三个人,姜醒,岑笑棠和顾文晞。 “哪家组合出道这么别致?” “我看你脑子才要出走了,看看新闻吧sb。” 弹幕莫名其妙吵起来。 顾文晞好半天才说,那你没事我就真开始了。顾文晞把助理从车上叫过来,拿出平板开始开始讲解她从姐姐请的专家那边拿来的专业分析ppt,将那天在宴会的事又重述了一次。 “相关视频已经于10分钟前发布制定,欢迎大家到主页查看。” 最后,她郑重其事地看向岑笑棠:“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承认抄袭,我可以试着原谅你!” 岑笑棠摇了摇头,说她不后悔,也没抄袭。 忽然,直播中断! 手机前的网民们极端愤怒,一度把岑笑棠骂上热搜。 而同一时间,警察和商君年同时冲进仓库。 手机直播就是被警察强行中断的,可他们没想到现场的情况竟如此“和谐”。 “你们过家家我没意见,但你们知道报假警是违法行为吗?” 这波震惊还没完,黑衣男子从暗处走出来:“她们没报假警,别抓她们。” “你谁?” “绑架的。”黑衣男子说完,立刻被警察叔叔们按倒在地。 商君年完全没留意到发生了什么,他在眼神迅速锁定岑笑棠,毫不犹豫冲过去,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都是我的错,如果再多派些安保就好了。”他极力控制,但声音还是发着抖。 “对,对不起。我不该晚上出去买吃的。”岑笑棠第一反应就是道歉,她让他担心了。 商君年抬手给她擦泪,岑笑棠才发觉自己哭了。 不怕是假的,她怕得要死,商君年的怀抱像一道屏障,将所有的威胁与恐惧隔离开来。 商君年蹲下身,把人一个公主抱紧紧搂在怀里,迈着大长腿走了出去。 顾文晞捂着嘴跟旁边的人吐槽:“不然说这岑笑棠段位高呢,刚还没事,一见商君年哭得跟水龙头开闸似的。” 回头见着旁边是姜醒,连忙捂住嘴。 “闭嘴!”姜醒提高声调怼她。 顾文晞啧啧两声:“刚的革命友谊就这样消散不见了?” “没了。” 顾文晞没忘记自己正事儿,她其实到这步已经不想逼那么紧了,但媒体这种事,讲的就是公信力。 但凡这次失约,那么她影响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人气,更影响了公司的影响力。 于是她和姜醒商量,对方干脆地答应了。 顾文晞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转头就在各大平台发布最新消息,说岑笑棠刚从绑架案中解救出来,直播两小时后开始。 一时间,热度再次翻翻,预约直播的人数直线上升。 两小时后,岑笑棠站在画廊的中央,围绕她的是无数闪光灯和直播设备。 而人群中,赫然站着商君信和汤慕芝,显然是来等她出丑的。 岑笑棠微笑着看向屏幕:“大家好,今天我想借这个机会来澄清一下有关于我与Whim风格的所谓‘抄袭’的指控。” 她语气平稳,眼神坚定。 直播间的观众立刻开始热烈讨论,有人支持,就有人质疑。 顾文晞让助理拿出一幅画,举在镜头前给大家看细节。 她介绍着是几年前有缘拍到的Whim的《献祭》,花了两万美金,岑笑棠平静地开口:“如果你这幅画是假的呢?那你之前所谓的鉴定,是不是也存疑?” 顾文晞愣怔一瞬。 弹幕疯狂飘起,说的确是这个道理。 顾文晞从包里拿出一叠证书,扔到岑笑棠身上,说她有当初画廊出的证书。 媒体们争先恐后去拍那证书,觉得这轮岑笑棠彻底完了。 因为根据之前的证据,她真的很难自证。 弹幕疯狂讨论,有人提出一个大胆猜想,说一个人为什么能那么笃定另一个东西是假的,只有一种情况。 “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岑笑棠镜头,温柔一笑:“我为什么能笃定你那副是假的,是因为。原因很简单也很粗暴。” 她转头,从姜醒手里接过那幅画,揭开红布,下面露出一张画。 荆棘丛那个伸出的黑手,被藤蔓缠绕的少女,蒙住双眼的红色缎带。 少女红唇微张,是毁灭与沉沦。 是黑红与白的极致对比。 正是《献祭》。 她平静地开口:“因为,正品在我手里。” 顾文晞惊呆了,她张大嘴巴,将自己手里那副和岑笑棠手里那副放一起。 不得不说99%相似,一时真假难辨。 媒体人举着话筒,粗鲁递到岑笑棠眼前:“那岑小姐又如何证明这幅作品的真伪呢?” 岑笑棠轻描淡写说:“这幅画的意义与其他的不同。它对Whim有特殊意义,她曾说过永远不会卖掉它,因此市面上出现的,一定是仿品。” “那你如何证明手里这幅是真品?” 岑笑棠桃花眼一弯:“我不需要证明。” “因为我就是Whim。”?? 第23章 这是我的杯子。 “因为我就是Whim。” 这句话在网络火速蹿红,画廊主页更新出岑笑棠匿名递送作品,参加评选,拿到证书的照片和视频,一时间掀起轩然大波。 “什么?”顾文晞猛然惊呼,“你就是Whim?” 商君信汤慕芝面面相觑:“怎么可能?” 岑笑棠的回答简短却有力:“是的。” 顾文晞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耍我啊岑笑棠?” “顾小姐不认账?” “认。”顾文晞眉头紧皱,咬了咬下唇,才下定决心道,“我顾文晞发誓,从今后帮岑笑棠宣传画廊,从今日起,为期一年,请广大网友监督。” “另外,我向程宿先生郑重道歉,是我求而不得,我不该对你进行人身攻击。” 顾文晞道歉完,又私心加了一句:“还有那个程宿,我要追求你了,请你做好准备!” 程宿陪着乐队去国外办演唱会,收到岑笑棠失踪的消息,这刚风尘仆仆闯进画廊,就遇上顾文晞朝他道歉。 “What?”他刚一出声,现场所有媒体掉转镜头,闪光灯响起。 与此同时,在看守所外的媒体也蹲到了黑衣人,他冲着镜头大喊了一声:“Whim我永远支持你!” 黑衣人只是狂热粉丝,想逼迫岑笑棠承认自己抄袭,替Whim出口气,不过,犯了错就要受罚,他兴高采烈蹲局子去了。 人群散去,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岑笑棠在画廊呆了一会,商君年还没联系她。 她开始不安,这暴风雨前宁静的感觉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答案在她回到保利山时解开。 屋子里除了商君年,还有两个阿姨。 “回来了。”商君年拍拍新定制的沙发,让岑笑棠坐过去。 “这么晚了,商总这是?” “不明显吗?搬家。” “搬哪里?” “住下来。” 岑笑棠顿时愣住,猛地回过头来:“不,不行。” 商君年深深看了她一眼:“只是通知你,不是商量。” “孝利姐,会难过的。” 岑笑棠忐忑道。 “为什么?” “因为……” 让她怎么说?因为她喜欢他,还是因为他对她过于关照? 商君年神色未变,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不喜欢住这里,是要跟我回老宅?” 岑笑棠自知商君年决定再无回寰,只能放弃。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她打算明天住画廊。 岑笑棠半夜被渴醒。 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二楼转角处,准备倒杯水喝。 小夜灯光线昏暗,她并未注意到身前坐着的影子,拖着双腿走过去,碰上商君年的脚,身体瞬间失了平衡。 跌倒瞬间,一双强有力的手勾住她,将她带了过去。 岑笑棠猝不及防扑到他怀里,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臂膀,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更小面积的触碰他。 岑孝棠想起商君年已经搬进来的事实,被吓得睡意全无:“商、商总?” 商君年手臂微微收紧,将岑笑棠扶稳:“小心些。” 岑笑棠瞬间睁大眼睛,脑子也宕机,呆呆地跟着重复:“小心……什么?” 商君年勒住她的腰:“独自出行小心。” “夜晚起床也小心。” 岑笑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她似乎听到他的声音在微微发抖。 岑笑棠心底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样的商君年,她从未见过。 像是云端的神祇终于低下头来,怜悯凡间最忠诚的信徒。 “对不起。”岑笑棠闷闷地回。 “嗯。”商君年道。 没等她反应过来,商君年一只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缓缓俯下身。 他们离得太近了,她甚至借着清浅的月光看到了商君年的睫毛,鼻息缠着鼻息,岑笑棠屏住呼吸,心跳疯狂加速。 她被这模棱两可的情境弄得紧张。 商君年是要吻她吗? 但商君年又怎么可能吻她?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紧张得攥紧了衣角。 忽然,商君年停住了。 他伸手,拿过放在柜台上的温水,递到她唇边。 岑笑棠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匆忙喝过两口,她连忙起身,跻着绒毛拖鞋哒哒哒跑回卧室。 门关上瞬间,她看见商君年就着那杯水,在她刚喝过的地方覆上自己的唇,抿了一口。 “咳咳。”岑笑棠差点被呛住,满脸通红。 商君年抬眼抓到偷看的她,声音里带一点若有似无的笑:“这是我的杯子。” 岑笑棠“嘭!”一声把门关上。 这……这算什么?间接接吻? 第24章 难怪他不得空。 C&J画廊从一早就有人排队。 岑笑棠姜醒紧急启动预约制,还是挡不住最新一天的票被抢购一空。 画廊的发展算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她们邀请到一位经验丰富的画廊经理人,她和姜醒终于抽出时间办答谢宴。 无论是告知她们幕后消息的辛茹,还是购买了好些画的别墅主人,三个人前前后后列了清单,邀请人到场。 岑笑棠姜醒身穿同款不同色画廊联名款连衣裙,端着香槟在人群中穿梭。 顾文晞带着媒体早早到场,如今见着姜醒这身衣服,眼馋,让她批量生产,还说自己想要带流苏的。 这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姜醒便答应了。 商君年到的时候,岑笑棠正端着香槟在人群中social,一双桃花眼微弯,仔细聆听旁边的人说话,偶尔轻轻点头,像是在认真听对方的建议。 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魅力。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依靠他庇护的小女孩,而是能独当一面的Whim。 商君年深吸了一口气,在没人发现时转身离开了画廊。 站在人群中的岑笑棠,似乎感应到什么,转头望向门口,却只看到从花篮间一闪而过的影子和空荡荡的街道。 宴会过半,一道刻薄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诶,你这皮相生意做得不错嘛。” 岑笑棠和周围宾客转身,看见汤慕芝拎着一个精致的手包,挽着商君信走了进来。 “果然是。”商君信双手插兜,懒散地倚在门框上,目光在画廊中扫视了一圈,轻蔑道:“靠着勾引资助自己的金主,如今能有今天的局面,真是有两把刷子。” 两人眼神中透着如出一辙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是在审判一个罪人。 岑笑棠迎面走过来:“论皮相生意,笑棠自认没有经验,今日汤女士是要开班授课吗?” “果然是长本事了。”商君信轻嗤一声,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岑笑棠,“在商君年面前扮乖巧,他知不知道你这张嘴如此刻薄?” 岑笑棠没来得及说什么,姜醒摇着杯子走过来,挽着她的胳膊:“诶,笑棠,怎么什么人都请啊,不是跟你对过名单,贱人与狗不得入内吗?” 商君信咬牙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这不是商家,那个,那个谁?”姜醒揉着太阳穴,半晌才道,“当年那个倒贴的过气十八线和她的私生子吗?” 周围的人闻声看过来,见来人是汤慕芝母子,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汤慕芝怒意升腾到顶点,抓着商君信推到两人面前,让他替她出头。 商君信这会也被众人的目光瞧得难堪,逼近岑笑棠,扣住她手腕要带人去理论。 汤慕芝忽然捂住嘴笑起来:“诶,这商大公子还是耐不住。” 岑笑棠怔了一下,随即收回目光,手机提示音响起,她低头,看到几行大字报: 商家大公子Mesa会嫩模,狗仔捕捉激情瞬间。 图片中,商君年揽着一个粉色头发的年轻女子站在会所门口,对方的腰柔软弯折到一个可怕的弧度,双手绕在他脖颈间。 难怪。 难怪他不得空。 汤慕芝见她一双晶亮的眸子黯淡下来,十分满意。 还想羞辱她几句,就见人群从中让开一条道,程宿带着保安,直接将两人轰了出去:“不好意思,放了脏东西进来,污染了大家的眼。” 汤慕芝在C市口碑一向不好,在商家也没什么地位,看完一场戏,没人替她们说话。 宴会结束,将食物这种必须要整理的东西收拾干净,已经是夜里2点。 几个人都喝得多了些。 岑笑棠喝得脑袋晕,忘了准备睡在画廊的打算。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得回家。回家做什么,她不知道。 程宿拧不过她,下了车,程宿弯腰抱起岑笑棠,岑笑棠挣扎,程宿没办法,请司机帮他摁电梯,开门。 司机转身离去瞬间,程宿右腿往后一腿,用力把门关上,低头嘱咐怀里的人:“笑棠,别乱动了。” 血气方刚的年纪喝了酒,抱着喜欢的人本就难以自控。 岑笑棠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大力推程宿,程宿刚喊了声“小心”,两人踉跄着跌倒在沙发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到只剩咫尺。 就在此时,门锁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 商君年推门走了进来。 他花了一点时间看清昏暗的客厅,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程宿正压在岑笑棠身上,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岑笑棠不大满意挣扎道:“怎么又亲额头?” 程宿眼神亮晶晶的,盯着她红润的嘴唇,声音低哑:“那你,想我亲哪里?” 岑笑棠鼻翼翕动,像小猫那样细细地嗅闻,随后皱眉,嫌弃地用力推他。 程宿单手撑在沙发里侧,伸手抓起衣服,一股酒味混着香水侵略性的皮革尾调窜进鼻腔。 他喉结滚动,哑声道:“那我,我先去洗澡?” 岑笑棠眼神呆呆地,盯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好看的眼尾因为酒精的原因,像被欺负得狠了似地染着红,程宿只觉得喉咙发紧,他抓住岑笑棠的双腕,再次低下头去。 岑笑棠甚至还没来得及挣扎,一道冷厉的声音在两人头顶响起:“在做什么。” 明明是问句,却尾调下沉,压得人心底一沉。 程宿立刻清醒大半,还没来得及回话,后脖颈一紧,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往后一薅,像拎小猫一样把他拎起来。 程宿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尴尬地开口:“商总怎么也在?” 商君年的目光扫过程宿,又停留在岑笑棠身上,薄薄的礼服被压得起皱包裹着她起伏的身躯。 她低着头,脸色微红,手还无措地抓着沙发扶手,张着唇小口喘气。 商君年的眼神微微眯起,语气听不出情绪:“我说过,这房子是我买的。” 程宿不由自主往后一退,陡然生出一种被周身散发寒气,随时准备捕食的黑豹盯着的错觉。 而他就是那个猎物。 两个人在黑夜里对峙。 “现在离开,还是需要保镖帮你?”商君年问。 今晚的浪漫氛围就这样被商君年破坏,程宿不满道:“商总,您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笑棠22了。” 言下之意,她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商君年低头问岑笑棠:“笑棠,你也这样认为?” 岑笑棠努力看清眼前人,心生慌乱,连忙摇头:“不,不是……程宿只是送我回来。” 商君年依旧没有表态,只是垂眼看着她,淡淡开口:“有劳程少。我们就不送了。” 程宿只得离去,关门时,他看见商君年就那样在黑暗里立着,周身像是裹挟着愤怒的风暴。 风暴中心,是喝醉酒眼神迷离,一无所知的岑笑棠。?? 第25章 这么急着长大? 商君年靠近,清冽的雪松味涌动,将岑笑棠包裹。 她先是觉得安心,后来这安心在商君年的凝视下变成害怕。 后背紧紧抵着沙发扶手,无处可退。 这幅惊慌失措的表情令商君年周身的寒意更甚,他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支撑他压下来的身体,沙发发出“咯吱”声响,让岑笑棠心底一惊。 商君年一双黑眸沉沉看着她:“刚程宿亲你哪里?” 喝醉了的岑笑棠脑子根本不受控,一边觉得害怕,一边却跟着指令指了指额头。 商君年低低的笑声响起:“小孩子过家家,这么急着长大?” 岑笑棠不知怎么地开始紧张起来,她张开水光滟潋的唇,刚想否认。 商君年就朝着她压了过来。 岑笑棠来不及看清他眼底那股强烈的控制欲,双手已经被交叠这摁在头顶的沙发扶手上,被商君年一只大手轻松控制住。 岑笑棠的心脏狠狠一跳,呼吸都被这一瞬间的气氛压得几乎停滞。 “我告诉你,成年人是怎么恋爱的。”商君年没有等她反应,忽然低头,一把抓住她的下颚,强势地压住她的嘴唇。 岑笑棠猛地睁大了双眼。 这一吻带着侵略性,几乎不容她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将她所有的抗拒和疑问都吞没。 他们的呼吸勾缠,商君年似乎觉得还不够,手从下颚滑到脑后,兜着她后脑勺,逼迫她抬头回应他。 岑笑棠僵住了,她被吻得大脑缺氧,本就混沌的神志越发不清醒。 商君年是在做什么? 是为了要惩罚她不听话吗? 可他为什么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吻她?他有女朋友的不是吗? 商君年见她走神,轻轻咬她下唇,岑孝棠觉出痛,心慌地叫了一声,商君年已经趁虚而入。 狠狠纠缠她,逼得她无处可逃,几乎要将她融化。 岑笑棠几乎忘了呼吸,身子发软,想伸手推他,却根本挣脱不开。 岑笑棠不由得想,电视里商君年总是温文尔雅,可他的吻竟然是如此强势的。 原来他对孝利,是如此不加掩饰、充满占有欲的姿态? 想到这里,岑笑棠心底漫起细密的疼痛。 她剧烈挣扎,企图推开一点距离。但是商君年近190的身高,实在是太重了,岑笑棠的力气之于他根本就是蚍蜉撼树。 岑笑棠躲他,推他,想让他停下。她徒劳地用一点力想要屈起双腿拉开一些和商君年的距离。 可她忘了他的西裤很薄,强有力的肌肉几乎就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紧贴着岑笑棠。 碰到他的一瞬,她愣住了。 她也立刻就懂了,什么是商君年所谓“成年人的恋爱”。 商君年不清醒。 他喝了酒,可能也无所谓她是谁,就像绯闻里出现过的那些女子一样。 他只是想做一个成年男人可能会做的事。 对她而言是珍重般献祭的东西,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他吻了她,让她知道做这些事不需要身份,不需要承诺。 岑笑棠停止了挣扎。 商君年微微喘着气抬起头。 昏黄的灯光里,岑笑棠发红的眼尾,涌出一滴泪。 商君年替她擦干那滴泪,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岑笑棠没有说一句话,眼神是空洞的,她似乎在看商君年,又似乎是在透过他看什么人的影子。 她就任那些越来越多的泪水争相涌出,不发出一点声息。 商君年撑住扶手,坐起身来,抱紧岑笑棠,轻声说:“对不起。” 半晌,见岑笑棠一动不动,又说:“我没想伤害你。” 岑笑棠闻到他身上甜蜜的女士香水,不禁想,是要跟那个嫩模贴得多近,才会留香这么久呢? 她低低地笑了:“多少人想和商总一夜春宵,又怎么会是伤害。” 商君年替她擦泪的动作顿了一下。 岑笑棠轻轻拂开他的手,心里紧缩得厉害。 这句话不过是伤敌八千,自损一万。 商君年觉察出她情绪不对,低声道:“喝了点酒,没控制住。” 他今天确实没太节制。 十几年老友谢俊贤归国,定在Mesa团聚,大家都喝多了,他女朋友更是差点一个踉跄摔下台阶,幸好被商君年及时发现。 岑笑棠不吭声,紧绷着,软着手臂去拽她那被拽得狼狈的晚礼服。 那衣服偏生是完完全全按照她身材订制的,并不是那么容易回正。 她放弃,又低头去脱那高跟鞋缠在腿间的绑带。 手指发颤,岑笑棠尝试几次仍没成功,商君年要过来帮她,她连忙躲开。 就连这衣服都不听话。 岑笑棠忽然觉得委屈。 她也不解了,穿着高跟鞋,一步步登上旋转楼梯。 商君年怕她踩空,隔了两步跟在身后。 岑笑棠一米六七,一身礼服将人衬托得腰肢柔软曲线优美。 高跟鞋拉长了她的腿部线条,纤细的脚踝盈盈一握,小腿格外修长,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明明是一副妖娆明媚的模样,主人却偏不自知,总是懵懂天真,全无仗着自己这幅皮囊获得一星半点好处的想法。 是什么时候,岑笑棠长成了这样又纯又欲让男人心动的模样? 第26章 金屋藏娇 岑笑棠打开门,不给任何门外人反应的时间,“嘭”一声将门关上。 她靠着门板滑落,静静坐了一会,从抽屉里翻出剪刀,对准那高跟鞋上那墨绿色缎带。 “咔嚓。” 丝质缎带从她手心滑落,她不禁想,你看。 只要狠下心,再美丽的缎带也可以被绞断。 程宿一早便来接岑笑棠,他昨夜就在隔壁酒店住下,根本没回家,他问::“商总那么多宅子,为啥住保利山啊?” 保利山不过是一套只有四间卧房,面积不到230平米的房子,空间设计不私密,甚至不大方便住下阿姨。 最重要的是,保利山的安保,比起任何一套他的住宅,都差了很多。 而商君年,身价2900亿。 不过,媒体很快替他们解答了这一疑问。 小报头条弹出大标题: 商家大公子金屋藏娇,爱巢大起底! 文中罗列几处地址,自然有孝利,有两处别的地址。 让人吃惊的是,文章末尾,竟然也列了保利山。 小报娱记吐槽,说这女子应是不得宠,否则怎么会住保利山这样地址长长的地方。 程宿握着她双手:“笑棠,搬来和我住吧,我会保护好你。” 岑笑棠却露出笑意:“再毫无尊严地上一个程二少金屋藏娇的头条,是吗?” “我可不想被你的床伴们抓花脸。”之前顾文晞对程宿认过真,的确是抓花过他那时正牌女友的脸。 程宿讪讪放开手,跟着岑笑棠收拾行李。 岑笑棠以为自己早就百毒不侵了,却还是觉得难过。 昨夜那个吻,不过是源于冲动,出于某种瞬间的需求。原来她也不过是其中一只金丝雀。 岑笑棠最后还是搬到了画廊,随意将行李放在三楼其中一间客房。 姜醒一早就来敲岑笑棠门,说前两天和她们联络的品牌方设计总监今日回国,请岑笑棠姜醒过去一趟。 两人到会议室,一个染着青绿色短发戴着长长流苏耳环的女子走进来,是In2设计总监黎嘉怡。 对方在画廊庆功晚宴上看到她们联名裙子,有意合作。 黎嘉怡简单介绍In2秋冬新品设计思路,希望可以在其中两个主推款和相关配饰包包上采用岑笑棠的设计。 “你们的风格完美契合我们品牌所倡导的自由女性力量的理念,我们希望通过这次合作,将这种精神赋予每一位女性。” 不得不说,黎嘉怡的提议让人非常心动。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设计品牌近年来在设计圈崭露头角,更因为她们在精神力量表达上的独到见解,岑笑棠和姜醒也深感认同。 黎嘉怡带着两人参观公司陈列室,详细讲解公司发展历程和品牌内涵,同时表示会尽量让设计保持艺术和时尚的平衡。 姜醒礼貌问是否可以拍照,黎嘉怡摇摇头:“公司最值钱的就是创意,所以很抱歉,这块非公开展厅不能拍照。” 姜醒点头,表示理解。 安静展厅内,岑笑棠手机突兀震动,她致歉,拿出手机,来点显示竟然是“孝利”。 半小时后,岑笑棠出现在隔壁商场顶楼。 孝利将手中的图拍在餐桌上,愤怒道:“你和商君年为什么要住一起?” 图中,是商君年的车从保利山开出来的画面。 她轻轻叹了口气:“孝利姐手眼通天,难道不知道是他要搬过来的?” 孝利咬牙,怎么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着急。 孝利的脸色变得更冷:“岑笑棠,别妄想用四年前那一套手段来对付他。四年前你不会成功,四年后也不会!” 岑笑棠哪敢再动一点心思,不过孝利如此咄咄逼人,她倒懒得解释。 她淡淡道:“既然没用,孝利姐大可不必如此着急。” 孝利咬了咬唇,道:“商君年对你是有恩的,你知道你和他,若是被人发现,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笑棠,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岑笑棠起身:“我和商总,不过就是资助人和被资助的关系,等我把钱还清,这层脆弱的关系也会中断。” 孝利呆立在原地,幼稚道:“你发誓,永远不会和商君年产生别的关系。” 语气姿态仍是高傲的,可字字句句说出口,变成了含着祈求的低语。 原来高高在上的孝利也会有这样,她到底有多爱商君年? 岑笑棠离开的步子顿住,她停了两秒,道:“我不觉得这种问题值得一个誓言。” 孝利呆呆坐在原位。 她原本以为岑笑棠不过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温室里的花朵,很好对付,可四年过去,她竟然觉得棘手。 她竟是这般强韧,让她想起那副荆棘里长出来的蔷薇花。 岑笑棠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和In2出一版概念图试试看。 没日没夜忙活一周,终于把对方要的初稿交过去。 程宿觉得这当然值得庆祝,叫了餐在三楼客厅里吃饭,三个人举杯,门被推开了。 来人竟然是顾文晞。 她穿了身和之前风格截然相反的长裙,抹去浓妆,一头短发修得短了些,竟显得有些乖。 顾文晞将手包随意往地毯上一放,坐下和他们一块儿喝酒聊天。 喝到后来,四个人都有些醉了。 岑笑棠知道顾文晞来是做什么,她起身,说这几天熬夜太累了,要先去休息。 走到半路,顾文晞追了出来:“对不起,笑棠,我还是很喜欢程宿。” 岑笑棠喝得脸都红扑扑的,她笑:“这是你的事。” “我是说。我可以公平竞争吗?” 顾文晞拉着她的手不放,“只要程宿没结婚,我就不愿放弃。” 岑笑棠不置可否,转头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池。 画廊三楼本来只设置了几间客房以备不时之需,从没想过要住人,因此几个房间里都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和淋浴间。 岑笑棠洗完脸,稍稍清醒了些,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画面,岑笑棠下楼,想要抓住这最后一点灵感。 下楼瞬间,她听到一声很轻的惊呼,夹杂着仓促关门的声音。?? 第27章 不懂的人,是你。 程宿刚准备敲岑笑棠的门,忽然,一只纤细的手臂从门缝里伸出,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程宿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个人遮住眼睛紧紧抱住。 暧昧灯光下,程宿只觉脖颈间的领带被取下,又很快地遮住了他双眼。 他来不及问,就被人勾住脖子,迫使他低下头,与她接吻。 程宿喝得多,脑袋里再转不下别的,只有“岑笑棠”三个字。 他托住她,将她放在窗台上,凑到她身前细细地吻。 他们竟如此契合,就像是,已经吻过好多次。 程宿再忍不住,他在昏暗的房间里哑着嗓子问:“可以吗?”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攀上他的脖颈,他的后腰也感受到一股力量将他往前拽。 程宿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什么东西,觉得不太对,可瞬间,又被炽热的吻夺取了注意力。 他小心翼翼托着她,将人放在雪白长绒地毯上。 岑笑棠走出画廊,打算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点暖胃的东西。 走到街对面,一辆酒红雅致忽然车门大开,裹着西装裤的长腿先迈出来,随后,商君年高大身影将岑笑棠完全挡住。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呆了多久,岑笑棠全然不知。 只是知道眼前这个人冷得可怕,浑身都冒着寒意。 她向右移动一步,被挡住。 再往左,商君年移动步伐,再次挡住她去路。 “敢问商总半夜到访,要做什么?”岑笑棠喝了点酒,胆子也大了些,她忘了怕,歪着头问。 这个人在生什么气,难道她跟朋友吃饭喝酒也不允许? 他强吻她的事还没找他算账呢! 商君年十五分钟之前就到了。 刚准备下车,就见着岑笑棠房间里亮着昏暗的灯光,两个人影交叠在窗边,足足亲吻交缠到刚才。 虽然看不清,但看身高体型,男子是程宿无疑。 他本以为两人是到转战到床上,正准备给岑笑棠电话,却见人走了出来。 “上车。”商君年冷声道。 岑笑棠摇头摆手,说自己要去便利店。 商君年联想过多,一边拉开车门将人塞进去,语气冷得令人发寒:“怎么,程宿这是等不及了,打发你去买东西?” 岑笑棠不知他在说什么,她就是去买点水她又怎么了,跟程宿有什么关系? 商君年掰着她的下颚让她看向自己:“怎么?跟程宿怎么亲热都没关系,我碰你一下就害怕?” 这话实在是没头没尾,岑笑棠委屈:“你那么凶我当然怕……” 两个人鸡同鸭讲,固执地从却对方的胡乱回答中找蛛丝马迹。 商君年眉头紧锁:“你喜欢温柔的,是吗?” 商君年仔细地端详她,刚窗后的动静,怎么也算不上温柔。 这么想这,他眸光晦暗盯她红润的唇,抬起手,拇指毫不怜惜地碾唇角,给她擦掉了盈盈水光。 带着侵略气息的雪松味将岑笑棠包裹,岑笑棠想起那夜的经历,忽然害怕起来。 她猛地推开商君年,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身子却被人往后一捞,猛地跌坐回去。 商君年盯着她的眼睛,问她:“岑笑棠,你是要跟程宿结婚吗?” 这跟结婚又有什么关系? 岑笑棠回看他问:“那商总呢?什么时候跟孝利姐结婚?” 商君年答:“这不关你的事。” 车内一片沉默,气氛凝固得像是寒冬早晨凝结的冰霜。 商君年锁了车窗,沉声吩咐道:“司机,开车。” 岑笑棠身子发着抖,抬头问:“商总就只会这样吗?” 商君年没来得及回,她又道:“随意把人扔出国,或者随意把人藏在哪栋房子里。” “我。”她摇了摇头,接着道,“我们怎么想的,从来都不重要对吗?” 孝利,那些金丝雀,以及她岑笑棠。 我们。 “你不懂。”商君年说。 岑笑棠把头抬起来,眼底里有点哀伤:“商总,不懂的人,是你。” 肆意伤害所有人感情的人,也是你。 平时总是笑意满满的她的眼睛只有冷漠,冷漠到让商君年觉得,如果这次带她走,他会永远失去她。 车停下,岑笑棠一路往回跑。 地毯上,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就在程宿抬手握住她的脖颈,调整姿势准备更进一步时,他愣住了。 程宿微喘着气,猛地推开腰上的腿,急速撑起身子想要拉开距离。 对方还黏糊着跟上来,他低吼:“够了!” 顾文晞扔不松开,发泄似地在他身后挠了两下:“你真的能半路刹车?” 程宿气得说不出话。 顾文晞无奈地擦了擦额角的汗,道:“怎么发现的。” 程宿不说话。 顾文晞抬手模仿他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触自己短发的发茬,说了声“原来如此。” 门被推开,随后,“啪”一声,灯光大亮。 岑笑棠惊呼出声。 地毯上,顾文烯的腿正勾着程宿,而程宿后背几道抓痕,显然是顾文晞留下的。 岑笑棠愣住,站在门口,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所以刚商君年那么生气,会不会是因为看到了什么? 她若有所思地往窗台看过去,靠近墙边的那一段窗帘上残留了一些暗色的洇开的水迹。 他误会了? 她有些懊恼,刚不该那样对商君年。 她问程宿:“你们刚一直在窗台那边?” 第28章 我可以,要一份回礼吗? 程宿以为她看到了什么,慌忙道:“笑棠,我认错人了。我以为……” 顾文烯撑起身子坐起来,随即开口:“岑笑棠,我顾文晞从来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我太喜欢他了,能不能……把他让给我?” 岑笑棠无奈,怎么这些有钱人总是把其他人当物品呢? 她低声笑:“顾文晞,程宿不是东西。他是人,一个有感情的人。” 岑笑棠站在那里,思索要不要给商君年道歉,而这幅面孔在程宿看来,成了伤心。 “笑棠。你别生气。” 程宿慌忙扣着衬衫,一边挡住岑笑棠。 “打扰你们了。两位请自便。”岑笑棠关了门,到楼下拿了电脑,到隔壁酒店开了房。 岑笑棠在酒店设计的两天,程宿一直被顾文烯疯狂追求,围追堵截。 他不喜欢顾文烯那种高压式的追求方式,再次被顾文烯堵在酒店门口,程宿抱着脑袋狂吼:“顾文烯你能不能放过我,我有女朋友的!” 她挑了挑眉,傲人身材贴近程宿:“你能撑多久?就凭岑笑棠?她能满足你吗?程宿,你不吃素的,别忍了。” 程宿冷冷回应:“我警告你,别再缠着我。” 顾文烯根本无视他的警告,抓着他耳朵,用力扯:“哎哟我这贞洁的小王子,怎么这么可爱!” 程宿用力抓她的手,只觉一道阴影笼罩了他们两人,让人头皮发麻。 商君年居高临下看着他,目光冰冷:“程宿,你对得起岑笑棠吗?” 程宿这几天都没见着岑笑棠,正难受,语气中不自觉带了挑衅:“要说乱,谁能比得过您商大公子?” 商君年听到这话,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岑笑棠不是你可以随意玩弄的人。” 程宿回道:“这句话请商总谨记。” 商君年盯了程宿很久,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酒店内,岑笑棠将甲方样稿细化完善,递交终审。 In2设计总监黎嘉怡对这次设计信心满满,不过她们少东家对联名款一向有自己的要求,本人又有些偏执,估计不会那么快出结果。 岑笑棠在酒店房间呆了几天,神经高度紧绷,于是换下睡袍,去酒店顶层小型酒吧放松。 灯光昏暗,音乐轻柔,岑笑棠趴在可以俯瞰整个C市的玻璃台面上喝一杯度数不高的曼哈顿。 等酒入口中,她才发现里头竟然有些苦味。 怎么会忘了里面加了苦艾呢? 她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手中一空,回头看,酒杯已到了另一只手中。 那只纤长有力的手戴一只法穆兰腕表,说不出的养眼。 岑笑棠背脊一僵,不自觉地往角落里一挪:“商总。” “怎么,什么苦都能吃?”商君年就着杯子抿了口酒,确认了里头确实有苦味。 他招手,让服务生送水果和甜点。 岑笑棠想,她到底还是该道个歉的,于是低着头忐忑道:“商总,那天晚上,是我不对。” 不该朝你莫名其妙发脾气,不该误会你。 商君年答:“嗯。” 他淡淡道:“我看见他和顾文晞……” 在酒店拉扯这句话还没说出口, 岑笑棠不想听那夜两人在她房间里的荒唐,慌乱地打断了他:“我知道。” 商君年闻言沉默,半晌才问:“就那么喜欢程宿?”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但岑笑棠就是知道他在生气。 岑笑棠莫名心慌,总觉得怎么答商君年都不会满意,情急下问出口:“商总不也总是这样,孝利姐不生气吗?” 问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掩饰似地叉起来一小块蛋糕往嘴里塞,无知无觉地在唇角落下一点奶油。 商君年很轻地停了一瞬呼吸。 他抬手,捏住岑笑棠的下颚,沉沉盯着她的嘴角:“你现在是要插手我的感情?” 岑笑棠蓦地瞪大双眼,想摇头,却动弹不得。 商君年俯下身,拿了湿纸巾细细擦她的唇,轻声道:“先管好自己吧,小朋友。” 小朋友? 岑笑棠很轻地吸了一口气,商君年有多少年没叫过她小朋友了,这么宠溺的称呼,还适合吗? 心底的雀跃一闪而过,她有了新的问题,她忽闪着长睫毛,求证:“商总,叫孝利姐什么呢?” 总不会叫全名吧? 商君年松开手,声音很沉:“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岑笑棠停止咀嚼,恍惚觉得刚入口的馥郁甜蜜融化成苦艾,流进了喉管,苦到心底。 商君年很轻地叹了口气,目光平静却很沉的像一座大山,压在岑笑棠发顶。 她埋头继续对付那碟蛋糕,眼前却被放了一只丝绒盒子,那盒子摆在她眼前,快有小臂长。 她疑惑地看向他。 商君年打开盒子,吧台微弱的顶灯反射在那些璀璨的星星上,如梦似幻。 是粉钻手链,每颗目测30分左右。 岑笑棠忽然觉得自己在做梦。 “贺礼。”商君年不常当面送人礼物,词也贫瘠,“给Whim,也给你。” 不是生日,不是新年,不是任何一个什么节日。 商君年在时隔四年后,又重新送了她礼物。 岑笑棠眼睛有点湿润,瞅见盒子上的logo,知道价值不菲。 商君年看出她的犹豫,取出手链,很轻地将那粉色的钻搭在她手腕上,轻轻扣好。 岑笑棠心跳太快了。 承受不住他这样的温柔,她忽然觉得,他平日里凶一些,是对自己好。 商君年还握着她的手,托着她,很轻微地晃了晃她的手,让钻石将更多切面暴露在灯光下。 那些璀璨星光就这样滟潋在她眼底,被商君年那样看着,岑笑棠一时忘了收回手。 商君年靠她很近,告诉她:“我可以,要一份回礼吗?”?? 第29章 他还会不会爱你? 商君年靠得很近,呼吸间的雪松气息笼罩着她。 岑笑棠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她微微仰头,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慌乱:“回礼……什么回礼?” 商君年唇角轻轻扬起,他的手还托着她的手腕,指尖缓缓摩挲着手链的扣子,漫不经心低思索:“自己想。” 岑笑棠慌忙移开视线,声音不自觉地轻了几分:“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商君年低头靠近,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你确定?” 岑笑棠这才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丢下几句话,转身急忙退开。 商君年坐在吧台,谢俊贤的消息便跟了过来。 谢俊贤:哄高兴了? 商君年:还行。 谢俊贤:让我们商董都头疼的姑娘,我是真想会会。 商君年:还不到时候。 商君年扣下手机,抬头望向岑笑棠刚才欣赏的景色。 勾起的唇角降了下去。 这几乎和是四年前岑笑棠生日时落地窗外的场景如出一辙。 房间里,岑笑棠很轻地摸那串手链,就像是怕惊扰一场美梦。 “叮。” 手机忽然响起通知,随后是越来越多不间断的消息,岑笑棠慌忙将通知关闭,姜醒的电话就跟了过来。 “笑棠。”姜醒的语气很急,“你在哪儿?安全吗?千万别回画廊。” 岑笑棠回她在酒店。 姜醒松了口气,随即又警惕起来:“哪家?” 岑笑棠答了,姜醒一声叹息。岑笑棠打开微博,愣住了——那张样稿竟然出现在了她的账号上,20分钟前定时发布,文案里艾特了in2官方。 她快速上网查看,发现大量的营销号已经开始转发这条微博,附带着各种夸大的标题: “岑笑棠与in2达成合作,跨界设计盛宴开启!” “艺术家岑笑棠加盟顶级品牌,未来可期!” 这些内容迅速刷爆了社交媒体,可在设计界,合作内容是不可以轻易外泄的,这是偷跑物料。更何况,她们的合作根本达成,还在保密阶段。 她马上联络黎嘉怡,对方沉重叹了口气,她们公司一向低调,最害怕合作方不安分,她让岑笑棠做好合作失败的心理准备。 程宿姜醒20分钟后赶到酒店,三人正埋头苦战,门铃再次响起。 竟然是顾文晞,程宿见着她,马上就要关门。 顾文晞极短促地叫了一声,红着眼抵着门框。 岑笑棠叫程宿将人放进来,顾文晞将被压出红痕的手藏在身后,问要不要她帮忙。 岑笑棠说谢谢,又说她没这个义务。 顾文晞几天没见到程宿此时眼神一错不错盯着人,程宿没办法,背过身,只将脸对着岑笑棠。 顾文晞低头在手机里戳了两秒,猛然抬起头。 她问:“岑笑棠,你这些天都住这里?” 岑笑棠点头,她沉默半晌,说有事离开。 走到转角处,顾文晞电话孝利。 孝利接起电话,语气生疏:“我当是谁,顾小姐还记得我?” “孝利!”顾文晞单刀直入,“in2,是你做的吧?” 孝利在那边笑,问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要怪只怪岑笑棠毫无防范意识,不仅住她家酒店,还连wifi。 顾文晞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最近跟岑笑棠姜醒走得近,算不打不相识,更近距离的挖掘宣传让她知道岑笑棠根本不是孝利口中那个忘恩负义的人。 她不明白,只是为了商君年吗? 可孝利和顾文晞十年相处,她一下听出顾文晞的言外之意:“顾文晞你是谁的朋友?” “你不会忘了,四年前那件事,让岑笑棠在C市待不下去只能出国,你也出了不少力吧?” 顾文晞说不出话。 “怎么,这么着急洗白投诚啊?你猜我告诉程宿,他还会不会爱你?” 电话“嘟嘟”挂断,顾文晞靠着墙壁缓缓跌坐在冰凉石砖上,程宿。 程宿会如何想她。 不,不能让程宿知道。 她在这一刻,似乎又突然理解了孝利。 她们从小就没有得不到的,一旦爱上什么,较了真,用尽所有手段,都要得到。 商君年这次没再管岑笑棠意愿,让何文昭先联系下架内容。 可网络舆论真不是有钱就能为所欲为的地方,先前就有人对岑笑棠任由网络对Whim的事进行炒作颇有微词。 这下更是觉得岑笑棠人品不行,在合作未完全达成合作时偷跑物料对品牌毫无益处。 虽然岑笑棠本人已做出澄清,公布出电脑被黑客攻击过的内容,可物料已经被公之于众,无论如何,这合作是不能再继续了。 恐怕,这就是对方的真实目的。 何文昭在撤新闻的同时,也查出幕后支撑的账户,竟然是商君信在外包养的一个小明星的私人账户。 商君年坐在书房里,拨通电话,不久后,商君信到了书房。 商君信一见扔在桌上的转账清单,索性破罐破摔:“哥,就是给岑笑棠一个小小的教训,让她别缠着你了。我是为你好。” 商君年站起身,步步逼近:“教训?商君信,谁给你的胆子教训我的人?” 商君信一凛,什么叫“他的人?” 果然他们俩已经? 商君年见他还有心思走神,将那纸张狠狠拍他身上:“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你永远滚出商家。” 商君信脸色一变,却还是不甘道:“哥,为了个女人你至于和我大动干戈?” “你这样爸爸知道吗?你猜他会怎么想?” 商君年抬头盯着他:“你大可试试看。” 被他那样盯着,商君信陡然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如果商邵康知道了……” 商君年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不紧不慢道:“我就当是,你转达的。”?? 第30章 写论文吗? 商君信脸上的傲气终于变成了阴沉。他握了握拳,扭头离开了书房。 汤慕芝正与什么人通话,见儿子哭丧着脸走进来,拉他坐下。 “商君年手段强硬,董事会早有人不满。妈妈已经想到方法,等着吧,他嚣张不了太久了。” “妈,这次一定要一击即中。”商君信冷声道,“不能让他像四年前那样,牺牲一个小姑娘就全身而退了。” 岑笑棠换了一家商家旗下的酒店,刚躺下没一会,就接到黎嘉怡电话。 “嘉怡,公司不会还是要告我们画廊吧?”岑笑棠头疼,她前两天看了几起之前类似的案例,in2无一例外都诉诸法律,讨回公道。 “不是,笑棠,事情有变……” 随后,一个熟悉的男声在电话那头响起,甚至让岑笑棠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10分钟后,岑笑棠转为自己可见的那条图样微博又再次被公开。 各大营销号闻风而来,骂她的,观望的,更多的是等她吃牢饭的。 这一风暴一直持续一上午,而何文昭再次咨询商君年时,对方竟让她暂时别插手。 午饭时间,吃瓜群众再次到达战场,岑笑棠的热度再掀新高。 当第一条in2岑笑棠微博话题红得发紫时,in2官博准时上线,在声浪最高点转发岑笑棠的微博,认领了此次合作。 全网震惊! 顾文晞立刻让手下众官媒转发搬运in2最新认领,将热度带上一层楼。 姜醒立刻给岑笑棠电话,说in2邀请她们去参加最新的品牌晚宴,又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岑笑棠告诉她,晚上,一切都会揭晓。 岑笑棠和姜醒抵达酒店宴会厅,黎嘉怡立刻走过来拥抱她们,带两人走进内场。 人群攒动中,一位年轻俊朗的男子走过来,岑笑棠一眼认出他——正是那次绑架她的狂热粉丝。 姜醒也瞬间反应过来,张开双臂抱住岑笑棠,叫她别怕。 岑笑棠反顾来安抚她的瞬间,那位男子走近了,朝她鞠了一躬,语气诚恳:“岑小姐,很抱歉之前我的冒犯。那件事是我的不理智,这次合作,是我亲自向父亲建议促成的,希望能弥补我的错误。” 黎嘉怡也立刻笑着补充道:“欧少对Whim的作品非常喜爱,他从里头出来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所以晚了些,让岑小姐凭白被舆论摸黑,真是对不住。” 岑笑棠还处在惊讶中,她迅速找回理智,说那是她的疏忽。 欧天明汗颜,说电脑资料被盗,是黑客的错,与她无关。 姜醒立刻打圆场,端了酒杯,聊起来Whim的创作初衷,终于打开了几人的话匣子。 欧天明实在是有粉丝的自觉,带着岑笑棠整场social,很多是岑笑棠之前接触不到的时尚圈资源。 欧天明虽然帮她挡酒,但岑笑棠还是喝下去不少。 几轮下来,她的脸颊微微泛红,脚上的高跟鞋开始变得不听使唤。 岑笑棠偷偷靠在喷泉立柱旁,一边醒酒一边想,这世界是多么有意思。 曾经绑架她的狂热粉丝摇身一变变成了甲方。 岑笑棠忽然很想把这件事和商君年分享。 她打开手机,呆呆地看着那个一朵云的头像。 她不由得想,这人真的是,头像跟人一样那么,无趣,严肃。 点开对话框删删减减,半天没发出去那些话。 商君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直在输入,写论文吗?” “啊。”岑笑棠被抓个正着,低低地从嘴里溢出一声短促地惊呼,随后,慌张地撑住立柱准备起身。 耳旁的音乐忽然变幻,金色光柱被包裹在水柱中跃然跳动,水珠溅在大理石柱面,岑笑棠手掌贴住的瞬间,整个人踉跄着朝喷泉倒去。 岑笑棠的心跳和身体同时失去控制。 跌进水池的惨剧并没有发生,岑笑棠的手臂被商君年扣住,用力撞进他怀里。 “小心。”商君年低声道。 “噗通。” 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岑笑棠能感受到他呼吸和胸膛的温度,心脏不受控地狂跳起来。 她垂下眼,不敢看面前的人。 “真是不省心。”商君年低声嘀咕,他俯身嗅了嗅她的脖颈,“喝酒了?” “一点点。”岑笑棠含糊不清道,一双羽睫似蝴蝶般脆弱地扇动,连带着眼尾贴的一粒细钻都颤抖。 “嗯,一点点。” 商君年带着笑意重复道。 他很想抬手摸一下那颗钻,却觉不合时宜。 最终,只是用手指摩挲她腕间的粉钻手链。 岑笑棠觉得痒,不大自然地抽回手,往后退了两步,很费力,才站稳。 商君年这才看清眼前人。 岑笑棠将卷发扎成公主头,穿一件短款抹胸米白色礼服,袖口是轻纱捏褶,裙上点缀粉色钻石,和粉色流苏钻石耳环和手链相呼应。 她就那样立在喷泉前,像是参加森林舞会的小精灵。 “很衬你。”商君年深深地凝视她,几乎看得岑笑棠发软。 她转身要逃,跑下两级台阶,忽然顿住。 “嘶。”岑笑棠溢出很小声地一声轻叫,立刻咬住下唇。 商君年蹲下身,见她脚踝已经有些红,怕是崴了脚。 商君年让她扶住他肩膀,为她解开一字带凉鞋的卡扣。 岑笑棠在他指腹碰到脚踝时,惊慌失措:“商总,我自己来!” 商君年强势握住她小腿:“别动。” 岑笑棠到底不好再扶他肩,只战战兢兢往后撑住大理石柱,连涂了透粉色指甲油的脚趾都蜷缩着,透着拘谨。 “怎么,它也害羞?”商君年从下往上抬眸问她。 第31章 装不下了。 岑笑棠只觉在一片水雾中,这人剑眉如墨,眼尾狭长,像是用羊毫细细勾勒。 仿佛是从古典画作中走出来的神祇。 纤细的脚终于摆脱一字带高跟鞋的束缚,被商君年一只温热大手托住,灯光下,更显得肤白如脂。 商君年的小臂尺骨线条明显,肌肉的力量感和掌中的纤细柔软形成了强烈对比。 岑笑棠回过神,正想光着脚走下阶梯,身体却忽然失重。 商君年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我自己走……”岑笑棠带着酒意惊呼。 “别动。”商君年强势拒绝。 “鞋……”岑笑棠无奈。 商君年单手抱着她,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鞋,勾住那两根细带,稳稳下了楼梯。 两个人氛围实在太好,人们不禁停下脚步,扭头看两人。 岑笑棠红着耳尖把脸埋在商君年脖颈处,企图把自己当鸵鸟藏起来。 朦胧醉眼里瞅着她那双粉钻高跟鞋勾在商君年有力的悠然晃动,拖出璀璨重影,忽然觉得很…… 很微妙,像是某种暗示。 不知为何,此刻这双鞋在她眼中似乎显得有些……稍微有些不知廉耻。 这种情绪甚至大过她本身被商君年抱着的无所适从。 商君年是什么高岭之花的存在,他怎么可以这样大摇大摆拎着鞋走过大厅还泰然自若。 “他们都在看。”岑笑棠瓮声瓮气。 “让他们看。”商君年气定神闲,在侍应生引导下进入VIP电梯。 轿厢四面镜子,岑笑棠更无处可躲。 岑笑棠是个小酒鬼,喝得越多胆子越大,这会正眯了眼,打量着商君年的身形,目光牢牢盯着他宽厚的肩膀和窄窄的腰线。 她好奇,这个人身上穿的黑色西装剪裁得体,看上去是那么从容,那么毫不费力地托着她的身体。 岑笑棠歪着头开始发呆。 “好看吗?”商君年问。 岑笑棠立刻把头低下,重新埋在他脖颈旁,柔嫩的脸颊蹭过他耳廓,细小的呼吸也打在耳畔。 抱着她的人忽然僵了一下。 “岑笑棠。”他忽然喊她。 “嗯?”岑笑棠很轻很软地答。 “多吃点,太轻了。” 岑笑棠微微怔住,她脑子转不动了。 跟谁比,孝利吗? 还是那些记不得名字的绯闻对象? 她弄不明白,问:“太轻了手感不好吗?” 耳旁忽然传来很轻的笑:“挑西瓜吗?还手感。” “脑袋瓜里能不能装点有用的东西。” 岑笑棠酒意上涌,忽然觉得困,声音越来越小:“装不下了。” “都是你……” “底下2层到了。”电梯提示音响起。 商君年转过头,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问她:“什么?” 岑笑棠微醺着,费力睁开眼睛,就撞进商君年眸色深重的一双眼。 只觉得心口猛地一撞,连呼吸都乱了。 商君年的呼吸也不稳,他目光下移,落在岑笑棠红润的唇瓣。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想到沙发上那个吻。 岑笑棠想躲,但身体不听使唤,她只是呆呆地,看商君年的脸凑过来。 “叮!” 电梯门打开,岑笑棠像被按下开关似地清醒过来,手足无措直起身,拉开与商君年的距离。 “岑笑棠。” 一声呼唤让岑笑棠背脊窜上一股凉意。 “孝利。”商君年很淡地喊了一声。 孝利有一会失神,她只是看着电梯商君年抱着岑笑棠走出电梯,她的眼神死死落在那晃荡的高跟鞋上。 他们怎么了? 为什么会脱掉高跟鞋? “商君年。”她声音发抖,迈着步子跟上,“你们去哪里?” “崴脚了。”商君年停下步子,转身,“你先上去。” 孝利忽然一阵心慌,她伸手拽住商君年拎着高跟鞋的胳膊:“别走。爹地待会过来。” 船王如今早就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要来,谁都不知道。 商君年并没有收到约见的消息,所以,这是孝利留他的手段。 岑笑棠心底忽然明白过来,挣扎着想落地。 商君年声音很低地叫她别动。 岑笑棠不敢动了,转过身对孝利垂眼道:“我自己叫车回去。” 孝利勾唇道:“我叫司机送你。” 岑笑棠刚想拒绝,眼底一晃而过一抹粉色,刺得她眼睛疼。 她抬头,只见孝利手腕,颈肩,甚至耳畔,都是和她同款同系列的粉钻系列。只是,她的手链至少50分,项链耳环更不必说。 岑笑棠被手链接触到皮肤被灼烧得生疼,有种伪品见顶配的局促。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藏到身后,木然地重复请求:“放我下来。” 商君年感觉到她不对劲,好在谦叔开着慕尚到了,车门打开,商君年像放易碎珍宝那样托着她上车,叮嘱她回保利山,陈叔在等。 岑笑棠低头应了。 车门关上瞬间,孝利勾出一抹笑,挽着商君年进了电梯。 岑笑棠后知后觉感到脚踝处的灼烧感,拿起谦叔准备的雾剂喷了上去。 痛感减轻,冰凉的液体也让岑笑棠一颗被复杂情绪灼烧的心冷静下来。 商君年送孝利什么不应该? 嫉妒,心酸,抑或是生气? 她岑笑棠根本没资格。 车停下,谦叔开门前,岑笑棠很轻地,抚摸了一遍那串粉钻,鼻头和眼眶都变得有点酸,她摘下,放在纯实木座板上。 阿姨和女保镖都守在车外,女保镖近前一步搀扶岑笑棠进了电梯。 商务版头条被孝利商君年和船王屠屏。 船王近些年隐退,众人都很难看到他身影,和商君年的合照当然不止是见个面这样简单。 商界大震。 背后有什么样盘根错节的合作,不得知,小报就在孝利和商君年情感上做文章。 说俊男靓女,又说好事将近。 时尚圈关注的却是孝利全套的粉钻首饰,谢卓品牌少东家谢俊贤转发认领,粉钻系列秒售罄。 姜醒见岑笑棠盯着手机发呆,凑过来看,忽然发现她手腕上空了,又欲盖弥彰地换了一块儿腕表。 “还他了?”姜醒问的是之前那手链。 岑笑棠点头。 姜醒抱着岑笑棠,哄小朋友那样,说她生日再给她买,整套的,每颗一克拉。 岑笑棠勾了一抹笑,姜醒拖过凳子坐下来,认真道:“虽然我对顾文晞的做法不理解,但她有句话说得对。” 第32章 不太好哄。 “只要没结婚,都有机会。大大方方告诉孝利,去追,怎么样?” 岑笑棠摇头:“不要了。人生蠢过一次就够了。” 画廊门口一阵骚动,岑笑棠姜醒警铃大作,冲下楼梯,门口站着十几位穿着黑色套装白手套的工作人员,每人手里都托着礼盒,上面是大大的品牌logo T&C。 谢卓。 手机响起,岑笑棠接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商君年磁性的声音:“还生气吗?” “没。”岑笑棠说。 “和谢俊贤一块儿过来,吃饭。”商君年不顾她反对,直接挂了电话。 在她接电话的当口,工作人员已经鱼贯而入,在经理人带领下将一个个丝绒盒子拿出,打开,放在鲜花围绕的摆台中央。 满眼璀璨的粉钻、黄钻、珍珠套装,晃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 岑笑棠虽然抗拒,但心底那点躁郁的确是被轻轻地抚平了。 经理人麦琳夸张惊呼,问是不是男朋友送的。 姜醒眼神示意她别说了。 一个穿着超季夸张设计的年轻人匆匆走进画廊,一眼锁定岑笑棠,随后伸出手,自我介绍。 岑笑棠礼貌回握。 谢俊贤和商君年是发小,一个聒噪,一个稳重,倒是意外地三观相符,这么多年也没走散。 他没见过商君年对谁这么上心,今天见了人,跟商君年给他看过的照片对上,原来是那个穿粉色裙子的小公主,难怪。 “谢总,不好意思。这些珠宝,还请您收回。”岑笑棠垂眼道。 “你确定?”谢俊贤夸张地挑眉,“钱货两讫,你要不收,那我可是纯赚。” 岑笑棠礼貌地答:“商总买的,交由商总处理。笑棠无权过问。” 她不知商君年如今哄人的手段已变得如此高超,不过不奇怪,论任性,少年时期的她也比不上孝利。 谢俊贤见她坚持,无奈地给商君年发语音:“你们家小朋友,不太好哄。” “不过她这么可爱,怎么哄也不为过。” 岑笑棠耳尖一热,不自觉地别过脸。 那些璀璨发光的珠宝只展示一瞬,最后还是被工作人员收起,送到商君年家。 岑笑棠被谢俊贤领着,去和商君年吃饭。 果然是昱珑阁。 岑笑棠进门,就觉得记忆被拉回了小时候,那时候她喜欢吃这里的蓝龙虾和鹅肝巧克力派,总是撒娇让商君年带她来。 但当时是轻松雀跃的心情,现在,她举杯胡乱喝下嘴里的饮品,都没能尝出味道。 她很紧张。 她不知道商君年亲吻她,送她钻石,又带她见朋友是想做什么。 谢俊贤说她不好哄。 是的,因为她要的,是他们这些上层人士不能理解的,而商君年给不了。 商君年见她吃着小时候最爱吃的菜也无知无觉,不由得摁住她的手:“气性这么大?” “不是。”岑笑棠缩回手,这下连菜都不动了。 她只是无奈,从前商君年将她视若珍宝,捧在手心。 是她的冲动毁了这一切。 “谢俊贤看到照片,说孝利自己买了全套钻石。”商君年难得耐心解释,“不是我送的。” 岑笑棠很快地眨了眼,隐藏下眼底的惊讶。 “都怪我。” 谢俊贤女朋友探过头来,“我以为那条手链是送孝利,去问她要上手图宣传。” “孝利说要成套才有效果,让我把货配齐送过去,那我有生意自然要做咯。” 岑笑棠礼貌地回看那女子,才发现她顶着一头粉色的头发,非常眼熟。 “你是那个……”岑笑棠更惊讶了。 一双桃花眼瞪得溜圆,嘴也张大,像一只惊讶的小猫。 “啊,小报都乱写啦!什么‘商家大公子Mesa会嫩模’,人家正经谢卓签约模特,拿薪水的好不好。” 谢俊贤连忙哄她,说商君年四年前得罪了小报记者,被记仇到现在。 商君年见岑笑棠还愣着,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往上一合:“嘴闭上。” 他无意识摩挲她下颚:“这样看上去,不太聪明。” 岑笑棠一颗心又不争气扑通扑通乱跳,她偏过头,躲开他的手,转头和谢俊贤女朋友有一句没一句聊起来。 商君年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谢俊贤靠近他,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有打算。”商君年道。 谢俊贤翻了个白眼:“那你要和孝利订婚吗?” 刚好听到这句,岑笑棠夹着石斛苗的筷子顿了下。 但是没有得到答案。 程宿最近似乎一直在忙,顾文晞也不知在做什么,两人约好似地,几天都没出现在画廊。 岑笑棠熬着夜画完一副,抬起头,见着满身疲惫的程宿。 程宿也不管岑笑棠一手颜料一手画笔,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 岑笑棠轻轻喊他“程宿”。 他说他最近不开心,想让岑笑棠哄一哄。 岑笑棠让他松手,闭眼。 程宿很乖地闭了眼,只觉得手臂内侧很痒。 再睁开,哪里多了一个根号,里头有一颗很小的心。 程宿紧紧抱着他,手开始不老实,岑笑棠用画笔拍他的手,落了颜料在他手背,他笑嘻嘻擦掉了。 岑笑棠看他眉宇间的不安消散了些,就问他有没有顾文晞的消息。 她之前看中的那条联名款裙子按照她尺寸做好了,让她来试,有问题再改。 但姜醒联络了几次,都找不到人。 程宿慌乱地摸了摸鼻尖:“我不知道。”?? 第33章 谁给我们机会? 姜醒担心顾文晞出事,提议用程宿电话直接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顾文晞醉意朦胧的声音传过来:“宝贝,终于舍得联系我了?” 姜醒连忙打断,告诉她过来试裙子。 顾文晞自嘲地笑了,说好。 程宿从始至终像只淋过雨的大狗,耷拉耳朵立在一边。 上次虽然是被顾文晞算计,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他和顾文晞接吻亲热已经是事实。 姜醒无奈道:“怎么,要真计较被‘绿’的也该是笑棠这边,怎么倒还要她来安慰你啊。” 程宿又垂眼说,对不起。 岑笑棠叹气说,算了。 不过,住那边房间也确实膈应,岑笑棠已经搬到隔壁客房去睡了,离淋浴室也更近。 无论如何,这事就算揭过。 三个人又凑一起算账,从九月岑笑棠回来,到十二月,画廊林林总总收入除开拍卖行手续费,运营费用,岑笑棠分得200万利润。 算下来,虽然拍卖行抽成10%,但还是这样赚得更多些。 岑笑棠提议再在运营的画家里选几幅画出来进行拍卖,她自己的画作也可以拿出一副来拍。 岑笑棠平时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上次是为了画廊,这次呢? 姜醒问她,岑笑棠说住画廊不大方便。 她想把保利山买下来,这样等账目还清,她和商君年就可以不用再见了。 “我给你钱啊!”程宿着急,“我的钱和你的钱有什么分别?” “贵画廊果然财大气粗啊!难怪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画廊大门被人猛地踹开,程宿和经理人麦琳快步上前,将来人拦在大厅。 一个戴着棕色呢子帽的男人指着前台:“姜醒,你给我滚出来!” 姜醒岑笑棠交换一个眼神,两人同时从后台绕出来。程宿立刻跟上,站在两人身旁,拿出手机给司机发信息。 另一人抱着手绕着岑笑棠看了一圈,将脸转向身后的直播设备,讽刺道:“这就是‘C&J’的台柱Whim,怪不得眼里根本没有我们这些老人了!” 说着,直接将一沓文件摔在摆台上:“岑小姐,这就是你们画廊?只推广你自己的作品,我们的作品压在仓库里吃灰,连个客户都见不到。” 一时剑拔弩张,岑笑棠还没来得及解释,姜醒挡在她身前,冷静道:“画廊的资源分配一直是透明的,几位都是姜醒很尊重的艺术家,请再给画廊一个机会,我们一定尽力推广。” 对于这几位画家,姜醒的心态很矛盾。 一方面,这几位都是姜醒爸爸的朋友们,在画廊开业初期,他们拿出自己作品支撑画廊,姜醒很感激。 但另一方面,这些老艺术家的画作在市场上不大受欢迎,偶尔卖出去一副,也是因为画廊努力宣传。 但一开始,姜父为顾全老友面子,签署的合约分成规则是极不公平的画家九成,画廊一成,实打实的赔本买卖。 “机会?我给画廊机会,谁给我们机会?” “对,我们要解约!” 姜醒岑笑棠对视瞬间,麦琳站了出来:“各位的推广费用都记录在案,每年也都发了邮件给各位。” “但说到解约,按照合同,各位老师需要赔偿违约金哦。” 此话一出,人群沸腾了。 “赔钱是吧?”棕帽男子冷声道,“行啊!我们就算是赔了钱,也不跟这种没底线的画廊合作!” 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叠纸币狠狠往几人脸上扔,粉色钞票散落在空中,瞬间吸引了围观人群和媒体的注意力。 “不好。”岑笑棠意识到他们要引发骚乱的意图,第一时间操控按钮把通往展区的门关闭了。 “我需要提醒各位,画廊360度监控,且保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请三思后行。”程宿摇着手机镇定道。 哄闹的人群果然静了下来,摄像头和直播同时在线,人们只静静地看着粉色纸币掉落在地,不敢乱来。 岑笑棠满脸遗憾道:“各位老师的要求,‘C&J’向来是不遗余力地满足。说到解约,我们再舍不得不愿意,也是没办法的事。” 几人像是没听明白,疑惑地看向岑笑棠。 “你们想清楚啊,画廊可没几个签约作家。” 棕帽男子提高声调,声音却有点抖。 几个画家面面相觑,他们吃定画廊不敢解约,本想乘机拿回定价权,再重新签约。 却没想两个小姑娘这么不好拿捏。 “别的画廊可是给我们开出了更好条件!”另一位说。 “是吗?”岑笑棠满脸真诚,“那祝各位老师前程似锦,一画千金!” 随后,让麦琳打印解约合同,当着媒体的面签字。 岑笑棠面色淡然,指尖敲了敲合同:“按照协议,本来几位老师该支付违约金的,画廊就不收了,权当感激各位老师当年雪中送炭。” 这话说得漂亮! 可只有几位画家自己心里明白,为吸引他们签约,当时那违约金定得极低,本就没几个钱。 这时当着镜头,谁愿挑明? 面子比天大!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翻来覆去看那合同,疑惑着签了字,全无来时的气势。 画廊几人恭敬送他们出门。 麦琳等人都走了,捏着拳头道:“这事背后一定有幕后黑手,得好好查查。” 程宿的神色变得古怪。 这时,商君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12月的C市已经有些冷了,他穿了挺括深灰西装三件套,身形高大挺拔,边走边侧耳听何文昭说话,眼睛却不经意扫过岑笑棠。 明明是那样谦和稳重的模样,却在离着几米的距离就给人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他走近了,立在中央。 “不必查了。” 他将脸转过来对着程宿,语气低沉:“你自己说。”?? 第34章 守护过什么吗? 程宿十四岁起,就跟朋友做乐队。 一开始在乐队做贝斯手写曲子,到后来被家里逼着去国外念金融,只能转做幕后,专注作曲。 为了完成音乐梦想,程宿和家里打了赌,要是24岁还没成名,就要滚回家去继承家业。 “继承家业有什么不好?”姜醒问,“你可以利用程家的资源和背景做音乐啊。” 程宿立刻就跳起来:“那样的音乐就不纯粹了!” 程宿没告诉他们的,是程父因为艺术吃尽苦头,将来的儿媳妇是谁都可以,不能是搞艺术的。 “处理干净,别牵连笑棠。”商君年冷声道。 “真是冷血。”程宿道,“你这一生追求过什么,守护过什么吗?你根本不明白!” 商君年怎么不明白,只是守护和家族相悖的东西,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商君年严肃道:“有能力守护的,才叫梦想。” “否则,就是白日做梦。” 程宿仰头提高声调:“做梦怎么了,就是做梦,我也要坚持到最后!” 岑笑棠不知这两人怎么地就剑拔弩张,连忙拉着程宿的胳膊往后拽。 “别担心,我支持你。”岑笑棠安慰程宿,“别说两年,不到最后一秒,绝不放弃!” 程宿感激地抱住岑笑棠:“我就知道你懂我。” “不过,我暂时没地方住了。”程宿挠头,“我可以住画廊吗?” 岑笑棠应了。 商君年从嘴里溢出一声冷笑:“画家解约只是警告,程家要是动真格……” “这画廊也保不住。” 几人沉默了。 岑笑棠转头对姜醒说:“要真是冲我,要不我先退一下……” 等风头过再回来这几个字还没说完,商君年站起身,面色沉郁。 如果不是这个画廊,岑笑棠绝不愿回C市,然而,于她而言如此重要的画廊,却可以让步于程宿的梦想。 “他的梦想比你重要?” “岑笑棠,你总是不计后果,太冲动了。” 岑笑棠忽而想起四年前他说过类似的话,目光忽然暗淡下来:“不冲动不热爱,怎么算有梦想?” 姜醒插嘴:“画廊的事不劳烦商总费心。” 商君年顿了下脚步,像什么都没听到,踏步离开了。 “笑棠,你刚刚是为了我跟商君年顶嘴吗!”程宿兴奋地围着岑笑棠转。 何文昭等了半晌,见商君年上车,立刻递过去平板。 商君年放大看照片中商君信的身影,捏了捏眉心,让何文昭继续跟进。 何文昭道:“要不要提醒笑棠?” 商君年很轻地晃了晃手指。 人能拥有梦想是何其幸运的事,就让她专心去追吧。 “账单的事?”商君年漫不经心问。 “嗯,都对得上,几次都是赌马。” 商君年微眯了狭长双眼,让何文昭再查。 何文昭见一向分秒必争的老板竟像是在走神,她很意外。 正想收回眼神,就听商君年问她,有没有什么梦想。 何文昭道:“想给妈妈买第一套大平层,去年已经实现了。” 商君年点头,说很好。 何文昭又问:“您呢?” “很遗憾,我是俗人。”商君年敲着木质扶手道。 倒是不意外,何文昭转过头,去看被雨打湿的车窗。 过了很久,商君年又道:“真要推敲,大概是,帮她实现梦想。” 当天下午,媒体大肆渲染C&J画廊解约风波,说她们运营能力差,更有小报说: 画廊新秀Whim岑笑棠被指“自肥门”,是什么让艺术家怒撒钞票! 有人指责画廊“一家独大”,只捧岑笑棠的作品,忽视其他画家;也有人质疑画廊的管理能力,甚至有匿名爆料称,画廊内部矛盾频发,经营即将崩盘。 如今的Whim已经成了黑红代表词,但是路人吃瓜也有经验了,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果然,当天晚上,几个营销号就发布了C&J画廊为那几位老画家营销推广的费用汇总。 讲道理,实在没什么好黑的。 这几位画家除了年龄大些,作品这几年几乎没什么水花,典型江郎才尽的代表。 最后,几人拿钱砸人的动图视频被剪辑配音玩梗,迅速火出圈。 等到下班高峰期,in2突然发布了与C&J画廊的联名作品。 网友迅速赶到,才发现这次的联名是几位核心画家共同创作的系列作品。 联名作品要提前多久设计,磨合大家都清楚。 因此,发布瞬间打破了“C&J画廊只推广Whim作品”的谣言,使之不攻自破,给了外界一个强有力的回击。 网友留言:不要随意攻击Whim,她会让每一个贬低她的人学会滑跪。 程宿被家里赶出来。 画廊三楼一共三间房,他不好意思住岑笑棠之前住过那间,岑笑棠住中间,于是他选了剩下靠近的那间。 今天是搬进来头一夜,他坚持要开欢迎会。 正好解决了签约风波,岑笑棠姜醒也就由着他了。岑笑棠伸手接过酒,干完杯,往身旁一放。 回想之前每次出事都跟这酒精脱不开干系,今天她要节制。 “所以,你们甚至比我还早就收到解约的风声?”程宿黑着脸问。?? 第35章 岑笑棠,你怕我? 姜醒挑了挑眉,算是承认了。 一周前,辛茹和曾总就提醒过她们。画廊之前分析运营报告,发现几位老画家的运营费用高,分成低,几乎每成交一单都是亏损。 可姜醒念着几人雪中送炭的恩情,不愿提解约的事。 正愁着,就听辛茹说他见着程家约见了几个老画家,还听到她们画廊的名字。 于是岑笑棠就将计就计了。 程宿听得大呼过瘾,忘了自己也姓程。 他抱着吉他唱情歌,姜醒岑笑棠低声和,门被敲响了。 来人是许久不见的顾文晞。 程宿看清人,立刻放下吉他,抓着她的手臂往外拖。 “你放开!”顾文晞脸色青黑,硬生生甩开他的手。 她冲到岑笑棠面前,先拿起一瓶霞多丽直接灌了下去,随即跌坐在岑笑棠面前的地毯上:“笑棠,对不起。” 岑笑棠姜醒面面相觑。 程宿奔过去握住岑笑棠肩膀:“笑棠,听我的,你不愿听的。” 岑笑棠勾出一抹笑:“是我不愿,还是你不敢让我听?” 岑笑棠想,让程宿慌张成这样,难道是顾文晞怀孕了? 顾文晞见她眼神落在自己肚子上,一时也慌了:“看哪里呀!哎,程宿你把灯关了吧。” 屋子暗下来,顾文晞跪坐在岑笑棠前面,低下头来:“四年前那件事。” “是我捅出去的。” 整个屋子都陷入沉默,姜醒“腾”地一下站起身:“你说什么?” 岑笑棠无意识往后退缩了一下,借着仅存的一盏小夜灯看顾文晞的脸:“你说......什么?” 岑笑棠无意识攥紧手指,当年那一声声谩骂似乎还在耳畔,她捂住自己的耳朵,蜷缩在沙发角落。 程宿坐下来,抱住她,发现人抖得厉害。 半晌,岑笑棠听见自己问:“为什么?” 顾文晞仍跪着:“为了,孝利。” “孝棠,孝利看上去那么骄傲,只有我知道她有多么爱商君年。她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而那天晚上的机会,再好不过。” 岑孝棠听见自己心跳得很慢,似乎停了几拍。 随后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所以,你是为了替她报仇。” “笑棠。”顾文晞哭出声,“我错了。是我不择手段,我要是知道你什么样的人,我会……” “不会。”岑笑棠忽然笑起来,“如果不是程宿,你永远不会遇见我。也不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岑笑棠盯着她的眼睛:“顾文晞,你不过是怕程宿知道这件事不会爱你,所以想让我原谅你对吧?” “你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你不过是用这件事获得打开程宿心门的入场券。” “再来一次,你仍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顾文晞想辩解,但她说不出话。 岑笑棠说中了。 姜醒声泪俱下:“笑棠那时候才十八岁!她十四岁就没有亲人了顾文晞!她只有一个商君年!” ”即便是喜欢他,难道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她!“ “滚!!!”姜醒拿起抱枕就往顾文晞身上扔。 顾文晞流着泪,呢喃着“对不起”。 岑笑棠跌坐在地毯上,与她面对面:“我不怪你,那是我岑笑棠十八岁犯的贱,后果我自己要承担。” “但是我也没办法替十八岁的我原谅你,我没资格。” 顾文晞茫然道:“那些报道很快就被商君年用尽一切手段撤了,应该是……” “应该?”岑笑棠笑出泪来,“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你觉得人们对一个刚满十八岁爬过长辈床的姑娘,会是什么态度?” “她是C市上流圈层的笑话。” 姜醒跑过来抱住岑笑棠,哭得发抖:“笑棠,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岑笑棠拍了拍姜醒后背安慰她,慢慢往门边走:“程宿,我暂时不想看到顾文晞,也不想看见你,你可以带她离开吗?” 程宿当然说好,伸手去拽顾文晞。 顾文晞哪受过这种侮辱,跑到岑笑棠身前站住:“你要是走不出过去,就不该霸占程宿。” 岑笑棠问:“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顾文晞还要说什么,姜醒忽然提高声调警告:“顾文晞!够了!” 顾文晞红了眼:“姜醒你吼我……” 姜醒闭眼:“赶紧滚。” 顾文晞委屈得稀里哗啦,被程宿拽着跑了。 姜醒跟着岑笑棠往外走,岑笑棠让她回家,说自己想静静。 姜醒了解她,把剩下的酒水锁柜子里,怕岑笑棠喝,随身带走钥匙。 最后留了灯,在离开之前拿了两瓶热饮给守在门口的保镖,请他帮忙注意动静。 姜醒脚步声远去,岑笑棠到淋浴间洗完澡,往房间走。 在水下站了一会,脑子开始觉得晕,岑笑棠吹干头发,裹着浴袍往房间走。 醉眼朦胧中,却闻到走廊中幽幽雪松味,很淡,丝丝缕缕和自己身上的花果香缠绕在一起。 岑笑棠觉得自己是疯了。 画廊锁了,商君年进不来,哪里来的雪松。 这么想着,一道挺拔的影子从走廊暗处走了过来,高大的身躯挡住射灯,形成一片阴影,将岑笑棠笼罩。 岑笑棠心跳一滞,心动也有,害怕也有。但随之而来的,是四年前那些记忆,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没敢看他。 商君年走近,捏住她手腕,将手机短信放到她眼前:“什么意思?” 岑笑棠努力睁大眼,才认出自己给商君年的150万还款已经到账。 “还清了。”岑笑棠低声颤抖,“我们之间,不用再联系了。” 商君年周身的气压变得很低,扣住她试图抽回的手,一言不发。 岑笑棠一动不敢动,只觉得脉搏和心跳一同被他扣住了,连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岑笑棠,为了程宿连梦想都不要。” “为了远离我,住在画廊也要拼命还我这150万是吗?” 商君年一步步逼近她,直到岑笑棠背靠着门板,再无处可退。 她知道他生气的时候有多可怖,这种紧张在闻到对方身上很浓的酒精味后成倍增加。 他喉结滚动,俯下身,把目光和呼吸一同落在她嘴唇上:“岑笑棠,你怕我?” 第36章 他可以,我不行? 岑笑棠确实怕,怕他像那天在沙发上一样,蛮狠地攫夺她的呼吸。 岑笑棠伸手捂住他的嘴,试图挡住他的吻。 商君年炽热的呼吸和吻落在她手心的同时,岑笑棠惊呼出声。 她松散挂着的浴袍,散开了! 此时她两只手都被掌控,只能徒劳地看商君年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不敢看他,只觉得他眼光灼得烫人,四处游弋。 岑笑棠受不了,她低声道:“监控。” 下一秒,浴袍被商君年拉紧,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双脚腾空,送进了房间。 门“嘭”一声关上,他随即锁住了门,不顾岑笑棠挣扎把人按在窗台上。 岑笑棠挣扎着,但商君年高大的身躯毫不留情地控制住她,像是她逃不开的牢笼。 “喝酒了?”他俯身,轻轻嗅着她微微发烫的肌肤。 岑笑棠的身体被迫紧贴窗台,窗户的凉意和身前的滚烫形成鲜明对比,她的心跳剧烈加速。 “嗯……”岑笑棠试图跳下窗台,但逃离的动作更像是他怀里送。 岑笑棠往后退,可窗台那么窄,她只能坐住大半。 喝得有些醉的她实在是无力支撑,最后只能徒劳地任商君年捞住她。 商君年感受到她的反抗,目光更加锐利:“程宿住这里,一起喝的?” 岑笑棠低头,心里一阵不安:“嗯……” 商君年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渐渐变得危险:“我不来呢,今天进来的会是他吗?” 商君年想到那夜窗帘后两个交叠的人影,语气里渐渐带了可怕的占有欲。 岑笑棠忙不迭地摇头,心里那股不安与害怕让她想要立刻消除商君年心中的疑虑:“不会。” “不会?”商君年捏住她下颚,眼中复杂的情绪愈加浓烈,“岑笑棠,你高估了男人的定力。” 他毫不留情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岑笑棠偷偷转开视线。 “看着我。”商君年命令道。 她抬眼看他,只见商君年眼底一片晦暗深海,漩涡般要将人吸进去。 “他那天,也是这样吻你的吗?”商君年问的同时,低头凶猛地压住了她的唇。 岑笑棠只觉得脊背发凉:“不是我……” 是顾文晞三个字还未出口,商君年又问:“是这样?” 随后,商君年的呼吸一点点落在她耳畔,脖颈…… 不同于上次那个很凶的吻,这次的吻更像是试探。 岑笑棠瞬间紧绷,酒精的作用让她开始晕眩,手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服,想要推开却又被他牢牢制住。 “你……你让我走……商君年……不是你想的那样。”岑笑棠从心底升起一股害怕。 四年前,她的确是一腔勇气,可四年后,当这件事变成被动。 她觉得委屈,她用尽全力挣扎,可是根本没用。 商君年看着她泛红迷离的双眼,哑声道:“他可以,我不行?” 岑笑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问:“什么?” 商君年再次低头,这一次,他并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余地,手指掠过她的锁骨,强势吻下去。 睡袍在挣扎中散开,云一样堆叠在窗台。 岑笑棠惊觉,连忙用手护住起伏的曲线。 淡淡的酒味混杂着雪松果香,墨绿真丝睡袍衬得岑笑棠像是成熟起来的果实。 商君年轻轻吻在了她的手背。 很快她指缝也被亲吻,不知不觉被商君年拉开双手。 眼前晃过一串符号,像是纹身? 商君年还未看清,房门被敲响。 “笑棠,你没事吧?我想和你谈谈。” 是程宿的声音。 岑笑棠身子陡然一颤,连忙把睡袍拉拢,跳下窗台。 程宿还在拍门:“笑棠,是我错了。我要是知道四年前那件事是顾文晞干的,我怎么也不会和她扯上关系。” “对不起,对不起笑棠……” 商君年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程宿拍门的手停在半空:“商君年?” “你在笑棠的房间做什么?” 商君年头也不回,却提高了音调对岑笑棠说:“换好衣服出来。” 客厅里,三个人面对面坐着,商君年坐着听程宿说完,面容一向冷静的他拧了眉。 四年前他为了压这件事,得罪了当时运营小报的掌舵人,但好歹撤了稿。 只是,那些新闻还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在C市上流社会中流传开。 商君年当年和孝利一起查了很久,未果。 难怪。 商君年当即给孝利电话,一声睡意惺忪又黏糊的“亲爱的”从听筒中传出。 岑笑棠当即放轻了呼吸,余光看握着电话的人,那人神色如常。 孝利声音很甜地回:“啊,那件事啊,后来文晞跟我说了。本来想让她跟笑棠道个歉,这不是不想揭笑棠的伤疤嘛。” 程宿翻了个白眼。 商君年声音很冷:“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让她想办法给笑棠道歉吧,直到她接受为止。” 电话两端都静了。 半晌,孝利的声音很淡地传过来:“岑笑棠,出声。” 岑笑棠不大自然地挪了挪身子,刚想开口,商君年很轻地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孝利姐很想跟你取取经,要怎么做才能让商君年这么上心?”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紧,愣住了。 孝利说:“今天是什么样呢?拍张照让姐姐好好学习学习?” 只一瞬,岑笑棠脸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 第37章 不需要被允许。 “孝利。”商君年的语气已经算得上警告了。 “对不起,我今天喝多了,没分寸。”孝利声音弱下来,“君年,我们好久没有,以后……” 商君年打断她:“什么时候想清楚,再说以后。” 挂断电话,商君年转头,发现岑笑棠紧紧抱着膝盖,低低埋着头。 “跟我回保利山。”他柔声道。 程宿“蹭”一下站起身:“商总,你们来来回回虐够了没?” “让笑棠自己待着吧。” 商君年不放心,他弯下身子,将岑笑棠温柔抱起。 程宿跟上车,执着地要跟两个人一块儿走,商君年没再阻拦。 这次,岑笑棠根本没给商君年哄人的机会,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走进房间反锁住门。 房间里熟悉的香氛让人安心,她抬手拿过床头柜上自己和爸爸妈妈的照片,紧紧帖在心口。 岑笑棠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轻松的旋律钻进耳朵,漫天飞舞的金色彩带,商君年停留在她睫毛前,拂下亮片的温热指尖。 他狭长眼眸里无法掩藏的宠溺。 这是岑笑棠十八岁的生日宴会。 岑笑棠那些年,的确是被宠过来的。生日宴上,整个C市上流圈层的人几乎都参加了,船王的女儿都提前为她准备礼物。 小报是这样写的,虽然真相是,那时的孝利正在疯狂追求商君年,爱屋及乌罢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明前两天还在欧洲新闻里出现的商君年,在几乎不可能赶回来的时间里,推门而入。 岑笑棠穿着商君年提前寄回的高定礼服,扑进他怀里。 裙摆层层叠叠缀着手工绣的蔷薇和碎钻,岑笑棠笑得明媚张扬,她抬头毫不避讳地在商君年脸庞落下一个吻。 仪式盛大隆重,香槟塔,两人高的蛋糕,数不清的礼物堆在总统套房隆重装饰过的客厅。 人群散去,岑笑棠没有心思去拆礼物,她忐忑不安,躲到自己房间泡澡,穿上一早准备好的衣服。 商君年今天尤其高兴,各人来敬,夸他将岑笑棠养得好,他收下赞美,也喝下一轮又一轮的酒。 岑笑棠等得快睡过去时,终于听到门锁打开的声响。 商君年喝多了酒,被人驾到屋中央,下属并不敢开灯晃自己老板的眼,鞠躬,很快地退出门去。 岑笑棠躲在窗帘后。 那人捏着眉心,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做工精良的薄薄布料往上移,西装裤下露出一截包裹着黑色袜子的脚踝。 再往上,是质地考究的黑色衬衫,和那只落在喉结处,不耐地解着黑色领带,骨节分明的手。 随后,他脱下鞋子,随意靠在床头喝了点水。 他在等两小时后的欧洲会议,却睡了过去。 岑笑棠极轻地从厚重的窗帘后走出,爬上了床。 商君年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睡姿不舒服的关系,眉间隐隐还皱着。 岑笑棠屏住呼吸,很轻地爬到他身旁,用眼神描摹他的样子。 心脏狂跳。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商君年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那么,如果是要的他的心,他也不会拒绝。 在岑笑棠的认知里,成年是非常有意义的一天。这一天,意味着她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以去做想做的事,爱想爱的人。 爱一个人,只需要被接纳,不需要被允许。 她想让商君年成为她这一天非凡的意义。 她俯下身,不由自主地轻吻他的唇角。 有些凉,带着一点酒意,和书上说的,很不一样。 她记起那些描写,再次低下头,这一次,吻他的唇珠,撬开薄唇,探得更多柔软。 商君年一开始并无反应,被打扰睡眠,他挥手,想把身上沉重的东西掀开。 岑笑棠抓住他手臂,环在腰间,再次低头吻下去。 攻略上说,男人的喉结是禁地。 她凝神盯着那滚动的位置,很轻地,碰了一下,没反应,她又用了些力气再试。 商君年的呼吸停了。 随后,岑笑棠被大手压着后脑勺,接受狂风肆掠一般的吻。 这是她第一次亲吻,但时间和程度都实在是有些过了。 商君年并不清醒,但力气很大。 仰着头凶狠地亲吻她的唇,岑笑棠整个人都被染上酒意,眼神开始迷离,浑身发软。 岑笑棠迷糊又清醒,迟钝又生涩地回应着商君年的吻,两个人的体温在亲吻中慢慢升高。 岑笑棠毕竟未经人事。 她浑身激颤,因为商君年的手隐没在轻薄布料间。 忍不住,岑笑棠很轻地,颤抖着叫了一声身下人的名字。 商君年陡然停下。 岑笑棠心脏激烈跳动,咚咚地跳着要击穿胸膛。 商君年狭长的双眼张开,醉意朦胧被欲念染红的眼倏然变得凌厉。 岑笑棠半晌等不到亲吻,睁开眼,带着雾气的迷茫朝着商君年看去。 她见过这张脸各种情绪,但从未像现在这样阴沉过。 像冻住了的冰川,冷,让人胆寒心颤。 “岑笑棠……”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怒意,“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上下打量岑笑棠身上那轻薄根本遮不住什么的衣料,冷声道:“荒唐!” 岑笑棠从那双眼读出万吨当量的愤怒,连忙凑上前去紧紧抱着他,语无伦次地道歉。 她虽然害怕,但她相信,他会原谅她的。 她有这个自信。 那时候她曾经打破过很值钱的古董花瓶,他也没舍得说一句重话。 商君年沉重地叹气,将手臂放在她背上。 第38章 商君年你出来! 就在岑笑棠以为他会抱住她时,那双手顿了一下,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倒在地。 岑笑棠滚落在床边的长绒地毯上,眼中尽是迷茫,顾不上心痛,她任性地追问:“你推我?你怎么舍得......” 岑笑棠心脏一阵剧烈收缩,委屈至极。 “出去!”商君年低吼,抓着人直接扔出出去。 岑笑棠用手捂住脸,眼泪瞬间涌出来,跌坐在卧室门口。 套房大门打开了,脚步声渐近。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岑笑棠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精致高跟鞋包裹着的一双莹白如玉的腿,再往上,是透露着成熟优雅气息的一张脸。 往常都只在小报中见过她和商君年的八卦新闻,这是她第一次见孝利。 孝利蹲下身,饶有兴趣地将哭化妆的岑笑棠从头看到脚:“你这样的小姑娘,商君年根本不感兴趣。” 岑笑棠拢了拢浴袍,咬牙道:“不是,他只是舍不得碰我。他会等我的。” 岑笑棠再强调一遍:“他会等我长大!” 孝利盯着她满眼泪花却倔强的脸,眼里似乎有怜悯。 门后传来商君年沉沉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孝利。” “进来。” 门打开一条缝,孝利走进去。 岑笑棠连忙跟上去,抵住门,险些被夹到。 商君年居高临下盯着她:“还不走。” 岑笑棠红着眼推住门,低声哀求:“不要和别的人做这种事。商君年你等我,我很快就长大了,你是我的!” 商君年凝神看了她许久,不顾她喊痛,一根根掰开她手指,关上了门。 岑笑棠蹲在门口,低声哭泣。 很快,她捂住嘴不敢再发出声音,因为身后的房间里开始发出暧昧的声响。 岑笑棠两眼圆睁,自虐般贴着门板去听那动静。 先是衣料掉落在地上,随后是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桌椅碰撞的声响。 最后“咚!” 两个人先后撞在她身后的门板上。 岑笑棠抓着扶手徒劳地摇晃,恨不得立刻就拆了这门板:“商君年你出来!你出来……” “你要是不出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你出来……” 商君年并没有回答,回应她的,是门后孝利压抑的喘息。 岑笑棠无力垂下双手,一下跌落回黑暗中。 画面一转,岑笑棠在机场,她等得太久,等到航班一次次念她的名字催促登记,商君年也没出现。 岑笑棠毫无怨言。 父母去世后,岑笑棠的世界是晦暗的,她被锁在了那辆车里,没有空气,没有阳光。日日夜夜噩梦得不到救赎。 直到遇到商君年。 他多么像是一道和煦的阳光,不热烈,不强硬,只是丝丝缕缕地渗入,让她也感受到一点温暖。 是太幸福,让她忘了自己本就身处黑暗。 而只需要她任性一次,商君年就收回了所有的光。 本来就是梦,也早就该醒来。 保利山公寓,商君年听到岑笑棠跌下床的声响,用备用钥匙打开卧室门。 长绒地毯上,岑笑棠在蜷缩成一团,无声哭泣。 他连忙几步走近,将人抱在怀里,低低地喊她的名字。 岑笑棠在黑暗中睁开眼,四年的时光似乎在这一刻被压缩,她被狠狠拽回推落在地毯上的那个时刻。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想再被人狠狠推开了,那么狼狈,一次就够了。 岑笑棠的眼神从迷茫变得抵触,迅速躲开。 “笑笑?”商君年问,“做噩梦了?” 岑笑棠很低地发出自嘲的笑声。 她一直做鸵鸟,不愿回想四年前那件事,被顾文晞一提,她才知道,原来那些细枝末节她从没忘记过。 商君年推她的力度,孝利的喘息,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它们提醒她,她是多么的下作,多么的遭人嫌弃。 她在他们眼里,该是多么恶心。 她起身,翻出一件衣服,按下门把。 “去哪里。”商君年制止她的动作。 岑笑棠不动声色收回手:“去画廊。” “这么晚。”商君年问,“躲我?” “比起被推开,我应该也有躲开的权利吧?”岑笑棠没头没尾地接了一句。 商君年却突然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当时……” 岑笑棠打断他:“当时,是我太冒昧了。” “商家大公子是什么样风光霁月的人,我爬谁的床也不该是你的。”?? 第39章 非她不娶。 程宿一觉醒来,家里已经没人了。 他赶到画廊,就看见工人正在换锁,只剩最后一道工序。 想起昨夜商君年进画廊的时间,程宿猜到岑笑棠是为此换的,心里一阵高兴,就让着要录指纹。 岑笑棠经不住他央求,让他把拇指放上去。 程宿扬起左手,露出手腕拇指宽的棕色皮质手链,几乎是贴着肌肤绕了一圈,意外好看。 “好看吧?给你定个情侣款?”他跟在岑笑棠身后问。 岑笑棠骂他幼稚。 吃午饭时,程宿听到麦琳给拍卖行电话,推销岑笑棠的画作。 看她的脸色,应该是又被拒绝了。 程宿凑上前去问,麦琳说岑笑棠最近似乎急着凑钱,想买房。 看来保利山这房子,对岑笑棠的意义重大,他要是买了送,岑笑棠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程宿开始动脑筋。 同一时间,商君年在Mesa约见程父。 程家和商家一直有生意往来,只是双方在利益上始终达不到一致,合作不算深。因此当商君年提出让利一个点一起做房产新项目时,他是很吃惊的。 生意场上即便是获利,也需要弄明白原因,否则这钱拿着也烫手。 商君年端起茶杯回答他问题:“想必伯父很头痛程宿的事。” “那个混账。”程父听到他名字就皱眉,“他平时搞什么乐队就算了,这次在家里犯浑,说要娶一个画画的做老婆。” 商君年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程家之前给一个画家骗得差点倾家荡产,这点程宿也知道。” “程家媳妇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画画的。” “所以,你们就朝C&J画廊下手了。”商君年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狭长的眼微眯了下。 程父是人精,立刻问:“难不成,商总认识?” “是,还请伯父高抬贵手。”商君年很淡地笑。 “这……”程父犹豫道,“倒犯不着跟个小姑娘过不去,只是想敲打下逆子,就怕他铁了心……” “非她不娶。” “没用。”商君年点了点桌面,“不会让她嫁。” 程父是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怪,但商君年霸道的名声一向在外,既然程宿的后顾之忧得以解决,他倒也没什么好评价。 见商君年郑重其事的样子,程父明白岑笑棠和他的关系并不简单。晚些时候,倒是得好好查一查。 “那岑小姐那边……”程父道,“我们晚些派人登门道歉。” 既如此,他也得拿出诚意。 “不必。”商君年低头像是想起什么,温柔笑了,“她有点倔,不会接受。” “伯父有心的话,多买点画吧。” 商君年走到门边,又转身叮嘱:“匿名。” 姜醒岑笑棠坐在后排,听程宿给她们介绍晚宴重点攻略对象。 这次晚宴请的是金融圈层大佬,很多拍卖收藏圈的掌舵人都会出席。 岑笑棠心里对资本有些抵触。 她和程宿的理解是一样的,艺术本该是纯粹的,是迸发,是热爱。 但程宿可以任性,是因为他还有退路。她却不能让个人的情绪影响画廊运作。 今夜的晚宴确实处处透出金钱的气息。 一路铺陈空运的香槟玫瑰直到主场,岑笑棠挽着姜醒,两人沿着地毯一步步走进那名利场。 在岑笑棠和姜醒走进时,旁边的人停止交谈,将目光落在她俩身上。 宴会厅通透明亮,灯光却柔和。 岑笑棠身穿一袭淡紫色长裙,而姜醒是米白色,两套礼服同款不同色,都由薄纱制作,面料轻柔。 上半身设计很简约,微微露出纤细的锁骨,下摆飘逸,随着她们的每一步轻轻摆动,像轻云出轴,也像在云端漫步。 是拢着轻雾的维纳斯,也是立在雾中骄傲的天鹅。 众人呼吸放轻了。 很快,主办方的人过来,与程宿寒暄,又问了岑笑棠和姜醒的名字。 岑笑棠和博康的傅家三少聊得畅快,对方邀请她跳舞,她便没拒绝。 对方绅士地将手很轻地搭在她腰上,两人随着节奏翩然起舞。 人群忽然低声讨论起来,有几人甚至停下舞步,频频朝着门口看。 岑笑棠抬起眼,见着迎着光走进来的商君年。 那人仍是一身黑色西装,沉沉的目光从金丝边框架后压过来,隔着重重人群,也像是能将人穿透。 傅家三公子忽然感觉身前的人身子僵了,他自问没有逾矩,迟疑地看向岑笑棠。 岑笑棠很快回神,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在他扬起手臂时,优雅地转了个圈。 傅家少爷自问阅人无数,这一刻却语言贫瘠,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女子。 脑海里忽然想起八音盒里旋转着的,仙女般的芭蕾舞者。 “岑小姐,你真美。”他由衷赞叹。 岑笑棠没来得及回应,商君年忽然迈着长腿站在身前,绅士地弯腰,伸出手臂:“岑小姐可否赏脸跳个舞?” 岑笑棠朝后退了两步,抿唇道:“抱歉,我跟傅少还有事要谈。” “噢?”商君年很轻地笑了一声,回头看傅家那小子,“是吗?”?? 第40章 为什么不管? 商君年平日里就不苟言笑,这会乌云压顶将人罩着,天大的事也要先开溜。 “不不不不……”傅少爷连连摆手,“商总的事比较重要,岑小姐,回见!” 说着,连忙退出舞池。 这时,灯光暗下来,曲子变得柔缓,人们的舞步慢下来,有人抵着额头,轻轻摇晃。 暧昧的氛围陡然生长。 岑笑棠抬腿要走,被商君年一把捞住腰,带回怀里:“乐曲开始了。” 岑笑棠颤声道:“放开我。” 他俯身靠近岑笑棠耳边,压低声音:“大家都看着。” 商君年走进宴会厅便是直接朝着她走过来的,准备打招呼的PR、主办方、金融圈的老熟人停在半路,下巴都快掉下来。 小报写,说商君年脑子发达,四肢简单,从不跳舞是因为不协调。 这件事从没人质疑,因为他真的进过舞池。 可是,他现在却将手放在一位女子的腰上! 岑笑棠余光瞅了瞅,只得认命般将手放在他肩膀,随着节奏往后退了两步。 商君年随着音乐动作将她拉近自己。 岑笑棠动作僵硬,脑子里乱成一团,根本记不起舞步。 “跟着我。”商君年低头靠近她耳畔,鼻尖很轻地滑过她脸庞,岑笑棠觉得痒。 “商总,上次。我应该说得够清楚了。”岑笑棠不愿和他再纠缠,心里怕,却还是颤抖着说出心底的真实想法。 “嗯。”商君年搂着她腰的手收紧了些。 她的心脏跳动得愈发快速,嗯?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眼,可是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商君年不紧不慢地说:“岑笑棠,你可以躲。但我不会再推开。” 岑笑棠心底一震,他是在回答她那晚上离开时讲的话? 商君年的目光深邃,始终看着她的眼睛。 岑笑棠心虚地低下头,身体在他的引导下随着音乐旋转,恍如被他完全掌控。 舞池中央忽然响起一声很轻的惊呼。 一曲结束,灯光亮起,PR忽然发现舞池中的两人已经不见了。 隔壁VIP包厢内,岑笑棠被人紧紧禁锢在怀里,连呼吸都被掠夺,仰着头承接商君年的亲吻。 房间没开灯,四周黑漆漆的,岑笑棠睁着眼,不太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商君年吻得实在是太凶了,像是惩罚。 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胸膛紧贴着自己的心脏,而他的一只手从她的背部滑到她的腰间,用力地将她固定住。 黑暗将一切感官都放大,岑笑棠听见耳畔很重的呼吸声,布料细微摩擦声响,以及亲吻带来的暧昧声响…… 让人面红耳赤。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却仍然让岑笑棠胆战心惊。 压迫感混着暧昧,是商君年强烈的占有欲。 商君年指尖划过她的后背,带着微妙的温度,让她不由得僵了一下。 商君年终于停下,他将岑笑棠的下巴抬起,低声道:“为什么拒绝傅氏?” 岑笑棠偏过头,强压着心跳,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无功不受禄。” 上周末,傅氏邀请画廊入驻拍卖,被岑笑棠拒绝。而这个机会,是商君年同博康公司老总傅启康多次见面极力促成的。 而今天,岑笑棠却和傅家那根本没什么话语权的小子跳舞。 商君年低低地笑,声音很冷:“程宿邀请你,你跟人跳舞。” “我把合约送到你嘴边,你都不愿张口。” “一定要这样划清界限?” 岑笑棠颤声道:“请商总不要再管我了。” 商君年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我能给你最好的,为什么不管?” 岑笑棠倔强地缓缓地问:“等你不想再给的时候呢?” 商君年声音柔和下来:“不会的。” 岑笑棠抬头盯着他,睫毛和声音一起颤抖:“商总,话别说太满。” 商君年还想说什么,岑笑棠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璀璨的灯光让岑笑棠微眯起眼,迎面走过两人,奇怪地朝她上下打量。 岑笑棠快步走近旁边的洗手间,抬头往镜中一看。 唇角一抹殷红。 她的口红都被商君年给亲糊了……商君年亲人都这么,霸道的吗? 她抬起手,很轻地摸了一下似乎还在发烫的嘴唇,那上面似乎还留着商君年的温度。 她不由得回想起刚刚那脸红心跳的一幕,随后,她蓦地一惊,她刚刚,是不是回应他了??? 第41章 多谢款待。 岑笑棠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害怕跟商君年再扯上关系,可她并不反感他的吻。 怎么可能讨厌,那是她从十八岁起就喜欢的男人。 所以,才要远离。 一切让人成瘾的东西,都要远离。 不过,既然她的口红被亲成这样,那商君年…… 得提醒他。 岑笑棠擦干手,解锁手机,商君年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是一张图片。 洗手间网络不太好,岑笑棠等了好一会,那张图才转出来。 岑笑棠短促地叫出声,手机砸在地上。 她捡起手机起身,迅速扫了一圈,看周围都没人,才战战兢兢解锁手机。 图片上,商君年掰着自己的下颚,指尖落在唇边,指着那一处殷红的印迹。 他给她发了信息。 商君年:多谢款待。 岑笑棠手指摁在图片上,点击删除的瞬间住了手,最后抿了抿唇,点了保存。 回到宴会厅,几个站在她身前的女子正兴奋地围着手机屏幕讨论着什么。见她走近,一个蓝衣女子掩饰般地咳嗽几声。 几个人抬头看她,忽然噤了声,尴尬地朝她笑。 岑笑棠微眯了眼,这样的情景她实在见得多,拎着裙摆继续往前走。 经过一个黄衣女子身边,那人冲过来挽住她胳膊,神神秘秘地让她传授秘籍。 “装什么啊,诶,真的。”黄衣服女子一脸真心求教的样子,“商董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岑笑棠一脸茫然:“商君年?” “说说呗。”黄衣女子失去耐心,耸了耸肩道,“你要是没点手段,怎么可能四年前爬上他的床,四年后还能爬?” 轰隆一声,岑笑棠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做不出任何有效回应。 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人群散开,谢俊贤端着一杯香槟从中走出,看了一眼黄衣女子:“你别琢磨了,什么手段也救不了你那张脸!” 黄衣女子气得直掉泪,谢俊贤懒得再纠缠,让岑笑棠跟他一起离开。 他走出两步,却没听到岑笑棠的动静,回头看,她已经被黄衣女子抓着,往狠狠往旁边推:“装什么清高!” 岑笑棠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踉跄了一下。 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她的身影直直撞向一旁的香槟塔。 “哗啦——”高脚杯的脆响如同惊雷般炸开,香槟四溅,整个宴会厅的目光都被这巨大的声响吸引过来。 岑笑棠往后退了几步终于站稳,那件轻云般的晚礼服已经被酒液浸透,紧紧贴在她身上。 四周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低声的议论。 黄衣女子掩住嘴,得意道:“看来连香槟都知道,要原来岑小姐做好措施。毕竟,会被‘溅’到。” 岑笑棠胸膛起伏,那些四溅的酒液只弄湿她裙摆,现在,那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倒显得曲线玲珑,腰细腿长。 她气定神闲地迈着长腿走到黄衣女子身前,上下打量她:“保护措施?” “我看小姐的双亲才是真的没做好保护措施吧。” 那女子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岑笑棠你别给脸不要脸!” “就你那脸?求我我都不要。你不是要爬床的秘籍吗?”岑笑棠招手让她过来,那女子碍着众人都在看,小心翼翼地靠近岑笑棠。 岑笑棠勾唇笑:“整容吧姐妹,你这回炉重造都让你爸妈很为难啊!” 众人噗呲笑出声,黄衣女子还想说什么,程宿从旁边跑了过来拽着人就跑。 他抓着岑笑棠进了VIP通道,两人下了电梯,钻上旁边一辆保姆车,开出地面,就看到大批记者媒体守在出口。 那些人不怕死一般扛着长枪短炮将车围住,顾文晞降下车窗,将墨镜往下一压,不耐烦道对着最前面的记者道:“干得不耐烦了?” 记者万万没想到车里竟是自家老板,吓得捂住胸前名牌连连退开。 下一辆车开出来,记者一招手,众人“轰”一下又围了上去。 岑笑棠从贝壳包里取出手机,消息争先恐后涌出来。 顾文晞忙着开车,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别看!”?? 第42章 岑笑棠,跟我走。 岑笑棠点开了界面: “画廊新秀Whim丑闻再起!四年前,年仅十八岁的她曾被爆横刀夺爱,如今又成金主怀中的宠儿?” “小小年纪不学好,Whim岑笑棠的双面人生!” “岑笑棠夜会富商,疑似再度插足名流圈恋情!” 图片里是四年前的新闻,再往下是喷泉旁商君年抱着她的照片,最后,是她在宴会厅和商君年翩翩起舞的样子。 发布时间,20分钟前。 有人一早就编辑好了这些内容,只等她参加宴会,拍完照,一键发送。 顾文晞急得闯了个红灯:“四年前的事了,为什么他们还揪着不放?” “为什么要放过?”岑笑棠很低的笑,“他们巴不得我多出点丑闻,好完成KPI。” “没人在乎真相,他们只在乎八卦。” 顾文晞咬了咬下唇,还是问出那句话:“你和商君年,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顾文晞!”程宿皱着眉大声呵斥。 顾文晞委屈道:“诶,我就是问一问,毕竟要是真那啥,笑棠可就要小心了。孝利,孝利真的挺爱商君年。” “也挺疯的。” 程宿嗤笑:“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顾文晞无所谓地承认了,说她要是不疯,怎么会爱程宿。 这次换程宿哑了。 岑笑棠将头转向车外,声音很淡:“我和商君年的关系,四年前就断了。” 这些话,她是在说给自己听,也是在告诫自己。她眼睛并不聚焦地盯着手机里那些说辞,无数疯狂的情绪拼命上涌。 四年过去,岑笑棠还是无法面对这些言论。 她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岑笑棠跟着顾文晞回了她家。 顾文晞说这是所谓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毕竟是传媒大亨女儿的老巢,谁敢拍,谁敢来。 拍是没人拍了。 但还是有人敢来。 商君年在半小时后拍响了门,顾文晞为难地站在门口:“你这让我很难做啊,我是孝利的闺蜜,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吧?” 她守在门口不让商君年进。 “出来。”商君年言简意赅。 岑笑棠这会换了一套顾文晞新买的卡通睡衣,很乖地坐在沙发旁吃程宿给她削的水果。 商君年站在门口让她跟他回家。 岑笑棠往沙发里面躲了一下。 程宿站起身,挡住商君年视线:“商总回去吧。还嫌笑棠的新闻不够多吗?” 评论区已经被犯贱,小三,破坏感情等字样占领了,很多新用户刷相同评论,这是有人买了水军,冲着岑笑棠来的。 “在处理了。”商君年说着,不顾阻拦往房间里走,在岑笑棠身前蹲下。 “跟我回家?” 程宿走过去,挡在他们之间,不满道:“商总当然是不怕,舆论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佐料,商总依然是商家继承者,没人敢动你分毫。” “可是笑棠呢?”程宿低吼,“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小三,犯贱,爬床,你是觉得这样的词汇安在笑棠身上分量还不够?这些年你除了厄运还带给她什么?!” 商君年站起身,视线很沉:“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岑笑棠,跟我走。” 岑笑棠不敢对上他视线,只说想和他单独聊一聊。 顾文晞拉着怒气冲冲的程宿离开了,岑笑棠揉着睡衣一角,心底忐忑:“商总,你放过我吧。”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言论,不停涌进来的陌生电话,微信里永远点不完的添加信息…… 最后只能关机。 想起这些,岑笑棠很弱地笑了一下:“要是人生能像手机一样,关机,重启就好了。” “重启,你想做什么?” 商君年眉目冷峻,低声问:“不想再遇到我?” 岑笑棠心慌地低下头。 她心底闪过许多答案,想让父母躲过那场车祸。 想让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不要犯蠢。 但是,唯独这个答案,她从未想到过。她想遇到商君年,但如果重来一次,她不会放任自己再去冲动地表白。 她会让自己以一个小辈的身份,陪在他身边,这样,她就可以一直拥有他的宠爱。 “不是。”岑笑棠的心脏一抽一抽的,她很轻地说,“但是,能不能放过我。” 商君年好像是吸了一口气,随后他的气息一点点侵略岑笑棠的感官,目光晦暗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岑笑棠只觉得头皮发麻,手心出汗,脑袋也似乎要缺氧了,无法呼吸。?? 第43章 好像挺变态的。 商君年的电话再次响起。他瞥了一眼,转身出门接电话。岑笑棠再次拒绝他带她走的提议,商君年无奈离去。 顾文晞不顾岑笑棠反对,一定要跟她睡一块。美其名曰保护她。 岑笑棠由她去了。 “我们家媒体没有一家报道你新闻哦,是不是该夸我?”顾文晞抱着手机戳着消消乐一边邀功。 岑笑棠点头,说感激不尽。 顾文晞瘪嘴,说她不走心,随后又滚到她身边挨着八卦:“笑棠,你还是离商君年远些吧。” 岑笑棠大吃一惊:“怎么?” 顾文晞神色认真:“对有钱人来说,婚姻就是个手段。结婚了但是玩儿挺花的人大有人在。” “我知道。”岑笑棠答。 “听我说完!商君年那方面,好像挺变态的。” “不,不能吧?”岑笑棠问。 “孝利其实挺传统的。”顾文晞抿嘴道,“但是遇上这个商君年,她前几天居然问我小玩具的牌子。让我给她买了好几个。” 岑笑棠一脸茫然: “什么‘玩具’?” 顾文晞放下手机,很认真的凑到岑笑棠跟前:“给你看点好东西。” 说着,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粉色箱子,一样样往岑笑棠面前放,岑笑棠面色涨红。 都是成年人了,有冲动需要解决生理问题很正常,岑笑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她还是害羞。 她没有跟什么人当面讨论这些的经验。 顾文晞捏她耳朵,说她怎么这么清纯,可太好玩儿了,又说要送她,岑笑棠让她滚。 顾文晞偏不,躺着跟岑笑棠聊孝利,讲她跟孝利的闺蜜情,说她们其实很小就认识,吵着长大,也很看重对方。 只是感情上她们总是互相拆台。 她看不惯商君年一脸冷着孝利还倒贴,孝利也看不惯她和程宿之前那样的床伴关系。 “总之吧,我们都希望对方早点分手。” 岑笑棠无言以对。 姜醒赶到顾文晞家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身上穿着明显大了一圈的男士T恤,脚上甚至趿着酒店的拖鞋。 姜醒面对三堂会审,很快就招了。 昨天她喝得有点多,和一个男士聊得挺好,就在楼上开了间房。 岑笑棠下巴都快掉下来:“姜醒你不会是被顾文晞上身了吧?” “你骂谁呢?”那两人同时说。 岑笑棠就是吃惊,平时姜醒看上去就是要恋爱三个月才拉手的样,没想到…… 姜醒打断她,让她近期先别去画廊,等风头过了再说。 至于拍卖和运营,有她在。 岑笑棠也不可能一直住顾文晞家里,打算商家名下的酒店开间房。 下楼时,岑笑棠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谦叔的。 还没来得及回,走出别墅,门口就停着一辆车,是那辆黑色古斯特。 岑笑棠转身要避开,谦叔从驾驶室走出来,站到她身前:“大公子派我来接。” 岑笑棠礼貌地回:“我还有事。” 谦叔难得强硬地坚持道:“还请岑小姐上车,否则,谦叔工作怕是要丢了。” 岑笑棠正为难,程宿在身后大喊:“就他商君年架子大,这么有诚意怎么不亲自来。” 谦叔垂手,微笑的唇角往下落:“生病了。” “食物中毒,梦里一直在喊岑小姐的名字。” 谦叔说,商君年昨天被老爷子叫回去,在母亲灵堂前跪了一夜,后来又吃了一碗粥,又吐又泄,病倒了。 岑笑棠最终还是上了谦叔的车,就算是以小辈的身份,她也该去看一看。 上了车,岑笑棠问原因。 谦叔说他不便透露,岑笑棠便不说话了。 车并不是往半山开的,在一处别墅区停下了。 岑笑棠下了车,白阿姨已经等在了门口。房子是法式复古风,装修得很温馨,倒不像是商君年冷硬的风格。 卧室门打开,岑笑棠悄无声息地靠近,商君年微皱着眉脸颊通红地躺在床头,利落的脸部线条深陷在鹅绒枕里,倒显得整个人温润了许多。 他似乎睡得不大安稳。 陈叔见她进来,放下心,交代她再用酒精帮他退烧,岑笑棠点头应了。 陈叔关门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商君年,气氛都陡然不对了。 岑笑棠心里有鬼。 岑笑棠将那块冰凉的棉片碰到商君年颈部,那人很轻地眨了眨眼。 商君年颈部的线条现在是放松的,肌肤碰上去意外地柔软,岑笑棠只觉得指尖很烫,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块冰凉的棉片上。 颈部擦完,就该是肘窝,随后该是掌心,至于陈叔交代的其他地方。 还是算了,少擦一个地方没事。?? 第44章 不如做实 商君年醒过来,就发现天又黑了。 岑笑棠很乖地伏在他床边,柔顺的长发铺陈在白色被子上。 他的手正被她轻轻握着。 一时间商君年似乎回到了过去,那时候岑笑棠也总是爱握着他的手,有时候连吃饭也不肯松开。 也许他早该对她进行引导,也不至于在最后生日的时候让她那么难堪。 在国外的保镖告诉他,18岁后,岑笑棠再没过过一次生日。 岑笑棠迷迷糊糊醒过来,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商君年的额头,发现人退烧了,放心地闭上眼。 还没睡着,就觉得身子一轻。 整个人被人抱起来,塞进羽绒被子里,岑笑棠的眼神才渐渐聚焦,看清眼前这张如水墨勾勒一般的完美脸庞。 这才清醒过来,她还在商君年家。 她挣扎着要起身,被人摁住了,随后,商君年也躺了下来。 “我,我该回去了。”岑笑棠喉咙发紧,她发现商君年把手臂放在了她腰上,她一动不敢动了。 “新闻刚撤,狗仔在蹲你。”商君年嗓子还带着点高烧后的哑,听起来更加有磁性了。 “那我去隔壁。”岑笑棠心里发怵,试了几下都没能挣脱商君年的桎梏,倒是把被子蹬到床脚。 “嫌我烧得不够高?”商君年问。 他这么说其实真的没道理,商君年一向身体不错,扛过发烧已经好了很多。 岑笑棠一听,不敢乱动了,乖顺地躺下,隔着一些距离,和他面对面。 商君年又让她放松些:“这么紧张,是怕,还是在期待我对你做什么?” 岑笑棠抿嘴,试着让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为什么会中毒?” “新来的阿姨,已经辞退了。”商君年漫不经心地答。 “那,抓到人了吗?会不会还有危险?”她眼里是不加掩饰地担心,商君年看她的眼色深了些。 “担心我?”他轻轻地笑,“那就别推开我。” “是你先推的。”岑笑棠心底这么想,竟然也说了出来。 “很抱歉。”商君年紧紧抱着她,“以后不会了。” 岑笑棠瞪大眼睛,她是这个意思吗? 不管商君年是什么意思,即便他们的婚姻也可能像顾文晞说的那样,但她不能再跟商君年这样糊里糊涂下去了。 她兀自出神,商君年却在仔细看她。 岑笑棠长着一张精致的脸,满脸胶原蛋白,因为挣扎脸上带了点红晕,一张唇也是粉的,看上去又粉又软。 他就这么盯着她的嘴唇,岑笑棠心底就一阵慌乱。 不知是因为羽绒被还是商君年发烧的原因,她觉得很热。 商君年低头,她察觉道危险,连忙抬手去捂嘴:“不要,会传染。” 商君年抓住了关键:“好了就可以?” 岑笑棠被小猫似地呜咽了一声,把头埋进被子里。 半晌,商君年拍了拍她的背,很正经地道歉:“抱歉,又把你裹挟到风口浪尖。” 岑笑棠没回应,她无法违心地说出“没关系”。 她有关系。 四年前有关系,四年后,也同样有关系。 只是这次身处风浪中心时,她心底却奇异地安稳。 这两次,唯一的差别是。 商君年没有推开她。 “小报总是捕风捉影,商总以后还是注意影响。”岑笑棠抿着唇道。 “嗯,反正横竖都要写。”商君年带着笑,“不如做实。” 感觉到商君年攥在她腰上的手加大了力度,岑笑棠不安地挣扎起来。这人哪里有半点病后的样子,力道大得惊人。 还好,商君年的手机在这时疯狂响起来。 岑笑棠见他无视,伸了手帮他拿过来,是一个微信视频请求,头像是美得让人心惊的孝利。 岑笑棠的心和身体同时凉了下来。 商君年是没有推开她,可是他也没有推开其他人。 商君年挂断视频,起身到阳台,拨了电话回去。 打完回头看,岑笑棠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岑笑棠也并没有出来吃早饭,等到大门关上,屋子里安静下来,她才打开客房走出来。 画廊是不能再去,岑笑棠让姜醒晚点开车过来,送她去酒店。 回完老师发过来的信息,岑笑棠这才有时间打量这套房。 法式复古风,玄关处的画作,宽大的浅棕色沙发,超大的直面整个城市夜景的落地窗。 一切都是她十八岁时,理想中房子的模样。 门敲响了。 岑笑棠刚准备走过去,门锁被人打开,孝利走了进来。?? 第45章 金屋藏娇 看清岑笑棠的脸,孝利勉强扯了扯嘴唇:“难怪君年不让我过来看他。” 岑笑棠警惕道:“什么意思。” 孝利很低地笑了:“金屋藏娇啊。岑笑棠,我低估你了。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勾引起别人的男朋友来倒是很厉害。” “商总生病了。”岑笑棠忽然也没底气,如果她和商君年之间没发生什么也罢了,可偏偏,商君年吻了她。 不止一次。 孝利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她忽然靠近一步,眯起眼睛:“你们到哪一步了?” 岑笑棠被她的咄咄逼人弄得一时语塞,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点距离。 孝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却满是鄙夷:“接吻?上床?” “孝利姐,请你自重。”岑笑棠稳住呼吸,她并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被动。 “自重?”孝利挑了挑眉,“爬床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自重?” 孝利似乎是失去了耐心:“商君年藏几只金丝雀我也不想管。” “但是,岑笑棠,那些乌七八糟的新闻给商君年带来了什么你知道吗?” “商君年有今天都是一步步自己拼搏来的,你凭什么毁了?” 岑笑棠脸色彻底变了,她喉咙发紧,发不出一点声音。 “商邵康对他最近的花边新闻尤其不满,商君信一直盯着你们俩,就等着在董事会拿出对商君年不利的证据。” “四年前你刚成年,又是君年助养过的孩子,这会很影响他的风评。你该清楚?” 岑笑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她不知道这些事竟然对商君年有这么大的影响。 “你乖一些。”孝利见岑笑棠跌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和商君年联姻后,可以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做情妇吗? 岑笑棠心底的愧疚被最后几句话轰个无影无踪。 “孝利姐,求你。”岑笑棠低低笑起来,“能不能管好你男朋友,别让他来骚扰我了。” 孝利的手微微发抖,咬牙低声道:“岑笑棠,你别太得意。” “我有什么好得意。”岑笑棠声音清冷,目光不再闪躲,“谁不知道我岑笑棠十八岁爱而不得在门外听了你们一夜?” 孝利眼神闪躲,她知道,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打量岑笑棠,曾经那个蹲在门口哭了一夜的小女孩,已经变了,眼神坚定,薄薄的瘦弱的肩膀却似能够扛起来一切。 岑笑棠推门离去,电梯门关上的一刻,岑笑棠松了一口气。 商君年的吻、孝利的质问,像是两块无形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不过,也没什么。 因为她十八岁起,被教育的第一堂课,就是,管理自己的渴望。 她什么都可以忍,连爱情都可以。 岑笑棠同程宿一起去见拍卖行的陆总,对方见着岑笑棠,称赞她勇气可嘉。毕竟,也不是谁都可以在这个风口浪尖还气定神闲地谈合作。 岑笑棠抿了一口咖啡:“黑红也是人气,有讨论才有价值。” 陆总点头称是:“你和商董的风波,可能会影响他更多。对你来说,也许还会有收藏家想要讨好商君年,来买你的画。” 岑笑棠心底升起一丝不悦,一旦涉及到拍卖,就很难保证艺术的纯粹。但是她目前还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程宿见两人聊得差不多,起身送陆总离开,岑笑棠继续在这里等姜醒,拿了杂志慢慢翻阅。 岑笑棠的目光停留在一篇采访上,标题用加粗字体印着:“孝利谈理想婚姻观”。 记者问:孝利小姐,您理想中的结婚对象是什么样的? 孝利:稳重、高、帅,只对我好。 记者:那不就是商家大公子吗? 孝利:知道还问。 岑笑棠盯着这段话,指尖不由自主地微微用力,将杂志的边缘稍稍卷了起来。她放缓了呼吸,继续往下看。 记者:您有没有憧憬过未来婚房的布置? 孝利:当然。最喜欢法式复古风,轻一些的色调,中和一下商君年身上的冷淡风,会让人感觉很甜蜜。 记者:商君年冷淡吗? 孝利:不冷。超级Hot。 Hot在孝利的表达里,是性感的意思。所以,商君年是性感的吗? 原来如此,岑笑棠自嘲地笑笑。 那间屋子,不仅是她岑笑棠理想中的模样,更是孝利理想中的婚房。 岑笑棠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又闷又沉,酸涩的情绪无法控制地蔓延。 姜醒慌张地打开门冲进来,握住岑笑棠的手:“你刚那条信息什么意思?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第46章 小酒鬼吗? “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岑笑棠回握她的手,“不是冲动。” 姜醒当然知道她不会冲动,岑笑棠这辈子最冲动的十八岁早就过去了。 她不放心地问:“商君年知道吗?” 岑笑棠垂了眼睫,很轻地眨了眨,把杂志转到姜醒那边:“他的房子我看到了,法式复古风。” “所以不重要了。” 姜醒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和岑笑棠认真挑选送拍的画作。 陆氏对岑笑棠这幅画作很重视,提前十天在各大平台进行宣传。这还不算,陆氏还邀请了一些有声望的艺术评论家,通过展览和媒体访谈,公开发表对岑笑棠作品的高度评价,称她为“新时代艺术家”的代表人物。 让岑笑棠一时有了被捧杀的感觉。 这对于想要踏踏实实画画的人而言,不算是什么好事。 她找陆总协商,对方说:“我只是在帮你证明你的价值。” 岑笑棠只能作罢。 只是一次试水,对岑笑棠来说,她只是拿出一幅画来拍,结束后她还可以和任何其他机构合作。 但机会却是程宿赌上自己未来,同程父换来的。程宿用未来两年的自由,换取岑笑棠在第二大拍卖行竞拍的机会。 岑笑棠怎么也不能浪费。 几天后,商君年在画廊找到了她。 “岑笑棠,放弃陆氏。”商君年严肃地递给她一纸合同,“傅氏的合同依然有效,签字吧。” 岑笑棠低头看了眼文件,却没有伸手去接:“谢谢商总的好意,我有数。” 商君年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不由自主地低沉了几分:“有数?岑笑棠,陆氏手段很脏,不适合你。” 岑笑棠抿嘴答:“我会小心。” 商君年冷声道:“你是拿自己的未来在赌!” 岑笑棠决定好好解释:“这个机会是程宿用自己的未来跟家里换的,我只是……” 商君年被她气得够呛:“所以是为了程宿?” 岑笑棠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岑笑棠指尖微微用力攥住了椅子边缘:“后果我会自己承担。” 拍卖准时进行,一开始无人问津,最后却在两个电话叫号中进行了几轮极为激烈的竞价,作品最后以400万的价格成交。 岑笑棠一直提心吊胆的事情并未发生,事情非常顺利,也非常完美的结束了。 姜醒在酒吧举行了大party。顾文晞,程宿,麦琳都到了,主办人姜醒却姗姗来迟。 她身后走出来一个高大阳光的男青年:“许郧,姜醒男朋友。” 众人都欢呼起来,顾文晞挂着姜醒的脖子闹:“姐妹,吃这么好?” 姜醒举杯:“恭喜笑棠事业和人生都进入新阶段!也祝程少落得继承家产的下场!” “什么意思?”顾文晞问。 “程宿为了笑棠,提前结束了家里的赌约。”姜醒答。 姜醒男朋友许郧站在她身边,他不知顾文晞和程宿什么关系,只知道这个短发女孩眼里的光一下就熄灭了。 这天晚上,大家都喝得很多,没人注意到顾文晞竟然一晚上没有缠着程宿。 程宿跟乐队低声聊了两句,转头对着大家说:“这也许是我作为乐队成员能唱的最后一首歌,但是我不觉得遗憾!” 他朝着岑笑棠喊:“因为我的姑娘她实在是太棒了!她值得世界上所有最好的!” 说着,他开始朝着岑笑棠唱情歌。 人群攒动,为程宿低声和情歌,岑笑棠立在人群中,忽然想,要是商君年在就好了。 她掏出手机,拍卖成功的消息发出去了,但商君年一直没回。 岑笑棠盯着手机发呆。 人群忽然低低地惊呼起来。 岑笑棠低着头,没发觉众人的眼光早已落在那个穿着西装,缓步走来,在并不明亮的空间里也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男子。 “等我消息?”商君年停在她身后。 岑笑棠慌乱地藏手机,酒意上头站立不稳,直接撞进了商君年怀里。 “喝这么多?”商君年抱着她,意外地温柔,“笑笑,是小酒鬼吗?” 岑笑棠一时心绪翻涌,她挣扎着想离开商君年的怀抱:“我不是。” 商君年溢出很轻一声笑:“好,我们回家。” 姜醒走过来,难得地没给商君年甩脸色,只帮岑笑棠披上外套:“麻烦商总好好照顾她。” “笑棠。”姜醒抱抱她,很轻地在她耳边低声说,“别让自己后悔。” 程宿抱着吉他,眼神很淡地望着台下,唱出歌词:“不要你望着我流泪,快乐也唏嘘。” 商君年握着岑笑棠的手,步子迈得很小。 岑笑棠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后,她小声撒娇:“商君年,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第47章 今天怎么这么乖? 商君年回头,恍若看见四年前那个小姑娘,拽着他的手臂跟他小声抱怨。 酒吧里灯光昏暗,只有岑笑棠一双眼灿若星辰。 他蹲下身,揽住她膝弯将人抱起来。 岑笑棠大约是喝多了,这次并没有挣扎,很轻很软地倚靠在商君年怀里,伸开双臂环着他的脖子。 何文昭近些天忙得脚不沾地。 董事会正常召开本就很忙,汤慕芝母子趁着商君年岑笑棠新闻发酵,联合几个股东对这次桃色新闻提出质疑,说商君年一意孤行可能引发投资者恐慌,导致公司股价下跌。 商君年从没如此艰难过,股东们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孝利站出来,代表船王和商家签订了新一年的战略协议,这才平息风波。 只是签完合同,商君年连合作照片都来不及拍就走了。 何文昭刚送完在公司签完合同的孝利,就接到老板电话,让她来酒吧候着。 她本来想,商君年不喜欢闹,谈生意基本都在Mesa,很少谈到酒吧的。 这会见他抱着岑笑棠从台阶走下来,倒是不奇怪了。 只是老板那绷了一天的脸,此刻竟如此柔和,万年的冰山脸竟有些如沐春风的感觉。 商君年一步步走近,何文昭这才想起,孝利离开时,她还没来得及收拾后座,商君年一向有洁癖,估计又要挨骂了。 刚想钻进去,商君年好脾气地说不用。 何文昭启动引擎,先是听岑笑棠很低地叫了老板的全名,再后来,岑笑棠突兀地叫了一声,老板就让她把挡板升起来了。 不过,虽然隔绝了声响,何文昭还是不自觉地面红心跳,刚刚那两人的目光实在是太胶着了,几乎要黏在一起。 车子后座,岑笑棠被商君年稳稳托着,弯下腰去替她揉被碰红的脚踝。 上车时,岑笑棠差点崴了脚,让她想起九月底刚回C市的场景。 不过是4个月的时间,冬天甚至还没没更替完,却有非常多的关于商君年的画面、声音甚至是雪松气的回忆。 让岑笑棠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酒吧空调开得很足,岑笑棠和女孩子们都穿得清凉,出来时只在外面披着一件轻薄的羽绒服。 现在,车里的空调也被商君年开高了,他帖在她耳边问:“热不热。” 说完,不等岑笑棠回答,修长的手指勾住拉链,很轻地从顶端往下拉,像在拆什么珍贵的礼物。 岑笑棠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被曲解:“嫌慢?” 岑笑棠无措地松开他的手:“不是。” 商君年揉着她的发顶:“今天怎么这么乖?” 岑笑棠有些害羞地别过脸,随后,商君年的眸色暗了下来。 羽绒服包裹住的是蜂腰长腿的岑笑棠,身上穿着极其简单的一字肩黑色紧身T,配着条同色的A字半身短裙,纤细的腰身露出来,也露出修长洁白的双腿。 他揉了揉眉心,曲起指节扯松领带,用眼神描摹她的轮廓。 岑笑棠只觉得那目光似有温度,随后,商君年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后颈逼迫她低下头来,和他接吻。 气息,指尖,商君年哪里都是滚烫的,在岑笑棠身上点火。 岑笑棠的理智被压制,身体也开始变得柔软,有气无力地趴在商君年的肩窝低喘。 商君年把她圈在怀里,细细地吻。从耳垂一路向下。 车窗是单向的,挡板也好好地在工作,车内的温度却在暧昧上升。 岑笑棠咬着下唇,控制着自己想要脱口而出的声音。 黑色的一字肩T恤可怜地挂着,商君年亲吻她的心跳。 岑笑棠低下头,看眼前这个因为染了欲念而尤其动人的男人。 她不由得想,自己十八岁做过很多错事,唯独这看人的眼光,是真的很不错。 她将来也许会谈恋爱,结婚,生子,但这辈子,大概也不会像爱商君年这样再去爱任何人了。 商君年亲吻的力量逐渐变大,岑笑棠难耐地仰着头,像一只美丽的天鹅。 她会记住他的气息,他的吻,和这一刻他带给她刻骨铭心的记忆。 商君年将人小心放在车座上,她顺势平躺下去,商君年追过来,曲起一条腿,压下去,重新找到她的唇。 两个人没有分开片刻。 岑笑棠这次没有躲,生涩懵懂地回应他,感受他的炽热。 商君年停了一下,抬起炽热的一双眼问:“笑笑?” 岑笑棠很轻地摇头,痴痴地看他。 随后,岑笑棠感觉肩上最后一点束缚也被剥离。 他拇指温柔地摩挲那排纹身,问岑笑棠:“纹的什么?” “Whim。”岑笑棠很轻地答。 商君年重新低下头,她脚尖紧绷着,抵着椅背,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停下来,随着商君年的目光坐起身。 “是什么意思?”商君年仍低着头,吻着那些字母,声音暗哑。 岑笑棠呆呆地坐着,看着脚边那个前两天才见过的东西,愣住了。?? 第48章 Without him。 看清那粉色的小盒子,岑笑棠眼底的火苗熄灭了。 商君年又很轻地问了叫了她一声,以为她再不会回答时,岑笑棠却忽然掉下泪来,连那排字母都很轻地颤抖。 岑笑棠哽咽道:“纹身的意思是,Without him。” 她没有擦泪,只是将一字领往上拉,将锁骨都牢牢遮住。 商君年神情紧张起来:“笑笑,这是怎么了?” 岑笑棠敲敲挡板,压着哭腔对着何文昭说:“我要下车。” 何文昭为难地看向商君年,岑笑棠已经开始去抓车门把手。 离保利山还有一公里,商君年握住她的手:“听话,几分钟就到了。告诉我,怎么了?” 岑笑棠任眼泪打转,颤抖着重述自己的要求:“我要下车。” 最终,何文昭打开车门,岑笑棠头也不回径直跑了下去。 商君年要追,姜醒打来电话。 “商总,麻烦跟笑棠说下,她手机忘在我这里了。” “好。” 商君年正准备挂电话,姜醒的声音又响起来:“你跟她说一下,航班延误,我明天晚点来接她。” “什么航班?”商君年问,“去哪里?” 姜醒:“法国,筹办新画廊。” 商君年哑声道:“她人不见了。” 挂断电话,商君年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岑笑棠今晚如此反常,原来是准备好再也不见。 他太阳穴直跳,上车,让何文昭开车去追。 从这里到保利山开车只有一条路,也就几分钟路程,可小路却有好些条。 天忽然毫无征兆下起雨。 何文昭回头看,后座的老板脸比窗外的雨还阴沉。 他举起手里拿着的一个粉色盒子,递给何文昭。 何文昭疑惑地接过来看,盒子已经别人拆开过了,包装盒上的图案让人一眼就知道这“玩具”的用处,令她面红耳赤。 她像是捏着一个烫手山芋不敢扔,结巴道:“哪来的?” “车后座。”商君年声音很冷,“车子之前送过孝利?” 何文昭不知把那东西怎么办,战战兢兢答了是。 商君年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冷笑:“给她送回去。” 一月天气还很冷,岑笑棠穿得那么单薄,何文昭不敢想,她眼神死死盯着前方,却什么也没发现。 商君年给姜醒打电话,详细问岑笑棠离开的事。 随后点开保利山监控,拿着伞下了车。 岑笑棠也不是故意不回家。 她实在太痛了。 不愿遇到商君年,选了一条小道,冻僵的脚穿着细高跟在雨夜里根本没法行走。 岑笑棠木然坐在台阶上,脑海全是刚刚看到的那个粉色盒子。 脑子很迅速地关联到顾文晞说的那些话,她慢慢地冷静下来。 雨幕忽然被挡住,手里被塞过来一把伞。 程宿弯腰,不由分说地把岑笑棠抱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问岑笑棠:“去哪里找我这么好的男人?” 岑笑棠不答,程宿勉强扯了一个笑,继续朝前走。 巷子尽头站着一个人,举着黑伞,在雨夜里散发着寒气。 是商君年。 程宿抱着人走近了,被商君年挡住去路:“车上的东西是孝利……” 岑笑棠慌忙打断他:“我知道!” 她不想再听到半点关于他们之间所谓的“小情趣”。 “岑笑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商君年沉声道。 “不必了。我就要走了。”岑笑棠道。 商君年问:“怎么这么突然?” 岑笑棠木然地望向他:“老师联系我的时候就有打算。” “去多久?”商君年面色沉郁,盯着岑笑棠。 “不确定。”岑笑棠低声道。 商君年声很低,伴着雨声,听上去格外寂寞:“所有人都知道你要走。” “岑笑棠,我没资格分享你的人生?” 岑笑棠慌乱道:“不是的。我就是……” 商君年很轻地笑:“还打算回来吗?” 雨忽然大了起来,程宿把岑笑棠抱得更近,很亲昵地将她脑后的帽子掀起来,给她戴上了。 岑笑棠在帽子里瓮声瓮气地答:“结婚的时候邀请我,我会回来。” 商君年很紧地捏住伞柄,抬眼去看岑笑棠。 她眼里什么情绪都没了。 程宿抱着她走远,雨幕分隔出两个世界。 岑笑棠靠在程宿肩膀,捂着嘴巴,眼泪混着雨水流得满脸都是。 自从回到C市,但岑笑棠常常告诫,却还是无法阻止自己变得软弱。 这种软弱是因为有期待,而无望的期待,是对自己的凌迟。 岑笑棠终于停下这把刀。?? 第49章 清醒地看着她犯错 岑笑棠几乎没有休息。 一到蓬塔旺,便跟了老师雅娜去了画廊。 雅娜之前就一直在联系她,期望她可以回归,将重心放在创作上。 刚好这几个月C市的画廊基本运营平稳,岑笑棠也和姜醒商量,将之前在其他国家开画廊的计划提上日程。 雅娜在前边走,岑笑棠在后面舒服的沐浴着阳光。 蓬塔旺是法国西北部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但却是法国重要的画家和画廊聚集地,也是资深藏家必到之地。 “这次来准备呆多久?” 雅娜牵着她的手,穿过走廊。 “也许不回去了。”岑笑棠答。 “不会想他吗?” 雅娜和岑笑棠几乎无话不说,知晓岑笑棠对他的感情。 “习惯了。”岑笑棠随着雅娜走进了画廊。 岑笑棠就这样过上了小镇生活,雅娜不许她熬夜,总是在九点之前就赶她走。岑笑棠总是沿着金色的河畔慢慢走,或者是到小镇上大咖啡店里坐着,拿着ipad在绘画软件里练速写。 小镇上有好几家咖啡馆,但几乎都只开到8点钟。 这天,岑笑棠从ipad里抬起眼,已经10点了。她抱歉地跟金发碧眼的法国男人道歉,那人却递过来一道甜点,说还可以陪她再等等。 今天送的是一份传统的布列塔尼饼干,岑笑棠任浓郁的黄油味在舌尖化开,是好吃的。也许商君年会喜欢。 “春节快乐。”岑笑棠走时,老板冲着岑笑棠喊,“新的一年考虑考虑做我女朋友!” 岑笑棠知道法国人都爱浪漫,不当真,推着门走了。 2月初,的确是新年了。 往年这个时候,商君年已经回老宅了,谦叔也一定在。那么孝利呢,今年孝利会陪他一起过春节吗? 岑笑棠沿着石子路往回走,后知后觉地有些寂寞。 洗完澡,岑笑棠穿好睡衣,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和姜醒,程宿,顾文晞开视频。 几个人正在嘲笑程宿那边的巨大告白烟花,姜醒的声音忽然比了一个“嘘”的动作。她立刻在群里打字。 姜醒:笑棠,快跑!你屋子里有人! 顾文晞:天啊,我也看到了。 程宿:冷静,别怕,我这就给雅娜打电话。 岑笑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抬起眼看向镜子,和里头正抬起来的一双狭长双眼对上了。 顾文晞看清人,嫌弃道:“啧。我挂了。” “你怎么会来?”岑笑棠战战兢兢捡起来手机,没敢转身,只敢从镜子里看他。 “不来,等着你做别人女朋友?”商君年就那样盛气凌人地坐在阴影里,也不知来了多久。 岑笑棠背脊上窜上一股凉意。 商君年扫了她一眼:“过来。” 岑笑棠木然站在屋中间,不敢动。 上一次落荒而逃,比四年前的情况更尴尬。 她很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商君年站起身,朝她走过来:“怕我?怎么,落荒而逃,是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岑笑棠退回镜子边,哽咽道:“商总有孝利姐,还有那些金丝雀……要是有什么,需求,她们都可以满足你。” 商君年似乎是笑了:“需求?你倒是很懂。” 岑笑棠拧着手指,忐忑道:“我不想再纠缠不清了,商总还请自重。” 岑笑棠想,即便是商君年不和孝利结婚,将来也是会被安排其他门当户对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被他助养过又毫无背景的自己。 商君年眼底却暗了下去:“你和程宿呢?很双标嘛岑笑棠。” 他的目光很有压迫感,让岑笑棠不由得倒退,碰上了后背的镜子。 商君年抬手扣住她后脑勺,逼迫她看着自己:“主动一次,就跑一次,是什么习惯?” 岑笑棠垂着眼,一双睫毛很轻地颤抖:“没有。那天只是我喝多了。对不起。” 商君年摩挲她的下颚:“我没喝多。” “岑笑棠,发生过的事,是会留下痕迹的。” 商君年的话让岑笑棠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是,所有的事情都有迹可循,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清醒地看着她犯错吗?有趣吗? “商总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一定是我?”岑笑棠实在没有办法,问出了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 商君年低下头,用行动代替回答:“这种事情,没有为什么。”?? 第50章 等她同意。 岑笑棠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侵袭她的唇,也许是因为离开了太久,商君年这个吻有些强势,她被迫接受着,向后退,露背的睡裙让她的皮肤大面积贴在冰凉的镜面上。 岑笑棠被刺激得打了个寒颤。 商君年揽着她的腰往后退,让岑笑棠跌坐在沙发上,和他面对面。 岑笑棠被迫接受着,用力推拒的手被捉住抓在身后,商君年的手探进去,点火一般灼烧着那排字母:“without him,20天了,想不想我?” 被碰触的地方立刻像过电一般产生了变化,岑笑棠只觉得这感觉太陌生,又羞又恼往后退:“不行,我们……” 商君年低下头吻过去,声音暗哑:“笑笑,别躲我。” “商,商君年!”岑笑棠全身抗拒得发抖,慌乱叫他的名字,“停下来!我们不能这样……” 商君年抬眼看她,一双眼藏了漩涡,像要把人吸进去。 岑笑棠绷紧脚尖,带着哭腔祈求:“求求你,放过我……” “为什么总是推开我?”商君年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下拍着。 “你总是要结婚的。”岑笑棠抽泣着答。 “不会跟别人结婚。”商君年声音变得很温柔,“别担心。” 岑笑棠想,那是就认定孝利了吗? 她的心莫名揪着疼起来,像是一根无形的线狠狠缠住了胸口,让她呼吸不畅。 岑笑棠用力挣脱他的怀抱,踉跄地站起身,拢了一条薄毯子,转身坐在椅子上。 双手紧紧攥着椅子的扶手,指节发白,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商君年:“商总,人生蠢过一次就够了,我承认十八岁时是,是喜欢过您。”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那是我不成熟,不懂事,我知道错了,求求商总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商君年抬头,看见岑笑棠脆弱得要碎掉,几乎被逼到绝路的神情,低下头很轻地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好。” 瞬间抬头,只听到商君年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我给你时间,别让我等太久。” 什么意思? 别让他等太久? 岑笑棠疑心自己是听错了,但她不好再追着问。 商君年的确是专程为她来的,在法国也有两个合作要谈,巧的是对方也喜欢艺术,商君年一推荐蓬塔旺,对方便答应了。 岑笑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不知商君年是什么时候在隔壁房间住下,在阳台上碰到人抽烟时小小地惊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醒来,商君年已经在厨房忙活了。岑笑棠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一锅海鲜粥,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小时候她经常缠着要吃,商君年的确是太忙了,几乎没下过厨。 “吃。”商君年盛了一碗给她递过去,揉了揉她脑袋,“明明一颗中国胃,却跑这么远。” 岑笑棠挺意外地吃着口里的粥,味道还可以。是在孝利身上练出来的? 岑笑棠很乖地小口抿着粥,抬头道:“商总什么时候走?” 商君年微不可查地皱了眉:“撵我?” 岑笑棠低头,小声道:“姜醒他们要来,住不下。” 商君年接着问:“来做什么?” “画廊开业。” “好。”商君年很自然地道,“知道了。” 岑笑棠一颗心又紧张起来,这还有三四天呢,这几天他都要住这里? 商君年像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告诉她吃完跟他出去一趟。 岑笑棠收拾妥当,给雅娜发过去消息,便随着商君年出了门。 岑笑棠在群里催姜醒赶紧过来,再抬头,才发现是金发男子的咖啡馆。 金发男子走过来点餐,挑眉道:“怪不得不接受我追求,原来是有男朋友。” “好吧,输给他我不丢脸。” 岑笑棠想解释,商君年一把握住她的手,回金发男子:“谢谢。” 没一会,合作伙伴推门而入,商君年起身和对方握手,却一直没松开岑笑棠。 对方用蓝眼睛盯着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感叹道:“商,这是好事将近了吧?” 商君年用一口流利的法语回答:“等她同意。”?? 第51章 给我滚出来! 商君年回答的表情太真挚,岑笑棠有一瞬恍惚,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显然合作方也这样认为,岑笑棠偏了头眼神暗示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腿,被摁在腿上不能动了。 蓝眼睛和商君年客套后,进入正题:“商,不否认你的团队非常专业,但你的方案太理性了,我不认为这样的项目能真正触动消费者。” 商君年微微皱眉:“我认为,理性和逻辑才能保证项目的高效落地。感性虽然重要,但不应该凌驾于现实可行性之上。” 蓝眼睛摇了摇头,满脸遗憾:“或许你该多转转这附近的画廊。才知道很多东西,仅仅是理智和逻辑是不够的。” 商君年决定暂时放下这个分歧,问:“有什么感兴趣的吗?” 蓝眼睛轻轻一笑:“有个叫whim的,她的画作我很欣赏。” 岑笑棠正在看窗外的朝阳,闻言回过头,弯着眼睛道:“先生很有眼光。” 蓝眼睛和岑笑棠聊了一会whim的创作理念作品,意犹未尽,最终对商君年道:“你该多听未来太太的建议。” 商君年握手跟他道别,蓝眼睛也决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重新修改方案。 何文昭立刻被召唤上线,和商君年岑笑棠沟通完构思,对情感确实的部分进行修正,连方案的背景图都换了更有温度的配色,称得上是一份有感情的商业计划。 临睡前,何文昭给商君年发过来新的最终版计划,同时提醒他,商君信母子最近很不安分,让boss小心些。 商君年让她放心,不至于到这么小的镇子大动干戈。 第二天,姜醒等人就到了,商君年被迫搬出屋子,在画廊举行酒会的庄园提前住下。 岑笑棠姜醒陪着老师接待贵宾,程宿陪着酒店经理调度,像极了真正的男主人。 夜幕降临,庄园内的灯火点缀得如同如梦如幻,人群渐渐散去,商君年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一杯酒,朝岑笑棠走过去。 “恭喜。”商君年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谢谢。”岑笑棠转过头,举杯,与他轻轻碰了碰。 “什么时候回C市?”商君年漫不经心地问。 “再说吧。这边还有好多事。”岑笑棠捏着杯子的手又开始发抖。 “嗯,慢慢来。不过,在哪里也没什么差别。” 岑笑棠不知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连忙借着收拾的由头离开了。 等再回过身,商君年还在沙发上等,两条大长腿随意交叠着,脸色却不太对。他扯了扯领带,呼吸渐渐急促,连额角也渗出薄汗。 她下意识走过去,低声问:“你怎么了?” “没事。”商君年声音低哑,扶着桌沿,摁着桌沿的指节被捏得发白,“帮我倒杯水。” 岑笑棠连忙提着裙摆飞奔到后厨去要温水。 转身瞬间,听到商君年在背后大声喊了程宿的名字,让带他回房间。 程宿看他脖子和脸都染上红晕,气息也渐渐粗了,连忙扶着他往客房走。 岑笑棠回来,人已经不见了。她急忙让侍应生把水送到客房门口,一边给医院电话一边朝房间走。 庄园离医院很远,镇上的医生也碰巧出门旅游,远水解不了近渴,岑笑棠跑上楼,几下把门拍开了。 程宿把门打开一条缝,不许岑笑棠进去,门缝里传出暧昧难耐的声响。 随后,商君年低哑含着欲念的一声“笑笑”,让岑笑棠脑中那根弦“噌”地绷断。 她使劲推开门,不顾程宿阻拦跑过去。 没一会,姜醒也到了,气急败坏地电话骂人,让人从最近的医院派救护车过来。 事情已经弄清楚,监控里显示服务生在酒水里下了药,随后递给了迈着步子走近大厅的商君年。 程宿慌乱道:“我去找人,找个干净的。” 岑笑棠红着一双眼,拽住程宿的衣袖:“不要,万一给他染了什么病。” 程宿目眦欲裂抓着岑笑棠的手,把人往外拖:“那你跟我一块儿去挑,选个你满意的!行了吧!?” 岑笑棠步子踉跄地跟到走廊:“我,我去看着他。我不放心。” 说着,岑笑棠甩开程宿的手转身跑回了房间。 程宿愣了两秒,等不来老式电梯,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随后打开楼梯间的门,不要命似地往下跑。 过了十几分钟,程宿飞奔似地拽着一个姑娘回来,到了三楼,却发现所有入口都被封了。 他和姜醒打完电话,安保才放他们上去。 姜醒守在离房间不远处的转角,走出来将程宿拦住了: “不用了。你让人走吧。” 程宿回过味来,冲到商君年房间前,暴怒地砸门:“岑笑棠,你给我出来!!现在就给我滚出来!” 姜醒不落忍地抓住他胳膊:“程宿……” 程宿又砸了一会,根本没人应他,只是传出一些跌跌撞撞的什么东西被绊倒的声响。 他不砸门了,蹲在门口哭:“岑笑棠你是不是疯了!”?? 第52章 被下了蛊 岑笑棠跪在商君年身侧,呢喃道:“我早就疯了。” 商君年听到动静,回头,朦胧月光中似乎是看到了一个人,就那样跪在床边看着他。 身体里泛起一股奇怪燥热,极度不舒服,所有的血液都在往一个地方冲,想要找到出口。 他看不清人影,也不愿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碰任何人。 “别管我。”他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哑声道,“离我远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意,让呼吸都变得炽热。 岑笑棠不敢动,眼睁睁地看到商君年用那只修长白皙的的手蓄力,粗暴地扯开领带,又用力地把眼镜往旁边一扔。 很快,他伸手去解黑色衬衫,随后失去耐心,狠狠一拽,扣子崩开几颗,掉落在地面。 程宿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门外传出,让岑笑棠出去,一遍遍给她打电话,直到手机自动关机。 再后来,程宿的声音越来越低,死一般寂静。 月光下,商君年的模样是那样矜贵,夹杂着不耐的欲念,实在是…… 像神祇终于因为世俗的欲念跌落凡间。 岑笑棠光着脚,很轻地走过去,像走进一个极不真实的梦。 商君年努力保持清醒,从嘴里含糊不清地喊出一声“笑笑。” 岑笑棠在这一声呼唤里丢盔卸甲,她轻声回应:“是梦,商君年,只是一场梦。” 皮带掉落在地,商君年滚烫灼热的指尖捏住她的后颈,岑笑棠小猫似地细细发着抖,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商君年像是跌进一个旖旎的梦里,潮湿,混乱,他紧紧地抱着身边的人,与她四肢纠缠。 岑笑棠尽自己所能的安抚他,想让他解脱。 商君年低低地喘息着,理智崩塌得彻底。 他盯着她的脸,目光灼热,像是要将她的影子刻进灵魂里。 时间被拉得很长,每一秒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炙热与煎熬,还有欢愉。 商君年只觉得梦太长,又太真实。 唇吻到发麻,灵魂深处都在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平息下来。 起初,岑笑棠还能听到门外程宿压抑的低吼,很快,一切都安静下来。 她起身,整理好已经皱得完全不能看的衣服,推门出去。 凌晨3点的庄园走廊很暗,程宿站起身,本想抱住岑笑棠,却闻到了她身上浓烈的属于另一男人的荷尔蒙的味道。 程宿抬起手轻轻覆盖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似乎不会跳了,空得令人害怕。 岑笑棠没什么表情,声音很疲惫很轻地说:“程宿,对不起。” 程宿拔腿跟上,抓住岑笑棠的手:“笑棠,你爱他吗?” 岑笑棠没说话,程宿一瞬间好似利剑穿心,被钉在原地一动不能动了。 商君年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旁边躺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 那女子转过身,露出一张神似岑笑棠的脸,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商先生。” “昨夜?”商君年发出疑问。 女子伸长手臂想抱他,被商君年躲过,她娇嗔道:“先生好无情啊。” 商君年不再多言,paypal给她转过去五万,让人滚。 他站在花洒下,仰头迎接冷水,将身体里那股残存的旖旎冲了个彻底。 换衣服时,商君年盯着身体上暗红的印迹,脑子里却出现了岑笑棠的声音。 “商君年,放开我。” “唔……商君年!” 自己大概是疯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到岑笑棠。 他摩挲着锁骨上的牙印,自动匹配上了岑笑棠难耐时在上头狠狠咬了一口的画面。 身体居然又燥热起来。 商君年喝下整瓶矿泉水,姜醒打来电话,让他去后院吃早饭。 洁白桌布上已经摆满法式早餐,商君年实在没什么胃口,喝了一口咖啡,问:“岑笑棠呢?” 姜醒怔了一下,眉间似乎有些烦躁,声音却平静:“昨夜被雅娜叫去出差,应该到巴黎了。” 商君年不动声色地转了下杯沿,不说话了。 岑笑棠昨夜倒水的时候还没说要出差,怎么会忽然就不见。 姜醒面色一直不大好看,从包里翻出来一个针孔摄像头,递给商君年:“在你房间翻出来的。这次中招有人布局,商总好好查查。” 商君年不意外,两指捏着塑料袋,淡淡地说:“又来这套。” 两人沉默了一瞬,商君年饶有兴致地看着姜醒:“怎么,姜小姐对我有什么不满?” 姜醒这才发现自己挂脸了。 讲道理,以姜醒的性格这会没抄起扫帚揍人一顿算是好的。岑笑棠这个家伙,凌晨出来忙不迭和姜醒对口供,随后抓着雅娜连夜跑路去了巴黎。 岑笑棠说她的妄念都该藏在夜色里,不该公之于众。 她不理解。 被下药的商君年,她岑笑棠却是被下了蛊。?? 第53章 他,有女朋友。 岑笑棠戴着口罩端坐在咖啡前,雅娜伸手要来帮她摘口罩,她连忙躲过:“我,我待会再喝。” “我怕你饿傻了。”雅娜优雅地往椅背上一靠,“先吃点东西吧。” 岑笑棠犹豫着取下口罩,雅娜的咖啡勺“啪”地一声掉进了杯子里:“不是说你们东方男人都是绅士吗?” 岑笑棠嘴角还有点青,下颌线靠近耳背的地方全是吻痕。 她嘴还不能张得很开,小口地吃着嘴里的焗蜗牛,什么话也不敢说。 是她自己要闯进去,又要留下的。 她之前就隐约知道没了西装束缚的商君年还不一样,昨晚算是真的领教了。 她能感觉得到商君年还在凭着理智克制自己,但还是,还是太久了。 简直离谱。 岑笑棠这样想着,耳尖红了,握着叉子的手也因为昨夜保持太久的姿势轻微颤抖。 雅娜很轻地挑眉:“看来你的生活不会无趣了,恭喜。” 岑笑棠抿了抿唇,鼓起很大的勇气问:“他,有女朋友。” 雅娜难掩惊讶:“商看起来倒不像是在这种事情上刻意掩饰的人。他自己说的?” 岑笑棠喝了一口洋葱汤,摇了摇头:“小报写的,大家几乎都默认了。”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具体的情况。不过,他不是没结婚吗,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岑笑棠不置可否。 商君年最终花了两小时去了最近的一家私人医院,让身体里药物的成分尽快代谢。 他衣冠楚楚地坐在沙发上输液,没一会,病房里就开始有护士进来搭讪。 商君年礼貌拒绝,声称自己要休息,金发美女也不失望,说等他输完液,一起去喝一杯。 门又吱呀地开了,商君年不悦地抬眼,还是刚才那位金发美人。 “我想我说得够清楚了。”商君年合上报纸,一双眼从镜片后抬起来,目光冷得让人发寒。 金发美女不为所动,只仔细地打量他,在商君年起身赶人之前问:“你是商吗?” “?”商君年更不悦了,客户信息都泄露的地方也叫私人医院? 他抬手去按铃,却在中途被人拦下,金发女子歪头笑了:“不怪Whim天天看你照片,确实长得好看。” 商君年手停在半空:“你认识Whim?” 金发美女用曼妙的身材紧紧贴住他:“现在可以喝一杯了吗?” 金发美女叫奥黛丽,家住在蓬塔旺,也许是Whim和商的故事实在吸引她,也许是期待跟商发展不一样的故事,否则她不会花两小时回去。 奥黛丽带商君年进了酒吧,立刻有人过来和她行贴面礼,亲热地叫她奥黛。 两个人在角落里坐下,商君年点了一杯热巧克力。 “你们东方男人这么无趣?” 奥黛丽嘲笑他,“这是小朋友喝的。” 商君年声音很淡,却很疏远:“麻烦小姐讲一讲关于whim的事,谢谢。” 奥黛丽无聊地转着酒杯:“看我心情咯。或者,你陪我一晚,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商君年很轻地笑,将老板喊过来,掏出黑卡充值:“从今以后你在这家店的所有消费我都买单,可以吗?” 奥黛丽只觉得这个商气度不凡,现在,更是另眼相看了。 她立刻点了最贵的一杯酒,和商君年聊起来。 姜醒程宿岑笑棠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酒吧的。 程宿这两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岑笑棠。等人从巴黎回来,姜醒立刻攒了个局,带两人带进了酒吧。 老板端上来酒水,笑盈盈地:“今天开了个超级大单,三位的单打五折。” “哦?”程宿捧场地问,“什么单?” “终身会员卡。”老板朝角落里指了指,“还得是神秘的东方力量,多金!” 岑笑棠顺着老板的手看过去,灯光昏暗,隔着那么远距离,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商君年。 他和一位金发美人贴得很近,金发美女的唇几乎就贴在他的耳边,而商君年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 岑笑棠心底泛酸,端起一杯B&B一饮而尽。 姜醒相劝根本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喉咙滚动,尽数将那班尼狄克和 40% 酒精浓度ABV 混合的鸡尾酒咽了下去。 姜醒想,这恋爱还是特么的别谈了,伤身又伤心。 程宿见着这场景,更是不能忍。 他拖开金属凳子的瞬间发出刺耳声响,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金发美女很诡异地在这时候回过头来,偏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程宿。 过了半晌,在程宿反应过来拔腿要逃的瞬间抓住了他,一双长臂绕过程宿的脖颈,亲亲热热地吻他的脸:“程!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今晚跟我走,好吗?”?? 第54章 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奥奥奥~黛?”程宿大张着嘴,用力推开她的大红唇。 当初在医院的时候被奥黛丽穷追猛打了一阵子,两个人发生过几次关系,只是没想到竟然还记得他。 “我很想念你的技术。不要拒绝我?” 奥黛丽挽着他的手臂撒娇,“还是说你有女朋友了?” 程宿立刻挣扎出来,慌乱跑回去揽住岑笑棠:“我有!你别打我主意!” 奥黛丽倒像是有些吃惊:“这么多年了,你口味是一点没变吗?”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是不是铁打的笑棠,流水的床伴?” 程宿摆手:“你别说了!不是你这么用的!” 姜醒若有所思地看着程宿,眼神里全是一副:如今你跟笑棠这样,真是你应得的。 程宿的眼神很快变得充满攻击性,姜醒回头,就见着一个人影从人群中走过来。 明明是昏暗不清的光线,那人却带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时间周围的人群和喧闹都远去了,岑笑棠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人,丰神俊朗,肩宽腰窄,穿过层层人群而来。 商君年走近了,目光一瞬不错地盯着岑笑棠。 狭长双眼泛红,却冷得可怕。 岑笑棠见过商君年盛怒的样子,几年前她差点被绑架,被商君年从车里抱出来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只是这次,还多了好些岑笑棠读不懂的情绪。 岑笑棠觉得委屈。 约人的明明是他商君年,她为什么还是要感觉到怕呢? 真是没天理。 商君年叫住奥黛丽,想让她留下来当面对质,奥黛丽却藏在了程宿身后。 这一举动更是惹恼了商君年,他伸手就要去拽人。 岑笑棠偏头看了半晌,伸手拦住盛气凌人的商君年:“尊重女士的选择,别弄太难看了商总。” 商君年似乎没理解他的话,一字一句问:“岑笑棠,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岑笑棠还不知道奥黛丽已经将她在私人医院的事情透露部分给商君年。 是,私人医院是有保密协议是,但商君年拿出了助养合同,而且当年岑笑棠枕头下的照片明明就是眼前这位。 奥黛丽就捡了部分能讲的说,可这部分,对商君年来说,已经足够震撼了。 奥黛丽本来还想着给whim打个招呼,见形势不对,先一步溜之大吉。 商君年走近了,捏着岑笑棠的手腕,哑着嗓子问:“岑笑棠,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岑笑棠以为他是为前几天下药的事情来的,回过神来,只觉得尴尬,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姜醒也想到同样的事,挡在两人之间:“商总,笑棠瞒什么也是事出有因,好歹是帮你解决了燃眉之急。” 岑笑棠急得在后面直拽她的胳膊,让她别再说了。 商君年听清这前因后果,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酒庄下药的事情让何文昭查过了,的确是商君信母子的手笔。走廊监控一早被人动了手脚,查不到什么。 就连姜醒给他的摄像头中的芯片也是被处理过的。 姜醒一直没给出合理的解释,商君年却在这一刻却醍醐灌顶,将前前后后不合理的地方串联起来。 岑笑棠的手腕还被他捏着,挣扎着往回手。 商君年脑海中忽然冒出来一个片段。这双羊脂玉般的小手辛苦地握着狰狞的他的模样。 岑笑棠那时还小声抱怨,说真的很酸。 他屏住了呼吸,一双眼更红了。 岑笑棠见势不对,转身就要往门外跑,商君年迈着长腿几步就跟到她身后,展臂将人揽进来怀里。 只一瞬,岑笑棠就被他身上的雪松气息包裹了。 只是今天的商君年喝了酒,此刻呼吸里都透着淡淡酒意。 岑笑棠的鼻子像小狗,记得住属于商君年身上的所有气息。也闻到了不属于他的,浓烈的女士香水味道。 她不喜欢这个味道,只是也挣脱不开,奋力将自己的脸往旁边迈,只求离得商君年远一些。 商君年紧紧从身后箍紧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声音很低:“吃干抹净就算了?岑小姐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第55章 为什么不跟我? 程宿追出来:“笑棠,别跟他走。” 岑笑棠转头看他:“程宿,谢谢。还有,对不起。” “所有的事情,我欠商总一个解释。” 说着,被商君年拽上了的士。 的士在商君年下榻的酒店停下,岑笑棠喝的鸡尾酒开始上头,跌跌撞撞跟在商君年身后。 进了电梯,商君年一句话不说,岑笑棠只觉得电梯里的空气被人抽了真空,让人窒息。 房门打开,商君年把岑笑棠扛着就往床上扔。 岑笑棠挣扎着要起身,就被商君年扑上来,将双手牢牢固定在头顶。 商君年低下头,呼出的灼热气息全部洒在她耳廓:“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岑笑棠没有说话,她的心思还停留在奥黛丽和商君年亲密谈话的那瞬间。 不得不承认奥黛丽是很迷人的,当年程宿就和她纠缠不清,没想到商君年也逃不过。 她又想起老板说商君年为她一掷千金,是了,商君年有钱有颜,要什么样的人不能? 为什么总要缠着她不放呢? 商君年闻着她身上头发上散发出的果香,混着她身上本来就有的味道,竟然有些蛊惑人心暗香浮动的气息。 他亲吻着她的手腕,想到那双手变白时惊慌失措的样子,心底就燥热得厉害:“用了什么沐浴露,这么好闻?” 岑笑棠面无表情地他:“商总是想要我?” 商君年撑起身子,盯着她古井无波的眼神,发出一个类似疑问的单音节。 他疑心自己是听错了,岑笑棠一直避之不及,怎么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岑笑棠却是真的这样想。 除了孝利,小报没爆过商君年没见过和什么人长时间纠缠不清的新闻。那么是不是说,只要得到了,就会平淡。 朱砂痣变成蚊子血,白月光也会变成衣襟上的一颗饭粒。 何况什么都不是的岑笑棠。 于是她又平静地盯着他:“要了我,我就再不值得商总挂念了。”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早点了断。 商君年脸色一时变得煞白,声音又低又冷:“你什么意思?” 岑笑棠酒意上头,太阳穴和心脏都突突地跳,被捏着的手臂有种要断掉的错觉,她哑声重复道:“是不是只要做一次,你就会放过我……” 商君年低低地在她头顶笑起来:“岑笑棠,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是拿我跟程宿比吗?” 话音未落,岑笑棠的下颌就被商君年捏住,她忍不住痛叫出声。 商君年眼底是欲念的漩涡,直把岑笑棠吸进去:“程宿都碰过你哪里?” 他低头吻她的唇,毫无绅士风度地摩挲勾缠。 接着又抬起头来,问她:“这里呢?” 岑笑棠难耐地耸了耸肩,闭上眼,商君年哑声道:“睁眼,看清楚我是谁。” 说着,不再忍耐,在岑笑棠小猫一般呜咽中失去理智。 他探进去,解开背后的扣子,大手凶狠地肆虐。 岑笑棠软腰弓起又塌下,迎接商君年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和炽热的吻。 被一个喜欢了多年的男人亲吻,岑笑棠几乎是丢盔卸甲,很快有了反应,弱小的推拒就变得更加欲拒还休。 商君年很轻松地就将人托起,像抱小孩子那样将她放在桌上,面对面抱着。 身体和桌子只有很小面积的接触,商君年不让她往后退,让她依赖自己的手臂保持平衡,迎接他失去理智的吻。 吻到一半,商君年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拽松领带,松松垮垮挂在岑笑棠光洁的皮肤上。 领带下是她单薄的浅蓝色丝质吊带,像一湾清泉在商君年眼前晃。 他屏住呼吸,抓着她的手往下,低声命令道:“解开。” 岑笑棠还记得那时的触感,惊惧难安,半天也没解开扣子。 商君年重新靠过来,亲吻她。岑笑棠的纹身被捏得泛红,难耐地往后撑着手臂,细细发着抖:“商总,我不该那样说……我,我不要了。” 商君年抬头看她:“岑笑棠,这种时候也这么天真吗?” “还是说程宿在这种时候也会停下来?” 岑笑棠像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回道:“我不知道……” 商君年低声笑:“有意思。” 随后,他一边摩挲她的纹身一边问:“我一直以为你独自生活能有健康的恋爱观,既然连程宿这样的情况都容忍。” “为什么不跟我?”?? 第56章 安心等我 岑笑棠心底一惊,“跟”这个词就用得真的很微妙。 没有责任,没有义务,也无所谓睡几次。 明明是自己提的要不要,把自己摆在了低微的位置,让商君年随意处置,在这一刻也心痛起来。 商君年没有再问她,低下头,让岑笑棠眼角溢出泪珠。 她只觉得似乎是坐上了一列脱轨的列车,再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笃笃。”有节奏的敲门声突兀响起,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岑笑棠连忙捂住嘴,瞪大眼看商君年。 “君年。”竟然是孝利,“君年你开门,我知道你在。” 岑笑棠瞪大眼,被羞耻惊讶侵袭,猛地望向门口。 商君年回了句“稍等”,转过岑笑棠惶恐不安的一张脸,再次亲吻下去。 岑笑棠用力推拒,要是被孝利看到,会怎么想她。 孝利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商君年却吻着不肯放手。 岑笑棠推开他,翻身下来,把散落一地纠缠在一起的衣物往浴室里搬:“你换衣服。” 商君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怕什么?” 怕什么? 女朋友就在门外你问我怕什么? 岑笑棠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愣愣地接过商君年丢过来的睡袍,穿好,就往隔壁客房躲。 商君年捏住她手腕:“留下来。有我在。” 岑笑棠怎么可能留下来,她挣脱出来,几步跑到房间里关上了门。 孝利还在很轻地敲,拳头在商君年打开门时落了空:“君年。你在忙?” 商君年只把门开了一条缝,不让人进:“什么事。” 孝利从门缝里挤进来,有些迟疑地问:“喝酒了?” 商君年不置可否,见一向精致的孝利竟然未施粉黛,有点惊讶。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孝利不安地问,无意识地搓着指尖,“我有话跟你说。” 商君年想,没什么话是岑笑棠不能听的,身体舒展地靠在沙发上,让她说。 岑笑棠怕商君年又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把门留了一条缝,此时正在房间里竖着耳朵听。 客厅里传来很轻的杯子磕碰的声响,随后,孝利哭了起来:“君年,我,我怀孕了。” 岑笑棠在门后很轻地伏下身,五脏六腑疼得她几乎喘不上气,她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孝利又很小声地说了什么,岑笑棠听不清,半晌,只见商君年摸了摸孝利的头:“好,我陪你去医院。” 岑笑棠不敢再听,跑到被子里裹成一团。 出发前,商君年给岑笑棠发了一条消息,说带孝利去医院。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岑笑棠到了画廊,程宿和姜醒立刻奔过来问她怎么样。 他们一早就收到了国内新闻的推送,说孝利独自一人去医院做孕检,商君年在国外陪新欢。 没过一会,消息又更新了。说商少陪孝利产检好事将近。 姜醒安慰:“笑棠,别乱想,小报都瞎写。” 程宿很不认可:“就没人写我有小孩的事,人家小报也是有根据的。” 姜醒怼他:“把你能的。” 岑笑棠没什么表情地回:“有了,昨天孝利来找商君年,两个人一起去了医院。” 这下屋子里都安静了。没过两秒,程宿捏着手机蹦了起来:“不是吧?来真的?” 几个人凑过去,看程宿点开图,图片上孝利挽着商君年,商君年很温柔地低头,孝利用手托着并不明显的肚子。 奥黛丽的消息疯狂弹进来。 奥黛:别往外发千万别,不然我工作丢了。 奥黛:商这么多情的吗?昨天不是还在追求whim今天就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了?我不明白?他们似乎不想要,好可怜的小宝宝。 奥黛丽放下手机,就看到商君年和孝利走过来。 商那么好看的人却说出那么无情的话:“想在这里做手术,还是回国?” 他身旁的女子小鸟依人般答:“就在这里吧。国内人多眼杂。” 奥黛丽翻了个白眼。 岑笑棠心绪不宁地忙到傍晚,商君年打过来电话:“孝利没事了,我晚些时候回来。去房间等我。” 岑笑棠愣住:“好好照顾孝利,你会跟她结婚吗?” 商君年很快否定:“不会。别乱想,过来医院,有话跟你说。”?? 第57章 你的心到底有多硬? 岑笑棠在前台问了孝利住的房间号,转头先去了洗手间,还没出来,就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还有沉闷的,拐杖敲击在地毯上的沉闷声响。 岑笑棠忽然紧张起来,她本以为是商君年,等人聊着天走过去,岑笑棠呆呆立在门后不敢动了。 朝那屋子里走的人正是汤慕芝和商邵康。他们怎么会来? 很快,商君年的声音响起来:“爸,你怎么来了?” 商邵康走进门,拐杖“啪”一下敲在门板上,走廊里的感应灯随之亮起来:“我不来,你是准备断我商家的后?!” 岑笑棠站在门外,透过那道小窗看里头的场景。奥黛丽很快跑过来,本想赶人走,一看是岑笑棠,便帮她站起了岗。 “商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你要是需要揍人,我跟你去!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岑笑棠让她安静,自己侧耳听里头的动静。 汤慕芝先是扭着身子先跑过去把沙发里的靠垫整理好,又才回身扶着商邵康走过去坐下。 商君年随即泡了茶端过来。 商邵康不碰,从汤慕芝手里接过提前备好的茶水喝了,不紧不慢地点着茶几道:“孩子是谁的?” 奥黛丽握住了岑笑棠的手,掐得她生疼。岑笑棠从昨夜开始,一颗心就疼到麻木了。这会倒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商君年答。 商君年回头看了一眼孝利,随后答:“我的。” 岑笑棠脑子里的一根弦“噌”地断了。她其实从昨夜起就在做心理准备,但想象和真的面对,又是两回事。 “荒唐!有了孩子不好好陪着,大过年的还往法国跑。”商邵康用力把拐杖往商君年腿上一砸,发出清脆地“啪”的声响。 奥黛丽立刻捂住了嘴,岑笑棠目光沉沉盯着商君年,只见那人只是皱了眉,一动不动。 “哎呀,别动气……”汤慕芝连忙握住那根拐杖,一脸担忧地说,“君年也是过来陪笑棠嘛,长辈陪小辈过个春节那有什么的。” 奥黛丽盯着岑笑棠,她虽然没太听懂汤慕芝说了什么,却听到了“笑棠”两个字。 果然,岑笑棠脸色忽然黑了。 病房里,商邵康冷哼了一声:“你们年轻人爱玩我知道,这事关一条性命……” 商邵康早就想抱个孙子,听说孝利怀孕,还没高兴过半天,又听说孝利跑到法国来找商君年,这才匆匆赶过来。 “孩子呢?”商邵康问,“还健康吗?” 岑笑棠屏住了呼吸,商君年有孩子的话,会是什么样? 这时,她手机震动了一下,商君年给她发了条信息,让她暂时别进来。 岑笑棠没回,的确,她进去干什么呢?孩子爸爸爷爷妈妈一家其乐融融,她进去做什么? 孝利听不下去了,从床上撑起来,劝慰道:“是我不好,我前些日子做了不知道,拍过CT又吃了感冒药……” 商君年道:“是我们一起决定不要的。” 商邵康气得差点站不稳,被汤慕芝扶稳了。 汤慕芝劝道:“哎呀都年轻,小孩的事多亲热亲热就有了。现在养好身体才是第一位。” “算了。”商邵康无奈道,“没都没了。” 商邵康毕竟年纪大了,坐十几个小时飞机也睡得不算好,情绪波动疲乏得很,汤慕芝挽着人朝门口走。 岑笑棠退到转角处,就听得商邵康低声对商君年说:“爸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折腾,这该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听从家里的安排。” “船王孝和这次很不满,你好好陪着孝利,别再动什么歪心思。早点滚回来主持大局,董事会变了天,你爹也不能保证你坐稳商氏!” 汤慕芝看了看手机,配合着故作惊讶道:“股票又跌了诶,商大少您还是悠着点。” 话音刚落,气得商邵康又抬起拐杖给了他一下。 岑笑棠心虚地往阴影里躲,像是在偷听谁的秘密。 很快,商君年给岑笑棠信息,岑笑棠又在角落里呆了半晌,才敲响了病房的门。 孝利一眼看到她,不大自然地垂了眼。 “孝利姐,还好吗?”岑笑棠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外人,装着体面,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孝利没好气地回:“刚掉了孩子能好到哪儿去。你别在这里了,出去吧。” 商君年冷着一张脸,厉声道:“孝利,这就是你对笑棠的态度?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孝利见他维护岑笑棠,心底一阵难受:“我才做完手术,商君年你的心到底有多硬?”?? 第58章 也不差我一个。 商君年冷冷地答:“我要是心硬,就不会纵容你胡闹!” 孝利拿起手边的枕头重重往商君年身上砸,让他滚。 岑笑棠跟着商君年出了屋子,本来还想问商君年答应了孝利什么,就遇到迎面走来的医院负责人,他连忙伸手来握:“商?你要的资料准备齐了。等笑棠同意就可以给你。” 岑笑棠忐忑地想,不会是就诊的资料吧? 怕什么来什么,负责人把合同打出来,让岑笑棠签了字,就把几个绝密文档发到了她邮箱。 岑笑棠还没来得及打开,商君年就拿过她平时画画用的ipad,让她登录后读了起来。 岑笑棠只觉得背脊都凉了,她想跑,被商君年捏着手腕牢牢扣住。 负责人见势不对,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商君年捏了捏眉心,看到封面上岑笑棠的名字时,就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不敢打开,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掌上明朱,在国外的某家医院治疗数次,他竟一无所知! 商君年手指微微颤抖地滑动就诊记录,眼睛不自觉地停留在一条条冷冰冰的病历上。每一行字都像是一根针,每读一条,他都需要停顿许久,才能再接着往下看。 他盯着上面写的每一项治疗细节,心头的愧疚感越来越沉重。岑笑棠,在他出国的那四年里,竟然悄无声息地承受着疾病的折磨,孤单地忍受那些他从未知道过的痛苦。 “中度抑郁,睡眠障碍……”他低声喃喃,那些发病的时间恰好都是所谓的赌马的日子。 商君年狭长的双眼竟漫起了一层细雾:“岑笑棠,为什么不告诉我?” 岑笑棠太坚强了,坚强到近乎残忍。 岑笑棠合上ipad,淡淡地答:“都过去了。我好了。” 商君年紧握这拳头,眼睛逐渐变得犀利而愤怒。 就在他心头澎湃的愤怒要爆发的瞬间,门口的门被推开了,程宿着急地跑进来:“院长说……” 岑笑棠很轻地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商君年回头,冷冷看向他,眼神里有着无法掩饰的怒火:“岑笑棠给你转的那些账,就是这些治疗费用对吗?” 岑笑棠的身体微微一震,目光闪躲了一下。 程宿迎着他的目光,恼怒道:“怎么?现在知道遗憾了?” “你知道她睡不了觉,行动迟缓的时候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需要你的时候你他妈在哪里?哦,你在孝利的被窝里!” 他手握成拳,狠狠一下打在商君年的额角:“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是已经跟孝利有孩子了?我警告你,离岑笑棠远一点!” 商君年没有还手。 “岑笑棠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叫的都是你的名字!你以为奥黛丽为什么会认识你,因为她一直都在枕头下放着你的照片!” 商君年痛苦地盯着岑笑棠。 程宿气笑了:“四年,商君年,人生有多少个四年!” “岑笑棠那时候只有18岁!你以为她在国外很逍遥是吗?你知不知道上流圈层的消息是流动的?” “岑笑棠被他们称作商家的童养……” 妓字还没说出口,岑笑棠劝程宿别说了,程宿正在气头上,还在喋喋不休。岑笑棠忽然捂住耳朵,蹲下来:“别说了,都别说了。” 商君年看她神色紧张,立刻跑过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对不起,对不起笑笑。” 岑笑棠慢慢冷静下来,笑着对商君年说:“商总对不起的人多了,也不差我一个。”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都往前走吧。” “程宿。”程宿立刻走近,牵着岑笑棠的手准备离开。 商君年拦住他们,只叠声说:“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要是知道的话我……” 岑笑棠很轻地笑了:“商总,你供我读书早就仁至义尽。笑棠早就还不起这份恩情。” “孝利和孩子都是无辜的,别总是让人伤心。” 商君年的确是被这些诊断记录震撼,半天没回过神来。 岑笑棠走出门时,回头道:“商总,我们就到这里吧。” “再纠缠下去,就不体面了。”?? 第59章 君年,不要! 转眼一周过去,商君年期间找过几次岑笑棠,都被她躲过去了。 程宿过完年,按照家里的安排开始接触金融板块,姜醒也先回C市运营画廊,见分别许久的男朋友。 私人医院里,孝利恢复得很好,吃完晚饭,要求商君年陪她出门逛一逛。 商君年本意是不愿的,孝利倒也不是真要逛,而是给两家家人和小报透露下感情现状。 一路上,孝利亲亲热热挽着商君年的手,任摄像头跟拍。 “君年,对不起。”孝利挽着商君年的胳膊,在朱莉亚广场一家咖啡厅坐下,“下次我……” “不需要对我说。”商君年没什么表情地遥遥看着保罗·高更的胸像,“孩子父亲是谁?” 孝利低下头去,眼泪啪嗒啪嗒滴在手背上。 商君年拿了纸巾给她擦泪,安抚道:“都过去了。” 孝利吸了吸鼻子,红着一双眼不敢看他:“那天在你房里遇到岑笑棠,我记得那套房子你说过是……” 孝利心痛得说不下去,歇了一会才又接着道:“那天晚上我去酒吧喝酒,被人带走了。” “保镖呢?”商君年蹙眉,低声问。 孝利连忙去抓他的手臂:“不知所踪,大概是被人收买……事后,那个人缠着我不放,说手机里有我的,照片……” “本来这件事已经解决,哪知道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孝利趴在桌子上哭得肩膀一抖一抖,商君年拍着她的背,像安慰一个孩子那样。 “都过去了。” “爹爹问我,我也不敢说实话,他问我是不是你的孩子……” 商君年不说话,面沉如水。 孝利试探着说:“我是爱你的。君年,我们……” 商君年没有听到她后来说了些什么,本来在朱莉亚广场上散着步的人们忽然爆发出尖叫,随后四散逃开! 人群里有人在喊:“救命!快跑!!!” 商君年拉起孝利就往店里躲,孝利还沉浸在刚的情绪里没出来,等被商君年压下身子躲到吧台后,才听到混乱的脚步声和尖叫声。 店老板惊恐地站起身,准备关门,才发现广场里有人拿着一把长刀在肆意地挥! 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商君年从吧台后弓着腰抓起来一根棒球棍,孝利连忙拽着他的手:“君年,不要!” “报警!”商君年大喊。 随后杂乱脚步声越来越近,老板发出惊呼,那人竟然面目狰狞朝着店铺冲进来了。 商君年一脚将桌子踢飞出去,挡住那个疯子,那人嘴里语速极快念念有词也不知在说什么。 孝利哆嗦着从包里拿出一堆大面额纸币,站起身朝着那疯子扔了过去。那人被散落的纸币吸引,晃神瞬间被商君年一棍敲击在手腕上,将刀打落在地。 警察很快就冲过来,制服了疯子。 铺天盖地的直播和短视频在网络上疯传。倒在血泊中的人,尖叫哭喊的孩子,散落一地的食物…… 岑笑棠放大视频,在并不算清晰的画面里一眼捕捉到了商君年。 他拽着孝利往店铺里跑,将外套绅士披在孝利身上,护送她上救护车…… 两个人实在长得出众,商君年又见义勇为了一把,关于两人的片段从国外火到了国内。 被媒体戏谑称为华人之光,说这下外国人很难不相信中国人会功夫这件事。 岑笑棠手脚发软,来不及整理自己混着担心酸涩的复杂心情,急忙调出商君年的电话,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将对方拉黑了。 为了体面,为了商君年的前途。 也为了让自己不要再陷落。 视频一条接着一条,明明知道商君年已经被安全送往那家私人医院,岑笑棠一颗心还是难以安宁。 雅娜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告诉她,去看看吧,让自己安心。 岑笑棠上了车,刚走了一半路程,就接到奥黛丽的电话。 奥黛丽支支吾吾地:“笑棠,你,要不要过来医院一趟?” 岑笑棠奇怪地问:“为什么?” 奥黛丽语气严肃:“商被送过来了。身上被拐杖击打的伤还没消肿,这次又……” 岑笑棠一夜未睡,这会只觉得周围的一切消失远去,她听不到奥黛丽在说什么,眼前的一切模糊了。 司机只觉得身后的乘客太过安静,一回头,只见人躺在座椅上昏迷了过去。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捡起来尚未挂断的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子焦急的声音。 司机对着手机喊:“别喊了!马上就把你的宝贝给你送过来。”?? 第60章 不太方便。 奥黛丽转头去看商君年。东方男子真是神秘的,给她钱让她电话岑笑棠,说他进医院的事。紧接着眉头紧锁,她不明白,隔壁病房住着的女孩不是有他的孩子。 可能这是有钱人的通病? 奥黛丽刚走出去,就见岑笑棠步伐缓慢地走了进来。她只是低血糖,刚在外面休息了一会,没什么大碍。 商君年要从床上下来,被医护人员给摁了回去,他的液体还没输完。 岑笑棠恍然地看着商君年,脑海里全是视频里血腥的场景,也不知道心里怎么的,眼泪刷一下就决了堤。 商君年连忙抬手擦她的泪:“不哭,笑笑。我没事。” 岑笑棠往后退了两步,哽咽道:“没事就好,我回去了。” 商君年瞄了一眼奥黛丽,奥黛丽结结巴巴地说:“商病情还是不容乐观,发烧可能会反复。” 她小心地看着商君年,整理措词:“得有人陪着。” 看商君年很轻地点了点头,奥黛丽知道自己的荷包又要进账了。药水滴完,她快乐地走近,拔了针。 岑笑棠犹豫道:“商总的钱都够把医院买下来了。还缺陪护?” 商君年停顿半晌,妥协道:“那帮我上药吧。” “这么多医护人员……” 商君年一边解扣子一边坚持:“不太方便。” 奥黛丽端过来药水,识相地走了出去。 商君年已经缓缓脱下条纹病号服,赤膊着,将药水打开放在柜子上。 岑笑棠愣了一瞬:“怎么肿得那么厉害……” 她忍住用手指去触摸的冲动,只觉得喉咙堵得慌,鼻子泛酸。商君年这具身体完美得像女娲亲手捏的,不该是这样的伤痕累累。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孝利姐应该也在,她可以帮商总涂。” 商君年不回她,只说冷。 空调很好的工作着,岑笑棠迟疑了一瞬,到底是拿起了棉签。 肩背处一处黑得发紫的伤痕,简直触目惊心,岑笑棠涂抹药膏时抖得厉害,又不敢接触到他的肌肤,药水就顺着脊背往下流了些,商君年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这么小心做什么?” 岑笑棠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商君年又道:“又不是没碰过。” 棉签在背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商君年微不可查地弯了嘴角。 岑笑棠只庆幸商君年看不见她,红着脸垂着眸掏棉签,慌张地控制聒噪的心跳。 不怪她,哪次接触时都是兵荒马乱,根本没有好好看过他的身材。商君年穿着西服时温文尔雅,现在看,却是肩背宽阔,腰身精壮的。 岑笑棠垂着眼不敢乱看,只觉得涂个药像是跑完八百米,脸红心跳。 “还满意吗?”商君年忽然问。 岑笑棠张了张嘴,答什么都不合适。连忙把药品收拾好,准备从病床另一边溜下去。 “这么小心?”商君年一把抓住她手腕,沉声问,“怕我对你做什么?” 岑笑棠只觉得手心都蒙了一层汗,挣扎着将手收回来:“不是,画廊还有事。该回去了。” “没良心。”商君年也不想把人逼得太难,最后说,“去吧。” 岑笑棠如蒙大赦,顾不得告别,拿了手包就往外走。 走廊上却响起来嘈杂脚步声,岑笑棠刚到门口,就被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给围着了。 商君年步伐沉沉地从病床上起身走过来,穿着病号服却奇异地让人觉得胆寒。院长忙不迭向他解释:“岑小姐下午搭乘的出租车司机被确诊传染性很强的新型流感,需要两位做配合隔离检查。” 商君年不悦地皱眉:“几天?有什么风险?” “三天。” 岑笑棠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跟商君年单独在一个病房里呆三天,她讷讷地问:“不能分开吗?” “今天下午来了好些人,病房根本就不够用。” 是,富豪都怕死,新闻一出来自觉上医院。 岑笑棠看着奥黛丽在床头给她放下衣物,垂死挣扎道:“我们是不是得避免接触?比如戴口罩什么的?” “不必了。你们之间距离那么近,该传染早传染了。”奥黛丽在防护服里闷闷地说。 “那,还有多余的病床吗?”岑笑棠小心地问。 “啊。这个。”奥黛丽看了一眼商君年,立刻答道,“资源这么紧张,就别搞特殊了。” “忍忍,三天很快就过了。” 岑笑棠总觉得哪里怪,顺着奥黛丽的目光回头看。 商君年偏了偏头,问:“嫌短?”?? 第61章 要试试吗? 岑笑棠不再说话了。 奥黛丽又给了一个密封袋给岑笑棠,让她把身上的所有衣物都脱下来,密封在里面。 岑笑棠倒是明白,衣物上那么多细菌,是该处理。 她悄声问奥黛丽:“那里头的衣服怎么办?” 奥黛丽丢出来一包一次性内裤。 岑笑棠连忙挡住商君年探究的视线,又问:“那上面呢?” 奥黛丽偏着头看她:“偶尔不穿很舒服的,相信我。非一般的自由。” 说完,推着岑笑棠进去换衣服。 岑笑棠顺便洗了个澡,出来时,抱着双臂,浑身紧绷,有种被商君年一眼看透的惶恐。 商君年淡淡地问:“饿不饿?” “吃过了。”岑笑棠抿了抿唇,低声答,即便没吃,她现在也根本没有心情。 商君年又看了她一会,问:“手不酸?” 岑笑棠手早就酸了。只是再怎么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这个奇怪的姿势,想了想,还是缓慢地把手松开了。 姜醒就笑过岑笑棠是造物主的宠儿,该瘦瘦,该有有,等她放开手时,商君年发现,普普通通的病号服,也被岑笑棠穿得凹凸有致。 他的目光暗了下去。 岑笑棠忍住将手臂再次抬起来的冲动,盯了一会自己的脚尖,挪到沙发旁,假装不经意地拿起来一个抱枕研究。 随后,将抱枕放在胸前不动了。 商君年很轻地叹口气,起身把灯关了:“你可以放下抱枕了。” 岑笑棠更紧张了。没了灯光,昏暗空间里嗅觉更加灵敏,只觉得鼻息里的雪松气味越来越近,几乎要将她笼罩住。 “太晚了!”岑笑棠惊慌道,“该睡了商总。” “嗯。”商君年站在她身前,应是应了,却不动。 岑笑棠觉得沙发并不算一个安全的地方,“蹭”地一下站起身,走到离商君年两米远的地方站定了。 黑暗里看不清商君年的表情,只听到他没什么情绪地说:“去床上睡。” 岑笑棠想起他一身的伤,怯怯地问:“那你呢?” 商君年很低地笑,回她:“你觉得呢?你想我睡哪儿?” 岑笑棠心口发紧,抱紧靠枕:“你睡床,我睡沙发。” “床挺大的。”商君年说。 岑笑棠去床边拿了奥黛丽一早放好的被子,跑到沙发旁,躺下了。 “晚安。”她把自己捂在被子里,裹成一个蚕蛹。 没一会,商君年走过来了,岑笑棠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身子一空。 岑笑棠惊呼出声:“放我下来——” 商君年不答,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到了床上。 岑笑棠还想跑,被商君年困在身前:“跑一次抱一次,我身上还有伤,岑笑棠。” “懂事点。”他拍了拍她的背。 岑笑棠大气都不敢出。懂事点,沙发那么大有什么不能睡的? 她侧身挪到床边,想把病床两边的围栏竖起来。 商君年摁住她的手,低声道:“我不喜欢被围住的感觉,就这样睡。” 岑笑棠就不敢动了,心底又开始紧张。 她背对着他,只觉得身后的目光实在是有压迫感,干脆翻了身对着他,要是商君年有什么举动,她也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想什么?”商君年问。 她抿了抿唇,犹豫了半晌,才答:“在想商总怎么才肯放过我。” 商君年在黑夜里盯着她:“没这个选项。” 岑笑棠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小声道:“商总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盯着我不放。” 商君年用力扯她的被子,把人从床边拽进他怀里:“因为岑笑棠只有一个。” 岑笑棠声音很小地说:“孝利也只有一个。我不想成为下一个孝利。” 孝利都有了商君年的孩子,商君年却还是…… 岑笑棠只觉得悲从中来。 商君年松开了手:“什么意思?” “都说母凭子贵,虽然孩子没了但是……”岑笑棠斟酌着措词,想起商邵康的话,她借用过来,“你们还年轻,很容易就能怀上的。” 商君年像是明白了什么,很轻地笑了。随后伸出一只大手很轻地覆盖住她的肚子:“是吗?我倒是不知道。” “要试试吗?”?? 第62章 掌控她的心跳。 那双手温热,有力,让人安心,却又分明侵略感极强。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似乎真的在检查她是不是怀孕了。 岑笑棠不动声色地往床旁边移,被商君年发现,手往腰下一滑,将人揽到身前紧紧贴住。 岑笑棠挣扎着,但到底是在医院,她不敢声张,怕给人听了去,只敢徒劳地双手往后推:“不要……” “不要什么?”商君年置若罔闻,很轻地吻她的耳垂。他们还有一整夜,他不急。 岑笑棠只觉得周身都烫得厉害,特别是身后,快要烧起来。 她这下连挣扎都很小心,只是努力地拉开自己和身后人的距离:“什么都不要了。不要碰我……” “她不是我女朋友。”商君年一点点亲吻她后背,像是安抚,“孩子不是我的。” 不是女朋友,那是什么? 不是自己的,难道是做过产前亲子鉴定?也不奇怪,这在上流社会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她还没能问出疑问,商君年又开口了,这一次,声音有些低沉:“岑笑棠,我有点好奇,在你心目中是个怎么样的人?” 岑笑棠身子僵了一下,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颤抖着问:“那你是不是很难过?” 商君年道:“没有。” 过了一会,又很轻地说:“岑笑棠,今天那个疯子冲过来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岑笑棠似乎知道答案,但她不敢回。 商君年料到她的沉默,撑起身子,掰过她的脸注视着她:“想你。” “想,如果我出了事,你会不会难过。” 岑笑棠低声道:“不会,你会平平安安。” 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商君年不愿再等了,他细细地吻着岑笑棠,温柔,珍惜。 岑笑棠挣扎着,推搡着,除了让床吱呀作响,却根本没有半点用处。 “是想让医生护士们都知道吗?”商君年低喘着问她。 岑笑棠听着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被动地承受,不敢再出声。 商君年不再克制,吻到人都快窒息了,才放开她:“既然你想象里我已经是这样的人,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很吃亏?” 岑笑棠连忙小声讨饶:“不是,商总风光霁月,不要跟笑棠一般见识。” 商君年将她拽到自己怀里,背对着,让她小声些。 岑笑棠浑身上下都红透了,只觉得纹身被人细细摸着,而整个人也被他从前面捞住,手掌心烫得好厉害。 商君年紧紧贴住她。 掌控着她的心跳,也汲取她的源泉。 岑笑棠弓起背,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大虾,陌生的感觉让她失控,最后只能抬起手,捂住了嘴。 她不知道商君年的手到底是有什么魔力。 但她飘飘然不知到了哪里,被他吻着,像被抽掉了骨头。 她溃不成军,只敢从嘴里溢出一声小小压不住的声息。 她羞得把自己团成一团,商君年偏还要细细吻她,凑到她耳边问:“喜欢吗?” 岑笑棠丢盔卸甲,说不出一个字。 商君年将她捂住脸的手扯开,钻进她掌心。 岑笑棠鼻翼翕动,闻到奇怪的味道,皱了眉。商君年吻她额头细密的汗珠:“嫌弃自己?” 岑笑棠这时真是动也不想动,只轻声道:“很怪。” 商君年抵着她额头:“换一下,就不怪了。” 岑笑棠想了半晌换什么,忽然福至心灵地听懂了,抿了唇不肯再说一句话。 商君年把人抱起来:“带你去洗澡。” 岑笑棠挣扎着:“我自己来。” 商君年知道她害羞得厉害,不再强求。 岑笑棠刚打开水,浑身上下其实只需要洗那一处。她从来没什么需求,却在水流冲过时感觉异样。 商君年开了夜灯,发现放在一旁的一次性内裤。 他拿起来,想也没想,便伸手打开了淋浴间的门。 水雾缭绕中,他看见影影绰绰白如玉被水冲刷的透着粉的岑笑棠。 那人皮肤白皙,手臂和肩背处已经留了印子。 关节处也因为热度而透着粉。 他的视线落在她手上。 岑笑棠一双桃花眼湿润着,无辜地回视他。 商君年喉结滚动,哑声道:“我帮你。”?? 第63章 也会想你。 岑笑棠连忙退开,可商君年已经挤进来了。 温热水流中,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觉得浴室陡然升了温度,连皮肤也似乎是沾上了雪松的味道。 岑笑棠被凶得身子软下去,无处可依,只能堪堪挂在商君年脖颈上,被他掌心的热度烫着,闭着眼喘息。 这一次,商君年一边吻她一边肆意掠夺,让岑笑棠全无招架之力。 最后,她感受到他,一双眼抬起来,湿漉漉地问:“商总怎么办?” 商君年不太满意地问:“这个时候还要这么叫我?” 岑笑棠几乎站不住,被他捞着,软软地叫了一声:“商君年。” “以后都这样叫我,否则,我会惩罚你。” 岑笑棠觉得他实在是没道理,但也没了力气,只点头应了。 商君年拍了拍她,关了水,慢条斯理为她擦去身上的水珠。 岑笑棠从水雾弥漫中看清他,红着脸钻了出去。 商君年很久才出来,擦着头发坐到岑笑棠身边,身上冒着寒气。 “洗的冷水澡?”岑笑棠问。 商君年沉沉地答:“那怎么办?你又不帮我。” 好像还委屈上了,让岑笑棠觉得不帮他似乎犯了天大的罪。 不过她实在是太累了,任商君年抚着她绸缎般的长发,跟她说了些和孝利的故事。 “笑笑,都听明白了吗?”商君年的声音比夜色还温柔,“无论发生什么,试着相信我。” 岑笑棠迷迷糊糊地留给他一个类似小猫的声音,说:“信你,商君年,你好吵。” “都记住了?”商君年又问。 岑笑棠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 “好。”商君年抱紧她,放任她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医院负责人就接岑笑棠出去做检查,随后,将她安排在了另一间住房。 商君年见人半天没回来,给医院电话,对方只说岑笑棠因为密切接触过司机,所以还需要再多观察两天。 商君年不再追问,按照先前的安排接了孝利一道乘坐专机回了C市。期间,给岑笑棠发了信息,说过几天来接她回去。 昨天一阵忙乱,岑笑棠都忘了充电。一开机,电话短信疯狂涌入。 “笑棠你没事吧?”姜醒语气急切得像要从视频里钻出来,“广场都上热搜了。” “没有发热什么的吧?”她甚至开始尝试扒拉屏幕。 岑笑棠往后退了退,让她看全:“好着呢。” “等等,宝贝。你脖子上那些是什么?在医院你都能?” 岑笑棠挂断了视频。 姜醒的信息立刻跟了过来。 姜醒:那是谁啃的!!! 岑笑棠:他又不是狗。 姜醒:一定是商君年。靠。 岑笑棠不敢回了,姜醒又问她发展到哪一步了,让她做好措施。她只说知道了。 放下手机,她开始考虑回C市的事情。这边画廊占股比较少,迟早也是要回去的。C市那边的画廊才是她和姜醒的大本营。 下了飞机,商君年第一时间给岑笑棠打了电话。 “小朋友,醒了吗?”商君年的声音沉沉地从电话那端传过来,实在是动人心魄。 岑笑棠不由得想起那晚他暗哑的嗓子,在她耳边哄诱她,让她放轻松,让她叫他的名字。 她面红心跳。 一想到平日里风光霁月的商君年在那时候竟然是如此霸道,就…… 他对爱他人也是这样的吗? “怎么不说话。”商君年又问,“想我没?” 岑笑棠不敢答,她在想他,又不止是想他。 “今天会很忙吗?”岑笑棠决定强行转移话题。 “会。”商君年又把话题聊回来,“也会想你。” 岑笑棠一颗心怦怦乱跳,甚至生出一种商君年很宠她的错觉。 没过两分钟,手机开始弹出信息提示,先是C市的各个营销号,随后便上了话题榜。 小报说商君年孝利商君年准备要一个足球队。 这当然是夸张手法,但岑笑棠还是不可抑制地觉得心痛。 等点开网页,小报倒真不是乱写的,视频里,孝利挽着商君年的手笑意盈盈:“对,我们都还年轻。” 记者问:“准备要几个呢?” 孝利害羞地答:“最好是一对双胞胎咯,君年不想我受罪。” 岑笑棠周身都凉了。 孩子不是商君年的,她信。 所以商君年是这么爱孝利吗? 哪怕陪着孝利演戏,也要把人留在身边。 甚至连她男朋友的身份都没有。?? 第64章 这也是为你好。 岑笑棠是在一个月后的凌晨到的C市。商君年说要来接,她知道拒绝不了,对方也很轻易就能查到她航班号,不如大大方方给了。 一时间似乎回到了一开始见商君年的那一天。 商君年显然也是如此,用力地搂住岑笑棠,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看。 相比起那时候对商君年的抗拒,岑笑棠这次倒是有些恹恹的感觉,陪她吃最爱的昱珑阁。 岑笑棠一时有些恍惚,觉得人长大真是不好。 商君年见她走神得厉害,摸了摸她头发:“怎么了?不舒服?” 岑笑棠摇头:“飞行时间太长了,没睡好。” “商君年。”岑笑棠喝了一口汤,抬头问他,“人为什么要长大。” 商君年凝视着她,很轻地答:“不然怎么能嫁人?” 岑笑棠很轻地眨了眨眼,不死心地问:“孝利姐,知道我们的事吗?” 商君年答:“嗯。跟她说了。” 岑笑棠略略有些惊讶:“她不在意?” 商君年又笑:“她有什么好在意。” 她又问:“小报不知道你们不是男女朋友,还是会乱写。” 商君年牵着她,吻她手背:“乱写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别看。” 这就是要跟她地下恋? 岑笑棠要回画廊,商君年不同意,直接带着人回了保利山。 岑笑棠进了卧室,将门反锁,等出了浴室,商君年已经洗完澡坐在床上了。 她想问他怎么进来的,又想起家里有备用钥匙。 岑笑棠怯怯地站在屋子中间,远远地看着床上坐着的男人,心情很是复杂。 一个月没见了,她很想他。 但是,她又很累。为眼前这种焦灼的状况,就算他不是孝利的男朋友,也不是孩子的父亲,就算他是真的喜欢她。 但他们的感情似乎是见不得光的。商邵康不允许,商君信母子不会坐视不管,船王更不会眼睁睁看自己女儿受欺负。 毕竟现在他认为女儿为商君年掉了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上一次风波股市波动,就不知蒸发了多少亿,岑笑棠不敢想,要是他们的事被发现,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 商君年走到她身前,把人抱起来,很轻地放在床上。 岑笑棠一颗心又不争气地乱跳,蜷缩着,说不出话。 商君年吻了吻她的额头:“既然在医院里敢碰你,就做好了负责的准备。” “等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会跟老爷子坦白。”商君年见她情绪不高,以为是累的,便抱着人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 岑笑棠心里像被人紧紧攥住,喉咙也堵住,只小声回到:“不用。” “怎么?”商君年低低地问,“不想对我负责?” 岑笑棠决定釜底抽薪:“我不喜欢你,商君年。” 商君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那天在浴室,你的身体可比你这张嘴诚实。” 岑笑棠被噎得一个字说不出。 商君年只按着她细细地吻了一阵,就让她睡了。 岑笑棠也是真的累,脑子却无比清醒,胡思乱想一阵,终于睡了过去。 但这一觉醒来,又是紧紧抱着商君年睡的。 岑笑棠真的没话可说。 商君年就像普通丈夫出门上班一样,把岑笑棠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欺负了个够才出门。 下午,姜醒给她打了电话。 说商邵康到了,要见她。 岑笑棠忙不迭换了衣服跑过去,谦叔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我已经给大公子电话了,笑棠别急。”谦叔压着嗓子低声道。 岑笑棠走进大厅,只见商邵康正在细细看墙上的画,还时不时问岑笑棠几个问题。 还挺专业的。 “笑棠。”商邵康拄着拐杖往前走,也不看岑笑棠,“君年为什么不要那个孩子,你知道原因吗?” 岑笑棠心底一惊,作孽。不是他的孩子他要了做什么? 但她不能说,于是恭敬地回:“笑棠不清楚。” 商邵康干笑了两声:“商君年和商君信的情况你应该是知道的?这在这个圈子也很常见。” “他还很理想,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也是为你好。” “商家是不可能娶你做儿媳的。” “即便你生下商君年的孩子。”?? 第65章 家族利益大过一切。 岑笑棠听到这些话,像是在看什么豪门偶像剧,一点都不真实。 这些词从左耳传到右耳,她甚至不觉得难过。 “话就说到这里。再说多就难听了,我也舍不得。”商邵康两手拄在拐杖上,看着岑笑棠的眼里有怜悯,“我远可以不跟你讲这些自降身份的话。” “但你毕竟是我们商家养大的孩子,我不愿见你吃苦。” 岑笑棠呆呆地站了一会,说知道了。 她没什么好辩驳的,商邵康这样的人从来都很擅长视而不见。 只是当你走出去很远,你才会发现,身上一直绑着他给的绳索,收放都是他说了算。这样肯提前说出来,的确是仁至义尽了。 商邵康买了一面墙的作品,让麦琳打包送去家里。 岑笑棠在送商邵康出门的一瞬间,就晕倒在了台阶上。好在麦琳一直跟着,及时扶住了她。 她最近一直没什么精神,即便是画画这样的事情,也会捏着画笔发呆。 她以为是累的,这睡了两天,似乎没什么太大改善。 没一会,商君年到了画廊。 发丝被打理得很有层次感,没有一丝凌乱。 他连忙握住岑笑棠的手:“怎么?老爷子跟你说啥了?” 姜醒刚要说话,岑笑棠给她使了个眼色,没什么情绪地答:“就是问了些关于画的事,买了好多回去。” 商君年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性,但还是松了口气。 岑笑棠把脸转进被子,局促不安地说要休息。商君年也不再说,让她跟着回保利山,说让陈叔给她看看。 岑笑棠不大愿意,商君年抬手就要来抱她,于是她便起身,自己乖乖地跟着下楼了。 只是觉得周身都很疲乏,被商君年拉了抱在怀里的时候,她第一次产生了想要自己呆着的情绪。 岑笑棠开始觉得没由来的心慌。 这种状况,她很熟悉。 等到了保利山,她连楼梯都懒得上,说想在沙发上躺一会。 商君年的视线很沉地落在她脸上,岑笑棠的脸色不是很对劲,如果是旅途劳累怎么也该缓解过来了。昨天他更是什么也没做。 “怎么了?”商君年把她散落在脸颊的发丝捋到耳后,很温柔地问,“有心事?” 岑笑棠乖顺地笑:“没有,休息下就好了。” 没一会,陈叔来了。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圈并没有什么问题,他问了些情志方面的问题,岑笑棠把原本的答案加工了一下,回了陈叔。他将商君年招呼过去,背着岑笑棠交代了些什么,开了滋补的中药就离开。 岑笑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商君年在打电话,语气不善。 后来他无奈地喊了声“爸”,岑笑棠这才知道是在跟老爷子电话。 “笑棠的事情我有数,用不着您插手。” “我不是威胁您,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忍心,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用担心小报怎么写。难道我跟岑笑棠保持距离它们就不写了?” “我挂了。” 岑笑棠闭着眼睛,脑子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商君年所在的这个阶层,的确是有亿万家产要继承的,家族利益大过一切。 他享受了商家祖辈积累下来的成果,那么也要为家族利益做出牺牲。 这本来就是应当的事。 商君年遵照医嘱带岑笑棠去湖边晒太阳。岑笑棠坐在长椅上,盯着脚边一朵白色小花,慢慢地出了神。 “心情有没有好一些?”商君年蹲在她身前摸着她的手背,“喜欢这个地方吗?” 岑笑棠点了点头。 她似乎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也许是和商君年的这道题解根本没有解法,让她陷入了困局。 过了一会,不知哪里跑过来一只小金毛,很喜欢岑笑棠地围着她转悠,蹭她的脚,拽她的裤腿让她起身。 它跑得耳朵都飞起来,想岑笑棠去追她。 岑笑棠从小就喜欢小动物,跟小金毛在湖边跑了一会,商君年担心她离湖边太近,喊了她一声。 岑笑棠在夕阳里回过头,笑得很灿烂。 商君年忽然就愣住了。 他几乎记不得岑笑棠上一次这样笑是什么时候?重逢后就没有过,那么就是要追溯到四年前。 他想起法国那间私立医院里的那些诊断结果,只觉得喉咙一瞬就堵住了,呼吸都苦难。?? 第66章 闷声不吭的期待 岑笑棠一无所知地跑过来:“商君年,你怎么了?” 商君年把她拽进怀里,紧紧抱住了:“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 岑笑棠这会笑意很明显:“你不会送我小狗吧?啊,不是吧,惊喜都没了。” 商君年不说话了。 岑笑棠又跟小金毛玩了一会,它的小主人是个可爱小男孩,蹒跚着走过来牵着它,跟岑笑棠甜甜地说了再见。 尽管岑笑棠不愿意,他还是带了她去私立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并不乐观,但也在岑笑棠的预料之内。她的确是抑郁复发了,多巴胺水平已经趋近5-20 ng/mL。 还好,发现得早,她也乐意接受治疗。 商君年给她安排了一位心理医生,一周一次。 医生一开始只是引导她说,倾听,最后她问岑笑棠:“你对那位先生是有期待的对吗?” 岑笑棠很轻地摇头:“没有。” 医生说:“有没有可能你在对自己撒谎。我们可以试着,先对自己诚实一点,直面内心的欲望。否则,那样闷声不吭的期待,会杀死你自己。” 岑笑棠呆呆坐在椅子上,是这样的吗? 她对商君年有期待? 又或许,医生说的是对的,只是那样勇敢说出期待的自己,早在四年前就被自己扼杀了。从此以后,她只会假装自己没有期待。 毕竟,没有期待,也就不会失望。 商君年在门外等她,医生让他多沟通,说情况还好,身边的人多关心就会好起来。 这两天商君倒是给足了她空间,怕她睡不好,只在客房办公休息。 早上醒来,阿姨已经做完早饭走了,就剩她和商君年吃饭。 岑笑棠身体状况好一些,商君年说要检查,把人抱在怀里吃早饭。 岑笑棠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敢动,只把他送到嘴里的东西都吞了下去。 等收拾完,岑笑棠拎着包包要去画廊,又被商君年抓住手腕,压在沙发上好好亲了一会。 岑笑棠挣扎,商君年又吻了一下她的唇,让她别动:“西装要皱了。” 岑笑棠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不亲就根本不会皱了。 “医生交代,要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商君年抱着她,温柔地问,“有什么想说的吗?” 岑笑棠挣脱开,先说了:“放开我!” 等走到门边,又和即将出差的商君年道:“一路平安。” 孝利是在晚上八点找上门的。 岑笑棠刚走到公寓门口,就发现站了六七个黑衣保镖,正中间,站着面色不善的孝利。 岑笑棠不知道她又来做什么,站在远处不动了。 “开门。不会吃了你。”孝利抱着手居高临下看着她。 岑笑棠只得摁了指纹,孝利又在背后幽幽地问:“商君年有这里的指纹吗?” 岑笑棠没说话,孝利带这些高高在上的意思走进屋里:“那就是有。” 岑笑棠在屋子中间站定,看着随意坐在沙发上的孝利,问道:“这次来是为什么?” 孝利却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你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商君年为什么还是愿意留在我身边。” 岑笑棠冷着一张脸:“他爱你。” 孝利一副很欣赏她回答的样子:“我和他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 岑笑棠见人是不会走了,在另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我没兴趣听。” “那时候是我生日。忘了为什么被爹地气哭了,就自己去买了蛋糕过生日。” “商君年就是这时候出现的,递了纸巾给我擦泪,还给我买了单。我自问阅人无数,可还是在抬头看他脸的那一瞬间呆住了。” 岑笑棠听她说,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场景。 谁能抵抗得了商君年呢? 可这些话跟她说有什么用,于是她又委婉地告知孝利她该休息了。 孝利忽然说:“你们在法国那间医院里做了什么?” 岑笑棠心里一惊,一想起那夜发生过的事,耳尖和脖颈都泛起来热意。 孝利忽然就笑了:“你们之间不清白了。岑笑棠,你远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样,纯情。” “你也是渴望他的,承认吧。” 岑笑棠几乎就要反驳,但她似乎没了立场。 孝利似乎也说累了,把头往沙发上一靠,歪着头打量她:“画廊,运行还顺利吗?” 岑笑棠警惕地坐起身来。?? 第67章 他信你还是信我? 孝利很淡地笑:“爹地觉得那个地方改成商业街似乎不错,你那个地方正是当口,你说,做成一间博物馆怎么样?” 岑笑棠立刻就明白她的意图,她不是要改什么商业街,她是让岑笑棠明白,小小一个画廊,她吹口气也能捏死。 岑笑棠的手忽然抖起来,程宿家当时手下留情可能是因为程宿最终选择了回归家庭,而孝利呢? 船王只会认为商君年为了岑笑棠让孝利受苦,他根本不可能怀疑自己的女儿会有别人的孩子。 岑笑棠心底虽然怕,但也不愿在这个时候示弱。 画廊是她和姜醒的心血,是她们不愿意妥协的梦想。 “你可以试试。”岑笑棠严肃地说,“画廊的确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一只蚂蚁,轻轻一捏就死了。” “可是如果商君年知道这件事呢?他会怎么想?” 孝利显然没预料到岑笑棠会这样说。 船王的女儿几乎是没什么顾虑,要说有软肋,也只会是商君年一个。 她想高声反击,却又觉得正中岑笑棠下怀。于是便压低声音显得漫不经心地:“我们做得很隐蔽的,商君年掘地三尺也不一定能查出来。” “可如果我告诉他呢?”岑笑棠笑,“他信你还是信我?” 她心里是没底的,可面对孝利,她至少气势上不能输。 孝利显然是迟疑了一瞬,岑笑棠又指了指一旁的摄像头:“监控,有声音。商君年随时都可能看到你在这里,也能听到你说了什么。” 孝利“蹭”一下从座位上起身,嘴里反复说着让她等着,往门口走。 一个男子从门外很快地走进来,拽着孝利的手臂就要走。 岑笑棠连忙追过去,拽住男子,问他是做什么的。 下一秒,她看清了他和孝利相似的容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孝利的哥哥,这才松了手。 孝利不停地甩手:“放开我。” “你这身体还要好好修养,怎么又朝外头跑!跟我回去。” 孝礼个子很高,几乎是要顶着门框:“消停点吧。给你收拾的烂摊子还不够吗?” 孝利不甘心,好容易自己哥哥来了,却当着岑笑棠的面收拾自己,让自己颜面尽失。 孝礼却跟岑笑棠道歉:“这件事,还请不要告诉君年,是孝利不懂事,别让他操心了。” 说着,将人直接拽走了。 这个孝礼是个有意思的人,带走了孝利,却在第二天在画廊买了些东西,甚至还送了些见面礼给岑笑棠。 岑笑棠很是意外,和姜醒聊起这件事来,两个人都不安起来。 岑笑棠差人将那些昂贵的礼品送回了船王住所,她搞不懂孝礼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些天,她的情绪起伏倒不算太大。和心理医生聊过两次后,压力和负担都小了很多。不再习惯性地朝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客观地,以第三视角来审视整件事。 不过无论如何想,不去招惹商君年,离他远一点,都是最后的结论。 商君年在3天后回到C市。 一回家,发现岑笑棠又去画廊住了,家里几乎没有生活过的痕迹。 他打开监控看记录,发现孝利来过,不过,为什么孝礼也来了?还在门口送过礼物? 岑笑棠说的监控有声音其实是吓唬孝利的,监控收的音很小,那么小声的交谈,是听不清楚的。 商君年停止了反复拖动视频的动作,直接电话了岑笑棠。毫不意外地,岑笑棠拒绝搬回来住。 岑笑棠坐在画室里,正在ipad上画记忆里那只小金毛。医生说过让画一些轻松的东西,而不是总是画那些通常需要很多构思和精力的巨作。 岑笑棠随意勾勒那些线条填充颜色的时候,的确是很快乐。 她为它创作了几个表情包,发到了微博上。 刚发送出去,就听到门被推开。 商君年带着一身寒意站在门口,一步步走进来:“怎么?孝礼送了些礼物就把你收买了?” “现在是准备把我拱手让人?”?? 第68章 老婆闹别扭 岑笑棠虽然本意不是这样,但从她的行动看起来,的确是符合这样的解释。 搬了家,收了礼,连商君年的信息也不回。 实在是太可疑了。 商君年走近两步,也不跟她再废话,直接一个公主抱把人扛在肩膀就走下楼梯。 岑笑棠用力挣扎,姜醒正在画廊里招呼一个国外来的团,金发碧眼的老外们回头看到这幅场景,倒是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她害羞极了,恨不得把头直接藏起来,最好谁也不要发现这就是Whim:“你放我下来!有人看着呢!” 商君年也不顾他挣扎,大手一紧,道:“那就看。” 老外拿出了手机开始拍视频,称赞道:“Whim的确是很浪漫的一个人,否则怎么能画出那么些作品来?” 岑笑棠倒也不知道他们的思路竟然是这样的。姜醒尴尬地笑了几声,回过头继续介绍了。 岑笑棠这下也不敢挣扎了,推搡也没用,被商君年抱上车,她刚坐在副驾没喘匀气,车又停在了公寓的停车场。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画廊和保利山实在是隔得太近了。 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人看稀奇似地见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绅士地抱着一位女士走进电梯,还有人好心地问要不要帮忙,他大概以为岑笑棠是生病了。 商君年一张脸淡淡地:“谢谢,老婆闹别扭,正在哄。” 什么老婆,谁是他老婆! 岑笑棠简直无地自容。 “哦~”一堆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帮他们按了楼层。岑笑棠只觉得所有的视线都灼热地落在她身上,探究的,八卦的,她脸都红透了! 商君年到了楼层,迈着长腿往门边走,门一关,就把人放在了玄关处的柜子上。 岑笑棠只觉得他的手烫极了,点火似地在她身上游移,最终兜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下来。 这个吻是密不透风的,带着惩罚的味道。 岑笑棠把人往外推,却没什么用处。商君年半天才直起身子,问她:“怎么?为了孝家姐弟,这就要把我抛弃了?” 岑笑棠根本不敢应,这个问题根本没办法回答。 她难道真的要说孝利在打画廊的主意?说了又有什么用?无非是让商君年和孝利产生嫌隙,而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商君年贱人不说话,再次吻了下来。出差前她身体和情绪都不大好,这次医生说她基本恢复了没什么大的问题,他也就不再压抑自己。 岑笑棠只觉得嘴似乎都要肿了,眼里也开始漫起来雾气,知觉和视觉都不大清晰。 听不懂他在说的话,也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但是,他应该是不高兴,实在是太凶了。 “他送了你什么?”商君年问,“你就收了?” “我之前送你的那些珠宝呢?你不愿意要?所以是人的问题吗?” 商君年的目光很沉,视线随着灼热的手指上下游移,很快,岑笑棠就软了身子,趴在他肩上,有气无力地控诉:“我没有要收,送回去了,但是他又送到了这里。” 商君年听她声音哽咽,像是委屈上了,手上的力度减了些,却加快了速度。 岑笑棠身子用力往后仰,却撞在了柜体上。 很轻的一声,但是商君年却是心疼坏了,把人抱起来朝着沙发走了过去。 岑笑棠才放松没有两秒钟,立刻又被商君年整个人揉到怀里。 她很轻易地就被困在了沙发和商君年之间,商君年几乎和她之间不留一丝缝隙,大手伸进去,撩起来她薄薄的毛衣。 岑笑棠眼睛里都是雾气,连睫毛都看上去凝了泪珠,脸颊也粉嫩着,是一副让人想狠狠欺负的表情。 商君年不再克制,埋头亲了下去,他单膝跪在沙发上,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冷却又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岑笑棠到底是被他揉出了反应,细细地发出小猫一样的声音:“商君年,你放开。你不能这样对我。” “那你想怎么样?”商君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这样呢?” “啊……”岑笑棠没忍住叫出声,“不是……”?? 第69章 诚实一点好不好? 她想让他放开的,他却更用力了。 岑笑棠微微颤抖着,手肘顶在沙发靠背上借力,想推开商君年,却在拉扯中把身上的一字领毛衣给拽下来好大一截。 毛衣的弹性,是不是也太好了点。 岑笑棠看见自己做的孽,一下有点愣住了。 连大气都不敢出,可她的呼吸还是起伏,薄薄的毛衣显得整个人的身材更加凹凸有致。 商君年没忍住哧哧地笑:“笑笑,你太可爱了。” “可爱你还欺负我?” “这是欺负吗?你明明也很享受,对自己的身体诚实一点好不好?” “医生不也说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吗?” 他竟然搬出了医嘱,眼神温柔的,手上却半点力道没减少。 岑笑棠还是抗拒:“我不想和你有关系。” 商君年听到这话却笑了:“是吗?没办法,小报上已经认为我们有关系了。商邵康也这么认为。” “笑笑。你做什么,都没用了。” 岑笑棠心底一惊,背脊都凉透了。 商君年说的是事实,无论他和她的关系现在到底进展到了哪一步,这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其他人会怎么想这件事。显然,是跟她的期望背道而驰的。 商君年看见人真的吓着,又不忍心:“别怕,无论什么,都有我在。” 岑笑棠心里一阵凉,就是因为有你在。 所以才不能放心。 可这话她根本不敢说半个字,但商君年已经不满她的沉默,再次压下来。他问她,想不想他,抓着她的手腕拽下领带绑住,岑笑棠说了些什么哀求,但完全没用。 商君年把人摁住,压了下去。 可能是岑笑棠挣扎得实在太厉害,他又的确是有些失控,到后来,他将人翻了身,把灼热的吻落在她耳背和脖颈上。 沙发不堪重负移了位,岑笑棠在沙发摩擦地面发出声响时跟着很轻地叫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身上的人停止了动作,他没有马上离开,紧紧地抱着她,抱起来她细细地吻。 岑笑棠被抱紧了淋浴间,她怕他还有什么想法,在他出去拿换洗衣服的瞬间把门反锁了。 水流顺着她的起伏蜿蜒,岑笑棠累得几乎站不稳,花了几分钟清理。 商君年在这种事情上是真的有本事让人面红耳赤的。 刚回忆起他在后背闷哼一声的画面,岑笑棠不自觉地又呼吸都紧了。 那么禁欲的一个人,衬衫都没解开,从背后看或许还是一副可以立刻出席会议的模样,却在做那样的事。 换好衣服,她做了心理建设,听着外面没有脚步声,才打开门跑了出去。 商君年却在别的淋浴间洗好澡等着了。手里拿着一个外卖的袋子,正往外拿药。 刚的水不算很热,她却觉得腿根处有点刺痛,大约就是破皮了。 她站在门边不敢动,根本没办法面对那些药膏。 商君年看她软软的样子,招手让她过去:“等我抱你?” 岑笑棠哒哒哒跑过去床边坐下,连忙掀开被子,整个人裹了进去。 一气呵成。 商君年又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给你擦药。” “不用!”岑笑棠立刻喊出了声,“我自己可以。” “行啊。”商君年把被子拽开,把跟熟透了的大虾似的岑笑棠给捞了出来,抱好了,把药递到她掌心,“擦吧。” 岑笑棠挣脱不开,拧开药膏盖子,用余光看商君年。 她刚洗完澡,里头什么都没有。 于是根本就不敢擦。 商君年见她这样面对面跪着,白皙的关节处还透着粉,呼吸都放缓了。 岑笑棠觉得这样太危险,挣扎着要下去。 商君年声音暗哑:“别动。还是,你想要?” 岑笑棠就一动不敢动了。 药被商君年拿了过去,不动也是一场酷刑。 修长的手指挤了药膏,手指是烫的,药膏却凉。岑笑棠正扭捏,电话响了。 是姜醒:“笑棠!你画的那个小狗系列做成ip吧,实在是太受欢迎了。” “什么小狗?” 岑笑棠在这边问,商君年擦药的手法却越发不正经,她要拒绝,他非得要在她电话的时候擦,还让她忍住。?? 第70章 三点不到,这么着急? “就是那个小金毛,是金毛吧?黄黄的,在草地上捉蝴蝶。”姜醒语速很快,一边翻着她的微博,一边跟她念里头的评论。 商君年就默默听着,看岑笑棠咬着牙忍住才能勉强不发出声音。 “我们做点周边吧?” “什么……啊。”岑笑棠忽然整个身子都缩到了一起。 那人擦药就擦药,为什么要碰她。 “笑棠,你在干嘛?”姜醒问。但是没人回答她了,岑笑棠的手机被商君年挂断,人也被再次压在了被褥里。 岑笑棠和画廊的微博刚发出做周边的预告,立刻引起了渲染大波。 年轻人们喜欢这种简洁实用的东西,而岑笑棠的创作功底又让作品呈现出时尚感。 无论是帆布包,手机壳,还是徽章,都让人爱不释手。 在顾文晞的强烈要求下,姜醒在网页上开设了订制功能,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加入喜欢的文字和祝福,甚至调整背景的颜色,图片的大小。 一时间,甚至掀起了比赛的潮流。 很多人把元素拼贴完的图样上传进行评选,岑笑棠她们则选了靠前三名的作品进行打样限量发售,收入的部分回馈给贴图作者。 一时间,其他网站和工作室也开始模仿这样的互动和收入模式,但一是她们的名声不如Whim,另一方面,创作功底也确实还差一些。 顾文晞非常喜欢她的小狗手机壳,在上头印了“程宿是小狗”五个大字,拿到手就立刻换上,发微博艾特程宿。 程宿不甘示弱,立刻在小狗的名牌上加上顾文晞几个字,做成了手机壳天天炫耀。 姜醒察觉这味儿有点那啥,像是恋爱的味道。 不过也不必提醒岑笑棠了,她根本就不在意。 顾文晞来拿手机壳时倒也带来了有用的消息,说这块地不会被开发做商业街,这种有历史底蕴地方是要保护的。 “孝利就是吓吓你。”顾文晞下了结论。 “不过,即便是假的,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了。”岑笑棠说。 她埋头和姜醒商量下一步规划,顾文晞挥挥手走了,说她要是听了肯定会忍不住告诉孝利。 转眼就到了谷雨,也是岑笑棠的生日。 这一天,画廊就开始热闹起来。先是巨大的花篮摆满两侧,接着是顾文晞大手笔的网络生日祝福,不过她用了Whim的名字,顺便在这天进行小狗周边抽奖,替她自己和Whim圈了一大波粉。 中午岑笑棠是和姜醒程宿一块吃的饭。 程宿从华尔街赶回来,整个人还透着一丝丝疲惫,但他很开心。这两个月几乎是封闭式的填鸭式教学,什么金融数字,简直让他头大。 他给岑笑棠准备的礼物是一只皮手环,造型和他手里那只很像,只是内侧印了一串数字。 岑笑棠看了半天不解,程宿很得意地揭秘:“这是你出生那年我们公司的指数。” 岑笑棠便任他带在了手腕上。 姜醒比较实际,她直接拿出股份转让协议,让岑笑棠签字。虽然只是五个点,但对于画廊目前的体量来说也是不小的一笔钱。 岑笑棠不敢收,姜醒坚持:“这是我的嫁妆。” 程宿立刻来了兴趣,凑上去:“我怎么样才有荣幸拿到这份嫁妆?” 顾文晞凑了过来:“别想了。你是老娘我的。” 话音刚落,抓着程宿的耳朵就把人从岑笑棠身边提溜开了。程宿得意地拿出手机壳给她们看:“你看,顾文晞是我的狗。哈哈哈哈哈。” 顾文晞也把自己的亮出来:“彼此彼此。” 姜醒忍不住了:“一对狗男女。” 说到这儿,顾文晞又凑过来,问姜醒她男朋友呢?姜醒不说话,几个人也就聪明的揭过去了。 几个人吃了午饭,正商量着晚上要去哪里嗨,程宿还说给岑笑棠准备一间超级舒适的豪华酒店,请她共度良宵。 岑笑棠当然是拒绝。程宿也不恼,给了房卡让她自己去。 岑笑棠正捏着房卡出神,脑袋顶上就传来冷冷的声音:“三点不到,这么着急?”?? 第71章 是男孩。你来取名。 岑笑棠连忙把房卡往牛仔裤后袋里一装,商君年却不放过她,把人往怀里一揽,伸手去拿房卡。 岑笑棠整个人都蒙了:“商君年,青天白日的!” “我只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岑笑棠连忙挣扎开,姜醒只假装没看见,和麦琳到一边聊画去了。 晚饭这一顿是商君年请的,在C市最贵的旋转餐厅。 顾文晞有事,程宿已经飞回去了,只剩下麦琳和姜醒。 两个人跟电灯泡似的发光发亮,要不是这菜的确好吃,两个人大概早就落荒而逃了。 商君年在人前还稍微避讳着,等姜醒她们一走,便俯身亲了过去。 “你降临这个世界,真是太好了。”岑笑棠在他眼底看到的只有真诚,于是她没有闪躲。又或许是商君年这句话让她想起了父母,她这一刻只想在商君年的吻里获得安慰。 岑笑棠这么主动商君年是完全没料到的,他惊喜地回吻,两个人吃完饭,他带她去了车里。 今天的司机不是谦叔,是何文昭。 何文昭先祝了岑笑棠生日快乐,随后把车开出了停车场。一路沿着环海公路走,最后在一处庄园停下了。 岑笑棠只觉得这庄园有些眼熟,等走近了,才发现的确是和法国那间很像。她怀疑商君年把那边庄园里的东西直接搬运了过来。 商君年从身后抱着她,问:“喜欢吗?” 岑笑棠当然喜欢。 商君年于是就吻着她的耳垂,温柔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庄园的主人了。” 他把一把沉重的黄铜钥匙放到了她手里,岑笑棠一时呆住了。 商君年怎么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烫手山芋似地递回去:“我不能收。” “我说可以就可以。”商君年也不再跟她啰嗦,牵着人往花园处走,还蒙上了她的眼睛。 岑笑棠一路跌跌撞撞,后来被商君年抱在怀里,让她闭眼带到了花园里。 “现在可以睁眼了。” 岑笑棠一睁眼,就是满院子的灯火。 灯光闪烁着生日快乐几个大字,而一只小狗跌跌撞撞奔跑着从装满彩带的盒子里爬起身,朝她奔了过来。 岑笑棠惊呼出声,把那柔软的一小团抱在怀里。小狗呼哧呼哧伸出舌头来舔她,弄得岑笑棠满脸口水。 岑笑棠实在是惊喜,声音又软又甜:“它叫什么名字?” “是男孩。你来取名。”商君年蹲下身,摸摸小狗,又摸摸岑笑棠。 “叫年年吧。”岑笑棠说。 她不顾商君年抗议,说要做一个狗牌,上面让商君年亲笔题字,刻上去。 过了一会,又想到什么似地不高兴,说不想人人都那么叫它,知道里头的寓意,说还叫有余,小名小鱼。 商君年只得顺着她:“又是without him,又是年年有余。你可真矛盾。” 岑笑棠很快就叫小鱼,抱着小狗朝着大厅走去。 大厅挂着一个巨大的幕布,商君年按了开关,一岁的岑笑棠便出现在画面中,她扑到妈妈的怀里,随后是两岁到十四岁,岁岁年年都是妈妈爸爸陪着她度过的。 十五岁时,画风开始变化,岑笑棠这一年似乎不大开心,到十六岁时,开始穿着蓬蓬裙亲吻商君年的侧脸,记录只到十七岁。 而十八岁这一年为什么没有记录,他们都心知肚明。 岑笑棠哭得很厉害,小鱼小声地呜咽着,舔着她的泪。 商君年把人拉过去抱在怀里:“对不起笑笑,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我缺席了你四年的生日,以后每一年,我都要和你一起过,可以吗?” 岑笑棠理智上觉得不可以,但此时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贪恋商君年的怀抱,贪恋商君年对她的好。 贪恋商君年的一切。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虽然现在问有些奇怪,但她想知道答案:“你跟孝利,是怎么认识的?” “你很好奇?”商君年问。 岑笑棠点头。 商君年抱着她很轻地答:“那时候你刚过完生日没多久。我在餐厅看到一个女孩,和你生日的时候穿的衣服差不多。自己在那里过生日。” 岑笑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却还是止不住吃惊:“是因为我吗?” 商君年刮她的鼻尖:“是。你要是早这么自信,会更早知道答案。” 岑笑棠心绪不宁,吹了蜡烛,悄悄许了愿,主动朝着商君年吻了过去。?? 第72章 可以吗? 蛋糕是岑笑棠最爱吃的那家订制的,糕体做成了一个很大的城堡的样子。 前面是草坪,穿着蛋糕裙的小公主,绅士的男子,以及一只奶黄色的小狗。 完全是岑笑棠理想中的样子。 穿蛋糕裙的小姑娘拿着画笔在画板上作画,裙子甚至还有风吹摆动的互动,像极了莫奈的那幅画。 不过那副叫撑伞的女人,而这一副,应该叫做画画的女人吧。 岑笑棠心底是满涨的,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好好地托住了。快乐的同时想哭,眼泪直流,哭得眼眶和鼻尖都红了。 商君年舍不得她再哭,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后来把睡着的小狗托付给管家,两个人牵着手走到了主卧的位置。 主卧自然也是按照岑笑棠喜好的风格来进行装修的,里头现在摆的化妆品,也是她如今在用的几个牌子。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太清楚,商君年像是有点迫不及待的把人拉坐在梳妆台前。 从旁边拿出来一个低调华丽的丝绒盒子。 商君年慢慢地打开,里头是一条珍珠项链,灰色,每一颗都有岑笑棠手指那么大,泛着玫瑰红,绿色的晕彩色,一共38颗。 岑笑棠见过这串珍珠,在博康拍卖行以360美元的价格拍出。当时小报就在议论,说不知哪个富豪会用这串项链来表达自己的爱意,没想到神秘买家竟然是商君年。 岑笑棠见托起来了这串项链,很珍重地将它戴在她脖子上。 “笑笑,23了。”商君年看了她一眼。 岑笑棠从喉咙里给出一个“嗯”的单音节。 商君年指尖绕着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该结婚了。” 岑笑棠一时就有点心慌,结婚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也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商君年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他们呼吸纠缠。 商君年只开了一圈昏黄的顶灯,两个人的面容都被映照在镜子里,岑笑棠今天因为过生日也穿了公主裙,商君年依然是西装革履。 就这样看,真的和结婚没什么两样。 可是结婚,结婚是要入洞房的意思吗? 岑笑棠连呼吸都被掠夺,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 掰着她的脸吻了一会,商君年却又让她转过头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岑笑棠只觉得大脑似乎是缺氧了,镜子里的自己,脸烫得厉害,肩膀锁骨都是粉的,身后的男人正在很轻地一点点从她耳垂吻下去。 商君年一直睁着眼睛,从镜子里看岑笑棠的反应,他的手一点点侵袭她,带着一股强势的力道。 岑笑棠只觉得手指都开始颤抖,她向前倾,整个人伏在了梳妆台上。 背后的男人看上去面不改色,毫不理会她的推拒,整个人气定神闲地桎梏着岑笑棠。 她听到了拉链的声响,随后,她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因此也就错过了商君年在衣料堆叠在她身下时露出的沉迷的眼神。 岑笑棠周身都被滚烫的气息所包裹,开始不安地乱动。 夜已经很深了,庄园附近没几户人家,安静得很,以至于岑笑棠似乎听到了所有的声音。 实在是让人面红耳赤。 她整个人都软了下去,最后又被人托起,商君年终于对碍事的裙摆下手了。 随后,坚实有力的身躯靠近,岑笑棠很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商君年在这一声里失去了理智,岑笑棠忘记了呼吸,只知道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这一次亲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两个人都有些动情。 也许是她长大了一岁,商君年认为她可以承受得更多,也可能是她知道了孝利不是他女朋友,孩子也并不是他的。 所以岑笑棠心底有了一丝松动。 岑笑棠只感觉自己上了一辆脱轨的列车,而商君年掌控着它的速度,他们好像都失去了控制。 岑笑棠伏在桌上软绵绵地一点也不想动了,她喘着气,被商君年很轻松地就抱到床边,他细细温柔地问吻她,在她耳边问“可以吗?”?? 第73章 不要妥协。 岑笑棠也问自己,准备好了吗?可以吗? 她没有答案。 但是商君年似乎是等不了了,这一次,吻狂风暴雨般地落了下来。 商君年脱下西装外套,声音暗哑得厉害:“笑笑,帮我把眼镜取下。” 平时看上去那么禁欲的商君年,取掉眼镜就像是一个什么信号,让岑笑棠有些犯怵。果然,没了眼镜和领带束缚的商君年是岑笑棠从未承受过的凶狠。 她沦陷在他的呼吸里。 大脑混乱着,却还是听到了在夜里突兀地响起来的铃声。 竟然是顾文晞。 岑笑棠伸手要去接,被商君年给摁在了原地。 铃声又疯狂地响起来,催命一般。 商君年这才大发慈悲地接通了,可手上仍然没停。 顾文晞的声音在颤抖,她在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先道了歉:“笑棠对不起。姜醒本来不愿意让打扰你过生日。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商君年的手停了下来。 岑笑棠撑起身子,连忙拿过手机:“怎么了?” 顾文晞只是哭,随后连忙道:“她进急诊了,你快来吧。” 岑笑棠忙乱打完电话,商君年已经衣冠楚楚地穿好衣服了,仿佛刚才失控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他拿了一套常服递给岑笑棠,让她穿好,随即,管家派车来接两人,朝医院开了过去。 医院里灯火通明,岑笑棠问了情况,拿了证件去换顾文晞出来。急诊室一次只能陪护一个人,岑笑棠在一堆人里还是第一个发现了姜醒。 姜醒的目光有点呆滞。 岑笑棠叫了两声她的名字,姜醒这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在过生日?” 岑笑棠眼泪一下就止不住了。 姜醒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身上还有好些血迹,岑笑棠受不了,扑过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姜醒告诉她,半夜画廊的门给人砸了,那些人进来就先到走廊里砸了几幅画,姜醒打听到声音后立刻跑下楼,麦琳同时报了警。 然而那些人并没有因此停止暴行,在看到两个女子后变得很兴奋。 “他们的状态不太正常。”姜醒回忆,“倒像是极度地兴奋,跟瘾君子似地。” 姜醒立刻拿了门被后的棒球棍,在一个人扑过来的时候狠狠给了他一棍子。 随后,商君年安排在附近的保镖赶了过来。 岑笑棠很轻地翻看着姜醒的衣服,发现人身上只有一些擦伤,这才放下心来。 “顾文晞在楼上喝酒,吓坏了。”姜醒还有力气笑,“直接把我送到了急诊。” 她没告诉岑笑棠的是,她也被吓得够呛,心率不齐,差点旧病复发。 岑笑棠现在已经被吓坏了。 她惴惴不安地,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导致了今天的一切。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岑笑棠说不下去了。 “想什么呢,C&J,岑笑棠和姜醒,少了一个都不能叫这个画廊的名字。” 姜醒很轻地抱住她:“不要妥协。” 岑笑棠几乎是一下就哭出来了,姜醒总是第一时间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别怕,画廊的画都买了保险,赔偿的话也不会太多。我们还支付得起。” 岑笑棠吸了吸鼻子:“你才是我们画廊最宝贵的财富。” 没一会,商君年派私人医院的车来接,把姜醒接到了他们旗下最先进的医院:“这件事我会查,你们就别管。” 姜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开口。 如果真的是朝着岑笑棠来的,实际上,如果是商君年插手,这件事可能还会更严重。 岑笑棠在姜醒安静睡过去后,由保镖护送着去了一趟画廊。 实在是触目惊心。 画廊外侧白蓝色相间的墙体被泼了油漆,上面的红色字样虽然被工人覆盖了一些,还是被岑笑棠认出来:小三、bitch、爬床上位等…… 简直不堪入目。 等进了画廊,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地上也被泼了油漆,而最近距离的展厅,走廊两侧的几幅作品被人砸烂。 岑笑棠的腿一下就软了。?? 第74章 还知道回来? 这都是画家的心血,虽然是买了保险,金额上的损失不会太大,但是精神上呢? 作品和画家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这跟丧子之痛有什么区别? 岑笑棠只觉得一下就要呼吸不上来,保镖跑过来,扶起她,问要不要去医院。 岑笑棠摇了摇头:“带我去个地方。” 孝利正跟闺蜜在酒店顶层喝酒,庆祝岑笑棠画廊所发生的事情。 闺蜜有点心虚:“待会不会被孝礼收拾吧?” 孝利喝下一口金黄的液体,撅了嘴:“我才不怕!” 安静的mini bar忽然骚动起来,孝利回头一看,竟然是岑笑棠。 她心里有一阵慌乱,但看到周围站着的保镖,又放下心来:“来得还挺快嘛。” 岑笑棠没说话,直接端起来那杯酒往她脸上一泼:“孝利你他妈能不能有点节操!” “你欺负我就算了,你动姜醒做什么?凭什么弄我们的画?” 孝利看着液体从头发上流下来,又从睫毛上滑下去,简直不敢相信。 岑笑棠泼她了? 她抄起旁边一杯还没喝过的鸡尾酒,直接泼了回去:“你居然敢动手!” 眼看两个人就要打起来,却被保镖拉住了,孝利踢腿怒吼:“放开我,不怕我辞了你?” 孝礼就在这时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说说看,你到底要辞退谁?” 孝利不敢说话了。 过了一会,她又委屈上了,带着哭腔道:“岑笑棠她泼我!” “怨谁?”孝礼纸巾给她擦了擦脸,“谁让你天天嚷着要弄人家。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吧?” 岑笑棠一下就傻眼了:“什么意思?” 孝礼坐下来,让服务生拿了毛巾给岑笑棠:“孝利这几天都跟我在一块儿,她能不能动用什么人,都是我管着的。” “她没这个机会和胆量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孝礼懒洋洋地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岑笑棠问。 “孝利,你自己说。”孝礼转过脸去,对着孝利,严肃了很多。 “真不是我。要是我我才不会只弄几幅画我……”孝利气呼呼地瞪着岑笑棠。 “闭嘴吧你,少说两句。”孝礼捏着她的下颌人工消音。 岑笑棠这会才冷静下来。 没过一会,商君年打来电话,岑笑棠跟孝礼道歉,回瞪了孝利一眼,匆忙走了。 “哥!你干嘛帮着她啊?”孝利委屈得都要哭了。 “哪只眼睛看见我帮她?这种手段太低级了,我根本看不上。”孝礼有一下没一下玩着打火机。 “毕竟欺负我妹妹的人是商君年,冤有头债有主,欺负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哥!你要干啥?”孝利莫名慌张起来。 孝礼这些年一直在国外,船王的生意不是那么容易的。时不时就要面对雇佣军,海盗,孝利手段残忍,远不是面上看起来的这样绅士。 孝礼的狠是藏在骨子里的,不会让人轻易窥见。因为见着的人,都死了。 孝利打了个冷战:“哥,不关商君年的事。你放过他,他要做你妹夫的,我们都是一家人。” “是吗?”孝礼点燃了雪茄,火焰在昏暗的大厅里明明灭灭,“他肯吗?还是你一厢情愿?” 孝利瞬间觉得脊背都凉了:“哥,你在说什么?” 孝礼从昏暗的空间里站起身,阴影笼罩住了孝利:“说吧,孩子是谁的?” 岑笑棠在医院见到了商君年,他正跟院长交代,说姜醒是他很重要的朋友,院长连忙应下。 岑笑棠衣服上被泼了酒水,头发被自己胡乱擦过一下,这会有点毛绒绒的,像只淋了雨的小猫。 商君年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发顶:“撒完野了?还知道回来?” 岑笑棠不大好意思地低了头:“姜醒没事吧?” 商君年点头,随后道:“近期我会再加强安保,只是防护毕竟有限,你还是跟我回山顶公馆。” 这四个字刚落到耳朵里,岑笑棠就止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商君年扶着她的肩膀,认真道:“我也不愿意。” 但是孝礼回来了。?? 第75章 检查一下。 孝礼的手段相较船王,那是青出于蓝。从最近一些线报的消息来看,他已经在慢慢布局了,至于什么时候动,怎么动。商君年这样安分做生意的商人,是无法预估的。 太被动了。 而放眼整个C市,能抵御这样危机的地方,除了半山公馆,再无其他。 于是商君年不得已出此下策,也知道岑笑棠肯定会有抵触,但是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岑笑棠自然也知道这些道理,她刚和孝礼打完交道,只觉得那人看上去懒洋洋的,却骨子里头散发出让人害怕的寒意。 这与商君年截然不同。 商君年是绅士的,高岭之花那样来自上位者压迫的寒,是高处不胜寒。 孝礼的冷,是你不小心走进泥沼,在深渊的洞里看到吐着蟒蛇的信子那样的寒,是来自地狱的冷。 而他回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就是在妹妹掉了孩子之后,全世界都知道孝礼有多疼孝利。 岑笑棠到底是被商君年接到了半山公馆。 商邵康是不同意的,但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倒是不容易做什么出格的事,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只是这一次,房间安在了偏僻的院子,里头就岑笑棠和几个佣人住,外头有好些个保镖。说是为了保护岑笑棠,只有商君年自己才知道,老爷子这是为了防他呢。 岑笑棠洗了澡刚躺下,门就敲响了。 她以为是商君年,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说话,对方又敲了几下,汤慕芝的声音响起:“开门吧,我知道你还没睡!” 岑笑棠这才起身,把衣服都穿好,才去开了门。 “这么全副武装的,防着谁呢?”汤慕芝扭着身子走进来,大摇大摆坐下了,“老爷子让我来传话。” 岑笑棠一时间不由得想起电视剧里的太监,差点笑出声。 汤慕芝明显不高兴了,拍了拍桌面,让她听仔细点。 “第一,在公馆里不要乱跑,要是撞见什么机密,那谁都保不住你。” “第二,跟君年保持距离,你这都二十三了,也该知道避嫌了。” “第三,商家护着你你也得顾着商家,别做白眼狼。” 岑笑棠虽不愿意跟她多费口舌,但听到最后一条还是有些奇怪:“怎么算是不顾着商家?” “上一次丑闻股票跌幅不算什么。”汤慕芝说,“最近有人在布局,大手笔。可能是老爷子都忌惮的。” “你知道的,我不愿意商君年过得多快意,但商家要是倒了,我还真有点可惜。”汤慕芝拍了拍岑笑棠的肩膀,再次扭着腰走了出去。 这一夜,商君年只来得及给了她几条睡前的晚安消息,两个人没见着面。 突如其来的信息让本就睡眠不好的岑笑棠一阵心悸。 她醒过来,打开手机,里头躺着一条来路不明的消息:生日礼物喜欢吗?这仅仅是个开始。岑笑棠,这些年你过得很畅快,但好日子就快到头了,且过且实珍惜。 抱着这条消息,岑笑棠一下子就清醒,但她不敢打扰商君年直到清晨才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岑笑棠再次醒来已经早上十点,门口传来奇怪的什么东西刨门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打开门,一只小黄团子就冲了进来,拽着她的睡裙疯狂往外拖。 “小鱼!”岑笑棠惊喜地叫出声,“你怎么来了!” “它说想妈妈。”商君年靠在门边,西装革履带着笑意。 妈妈?那谁是爸爸? 岑笑棠不敢想了。 她爱不释手,连洗漱的时候都不想放开。后来是被商君年抱回去,她才争分夺秒的洗漱了。 “好了,现在干净了。可以把小鱼给我了吗?”岑笑棠问。 “不行。”商君年说,“我得检查一下。” 岑笑棠想问他怎么检查,下一秒就被人扣住后脑强势地吻了下来。 两个人中间隔着小鱼,有一下没一下刨着岑笑棠的肩带,两个人气喘吁吁分开的时候,岑笑棠的肩带已经滑落了,可怜兮兮地随着呼吸起伏不定。?? 第76章 不许叫他爸爸。 商君年用手指勾住她的肩带放回原位,叹了口气:“在这里不许穿成这样。” 岑笑棠想反驳,可想到家里还有个商君信,便妥协了。 商老爷子差人来告诉岑笑棠一会到前厅去吃午饭,顺便把商君年给带走了。 让她吃饭是假,把人带走才是主要目的。 一转眼便是3月了。半山公馆的三月是很美的,岑笑棠抱着小鱼穿过花园。大片的樱花桃花杏花粉粉白白的点缀在假山后,院子里,实在是太美了。 岑笑棠手指有些痒,准备什么时候画一副写意的画。 这次仍然是坐在商君年的右手边,岑笑棠把小鱼交给佣人,到旁边认真洗了手,又在桌前用了热毛巾。 汤慕芝像是见到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那样大叫起来:“啊呀,我怕狗啊,谁拿过来的。” 商君年冷冷地答:“我。怎么?” 从佣人手边接过来分好的菜,汤慕芝凑到商邵康身前,委委屈屈地:“我那时候拍戏不是被咬过嘛?” 商邵康看着报纸头也不打算抬:“这狗牙都没长齐吧?” 商君信噗呲一声笑出来:“妈,挺可爱的,就留着呗。” 说着挤眉弄眼地看岑笑棠:“妹妹怕寂寞,我陪你一起养啊。” 商君年给他投过来一个冰冷的目光,他不敢再说了。 “你最近有点懈怠。”商邵康这才摘下老花镜,擦了擦手,端起一碗汤喝起来,“生鲜在港口停了六天了。” “是我的错。”商君年低了头,态度诚恳,“这两天就上门跟孝和老爷子再沟通沟通。” “孝家掌舵人怕是要移交给孝礼了。”商邵康也不看他,继续道,“尽量别起正面冲突。那家伙不好惹。” 商君年点头应了。 岑笑棠偷偷拿手机查了查他们说的港口,才发现这次交易损失又是好几千万。那些生鲜就这样停在港口,不能卸货。 听老爷子的意思是手续齐全,那就是被人刻意为难了。 商君年见她半天不吃饭,把她手机拿了放在一边,给她递过去一碗刚夹的菜:“小朋友别操这些心,好好吃饭。” 岑笑棠连忙把碗接过来,都是她爱吃的。 医生叮嘱过,她最近免疫力有些下降,要小心养护着,商君年一定是听进去了,她只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什么宠物,被投喂着。 再这样下去,等明年过年就可以上桌了。 “欧洲那边你再去一趟。”商邵康拿纸巾擦嘴,拄着拐杖起身,“早些回来,孝利的生日快到了。” 商邵康此言一出,整个桌子都安静了。 商君信母子俩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都是八卦的神色。岑笑棠立刻就呆住了,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馈。 她有些忙乱地站起身,从佣人手里接过来小鱼:“我吃饱了,我带小鱼去看会花。” “多大的人了还拿小鱼当借口。”商君年扯着她的手腕让她坐下了,端着一碗海鲜粥一点点吹冷喂给岑笑棠吃,“什么时候吃光什么时候去玩。” 把她当小朋友一样。旁若无人。 可是岑笑棠做不到啊,那汤慕芝跟看猴儿似地盯着她,她只觉得后脑勺都要被人盯穿了。 那商君信更是直接凑到身边来:“哥哥我也饿。” 商君年根本不管这些人,等岑笑棠吃完了,又拿拇指把她唇边的一粒粥擦掉:“留着做夜宵呢?” 岑笑棠在众目睽睽下吃了一碗粥,只觉得哪里都烫。 以前他们也的确是这样的,但是现在她和商君年有过亲密接触,这些动作就有了别的意味。 岑笑棠逃也似地抱着小鱼跑了。 商君年没能在家呆太久,吃过饭,收拾好行礼,被谦叔送上车。 岑笑棠抱着小鱼到车前去送,商君年揉了揉狗头,又揉了揉岑笑棠,最后也不知道跟谁在说:“爸爸会很快回来,别太想我。” 岑笑棠的耳朵一下子就又红了。 什么爸爸。 她抓着小鱼的耳朵,耐心教导它:“不许叫他爸爸,听到了吗?” 小鱼很懂事地“汪”了一声。?? 第77章 天生一对。 画廊安生了几天,姜醒那边出了院,也没再有什么问题发生,岑笑棠始终放不下来心。 只是她隐约觉得港口那件事不简单,只是商邵康和商君年也没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即便她去问,她大概能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最后她还是把手机里那条信息发给了何文昭,问她能不能查到来源。何文昭很快返回过来信息,说消息加了密发送的是境外号码,没办法查。 刚读完信息,商君年的电话就跟了过来:“你怎么不再等等?” 岑笑棠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也不敢回嘴:“怕你出差分心。” 商君年很轻地笑:“你的存在就会让我分心。” 他在说什么啊? 岑笑棠耳朵烫死了,这会只能揉着小鱼的耳朵,似乎这样就能降降温。 “庄园的安保已经够了,不必担心。”商君年答,见她不说话又问,“不替小鱼问问它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哇,简直了。 岑笑棠不知道商君年这人怎么变了个人。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她此刻有庆幸住在半山公馆,要是在外面住,商君年指不定要怎么欺负她。 不行,岑笑棠连忙挂了电话,用脸去贴小鱼:“你爸爸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她把发烫的脸颊帖在小鱼身上,讲了降温。 微博上又有人在催岑笑棠更新金毛小狗系列,岑笑棠这下灵感真的很丰富。 小鱼在草地里滚,小鱼追蝴蝶,小鱼企图上树,小鱼偷吃…… 但是粉丝最喜欢的,还是岑笑棠悄悄更新的手机壁纸。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拽住了领带,坐在沙发上,一只大手把小鱼托在掌心。 图是混在ip图里一块发的九宫格,但粉丝还是很快就发现了,并开始称这位禁欲的黑衣男子为Daddy。 何文昭眼见着参加峰会的商君年冷漠无情地点开了一张什么卡通狗的图,在一堆精英热烈讨论的当口,悄悄按下了保存键。 简直颠覆形象。 没一会,他让何文昭为他注册了一个新微博,微博叫年年有余,头像是和图里一样姿势的坐在沙发上,一条腿伸长,一条腿曲着,拽住领带的照片。 他转发了微博。 @年年有余:Daddy马上就回来,要乖。 岑笑棠自从商君年走之后都是自己在院子里吃饭。商邵康也不强求,她安安分分地比什么都好。 这天早晨,岑笑棠正在给小鱼画速写,就觉得主屋那边似乎挺热闹的。 不过佣人也不大跟她讲话,她也就没去问。等画到下午两点,迷迷糊糊醒过来,天都已经黑了。 而整个庄园几乎是大变样。 树上缠绕着彩灯,连草地里也插着星星灯,实在是有点美。 岑笑棠不由得顺着小路朝前走,想去看个究竟。 大厅里有快活的笑声传出来,岑笑棠本来只打算看一眼就走,可小鱼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从岑笑棠怀里挣脱出来就往大厅跑。 “小鱼。”岑笑棠一边小声喊,一边往前走,“快出来。” 岑笑棠想着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不适合往前走,于是便抓住从身边走过去的一个佣人,请他帮忙去里面找小鱼。 她刚交代完,脑袋上传来一道戏谑的男声:“怎么,今天是睡衣趴?” 岑笑棠吓得往后一退,差点跌在身后人的怀里,幸好那人只是绅士地扶住她后背,托着她让她站稳。 “谢谢。”岑笑棠连忙道谢,“不是睡衣趴。” 这会她总算看清了来人,身量高大,穿着休闲的T恤衬衫牛仔,露出的手臂上有几处狰狞的伤疤。 居然是孝礼? 他来做什么? “一起去?”孝礼看了眼手表,匆匆往前走。 “不用了。”岑笑棠抿着唇往后躲,她脑海里有一个猜想在慢慢成型。 很快,她的猜想被印证,佣人托着小鱼走出来,灯火辉煌的大厅里,响起来生日歌。 人们分开两列站着,让她足够清晰地看清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的一对壁人。 女生穿着香槟色礼服,凹凸有致,明媚至极,而旁边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一张脸还是像平时那样没什么表情,眉眼却比平日里温和了许多。 是她朝思暮想的一张脸。 也实在是,天生一对。?? 第78章 亲上加亲,不好吗? 岑笑棠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几乎要站立不稳。 说自己还在出差的商君年,怎么就出现在了公馆,怎么就为孝利准备了如此盛大的生日宴会。 她泪眼朦胧地看宾客云集,不由得对比起来。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岑笑棠到底还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 她永远也不可能在商家以女朋友的身份过这样一个生日。 孝利才是应该出现的,那个女主人。 完全没有生气,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吃醋,她没有资格。 岑笑棠站在大树笼罩下的阴影里,高高的台阶将富丽堂皇名流云集的大厅和她所处的地方分割成两个世界。 岑笑棠就那样站着,她无法把目光从商君年身上移开,只默默地想着,看一眼,再看最后一眼。 她转身离开。 门外忽然飞起来无人机,嗡嗡的电流声吓到了小鱼,它在这时候疯狂叫起来,因为情绪太过紧张,所以岑笑棠对它的安抚完全没用。 “啊呀,哪里来的狗啊。”汤慕芝摇摆着流苏裙边走出来,看见岑笑棠忽然夸张地拍了拍腿,“艺术家就是如此不拘一格。孝棠,穿睡衣参加这么盛大的宴会是什么新风尚吗?” 孝利挽着商君年走出来,在铺天盖地的无人机组成的孝利生日快乐中,看到了穿着睡衣没什么表情的岑笑棠。 她唇角弯了一下。 还真是意外收获。 “岑小姐在门口站着做什么?一起?”孝利在人前总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以为岑笑棠一定会转身离去。 但岑笑棠把随意挽着的长发一拆,将明黄色的发带往脖子上一系,稍微遮挡了一下绿色深V睡袍所勾勒出的曲线。 她抱着小狗站在孝利身边,勾了勾唇:“无人机很美,孝利姐,生日快乐。” “祝你们感情和和美美,日日胜今朝。” 孝礼默默地站在旁边观察着。 商君年眼里的神色让他若有所思,有趣。 在商战吃了大亏损失了几千万面不改色的男人,在这样几乎没什么波澜的戏码里皱了眉。 商君年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什么,孝利轻扣住他的手:“媒体都看着。” 眼看商君年就要走下来,孝礼先一步脱下衬衫,搭在了岑笑棠身上。 他的衬衫是很淡的冰绿色,和岑笑棠的衣服相得益彰。 岑笑棠请孝礼帮忙托着小鱼,低头把衬衫的末尾打了个结,随后抱着小狗,跟着众人又回到了宴会厅。 C市上流圈层对岑笑棠已经不陌生了,见人穿着随意又有设计感的衣服,脚下是鹅黄的毛绒凉拖,有点怪,但也很好看。 不愧是做设计的。 有人想过来问问她关于画廊的事,看到她身后面色不虞的商君年和勾着唇的孝礼,都不敢动了。 商君信却立刻跟了过来:“哦哟,岑笑棠你手段真是高明,穿这么轻薄故意的吧?” “怎么连孝礼也勾搭上了?” 岑笑棠正向怼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人却在旁边开了口,是慵懒的语调:“亲上加亲,不好吗?” “你不满意?” 商君信八卦别人被当面拆穿,很尴尬,笑了两声端着酒杯离开了。 岑笑棠百无聊赖地吃着糕点,不得不说为了给孝利庆生,商家的确是花了大手笔。这满屋子张灯结彩富丽堂皇的气氛,这精致到不能再精致的吃食。 岑笑棠多拿了几个糕点,准备做宵夜。 孝礼有些好笑地盯着她:“岑小姐胃口这么好的吗?在别人的生日宴会上又吃又拿?” “难不成学别人小鸟胃?”岑笑棠也不知在嘲讽谁,“我来参加宴会就是对孝利姐的祝福,两个糕点而已,孝利姐不会介意。” “哦,为了两个糕点肯把男人拱手让人?”孝礼也选了岑笑棠试过的一种,漫不经心地往嘴里扔了进去。 岑笑棠很轻地笑:“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觊觎就是错。” “本来就不是我的,哪有让不让的道理。” 商君年终于在这个时候空出来,朝着岑笑棠快步走了过来,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又穿成这样?” “是,我错了。”岑笑棠忽然低声笑起来,“我本来没打算进来的,是小鱼不小心跑过来了。” “听起来很像借口,但是是真的。” “倒是商总……”岑笑棠摸着小鱼的耳朵,“不是还在欧洲出差吗?”?? 第79章 得有多大的红包? 她又开始叫他商总了。 商君年百口莫辩,本来是提前回来想给个惊喜,却在下车的瞬间被商邵康带人直接送到了前厅。 他一到,仪式就开始,连给岑笑棠发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我这是提前回来……”商君年沉沉盯着她,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嗯,明白。”岑笑棠看小鱼眼皮子已经耷拉下去,转头跟几人道别,“小鱼困了,我先走啦!衣服晚些时候洗干净再还给孝总,谢谢您。” 岑笑棠挺直脊背,转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直到身边没什么人,岑笑棠穿过花园,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要跑了起来。 跑到一处流水淙淙的地方,假山处似乎传出来什么声响。 很奇怪,岑笑棠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会是夜猫吗? 幸好现在小鱼已经睡着了,否则一定会好奇地叫出声。 然后就是撞击声。 岑笑棠瞪大双眼,完了,谁那么大胆会在商家的公馆做这种事。 悄悄将兜里的手机关成静音,岑笑棠正准备一探究竟,就被人用力扯进了暗处。 岑笑棠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被人用手捂住了。 试着挣扎了几下,闻到了身后熟悉的冷松香,岑笑棠忽然就安静了。 旁边的动静越来越大,黑夜里,岑笑棠看不清商君年的表情却为了这声响红了耳朵。 商君年细细地捏着她的耳垂,捧着她的脸,很轻地试探着吻了下来。 岑笑棠不敢发出声响,怕别人听到,被人虚虚地搂住了腰,隔着小鱼亲吻她。 熟悉的吻和气息刺激岑笑棠的神经,让她觉得异常地委屈。 她没有资格,但仍然觉得委屈。 商君年身上还带着孝利的香水味,一点点侵袭她的感官,她忽然就不愿意了。 停下来吧。 该停了。 她带着委屈用力咬了一口商君年的嘴唇,对方却没有松口,任那股血腥气冲撞在两人之间,而这似乎刺激到了他。 商君年开始毫不怜惜地吻她几乎逼得她要出声。 隔壁的冲撞终于结束,一个软绵绵的声音钻进了岑笑棠的耳朵:“人家还想……” 商君年终于停了下来,这个声音,竟然是汤慕芝? 那另一人绝对不可能是商邵康,会是谁呢? “别这么贪心。”那人答复,“要学会见好就收。” 商君年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想。小鱼被两人不小心挤压,迷迷糊糊地发出了一声很小的呼噜声。 隔壁忽然停住了动静。 随后,衣料摩擦的声响和慌忙的脚步声远去,商君年躲在石头后,看那人和汤慕芝分道扬镳。 果然是他…… 商君年立刻给何文昭发了信息,等回过神,岑笑棠早就逃之夭夭了。 她住的院子远,到了夜里就会有宵禁。至于商邵康为什么设这个宵禁,当然是为了防商君年。 于是他没能进去。 孝利和孝礼倒是住了下来,都被安排在了主楼。 孝利和往常一样,住商君年套间的客房。佣人们都喜气洋洋,本来办宴会大家都很忙,一般是不会太高兴的。 但架不住孝礼给的红包啊,数额的确是有些惊人,就连没去帮忙的,住在岑笑棠院子里的佣人都有。 “哇,不敢想要是孝利嫁进来,我们得有多大的红包。” “一定得苟到那一天,早些嫁进来,可别等我被辞退啊。” 岑笑棠抱着小鱼不动声色地去拿狗粮,听了个正着。 “岑小姐,我们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你在……”怎么解释似乎都挺惹人不高兴似的。 “真好,你们有红包,我没有。”岑笑棠笑盈盈地,“希望他们结婚的时候肯给我一个。” 佣人相视一眼,闭嘴了。 岑笑棠抱着小鱼慢慢走上阶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拿出手机。?? 第80章 只是错觉。 何文昭在半夜两点收到老板的微信,发过来的是一张截图。 商君年:什么意思? 何文昭仔仔细细看了两眼,图片里是商君年转发的微博,但是显示原微博已删除。 何文昭没敢回,先搜索了博主id,确认了是岑笑棠。 何文昭:原贴被删了。 商君年:她为什么删? 何文昭:可能手误了? 商君年没再回。何文昭不知道微博是什么内容,看着自己老板发的Daddy马上就回来的内容,汗流浃背。 第二天一早,岑笑棠到商邵康书房去请安,说了想要搬出去住的意愿。商邵康沉吟半晌,让她再住一段时间,等事情尘埃落定,再做打算。 岑笑棠很头痛,但她倒也明白商邵康的意思,无非是放在眼皮子底下。 站了一会,岑笑棠起身告别,商邵康说让谦叔每日送她去画廊,会加派人手。 岑笑棠点头应了,回去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跟着谦叔去了画廊。 她本来想把小鱼也带上,可画廊才重新装修过,小鱼还太小了,就托付给了佣人。 到画廊时,姜醒连忙迎过来,抓着岑笑棠的手:“笑棠,这家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岑笑棠见她面色凝重,连忙问:“怎么?” 姜醒带岑笑棠去了三楼,地上还放着那几幅黑呼呼的画。岑笑棠再见到,还是呼吸一滞。 “这几幅画都是不同的老师画的,有什么问题?”岑笑棠没办法从中看出规律,于是偏头问姜醒。 姜醒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些都是之前和拍卖行接触过,即将列入拍卖名录的画作。” “什么?”岑笑棠惊呼出声,“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这的确是更复杂了。 姜醒和拍卖行接触本就是很隐秘的事情,岑笑棠那时候在国外,两个人连麦定下了一些名单。 除了她们俩,还有谁会清楚这件事。 岑笑棠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相视一眼,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可以让商总帮忙查一查吗?”姜醒道。 “不必了。”岑笑棠立刻拒绝,“收藏圈的事,我请辛茹姐帮忙查一查吧。” 姜醒立刻觉察出不对劲:“你生日之后不是?” 不是关系更进了一步?别人不清楚岑笑棠,但姜醒知道,生日那时候不知商君年做对了什么事,岑笑棠紧闭多年的心门总算是有了一丝裂隙。 这刚撬开没多久,怎么就又关上了。 岑笑棠道:“只是错觉。” 话音刚落,调出辛茹的号码给人拨过去,辛茹听完整件事,还蛮意外的。 岑笑棠这个人她算是有一定了解,看上去八面玲珑在社交场合游刃有余,可真要让她拜托谁做什么事,哪怕不费什么心力,也是不容易的。 “好呀,你肯拜托姐姐,姐姐一定好好给你查。”辛茹干错利落答应了,“你们现在画廊的位置也不算很好,要是再有问题,我们帮你找商场内的位置。” 岑笑棠微微湿了眼眶,她懂辛茹的心思,商场内安保更全,相当于多上了一道保险。 “好。”岑笑棠也不客气,乖顺地说了谢谢。 等她电话完,姜醒也从外面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进来了,说找顾文晞要的。 保镖在这时候走进来,说该回公馆了。 岑笑棠叮嘱姜醒,让她一切多加小心,随后也麻烦谦叔帮忙叮嘱在画廊里的安保多看着些姜醒。 谦叔自然是应下了。 等到了公馆,岑笑棠叫着小鱼的名字往院子里走,小鱼平日里只要听到她脚步声就会摇头晃脑地跑出来,今天却怎么喊都没动静。 难道是睡着了? 岑笑棠慌着去狗窝看它,没发现迎面走过来的女佣神色有多慌张。 狗窝是L家的定制款,商君年为这个小狗窝花了8万,屋顶还竖着岑笑棠之前画的图片。 门开着,小鱼却不在。 “小鱼?”岑笑棠大声喊着,声音里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小鱼你在哪里?” 小鱼从床底发出了一声很细的呜咽。?? 第81章 小鱼不会舍得。 岑笑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从床下把肌肉不停抽搐的小鱼小心翼翼地抱出来,床底有一堆不明呕吐物,嘴边也脏兮兮的。 “你放下它!”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从旁边钻出来,颐指气使地指着岑笑棠,“它是勇士,你让它自己过来。” 岑笑棠只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她抱着小鱼直接往外走,连忙给谦叔打电话。 谦叔听她都快哭了,赶紧联络隔壁公馆的宠物医生。 岑笑棠连忙给小鱼催吐,小男孩还在不依不饶地凑过来,说要给小鱼吃东西。 “你给它吃了什么?”岑笑棠这才反应过来,盯着他问。 小男孩看她的眼神忽然有些被吓到:“我,我就是给它分享了爸爸从比利时给我带回来的巧克力。” “巧克力?”岑笑棠忽然惊恐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小狗不能吃巧克力吗?” 小男孩噘着嘴道:“谁会知道啊?” 岑笑棠正想说什么,汤慕芝摇摆着走了进来:“哎呀我的小少爷,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让我们一阵好找。” “孩子是谁家的?”岑笑棠淡淡地看向她,一双眼似乎要把人盯穿。 汤慕芝没见过岑笑棠这么冰冷过,直被盯得打了哆嗦,声音也抖起来:“傅家的怎么了?” 岑笑棠道:“待会带我去见他父母,小孩子不懂事,父母该教。” “一个畜生而已!”汤慕芝声音打起来,“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岑笑棠像看外星生物一般看着她:“记住你这句话。你最好祈祷小鱼没事,否则我一定会算在你身上。” 汤慕芝连忙领着孩子走了。 没一会,谦叔连忙带着医生来了,岑笑棠把小鱼交给医生,忽然感觉整个人都卸了力,整个人忽然失去了支撑。 在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拨通了商君年的电话:“商君年,小鱼出事了。” 何文昭还在讲最新调整的商业计划,商氏最近各个渠道都有不小压力,连合作多年的上下游也约好了似地违约。 话术也都基本一致,说不怕赔偿,确实没办法,交不了货。 商君年知道,这是孝礼的手笔。 他这是在敲打,没动商氏的核心,就是在看商君年什么时候妥协。 本就是焦灼的一场高管会议,一向神色淡然的商君年也隐隐蹙起了眉。 会议室气压太低,在商君年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时达到了顶峰。 何文昭不由得替电话那头的人默默祈祷,期望商君年的炮火不要那么猛烈。 看清屏幕上的名字,何文昭似乎发现商君年唇角隐约有笑意。 随后,却又露出了更为担忧的神色,声音却是称得上温柔的:“别怕。等我回家。” 何文昭一瞬间就知道是谁,见着商君年立刻取了外套,交代她主持大局,大步走出了会议室,留一屋子高管面面相觑。 宠物医院的小护士一抬头,就见着一位全身黑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快步走进,开口时声音低沉,礼数周全,却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念“小鱼”两个字的时候,小护士的手忽然顿了一下,再抬头看,眉眼果然都温柔了许多。 小护士差点看呆了。 回过神,立刻带着商君年去了二楼的vip房间。 小护士推开门,里头一直精神紧绷的卷发美女抬起头来,眉宇间的担忧瞬间变成了委屈。 而身后的男子迈着长腿几步走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笑笑,我来了。” 岑笑棠揉了揉眼睛,哽咽道:“小鱼,被人喂了巧克力。” “商家的佣人都是经过培训的,没人敢给它喂,到底怎么回事?” 岑笑棠大致把知道的内容跟商君年说了一遍,商君年立刻给谦叔电话,让他严查。 “小鱼还那么小……”岑笑棠声音又颤抖起来,“它能不能挺得过去?” 商君年低下头温柔注视着岑笑棠:“小鱼不会舍得离开妈妈。”?? 第82章 带它认门。 脸上泛起来可疑的红晕,医生在这时候把检测单子往两人身前一拍:“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在你们及时催吐,不然小鱼可就交代在你们手里了。” “给它戴那么贵的狗牌有什么用?得用心!”医生怒了。 小鱼脖子上的确是戴着一个几万块的奢侈品项圈,岑笑棠自责地低下头,什么话也不敢反驳。 商君年正要帮岑笑棠说话,医生的炮火就调过头来:“养狗狗和养小孩没什么区别!你怎么做父母的……” 岑笑棠连忙打断:“我们不是……” “好了。”医生发完脾气终于淡定下来,“去看看小鱼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台前,小鱼这会已经稳定下来,黑溜溜的小眼睛在两人之间游移,见岑笑棠一副要哭的样子,想伸起来小爪子安慰她,却又因为没有力气在半空落了下来。 岑笑棠连忙接住,商君年伸出大手,握住了。 手心里是小肉垫,手又被温暖干燥的大手包裹,岑笑棠忽然觉得很幸福。 小鱼的情况稳定下来,岑笑棠后知后觉流露出一丝尴尬。 “你是不是很忙。”岑笑棠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低声道,“小鱼没事了,要不你先回去?” “小鱼没事就赶我走?”商君年凝神看着她,“这么无情?” 岑笑棠低下头,诚恳地说:“谢谢。” 商君年深深叹了口气:“从欧洲提前回来,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 “谁想惊喜变惊吓。”商君年揉了揉她耳垂,“再给我点时间。” 像是受到惊吓,岑笑棠茫然地抬头:“做什么?” 商君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不急。” 医生告知小鱼可以出院,商君年抱着它上了车,等岑笑棠也坐稳,商君年吩咐司机道:“去保利山。” “?”岑笑棠心底警铃大作,“去保利山做什么?” “小鱼没去过,带它认门。”商君年修长的指节隐没在小鱼的皮毛中,漫不经心地答。 “那我带就可以。”岑笑棠提高了声调,“商总日理万机……” “我去取点东西。”商君年又道。 “是什么,我帮你带。”岑笑棠不死心。 商君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方便。” 端坐在椅子上,岑笑棠开始盘算车子挺稳瞬间逃跑的可能性。 小鱼出事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联系商君年。是他送给她的,联络他也名正言顺。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现在…… 趁商君年联络何文昭的时间, 岑笑棠敲了敲挡板,和司机沟通:“我要去趟画廊。” “去保利山。”商君年淡淡道,“晚点再送你过去。” 岑笑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车厢里萦绕着商君年若有似无的雪松气味,侵袭她的鼻息,让她无法保持理智。 “在想什么?”商君年问。 在想你等会会对我做什么。 这个话岑笑棠不敢说出口,否则这种担忧似乎就变成了一种隐隐的期待。 她坐立难安,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小鱼身上。 小鱼就那样蜷缩成一小团,稳稳地被托在商君年的手掌心。小东西应该是感觉到安心,睡得打起来小小的呼噜。 岑笑棠就那样看得入了神,抬起眼,就对上了商君年眼瞳里深不见底的漩涡。 像是被烫到,岑笑棠迅速收回视线。 进了屋,商君年把小鱼放进狗窝,转头对岑笑棠说:“去换衣服。” 岑笑棠这才想起商君年那么严重的洁癖,她还就那样坐在车里。 得洗车吧? 她这么想着,觉得身上也似乎残了味道,进淋浴间洗了澡。 洗着澡,她忽然觉得不对劲,这让商君年看到是不是又有了别的意味。 局促不安地吹着头发,岑笑棠开始尴尬。 等会要去一趟画廊,岑笑棠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两件套的裙子,换上了,推门出去。 原本西装革履的男人竟然洗了澡。 头发还没擦干,满身的水汽萦绕着雪松味,全身就围了一条聊胜于无的浴巾,让岑笑棠瞬间就脸红心跳。 她往商君年身后看,悄无声息地往右边移动了一下:“你怎么也,洗澡了……” 商君年往右移了一步,声音暗哑:“宠物医院有病菌。”?? 第83章 一点都不想我? 倒是合理,就是大白天的,洗完澡不好好穿衣服。 实在是…… 太犯规了。 “这么多天了。”商君年又向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她,“一点都不想我?” 岑笑棠自知理亏,是想的,也是真的想要断开这不清不楚的关系。 要不是小鱼…… 她也不会再主动找商君年一次。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商君年跟她想到了一块儿:“还好有小鱼。” 两个人明明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可岑笑棠只觉得心跳声真的很大,也不知道商君年听没听到。 “孝利……”她慌忙之中忽然道,“生日还开心吗?” “我不知道。”商君年缩短了她们之间的距离,声音平稳,“我只知道你不开心。” “我没有……”岑笑棠说。 “不开心要跟我说。”商君年摸了摸她发顶,像是在解释,“孝利这次也不知情。” 岑笑棠挺意外,她也只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吗? 商君年又说:“交给我,相信我,好吗?” 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这种感情太不可控了。 岑笑棠不知道。 当然是不想,也不敢。 岑笑棠抿着嘴唇,心砰砰跳着,说不出话。 商君年就那么低着头看了她好一会,空气再次窒息起来,又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暧昧。 莫名觉得口干,岑笑棠看了眼上商君年,声音很低:“我想喝水。” 商君年倒也没再拦着她,跑了一下午,只忧心小鱼,应该是渴了。 二楼是有饮水机的,但岑笑棠溜到客厅,站在电视机前很慢地喝了一杯水。 等一杯水见底,商君年已经顺着楼梯走下来了。 岑笑棠立刻放下水杯,朝着大门的方向跑过去,只是还没到门边,就被人抓住手臂,狠狠地一把捞在怀里。 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 商君年道:“挺晚了,画廊说不定都关门了。” 岑笑棠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去画廊本就是个借口,于是她说:“那我们回半山公馆。” “就这么想要躲着我?”商君年问。 不躲着怎么办?岑笑棠根本没这个自信抵御商君年,前些天因为孝利生日的事情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被商君年三言两语就化解。 岑笑棠在心底嫌弃自己不坚定,商君年却已经紧紧贴近她:“不喜欢二楼,那就在客厅。” 客厅? 岑笑棠环视四周,却发现沙发,餐桌,甚至是二楼的饮水机旁的沙发上,都发生过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一瞬间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商君年不再跟她多说,弯下腰,将人抱着走向了一旁的吧台。 “我不喝酒。”岑笑棠连忙摆手,每次喝酒总出意外,她不能再纵容自己。 “不让你喝,我喝。” 商君年在坐下的瞬间撩起她刚到小腿肚的长裙,抱了个满怀。 岑笑棠背对着人,明明衣服还好好穿着,心脏却一阵阵紧缩,比之前在医院淋浴间的那一次还要紧张。 背后的人只围了浴巾,身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紧绷着,岑笑棠挣扎了两下,除了让商君年的呼吸变得更沉之外,没有更多益处。 于是她不敢动了。 商君年倒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微微起身去够酒瓶和杯子,每一个动作都让岑笑棠脊背僵直。 修长的指节将酒水倒进杯子里,他抿了一口,渡到岑笑棠的嘴里。 并不烈,清甜的,带着葡萄的醇香。 岑笑棠与他短暂地接了一个吻,商君年又喝了一口,这次没有全部喂到她嘴里,却顺着那酒液去亲吻她。 酒液有些凉,岑笑棠一阵哆嗦,将人转过身来,面对面看着她。 商君年忍耐了一会儿,再次吻了下来,这一次吻得很激烈,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很快,商君年就发现了她的变化。 “不是让你别喝那么多水吗?”商君年像是真的只是在好心提醒,只是提醒的方式,让岑笑棠面红耳赤,连身子都开始哆嗦。?? 第84章 就当是偷来的吧。 后来的一切是怎么开始,又如何结束的。 岑笑棠像是喝醉了,完全没有印象。 只知道醒过来,头有点痛,只记得他叫她呼吸。 今夜是来不及回半山公馆了,商邵康让谦叔问岑笑棠,岑笑棠回复说小鱼的遭遇,倒也蒙混了过去。 只是在床上躺了一会,却还是觉得头晕。 她明明没喝多少。 推开房门,商君年果然在另一间房戴着蓝牙耳机办公,时不时在会议里回复两句,声音有些哑,却又很有压迫感。 商君年发现了她,招手叫她过去。 岑笑棠不愿意,靠着门边看她。 一时间觉得像梦,自己那样深爱着的男人,在四年前那么勇敢献身却被人一把推开的男人,现在就这样和自己住在一个房间里。 在亲热之后,在书房里,甚至,书房里还有沉沉睡着的小鱼。 没有比这再幸福不过的样子。 岑笑棠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说,就当是偷来的吧。 就这么想着,却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叔在半夜被召唤到了保利山。 先是把了脉,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发现岑笑棠是过敏了。 给人开了药,让商君年给她喂下去,说可以去查查过敏原。 商君年心急如焚,立刻就要带了人去医院。 悠悠醒转的岑笑棠抓住他的手,摇头,说让他出去。 陈叔再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商君年的眼神有点谴责的意思。 商君年送陈叔出门,只见老人家欲言又止半天,才难为情地开了口:“要节制。” 节制? 他和岑笑棠至今还没真的做过什么,怎么就要节制了? 他面色淡淡地应了声好,回屋去看岑笑棠。 岑笑棠正扒拉着衣服做什么,听到他脚步声再拉拢衣领,却已经来不及了。 商君年不顾她反抗,拉开一看,连纹身都已经有些红肿。 “过敏?”商君年有些惊讶地问。 “嗯……”岑笑棠非常不好意思地把衣领拉在一块,“是免疫力有点下降而已。” 商君年却不信,一向冷淡的眼睛里都是担忧:“以前也这样?” 他不敢想象,那不是好些地方都该肿了。 岑笑棠脸红的厉害,一双睫毛颤抖着:“不是。就这一次。” “对不起。”商君年紧紧地抱着她,“我不该……” 岑笑棠却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了。 谁能想到会这样。 “怪不得刚陈叔让我要节制。”商君年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岑笑棠几乎从床上滚下来,“陈叔知道了?” 她其实没有说那么明白,毕竟怎么好意思告诉一个老人家皮肤红肿是因为对商君年的那什么过敏。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没脸见人了。 商君年倒是没什么波澜,立刻电话谦叔,让他根据陈叔给的药膳方进行调整,说必须要在一个月内把岑笑棠的免疫力给提升起来。 也不知道急什么。 再没脸见人那也得回半山公馆,毕竟商邵康第二天就派人来接。 商君年回了公馆,跟商邵康闹得非常不愉快。 从监控里看,害得小鱼中招的傅家小子在进入公馆后就一直在外面跑,直到后来在半路遇到了汤慕芝,她领着小子去了岑笑棠的院子。 没多久,汤慕芝自行离开了。 再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可谁也没有证据说明傅家那小子是故意给小鱼吃的巧克力。 “小孩子不懂事又不是故意的,难道你还要定罪?”商邵康气商君年的拎不清,傅家和他们算得上世交,先不说小鱼没事,就算是有事,就算是他故意的,那也不可能给人定罪。 “难道过失杀人就不是犯罪?”商君年道。 “那就是条狗!又不是人。再说,就算傅家小孩故意的,你打算怎么做?”商邵康正在气头上,一边说话一边将拐杖在地上敲得邦邦响。 “他得道歉。”商君年道,“小孩子也应该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而不是粉饰太平。否则……”?? 第85章 来拿我的衬衫。 否则就跟商君信一样,烂泥扶不上墙,做错什么都觉得有家里给他兜底。 商邵康什么人,立刻就知道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其实一直觉得商君年是值得托付的人,可如今为了一个岑笑棠就变成这样。 商邵康不得不开心担心自己的商业帝国。 再加上最近孝礼小动作不断,已经明里暗里给商家带来了不少损失,这商君年再不收手,他只有自己动手了。 岑笑棠倒是因祸得福,因为过敏的事情,商君年也不大方便对她怎么样。只是每天有空的时候都会接她下班。 一切都太平静。 平静到岑笑棠隐隐觉得担忧。 画廊里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正是那天的傅家小公子,小朋友低着头走进画廊,见到岑笑棠先礼貌地喊了声“姐姐”。 随后问小鱼情况怎么样,拿出了前些天手工做的岑笑棠和小鱼的泥塑画,说要道歉。 他身后也跟着爷爷,正是博康拍卖的老总傅启康。 岑笑棠确实是吃惊的,以商家和傅家世交的关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让这样地位,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小朋友亲自道歉,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商君年不知做了多少努力。 小鱼如今已经健健康康,而小朋友多半是受了汤慕芝的撺掇,也没有不原谅的道理。 到最后,傅启康再次对岑笑棠抛出了橄榄枝,说要将她们画廊的画作列几幅在名录里。 当天晚上便让麦琳和姜醒一道,做了方案,将几幅选中的作品列在了名录中。 小孙子跟着小鱼在大厅里玩儿了一下午,一人一狗都累了,筋疲力尽,小孙子抱着小鱼在沙发上睡着了。 场面很温馨,岑笑棠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当天晚上就更新了ip新画。 傅启康竟然在微博转发了这张画,秀出了自己最新的手机壳。正是这幅画。 一时间,更多人涌入了岑笑棠的微博和官方公众号,希望能够做私人订制。 岑笑棠和姜醒商量过,订制这样的东西,如果收费太少,岑笑棠根本不可能忙得过来,并且画家的稀缺性会大受影响。 如果收费太贵,又失去了初心。 随后,岑笑棠在微博公布了规则,每月抽取三位幸运用户,免费设计并授权使用壁纸、手机壳系列。 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转发和关注公司的微博。 如此低成本动动手指的事,引发了一大波关注转发。再加上一些本就有宠物的知名博主的互动,岑笑棠的名气再次破了圈层。 一切都在向好,意外却发生得让人猝不及防。 傅启康选中的画在准备上架的前一晚,被破坏了。 这次的破坏性比上一次更大,几幅画被喷枪灼烧,几乎只剩下边框的一点黑得发灰的碎屑。 除了她们几个,根本没人知道这画框里原本裱装的是多么触目惊心的画。 麦琳一进屋子,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晕过去。 等姜醒岑笑棠到了,三人集体陷入了沉思。 麦琳打算立刻和傅启康公司联络,再另外出一套方案,却被姜醒制止:“我们好不容易才和博康合作上,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画作已经被别人盯上,可能再没有机会。” 岑笑棠沉吟半晌后道:“确实,事到如今,我们只有尝试联络下几位画家,让他们再按照之前的画作制作一次。” 麦琳几乎不能用惊讶来形容自己听到的一切:“这样做会毁了画廊的!” 姜醒沉沉看了她一眼:“反正画廊也举步维艰,不如出险招。” 岑笑棠立刻接过话去:“我来联系。” 麦琳也不再说什么,拿了工具去清理被弄得一塌糊涂的墙壁。 临近中午,岑笑棠正打算和姜醒出门吃饭,门口却停着一辆非常霸道的越野车。 岑笑棠正打算上前告知对方,车不能停在画廊门口,这里没有停车位,驾驶室的人却取下墨镜,懒洋洋地挂着一抹坏笑和她打招呼:“岑小姐。” 是孝礼。 姜醒脸上写满防备,伸手将岑笑棠拦在身后。 “不必这样吧?”孝礼埋在一双长腿从驾驶室走出来,穿的黑色紧身T恤和破洞牛仔裤,一双黑色运动鞋,慵懒地透着一股子邪魅气息。 “孝总有何贵干?”岑笑棠知道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愿再浪费时间。 “来拿我的衬衫。”孝礼道。?? 第86章 不过敏了? 岑笑棠有些惊讶,孝利的生日已经过去好久,她当时就把衬衫干洗了,可她贴身穿过再送回去,怎么着都有些暧昧。 于是岑笑棠便买了一样的新衬衫给他送过去。 明明签收了,今天怎么又来问。 不过既然他要,就还给他。否则倒像是舍不得了。 岑笑棠让姜醒先去吃饭,自己折返回三楼,到了之前住过的那间房,把干洗的袋子拿到手里,正准备出房间,却见孝礼不知什么时候跟到了门口,正一只手插兜,笑盈盈地看着她。 背后一冷,岑笑棠不动声色地把门一带,语气平稳地把衣服递到孝礼手里:“那天承蒙孝总帮忙,才没让我成为大家的笑柄。” “岑小姐那样的身材和样貌,即便是穿着睡衣,也只会显得不费劲的美丽。不知压过多少女宾。” 岑笑棠往楼梯走:“孝总谬赞,笑棠还有约,先不送了。” 孝礼勾了唇坏笑:“这是赶我?岑小姐看在我算得上粉丝的面子上,给我签个名吧。” 说着就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放在旁边一张桌子上,从笔筒里拿过来油墨笔,塞到她手心。 岑笑棠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心理,但还是签了自己的名。 “我要to签。”孝礼不依不饶。 岑笑棠在前面加了to孝礼,问他:“加什么内容。” 孝礼答:“得偿所愿。” 他凑得有些近,连气息都喷在岑笑棠耳边,有些痒。 岑笑棠连忙写了,将衬衫晾了晾,放回袋子里,先一步走下了楼梯:“恕笑棠失陪。” 孝礼慢吞吞地跟在身后,却停下脚步,站在台阶高处,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帮了忙,饭都不请吃一顿吗?” 他眉心处似乎还有一小道疤,这样凝视人的时候,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岑笑棠不由得退了两步,却不小心踩空,被孝礼眼疾手快地捞在怀里。 孝礼身上没有喷香水,却带着一股男性的蓬勃的荷尔蒙的男人味,岑笑棠被他粗壮的手臂揽着,莫名有一种奇异的体型差。 心跳莫名加快,却是因为害怕。 岑笑棠在他怀里感受到了他对她一瞬间的倾略性,是纯粹的,想要掠夺的那一种气息。 她害怕得扶在他小麦色臂膀上的手指都在颤抖,孝礼却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放开她:“岑小姐腰很软。” 岑笑棠是真的被吓得身子发软,站在楼梯上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孝礼已经不见了,他这是要做什么? 为孝利报仇吗? 等慢吞吞下了楼,她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商君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抬头看着她。 明明是抬眼看,仰视的角度,却仍然透着一股子凌厉的威压。 他不高兴了。 岑笑棠连忙解释道:“孝礼来拿衬衫。” 商君年抬腿,一步步从楼梯下走上来:“不是回过一件新的?” “是。”岑笑棠见他步步逼近,只感觉脑子都有点懵,“他还是要这件。” “嗯。”商君年倒也不多说话了,站在下一级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所以为什么还留着?” 为什么留着? 衬衫太贵了,干洗完就随手一放而已,其实是没什么理由的。 只是给商君年这么一问,倒像是等着人家来取。 “只是忘了。”岑笑棠不敢看商君年的眼睛,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就感觉眼尾一热。 商君年手指覆盖在眼尾那一处,来回摩挲:“别人却惦记着。” 当年的小姑娘就讨人喜欢,长开之后,一双桃花眼即便没什么表情,也有勾人的风情。偏偏本人无知无觉,无辜里透着少女青涩。 岑笑棠咬着下唇,嘴比脑子快地吐出一句话:“惦记也没用。” 听清这话,商君年蹙着的眉间才放松了。 岑笑棠的手机却在这时候疯狂响起来,打开来,却看到微博一连串的信息提示。她瞄了两眼,心里发虚,慢慢往楼下走:“我得去吃午饭。” 商君年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两人去了一家日料店,岑笑棠馋虫作祟,点了海鲜拼盘。 把樱鳟送入口中,岑笑棠满足地跟自己点点头。再抬头,发现商君年筷子没动,只看着她:“怎么?不过敏了?”?? 第87章 我帮你检查一下。 岑笑棠愣住了,差点把筷子掉在桌面上。 怎么忘了这回事? 商君年隔几天就会问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虽然他不是那个意思,但岑笑棠总觉得她要是恢复了,似乎又得跟那些“过敏原”见面。 她对那些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于是就每次都回还没好。 商君年见她像是噎着了,倒了茶递到她嘴边:“先吃。” 岑笑棠却不敢再吃了:“我忘了……是觉得身上有点痒,待会回去再吃药。” 那人就着她的茶杯喝了一口,倒是什么也没说。 吃过午饭,岑笑棠在车上昏昏欲睡,商君年也就不动了,让她枕着他的腿睡了一会,才送她上楼。 岑笑棠这两天在忙绘画比赛的事,没一会便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忘了商君年走没走。 等她再次抬头时,却发现画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了,商君年从阴影处走出来,也不知在里头看了多久。 岑笑棠几乎是心慌得很轻地叫了一声,她连忙道:“商君年你怎么还不走?你不忙吗?” “今天还好。”商君年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解开西装外套随意仍在一旁的沙发上。 脱衣服是要做什么? 岑笑棠傻愣愣地捏着画笔,看人一步步走近了。 “哪里痒?”商君年已经站到了她身后,声音在她头顶沉沉响起,“我帮你检查一下。” 检查? 岑笑棠现在非常后悔撒谎,连忙说:“应该快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检查一下比较放心。”商君年的目光看上去是那么磊落,倒像是岑笑棠在害怕期待什么。 “你画你的。”商君年说。 岑笑棠心间发颤,捏着画笔继续创作。 衬衫第二粒纽扣像是被打开了,商君年的手指探进去,像是在仔细检查那一块的皮肤。 画布上落下极为暧昧充满欲望的一笔。 岑笑棠本来是很抗拒这件事,可商君年这会站在他身后,她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在脑子里想象到让自己脸红心跳的画面时,灵感却在这时钻进了脑子里。 纹身也被检查了,连隐藏的纹路也被细细看过。 她双手还捏着画笔,衬衫就那样堪堪挂着手臂上,露出大半的肩背。 身后的人离着一些距离,不知穿没穿上衣,但岑笑棠感觉到灼热。 断断续续地,一幅画也不知画了多久,画到岑笑棠眼尾都开始泛红。 她被掉转身子,商君年和她面对面,捏着她拿着画笔的手,声音暗哑:“我也要签名。” 他的眼瞳比平时还要黯黑深邃,透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欲念。 岑笑棠的手抖了,忽然想到刚看到的微博。 孝礼把她签名的衬衫发布到了微博,还@了她,什么内容也没发,可足够引人遐想联翩。 好事者评论,说两家亲上加亲,加上之前岑笑棠和商君年各种似是而非的绯闻,一下掀起轩然大波。 “签哪里?”岑笑棠不敢再惹他生气,仰着头承接他亲吻的间隙问道。 “这里。”商君年握着她的手移过去,岑笑棠只得换了一只很细的毛笔,取了之前还剩的彩绘颜料,小心翼翼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不够。”商君年喉结滚了滚,握着她如脂玉一般的手在那里画了颗心。 现在,岑笑棠垂着眼睫,仔仔细细地描摹商君年胸膛上那一串文字,鼻息里全是商君年身上冷冽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因为孝礼,他身上的倾略性更重了。 但商君年眼里却又是另一幅景象。 画室的纱帘拉上了,下午的太阳有些烈,但透过乳白色的纱帘却显得温和,微光打在岑笑棠脸上,似一幅柔软的画。 让人想收藏。 终于耐着性子等人画完,手里的画笔落在地上,商君年抱着她走向了旁边的沙发,岑笑棠就小小一只窝在他怀里不敢动了。 商君年隔了好一会,才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不许给人签名。” 岑笑棠刚集中精神画了一会画,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脱力,乖顺地被抱着,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做得到? Whim的粉丝很多,偶尔也会被要签名的。 商君年看这会她懵懵懂懂的,贴着额头很轻地亲了一口。 岑笑棠不大满意这个姿势,很轻地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只是这一动才发现商君年身体还紧绷着。 抬起头,岑笑棠很小声地问:“你会难受吗?”?? 第88章 闲得蛋疼。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问,商君年很是意外,低头用手蹭了蹭她的鼻尖:“心疼我?” 岑笑棠只是好奇,被这么明晃晃地反问,耗光了所有勇气,非常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下头。 商君年大约是怕她还会过敏,并没有做什么,只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那样。 就这样把脸埋在他臂弯里,只想休息一会的,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岑笑棠虽说也经常一画就好几个小时,但这样关着门画的情况还是很少见。 门被敲响,商君年看了眼怀里的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开门,姜醒已经拿了钥匙开门而入。 “岑笑棠你给我悠着点……”姜醒一边往里走一边念叨,目不斜视地在画架后找人,“身子还没好利索可不能这么长时间……” 没能在画架后看到人,她环视四周,在看清沙发上两个人的姿势时,没忍住很轻地叫出声。 “嘘。”商君年竖起中指,“让她再睡一会。” 姜醒还能说什么,转身关门,看小鱼去了。 岑笑棠睡着的时候整个人都会很放松,无知无觉地往商君年怀里拱,抱着他的腰,闻着鼻息里熟悉的气味,连嘴角都微微勾着,像做着什么美梦。 被纱帘拢着的阳光很轻地打在她睫毛上,渡上一层金色的柔和的光,这样看上去又柔和又小,显得很乖。 就这么看着,商君年开始想,四年前的那一推,到底是对是错? 岑笑棠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发现商君年竟然也沉沉倚着沙发靠背睡着了,她刚从他腿上下来,商君年就醒了。 小鱼在半山公馆一直跟着商君年住,跟在他身边的一个老佣人对动物的习性比较了解,因此就由他来照料小鱼。 小鱼这会在画室门口刨门,闻到商君年的气息就扑过去,连岑笑棠都冷落了。 “小没良心的。”岑笑棠戳着它的额头,笑着骂。 “都是跟妈妈学的。”商君年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句。 小鱼心领神会地“汪”了一声以示应和。 商君年穿着西装,一手托着小鱼,一手牵着岑笑棠出门去了。 当天晚上,岑笑棠收到了一条仅她可见的微博。 微博里什么都没写,只有一张图。 微微敞开的名牌衬衫,whim的亲笔签名和爱心,岑笑棠忽然呼吸一滞,指尖已经不由自主地存下来了那张图。 画作拍卖提前一个月已经开始预热。 如今距离拍卖还剩下最后两天,顾文晞配合的硬广软广已经全线上架,程宿买了海外广告渠道,时代广场也开始轮播岑笑棠的画。 麦琳开始焦虑。 她对岑笑棠和姜醒说,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如果拍卖行发现作品有问题,做什么都无法挽回画廊的声誉。 岑笑棠让她放宽心。 果不其然,中午各大平台用户活跃时,一个连名字头像都是默认的用户发布了一条语音,有心人将语音转成文字发布在了评论区: 画被毁坏不必担心,本来就买了保险。至于送选拍卖行的画作,我们再和画家联系,看是否可以再复刻一份。 语音内容本身没什么劲爆的,但结合前一次C&J画廊藏品被人破坏又理赔的事,再加上最近拍卖行大肆宣传博康即将拍卖的作品。 热度一下就起来了。 普通群众对拍卖其实不感兴趣,但Whim是谁,是茶余饭后的吃瓜来源,微博这个话题一直在上升,临近下午上班,已经挤进了前十。 岑笑棠对此没有正面回应,只在微博发布了最新的小鱼壁纸系列,九宫格正中间是小鱼在抓老鼠的图,其它还有小鱼脑袋上顶着一粒枸杞,望着天的,吃饱了躺在地上,君子袒蛋蛋的图。 跟紧时事又非常好用的图立刻被热心网友做成了表情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杞人忧天;吃饱了撑的,闲得蛋疼。 岑笑棠的态度很明确,粉丝观望一阵,也敢大方带图怼黑粉。 隔天,小号又发出了一条视频消息。视频是监控视角,走廊进来一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拿着喷枪对着作品就喷。 几幅画瞬间就被烧出来窟窿,大家一边惊叹这烧的都是人民币,一边发现了一条作者赞过的评论:这不会就是送选的那几幅画吧?我请问那即将拍卖的画作又是什么鬼东西??? 第89章 凭什么? 而这次,岑笑棠竟然没再回应。 到了画作拍卖的这天,C&J画廊的人都出现了。 麦琳一早就不自在,这要当着大家的面被拆穿画是假的,以后画廊的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岑笑棠姜醒倒像没事儿人似地,反过来安慰她。 主持人显然对C&J画廊很重视,在开场那么争分夺秒的时间里,介绍了两幅画。 其中一副是岑笑棠的《夏祭》。 这幅画一出现,现场就热闹起来,观众交头接耳,直播间也瞬时涌入吃瓜群众。 主持人不得不让大家保持肃静。 全场人都屏息以待,就在这时,麦琳站起身。 “很抱歉打扰大家,但我必须披露一个事实!”她面色凝重地看向摄影机,“C&J画廊送选的拍品有问题!” 全场哗然,岑笑棠似乎是要站起身,被姜醒牵住了。 “我的职业道德操守不允许我眼睁睁看着此类事件发生。” 奇怪的是,直播未中断,甚至没有人打断麦琳,主持人甚至站在台上,优雅地问:“您可以详细说说吗?”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直播事故这样的字眼可以概括,但蜂拥而入的人群却将此次竞拍的关注度拉到历史最高。 网友很怀疑这件事的真伪,博康毕竟是老字号了,这样做无疑砸自己的招牌。 但前两天微博上爆出的内容又那样言之凿凿,实在是让人迷惑。 更多人发现,涉事女主竟然又是岑笑棠。 “人家岑笑棠最近搭上了孝家大公子,没必要这样造假吧?” “谁知道呢,也许又是炒作。” 不管如何,人们总是爱八卦的。 麦琳拿出自己的手机,将画面停留在画作被破坏的镜头上。 主持人倒也没直接下定论,便问岑笑棠:“作为C&J创始人之一,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岑笑棠说:“画廊的确是上过几张赝品。” 全场哗然。 主持人怀疑自己听错,差点就要切播,傅启康拦下了:“听她说完。” 岑笑棠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就是镜头里被损毁的那几幅。” 全场更惊讶了,而最为惊讶的那个人当属麦琳。 她张大了嘴:“不可能!” 岑笑棠步步紧逼:“为什么?” 麦琳拧眉道:“我在下班前明明验过,那些都是正品。” 岑笑棠笑起来:“你验这个做什么?难道知道它们会出事?” 麦琳愕然,随即立刻闭嘴。 她有想过自己会暴露,但没想到会那么早。 她其实很想问她们是如何知道的,但没有意义了,麦琳颓然坐下,主持人适时地陈述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此时,在线涌入的拍卖人数增加了。 毕竟,拍品都需要一个好的故事。 拍卖现场的这个故事,无疑也是吸睛的原因之一。 随后,拍卖进行得很顺利,C&J画廊的几幅作品相继卖出,尤其是岑笑棠的作品《夏祭》以720万的售价卖出,刷新了个人最高记录。 拍卖结束,警察接到报警而来,将麦琳带走。 岑笑棠跟过去,想要一个说法。 她自问和姜醒待她不薄,麦琳回头看了一眼岑笑棠,像是有些遗憾:“你为什么总是能活得这么好呢?” “你明明失去了父母,却得到了更多的宠爱。” “明明被人送到国外四年,我以为那些流言能毁掉你。” “凭什么?”麦琳红着一双眼,一直在重复着三个字。 这天晚上,岑笑棠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和商君年乘坐的车掉进海里,麦琳打开车门,却不救人,只把人又往车厢里推,一边推一边问她“凭什么?” 岑笑棠忽然就惊醒了。 麦琳,到底是谁? 拍下岑笑棠画作的人很快就自动献身,孝礼在微博里发了新家装修的布局,其中一张图里就有岑笑棠的《夏祭》。 岑笑棠很快就在晚宴上见到了他。 孝礼甚至没带女伴,从侍应生托盘里取了一杯香槟就径直走到岑笑棠身前,忽略了一众前来社交的人。 两人走到露台,岑笑棠实在是忍不住直接问出口:“孝总这是玩的哪一出?” “我在追你,怎么,不够明显?”孝礼问。 “是为了孝利?”岑笑棠勾了唇,抿了一口香槟,“还是为了击溃商君年?”?? 第90章 她不会介意。 孝礼耸了耸肩:“或许两者都有。” “不过,也许是因为我喜欢你呢?岑小姐怎么这点自信也没有?” “我一向有自知之明。”岑笑棠额前的碎发被海风吹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肆意洒脱的公子哥,“我本来就不在你们圈层的清单之内。” “做个工具也许是趁手的。”她无奈地笑。 孝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半晌,才回道:“有趣。” “怎么?要买回你的画?”孝礼又问。 “才不。这也算是画廊的收入,为什么不要?”岑笑棠抿了抿唇,“糖衣吃了,炮弹得扔回去。” “那你得掂量掂量扔不扔得动。”孝礼忽然走近,用力把岑笑棠圈在怀里,“你不怕,可商君年在最近的商战里少说也损失了一两个亿。” 他贴近她的耳廓用性感撩人的声音说道:“你猜他能支撑多久,商邵康又能忍他多久?” 岑笑棠推开他,抬头弯着眼睛道:“孝总也没讨着好处吧?” 孝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转过脸去看海上的风景:“商家想要做生意,就不可能绕开我们。” 两人一时安静了,谁也没说话。 岑笑棠像是在思考什么,竟然没注意正低头向着自己靠近的孝礼。 倒是商君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声音冷得连风都冻住:“你们在做什么?” 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岑笑棠的眼睛被海风吹得有些红,抬头看商君年的一眼委屈极了。 孝礼抬起头,意犹未尽地勾起一缕发丝:“很好闻。” 空气明明是流动的,岑笑棠却肺里根本吸不进一丝空气。 孝利从阴影处走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哥,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实际上,孝利如今已经想通了。 孝家和商家到底是要联姻的,即便是商君年不愿意。 婚前给商君年一点自由吧。 婚后,商君年这样的人,一定会回归家庭,这点她根本不担心。 再经过上一次生日会,见过岑笑棠那样强撑着的笑意,竟莫名生出来高位者的怜悯。 岑笑棠多爱商君年,少女时代纯真浓厚的爱意到今天一点没减,可是他们两人之间根本是不可能的。 即便没有她孝利,也会有其他人。 “的确是。”孝礼将手绕到岑笑棠身后,放在栏杆上,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在商君年和岑笑棠之间游移。 一个低着头像犯了什么大错,一个面色不豫,连呼出的空气都带着寒意。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或许商战上商君年不会低头,但涉及到岑笑棠的事,他似乎没办法保持冷静。 “岑笑棠。”商君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过来。” 岑笑棠抬头,正好看到几个狗仔在不远处拿着长枪短炮拍着,一时不敢动了。 露台灯光昏暗,映得商君年的面部线条更加锋利,眼眸沉静,岑笑棠一根心弦紧绷起来。 “别这么严肃。”孝礼挑了挑眉,“吓到我们小朋友。” “小朋友”这三个字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商君年狭长的眼眸微眯,一瞬不错盯着了岑笑棠。 “岑笑棠。回家。”商君年又靠近了一步,沉着脸问她。 “她还欠我一顿饭。”孝礼不肯示弱,挡在了两人之间,“商总六百万换了多少?我七百万够吗?” 孝利大惊失色。 孝礼这话实在是不妥当,虽然她知道孝礼是为了气商君年,但话里话外这都把岑笑棠当做待价而沽的商品了。 果然,岑笑棠不再忍耐,在他身后很轻地答:“非要这么算,孝总,我只能说艺术是无价的。给多少也不够吃顿饭,笑棠失陪。” 商君年要追,孝利把人稳住了:“你跟哥哥斗得两败俱伤,今天来了几位老总,我攒这个局就是让商氏少亏点钱。笑棠那么懂事,她不会介意。” 商君年最终妥协,拨出去电话,交代谦叔先带岑笑棠回去。 到了半山公馆,岑笑棠到主屋去找小鱼,却发现汤慕芝正抱着小鱼,做了美甲的手在小鱼的是皮毛里时隐时现。 小鱼不太舒服地动了动身子,闻到岑笑棠的气味,扭了头想跳下身来。 汤慕芝自然是不肯,用力抓住了小鱼的脖颈,小鱼痛得直叫,扭头就咬了她一口。 汤慕芝气急了,一甩手就把小鱼狠狠扔在地上。?? 第91章 事不过三。 岑笑棠气得眼眶都红了:“你干什么!” “都说狗随主人!”汤慕芝指着她的鼻子骂,“没家教的东西,你不愿教我来替你!” 说着就要抬腿来踢小鱼。 岑笑棠抱起小鱼躲闪,一下碰在大理石桌上,痛得立刻蹲下身去。 这一下撞得厉害,岑笑棠半天没能起身,汤慕芝也怕人出事,这毕竟是在商家,商君年绝对不会饶了她。 她凑到岑笑棠身前,却见人眼睛红着,抬了眼看她的眼底全是怒意。 汤慕芝被震慑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跑,被岑笑棠揪着头发一巴掌扇在地上坐着:“没家教是吧?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没家教。” 新仇旧恨,上一次害小鱼差点没命的丑一起报了。 岑笑棠正要再打一巴掌,几个佣人冲了进来,随后是拐杖敲击地面“笃笃”声。 商邵康在两人面前站定了,问是什么情况。 佣人大气不敢出,只说事情发生得太快,根本没看清。 汤慕芝立刻跪着扑到商邵康腿边,哭得梨花带雨:“老爷,就是为了这个畜生,我好好的抱着它咬我不说,连岑笑棠也要扑过来打我。” 她秀出被小鱼咬过的虎口,小鱼本来气力就小,又是闹着玩没下重口,眼看着连牙印都快消失了。 汤慕芝一时有些尴尬。 然而她还是挤出了几滴泪。 岑笑棠已经站起了身,抱着小鱼在一旁站着,也不说话。 “笑棠你来说。”商邵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岑笑棠把之前小鱼因为汤慕芝教唆而误食巧克力的事情说了,又讲了今天的事。 商邵康沉吟半晌:“既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就要和平共处。汤慕芝以后别再碰小鱼,被我发现,扣三个月零花。” 汤慕芝立刻不敢说话了。 岑笑棠站在原地有些局促不安,今天这事她虽没有错,但的确是她和小鱼闹得家宅不宁。 “商董,您罚我吧。”岑笑棠说。 商邵康叹了口气:“到底不是我们家的人,怎么好罚?” 岑笑棠很轻地眨了眨眼,呆立在原地。 是啊,家人。她本来就没有家人,而年纪小的时候,她以为商君年就是自己的家人。 怎么会那么天真。站了一会,岑笑棠答:“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住回去吧。” 麦琳这个眼线也被抓了出来,画廊是暂时安全了。 商邵康没回答,但岑笑棠知道这是答应了。 走之前,商邵康叫住了岑笑棠:“有遇到什么难事,可以找我。” 岑笑棠恭敬地道谢。 商邵康又说:“商君年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会管他有多少个绯闻对象又有几个金丝雀,不过,如果因此影响到商家的基业。” 余下的话他没说,岑笑棠也懂。 离开前,商邵康又强调道:“事不过三。笑棠。” 岑笑棠埋着头,头低着,说出口的话却不像姿态那么恭顺:“这话还是跟商总说吧。笑棠不过是认真做画廊,没办法挑上门的客户。” 商邵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既然如此,若是画廊不存在,是不是就从根源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又来了。 这是商邵康第二次讲关于画廊的存亡问题,事不过三,如果再让他说出口一次,画廊会如何? 岑笑棠抱着小鱼回了画廊,再次和姜醒商量了关于画廊选址的事。 程宿和顾文晞也在线上出谋划策,程宿给岑笑棠介绍了关于国外的线上画廊,可以利用vr技术实时观看藏品。 顾文晞立刻认可,认为如今画廊举步维艰主要是还是太过依赖线下的展出和拍卖,如果可以在线上自主完成展示和购买的过程,那么岑笑棠和姜醒在不在C市,根本就无关紧要。 姜醒点头:“对,到时候无论是商邵康还是孝和,就算对画廊有什么想法,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拿捏。” 岑笑棠也赞同,艺术本该就是纯粹的,国内收藏圈的环境的确是比较局限。她更愿意把自己的作品卖给那些真正认同的人。 而不是商君年或者孝礼。 程宿国外刚好有过硬的技术团队,岑笑棠和姜醒以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五位数的价格与他们达成协作。 一周过去,在线协作有诸多不便,岑笑棠和姜醒的理念并没有在第一版的设计中体现得太完美。 程宿适时提出邀请:“笑棠,来曼哈顿怎么样?”?? 第92章 多久进去的? 岑笑棠一听到这个,脑海里便浮现出了曼哈顿悬日的奇景。 顾文晞冷笑一声:“叫人过去做网站,还是谈感情啊?” 程宿怼她:“就不能两者兼有吗?” 姜醒也道:“可以去一趟,风波暂时过去了,这里也没什么问题。” 岑笑棠摇摇头:“我多花点时间整理需求吧。” 虽然她跟商君年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谁也没有挑明,但她有些舍不得商君年,或者说,是不愿商君年误会。 虽然信任的基础很薄弱,但她仍在试着相信他。 程宿早已预料这答案,很失望地沉默了一阵,说自己还有事,先挂了视频。 岑笑棠抱着小鱼,仔细思索那天商邵康对她说过的话。 最近没怎么听到关于商君年的绯闻,会是因为她吗? 把下巴压在小鱼头顶,岑笑棠摸着小鱼的耳朵:“你爸爸这几天怎么不见了?” 这句话是无意识的,说完,岑笑棠的耳朵就红了。 都怪商君年。 小鱼倒像是听懂了,抬起脑袋,舔了舔岑笑棠的脸颊,很轻地呜咽了两声。 一人一狗正你来我往地也不知道聊什么,姜醒却黑着一张脸出现了。 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岑笑棠心生疑惑。 “商君年联络过你吗?”姜醒还是下定决心问。 “没有,他最近去沙漠了。” 这是一个商业顶级操盘手参加的封闭式拉练,为期一周,无论你是身价多高,在这里都必须听从教练的指挥。 而手机这样的通讯工具,早在到达的当晚就上交了。 “他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姜醒问。 岑笑棠这才觉出不对来,姜醒平时虽然八卦,但不至于这样盯着不放。 捏着小鱼耳朵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岑笑棠仰着头问:“是怎么了吗?” 姜醒拿出手机,娱乐头条全是商君年和一个女子一前一后走入电梯的照片。 岑笑棠笑了一下把手机推回去:“这常有的事,狗仔从来都乱写的。” 姜醒翻了一个白眼:“岑笑棠你是恋爱脑吗?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岑笑棠疑惑着把手机接过来,看清的瞬间眼底的亮光瞬间熄灭了。 她拿出手机,先给商君年打了电话,没人接。 后来找到何文昭:“商总是提前回来了,没在你那边吗?” 接着她没忍住惊讶了一声:“我立刻下线新闻,狗仔乱写的,笑棠你别乱想。” 姜醒提议一起去看看,那毕竟是岑笑棠父母之前送给她的公寓,意义不一样。 岑笑棠道:“应该是误会,但我不去看看心里总会不舒服,我不想留下疙瘩。” 姜醒提醒她狗仔都在周围,会暴露身份。 的确是如此。 姜醒帮岑笑棠乔装打扮一番,的确是不放心,说跟她一起去。 车子到了岗亭,外面果然围着一堆狗仔,安保正苦口婆心地劝着。见着姜醒的车子过来,认出来是岑笑棠常开的,连忙跑过来打招呼。 “岑小姐您不是刚上去一会?”大哥费了好大劲才把乔装的岑笑棠认出来,“出来买东西?” 大哥大约是认错了人,姜醒神色一凝,问道:“多久进去的?” 大哥挠挠头,可能是觉得好笑,倒还是答了:“一小时吧。” 如今,岑笑棠也明白人是真的带回去了。 带到了商君年说专门替她买回来的,她曾经住过那么多年的屋子里。 她低着头慢慢地想,是该把房子买回来,还是? 姜醒忽然问她:“还差多少钱?” 实际上现在岑笑棠手里有些钱了,找姜醒程宿凑点,怎么着首付也该够了。 “问题是他怎么才肯卖?”岑笑棠答。 关系虽然没有明确,但无论如何,商君年是不想断开跟她的联系。 这点岑笑棠很清楚。 她胡思乱想着,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不知怎么地,岑笑棠忽然就紧张起来,开了几次出门都没打开。 姜醒下了车,绕到副驾驶,给岑笑棠开了门,牵了人下来。 “我陪你上去。”姜醒说。 窝在地下停车场的狗仔见有人出来,连忙准备拍摄,结果来人是两个女孩子,看着也不面熟。 姜醒陪岑笑棠经历过很多大场面,从没见她如此无措过。 她握着岑笑棠的手已经被捏得生疼,但她一声不吭,那人的心里应该更疼。 岑笑棠没有直接开门,只站在门口摁门铃。 门铃突兀地在夜里响着,过了许久,才听到拖拖沓沓的脚步声。 门开了,门后站着一个美艳的女子。 岑笑棠兀地睁大了双眼。?? 第93章 可以不走吗? 岑笑棠几乎在那一瞬间失语。 不怪岑笑棠,就是姜醒也晃了神:“你谁?” 那人也不答,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不太耐烦的样子,不经意露出脖颈间暧昧的痕迹。 姜醒只觉得岑笑棠似乎瞬间僵硬了。 她不知道商君年和岑笑棠发展到了哪一步,也许是岑笑棠一直不肯交出自己,他才找了个那么像岑笑棠的替身。 相似度高达80%的一双桃花眼,一个纯情,一个风情。 有钱人的世界,什么都变得很容易,唯独一颗真心不易得。 女子像是有些醉意,像是才认出来岑笑棠,这会睁大了眼挑起来她的下颚:“岑小姐?那个岑笑棠?怪不得会找到我。” 她对自己成为替身这件事似乎不以为意,倒是对岑笑棠充满了好奇。 岑笑棠拍开她的手,屋里的男人似乎发出了什么指令,女人扭着身子就要回身。 一直不说话的岑笑棠声音颤抖,指了指女子身上的深V睡袍:“脱下来。” 那是商君年给她买的,她大约也不会再要了,但也不想看别人穿。 膈应。 女子倒也不扭捏,利落地勾住肩带,衣裙落下的瞬间,猛地拍上了门。 门缝关上的瞬间,岑笑棠似乎是看到了山峰上的指痕,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姜醒回过神来,抬起腿就要揣门,岑笑棠拉着她的手,声音低得像祈求:“我们走吧。” 车子缓慢开了出去,姜醒将车停在车经过小区的必经之路上。 一直到凌晨五点,也没见商君年的车出来。 岑笑棠决定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她打开监控APP。本来这个APP只有商君年安装了,可自从把小鱼带回后,岑笑棠也下载了。 视频进度条拖到晚上10点,那女子拖着商君年进了屋。 商君年步伐仍然沉稳,但是岑笑棠就是知道他醉了。 姜醒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看岑笑棠就那么呆呆地盯着屏幕,一点进度条也没有拖动。 商君年在沙发上坐下,女子接了杯水,递给他,等他喝完水,干净利落地翻身坐在了他身上。 再往后也不必再看了。 岑笑棠尝试删除APP,指尖太过颤抖,几次都没成功。 姜醒默不作声接过来手机,删除了APP。 这天早晨,和姜醒岑笑棠再次讨论网页设计时,程宿敏感地发现氛围不太对。 大约是因为昨夜那个新闻吧。 程宿再次邀请岑笑棠去曼哈顿,这次她没有拒绝。 机票定得急,归期未定。 姜醒让岑笑棠好好散心,先送她到墓地。 单膝跪在墓碑前,岑笑棠在心底和爸爸妈妈说了很多话。 妈妈生前最爱的就是蒙代尔蓝玫瑰,岑笑棠将一整束放在墓碑前整理,就觉得面前落下了一道阴影。 “岑笑棠。”商君年居高临下看着她,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怎么不接电话?” “没听到。”岑笑棠听他语气不善,心莫名地抖了一下。 “短信微信都不回?”商君年蹲下身,捏住她的手腕,使了劲,岑笑棠不小心叫出了声。 姜醒站到两人中间,低头盯着商君年,质问道:“那天在家里的女人是你带回去的?” 商君年语气沉稳也诚恳:“不是,供应商塞的。我喝醉了。” 岑笑棠大约也知道是这样,但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无穷无尽,无论事情起因如何,结果如何,是不是逢场作戏。 她不愿再耗着了。 岑笑棠低头想了一会:“商总,我有一事相求。” 商君年感觉不太妙,只回:“你先说。” 抿了抿唇,岑笑棠鼓起勇气:“保利山那套房子,可以以市场价卖给我吗?” 话刚出口,气氛就凝固了。 商君年道:“这次是意外。” 岑笑棠答:“没事,不愿意没关系。” 即便不回去住,爸爸妈妈应该也不会怪我的。 飞机会在四小时后起飞,姜醒提醒,岑笑棠转身要走。 商君年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也低下来:“可以不走吗?” 何文昭查到岑笑棠预定机票信息,立刻通知了商君年。 奇怪的是,只有单程期票,而那是程宿所在的城市。 岑笑棠想起商君年其实问过很多次,可以相信我吗? 又或者像现在,问她可以不走吗? 若她回答了可以,然后呢? 岑笑棠说不出话。 商君年声音很稳,但强硬了不少:“我不放心。自己在外漂泊,你父母也不会安心。” 岑笑棠眼眶泛酸,忍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商总,亲我抱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父母。”?? 第94章 有男朋友吗? 商君年瞳孔骤缩,偏头看了一眼墓碑上笑盈盈的两个人,任岑笑棠把手从手掌中一点点抽走。 “什么时候回来?”商君年问。 “不知道。” “我会照顾好小鱼。” “我会带走。出境证明已经办好了。”岑笑棠声音很淡。 “所以很早就决定走了?”商君年很轻地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其实不是。 给小鱼办理出境证明是因为岑笑棠在此之前收到组委会通知,让她到准备去M国领奖。 作品已经入围,至于是第几名,要在现场才会知道。 这件事她在一周前给商君年打过电话,但彼时的他正在参加活动,手机上交给组委会,根本联系不上。 本来是想和商君年、小鱼一起领奖的。 即便是商君年不便出现在照片里,也至少见证现场。 可现在,没必要了。 偷来的日子,终归是要还的。 岑笑棠久久没有说话,被姜醒牵着,从石板路的另一侧离开。 商君年从活动回来的瞬间就被成山的工作包围,而事关商氏接下来一年商业版图的合作者潜在合作者昨夜到了C市,两个团队在Mesa相谈盛欢。 对方显然很了解商君年的需求,酒过几巡,几位少爷公主推门而入,一位酷似岑笑棠的女子坐到了商君年身边。 商君年虽然不喜欢这种行为,但此时贸然把人推开,是拂了合作伙伴的面子。 他虚虚地把人圈着,一杯接一杯地喝。 头痛得突突地跳,连日来的疲惫终于在此刻袭击商君年,他趴着醉倒在桌子上。 商君年是什么样的人物,女子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扶着他回了家。 接下来的事情,商君年是在监控里发现的,女子穿了岑笑棠的睡衣,在他醒来的瞬间企图去亲吻他。 他的确是有瞬间的晃神,认出人后狠狠把女子推到在地。 不管事情发生到哪一步,带人回保利山,还让人穿了岑笑棠的衣服,怎么也说不过去。 隔天,程宿开车来接岑笑棠和小鱼。 一人一狗都不大精神,特别是岑笑棠,跟被霜打的茄子似的,不知是长途劳累还是什么。 程宿也不管,上前把人手里的行礼放后备箱,带人去了在曼哈顿的公司。 商住一体的soho办公室,岑笑棠也就直接住在这里,方便和团队沟通工作。 团队都是小年轻,见着岑笑棠从楼顶上抱着小鱼施施然下来,都起哄。 程宿从不避着人,办公室桌面放的是他们大学时期的合照,岑笑棠为他画的肖像画就在入门最显眼的地方。 公司小年轻将岑笑棠称作公司的精神股东。 “岑竟然是这样一个大美女,难怪程念念不忘。”一个小眼镜仰头笑着,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惊艳。 他凑到岑笑棠跟前直接问:“有男朋友吗?” 岑笑棠根本来不及回答,程宿一巴掌把小眼镜推开:“人是我的,想什么呢?” 懒得解释,岑笑棠和众人坐一块儿,连线姜醒,把整理好的需求又过了一遍。 当面沟通效率很高,岑笑棠一周内基本定下了测试版,如今APP已经没什么人下载,岑笑棠只准备了PC、手机和小程序,几经调试,预备在她领奖的日子同步推出。 何文昭预料到了自家老板会到曼哈顿出差,但没想到会来这么早。 岑笑棠颁奖礼的时间还有三天,而合作商本来定在一月后的考查之行被提前。 商君年谈笑风生,微微倚着靠背听人陈述的样子是很迷人的,合作商一行人里的金发美女早就暗送秋波,将自己的名片印了红唇递出去。 商君年绅士地往口袋里一装,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和人侃侃而谈。 终于散局,金发美女挽着商君年的手臂往门外走,期待和人共度春宵,他们等的车还没来,一辆亮蓝色的跑车却停在了门口。 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子跑下车,将副驾驶的女子迎了下来。 是让周边景物黯然失色的存在,金发美人很好奇身边的东方男子会不会喜欢这一款,偏了头看他。 只见商君年那冷了一整晚的万年冰山脸终于从嘴角勾唇处微微漾开,她似乎是听到冰面裂开的细碎声响。?? 第95章 这么迫不及待? 岑笑棠从下车时就看到了商君年。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只是从见到他的那一刻,手脚就开始不听话,明明穿的平底鞋只能挽着程宿的手臂才能一步步往上走。 她想转身就走,但不愿露怯。 “岑笑棠。”商君年五官冷峻出挑,眉眼深邃,淡淡地注视着她,“几天不见,人都不会喊吗?” 程宿明显感觉握着自己的手臂的那双手在颤抖,他很轻地用大手盖住,安抚道:“别怕。” “商总一起吃饭?”程宿牵着岑笑棠站隔着一级台阶仰望那两人,眼底的气势却全然不输。 商君年只管盯着岑笑棠,而岑笑棠全然不敢接招。 程宿很轻地叹口气:“算了,商总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还是不打扰了。” 金发美女不知对方在说什么,只用英语打趣道:“你们真是天生一对。要是小姑娘对你不感兴趣,我们也可以。” 她不过开个玩笑,从商君年胸前口袋里拿出来沾着自己口红和香水味的名片,递给程宿。 程宿倒也大方接过来,放到岑笑棠手心:“她说了算。” 话音刚落,顶着商君年的目光将岑笑棠带离现场。 何文昭安排的日程表几乎是让商君年无法喘息。 这不怪她,最近汤慕芝母子蠢蠢欲动,孝礼的大动作不断,商氏一时间腹背受敌。 虽然新的合作商已经谈定,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五月二十六日是曼哈顿国际当代绘画奖颁奖日,岑笑棠刚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先是看到了远道而来的姜醒,随后是穿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鱼贯而入的人。 一屋子的极客们哪见过这种阵仗,都起身,看为首的白头发老爷子挥手,身后的男男女女便托着礼盒走进来了。 小眼镜看清楚盒子上的logo,转头吐槽程宿:“你小子,买数据卡还要申请理由,怎么给老婆花钱就那么大方!” 不料程宿却皱了眉,盯着那logo一言不发。 白发老爷子正要领着人在岑笑棠面前站定:“岑小姐,商总交代我们过来,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程宿手里也拎着一个蓬松大袋子,一看便知道是礼服。 他把手往身后藏,到曼哈顿后,他一边跟着家里学习金融,一边按照自己的构想做起了区块链金融,并把这块技术植入到了岑笑棠的网站。 花了不少钱。 所以给岑笑棠准备的,也只是一款高定,商君年那样兴师动众,他有些相形见绌。 岑笑棠走到程宿身边,把那条冰绿色的裙子从袋子里拿出来:“就穿这个吧。” 颁奖礼现场的过程其实并不惊心动魄,只是从主席手中接过金奖奖杯的时候,岑笑的手还是颤抖了。 "让我们再次恭喜岑笑棠小姐!"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回荡在整个大厅。 “岑小姐此次的作品与以往的风格差异蛮大,请问是有什么新的灵感吗?”主持人问。 岑笑棠低头,想起了在商君年身上签名的那个瞬间。 脸和耳根都不由自主地红了,她接过话筒,声音清亮:“这是个秘密。” 台上台下都哄笑起来。 组委会主席Alex郑重地介绍岑笑棠的画,随后播放VCR,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艺术大师雅娜出现在镜头中:“Whim的作品的确让和以往有所不同,非常棒。但作为老师,我还是要提醒一下,Whim,作品的情绪应该是丰富的,完整的,并不都是向上的。想要作品再上一个台阶,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岑笑棠在画出这幅画的时候,其实是有些自得的。 是她有史以来画得最顺利也最灵感爆发的一幅,她没有跟雅娜说过这样的心情,但雅娜显然是了解自己徒弟的,她知道了。 主持人打趣:“果然严师出高徒。” 流程很快,颁奖典礼璀璨夺目的灯光下,摄影师都在拍从人群中抱着一只小狗从雷动掌声总穿过来的男子。 那男子身量挺拔,阳光,帅气,眼神正一瞬不错地盯着岑笑棠。 众人眼中,岑笑棠也抬了眼,怔怔地看着他。 多么动人的一幕。 主持人也笑了:“这是颁奖礼上最美的一幕,台上是获奖的美女画师,而台下是她的小狗和她的灵感。” 这一幕定格。 只有岑笑棠自己知道,她其实一直在看站在程宿同一个角度不远处的商君年,他站在人群里,还是那样耀眼。 他怎么会来? 他会记得这是她在他身上获得的灵感吗??? 第96章 你来干什么? 两个人隔着人群相望,身边一切都远去了,只剩下商君年狭长的一双眼,他很轻地朝着她点了一下头。 那一刻,岑笑棠忽然就笃定,他知道的。 她就那么笑了。 灯光璀璨,岑笑棠的笑是如此迷人。 "笑棠!"程宿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在岑笑棠走下讲台时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你做到了!" 怀里的小鱼兴奋地摇着尾巴。 岑笑棠还没来得及反应,程宿已经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程宿身上没有香水味,只有淡淡的阳光的味道和小狗味。 混合着小狗身上温暖的绒毛触感,让她一时恍惚。 岑笑棠在恍惚中抬起头,去寻商君年的眼,程宿已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岑笑棠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能感觉到程宿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他的心跳快得惊人。小狗在他们中间不安分地扭动,发出呜呜的声音。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口哨声,闪光灯此起彼伏。 岑笑棠的手抵在程宿胸前,她使劲推开他,眼角因为羞愤变得潮红,这个吻持续了足足好几秒钟,直到她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 她猛地推开,越过程宿的肩膀,看到快步走过来的商君年。 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目光冷得像冰。 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玻璃杯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商君年的目光就那样冰冷地死死锁定在台上相拥的两人身上,岑笑棠的心猛地揪紧,她下意识地推开程宿。 程宿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好对上商君年阴鸷的眼神。 媒体似乎意识到什么,正准备掉转炮筒转向岑笑棠注视着的方向,人群惊呼闪开,岑笑棠牵着程宿的手,手握着奖杯跑开了。 照片被定格,也被评为历年曼哈顿国际当代绘画奖最动人一幕。 岑笑棠手中的手中的香槟杯已经空了三次。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她眼前晃动,折射出迷离的光晕。这无疑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可她的视线却无法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姜醒发来的照片里,商君年和一个穿着孝利并肩站在曼哈顿某处公寓的落地窗前。 小报配文是:"环球筑爱巢?孝商两家不和传言被打破。" 岑笑棠感觉胃里一阵翻涌,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那张刺眼的照片。 姜醒:笑棠,我听说商君年去了曼哈顿,他可能会来找你,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条信息。 她记得商君年说过来谈合作,原来,他所谓的合作是在曼哈顿的豪华公寓里。 "Whim,恭喜你。"金发碧眼的Alex端着香槟走近,他的蓝眼睛在灯光下像极了蓬塔旺那个庄园里的湖面。 岑笑棠突然想起和商君年在蓬塔旺度过的时光。 "谢谢。"岑笑棠又接过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今天喝得有点多,但那又如何? 人生得意须尽欢。 酒精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她感觉Alex的手搭上了她的腰。她没有躲开,反而靠得更近了些。 反正商君年都能和别人看房,她为什么不能和别人跳舞? "笑棠!"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身,看到程宿抱着小鱼站在那里,他的目光落在Alex搭在她腰间的手上,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她喝多了,我得带她走。”程宿不客气地从Alex手里接过岑笑棠,把小鱼塞到她怀里,环着她的腰往外走。 步子开始蹒跚,岑笑棠脾气变得不大好:“你来干什么?” “回家了笑棠。” 岑笑棠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醉意:"不是要和别人环球筑爱巢吗?"?? 第97章 我没有家了…… 程宿这才知道她认错了人,心底酸涩难耐:“笑棠,我是程宿。” 岑笑棠把小鱼交还到他怀里,醉眼朦胧地捧着程宿的脸:“我知道,我没醉。” 迈着步子走到广场中央,岑笑棠张开双臂迎接夏夜的风。 她的手里还拎着那双被她甩掉的高跟鞋,鞋跟上的水钻在路灯下闪着微弱的光,像她曾经那些破碎的梦想。 “我没醉。”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脚步却虚浮得像踩在云端,每一步都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倒。 “岑笑棠!”程宿终于忍不住,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温热,力道却有些重,像是怕她挣脱,“我送你回酒店。” “不回。”岑笑棠转过头,冲他嘻嘻一笑,眼神空洞得让人心疼, “我也要在曼哈顿筑爱巢。” 她的声音忽然提高,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倔强:“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程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岑笑棠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她的脚趾已经被粗糙的地面磨得发红,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她弯下腰,将高跟鞋随意地丢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曾经我以为,有他就有家。”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可是现在,我没资格了。”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鱼的脑袋,动作温柔得让人心碎。“妈妈没有家了。” 小鱼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将头更深地埋进程宿的怀里。 岑笑棠的手顿了一下,眼神忽然变得晦暗起来。她轻轻揉捏小鱼的耳朵,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祈求:“小鱼,你也不要妈妈是不是?” 程宿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上前一步,将小鱼护在怀里,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岑笑棠的肩膀。 “岑笑棠,我要你。”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留在曼哈顿,我给你一个家。” 岑笑棠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涣散,“程宿,我没有家了……” 岑笑棠从喉咙深处挤出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呢喃,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程宿的喉咙发紧,温柔得不可思议地替她擦掉泪水,仿佛再用力一些,就会碰碎她:“我们这就回家。” “家”这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岑笑棠心里那道紧闭的门。 她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眼泪更加汹涌地涌出。程宿伸出手,将她轻轻拉进怀里,像是要将她所有的脆弱和痛苦都包裹起来。 程宿的手臂收紧,将她抱得更紧,尽管程宿在情感上比较大条,但他也敏感地接收到岑笑棠的信号。 今天晚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低下头,单手捧起岑笑棠的脸。岑笑棠一双桃花眼已经哭得红红,像极了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他的眼神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刚刚他蜻蜓点水地吻过一下,那滋味实在是无法形容。 岑笑棠像极了清冽的美酒,让人沉醉。 四片唇瓣就要碰在一起的时候,岑笑棠的手臂被人大力拽住了。 即便是没抬头,岑笑棠也能感觉到商君年冰冷的视线,令她头皮发麻,只敢把目光只放在他的手工皮鞋和熨烫得几乎没有皱褶的高定西裤上。 可就算这样,也让她喘不过气。 她的手指冰凉,指尖触碰到他的掌心时,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 和以往不同的是,她不仅觉得有压力,还觉得委屈。 他明明和别人有家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于是当商君年一言不发又来抓她的时候,她挣扎着嘀咕道:"我不要你管!" 但商君年的力气很大,几乎是不费什么力气就把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前走。 夜风一吹,岑笑棠感觉更晕了,可她不想靠近商君年,用力推拒着。 程宿抱着小鱼在后面追,商君年转身道:“岑笑棠从前是商家的人,今后也是。” 随后,几个保镖从宴会厅跑出来,拦住了程宿。 岑笑棠被商君年半扶半拽地塞进了加长林肯的后座。?? 第98章 叫谁的名字? 车门关上的瞬间,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商君年坐在她旁边,他的存在感太强了,像是无形的压力,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努力地往车门边靠,试图拉开一点距离,可车厢再大,也逃不开他的气息。 她的头越来越晕,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可她不敢睡。她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会陷入那些无法控制的情绪里。 她咬着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指尖泛白。 可这样的忍耐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她的眼眶渐渐红了,胀得发酸,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一颗一颗砸下来,无声地落在她的手背上。 商君年侧过头,看着她颤抖的肩膀,眼神复杂。他伸出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泪,岑笑棠像是触点般躲开,商君年握紧拳头,收回手,冷冷地看向窗外。 车一路开往最豪华的酒店,商君年将人放在床头,转身去倒水。 岑笑棠见他端着杯子送到自己面前,闭了眼睛装睡。 “笑笑,喝点温水。”商君年用手背试了试水温,柔声道,“小心头疼。” 见岑笑棠还是不理人,他便喝了一口,给她渡过去。 唇上一热,温热的水流顺着唇缝流到嘴里,岑笑棠却不合时宜地想,商君年也会这样照顾孝利吗? 这样想着,突然觉得无比委屈。那种委屈像是从心底深处涌出来的,带着酸涩和疼痛,几乎要将她淹没。 没忍住,岑笑棠很轻地哭了起来。 结束吧,都结束吧。 岑笑棠下定了决心。 商君年将酒店准备的欢迎水果拿到水槽旁,想再次冲洗一下,身后却忽然一紧。 岑笑棠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从背后抱住了他。 她的脸贴在他的背上,眼泪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衬衫。 “笑笑。”商君年身体僵了一瞬,很轻地转过身,擦她的泪,“别哭。” 岑笑棠却突然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唇。 不像平时被动承受,岑笑棠的吻是热烈的,带着酒气和绝望,也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像极了她十八岁的样子。 她的手胡乱地扯着他的领带,指尖冰凉而颤抖。 商君年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回应她。 他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力道有些重,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两个人很久没亲近了,身体很快就有了反应。 商君年抱着她倒在大床上。 岑笑棠翻身坐起来,开始解他的扣子。 商君年的眼神黯下来,他发觉了岑笑棠的不对劲:“笑笑,怎么了?” 岑笑棠很轻地移动身体,似乎有些难耐,她把他的手带向起伏的呼吸:“想要。” 商君年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岑笑棠的主动太反常了,但也许是因为今天拿了奖,特别高兴呢? 岑笑棠开始动手解他的腰带。 商君年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压抑的怒意,捏住了她的手:“岑笑棠,你到底要干什么!” 岑笑棠不回答,俯下身,吻上朝思暮想的唇。 她毫无章法,只有零星的从商君年身上得来的经验,但这些,足以让商君年失控。 可就在他逐渐沉溺的时候,岑笑棠的手往下探去。 商君年的血液一时都往一个地方冲,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程宿……”岑笑棠轻声呢喃,像是无意识的梦呓。 商君年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空气瞬间凝固。 商君年的眼神变得可怕,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刚才叫谁的名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怒意,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岑笑棠知道自己过分了,可她控制不住。 酒精让她的理智荡然无存,她只想伤害他,就像他曾经伤害她一样。她的笑容更加灿烂,可眼底却是一片荒凉。 “程宿,”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们在曼哈顿安家好不好……”?? 第99章 商君年...不要走 话音刚落,岑笑棠只觉得手腕剧痛,像是要被捏碎了。 可即便如此,也不如她的心痛。 她知道覆水难收,此话一出,她和商君年之间,就算是结束了。 永远结束了。 商君年松开了她的手,炽热的眼神冷下来。 无论岑笑棠此时是清醒还是认错了人,都没必要再纠缠下去。 她像四年前那样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她的未来里不要有商君年了。 摔门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震得岑笑棠耳膜发疼。 她瘫坐在地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他了。 “商君年……”岑笑棠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崩溃,“商君年……” 程宿自虐般守在大堂,酒店房间不准带小狗上去,他将小鱼托付给酒店管理,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遇到了面色黑沉如水的商君年。 程宿挡在他面前,低声质问:“你把岑笑棠怎么了?” 话问出口又觉得不妥,无论做什么,这个时间说起来也太短了。 商君年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任何回应。 程宿不依不饶,商君年只低低说了一声:“让开。” 就是这一声暴露了端倪,程宿只觉得在新闻里永远是绅士的,淡漠的,泰山崩于前不变脸色的商君年,似乎有了变化。 像是听到一条很细的裂缝,有由内而外脆裂的崩塌的声响。 他不由得放了手。 商君年停下脚步,并不转头看他,只说:“收起你的风流做派,别让岑笑棠受伤。” 程宿的手还悬在半空,商君年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电梯。 不对,商君年的样子不大对劲。 程宿从另一台电梯跟了下去,商君年已经迈着步子,走进了停在路边的林肯。 夜色中,那抹挺拔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寂。 "商君年!"程宿追了两步,皮鞋踩在潮湿的大理石地砖上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初夏的夜风裹挟着细雨,将他的衬衫打湿了一片。 商君年终于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路灯在他周身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程宿这才注意到,向来一丝不苟的商君年,此刻衬衫的扣子竟错开了一颗。 "你..."程宿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商君年,那个永远优雅从容、喜怒不形于色的商氏掌舵人,此刻的背影却透着一丝说不出的疲惫。 雨丝渐密,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商君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比夜色还要沉:"回去吧,小鱼我会托人来接。" "凭什么?"程宿下意识反驳,"就因为你是她长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长辈”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商君年。 他微眯了狭长双眼,程宿看到他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某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小鱼是我送岑笑棠的。"商君年一字一句地说,"理应由我收回。" 引擎轰鸣声中,林肯消失在雨幕里。程宿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发梢滴落。 程宿站在酒店房门前,指节已经敲得发红。门内始终没有回应,只有中央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透过门缝传来。 "笑棠?"他又喊了一声,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前台小姐拿着房卡匆匆赶来,程宿几乎是用抢的夺过那张薄薄的卡片。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他的手在发抖。 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程宿愣在门口——岑笑棠蜷缩在床上,被子胡乱地搭在腰间。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苍白的脸上,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不要...求求你..."她突然开始呓语,声音支离破碎,"商...商君年...不要走..." 程宿的心猛地揪紧。 他快步走到床边,发现岑笑棠的手紧紧攥着床单,指节发白。 她的睫毛不停颤动,像是被困在某个可怕的梦境里。 "笑棠?"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触手一片冰凉。 岑笑棠猛地惊醒,瞳孔剧烈收缩,眼神并不清明。 看到程宿的瞬间,她几乎是凑上来紧紧抱着他的腰:"你别走!"?? 第100章 即便是错的…… 前台小姐看到这幅景象,放心离去。 "是我,程宿。"他举起双手,"你做噩梦了。" 岑笑棠这才慢慢放松下来,但眼神依然涣散。她抱着膝盖,将脸埋进臂弯里。程宿注意到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要喝水吗?"他轻声问。 岑笑棠摇摇头,声音闷闷的:"你怎么进来的?" "我敲门你没应,担心你出事..."程宿顿了顿,"你刚才一直在喊商君年的名字。" 空气突然凝固。 岑笑棠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抬起头,月光下,程宿看到她眼里毫无波澜。 "只是个梦。"她别过脸,"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程宿站在原地没动。 他想起商君年扣错的纽扣,想起岑笑棠梦中的哀求,想起那个雨夜里商君年反常的表现,甚至,他想起了顾文晞。 这一切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谁都没有错,一切都无解。 每年的五月二十八日,在曼哈顿有一幕不可错过的盛景。 当然,不止于此,程宿之所以带岑笑棠来这里,是因为关于曼哈顿悬日(Manhattanhenge)有一个浪漫的传说。 如果情侣在悬日时分相遇或接吻,他们的爱情将会得到永恒的祝福。 即便是错的,程宿也想一直就这样错下去。 岑笑棠站在42街的天桥上,看着远处曼哈顿的高楼大厦被夕阳染成金色。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传说中的曼哈顿悬日,太阳正好落在两栋摩天大楼之间,像一颗巨大的金色宝石镶嵌在钢筋水泥的缝隙中。 她举起手机,想要记录下这绝美的一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闯入了她的镜头。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衬衫西裤的男人,他站在天桥的另一端,逆光而立。 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他的轮廓在光晕中显得格外清晰。 即便是那么多人,岑笑棠也依然能够第一眼看到他。 是商君年。 商君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转过身来。他的面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像是盛满了整个曼哈顿的星光。 "来看悬日?"他走近了,声音低沉悦耳,“和程宿一起?” 岑笑棠点点头,心跳莫名加快。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初秋微凉的风,让人沉醉。 "是。"岑笑棠不知他来这里做什么,但那么多人,他应该不会发难。 程宿从另一边拍到了悬日,正从人群中慢慢走过来。 他眼见那两人并肩站在天桥上,看着太阳一点点下沉,是多么美好的一幕。 但是他们该结束了,程宿想。 他走过去,站定在岑笑棠身前。 看岑笑棠的眼睫在脸上投出小扇子一样的光影,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的瞬间,程宿突然转身面对她。 岑笑棠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个即将落下的吻。 "笑笑。"商君年的声音在这一刻响起,打破了这一刻的魔咒。 商君年今天的头发没有刻意塑造,只是软软地垂在额前,看上去就像是二十五六岁青年。 可他的眼神还是凌厉的,岑笑棠不由得低下头。 下一秒,就被人猛地拉进怀里。 商君年的力道很大,岑笑棠能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商君年已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藏着说不出的温柔。 岑笑棠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扣住了后脑勺。 这个吻很短暂,短暂到程宿刚反应过来就结束了。 他想开口说话,却发现两个人眼里根本就容不下他。 "好好生活。"商君年松开她,声音沙哑,"决定放弃我这一刻,你也记住。" 岑笑棠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四年前他推开他的那个瞬间。 远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下。 曼哈顿的灯火次第亮起,将天空染成深紫色。 商君年走远了,隐没在夜色里。?? 第101章 除了岑笑棠。 岑笑棠创作的灵感并不受空间限制。 网站如期上线,一开始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只是画廊和岑笑棠本人的粉丝注册登录。 但网站运营模式很新,岑笑棠会根据粉丝的需求更新一些电脑板绘,定价并不高,常常仅限10人等抢购。 程宿的技术让每个人购买的电子藏品拥有独特身份证明,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电子藏品。 既保证了稀缺性,又让粉丝有能力购买自己喜欢的画作。 这样的模式在新兴艺术家中不是没有,但像岑笑棠这样拿过几个国际大奖却还愿意与粉丝分享成果的并不多。 她当然还是会想起来商君年的。 怎么可能不想,只是试过了和商君年相处的各种方式,长辈,情人,没有一个是合适的。 那就做陌生人吧。 商君年近期势头很猛。手段里少了很多儒商的坚持,就连孝礼都招架不住。 最近一期新闻里出现,话少,眼神凌厉,气场却更胜一筹。 小报里的商君年不仅事业爱情双丰收,就连绯闻都比从前更多。 岑笑棠关闭了各个平台的推送,只转头看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 岑笑棠把自己关在了商君年的世界之外。 网站正式上线后,她大病了一场,医生说只是免疫力太低,需要好好恢复。 岑笑棠所在的医院程家有投资,当她看到无数有钱有势的人,在病床上徒劳地挣扎时,才发现,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拼搏,最终可能都抵不过一场病痛的降临。 躺在床上回想过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岑笑棠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出院前一天,忽然接到何文昭电话。 无论是商君年还是何文昭,他们已经近一个月没有任何联系了,只字片语都没有。 凌晨两点,无论如何何文昭也是不可能在这个时段联系她的。 岑笑棠心底突突地撞起来,胸腔都发疼。 “商董在医院抢救,你能过来一趟吗?”何文昭一向冷静的声音发着抖,岑笑棠立刻应了。 岑笑棠站在私人医院的走廊里,手指紧紧攥着裙摆。 她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她有些头晕。 商君年在海外跟项目,当地雇佣军爆发冲突,波及商氏一行,商君年中弹,被送到了医院。 岑笑棠远远看着玻璃后的商君年,冷硬的线条因为受伤变得柔和了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眉间皱得很厉害,像是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实际上也是。 “他意识模糊的时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何文昭道,“律师也建议你来一趟。” 律师? 岑笑棠惊讶。 何文昭无奈道:“商董一早就立了遗嘱,给你留了很多财产,以保障你能够衣食无忧过完这辈子。” 岑笑棠站在病房门口,手悬在半空中,远远描摹着那个人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的面孔。 在门口守了一天一夜,医生终于允许岑笑棠进去探视。 商君年躺在病床上,安静得像个孩子。 岑笑棠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酸涩,她轻轻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他。 商君年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扬起,声音有些沙哑:“看来我没死。”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颤,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你会长命百岁。” 商君年没有接话,不算规律的呼吸让氧气罩布满雾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温柔。 岑笑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看他遍布针眼的手臂,声音有些哽咽:“怎么会弄成这样?” 商君年反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意外。” 岑笑棠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颤抖:“怎么就立了遗嘱。” 商君年握紧了她的手:“我不允许事情失控,哪怕是我的死。” 商君年的确是这样的人,他手段高明,身边的人和事也都按照他的规划在既定轨道运行。 除了岑笑棠。?? 第102章 她不躲了。 岑笑棠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轻轻点了点头:“对不起。” 商君年的人生该是什么样的一早就写好了,说到底是父亲的托付,让他偏离了轨道。 岑笑棠不停地道歉,商君年伸手擦掉她的泪:“别哭。” 窗外的阳光洒在商君年身上,让岑笑棠有一瞬以为他要消失的错觉。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如果她再不能见他,她会后悔一辈子。 既然商君年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结婚。 那么无论是什么身份,让她留下来吧。 她不躲了。 探视的时间很短,岑笑棠坐了没一会,就被医生给推了出来。 程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脸焦急。 岑笑棠扭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行插满管子,被各种仪器所支撑着的商君年。 他的眼神从程宿身上移到岑笑棠身上,安心地笑了。 一出病房,程宿就拉着岑笑棠的手:“商总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嗯。”岑笑棠任程宿握着她的手,哽咽道,“我以为他是刀枪不入的。” 商君年这样的人,不就该是衣食无忧地直到老去。 这一刻,岑笑棠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凡人,他也会受伤,也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忽然不见了。 他们之间其实远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更别说再来四年。 天快亮的时候,孝利带着小鱼从外面跑了进来。 新闻里说孝利正在海外度假,这是乘了专机回来的。 一向那么稳重最注重形象的大小姐被人拍到眼角血红,衣服也竟然还是昨天的那一身。 见到岑笑棠,她只是点了点头,把小鱼往她怀里一塞,就跟随医护人员去换衣服了。 岑笑棠见她很缓慢地走了进去,肩膀不停地抖动,应该是哭得厉害。 而一向冷静的商君年面色也说不出的温柔,很轻地抚摸她的头发。 孝利直起身子,低头,隔着口罩和氧气罩在商君年唇部的位置印下一个吻。 “孝利。”岑笑棠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小鱼的脑袋,“是真的很喜欢商君年。” “嗯。”程宿也低头吻了吻她发顶。 商君年的视线像是扫过了他们,岑笑棠看不真切,却还是没由来心底一阵发怵。 孝利出来后,和岑笑棠说,商君年经常出差,带着小鱼似乎让它有些应激。 “还是给你带吧。”孝利带着妥协的温和,柔声道,“对它好一点。” 不用商君年开口,岑笑棠还是觉得孝利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像是接受了她的存在,以一个长辈或者亲戚的什么身份。 岑笑棠想从她眼神里读出些什么,失败了。 程宿神经大条,只是不满地嘟囔:“还用你说。” 岑笑棠却什么也没讲,请程宿把小鱼先送往就近的宠物医院。 第二天凌晨,商君年终于从重症监护室换到了VIP病房。 何文昭忙碌一整夜,也终于在这个时候现了身。无所不能的特助即便眼底全是血丝也是一丝不苟的。 岑笑棠被她叫到了拐角处。 “商董昏迷之前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我想他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何文昭忙了一整夜,嗓音暗哑,“对商董好一些吧。他,的确是很不容易。” 岑笑棠又如何不知道他的不容易。 可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即便是她跟在身边,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 何文昭可以帮他处理公司的事物,稳住军心,孝利可以帮他调动医疗资源,以护他性命无虞。 她岑笑棠什么都做不了。 何文昭是什么样的人,岑笑棠这样的低落情绪她全看在眼里:“商董醒过来之后,还麻烦你多照料他。” “他想见你。” 何文昭这样说倒不是安慰岑笑棠,这次出差,商君年也依然是带着办公桌上那张照片的。 商君年中弹的时候,她就在身边。 装着那相框的皮箱子本来就在商君年身边,子弹飞过来的瞬间,商君年像是想用那皮箱抵挡,却又犹豫了一瞬。 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子弹擦着他的大腿飞了过去。 等清醒能说话的时候,商君年吩咐何文昭,说以后出差不必再带着这个照片了。 “放在安全的地方。”他那时候是这样说的。 何文昭跟了商君年多少年,这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永远不会再见岑笑棠也说不定。 商君年知道岑笑棠来了。?? 第103章 养小朋友吧? 不过他实在是太疲惫,只听到岑笑棠的声音很低地喊他,像是从云端传过来。 岑笑棠从十八岁之后就话很少,再遇见他之后更是。 除了偶尔叫他几声,安静得就像一个布娃娃。阳光就这么洒在她身上,让岑笑棠看上去乖顺极了。 他的手很轻地动了一下,才发现被岑笑棠捏在手里。 “渴吗?”岑笑棠连忙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焦急地问。 商君年勾出一抹笑,抬手摸她的脸:“一直守着,辛苦了。” 只要商君年是平安健康的,一直守着,也不算什么事。 商君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他要是出事,岑笑棠在这个世界,就真是浮萍一般无所依了。 岑笑棠从旁边拿过来棉签,沾了水,动作很轻地润湿商君年干得发白的唇瓣。 商君年的视线是不是灼热岑笑棠不敢看,只知道即便是生了病,也是有重量的。 手忽然抖了一下,指尖碰到了商君年的唇。 岑笑棠来不及慌乱,只觉得平日里吻上去那么柔软的唇刮蹭过去,竟然是扎手的。 她又想到孝利昨天隔着口罩的那个吻。 “让护工来。”商君年感受到她的不自在,捏住了她的手,“你去休息吧。” 商君年的手心是温热干燥的,岑笑棠没有躲。 她想,她小时候也是很喜欢被这双手握着的,便不躲了。 商君年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很快,他反应过来,眼眸里的那点亮光也灭了。 孝利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岑笑棠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任由商君年握着她的手。 岑笑棠的目光与孝利对上,她没有躲闪,也没有松开商君年的手,只是坦然地弯了弯眼睛,声音坦坦荡荡:“孝利姐。” 孝利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岑笑棠会如此平静。 她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快步走到床边,整个人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伏在商君年身上,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你吓死我了。” 商君年轻轻拍了拍孝利的背,声音温和:“没事了。” 岑笑棠的眼睫很轻地眨了眨,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她缓缓抽回被商君年握着的手,站起身,语气平静:“我先回去了,晚点带汤过来。” 商君年抬头看向她,只是点了点头。 岑笑棠笑了笑,转身朝门口走去。 她的背影挺得笔直,直到走出病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岑笑棠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手指微微蜷缩,掌心还残留着商君年的温度。 等何文昭处理好国内的事情,再次飞过来时已经过了一周。 病房内的气氛有种诡异的和平。 商君年和孝利像极了新闻里展现的联姻世家的财阀相处模式,而岑笑棠,似乎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 像是十八岁以前,情窦未开的那段时光。 但这个氛围像是仅仅绷着的一根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 只是这其中的三个演员,心照不宣的拿了自己的剧本,尽心尽力地演。 何文昭介绍完各个项目的情况,商君年放下心来。 孝礼和商君年硬碰硬几个月,没讨到好处,在船王的勒令下停止了攻击,离开C市去海外散心了。 公司有何文昭把控,商君年遥控,也都照常运营着。 岑笑棠在一旁削苹果,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谢俊贤爽朗的笑声:“君年,你这伤得可不轻啊,得好好休养一阵子了。” 她转过身,看到谢俊贤大步走进病房,两手空空。 “谢总。”岑笑棠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谢俊贤冲她笑了笑,转头对商君年说:“我看你是忙里偷闲,我看你不是养病,是养小朋友吧?”?? 第104章 你介意吗? 岑笑棠手顿了一下,就听商君年语气严肃道:“别胡说。” 谢俊贤这才觉出氛围不对,在床边的凳子上大马金刀一坐:“忙了那么久,跟我去休息下?” 他这么说也不指望商君年会答应,这个人从成年后就像是上了发条,有着商家继承人的自觉。 除了在岑笑棠的事情上。 商君年靠在床头,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他抬眼看了看谢俊贤,又看了看站在窗边的岑笑棠,嘴角微微扬起:“听起来不错。” 谢俊贤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这么定了,我让人安排一下,明天就出发。” “去我那个私人海岛?” 谢俊贤说的是那个有温泉,有森林,有星星的海岛。 转头,他又开始邀请岑笑棠。 岑笑棠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拒绝,程宿却从门外走了进来,笑着说:“笑棠,你也该休息休息了。这段时间你一直忙着照顾商总,都没好好放松过。” 谢俊贤闻言,眼睛一亮:“对啊,岑小姐,君年生日也快到了,就当为他提前庆生吧?” 岑笑棠抿了抿唇,刚想开口拒绝,商君年却突然出声:“叫上程宿和孝利,这样可以吗?” 大病初愈的商君年声音暗哑,却不容拒绝。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颤,抬头看向他。 商君年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脸上,眼神很淡,像是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她张了张嘴,原本想说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程宿和孝利一起,她也无需担忧什么。 “好。”她轻声答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谢俊贤笑了起来,拍了拍手:“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出发,我让人安排专机。” 像谢俊贤这样阶层的人,是拥有时空机器的。 早晨还在医院,不过八小时过去,他们已经到了巴哈马群岛。 谢俊贤买的小岛不仅有他说的森林和温泉,还有高尔夫球场。 为了迎接商君年一行到来,这里已经提前安排管家按照他的喜好重新布置过。 “那边有个悬崖,晚上可以看到整片星空,特别美。还有一片私人海滩,沙子细得像面粉一样,光脚踩上去特别舒服。”谢俊贤耐心介绍着。 岑笑棠听着,心里却有些恍惚。 一位身材窈窕的金发美女已经侯在门后,中文说得很好,同几人打招呼。 “这位是?”岑笑棠没掩饰住眼底的惊讶,上次见过的粉发女子似乎是谢俊贤的女朋友,本以为她会出现在这里的。 “床伴,叫她Lora就好。”谢俊贤看清岑笑棠的眼神,明白她在想什么,揶揄道,“果然是小朋友,难怪商君年舍不得……” 话还没出口,商君年冷冷地打断他:“你话很多。” 谢俊贤连忙闭嘴。 众人歇了一会,谢俊贤的管家托着恹恹的小鱼出现了。 小鱼一闻到熟悉的气味,便挣扎着抬眼去寻人。 谢俊贤小心地接过来,放到商君年手里:“得,别念了,你儿子来了。” Lora听他打趣,笑着问:“那妈妈是谁?” 一时间几人都没说话,谢家公子在安排上滴水不漏,各安排了两个套房让各人住下。 套房里有一个大床房,四个客卧,至于房间里的人怎么住,他不管。 孝利挽着商君年的手臂走了进去,岑笑棠不由得想,他们会住一间房吗? 岑笑棠推开主卧的门,脚步突然顿住了。 房间里铺满了大片的玫瑰花,红色的花瓣像是铺成了一条柔软的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床边。 床头的暖黄色的灯光柔和暧昧,洒在花瓣上,映出一片浪漫的光晕。 整个房间布置得像是婚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玫瑰香气,甜腻得让人心跳加速。 她的脸瞬间红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门框,所以,孝利他们的房间,也是这样吗? 商君年身体刚好,可能不适合剧烈运动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程宿提着行李箱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岑笑棠脸上,带着几分探究:“你介意吗?” 岑笑棠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介意什么?” 程宿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介意和我住一间房吗?”?? 第105章 教教我? 程宿看着岑笑棠慌乱的样子,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算了,不逗你了。”他说完,拖着行李箱转身走向隔壁的房间,语气轻松,“我住隔壁,有事叫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阳台,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程宿几乎没什么声息地出现,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喝点牛奶吧,助眠。” 岑笑棠接过牛奶,喝了一口,轻声说:“谢谢。” 温热的牛奶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暖意,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嘴角边不小心沾上了一些白沫。 程宿看着她,突然笑了,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怎么像偷喝的猫咪一样?” 岑笑棠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程宿却先一步伸出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唇角。 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脸颊旁,目光渐渐变得炽热起来,像是有什么情绪在眼底涌动。 岑笑棠的心跳突然加快,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牛奶杯。 她有些慌乱地抬起头,轻声叫了一声:“程宿……” 程宿没有应声,只是靠得更近了。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海风的咸湿,让岑笑棠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牛奶杯里的液体轻轻晃动。 就在程宿的脸几乎要贴上来的时候,他的手突然从她的脸颊旁移开,落在了她的脖颈旁。岑笑棠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程宿已经捏住了一只蚊子,随手弹开。 “蚊子。”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吸饱了血,这里已经红了。” 就在这时,隔壁阳台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岑笑棠抬起头,看到商君年正抱着小鱼站在隔壁屋子的阳台上,目光淡淡地看向他们这边。 套房很大,两个阳台间隔不近,高低错落着。商君年住的屋子阳台高一些,这样居高临下看着,让岑笑棠心底一阵慌乱。 小鱼似乎闻到了岑笑棠的味道,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尾巴摇得像个小风扇。 岑笑棠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栏杆,她凝神抬眼尽量放松地回视。 商君年穿着一件休闲的白色T恤,整个人看起来清冷而疏离。 他的目光在岑笑棠和程宿之间扫过,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戏。 孝利从商君年身后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年轻人干柴烈火,咱们别看了,该不好意思了。” 商君年没有接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鱼,随后转身走进了房间。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 谢俊贤是个闲不住的主,到了自己的地盘,也绝不会让几人无趣。 等几人休息过两三个小时,他便挨个敲门,把人薅起来,在沙滩边开起来酒会。 孝利和商君年姗姗来迟,商君年穿着休闲的衣服,发丝也柔顺地垂在额前,看起来像是刚毕业没两年的大学生。 而孝利也随意挽着一个丸子头,一袭白裙,妆很淡,看上去十分般配。 “忙什么?”谢俊贤揶揄地看了一眼商君年,“这么晚。” 他们之间开起玩笑来是口没遮拦的,这么问也不代表什么,纯粹是嘴闲不住。 Lora却小心地拉过孝利,声音很小地问:“你裙子上是什么?不会是生理期吧?” 声音很轻,但岑笑棠离得不远,刚好听了进去。 孝利红着脸答:“都怪谢俊贤弄那些个玫瑰花。” “哇,要怎么激烈才能把玫瑰花碾成汁液啊?”Lora兴奋地好奇道,“教教我?” 孝利却不答了,眼神飘忽地往商君年瞅。 岑笑棠这才发现,商君年白色T恤边缘似乎也有一些不太明显的红色。 她的心骤然缩紧。 谢俊贤错过着修罗场,他招呼着佣人往外抬过来酒水,问桌上几人:“玩真心话大冒险吗?”?? 第106章 小鱼听得懂什么? “不玩。” “不。” 岑笑棠和商君年像是约好了,异口同声地拒绝。孝利和程宿倒像是一点不意外,闷头喝酒,也没什么意见。 谢俊贤耸了耸肩,连声道没意思。 几个人你来我往地喝酒聊天,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Lora和孝利聊得火热,商君年却提着杯子若有所思地盯着岑笑棠。 谢俊贤的目光敏锐,他轻轻转过头,看向岑笑棠的脖颈,那一片暗红的皮肤显得异常引人注目。 谢俊贤眉毛微挑,心中暗生好奇。不论商君年是什么想法,他都想问清楚。 语气带着玩味,谢俊贤尽量轻描淡写地开口:“年轻人体力不错啊。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还有力气?” 岑笑棠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嘴角抽动了下,声音发涩:“那个……是蚊子咬的。” 声音很轻,也不知道解释给谁听。 谢俊贤微微一笑,眼里带着些许揶揄,他轻轻地“哦”了一声,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蚊子?”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许玩笑,“那这蚊子可真够大的。” 餐桌上一时安静下来,眼神无意识地聚集在岑笑棠脖颈周围。 程宿这时微微抬起手,举起酒杯想缓解尴尬:“笑棠的皮肤很敏感,总是一碰就红。” 他本是解释, Lora忽然插话道,声音高亢:“哇,那不是很有情趣?” 岑笑棠一听,顿时脸红到了耳根,本想喝一口酒掩饰,却不由自主地呛了出来。 众人笑闹着揭过着玩笑,岑笑棠却觉得商君年的眼神似乎正沉沉盯着她,让她不敢抬眼看。 夜渐渐深了,星星露了出来,谢俊贤和Lora早就吻在了一起,被商君年赶回屋里去了。 岑笑棠站起身来,走到商君年面前:“我们,准备回去休息了。” 程宿也在这时候拎着一瓶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搂住岑笑棠的肩膀:“商总晚安!” 商君年也说晚安,岑笑棠却不肯走,又问:“小鱼会打扰你们吗?需不需要给我?” 孝利抱着商君年的手臂有些好笑道:“小鱼听得懂什么?” 是啊,小鱼又听得懂什么呢? 岑笑棠这样想着,被程宿拽走了。 可能是旅途太累,岑笑棠一夜无梦,天还没完全亮就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踩着细软的沙子,朝着海边走去。远处的天际线泛着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海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着咸湿的气息。 她记得小时候总是缠着商君年说要看日出,却每次都睡过头。 商君年也总是舍不得叫醒她。 岑笑棠二十三了,却还是没看过日出。 想到这里,岑笑棠不由得笑了。 渐渐地,天边的云层被染成了橙红色,像是被点燃的火焰,缓缓蔓延开来。岑笑棠目不转睛地看着,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小鱼兴奋的叫声。 岑笑棠回过头,看到小鱼正朝她飞奔而来,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树枝。 “小鱼!”岑笑棠笑着蹲下身,张开双臂迎接它。 小鱼扑进她怀里,湿漉漉的鼻子蹭着她的脸颊,痒得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和小鱼在沙滩上追逐打闹。 岑笑棠刚转身,准备躲开小鱼那一阵“攻击”,却没想到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惊呼一声。眼看着自己就要摔倒在地,心中闪过一丝恐慌,身体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接住。 耳旁是浪潮声远去,岑笑棠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能听见自己胸腔里剧烈的跳动声。 熟悉的雪松味瞬间包裹住她,稳住她跌落的身体,却又让她的呼吸和心跳失控。?? 第107章 忘了上次过敏?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见商君年那深邃的眼眸正低头注视着她,很淡,看不出情绪。 “小心点。”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 岑笑棠的心跳骤然加速,连带着脸颊也不自觉地发烫。她试图保持冷静,然而无论她怎样提醒自己不要被他靠得太近,身体却似乎在反应上失去了控制。 她微微偏头,轻声问道:“孝利呢?” “她还在睡觉。”商君年回答,语气平静,仿佛这一切再自然不过。 他没有问程宿的事,只是淡淡地补了一句:“早上总是起不来的,赖床。” 岑笑棠轻轻抿了抿唇,脑海里忍不住回忆起昨天晚上他们身上沾满的玫瑰花汁液,那一刻的缠绵悱恻似乎还在空气中徘徊。 她心里微微慌乱,试图让自己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去,但她感到商君年的手臂依然牢牢地环住她的腰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商君年……”她低声叫出了他的名字,但这个名字本身就有某种魔力,使她的心乱了节奏。 商君年却没有放手,只是换了个姿势,从身后虚虚地搂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沉而温柔:“嘘,看日出。” 岑笑棠的心跳得更快了,耳边传来商君年均匀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畔,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发软。 她想要挣脱,却又贪恋这个怀抱的温暖。 太阳终于挣脱了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像是撒下了一片碎金。 岑笑棠看着眼前的景色,心里却乱成一团。她不知道商君年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怀抱里,想得很多。 “以前你很喜欢我抱着,”商君年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笑意,“怎么长大了,就不让碰了?笑笑,不要太敏感,好吗?”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颤,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商君年的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她的心门。 她知道自己是以晚辈的身份讨来的这个拥抱,很卑鄙,但她顾不上了。 她太想他。 岑笑棠只是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的气息将自己包裹。 “咔嚓”一声,像是拍照的声音。 岑笑棠回头,从商君年怀里挣脱出来。 “大清早的,不好好睡觉看什么日出。”谢俊贤打着呵欠走过来,看了看手里的照片,“还挺配。” 商君年拿过手机,放大,递到岑笑棠眼前:“好看吗?” 岑笑棠这才把目光放到照片上,朝阳下,海边的两个剪影,飞奔的裙摆,小鱼绕在脚边的身影。 不仅仅是好看了。 “照片可以发给我吗?”岑笑棠鼓起勇气问。 “当然。”谢俊贤耸耸肩,一键发送给了两个人。 岑笑棠珍之又重地存下了。 程宿一夜都没太睡好,翻来覆去到了凌晨才眯着几分钟,等醒过来,却是中午了。 他依稀记得岑笑棠说想看日出。 下了楼,却见商君年抱着小鱼,岑笑棠跟在身后,从门外走了进来。 程宿心底一阵慌乱,还好谢俊贤插兜慵懒地打着呵欠到沙发边坐下了:“早。” “早。”程宿打过招呼,跑到岑笑棠身边,有些抱歉,“昨天太累了,睡过头。下次陪你看。” 话音未落,商君年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岑笑棠点了点头,坐到餐桌边。 午餐时间,海岛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厅,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海鲜大餐。 龙虾、螃蟹、生蚝、扇贝……每一道菜都是新鲜海捞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岑笑棠坐在餐桌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盘色泽鲜亮的龙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餐具,心里挣扎着。 “笑棠,你不能吃海鲜吧?”程宿突然开口提醒。 岑笑棠回过神来,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没事,昨天我偷偷吃了一点,没什么问题。” 她说着,伸手去拿那块龙虾,动作有些迫不及待。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龙虾时,商君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 岑笑棠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悄然放下,心里有些发虚。 谢俊贤坐在对面,笑着打圆场:“没事,我这里有医生,放心吃吧。” 岑笑棠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敢再碰那块龙虾。 商君年放下手中的餐具,用温热的毛巾擦手:“忘了上次过敏?”?? 第108章 不是,你听错了。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颤。 怎么会忘呢? 手无意识地碰了碰锁骨,连带着觉得纹身的地方都还似乎带着痒意,心里有些后怕。 程宿见状,立刻接话道:“还是别吃了,你的过敏原那么多,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谢俊贤倒也不玩闹了,让管家过来,听程宿说岑笑棠的过敏原:“她对龙虾、花生、芒果都过敏,还有……” 这个停顿让岑笑棠如临大敌,她瞪大双眼喊了一声程宿,却还是没赶上。 程宿念出来那两个字。 餐桌上一时都安静了。 管家的中文不大好,又跟着重复了一遍:“jing ye?是什么食材?” 商君年摆手,让人赶紧下去了。 Lora坐在谢俊贤旁边,听到这两个字时,突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孝利跟Lora已经混得有些熟悉,压低声音道:“小情侣的事,怎么能不知道。” Lora“啊”地一声,恍然大悟,但很快又皱了眉:“那怎么办啊?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谢俊贤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人家用小雨伞,以为都像你这么野?” Lora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吃自己的海鲜。 商君年从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将不远处一碗排骨端过来,放到她面前。 岑笑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蔬菜,心里有些乱。 程宿看着她,道歉:“对不起,是我没管住嘴。” 实际上岑笑棠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可是商君年会误会吧。 餐桌上的海鲜依旧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岑笑棠却一点兴趣也没了。 下午稍作休息,谢俊贤安排人送几人到山里去露营。 小岛北面的这所山不算高,植被却算得上丰富,谢俊贤在山顶做了一个观景台,准备了几台望远镜。 他早就修好了一条可供观光车通过的小道,可几人在小岛上太过悠闲,提出要徒步。 谢俊贤笑他们没苦硬吃,却也还是同意了。 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山间的小路上,斑驳的光影在地上跳跃。 露营装备让管家一早备好了,几人只拄着拐杖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走。 岑笑棠走在队伍中间,手里拿着一根登山杖,脚步轻快。 她喜欢这种亲近自然的感觉,何况,海风混着似有若无雪松味,爱的人在身旁。 正走神,商君年忽然喊了一声:“笑笑。” 岑笑棠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孝利也同时转过身来,应了一声:“嗯?” 岑笑棠愣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商君年绅士地蹲下身,为孝利系鞋带。 孝利低着头,眼里是无法隐藏的爱意,等商君年系好,她忍不住低头,在他脸颊上很轻地啄了一下。 商君年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 孝利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又步伐轻快地追上来。 岑笑棠脑子里全是那个昵称,没忍住,惊讶地问孝利:“他平时也这样叫你吗?” 孝利脸上泛起来可疑的红晕,连忙摆手:“不是,你听错了。” 越发可疑了,一个昵称而已。 岑笑棠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杖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意这些,可那个称呼却像一根刺,轻轻扎在她心上。 队伍继续向前,山路渐渐变得陡峭。岑笑棠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不去想刚才的事。 到达露营地点后,大家开始搭帐篷、准备晚餐。 岑笑棠帮忙整理食材,心里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时不时抬头看向商君年,发现他正和孝利一起搭帐篷,两人配合默契。 也许他们早就露营过很多次吧。 “怎么搭了这么多帐篷?”谢俊贤数着帐篷,一共五个,“三个不就够了?” “帐篷太小了,君年睡不下。”孝利大大方方地讲,“也不在乎分开这一时半会的。” “就是挤着才有意思嘛!”Lora笑,“搞不懂你们这些东方人,真的好含蓄。” 岑笑棠正铺着防潮垫,就看孝利站在了帐篷门口。 “孝利姐。”岑笑棠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孝利递糖果那样自然地拿出两盒东西:“你喜欢什么味道?挑一个。” 岑笑棠看着上头“轻薄”、“激情”等字眼,脸唰地红了。 “别墨迹,君年让我送过来的。”孝利有些不耐烦,“说担心程宿让你过敏。”?? 第109章 望你达成所愿。 岑笑棠心底咯噔一下。 她再迟钝,也能感受到商君年的改变,现在,他根本不介意她和程宿会如何发展。也许他明天就听到他们的婚讯,也并不会介意。 这一事实让岑笑棠难受起来。 胡乱从孝利接过来一个盒子,往枕头下一扔。 “果然是小孩子。连这个都要草莓味。”孝利勾着唇很轻地笑了一下。 孝利走远了,岑笑棠却不由得想,怎么孝利连这个东西都准备了那么多。 是因为商君年需求很大吗?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颇为危险的那几次,商君年的确是挺…… 谢俊贤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扶着帐篷往里看:“盯着那东西干嘛?出来看星星了!” 不得不承认谢俊贤是会享受生活的,他在观景台附近建了几座小木屋,观星台,甚至还有配套的迷你露天酒吧。 为了让大家玩得尽兴,才准备了帐篷让人练手。 “半夜冷的话就住木屋。”谢俊贤勾唇坏笑,“不过对好暗号,爬错房间我不负责哦。” 话音刚落,一阵海风吹来,篝火忽地炸烈出火星,众人都笑了。 岑笑棠正笑得开心,抬头一看,商君年正看着她。就只是看,隔着跳跃的火星,神色很淡,不带什么情绪。 连忙低下头,岑笑棠随意找了凳子坐下。 “听说今晚可能有流星雨。”谢俊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兴奋。他手里拿着几瓶红酒,身后跟着Lora和程宿,手里都拿各种酒水。 几人绕着篝火坐下了。 夜幕降临,海岛的夜空像一块深邃的黑色绸缎,缀满了闪烁的星辰。远处的海浪声轻轻拍打着岸边,像是某种温柔的絮语。 商君年走在最后,手里拿着一条很薄的丝巾,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淡然的表情。他走到岑笑棠身边,将丝巾展开递给她:“蚊子多,披上吧。” 岑笑棠接过丝巾,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轻声说了句“谢谢”,随后将它披在肩上。商君年在她对面坐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却让岑笑棠的心跳微微加快。 几人围坐在沙滩上,谢俊贤开了红酒,给每人倒了一杯。Lora举起酒杯,笑着提议:“来,为今晚的流星雨干杯!” 商君年却在这时候摁住了岑笑棠的杯子:“能喝了?” 谢俊贤大笑:“商君年你有没有意思?人家二十三了,你还管。” 商君年淡淡地答:“几十我也管。” 孝利不大高兴地揶揄:“我哥对我也这样,多大了,还当我三岁。” 岑笑棠也不好意思再推拒,心说少喝一点不碍事,低头抿了一口红酒,微甜的酒液滑过喉咙,放下酒杯,正迎上了商君年的目光。 差点呛到。 就在这时,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像是有人在黑色的画布上轻轻划了一笔。孝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指着天空惊呼:“快看!流星!”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往观星台走。 只见夜空中接二连三地划过流星,银白色的光芒在夜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瞬间消失,却又在下一刻重新出现。 整个夜空仿佛被点亮了,美得让人屏息。 岑笑棠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生怕错过任何一颗。她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的兴奋,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商君年侧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 “许个愿吧。”程宿突然开口,“听说在流星下许愿,愿望会实现。” 众人都闭上了眼,岑笑棠也随即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额上忽然一热,岑笑棠惊疑不定的睁开眼,以为是程宿在跟她开玩笑。 对上的,却是商君年深邃狭长的双眼,像极了大海,暗藏汹涌,却风平浪静。 她不明白他为何忽然亲她的额头,但是,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大家许完愿,又开始笑闹着拍视频,流星雨的峰值很快到来,岑笑棠紧紧闭住双眼,许了个愿。 “许了什么?”商君年问。 岑笑棠希望商君年诸事顺遂,开心胜意。 于是也这么告诉商君年了,对长辈的祝福,没什么不能说的。 商君年目光沉沉看着她:“那你要努力。” 岑笑棠抿了抿唇,不愿过度解读这句话。好奇他会许什么愿,又悄悄问他,商君年很淡然地笑:“望你达成所愿。”?? 第110章 蛋白质过敏。 岑笑棠似乎明白了,无关乎他自己的意愿,只要是她愿意的,他都会给她。 像极了合格的长辈。 心底一阵酸涩,可这是她自找的。 流星雨持续了十几分钟,夜空渐渐恢复了平静。谢俊贤伸了个懒腰,笑着提议:“长夜漫漫,不如玩个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Lora立刻举手赞成:“好啊!我早就想玩了!” 程宿也笑着点头:“可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岑笑棠看了看商君年,发现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也点了点头。 孝利不大赞成玩这个,但少数服从多数,便也坐下了。 游戏开始,谢俊贤拿出一瓶空酒瓶,放在沙滩上转了一圈。瓶口最终指向了Lora。Lora笑嘻嘻地选择了“真心话”。 谢俊贤挑了挑眉,问道:“你第一次接吻是在什么时候?” Lora毫不避讳地回答:“十六岁,在教室里。” “跟谁?”谢俊贤问,“味道怎么样?” Lora毫不客气地摁着谢俊贤的下巴吻下去:“你的吻最甜,好了吗?” 众人哄笑起来,气氛轻松起来。接下来几轮,瓶口分别指向了程宿和谢俊贤,两人都选择了“大冒险”,一个被要求跳了一段即兴舞蹈,另一个则被要求对着大海喊了一句“我最帅”。 轮到岑笑棠时,瓶口稳稳地指向了她。她犹豫了一下,选择了“真心话”。 程宿看着她,语气轻松:“你最近一次过敏,是为什么?” 程宿问这个问题实际上是为了放岑笑棠一码,Lora立刻不满道:“哇,不带这么放水的!” 岑笑棠的心却猛地一跳,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毛毯的边缘。她低头沉默了几秒,随后抬起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商君年,轻声说:“因为……蛋白质过敏。” 商君年的眼神微微一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的边缘。 她没说谎,的确是有蛋白质。 众人倒也没怀疑,咋咋呼呼地又要玩一下轮,商君年却不咸不淡地喝着酒道:“调理得不错。” 岑笑棠耳廓可疑地红了。 轮到商君年时,瓶口指向了他。他选择了“大冒险”。 Lora笑着提议:“那你就亲一下离你最近的人吧!” 商君年左手边是Lora,右手边是孝利。 Lora跃跃欲试地看着他,商君年侧过身,伸手将她轻轻拉了起来吻了一下。岑笑棠的心跳瞬间加快,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丝巾。 “这样可以了吗?”商君年没什么表情地问。 商君年肯陪着玩儿就不错了,Lora笑着点头:“可以可以,非常可以!” 酒越喝越多,谢俊贤发问:“你们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程宿立刻开口:“没早点遇到岑笑棠。” 他是很后悔的,要是能早些遇见,他的私生活不至于那么乱七八糟。 谢俊贤不买账:“切,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不就挺好。” 程宿若有所思地看了岑笑棠一眼,孝利说话了:“孩子的事……我该再谨慎些。” Lora听过他们之间的传闻,却回错了意:“别伤心了,孩子的事是缘分,今晚就生一个好不好?” 孝利害羞地笑着挽住了商君年的胳膊,商君年不动声色地抽了出来:“后悔推开她。” 面色还是那样冰冷,眼神也只是落在酒瓶上,没人敢问他推开的是谁。 最后只剩下岑笑棠没说话,Lora点名,岑笑棠才答:“太过勇敢。” Lora不理解,还要追问,岑笑棠也大方地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做晚辈。” 这样,商君年就会永远宠她了。 Lora立刻搂着她说:“哎哟,这么可爱你父母一定很宠你吧。” 岑笑棠很轻地笑:“是的。” 商君年仰头喝了一口酒,说太晚了,让大家都散了。 小鱼睡着了,岑笑棠很慢地把它放到软垫里,走到阳台上。 商君年住的那间房灯已经熄灭了,随即是孝利传来很轻的短促的叫声:“商君年……”?? 第111章 别搞那么高难度的动作。 岑笑棠转身,把阳台关得死死的,直到再听不到一点声息。 隔天清晨,谢俊贤准备好了垂钓的船,却还不见孝利等人下来,于是问刚好迎着他走过来的岑笑棠。 岑笑棠随即折返,到商君年屋子里去叫人。 刚敲了两下,门便开了。 商君年正抱着衣着清凉的孝利,正往外走。 “孝利姐怎么了?”岑笑棠跟上去,眼神落在孝利肿胀的左脚脚踝上。 “还不是怪他。”孝利很轻地嘶了一声,“痛死了。” 到了客厅,大家都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看到商君年抱着孝利出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们身上。 岑笑棠跟在身后,不由得把目光落在商君年的手上,这人实在是太绅士,哪怕是抱着孝利,也是虚握成拳,并没有直接用掌心接触她的皮肤。 而孝利却不同,整个人没骨头似地靠着商君年,坐下来时更是调整了坐姿,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 商君年很轻地推了一下,她便喊疼。 昨晚洗完澡出来时,她脚下一滑,摔了一跤,脚踝肿得老高,现在连地都沾不了。 “我这样……还能去吗?”她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看着医生。 医生蹲下来,仔细检查了孝利的脚踝,轻轻按了按,孝利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肿得有点厉害,这两天尽量不要走动,多休息。”医生一边说,一边拿出绷带和药膏,开始给她包扎。 孝利点点头,心里有些失落。她原本很期待今天的活动,可现在只能待在岸上了。 医生包扎完,抬头看了商君年一眼,目光落在孝利脚踝上那几道明显的指痕上,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商先生,虽然年轻人精力旺盛,但也要注意节制,别搞那么高难度的动作,对身体不好。” 话音一落,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商君年和孝利身上,孝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商君年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冷了几分。 那指痕是孝利自己痛得受不了掐的,可这会,看到岑笑棠一脸茫然,心痛却不敢表露的眼神,她却不想解释了。 就在这时,小鱼突然叫了两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它摇着尾巴,凑到孝利脚边,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她的脚踝,像是在安慰她。 孝利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小鱼的脑袋:“还是小鱼好,那就在这里陪我吧。”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Lora适时地打破了尴尬,大家纷纷拿起装备,朝门外走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孝利和小鱼。她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海面,快艇已经缓缓驶离岸边,朝着远处的海平面驶去。 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美得让人心醉。 但她却有些心慌。 商君年必然是个钓鱼的高手,沉得住气,没一会,桶里就装满了各种颜色,能吃不能吃的鱼。 程宿脾气急躁,没钓一会便开始抓着商君年吊起来的一条马林拍照,隔一会又换了金枪鱼,然后乐呵呵地发朋友圈。 海上的信号并不太好,程宿看着没发出去的红色感叹号,有些惆怅。 本来谢俊贤就配备了45尺的游钓艇,但大家都觉得不够刺激,于是又选了小一些的救生艇去了更远的地方。 岑笑棠对钓鱼没什么兴趣,便坐在船尾画速写。 大海,商君年,都是她爱的。 好在商君年钓鱼很专心,根本没发现她在画他。 程宿凑过来看,她便慌乱地翻页,程宿自讨没趣,又抱着鱼拍照,让岑笑棠给他画。 大浪席卷而来,船身猛然倾斜的时候,岑笑棠正在画程宿翻飞的衬衫。 剧烈的晃动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船身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个巨大的翻转。 商君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紧抓住船舷的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掏空,耳边是一阵阵的水声,眼前一片模糊。 然后,海水突然像巨兽般吞噬了他。 猛地坠入冰冷的海水,商君年在慌乱中恢复了理智,船已经翻转过来,他四下搜寻岑笑棠的脸。?? 第112章 我受不了了。 船被海浪猛地推翻,众人像被抛洒的棋子般,四散落水。 商君年被突如其来的大浪吞噬,四周一片混乱,耳中传来阵阵水声,他瞬间被冲得很远,几乎看不清身边的景象。 尽管如此,他的眼角依旧敏锐地扫过,发现岑笑棠就在不远处,狼狈地扑腾着,脸上写满了恐慌。 商君年咬紧牙关,尽管枪伤的刺痛已让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但此刻,他却毫不犹豫地朝她游了过去。 每划动一次,伤口的剧痛像刀割般传来,但他毫不在意,只想快点把她拉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几乎靠近她的瞬间,波涛再一次汹涌而来,巨大的浪头将他推得更远,眼看着两人的距离又在瞬间拉大,商君年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种几乎抓不住她的焦急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与此同时,程宿也在拼命游过去。 他虽然游得比商君年更快一些,但他的目光也锁定了岑笑棠,他的身影很快被海浪吞没。 岑笑棠也在翻船的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商君年,她其实会游泳,但面对这片浩瀚无边的海洋,她感到无比的恐惧。 水深无底,无法触碰到依托的那种无形压力,让她感到窒息。 她怕,怕这些大浪会将她卷入无尽的深海,无法再看到阳光,无法再见到她想见的人。 尽管身上穿着救生衣,她依旧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眼前的海水,似乎一瞬间就将她拉回了失去的亲人被水淹没的那一刻。 随后,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迅速把她拉了过来,紧接着她便被商君年紧紧地抱进怀里。 她的身体依旧软弱无力,像是刚才被海水拖曳得精疲力尽。 她的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几乎没有力气。商君年一边努力划水,一边将她搂在怀里,拼命朝着游钓艇游去。 商君年的伤口已经拆了线,但这样的剧烈运动还是让伤口疼痛难忍,商君年的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岑笑棠察觉到了他不同寻常的反应,下意识地用力抱住他的腰,低声道:“商君年……”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着传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商君年看着她慌乱的眼神,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回应:“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直到再次睁开眼时,夕阳已接近海平面,天边染上了一抹血红。众人都围在身边。 身边围着一圈人,孝利坐在床边,眼睛红肿,满眼泪光。 岑笑棠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恢复过来。 “你吓死我了,商君年……”孝利语气哽咽,抓着他的手,眼泪再次涌出,“如果你出了事,我也不想活了。” 商君年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离开,孝利却猛地收紧了双臂,死死抱着他不肯放手。 医生再次量了血压,舒了口气:“别担心,就是病愈后没有好好休息,在海里耗费了太多体力。” 商君年又任由他摆弄了一会,医生道:“少思考,多睡觉。” 是虚惊一场。 一直忍在眼眶里的泪水刷地落下来,岑笑棠不愿被人看到,转身出了房间。 这一天很累,各人都回了房间睡觉,岑笑棠翻来覆去睡不着,跻着拖鞋到沙滩边等日出。 天地海都很寂静,岑笑棠身处其中,越来越觉得自己渺小。 小到个人的情绪根本不值一提。 “这么晚了,还不睡?”商君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问她。 “你也没睡。”岑笑棠抿了抿唇,抱怨道,“凭什么说我。” 商君年很敏锐地感觉到岑笑棠的态度有变化,果然她下一句就讲:“你年纪比我大,该保养了。” 他挑了挑眉,揉了一把岑笑棠的脑袋:“小鬼。” 岑笑棠就顺势抱住了他的腰:“商君年,我受不了了。” “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吗?” 她收紧了胳膊,身子怕得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我知道错了,就当这些年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第113章 这是什么Play? 岑笑棠以为商君年不会回应。 浪潮再次奔涌而来的时候,商君年开口了:“笑笑,你该知道,鱼和熊掌,从来都不可能兼得。” “这一点,你放弃我的那天,就该明白。”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抬起头,看向商君年,可他的目光却落在远处的海平面上,深邃而冷峻,无法触及。 浪潮再次奔涌而来,拍打着沙滩,发出沉闷的声响。 岑笑棠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一颗一颗砸下来,无声地落在沙滩上。 她松开攥着他衣角的手,慢慢后退了一步,想要逃离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可她的脚步虚浮,每一步都摇摇欲坠。 商君年追上来,一把把她拉进怀里:“但是我舍不得。” “嗯?”岑笑棠哭得眼睛都花了,隔着雾气看商君年,“所以?” “所以……”商君年很轻地吻她的额头,“如你所愿。” “商君年……”岑笑棠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岑笑棠从十八岁生日后就再没这样哭过了,哭得眼睛肿起来,眼皮都红了。 商君年很轻地擦她的泪,道:“好了,再哭就不美了。” “你明明说过我是最好看的。”岑笑棠决定好的那一刻,就切换了身份。 现在她是商君年宠着的小公主,她有底气,无所畏惧。 到了午饭的时刻,桌上的人都敏锐地发现岑笑棠和商君年的相处方式不一样了。 岑笑棠不再躲着,而商君年刚把酒杯拿到嘴边,就被岑笑棠换成了牛奶:“孝利姐,一个月内别让他再喝酒了。” “哦?”孝利本来有些不畅快,可看她神色自然,倒也罢了。 程宿和孝利各自松了口气,只有谢俊贤,若有所思地看着商君年:“你们这是玩儿的哪一出?失散多年的亲戚终于相认了?” “嗯?”Lora没太明白,喝着龙舌兰,醉醺醺地问,“这是什么Play?” “教点好的吧!”岑笑棠不大满意地瞅了瞅谢俊贤,“都给你带坏了。” “嚯!”谢俊贤笑眯眯地盯着她,“恃宠而骄啊小姑娘。” 岑笑棠满意地笑了。 商君年很轻地摇了摇头。 似乎是终于找到相处的模式,接下来的日子都过得非常愉快,很快就要到商君年的生日,可这生日却注定不能在岛上过了。 商邵康的电话凌晨打进来,说有事让商君年立刻回去。 岑笑棠决定不再躲,跟着商君年和孝利一起回了C市,也乖乖地搬进了保利山。 商君年一回到C市就忙得脚不沾地,岑笑棠时不时到公司去送亲手做的便当,整个公司也都渐渐知道岑笑棠似乎是商君年故人的女儿,侄女一般的存在,倒是击退了之前不少的谣言。 毕竟拍到的举动无非就是拥抱,放到长辈和晚辈之间,也并不是什么过于暧昧的事。 何文昭对于目前事情的发展喜忧参半。 喜的是自家老板似乎真的开始注意自己的身体,坚持锻炼自不必说,开会时言辞竟温柔了许多。 连带着公司的人看到岑笑棠都开心些,把她当报喜鸟。 忧的是,商君年似乎更寡言,也常常陷入沉思,这种情况,只有岑笑棠出现时才会好一些。 这天,岑笑棠再次送亲手炖的墨鱼汤到公司,就被何文昭叫到了一旁。 何文昭郑重其事递给她一叠资料,让她慢慢看:“商董说世事无常,不过是早做打算,让你别乱想。” 是商君年的遗嘱。 岑笑棠捏着那纸,觉得指尖都是烫的,她立刻扔到一旁。 “是商董赠予你的东西。”何文昭道,“本来是不想给你看,但,商董希望你有可以做自己的底气。” 不想收,但到底还是好奇,岑笑棠颤抖着翻开拿叠资料,不意外,保利山在他的赠与名单里。 奇怪的是,她还看到了另外一套房产的地名,很熟悉:“这个是什么时候买的?” 何文昭拿过文件,回忆了几秒:“就在曼哈顿的那段时间,嗯,是,你获奖的那时候。” 岑笑棠心头猛地一震,获奖的那时候…… “不是说和孝利姐的婚房?”岑笑棠惊讶道。?? 第114章 给你和程宿做婚房。 何文昭笑起来:“小报各个乱写,随便就给商董安排个孩子,婚房的事倒也不奇怪。” 顿了顿,她看了岑笑棠一眼,眼神复杂,似乎在衡量着什么,然后缓缓地说,“这房子,商总说……” 何文昭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或者是觉得接下来的话不该由她来说。 但她的停顿,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东西。 岑笑棠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眼神陡然一凝:“他说什么?” 何文昭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商总说,这房子,给你和程宿做婚房。” 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了。 那时候,商君年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买下的这套房子? “是我误会他了。”岑笑棠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地说出口。 “商董一向寡言,更不爱解释。”何文昭叹气,“笑棠你有问题,其实可以尝试亲自问他。” 岑笑棠说好,但还是没有签字,说等商君年亲自找她谈。 然而商君年没有时间。 汤慕芝母子见他中枪又休假,以为人命不久矣,在公司里兴风作浪。 商君年和何文昭打配合,在公司里散播假象,汤慕芝母子实在是忍不住,联手瞿总等人,在十天前对商君年提出了罢免动议。 等到召开股东大会这一天,商君年全须全尾地带着最新的商业版图回来,给所有人注了一管强心剂。 不过,这期间小动作不断的瞿总终于是被抓了出来,瞿总不服气,问商君年是怎么知道的。 “你和汤慕芝在假山后的动作小一些,或许我会知道得比较晚。”商君年答。 瞿总终于想起来那晚在半山公馆发生的插曲,他当时似乎听到了一声狗叫,告诉了汤慕芝,汤慕芝却不以为意。 等这件事处理完,商君年的生日还有五天就到,开始没完没了地应酬。 今天人又在Mesa喝多了,众人还要劝,商君年就说家里人不让喝了。 对方笑:“商总这是借口,船王的女儿都管不住你,谁还敢管?让她过来我们见识见识。” 商君年也不知怎么想的,的确是给岑笑棠打电话,说自己喝醉了,让她来接人。 等岑笑棠到了包间,没见着商君年,倒是让一个地中海抓着她手:“你不是保利山那个,那个谁?这就摇身一变做凤凰了?” 岑笑棠嫌恶地甩开他的手:“商君年呢?” “他被人叫走了,很快回来。”地中海饶有兴致地打量岑笑棠,“该说不说一段时间没见变漂亮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岑笑棠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人,脑海里却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她试探着问,“保利山?什么时候?” 地中海笑起来,说做了凤凰果然贵人多忘事。 “商君年够狠啊,我兄弟不过就是投其所好把你送到保利山,结果你被晾着就算了,连带着兄弟一起遭殃,连合作的机会都丢了。” “江湖上都说商董要美人不要江山。”地中海哈哈大笑起来。 岑笑棠这才确定,地中海的确是把自己和当时在保利山里的女子弄混淆了,也不怪他,的确是长得很像。 另一人也附和道:“的确如此,要说风流还得算是商君年。” 本打算拔腿就走的岑笑棠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只听得那人继续道:“圈子里都说,他在身边养了一个小情儿,十几岁就带在身边了。” “你说,这从小就调教出来的,不得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那人酒意上头,舌头大了,“这才叫真真风流。” 地中海抚掌大笑,全然不知岑笑棠就站在身后死死盯着他。 “那大哥觉得,是我这样的有风情,还是小情儿更有趣?”岑笑棠冷着脸问。 地中海嘻嘻笑着,说都好都好。 “好?”商君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语气冷冰冰的,“我商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点评?”?? 第115章 要验一下吗? 房子里一时静了。 谢俊贤这时从后头站了出来:“哎哟几位大爷,喝醉了也带点眼睛好不?这是我们商家小公主岑笑棠。” “商君年含在嘴里都怕化了,自己掌嘴保命吧!” 地中海就笑嘻嘻地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今天他是舔着脸跟过来的,没想到又冲撞了岑笑棠,一时不知所措。 “别这样,伤了和气。”商君年神色很淡,很轻地勾了勾食指,让酒保过来,“来两瓶Lagavulin给漱漱口。” 地中海带着那男子一人一瓶,直接把57度的烈酒喝了,一时咳嗽不已。 “够吗?”商君年漫不经心擦着手指,倒是有些醉意了,把酒杯往桌面“啪”地一拍,“打我们商家人的主意,等我死了再说。” 众人战战兢兢地应了。 岑笑棠扶着商君年往电梯走,这才发觉人真是有些醉了,步子比平时都沉,人也时不时往岑笑棠身上靠。 好在何文昭已经侯在了停车场,岑笑棠把人弄上车,何文昭问送去哪儿,岑笑棠大大方方地答了保利山。 何文昭是觉得岑笑棠真是不一样了,似乎回到了四年前。 商君年用手扯着领带,闭着眼靠在后座上,问道:“想要什么礼物。” 岑笑棠有些疑惑:“什么礼物?” “我生日。”商君年问,“你要什么礼物。” 岑笑棠几乎失笑:“你过生日,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高兴。”商君年答。 “唔。那不然你带我去游乐场吧?”岑笑棠挽着商君年的手臂撒娇,“你就带我去过一次,明明答应过我的,却失约了。” 商君年隐约想起来那件事。 那时候岑笑棠一定要去游乐场玩,商君年只来得及带她在门口拍了照,也就是他后来总带在身边的那张照片,而后便接了电话离开。 岑笑棠在自己玩的时候差点被绑架,这让商君年心有余悸,之后便再没带她去过。 “好。我们去。”商君年答应了。 岑笑棠的要求,他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何文昭送老板进了电梯,就忙着离开处理工作,汤慕芝弄得公司鸡飞狗跳,她一直在处理烂摊子。 跌跌撞撞从电梯出来,岑笑棠打开门,刚把商君年扶稳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回来,商君年又跌在地毯上了。 他单手搭在膝盖上,头向后仰着靠在沙发扶手边,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喉结。 实在是,值得一张速写。 岑笑棠轻手轻脚地放下水杯,蹲在商君年身边,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似乎真的睡着了,领带被扯得松散,凌乱地挂在肩膀。 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锁骨,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 她伸出手指,虚空中勾勒着他的轮廓,像是作画前的起手线条。从额角到鼻梁,再到下颌,分明是熟悉的五官,却因为醉酒多了些不设防的温和感。 “商君年……”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商君年的睫毛很轻地颤了一下,没有回应。 岑笑棠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他的脸颊,触感细腻而温热。 就一下,他不会发现的。 岑笑棠这么想着,心跳越来越快,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靠得更近了一些,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淡淡的酒味混合着雪松的冷香,像是某种令人上瘾的毒药。 这时,商君年的眉心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睫毛颤了颤,忽然睁开眼。 四目相对,岑笑棠的呼吸顿时一滞。 他眸色深邃,醉意未散,带着些微的朦胧,却依旧清醒得让人不敢乱动。 她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呼吸间仍是他身上淡淡的气息。她想后退,然而就在她挪动的瞬间,一只手蓦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她僵在原地。 商君年眯了眯眼,声音低哑带着些微醉意:“在看什么?” 岑笑棠的心脏猛地一跳,被抓个正着的她有些无措,强装镇定:“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要验一下吗?”?? 第116章 是你先动手的。 商君年的睫毛微微颤动,漆黑的瞳孔透着未散的醉意,像是一片沉静的海,深邃得让人望不见底。 他眯了眯眼,视线定格在眼前的人身上。 岑笑棠僵住,半跪的姿势让她进退两难。 她的指尖还停留在半空,离他的脸不过一寸之遥。 这场景太过暧昧,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与他的交缠,近得几乎能数清他微微翕动的睫毛。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沉默的气氛令人窒息。 岑笑棠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指尖微动,想缩回那即将喷薄而出的心事。 商君年却一把抓住了,放在自己胸膛上,那里的心脏跳得很剧烈:“还满意吗?” 心脏有力,一下下似乎敲击在岑笑棠手心,连带着她自己的心跳乱成一团糟。 “还行。”岑笑棠装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嘴硬道,“不是不让你喝酒吗?” “躲不了。”商君年伸手拽了拽领带,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平日里清冷的嗓音此刻染上酒意。 在商君年垂头解那领带时,岑笑棠又开始用近乎带点迷恋的眼光看他的轮廓。 商君年没说话,微微眯起眼,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是要观察我的呼吸吗?” “没有呼吸的话,该怎么做?” 岑笑棠一噎,脸更红了,他却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人工呼吸?” 岑笑棠一时语塞,动了动嘴,低声反驳道:“不过是想画一画看看你的轮廓,跟静物那样的。” 她皱眉,试图找回场面:“现在你在我眼里和一只苹果没什么区别。” 商君年轻笑了一声,缓缓地坐直身子,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懒散地抬眸看着她,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逗弄猎物。 “苹果?”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所以笑笑看什么都很深情?” 她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商君年抓住她手腕,力道微微收紧,将她拽得往前一倾。 下一秒,她的膝盖撞上了沙发边缘,整个人失去重心,直接被他拉进了怀里。 温热的气息交错,她的脸颊几乎擦过他的脖颈,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她想撑起身子,可手掌刚撑在沙发上,商君年的另一只手已经顺势环住了她的腰。 岑笑棠的手掌撑在他的胸膛,感受到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带着些许醉意的热度,令人心跳失控。 空气骤然变得危险起来。 商君年微微仰头,目光与她平视,近得让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醉意与某种未明的情绪交织。 他的手掌依旧扣在她的手腕上,微微收紧,像是生怕她逃跑。 岑笑棠怔住,脸颊烫得厉害,心跳混乱地撞击着胸腔。 “松手。”她声音有些发颤,试图保持冷静。 商君年却不松,反倒抬起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扣上她的后颈,微微一拉,迫使她的脸更靠近了些。 他低声道:“看着我。” 岑笑棠的呼吸一滞,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可他那双带着醉意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让她沉溺其中。 “你……你喝醉了。”她试图找个理由让自己冷静下来。 “嗯。”他嗓音低沉,带着点笑意,“所以醉了就可以被你盯着看?” “我哪有——” 她话还没说完,商君年的手指已经慢慢地滑过她的手腕,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意味,若有若无地缠绕着。 “刚才……”他声音很轻,像是呢喃,又像是试探,“是你先动手的。” 岑笑棠的心脏猛地一跳。 “你……”她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她确实是先动手的——刚才的她确实伸手描摹了他的轮廓,甚至还差点碰到他的脸。 商君年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色,仿佛是捕捉到猎物的野兽,眼神锋利,带着让人沉沦的危险笑意。 “所以,”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一种蛊惑,缓缓靠近,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轻声道,“要不要摸摸看?” 岑笑棠:“……” 她的脑袋“轰”地一声炸了。?? 第117章 你觉得呢? 她的手僵在半空,心跳彻底乱了节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的脸热得要命,拼命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奈何商君年醉着酒,力气却大得吓人,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岑笑棠急得不行,抬起手就在他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商君年,你放开。” 商君年被她拍得肩膀微微一震,低笑出声,眼里透着点玩味的愉悦:“你脸红什么?不是说想画我?” “我哪有——”她刚想反驳,下一秒,商君年便松开了手,身体微微后仰,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不逗你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我坐一会。” 岑笑棠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收手了,逗她很好玩儿吗? 她瞪着他,想再趁他酒醉,收拾收拾他,可看着他懒洋洋闭上眼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住了。 算了,跟醉鬼计较什么。 她站起身,转身拿起毯子,很轻地盖在他身上。 商君年将睡未睡的样子,靠在沙发椅背上似乎很不舒服,岑笑棠将人一点点放平了,把头枕在刚拿下来的枕头上。 然后一点点帮他调整好睡姿。 商君年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身强体壮,等岑笑棠忙完,额头上出了些细汗。 盘腿坐在沙发前沙发前,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岑笑棠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商君年……”她轻声低喃,商君年很轻地“嗯”了一声。 岑笑棠伸出手指去碰他的鼻尖,商君年有些不耐地哼了一声。 挺可爱的。 岑笑棠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似乎记得姜醒有一套网络上来的说辞,说如果你觉得一个男人很帅,那没问题,要是你开始觉得一个男人很可爱,那完了。 你一定是爱上他了。 她弯了弯手指,又很轻地问:“商君年你还听得到吗?” 商君年又“嗯”了一声。 岑笑棠心跳很快,她想问出心底那个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 于是她使劲咬了咬下唇,才问:“你可以回答我三个问题吗?你老老实实回答,我送画给你做生日礼物好不好?” 商君年拉长了声调,回复了声“好”,很乖。 岑笑棠拨开他额前落下来的碎发,凝神观察他的反应,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后悔遇见我吗?” 商君年像是花了点时间理解这个问题,随后抬起食指,很轻地摇了摇。 这个动作像是极尽耐心地回应,又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岑笑棠眼底的泪花猛地闪了闪,指尖收紧,几乎是忍着一股无名的酸涩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自己应该停下了,可那股冲动压得她喘不过气,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情绪推着往前走。 她张了张嘴,声音低而轻,带着一点刻意压抑的紧张:“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问出口的瞬间,她的心脏“砰砰”狂跳,指尖微微蜷缩在一起,像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他会给出一个让她无法承受的答案。 她其实想问的是:你喜欢我吗? 可她不敢。 即便是商君年醉了,她也不敢。 她怕听到否定的答案,怕亲手摧毁自己仅存的一丝幻想。 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只有窗外夜风轻轻拂过,卷起一丝凉意。 商君年没有立刻回答,他闭着眼,像是陷入了一种沉思,或许是在回忆,或许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沉默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岑笑棠的指尖一点点收紧,像是整个人都绷紧了一根弦,等待着被割断的那一刻。 终于,商君年微微睁开了眼,目光慵懒地落在她身上,低声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第118章 为什么推开我? 他的嗓音带着一点酒意后的沙哑,却依旧低沉克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岑笑棠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她以为他会给一个干脆的答案,哪怕是冷漠的拒绝,都比现在这样让人无措的试探来得好。 他为什么不直接回答? 是醉了,还是……不愿意承认什么? 她的脑海里乱作一团,她知道自己应该直接问:“是我吗?” 可她不敢。 她避开他的视线,手指不安地抓了抓毯子的边角,轻声道:“……有。” 她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喜欢谁,但她更不敢赌自己是不是那个答案。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 商君年没有否认。 他只是盯着她,目光深沉,并不着急确认她的答案,反而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想清楚。 似乎她应该知道答案。 他醉意未消,可眼神里却依旧透着一丝清明,带着几分莫测的深意。 半晌,他才轻声道:“还剩最后一个问题。” 他的语气很淡,却像是随意的提醒。 岑笑棠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隔了很久,他才很轻地笑了一下。 像是自嘲。 岑笑棠最终问出了四年前就该问的那个问题:“当年,为什么推开我?” 房间里沉寂了几秒钟,只剩下窗外夜风穿梭的低吟声,商君年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 他没有马上回答,连呼吸都缓慢了半拍,仿佛这个问题太过沉重,让他不得不斟酌再三。 他闭着眼,眉头微蹙,翻找某段早已尘封的记忆。 如果不是他不安的呼吸轻轻拂过岑笑棠的手背,她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岑笑棠的心跳慢了半拍,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她知道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太久太久,四年前她不敢问,四年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却发现,自己的心仍旧忐忑得不行。 她的嗓子有些发紧,心脏隐隐发疼。 他会怎么回答? 是后悔,还是遗憾,或者只是淡然地否认? 又或者—— 他根本就是讨厌自己。 这个念头让她的心脏猛地一沉,几乎想要后悔刚才的提问。 如果他真的已经释然了,那她的这句质问,是否就成了一个可笑的执念? 岑笑棠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太多,可身体的微微颤抖却出卖了她的心绪。 终于,商君年轻轻地叹了口气。 “岑笑棠……”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的喑哑。 “你觉得呢?”他的语气很轻,像是自问。 岑笑棠愣住了。 她觉得? 她觉得什么? 她不想猜,她已经猜了太多年了,她不要再去推测他的心思,不想再做那些毫无意义的假设。 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他亲口给出的答案。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冷静起来,从最初的紧张和不安中抽离。 “商君年。”她的声音平稳了一些,眼神坚定,“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说,但不要再让我猜。”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像是终于累了。 她累了,真的累了。 她不想再做那个整夜翻来覆去、每次听到他的消息都要揣测三分、胆战心惊的人。 本来,她已经决定好做他的晚辈,那么,就让她明明白白地,收起这份心思吧。 她宁愿得到一个干脆的回答,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可商君年却在这一刻,睁开了眼。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许久,缓缓开口。 “我推开你……”他的嗓音低沉,像是要把这句话咽下去,可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是因为我怕。” 岑笑棠怔住了。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以为自己会听到诸如“我不喜欢你”或者“你太小了”这样的答案。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听到的,竟然是 “怕” 这个字。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推得那么毫不留情,推得她跌落在地毯上时发出“咚”的碰撞的声响,可身体上的疼痛远比不上心底那般撕裂的疼。 她不明白,软着声音问质问他:“怕什么?”?? 第119章 罪孽深重。 商君年的眼神深沉得像夜色,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半晌,他低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带着一丝无奈,甚至带着一点苦涩。 “怕……你当时只是冲动。”他缓缓地说,声音低得像是叹息,“怕你醒来以后会后悔。” 岑笑棠睁大了眼,心脏猛地一滞,她还没来得消化这迟到四年的答案,商君年继续开了口:“当时你那么小,那么勇敢青涩地把自己的心意袒露在我面前,毫无保留。” “我怕你受伤。” 岑笑棠的眼眶微微发热,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如果他当初不推开她,如果她能早点知道他的想法,如果他们能早点好好说清楚—— 她不明白。 夜色沉沉,窗外的风吹拂着纱帘,摇曳的光影落在地毯上,如同波动的水纹,将两个人的沉默拉得无比漫长。 商君年策撑住身子,坐了起来。 “那么用力的推开你,是因为。”商君年的声音罕见地颤抖,他的眼神依然淡淡地,却被岑笑棠敏锐地捕捉到一丝难堪的情绪。 “是因为,我对那时候的你,有了反应。”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一道被撕开的秘密,藏了太久,终于泄露了出来。 岑笑棠怔住了,心脏猛地一滞,呼吸几乎在那一刻停滞。 “笑笑,那是不应该的。”商君年的声音低哑痛苦,像是陷在回忆里,透着疲惫,“你刚刚十八岁,真要计较,算得上是我的晚辈。” 岑笑棠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瞳孔颤了颤,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 她看见了他的神情。 痛苦。 深深的痛苦,像是陷在某种自责里,仿佛这个事实对他来说是一场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 罪孽深重。 他闭了闭眼,手指轻轻按压着眉心,像是连这句话都让他难以启齿:“而我却对你,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她的喉咙发紧,嘴唇微微颤抖,呼吸紊乱。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怕自己对她动了心? 不,他甚至不是喜欢,而是对她的身体动了心。 至少是这样。 她如释重负,眼底浮起一丝疲惫的笑。 他没有讨厌过她,太好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后来呢? 他那么快就和孝利在一起了,又算什么? 是为了忘记她吗? 是因为不能对她有想法,所以要去找别的女人来发泄吗? 她的心脏像是被猛地攥紧,疼得她几乎要窒息。 “那……后来为什么找了孝利?” 她低声问,声音发颤。 她不该问的,她明明不该问的。 可是她忍不住。 商君年的目光微微一震,指尖顿了一下,眉头微皱,像是没有料到她会问这个。 沉默了几秒,他才缓缓抬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疏远:“超出三个问题了,岑笑棠。” 他的态度冷淡下来,像是在刻意拉开距离。 可岑笑棠听不懂这些,她只听懂了—— 他不想回答。 不想承认。 可如果他不想承认,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猜测是真的? 她的心脏像是被攥紧了,疼得她喘不过气,眼底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你确定要问那么清楚?”商君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沉的压迫感。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幽深,嗓音低沉而缓慢:“做好插手我感情的准备了,是吗?” 他的指尖微微收紧,像是在隐忍,又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岑笑棠的身体僵住了。 她的唇瓣微微颤抖,喉咙干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插手他的感情? 她从来没有这个资格。 她还记得包间里地中海的话。 她不要做什么“小情儿”。 如果她要选择一种方式留在商君年的身边—— 她宁愿做小公主。 光明正大,接受他的宠爱,站在一个不会被随时抛弃的位置上,更不会因为她的身份拖累他。 哪怕他将来会结婚生子,她也不怕。 她早就没有奢望了。 从他推开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们不会再有未来。 做回他的晚辈,才是最优解。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她不能再失去商君年。 恋爱的关系是多么不稳定。 成为恋人,可以分手。 成为夫妻,可以离婚。 可是如果是他的晚辈呢??? 第120章 别闹,待会就能喝了。 那就不会有终点,只要她不逾矩,他们就能相伴一生,她可以给他养老送终,照顾他,在他需要她的时候,永远都留在他身边。 甚至,他的小孩将来会叫她“小姨”。 她会对他的小孩好,对他的小家庭好,不会干涉他的选择,也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她可以不结婚,但如果商君年有负担,她也可以结婚。 她能接受这个身份。 她能接受这个结局。 她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商君年跟着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 岑笑棠颓然坐在地毯上。 她的目光渐渐涣散,说服自己,她不想再挣扎了。 她选择认命。 这一刻,商君年的眼底的期待,彻底冷却下来。 他看着她,指尖缓缓松开,最后闭上了眼。 “很晚了。”他声音低哑,透着一丝疲惫的轻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睡吧。” 天其实已经快亮了,晨曦的微光就这样打在商君年的侧脸,看上去比神祇还清冷。 岑笑棠明明是陪在他身边的,却在此刻实打实地感受到触摸到了所谓的隔阂。 她似乎在这一刻将商君年推得很远,失去了某种陪伴在他身旁的某种可能。 但是,商君年也说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这点她清楚了。 商君年就这样坐着一动没动,在岑笑棠提醒说要不要扶着他去楼上的时候,他抬头,不不带什么情绪地盯着她,很快,那情绪收敛了,变成惯常对着她温和的神色。 “不用。”他最后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商君年就很擅长只用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就令她脑子里胡思乱想又或者是一颗心都变得酸涩难安。 哪怕是就这样一句“不用”,不带什么感情,却足以令岑笑棠愁肠百转。 再醒来,商君年果然不在家。 罕见地,连续两天,岑笑棠并没有到公司去送午餐。 平时她总是交代商君年十二点半之前必须要吃,所以她一般是十一点四十就到。 会议开到十一点三十五的时候,总是在强调会议守则的商君年开始无意识地频繁看手机。 一开始何文昭以为是有重要来访,因此不得不分心几分钟去查看了老板的日程安排。 是有会议,但…… 岑笑棠的微信头像忽然跳起来,何文昭打开一看,是岑笑棠嘱咐她今天要点什么菜的信息。 规定了营养和卡路里搭配,还挺专业。 岑笑棠:记得嘱咐他十二点半之前吃,他的胃不太好,前两天喝过酒,更要注意。 何文昭当然说好。 等到老板面色不虞地开完会,何文昭点的外卖也到了。 商君年看着外卖神色里有拒绝,何文昭适时地拿出消息记录:“笑棠亲自叮嘱的。” 商君年倒像是不太满意:“怎么,我给的生活费不够?” 言下之意是为什么不自己付款。 何文昭这时也不敢说她存过去的账户其实分文未动。 商君年喝了两口养胃的汤,面色也暖了些:“怎么哄女孩子?岑笑棠似乎有点不大高兴。” 何文昭哪知道。 于是跟着去买书,育儿的似乎不合适,最后买了几本怎么哄女友的。 商君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在何文昭下一次敲门进去递咖啡的时候,发现他在做笔记。 随后,他又问岑笑棠在做什么,何文昭早有准备立刻答了。 商君年让她叮嘱阿姨早点到保利山,随后问了问何文昭附近的超市,便提前下了班。 提前下班这件事其实并不算奇怪,商君年也是有应酬的,何况再过两天就是他的生日,可这问超市。 商君年一向是不喜欢油烟味的,就连去到日料的开放厨房现做的当口,他也总是借口离开。 不知是君子远庖厨还是油烟味会侵蚀他的大脑。 这点可谓众所周知,于是在傍晚孝礼敲门进了屋看到商君年围着围裙做饭的当口,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子。 商君年没预料到进来的人会是孝礼,正背着他一手拿着ipad一手在用汤勺去浮沫。 孝礼见着这装束差点没笑出声,拿了手机拍照,听到快门声,商君年以为是岑笑棠在恶作剧,便有些宠溺地说了声:“别闹,待会就能喝了。”?? 第121章 你尽管试试。 孝礼是实打实地在这个语气里晃了神。 在他印象里,商君年是个可怕的对手。永远清醒,非常可怕。 但现在呢?他几乎要认不出他。 商君年转过身,见着一脸惊讶的孝礼,眉头动了动,很快换上了惯常在商业上的那种神色。 孝礼见他恢复过来,凑到汤锅边,认真地嗅了嗅:“味道似乎不错?商总这是洗手做羹汤。” “你怎么会来?” 商君年不跟他客气,直接问。 “看看你到底死没死。”孝礼玩世不恭地把手揣在口袋里,“你朋友不小心泄露出来的资料可谓是耍得大家团团转。” 众人在岛上期间,谢俊贤借助Lora的手把商君年遇险病恹恹的模样发到群聊里并在两分钟到之前急速撤回。 造成一种不小心发错的假象。 消息迅速发酵,大家都在讨论商君年的枪伤,最后有火眼金睛的人发现商君年枕头边压着的似乎是什么遗嘱。 单看每一个信息似乎都还可以解释,可商君年刚好又在海岛休息了一周多。 这在他生涯里几乎没有过,于是坊间便传他是不得不休息,甚至没法自理。 有些蠢蛋就信了。 孝礼倒不至于信,加上有孝利互通消息,但他确实很好奇,商君年这样做背后的目的。 左思右想,他只得出一个非常诡异的结论。 商君年是去岛上陪岑笑棠的。 可这两人最近相处的模式,他观察过,就是长辈和晚辈,孝利说岑笑棠甚至会在她在场的时候给她带过去便当。 所以他亲自来要一个答案。 “商总玩的是哪一出?”孝礼站在一旁问。 他自来熟地要去盛汤,被商君年挡住:“跟你没关系。” “好说,可跟我妹妹有关系。”孝礼耸了耸肩,“你要是再碰她一根汗毛,我不会放过你。”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商君年解下了围裙,让阿姨看着锅,走向了孝利,“我从来没动过她。” 孝礼这下是真的懵了。 可的确是,他知道孝利当时的孩子并不是商君年的,但不至于从没碰过她。 从传绯闻到现在已经四年半了,孝利对商君年的情感瞎子都能看出来,那么,商君年是柳下惠? 还是在为了谁守身如玉? 太可笑了,这不可能。 不过孝礼的心情倒是好了些,也许商君年不碰孝利,是因为惹不起船王。这倒是说得通的。 基本礼节还是有,无论和孝礼斗得多厉害,商君年还是亲自拿了茶点在露台招待他。 “岑笑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让你这样手里捧着,嘴里含着。”孝礼捏了块儿茶点往嘴里扔,漫不经心地问。 “你对孝利如何,我对岑笑棠就只多不会少。”商君年也答。 “那是要入籍?”孝礼冷冷地笑,“做你商家老三多好。” 他就是在试探,为孝利试探。 商君年的态度并不明确,可孝利对商君年却是一片赤诚。 商君年倒了茶,也给孝礼添了一杯,他转着杯沿:“她愿意的话。” “这话说得。”孝礼起身看远处的海平面,“要是她愿意嫁给你,你也娶吗?” 这次商君年并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问:“所以你来做什么?” “岑笑棠这个人很有才华,我很欣赏。”孝礼弯着眼睛,很愉悦地在商君年眼里发现了一丝隐藏的怒意。 “所以?”商君年的口气活像是逮着教训尾随妹妹或者女儿递情书的小子。 孝礼勾唇一笑:“听说你都是按照自己喜好调教大的,我也想试试。” 话音刚落,就见商君年捏着茶杯的手非常细微地颤抖了一下,不易察觉,只是杯子里的水晃出了波纹。 商君年这次笑意都敛了:“你尽管试试。”?? 第122章 她们不一样。 岑笑棠从画廊回来,看到称得上惊悚的一幕。 商君年与孝礼坐在露台的沙发上,阳光透过大落地窗洒下来,竟然显得意外的和谐。 两人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手边的茶水冒着热气,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雪松香与普洱茶的气息。 岑笑棠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了一圈:“孝总怎么会在这里?” 孝礼漫不经心地撑起身子:“你都成年了还和长辈住在这么小的屋子里,我怎么就不行?” 夹枪带棒的,让商君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扫向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慢走不送。” 孝礼刚喝了一口茶,被他这话呛了一下:“我说,还真是护犊子。孝利该伤心了。” “她们不一样。”商君年冷着脸答。 孝礼当然知道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在你心里的位置不同吗? 他不想问。 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孝礼这就起身离开,只有阿姨来送。 出房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岑笑棠正拉着商君年的手背往自己额头上贴,似乎告诉他自己没发烧。 商君年盯着她的脸,眼神微冷,像是在审视。 半晌,他忽然低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不知道说了什么。 岑笑棠吐了吐舌头坐下来了。 阳光正好,商君年正侧身给岑笑棠喂糕点,一只手还接在下巴上。而岑笑棠就那么弯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孝礼微微挑眉,离开了公寓。 商君年熬的这碗汤到底是太补了,岑笑棠是年轻人,喝下去,浑身都燥热得慌,难以入眠。 她根本就不爱什么人参,苦,装听不见,被商君年揪着耳朵喝了一碗。 半夜,她终于忍不住,起身去转角处接水喝。 她摸黑经过客厅,结果不小心被沙发腿绊了一下:“……小心。” 她腰间一紧,一条手臂稳稳地拦腰捞住了她。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 商君年。 “你大半夜的乱跑什么?”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些许困意。 岑笑棠站稳后,懊恼地咬了咬唇:“你是当人参不要钱,放那么多。” 商君年叹了口气,手指还扣在她的手臂上,低笑道:“明天那汤就断了吧?换一种?西洋参好像不上火。” “……饶了我吧。”岑笑棠绕过他去接水,“你怎么不睡?失眠了?” 商君年没有拦她,靠在沙发旁,双臂环胸,慵懒地看着她的背影:“嗯。” 黑暗中,岑笑棠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很沉,意味深重。 她很轻地咽下一口水,谨慎地问:“想什么?” “结婚。”他答得漫不经心,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岑笑棠一愣,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拿稳。 她眨了眨眼,侧头看向他:“……商董催了?还是孝利姐等不了?” 商君年目光沉静,嗓音淡淡地继续说道:“老爷子说,这个年纪正适合留个后。” 岑笑棠沉默了一瞬,心里忽然有些复杂。 他顿了顿,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我要孩子干什么?我连你都没养好。” 岑笑棠知道他这是在自责了。 她伸手去够开关,指尖一抹,橘黄色的柔和灯光瞬间亮起,洒落在商君年的脸上,勾勒出他深邃的五官。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他不舒服地皱了皱眉,长睫微颤,闭上了眼。 岑笑棠整个人软趴趴又乖顺地靠着沙发,微微偏头蹭了蹭他的肩膀,像只偷懒不愿动弹的猫:“我明明长得很好。” 像是形容一株什么向日葵之类的植物的语气把商君年逗笑了,他微微睁开了眼,睫毛因为笑而颤抖着。 岑笑棠忽然收敛了笑意,眼神发直,盯着他的睫毛。 然后,她凑得更近了一些:“谁想到霸总的睫毛竟然是这么浓密的?” 于是她一根根数了起来。 商君年本来还算冷静,可这一刻却僵住了。 她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带着她独有的淡香,像是刚洗过的茉莉花茶,微甜,却让人莫名地心悸。 商君年索性又闭上了眼,不去看她的动作,试图无视她过分靠近的温度。?? 第123章 这事八成是真的。 可只是闭上眼睛,他的触觉和嗅觉却变得敏感得可怕,每一次她的气息落在他皮肤上,像是一根极细极细的羽毛,挠得他微微发痒,甚至……心跳都失了序。 岑笑棠的手指落在他下眼睑上,随后很轻地摁了一下。 商君年睁开眼,发现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做什么?” 岑笑棠语气认真又带着点小小的惊叹:“这么长的睫毛,许愿应该特别灵。” 商君年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些,带着一点沙哑的尾音,像是克制了很久才开口。 岑笑棠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十八岁前,商君年就是这样做的,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没有的,也要想办法办到,于是把一个失了双亲本该一蹶不振的孩子宠得无法无天,让她以为她要他的心也不是难事。 岑笑棠真心实意地说:“现在就很好。” 她想不到更好会是什么样了。 十八岁前的日子,就是她这一生中最为祈望的时光。 这氛围实在是太好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小时候的事,岑笑棠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人也松懈,靠着他膝盖很轻地说话。 商君年难得话多一些,温柔叫她名字,才发现人根本就已经睡了过去。 他抱起她,像托起来什么易碎的珍宝。 岑笑棠陷入温暖的被窝,额上被人珍之又重地亲了一口。 “晚安。”商君年很低地呢喃,“我的女孩。” 商君年到场时,整个人气质温润,眉宇间甚至带着一丝难得的松弛感。这几天,他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好。 谢俊贤却始终皱着眉头,目光复杂地扫了商君年一眼,又默默低头喝了一口酒。 他拿不准该不该把那封邮件的事情告诉他。 两天前,他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附件里是几张高清照片。 ——尺度大得连阅片无数的他都震惊了。 打开的瞬间,整个画面几乎需要全部马赛克,他甚至根本没法多看第二眼,直接退出邮箱。 可影像却刻在了脑海里。 照片里的女人——是岑笑棠。 而她身边的男人,是程宿。 照片的日期也很新鲜,正是她刚从海岛回来后的那几天。 对方邮件里的话很直接—— “程宿已经给钱了,你们也最好识趣一点。”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给钱,这些照片就会被曝光。 而为什么没有直接找商君年? 谢俊贤几乎不用多想,答案已经摆在眼前。 ——对方怕死。而谢俊贤似乎很有钱。 他斟酌了一整天,终于在聚会结束后,把事情告诉了商君年。 商君年神色一顿,眸色陡然暗了几分,目光冷冷地看向谢俊贤,声音低沉:“谁的?” “程宿和岑笑棠。”谢俊贤缓缓说道,心里微微发紧。 果不其然,商君年的脸色瞬间冷得像冰窖。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骨节微微发白,显然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给我看。”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风暴前的宁静。 谢俊贤心里咯噔一下。 他思考了片刻,最终摇头:“……我删了。” 商君年的眼神陡然凌厉,黑眸深邃,盯着谢俊贤,像是在看穿他是否撒谎。 他当然没删。 他怕商君年看完后,直接失控。 而事实上,哪怕商君年什么都没看到,他的手几乎已经要把茶杯捏碎。 谢俊贤看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对方要钱,不然就爆料。” 商君年眯起眼,脸色沉得可怕,嗓音低沉得像是寒冬里的冷雪:“程宿已经给过钱了?” “嗯。”谢俊贤点头,“换句话说,这事八成是真的。” 商君年冷笑了一下,薄唇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可眼底的怒意却几乎要将人吞没。 他沉默了一瞬,忽然拿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发件人信息给我。” 岑笑棠刚到家的瞬间,就发现商君年坐在客厅,单手撑着额角,气压很低。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眼底的暴戾隐忍得极深。 岑笑棠拖着步子走进来,微微一愣:“不是让你早些休息,怎么还没睡?” 她又靠近了些,鼻翼翕动:“你还喝酒了!”?? 第124章 对不起。 商君年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幽深,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最近和程宿……关系怎么样?” 岑笑棠愣了愣,随口回道:“挺好的。” 她脱下外套,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一边走向冰箱,一边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回了曼哈顿,好像真的没怎么联系我。” 这句话,她说得轻描淡写。 程宿和她就是这样的,忙起来的时候谁也顾不上谁,再加上有时差。 可商君年却气得几乎要笑出声了。 他的指尖轻轻一敲桌面,目光沉冷地看着她:“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 岑笑棠被他这话说得有点懵。 她停下倒水的动作,回头看着他,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商君年没回答,眼神幽深,指尖收紧,像是在极力压制怒气。 他没看到照片,可他看到了谢俊贤的表情。 ——那是一个什么都见过的人,都会感到震惊和不适的表情。 所以,那些照片到底有多“过分”,已经不言而喻了。 但是想象力是更丰富的,商君年觉得自己确实该看看那些照片,兴许能止住大脑的胡思乱想。 他紧盯着岑笑棠,沉声问道:“你和程宿被拍了,知不知道?” 岑笑棠皱了皱眉,被他这句毫无前因后果的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有什么好拍?”岑笑棠疑惑得眉头都快拧一起。 是啊,拍什么,拍吃饭?还是拍带着小鱼一起玩? 商君年的脸色更冷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压着深不见底的情绪。 “照片。”他语气低沉,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和程宿。” 岑笑棠的心脏猛地一跳,商君年是个基本不会有什么情绪的人,高高在云端,这到底是怎么了? “什么照片?”她语气认真地问。 商君年看着她,眯了眯眼。 她的反应……不像是装的。 他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破绽:“你不知道?” 岑笑棠呼吸微乱,一瞬不错地盯着商君年。 商君年沉默了一瞬。 他忽然意识到,她可能根本不清楚照片的存在,而岑笑棠本身就是受害者。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四年前费尽心思推开她,还是免不了有这一遭。 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嗓音低哑:“笑笑。” 岑笑棠呼吸微滞,心跳混乱。 他看着她,语气沉沉:“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暴露在别人的镜头之下。 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她的心猛地一颤,再问商君年,他只是很紧很紧地抱着她,什么也不肯说了。 这件事,对女孩子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而岑笑棠只需要开心就好。 谢俊贤很快把邮箱的地址等发送给他,也抄送给了何文昭。 对方的收款账户是海外的,收到款项的人是个连中文都不会的泰国人。 那人说自己收了5%的手续费,把账号给对方用,但奇怪的是,对方根本没有提走钱。 “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是个警告。”何文昭道,“东西发给谢总而不是其他人,本身就只是……” 商君年偏了偏头,示意她说完。 于是何文昭叹气道:“是给您的预警,或者,是报复。” 无论对手是谁,一定很了解商君年,知道岑笑棠是他的软肋,只是,因为什么? 商君年这些年手段强硬,也得罪了不少人:“再查,凡事都会留下痕迹。” 何文昭只得领命走了出去。 孝礼随意扫了两眼照片,没什么兴趣地关闭了邮箱。 他斜靠在门框上,看着孝利乐呵呵地挑选商君年的生日礼物。 “你又何必这么上心?”他挑眉,看着她精心准备的礼盒,不解道,“你难道不觉得他和岑笑棠的关系并不正常?根本就不是正常的长辈和晚辈相处的模式。” 孝利手里拿着一款精致的袖扣,淡淡地笑了笑:“我和他的关系,也不正常啊。”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孝礼的眼神微微一变,皱起眉。 孝利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我们这样的棋子,有几个人的婚姻是正常的?” 孝礼喉结滚了滚,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发慌。 他盯着孝利,目光深沉:“你就那么喜欢商君年?” 孝利弯唇,微微偏头,眼底却没有笑意:“哪个女孩不喜欢他?”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近乎无奈的释然:“他是每个女孩的梦想。”?? 第125章 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可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事业、婚姻,甚至子宫,都不属于自己。”她低声道,语气薄凉,“所以,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联姻对象,相当于中了彩票——怎么能不喜欢?” 孝礼听到这里,心脏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却冷:“既然如此,那哥哥帮你。” 孝利的笑容一瞬间僵住了。 她猛地跳起来,紧紧盯着孝礼:“不许伤害商君年!” 孝礼低叹了一声,无奈道:“傻丫头。” 隔天,孝礼最终还是带着孝利,去了半山公馆,说是提前送些给商君年的礼物,却选在商君年根本不在的时候。 孝利在门外不安地踱步,哥哥和老爷子谈了很久,具体内容她不清楚,她只知道,最后,商邵康看上去很高兴。 回程路上,孝礼一言不发,任孝利怎么问也不说。 他只是把一张房卡给了孝利,说生日的时候让她带商君年到这间房。 精心准备的蜜月套房,让她好好把握机会。 捏紧那张薄薄的卡片,孝利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等回到房间,孝利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商君年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惯有的疏离感:“什么事?”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我们见一面吧,我有事跟你说。” 商君年微微顿了顿,语气依旧淡然:“今天不行,有很重要的事,抽不出空。” 孝利眉心微蹙:“多重要?” 商君年答得很快,语气不容置疑:“电话里说,或者改天傅?” 孝利很少被人如此对待,电话被挂断,她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烦躁。 他到底在忙什么? 她思考片刻,随即直接去了保利山。 一进小区,就遇见熟人。 ——商君年,岑笑棠,小鱼。 两人一狗在小区里悠闲地散步,气氛和谐得仿佛是一家人。 商君年穿着一件休闲衬衫,单手插兜,另一只手自然地拉着岑笑棠的手腕,指腹不经意地摩挲着她的腕骨。 岑笑棠穿着简单的棉质长裙,脚步轻盈,偶尔低头和小鱼说话,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小鱼在他们身边欢快地跑来跑去,时不时蹦到岑笑棠脚边,欢快地摇尾巴。 夕阳的光洒在他们身上,画面温暖得不真实。 孝利忽然就笑了。 她连自己是在笑什么都不知道。 她原本想提醒他,孝礼可能在布局一场棋局。 可此刻,她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站在远处,看着那两个人,心里空荡荡的。 原来,他说的“很重要的事”,不过是陪岑笑棠遛狗。 她以为,她的对手是是家族的规则,是一场利益交换,商君年迟迟不同意是因为他们互换的利益不够多。 可她现在才明白,她从来都不是在跟那些东西竞争。 她输给一个人。 一个商君年甘愿用所有时间去陪伴、去呵护、去温柔相待的人。 但是,她不在乎。 孝利站了许久,最终转身,缓步离开。 岑笑棠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追随着他们,回头,只看到孝利的背影。 “最近孝利姐联系过你吗?”岑笑棠忽然问。 “嗯。”商君年答,“怎么?” “她刚似乎站在那里。”岑笑棠有些着急,孝利对商君年一片真心,要是从联姻的角度来将,她再适合不过,“联络她看看?” 商君年回头,哪里还有孝利的影子:“不必。” 孝利其实并没有走远,她只是在岑笑棠回头的瞬间躲到了树后。 很可笑,她至少是C市认为的,商君年的另一半,可现在她得躲着,搞得像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三。 而岑笑棠似乎是鞋带散开了,商君年就那样单膝蹲下,郑重地帮她系鞋带。 像是他生命里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第126章 小猪一样。 岑笑棠这几两天正在做一个装置艺术,是想推掉的,毕竟商君年的生日也快到了。 本想给他重新画一幅画,可是,她其实有好多备选的可以送。另外,这个项目算是辛茹推荐的,推了谁也不愿拂了辛茹的面子。 挑来挑去找了一件最有意义的,随后就放心去了现场。 她也有点怕。 自从那天晚上知道商君年之前并不讨厌她,有些东西就一直在蠢蠢欲动。 商君年远比过去更温柔,也更知道怎么疼她,兴许这就是大家都在说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不知道多少姑娘为她栽了树,不过,她不介意。 她早就做好了选择,人太贪心是会失去更多的。 所以,暂时避一避,让自己冷静冷静也好。 现场装置其实很累人,姜醒自然也是陪着她来的,可只是下午六点过,她的神色就变得很奇怪,苍白,冒虚汗。 岑笑棠连忙让她回去休息了。 提前已经安排了人帮忙,缩短了不少时间,可还是得在现场调节。 商场晚上就关了空调,盛夏的夜,闷热到不行。 岑笑棠开着空调扇吹了许久,等到打喷嚏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感冒了。 夜色渐深,大堂的灯光清冷,岑笑棠站在凳子上,伸长手臂,小心翼翼地调整最后一幅画的角度。 她已经熬了好几天,为了这次的展览,她几乎没怎么合眼。 当然这是她自找的,明天就是商君年的生日。 无论如何,她也要赶在宴会前将物料陈设完毕。 手中的画框微微倾斜,她抬起另一只手去扶正,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 “小心!” 在她意识到危险的瞬间,脚下的凳子猛地一歪,她整个人向后倒去,失重感袭来。 真是流年不利。 岑笑棠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以便于顺利着陆,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她。 那人的怀抱结实稳妥,岑笑棠抬眼,就见着了孝礼。 他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了?”孝礼低声询问,手下意识地收紧。 岑笑棠的脑袋晕晕沉沉,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她试图挣扎,可浑身酸痛,嗓子也开始暗哑,连说句话都觉得吃力。 她大概是发烧了。 孝礼微微皱眉,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他是来酒店应酬的,合作方一个小姑娘喝醉了跑出来,担心她出问题,现在正派人到处找。 没想到却遇到岑笑棠。 他原以为岑笑棠是有些才华,但也不过是攀附商君年财富生长的菟丝花而已。他不知道她这么努力的,凌晨三点竟然还在大堂工作。 岑笑棠的额头烫得惊人,唇色有些发白,整个人都失去了平时的棱角和活力,只剩下病恹恹的虚弱。 “岑笑棠?”他拍了拍她的脸,见人烫得厉害,眉头皱得更深了。 楼上就是酒店,他抱着她,毫不犹豫地往电梯走去。 “别睡,等医生过来。”孝礼难得那么说话那么温柔。 岑笑棠摇摇头,表情十分痛苦:“我太困了,这几天就睡了几个小时。” 她挣扎着想要脱离孝礼的怀抱,却半点没有办法,孝礼的胳膊实在是有力。 进了电梯,金碧辉煌灯光辉映让岑笑棠头晕目眩,整个人更晕了。 没坚持到房间,岑笑棠已经睡了过去。 连续几日没睡好,加上一直保持差不多的姿势工作,岑笑棠一觉醒来,腰酸背痛。 孝礼正掐着一根烟在抽,看她醒过来,把那点猩红的火光湮灭:“醒了?” 揉了揉太阳穴,岑笑棠连忙问:“几点了。” “十点。” 岑笑棠舒了一口气,来得及。 吃过一道退烧药,岑笑棠身体恢复得算快,温度已经降到了37。 岑笑棠起床,腿也还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孝礼连忙从身后抱住她,只觉得掌心绵软,随后岑笑棠一脚踩在他脚背上:“放手!” “嘿!”孝礼连忙举起手来,“别不分好歹,昨夜该摸也摸了,该抱也抱了,你呕吐的时候怎么不嫌弃我。” 岑笑棠这才想起来,似乎是吐过一次,昏昏沉沉地,像是被人抱进了卫生间。 她再次起身,这次放慢了步子,等洗漱完出来,拉开窗帘,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孝礼笑着从她身后走过来:“小猪一样,太能睡了。” 他的语气有些过分的亲昵,但岑笑棠来不及计较了。 岑笑棠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那么商君年的生日宴会呢? 她连忙抓起来手机,果然有很多个电话和信息,而手机被关了静音。 “你自己关的啊,别怪我。”孝礼投降。 这点岑笑棠倒是信,她常常做这样的事。 现在在做什么准备也来不及,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岑笑棠想准备去楼下买一身衣服换上,再去找商君年。 孝礼却从身后拿过来一个大袋子,里头是一条高定礼服裙:“穿吧。本来是给孝利准备的,但现在应该也赶不上了。”?? 第127章 他不敢想。 “你们俩身材差不多。” 房间其实也是为孝利开的,如果岑笑棠细心看,就能发现房子里到处是玫瑰和生日快乐的祝福。 孝礼想为孝利和商君年创造机会,房卡一早就给了她,不过孝利今天算得上半个女主人,估计是太忙,一直没来取衣服。 中途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孝礼人在哪里,孝礼说了酒店的名字,孝利也没再回复,只说晚上会来。 岑笑棠换好了衣服,正准备出门,孝礼问:“就这么素面朝天?” 已经走到门边的人愣了一瞬,回身从包里翻出来一只口红,简单涂了一下,双手插进瀑布般的头发里晃了两下,就算是装扮完毕。 孝礼第一次见这样随意的人。 但岑笑棠是天生带着一双桃花眼的人,眼睫毛又翘又密,像带着眼线,这样清清淡淡地倒是很配他的那条冰蓝色的礼服裙。 像是什么小精灵。 孝礼也是见过很多美女的,但比起岑笑棠这会来,还是少了点什么。 孝礼在她出门前像是漫不经心地想起来什么事:“商君年给你来过电话,我接了。” 岑笑棠正在抽房卡,闻言,猛地抬起头,凝神瞪着他。 “就在几分钟前。”孝礼耸了耸肩,“他似乎有些生气,知道我们一整夜都在一起。” “你说他会怎么理解这件事?” 他没把话说完,岑笑棠已经把房卡放进钱包,又给了他一耳光。 只是刚发完烧,这个耳光也打得软绵绵的。 于是他还有一句话没能说出口,他还告诉了商君年一句话:“岑笑棠确实被你的汤养得很好,皮肤光滑,身材很迷人。” 孝礼就捉了她的手揉,岑笑棠收回手:“我什么都没做,怎么这么暴力?” 岑笑棠一生病就嗜睡,昨夜吐过后就睡得很死,孝礼没忍心叫她,替她换了退烧贴,也在旁边躺下睡了。 他说得也有道理,照顾了岑笑棠一夜的人也是他。岑笑棠这才觉得理亏,说了声对不起就开始给商君年拨电话。 那边一直没接。 与此同时,商君年正在往这个酒店赶。 何文昭有些头大,这满厅的商界名流,老板怎么说走就走了,走得太匆忙,碰倒侍应生托盘里的红酒,淋了满身。 一向有洁癖的人却没来得及处理。 孝利不知道他在赶什么,只是跟着他一起离开了,今天她和商君年也是要入住酒店的,商君年的生日,C市的人明天一早就会知道他是和她在一起。 春宵一夜。 孝利挽住了他的手臂,笑容得体:“君年,房间已经定好了,当然也是做给媒体看的。” 商君年微微侧目,看着她明艳的笑脸,眼里没什么情绪,片刻后,低声道:“嗯。” 他醉得不深,却已经有些倦了。 孝礼说的酒店就是孝利准备的那间,所以他准备先过去找到岑笑棠,问清楚到底昨夜发生后了什么。 至于要不要配孝利演戏,都无所谓了。 至于岑笑棠,就算是发生关系,也该是和程宿,不该是和孝礼,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但如果有万一呢? 他不敢想。 没想到两人一到酒店就迎来了铺天盖地的闪光灯。 也不知是孝利放出来的消息还是狗仔闻风而来,总之,两个人只能先到了房间,再之后,孝利像往常一样乔装先离开了房间,商君年大约是要等酒醒,说晚些再走。 大约过了半小时,岑笑棠才发现自己的手链落在了酒店。 好在她离开时忘了还房卡,得以刷卡推门而入。 她没有料到房间里有人,那人疑惑地叫了一声:“孝利?” 听出是商君年的声音,他不知他会如何看待她和孝礼的事,转身就要跑,身后却袭来一股浓重的酒意。 随后,岑笑棠被人拽进了房门。?? 第128章 最好的礼物。 熟悉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微醺的醉意,却又透着清醒的固执。商君年的怀抱灼热,几乎要将她吞没。 岑笑棠一时呆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根本来不及想为什么商君年会出现在孝礼定的酒店房间,身后的人收紧了手臂:“笑笑。不要走。” 岑笑棠很轻地眨了眨眼,商君年不是已经答应她关系回到从前,现在这样是不是认错人了? “商君年!”她惊慌地喊他的名字,拼命挣扎,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了,胸膛坚实,箍着她的手臂像是铁铸的一般,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她感受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耳侧,带着酒气,灼烫得惊人。 她睁大眼,慌乱地看着他,却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明目张胆的侵略和毫不掩饰的占有。 她吓得一跳,声音都带着颤抖:“商君年,别这样……” 可他不听。 他的目光晦暗如海,深不见底,将她牢牢困在门板和他之间。 岑笑棠微微抬起腿,想在两人之间隔出一丝距离,可商君年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一把用力捞住她的腿,直接压了上来。 裙摆滑落,高开叉的设计让她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她羞得几乎不敢抬头,埋在他的肩膀间,声音带着哽咽:“不要这样……” “那要怎么样?”商君年的嗓音低哑,像沉溺在一场漆黑夜色里,“我很后悔……或许一切该再早些,你就不会去找别人……” 别人,是谁?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的话很奇怪,带着一点模糊的控诉,可岑笑棠根本来不及细想。 他喝醉了吗?可他的眼神明明那样清醒,清醒得让人发慌。 她慌乱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牢牢困在怀里,连动都不能动。 “我没有……”她眼眶通红,泪盈盈地看着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没有别人……” 她回身用力推拒着商君年,那人却紧紧搂着她,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一丝空隙。 他说的程宿吗?还是孝礼? 商君年很轻地笑了一声,手往上移动,随后,岑笑棠的纹身被握住。 她的心脏猛地一紧。 ——那是属于他的痕迹。 她屏住呼吸,猛地惊醒,慌张地想要挣脱:“别!” 可商君年的手掌没有松开,反而缓缓摩挲着,指腹在她的皮肤上流连,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占有。 他的嗓音沉沉的,比往常更暗哑:“今天我过生日,宝宝。” 岑笑棠的脑子“嗡”地一下。 ——他刚刚,叫她什么? “宝宝?” 她几乎不敢相信商君年会说出这样的话,只能傻乎乎地跟着重复。 这个称呼是如此地亲密,带着一种本不该属于他们的暧昧和宠溺,几乎让她的呼吸都乱了。 她头脑昏聩,颤抖着问:“你愿意把这个当生日礼物?” 商君年没有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天旋地转,随后重重地陷入了绵软蓬松的被子里。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他的声音低沉,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他的掌心落在她的手腕上,轻轻摁住,眸光深沉得几乎能将人吞噬,双腿也根本没给她任何挣扎的空间。 她想逃,可是他根本没有给她退路。 她看着他,喉咙发紧,声音都在发颤:“商君年……这一步跨出去,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商君年没有停,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像是在仔细描摹她的一切,将她彻底锁进自己的世界里。 “你以为,我们回得去?”他缓缓低下头,唇瓣落在她的眉心,“笑笑……我们从来就没有退路。” 她的眼睛瞬间泛起泪光。 她一直害怕,他们的关系变质,她害怕再也无法以“小公主”的身份陪在他身边。 可她却忘了,他们早就越界了。 她的心,早就落在他那里了。 如今这一步要是跨出去,她所期望的“永远”恐怕再不会实现。 可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因为商君年的呼吸太炽热了,很快就让她彻底沉溺其中。 屋顶的灯光晃得厉害,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片片泪水滑落,又被商君年温柔地擦去。?? 第129章 怎么个不一样?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蛊惑和克制不住的欲念。 “笑笑。” “宝宝。” “叫我的名字……” 她的眼神迷离,声音轻得像是缠绵的梦呓,带着点微微的哭腔,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他的名字。 那一刻,夜色将岑笑棠的妄念吞没。 屋顶的灯似乎一直在晃,岑笑棠的眼泪再次涌出,她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将自己完全交托给他? 她不知道该问谁,但这一刻,她的心彻底沦陷。 岑笑棠的视线变得模糊,声音也变得又轻又黏糊,岑笑棠弓起背,仰着修长的脖颈,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 商君年太狂热,酒精和岑笑棠都让他失控。 地毯,浴室,落地窗,岑笑棠疲惫不堪,任由他抱着洗了第三次澡。 岑笑棠没这么累过,整个身子和发烧时那样,酸胀疼痛,像是被狠狠碾压过。 床头留着一盏很小的昏黄的灯,衣物散落一地,相互纠缠。 岑笑棠看着那本属于孝利的晚礼服被皱巴巴地揉成一团,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但她实在是太困,睡了过去。 商君年走过来,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岑笑棠重新抱了起来,床单上痕迹斑斑,过程中感受到过异常的阻力,想停下来却不可能了。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失控至此。 他不知道岑笑棠竟然是第一次。 岑笑棠睡得不大沉,秀气的眉峰蹙着,眼珠不安地转动。 她兴许是在做噩梦。 商君年躺下来,把人抱在怀里,岑笑棠小猫一样的拱了拱,跟着热源靠近他,商君年把人搂紧了。 岑笑棠是被一阵电话吵醒的,她摸过来接通,是姜醒:“我听孝礼说你似乎生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一开口,岑笑棠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我……” “算了。你这公鹅嗓。”姜醒笑她,“还是好好歇着吧。人在哪儿,我来看看你。” 岑笑棠慌忙拒绝了,说等会就自己回去。 坐在床头,岑笑棠开始回忆昨夜的事。 是梦吧,一定是梦。 但身体的异样是那么明显,她下了床,差点腿一软跌坐在地毯上。 太荒唐了!人的腿怎么能因为做这种事走不了路? 她慢吞吞走到淋浴间洗漱,睡袍散开了些,纹身,腰,都有暗红的痕迹,她又转过身,身后也根本没法看。 商君年在这种时候竟然是如此的…… 她想起他命令她取掉他金边眼镜的时刻,声音是那么的冷淡,身体却滚烫。 岑笑棠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是怎么样的心情,荒唐,震惊,她任由胡乱的思绪裹挟自己,随后回到客厅。 沙发上背着几个袋子,是她平时爱穿的衣服的品牌,大约是商君年备的。 岑笑棠选了一件半高领,一条长裙,堪堪把莫名其妙的痕迹遮住了。 随后她想起来一件事,立刻发短信问孝礼。 岑笑棠:昨天这间酒店是给孝利定的吗? 孝礼:是,怎么? 岑笑棠:没事,问问。谢谢。 岑笑棠有种鸠占鹊巢的恐慌,没由来的,立刻想要逃离,她想起来昨夜在酒店门口遇到的那些狗仔,乔装打扮一番才走出门去。 狗仔果然还守着,有人抱怨:“这商君年是不是太久了点。进去就没出来过。” “孝礼亲手给妹妹定的套房,听说玫瑰花都是空运过来的,美人温柔乡,要我,三天三夜都不出门!” 岑笑棠压低帽檐,上了出租车,中途下车,她去买了事后药和维生素E。商君年似乎是采取了安全措施,但为了防止意外,岑笑棠决定再上一道保险。 要了温水吃下去,逃似地回了保利山。 关上门,岑笑棠滑坐在门背后。 她开始手抖。 随后觉得恶心。 不知是事后药还是什么,总之让人心慌。 因为一句“你是最好的礼物”就丢盔卸甲,换来一个毫无尊严,商君年不在身边的早晨。 他后悔了,是吗? 还是认错人? 岑笑棠鬼使神差地开始搜关于孝利的新闻。 终于让她找到一条。 是前年的杂志截图,记者问孝利,都说商君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会有温柔的时候吗? 孝利:当然。君年私底下和平时很不一样。 记者:怎么个不一样? 孝利:他会在动情的时候,叫我孝孝,或者宝宝。?? 第130章 被嫌弃了吧? 商君年昨夜走得匆忙,一早就回公司收拾烂摊子。他一边应付着会议,一边抽空给岑笑棠打过去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虚弱,带着病恹恹的倦意,岑笑棠语气有些敷衍,似乎连话都不愿多说。 他叮嘱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心底莫名的不安让他有些烦躁,她从不这样。 纵然生病,她也不是这样冷淡的态度。 他思索片刻,还是让家里的阿姨去她公寓做饭。 阿姨一边做饭一边八卦:“哇,商总昨夜生日呢,听说孝利送了他好些礼物,一颗星星,一座小岛。” “哦?”岑笑棠其实不感兴趣,但架不住阿姨热情,把手机递到她跟前来。 小报自然是写得很夸张,不用看也知道,岑笑棠的眼神却落在角落里的照片上不能动了。 一瞬间,岑笑棠感到从未有过的恶心和窒息。 她捂住嘴,猛地站起身,踉跄着跑向卫生间。 胃里翻江倒海,岑笑棠趴在洗手池边,剧烈地干呕,可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的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呼吸紊乱,指尖紧紧抓住水池边缘,捏得自己指节发疼。 阿姨被吓坏了,急忙端着温水跑进来:“岑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 岑笑棠接过温水漱了口,示意她先出去。 她的手在颤抖,唇色苍白,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岑笑棠摸出自己的手机,再次点开那张照片。 不知是不是兄妹俩心有灵犀,孝礼的衣服虽然没送出去,但花色和设计却是差不多的。 所以,昨天晚上,她穿了和孝利一样的衣服。 所有的细节在这一刻浮现,拼图一般迅速地在她的脑海里拼凑完全。 她记得商君年开门时,最开始喊的,是孝利的名字。 同样的衣服,同情时喊的那声“宝宝。” 商君年今天早晨的电话,显然是知道昨夜的人是自己。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发现人不对的呢? 也许是在感受到巨大阻力的那一刻? 他似乎是有些吃惊,说了声:“笑笑,你竟然?” 竟然什么?竟然是第一次? 岑笑棠笑出泪来。 没一会,商君年便回来了,见岑笑棠还躲在被子里,低低地叹了口气。 他脱了外套,躺下,隔着被子紧紧拥抱岑笑棠。 “还难受吗?”他手掌覆上她的肌肤,温热克制,“倒是没发烧。” 可岑笑棠却缩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后躲。 商君年的手微微一滞。 岑笑棠是怎么了?明明昨夜还一次次叫他的名字。 他不解,但岑笑棠把自己缩进被子里,不让他看到她的脸,不让他察觉她的情绪。 她在逃避。 商君年看着她,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来。 他搂住她的肩膀,想要将她的身体扳过来,想要让她正视自己。 岑笑棠轻轻地推开了他。 她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商君年,我很累了,想睡一会。” 她在赶他走。 商君年指尖微微收紧,喉咙有些发紧,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然后,他起身,走出了房间。 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岑笑棠终于忍不住了,眼泪从眼角滑落,蜷缩着缩进被子里。 她想问—— 商君年,你是不是以为,怀里的人是孝利? 如果是,那你有没有后悔? 她咬着被角,泪水打湿了枕头。 商君年得不到答案,电话谢俊贤,这人百花丛中过,兴许有经验。 “喂?怎么春宵一刻还舍得给我电话?”谢俊贤声音有点喘,Lora的声音时不时传进听筒,“还开心吗?” 生日宴上,岑笑棠一直没出现,后来谢俊贤给商君年送生日礼物的时候,劝他和岑笑棠试试看。 “岑笑棠是喜欢你的。四年前就是,与其让她和不爱的人在一起,那个人又为什么不能是你?”谢俊贤问。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她被程宿那样的渣男伤害,还是说落到孝礼手里?” 商君年想起孝礼接到他电话,说岑笑棠在他身边那一刻的心情。 也许是酒意上头,也许是被孝礼刺激,总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谢俊贤听他半天不说话,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把Lora推开:“去洗澡,乖。” “岑笑棠,没经历过。好像很害怕。”商君年说,“现在不理人。” 谢俊贤有些惊讶:“那她和程宿这些年都谈了个寂寞。果然是小朋友。” 顿了顿,他又噗呲一声笑了:“你不会是因为第一次表现太差,被嫌弃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31章 那你不该对我负责? 损起自家兄弟来,他是不遗余力的。 商君年脸色冷淡,手指敲着桌面,没接话。 谢俊贤继续添油加醋:“谁让你眼里一直只有事业,送上门的男男女女全被你花钱打发了,传出去可不就是个风流浪子?偏偏坊间花边新闻铺天盖地,个个都说自己被你宠幸过,真是好笑。” 商君年没理他,神色如常,只是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最有意思的是,”谢俊贤慢悠悠地说道,“等到岑笑棠十八岁,你避之不及,结果如今还是栽了。” “都说你按自己喜好养成岑笑棠,我看你才是被养成的那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报应,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总而言之,不大可能没经验的商君年的确是头一回。 如今终于栽在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孩手里,谢俊贤喜闻乐见。 听筒那边半晌没讲话,谢俊贤才收敛了神色:“她害怕是正常的,何况早起你不在身边。你应该让她觉得安心。” 商君年若有所思道:“告诉她会对她负责?” “嗯,说出来吧。”谢俊贤抽了口烟。 岑笑棠坐在餐桌边,努力专心吃早饭。 可食物的味道似乎淡得可怜,她根本无心吃东西,心脏跳得飞快,一听到脚步声就想逃。 ——商君年出来了。 她眼神闪烁,拿起勺子匆匆扒拉了几口,想在他注意到她之前离开。 然而,刚站起身,手腕就被人拽住了。 力道不重,但足够让她无法挣脱。 下一秒,她被商君年用力一拉,直接落入了他的怀抱。 她挣扎了一下,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吃饭。” “画廊有人在等我。”她低低地答,刻意侧过脸,不看他。 “待会送你。”商君年说得自然。 “不必了。”她慌张地拒绝。 她的抗拒太明显了,商君年的手指轻轻收紧了一点,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笑笑。” 这一声叠字叫得温柔,带着一点低哑的蛊惑,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具侵略性。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商君年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低下头,贴着她的耳畔轻声道:“会对你负责的,别害怕。”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一开始他是认错了人,等发现她是第一次,便有了这所谓的责任感? ——她不需要。 什么年代了,成年人相互喜欢,亲吻上床是水到渠成加深感情的事,贞操本就不该是一种束缚,她不想要他所谓的责任。 “什么年代了,商君年。”岑笑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一边挣脱他的怀抱,“思想还这么老套?” 商君年的目光沉了沉。 他很轻地吻了吻她的耳垂,声音带着一点笑意:“那你不该对我负责?” 岑笑棠的思维瞬间停滞。 她……对他负责? “睡了就跑?”他低笑了一声,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手腕,像是在警告。 “啊?”岑笑棠愣住,抬头看着他,心跳陡然加快。 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认真的? 她慌乱地眨了眨眼,声音都有些结巴:“要负责也是……孝利姐,酒店是她定的。” “跟别人没关系。”商君年道。 “商君年,我们能不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只是喝醉了……”岑笑棠抽出手腕,退开了好几步。 这次商君年没有回应她。 岑笑棠到了画廊,坐立难安,总觉得怎么坐都不大舒服。去洗手间,纸巾落下一些粉红的印迹。 她不由得想起商君年昨夜暗哑的声音,顶着那样神祇一般的一张脸,却说着恶魔一般蛊惑的低语,没有人会顶得住: “笑笑,放轻松,否则你会难受……” “别咬……” 岑笑棠一时热意又漫上了耳根,他平时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动情吗? 她从没想过平时禁欲一般高岭之花一般的男人,离开了领带的束缚竟然是这样的……?? 第132章 轿厢忽然停住了。 她越想越心慌,连忙换了护垫,匆匆走出门去。 对商君年来说,岑笑棠是第一次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更重要的线索。 他本身并没有处女情结,但这件事确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那些照片是假的。 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好事。 之前,他误解了她和程宿的关系,也一直对那些未曾见过的照片耿耿于怀。 因此,当得知真相时,他感到非常惊讶,甚至在床上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立刻给谢俊贤打过去电话,让他把照片发过来看。 谢俊贤忐忑地在听筒旁等待着,怕兄弟发疯,没想到商君年打开照片的一瞬就笑了。 “你疯了吗?”谢俊贤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说了让你别看你非要看。” “不是岑笑棠。”商君年答。 “靠!你怎么知道?”谢俊贤很惊讶。 “没岑笑棠好看,身材差很多。”商君年扶额,陈述一个事实,“唔,胸上也没有纹身。” “啧。”谢俊贤觉得他似乎知道得过多了。 照片上的女子商君年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上次合作商送过来的那个和岑笑棠非常相像的女子。 不知怎么地和程宿混在了一起,难怪程宿根本不敢和岑笑棠联系。 但这件事却让商君年心有余悸。 他联络程宿,希望他提供更多细节以彻查这件事,毕竟,那女子和岑笑棠实在长得太像。他商君年可以第一时间认出来,那么其他人呢?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利用她,更不能接受她被人当作工具。 ——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发生的,程宿,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程宿支支吾吾不肯说,只说自己喝多了,认错了人。 商君年也不管他如何回答,只告诉他,岑笑棠以后都是他的人,让他不要再打主意。 随后,商君年回了保利山。 他在客厅等她,手机里那张照片被他打开了无数次。 他忐忑地思考着该如何开口,该怎么措辞,才能让她不那么难受。 毕竟她和程宿谈了那么久的恋爱,被背叛的滋味,不会好受。 他甚至考虑过,要不要直接隐瞒,自己暗地里查清楚后再告诉她结论。 可最终,他还是决定尊重她的意愿,让她自己决定怎么面对。 他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将手机递到她眼前,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许:“笑笑,我要跟你说件事。” 岑笑棠正窝在沙发上看书,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商君年的神色不太对,眉宇间有着难得一见的犹豫和担忧。 她微微挑眉,放下书,接过手机看了一眼。 画面里,某个女人和程宿以极其亲密的姿势缠在一起,尺度极大。 照片的角度、光线、甚至是女人的侧脸,都像极了她。 但岑笑棠只看了一眼,就很淡然地把手机推开了。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像是随手推开一个不值一提的东西。 “知道了。”她淡淡地说,连一点吃惊都懒得表现。 ——没有质疑,没有惊讶,没有愤怒。 她的平静,让商君年微微怔住。 可她却比他想象中更冷静。 冷静得……让他有些不安。 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习惯了? 商君年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轻缓:“不管是谁做的,我会处理好。” 岑笑棠几乎是不带情绪地笑了一下。 商君年察觉到岑笑棠这几天的心情都不算好。 翻了翻何文昭送过来的那些书,书上说,要带她弥补过去的遗憾,所以,他决定带她去圆梦。 岑笑棠小时候一直想去游乐园,唯一有记忆的一次是在门口拍了照,他从没能真正陪她进去玩过。 岑笑棠被商君年带道只有零星工作人员的城堡前,傻了眼。 “你……”她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不确定道,“包下了整个游乐园?” 商君年低头看着她,很轻地点头。 岑笑棠沉默了一瞬,随即不自觉地扬起来嘴角。 他们在过山车上尖叫,在旋转木马上比谁坐得更高,在鬼屋里紧紧牵着手笑着逃跑,所有童年的遗憾,在这一刻都变成了现实。 ——她终于,开心了。 她不想再去计较,有人肯为她圆梦,那就活在梦里好了。 夜幕降临,摩天轮缓缓升起。 岑笑棠坐在轿厢里,看着城市的灯火在他们脚下渐渐铺展开来。 “我们要在最高点的时候许愿吗?”岑笑棠偏头问他,眼里映着远方的霓虹。 商君年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她,眼神深沉。 ——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瞬间,轿厢忽然停住了。 岑笑棠微微睁大眼睛,刚想问是不是故障,就被商君年一把扣住了后脑,低头吻住。?? 第133章 没人会听到。 他们被悬挂在这片最接近星空的地方,脚下是璀璨的万家灯火,头顶是广阔无垠的夜空。 他们在这里接吻。 商君年的吻,深沉又炽热,带着一丝蛮横的占有。 岑笑棠睫毛轻颤,指尖抓住他的衣襟,呼吸被彻底吞没。 她原本是有点惊讶的,可在这个高度、在这个充满魔法般的氛围里,所有的理智都变得毫无意义。 她忍不住,轻轻地回应了他。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温度,轿厢微微摇晃,他们彼此靠得极近。 他将她抱上腿,让她跪坐在自己身上,轻轻托住她的腰。 公主裙的裙摆落在他腿侧,形成了天然的掩护,从外面看不到任何异常。 可轿厢里,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落在她的耳畔,低哑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她的指尖攥紧了他的肩膀,额头抵着他的颈窝,喉间止不住地溢出破碎的喘息。 整个摩天轮轿厢,都随着他们的动作微微晃动。 摩天轮缓缓开动。 轿厢缓慢下降,可他们仍旧紧紧相连在一起,像是丝毫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摩天轮才又开始慢慢下降。 “砰——” 五光十色的烟花绽放,将他们的侧影映得格外清晰。 两个人都喘着气,彼此对视,眼里只有对方的倒影。 岑笑棠的额头抵着商君年的肩膀,呼吸凌乱,双手还扣着他的衣襟。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像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梦幻时刻。 商君年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声音低哑得不像话:“笑笑……”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咬住下唇,眼神躲闪。 可她躲不开他,他用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她睫毛颤抖,唇瓣微启,像是在等着他说什么。 商君年很轻地开了口:“别忍,笑笑,没人会听到。” 岑笑棠的确是很想出声,但即便是上一次,她也只是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硬生生咬出血来,也只发出了细碎声响。 可现在,商君年要她试着释放。 她试着放松了一些。 她原本以为电影里的女演员都夸张了,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发出很奇怪的,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商君年似乎更兴奋了,他凝神看着她,眼眸里的漩涡深不见底。 这一刻,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而她,是他眼里唯一的光。 管理员站在外面,隔着一层玻璃,不敢动。 他不明白,为什么摩天轮停下来后还在摇晃。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不敢看,也不敢敲门催促,毕竟上头说——“听他们的。” 可他偏偏站在了一个极其不妙的位置。 他面前有一面镜子,是平时上班时让他们整理仪容仪表的。 ——准确地反射着轿厢里的情景。 镜子里的画面,暧昧又致命。 他看到那个女孩轻轻扬起头,脖颈微微向后仰,满脸潮红,眼眸氤氲着雾气,唇瓣轻轻开启,像是呢喃,又像是在低语。 而那个男人,则是紧扣着她的腰,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怀里。 两个人的动作微妙,却透着一种极其私密的暧昧。 管理员顿时脸色一僵,耳根迅速发红。 他立刻背过身去,拼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他心里一片混乱,拼命告诫自己——今天的摩天轮他守了一个半小时,今天值班的工资一定要加倍。 摩天轮降到地面时,管理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然后,那一男一女终于走了出来。 女孩被抱着,软绵绵地挂在男人脖子上,整个人像是还没从余韵中回神。 而男人,腰间随意地系着那昂贵的西装,神色淡然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可他衣摆上斑驳的可疑痕迹,昭示着一切。 男人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 管理员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里面似乎全是纸巾。 管理员猛地移开目光,拼命压下心头的震撼。 他想,他今天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 而那一男一女,缓缓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134章 我是问她,没问你。 何文昭在停车场等着两人,看着摩天轮缓缓降落,她先发动了车子,打开空调。 她本以为自家老板就是按照书上说的替人圆梦,可当看到岑笑棠软绵绵地挂在商君年身上,她的直觉便瞬间拉响了警报。 她没有多问,默默地走向车门,为两人拉开后座的门。 两人刚一坐进车里,商君年便低声吩咐:“开空调。” 何文昭点头,手指熟练地调高了空调的冷风,车内很快被一阵凉意笼罩。 她刚想问要不要直接送回保利山,下一秒—— 车窗被缓缓降下。 清冷的夜风瞬间灌进车里,空气里的气味交错着,竟莫名地让人有些……不自在。 何文昭下意识皱眉,随后,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她的手指猛地一顿,脚下的油门差点踩得太猛。 ——车内的气氛太不对了! 这种味道……她再熟悉不过。 何文昭的脸倏地红了。 她连忙别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保利山?” “嗯。”商君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然,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可坐在副驾驶的何文昭,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却有些发紧。 她不该多问,不该多想,更不该在空气里捕捉到这股让人脸红心跳的味道。 她的眼神悄悄地扫过后视镜,余光里,岑笑棠正侧靠在商君年的肩膀上,整个人懒懒的,微微喘着气。 而商君年则是安静地垂眸看着她,手指若有似无地搭在她的手腕上,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骨。 ——像是刚经历过某种极致的缠绵,还未完全回神。 何文昭默默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自家老板,到底还是栽了。 等把两人送回屋,何文昭才松了口气。 不过,明天上班氛围该是不错的,这样一想,把自己安抚下来了。 夜色深沉,浴室里弥漫着温热的水汽,岑笑棠的后背抵在冰凉的瓷砖上,冷与热的交织让她忍不住轻轻颤栗。 商君年的手掌牢牢扣住她的腰,将她固定在怀里,另一只手帮她冲水。 岑笑棠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抵在他的胸口,试图推开他,却又被他更用力地压向自己。 “商君年……”岑笑棠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很晚了,明天要上班。” “没人管我几点到。”商君年强势道。 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腰际滑下,岑笑棠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别……别在这里……” 商君年轻笑了一声:“那你想在哪里?” 岑笑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商君年的吻再次落下来,融化岑笑棠的所有抗拒。。 商君年这天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抱着岑笑棠沉沉睡过去。 醒过来,商君年跟岑笑棠说要回老宅吃饭。 岑笑棠也收到了商邵康的消息。 她以为,是同一件事。 半山公馆餐厅,气氛隆重正式,菜色摆得极为讲究,仿佛在迎接贵客。 岑笑棠看着这一切,心底有些疑惑。 汤慕芝扭着腰,姿态慵懒地走过来,嘴角带着轻蔑的笑。 “你还真是手段高明。”她慢悠悠地说,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语气里藏着几分刻薄,“为了进商家,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 她微微拿手帕捂住嘴角,笑意更浓:“能屈能伸。” 岑笑棠皱眉,完全莫名其妙。 她刚想开口反驳,商邵康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席间,商邵康目光沉静,忽然放下酒杯,缓缓开口。 “岑笑棠。”他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不轻不重,“你是否愿意入籍?” 入籍? 岑笑棠还在迷茫,只听得商邵康说:“做我的女儿,当商家的老三?” ——整个宴会厅,瞬间死寂。 岑笑棠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僵硬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商邵康,嘴唇微微颤了颤:“……什么?” 商邵康的表情很平静,仿佛在宣布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决定。 可这句话,却比任何一场风暴都要猛烈。 商君年,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眼神冷得可怕:“不可能。” 商邵康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语气沉沉:“我是问她,没问你。”???? 第135章 笑棠,帮帮我。 商君年目光冰冷,答得理所当然:“她不会答应。” 汤慕芝在一旁,压着笑意,可眼底的兴奋已经快要藏不住了。 她的手轻轻搭在身旁的商君信的手臂上,指尖微微收紧,语气轻快地压低声音:“看到了吗?老爷子动真格的了。” 气氛紧张到几乎要窒息。 商君年压着怒意,一把扣住岑笑棠的手腕,直接要带她离开:“走。” 可商邵康只是淡淡地开口:“你今天要是从这里走出去,以后就别回来。” ——汤慕芝母子几乎没压住,惊喜地溢出一声笑。 岑笑棠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场陌生的棋局。 这一切,并不只是商君年和她之间的事。 ——这是整个商家的局。 商邵康看着她,目光沉静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岑笑棠,你怎么想的?”他的声音不疾不徐,等待她做决定。 岑笑棠缓缓环视了一圈,看着汤慕芝眼底的笑意,看着商邵康意味不明的沉默,看着商君年近乎愤怒的神情。 她看得出他在忍耐,在压抑,在克制。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愿意其实就是最好的结局。可这一刻,看到商君年的样子,她忽然不忍心答。 “这是件很慎重的事,我可以考虑几天吗?”她垂着眼问商邵康。 汤慕芝愣了一下,随后阴阳怪气:“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呢?这么好的事情,还考虑什么考虑。” 商邵康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微微颔首。 从半山公馆出来,商君年先去了公司,等回到保利山已经是半夜了。 岑笑棠抱着小鱼在客厅等睡着了,商君年很轻地走过去,摸到她的脚,冰凉。 她总是这样,无论冬天夏天,手脚都是冰凉的,冬天更甚,一定要穿着袜子睡觉。 小鱼已经睡熟了,商君年把它放到狗窝里,轻手轻脚地,岑笑棠睡眠很轻,还是醒了。 “抱歉。”商君年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不上楼。” “等你。”岑笑棠睡得迷迷糊糊,眼皮都抬不起来。 商君年穿过她膝弯,忽然不舍得问她考虑得如何,抱着人一步步朝着房间走去。 昨天从摩天轮回来,商君年和她亲热的时候没把控好力度,岑笑棠只觉得有些不舒服。 商君年抱着她往浴室走,细心地为她冲水,又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岑笑棠忽然明白他在说什么,漫起热意,摇着头否认,商君年却不信。替她擦干身子,好好检查了一番,果然是红肿的。 他拿了冰凉的膏药给她擦,羞得岑笑棠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 “我想自己睡。”岑笑棠心有余悸,在被窝里缩成一团。 “不可以。”商君年安抚她,“今晚不碰你。” 商君年的声线是很冷的,可压低声音时就显得很有磁性,像半夜情感节目的电台主播。 不该发生的也发生过了,再躲似乎有些矫情,岑笑棠是很喜欢他怀抱的,于是便沉沉睡了过去。 商君年见岑笑棠没醒,发信息告诉何文昭他晚些到。 亲手熬好岑笑棠爱喝的粥,进了房间,岑笑棠就那样坐在床头发愣。商君年拿过来她作业准备好的衣服,先替她把睡裙解开,然后拿着那件黑色蕾丝的内衣,抬起她手腕。 岑笑棠迷糊了好一阵,反应过来,商君年已经抱着她,双手绕过腋下,岑笑棠连忙推开人,双手抱臂遮在胸前。 “什么都看过了。”商君年揉了一把她的发顶,“自己扣。” 他刚尝试半天,实在是没办法把那排那么小又整齐的扣子放到合适的位置。岑笑棠顾不得害羞,背着手两下扣好,穿上T恤。 商君年神色里有赞许:“笑笑真棒。” 岑笑棠不知道扣个内衣扣子有什么好值得夸的。 不过她又忽然想起来很多事,那时候她才十几岁,商君年一开始并不知道如何跟一个半大的姑娘相处,总是冷着一张脸夸她。 多吃两只虾会夸,喝下去整罐牛奶夸,考试有进步还是夸。 她正走神,手机屏幕忽然亮起,震动了一下。岑笑棠低头一看,是姜醒的电话。 “笑棠。”姜醒虚弱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帮帮我。”?? 第136章 人生本来就不是一个圈。 “笑棠,麻烦你……赶紧到医院来一趟。”电话那头的声音飘忽,甚至带着一点不稳的喘息。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紧,没再多问,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商君年载着她一路飙车到了人民医院,岑笑棠没等他,一路狂奔,在妇科找到了姜醒。 长椅上,姜醒一个人坐在那里,身形单薄,脸色苍白得可怕,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岑笑棠的脚步顿住了。 “姜醒!”岑笑棠快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焦急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姜醒缓缓抬起头,眼神恍惚了一瞬,然后才低声道:“我……做了药流。” 一瞬间,岑笑棠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声音发颤:“你说什么?” 姜醒靠着椅背,看起来比她还冷静,她轻轻吸了口气,缓缓道:“我怀孕了……但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她垂在膝盖上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你不是和前男友分手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岑笑棠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姜醒低头看着自己手掌,眼神空洞。 “……分手之后。”她喃喃道。 岑笑棠愣住:“你是说,你和他分手后,又——” 姜醒笑了一下,眼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浓浓的悔意。 “分手后见了几次,他说他后悔了,我……没控制住。”她低声道,“可后悔有什么用呢?他,竟然结婚了……” 这句话,让岑笑棠的心狠狠一跳,感觉自己像是在听一个荒诞的故事。 “我们住院。”岑笑棠抱着姜醒,跟她商量。 姜醒虚弱地答:“我想回家。” 岑笑棠问过医生,对方的确也不让住院,让回家休养。 商君年见两人走了下来,倒也不问什么,直接送姜醒和岑笑棠回了保利山,又请陈叔过来,替姜醒开了几服药。 等他离开时,阿姨也开始炖补品了。 岑笑棠这又才继续和姜醒聊她前男友的事。 姜醒下意识地握紧了身上的外套,声音很低:“我看见她了。那么小的一个胚胎,好可怜。” 她说着,终于没忍住,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不负责任地生下来。”她苦笑着,“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我自己经历过,不想让孩子再经历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后悔过,还是只是……一时寂寞。” 岑笑棠看着她,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她想说点什么,可所有的话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姜醒轻轻闭上眼,眼泪落在手背上,一滴接着一滴。 她没有大哭,没有歇斯底里,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已经流掉了一个孩子。 一个她没有资格去拥有的孩子。 岑笑棠的心脏猛地一缩,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姜醒冰冷的手指。 “你有没有告诉他?”她低声问。 姜醒轻轻摇头。 “他年底就要办婚礼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她苦笑了一下,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再说,那个男人是个疯子,我不想再跟他有联系了。” 她摇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气:“岑笑棠,爱情不是童话。” 岑笑棠听着,心里一阵阵的疼。 她不知道姜醒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人怎么去医院,怎么面对医生,怎么咬着牙做出这个决定。 姜醒缓缓抬头看向她:“你和商君年呢?现在怎么样。” 岑笑棠把最近发生的事重述了一遍,她也想听姜醒的想法,毕竟她没什么人再去倾诉了。 和本该是自己长辈的人发生关系,又可能会和他成为兄妹,多么狗血。 姜醒的手指动了动,最终,握住岑笑棠:“别为难自己了。” “人生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如果四年后对待一件事的态度还和四年前一样,那不是白活了?” “你一直在替商君年考虑,或许他也像你一样呢?”?? 第137章 他们在做什么? “不会。”岑笑棠对此很有自信,“商君年那么厉害,这世上没有谁是真的离开谁过不下去。” “他有很多人的爱,并不那么需要我。” 岑笑棠紧紧抱住姜醒:“我也希望你,能够好好爱自己。” 姜醒就这样在保利山住了下来,商君年最后也没回来。 保利山其实房间是够住的,但大约是觉得不方便,商君年那么多房产,岑笑棠也不知道他住的那里。 第二天中午,直接开车到画廊去找岑笑棠。 画廊来了一位新的经理人,叫莫莉,见到商君年眼睛都直了:“笑棠在画室。” 商君年推开门,岑笑棠正低头在ipad上画着什么,非常专注,等到商君年的皮鞋出现在视野里,才忙脚乱地把平板“啪!”一声合起来。 商君年的视线落在她手上的iPad,又抬起眼,神色很淡地看着她。 “在画什么?” “没什么。”岑笑棠心虚地把平板往沙发垫后面塞。 商君年没说话,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顺势将人搂进怀里,手掌落在她的后颈,带着一点惩罚的力度,轻轻地按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解锁。”他摸出平板,递到人眼前。 岑笑棠挣扎了一下,可她哪里比得上他的力道,最终只能被他轻易摁住指纹,屏幕瞬间亮了起来。 平板里画作,跃然眼前。 Procreate的界面上,是一张未完成的速写。 画面中,是一男一女。 女生穿着轻薄的睡裙,吊带几乎滑落到肩下,露出光滑的肌肤。她微微仰头,眼角发红,脸颊染上一片暧昧的潮色,能清楚地看到她额间的细汗。 一个高大半搂半抱着她,手掌稳稳地托在她的大腿,步履沉稳地走上楼梯。 ——是一幅带着浓烈暗示意味的画面。 商君年的瞳色微暗,盯着这幅画,薄唇微微勾起。 “他们在做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像是真的看不懂。 岑笑棠咬住下唇,又羞又恼:“不知道。” 商君年的目光幽深而灼热,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他的声音低沉却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既然画了……什么时候试试?” 话音未落,他的手掌已经轻轻按住了她的后颈,岑笑棠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被推倒在沙发上。 她的呼吸瞬间被他的吻吞没,滚烫霸道。 岑笑棠的耳根瞬间染上了一片薄红,手指无意识地抵在他的胸口,试图推开他,却又被他更用力地压向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吻终于停了下来。岑笑棠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神迷离而湿润,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商君年低头看着她,哑声问:“我的生日礼物呢?” 岑笑棠的睫毛微颤,轻喘着答:“早就送到公司了。” 商君年“嗯”了一声,随后,给何文昭去了电话,随即随手捞起外套,站起身:“有点事,我先回公司。” 她还没回过神,就听见门关上的声音。 公司里,何文昭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到商君年迈着长腿推门而入,神色如常,步伐却比平日里快了些。 “所有的生日礼物,都放在里间。”她及时提醒。 商君年没有多言,径直走向里间,目光在堆满了各种包装精美的礼物中迅速锁定了一个包装严实的盒子。 他拿起,轻轻拆开,是一幅肖像画。 画里的男人,站在花园边,漫不经心地伸手抚摸着一朵白玫瑰。 那花,是白色的,而他的神情也是少见的温和,甚至透着一丝恬淡。 ——是很多年前的场景。 花是那年岑笑棠亲手种的。 商君年盯着画,沉默了很久。 原来她在画程宿之前就画过她。 他低笑了一声,给岑笑棠发过去一条信息。 商君年:怎么,用过去的礼物打发我。 小朋友:我没有…… 小朋友:小鱼打滚的求饶GIF,什么时候下班,我带你去个地方。 商君年开完会已经是半夜,索性在公司睡觉,第二天一早,便接了岑笑棠,何文昭点开老板发过来的地址,输入导航。 是一个墓园。 那么早,去墓园做什么??? 第138章 别闹,待会就能喝了。 墓园里一片寂静,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岑笑棠蹲在父母的墓碑前,手指轻轻拂过墓碑上的刻字,低声说了些什么,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长眠的人。 她将一束白色的花放在墓碑前,又低声呢喃了很久,才抬起头,冲着站在不远处的商君年招了招手。 他缓步走过去,站在她身侧,沉默地看着墓碑上熟悉的名字。 “爸爸妈妈,我过得很好,你们放心吧。”她轻声说道,嘴角带着一丝浅淡的微笑。 他知道,她有些话不愿意让他听见,但这没关系。 他在这里,她愿意让他站在这里,就已经够了。 ——她不是一个人了。 回公司的路上,何文昭从后视镜里看着商君年,平时一向沉稳冷静的老板,此刻正盯着一个盒子发呆。 何文昭不由得有些好奇,等电梯的当口,何文昭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无意间落在商君年的领带上,顿时微微一怔。 ——老板居然戴了一支领带夹。 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她在商君年身边工作这么多年,知道他从来崇尚简洁,只戴腕表,甚至连袖扣都极少佩戴,更别提这种领带夹了。 那领带夹是一个很细长的航船的形状,流畅的线条极具设计感。 ——这不是C家某一年推出的限量版航船系列领带夹? 当年这款航船系列一共出了几款,其中一款设计成领带夹和胸针两用,但因为设计独特、数量极少,一度被炒到了天价。 她忍不住想问,但又想到商君年一向讨厌八卦,便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专用电梯门缓缓合上,安静的空间里,商君年忽然很低地笑了一声。 很轻,但太少见,所以何文昭立刻侧头看向他。 商君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领带夹,嘴角微微勾起,眼里透着一丝难得的柔和。 “配领带夹的确是不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愉悦。 何文昭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答:“……确实挺特别的。” 商君年的笑意更深了一点,他低头轻轻拨了拨那领带夹,像是在确认它的位置是否正好。 他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还可以做胸针。” 何文昭的心顿时一跳。 商君年那神情,似乎这领带夹可以做胸针真的是什么特别了不得的事。 她忍不住试探性地问:“……是笑棠送的?” 商君年眯了眯眼,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太过显而易见,没什么值得确认的必要。 但他还是缓缓勾起唇角:“嗯,她送的。” 他顿了一下,语气极为自然:“画了画还不够,又送胸针。” ——像极了谦叔炫耀自家小孩第一次送礼物的样子。 岑笑棠从墓园回去,和姜醒说了这件事。 “所以你把叔叔最后的遗物,送给了商君年?”姜醒实在是太过惊讶,一时没压住声音。 见岑笑棠不说话,她又了然地拍了拍岑笑棠的手背:“所以你做好决定了?” 岑笑棠抿了抿唇,道:“赌一把。大不了……” 姜醒立刻捂住了她的嘴,一边“呸呸呸”,一边摇头。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电话铃声忽然突兀地响起来,姜醒接起来,里头传来顾文晞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怎么回事?怎么照顾自己的?竟然把自己搞到医院去了?”顾文晞声音太大了,以至于姜醒不由得偏了头。 姜醒虚弱地靠着枕头,接受着顾文晞夹杂着导航声的暴风雨,时不时回应一声。 岑笑棠正准备离开房间,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等等!你们在干什么?!”顾文晞的声音陡然拔高,声音还有点抖,“我报警了!!”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一片混乱的声音,有人在喊,有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混杂着顾文晞的惊叫。 “姜醒,你们快过来!画廊出事了!” 顾文晞本是开车去保利山,路过画廊,却听到里头传出响声,走进去,却发现了里头有人。 岑笑棠和姜醒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第139章 他太累了,刚睡着。 画廊里一片狼藉,玻璃碎了一地,也许是打不开藏品之前的那道门,大厅的装饰画被人恶意地撕碎,画框被踩得支离破碎,地上还有一些泼洒的颜料。 画廊大厅,彻底被砸了个稀巴烂。 姜醒站在门口,脚步一顿,脸色瞬间惨白。 下一秒,她的身体晃了一下,整个人猛地朝旁边倒去。 “姜醒!!”岑笑棠和顾文晞几乎是同时冲上去,及时扶住了她。 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根本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剩下微弱的灯光。 她睁开眼,侧头一看,发现岑笑棠和顾文晞守在她的床边。 顾文晞还在低声骂骂咧咧,可看到姜醒醒了,顿时闭嘴,和岑笑棠对视一眼,随即默契地安静下来。 姜醒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收到了一条信息。 许郧:孩子是我们共同的结晶,凭什么自己决定把孩子打掉了? 姜醒屏住呼吸,盯着屏幕,心脏剧烈跳动着,手指微微颤抖,点开了对话框。 紧接着,又收到一条。 许郧:你知道吗?我登记前就知道她没有生育能力。选中你是因为,你的样貌和才华。 许郧:所以你打掉了我的孩子,我很生气。 许郧:那是我们家的血脉。 姜醒的手指几乎要把手机捏碎,眼眶瞬间泛红,牙齿狠狠地咬住下唇,忍住了所有的情绪。 这男人,居然还敢来质问她? 姜醒的眼神陡然一冷,顾文晞抢过手机,看了半天,指尖快速地敲下一行字。 姜醒:你这个疯子。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拉黑了他。 三个人抱在一块儿,姜醒立刻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岑笑棠语气低柔:“朋友不就是互相麻烦的嘛,我们以后会更好。” 姜醒闭了闭眼,哭着说谢谢。 这时,商君年正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双方就未来的合同针锋相对,商君年气定神闲地坐在上首,双方的代表们争执得头上冒出了细汗。 这次谈判非常重要,接下来几年新的合作方向几乎都与对方相关,何文昭不由得隐隐捏了一把汗。 合作谈成与否,至少会影响商氏未来几年至少10%的利润构成。商邵康非常在意,何文昭时不时地为他汇报信息。 此时,商君年却神色凝重地站起身,随后朝着何文昭打了个招呼,快步走出门去。 这一出门,就再没回来。 何文昭这边火急火燎,联络不到人,疑心自家老板为美色误事,找到了岑笑棠。 连何文昭都那么着急,岑笑棠更担心了。 连续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最后商君年发过来一条短信,里面是一个地址。 看了看姜醒,岑笑棠犹豫了一瞬。姜醒倒是很快就注意到岑笑棠心神不宁,问清楚情况,推岑笑棠出了门,说画廊有她和顾文晞,让她快去快回。 天很黑,雷声滚滚,岑笑没带伞,但也顾不上了,低头钻进了出租车,催促师傅开快些。 岑笑棠下了出租,站在别墅区门口,被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浇透。 安保主动走过来,确认名字后指了指主屋的方向。 还很远,但没人来接。 岑笑棠心里有些疑惑,走着走着,才发现这里似乎在报纸上出现过。 是商君年“金屋藏娇”的其中一处房产。 她淋着雨快步跑到湖边,在亭子里看见了一个背影。那人眼神平静地望着湖面,听见脚步声,轻轻一笑,缓缓转过身。 “来了?”孝利声音温柔,像是在迎接一位老朋友。 然而姿态是防御的,她由始至终抱着双臂。 岑笑棠站定,眼神沉静地盯着她,语气不轻不重:“商君年呢?” 孝利微微偏了偏头,目光温柔:“他太累了,刚睡着。” 她的语气很平和,仿佛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岑笑棠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她闻到了孝利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很淡,可她就是闻到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一些。 孝利看着她,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带着刺:“姜醒不是住进去保利山了,他这几天一直都在这里。” “怎么?你不知道吗?”?? 第140章 君年送的。 岑笑棠的脑子里“嗡”地一声,怀疑自己听错了。 岑笑棠的手指攥紧了裙角,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可她的耳朵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只有孝利那句“他这几天一直都在这里”,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她的心脏。 “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岑笑棠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先问了。 她大概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该有多狼狈,孝利那双惯常骄纵的眸子都带上了怜悯。 孝利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往前走了一步:“就你这样的小姑娘,根本满足不了他。” “你不会天真到以为金屋藏娇就只是藏,什么都不做吧?” 岑笑棠的声音干涩得可怕:“……你说什么?” 她当然不会如此天真。 但商君年生日后的种种表现,虽然没明说在一起,至少她是特别的。 这点就够了,她本来就不指望什么天长地久。 可无论是什么关系,在这样不长的时间里,她也至少想骗一骗自己,他们只有对方。 岑笑棠有些想笑,她也就真的笑出了声。 孝利似乎真是只是跟她讨论什么稀松平常的事,又说:“不过我还是得承认,你有几把刷子。” 她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岑笑棠抬眼,在她眼底看到了戏谑。 “你知道你在C市男人眼里是什么样的吗?他们都说,你是商君年的‘极致风流’。”她抬手指了指岑笑棠,“十几岁大的小姑娘在身边,从小调教,大家都羡慕他呢。” 孝利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得她头晕目眩,胸口发闷。 原来,她自以为被呵护、被疼爱的那几年,在别人眼里竟是这样。 她曾经以为商君年是她的救赎,是她的依靠。 原来那不听话就丢到国外不闻不问的四年,难道都只是他“调教”的一部分? 在他眼里,她到底是什么? “岑笑棠,你醒醒吧。”孝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失去耐心,“你以为商君年真的对你另眼相看?他看上的,不过是你的顺从,你的依赖。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可以炫耀的‘作品’罢了。” 岑笑棠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她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倒。 也许是她太可怜,孝利到底还是伸手来拉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天光虽暗,但她们靠得太近了,岑笑棠还是第一眼就发现了孝利针织衫上那一枚胸针。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抬头看着孝利,声音像是被硬生生逼出来的,低哑得不像话。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枚胸针,使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着自己不失态。 孝利垂眸,看了一眼,随意地抬手拨了拨胸针,像是毫不在意地回答:“哦,这个啊……礼物。” 岑笑棠的耳朵一瞬间什么都听不到了。 像是整个人被浸入了冰水里,痛感从四肢百骸弥漫到心脏。 仅留下的一丝清明也还在找借口,那是爸爸的遗物,胸针虽然是是限量的,或许……孝利也会有一个。 船王这么宠女儿,再加上他们就是做这个起家,那孝利拥有它,是很正常的事。 一定是巧合。 一定是。 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岑笑棠指了指那胸针,不安地问:“这个胸针,你也有吗?” 她渴望听到一个能够安慰自己的答案。 可孝利的眼里,怜悯的神色更甚了。 她缓缓地抬手,将那枚航船胸针摘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捻了捻,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 然后,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君年送的,又老又旧。” 话音刚落,她扬手一抛,那枚胸针划过一道弧线,坠入湖中。 “噗通——” 湖面泛起一圈涟漪,片刻后,归于平静。?? 第141章 错的是我。 君年送的,那么这就是了。 ——是她爸爸的遗物。 ——他送给了孝利。 岑笑棠的心,随着那胸针猛地坠入湖底,缩成一团,瞬间被一股彻骨的冷意吞没。 她几乎是失控地冲了过去,顾不得鞋袜,一脚踏进湖水里,水漫过脚踝,她跪在湖边,手指在湖底摸索着,试图捞回那枚胸针。 水很冷,凉意顺着她的指尖渗透到四肢百骸,可她没有停下,在湖里摸索了很久,哪怕已经被冻得唇色泛白,哪怕浑身湿透地颤抖着,她还是不愿放弃。 她捞不到。 她怎么也捞不到。 湖底都是淤泥,胸针消失了。 大雨倾盆而下,湖面被雨点砸出无数细密的涟漪,仿佛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搅动着湖水。岑笑棠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衣服紧贴着皮肤,冷得她止不住地颤抖。 可她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湖面,仿佛那枚胸针会随时浮上来一样。 “你疯了?!”孝利的声音从岸边传来,带着几分焦急。 她站在伞下,看着岑笑棠像疯了一样在湖水中摸索,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慌乱。 “那是我爸爸留给我的遗物!”岑笑棠终于抬起头,声音破碎,带着浓浓的哭腔,“你知道它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孝利愣住了。 她只是想气气岑笑棠,只是想让她难堪,可她没想到,那枚胸针竟然是她父亲的遗物。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她绝不会这么做。 “我……我让人下去找。”孝利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转头对身后的管家喊道,“快,叫人来,把湖里的胸针找回来!” 管家连忙点头,匆匆跑去叫人。孝利撑着伞走到湖边,伸手去拉岑笑棠:“你先上来,别冻坏了。” 岑笑棠甩开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她:“不用你管。” 孝利的手僵在半空中,心里一阵刺痛。她咬了咬唇,低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爸爸的遗物。” 岑笑棠冷笑了一声:“与你无关,我送给商君年,那就任凭商君年处置。” 像我这颗心。 “那么商君年送你的东西,那就该让你处置。” “你们没错,错的是我。” 孝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着岑笑棠那双冰冷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走吧。”岑笑棠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去哪儿?”孝利愣了一下。 “去见商君年。”岑笑棠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岸上走。她的脚步很稳,仿佛刚才的崩溃从未发生过。 可她的眼神却冷得吓人,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孝利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她原本只是想刺激岑笑棠,可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岑笑棠走得很快,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冷。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见商君年,把事情问清楚。 “岑笑棠……”孝利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她在想要不要告诉岑笑棠真相。 “闭嘴。”岑笑棠头也不回地打断她,“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孝利咬了咬唇,生气了。她从小骄纵,还没人敢这样对她。 他们两个人四年前那些恩怨跟她有什么关系?再说,岑笑棠一回来,就抢走了商君年的心,从小,是孝利的东西就谁也抢不走。 她闭了嘴,没再说话。 阿姨贴心地为她泡了热茶,又递上干净的浴巾:“岑小姐,您先擦擦。” 她接过浴巾,指尖摩挲着布料,目光落在角落的缩写标志。 ——是商君年的名字缩写。 她的指尖一颤,把那浴巾放在一旁,再也没动。 孝利把她带到二楼主卧,让她自己沟通。 门是关着的,隔着木质的门板,她能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压低的咳嗽声。 “商君年。”她抬手敲门,“我是岑笑棠。” 她抬起手,刚要推门,商君年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慌乱,语速比平时快了一些: “笑笑,听话,回家去。” 他一向冷静理智,可此刻,他的声音竟带着一点不自然的紧绷。 岑笑棠的指尖僵在半空,嗓音微颤:“我想见你。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142章 你弄丢了? 门内沉默了几秒,随后,商君年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又温柔:“乖,听话。” 她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攥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僵硬地站在门口,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的那年夜晚—— 她站在门口,敲门,等待,期待,失望。 她那么没出息,一次次地被拒之门外。 孝利走过来说了什么,岑笑棠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楼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湖边的。 她浑身湿透,一点一点地伸手在水里摸索,夜已经黑了,湖水冰冷得刺骨,可她没有感觉。 管家站在远处,看着这个狼狈地跪在湖边,却固执地不愿起身的女孩,眼里闪过一丝怜悯。 他终于叹了一口气,走上前,语气温和:“岑小姐,天亮之后我会派人帮您找那枚胸针。您先回去吧。” 岑笑棠终于停下了动作,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的脸上没有泪水,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绝望。 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谢谢。” 她转身,向大门走去。 管家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眼神复杂,最后还是开口:“我派人送您吧。” 岑笑棠的步子微微停顿了一下,最终,低声说了句:“好。” 直到下了车走进保利山电梯,岑笑棠才卸下所有伪装,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太冷了,刺骨的寒冷让她犹如还在那个冰冷的湖中,她蹲下身抱住自己,却止不住发抖,只能靠着金碧辉煌的电梯,腿肚子都在打战。 好容易进了屋,姜醒也不在,小鱼似乎被吵醒,呜咽一声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迷迷糊糊地蹭她的身子,被冰得连着叫了好几声。 从药箱里摸出来一盒退烧药,岑笑棠对付着吃了,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睡衣蜷缩进了被子里。 她梦到了那辆被水灌满的车子,水从缝隙中疯狂地涌入,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将她一点点拖入深渊。爸爸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绝望:“我的领带夹呢?你弄丢了?” 岑笑棠想要回答,想要道歉,可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爸爸,可他转身决然离去。 就在这时,商君年出现了。他站在水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他的声音温柔却冰冷,像带着刺:“你不就是我调教出来的小东西吗?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岑笑棠想要反驳,想要逃离,可她的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她看着商君年的脸,那张她曾经以为温柔的脸,此刻却显得那么陌生,那么可怕。 “不……不是的……”她终于喊出了声,可声音却像是被水淹没了一般,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岑笑棠,你醒醒!”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像是穿透了层层迷雾,将她从梦境中拉了出来。 岑笑棠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床头的一盏小灯发出微弱的光。岑笑棠想要坐起来,可身体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的,连抬手的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 “你终于醒了。”姜醒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满是担忧,“我们去医院。” 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细小的叹息。 同一时间,商君年的房间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他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正陷入一场无法挣脱的噩梦。 孝利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手里拿着一杯水和一根棉签。她本来只是想给他润润嘴唇,可当她靠近时,却听到他低声呢喃:“笑笑……笑笑……” 孝利的手顿了一下,她知道,他喊的不是她,而是岑笑棠。 可她看着商君年那张苍白而虚弱的脸,还是忍不住轻声回应:“我在。” 商君年的手突然抬起,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像是怕她会消失一样。孝利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低头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睛依旧紧闭,显然还在梦中。 “别走……”商君年的声音沙哑,孝利舍不得他那么难过,俯下身,靠在身边,商君年的手臂立刻用力,将孝利拉进怀里,抱得孝利生疼。 孝利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爱了他四年半,却从未得到过他这样的拥抱,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融到骨血里。 “我在……我在……”孝利低声回应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商君年的胸口。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商君年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可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商君年……”孝利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眷恋和不舍。她抬起头,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冲动。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商君年的嘴唇上。?? 第143章 你故意的? 孝利控制住急促的呼吸,下定决心吻下去。商君年却在这时候咳嗽起来,他伸手捂住嘴,终于醒了过来。 “做什么?”商君年终于发现了她,眼神变得很冷。 “哦,你刚噩梦了。”孝利手足无措地翻起身,“把我当成了别人。” 商君年眼神疑惑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孝利就不明白了,抱一下怎么了。 “傍晚岑笑棠来过。”孝利嘟着嘴,给他递过去一杯水,“你为什么不见她。” “尾随我的那帮人还没查到。”商君年艰难地伸手,露出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先是画廊,随后是商君年。 接下来还会是什么,商君年不敢冒险。整个事件像一团雾,何文昭查了半天,发现根本理不清。 只有一个解释,背后不是一股势力,有人在搅混水。 “哦对了。”孝利状似漫不经心地道,“你的领带夹,我看着好看用了一下,不小心掉湖里了。正在派人捞。” 商君年忽然抬头看过来,眼神凛冽得让人心肝发颤:“你故意的?” “我是真的觉得好看。我不知道那是……”岑笑棠父亲的遗物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孝利忽然住了口。 商君年不一定知道是不是,何苦自爆。 果然,商君年道:“那是笑笑送的生日礼物,很重要。你最好祈祷能找回来。” “知道了。”孝利点点头,“在抽水了。” 岑笑棠坐在画廊的前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上残留的颜料痕迹。她还有些低烧,脸上还发烫。 画廊里一片狼藉,墙上的洞穴风格装饰被泼满了各色颜料,像是被人恶意涂抹的抽象画,透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姜醒和顾文晞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最近画廊的麻烦接踵而至,先是被人砸了场子,接着是消防和工商的轮番检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姜醒总觉得岑笑棠哪里不对劲,不知是眼神还是什么,可问了,岑笑棠什么都不愿说。 几人又围在一起讨论,虽说对手的确很强大,但岑笑棠姜醒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一合计,三个人不收拾了,也让莫莉停下来。 “做直播?”莫莉惊呼出声。 “画廊这样怎么直播?完全没法儿看啊?” 顾文晞打了个手势,告诉两人一切准备妥当了。 中午十二点高峰期,岑笑棠姜醒出现在了直播间,正面叫板加害者,为艺术发声。 岑笑棠:“或许你可以看不惯我们,但艺术是无罪的。” 姜醒:“这次我们提前做了防护,画没伤着,但是你们这种无耻行径仍然狠狠踩碎了艺术家的心,也伤害了粉丝的心。” 岑笑棠:“建议有什么事朝着我们来,别再碰那些画了。我诚挚地向各位艺术家道歉。” 姜醒:“近期的作品都会在主页更新,画廊暂停营业,请大家知悉,感谢所有伙伴一路以来的照顾。谢谢大家。” 岑笑棠和姜醒站起身,深深鞠躬。 直播完已经是下午两点过,岑笑棠脸颊发红,整个人摇摇欲坠。 “笑棠,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处理。”姜醒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 岑笑棠摇了摇头: “不用,我没事。” 她的话音刚落,画廊外传来一阵汽车的引擎声。谦叔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岑小姐,老爷子想见你,让我来接你去半山公馆。” 岑笑棠抬起头,眼神有些恍惚。 她本以为来的是商君年,心里还带着几分抗拒,可听到是老爷子,倒觉得自己多心了,有些好笑。 上次就问过她入籍的事,怕是要一个结果了。 不过,她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下了车,岑笑棠跟着谦叔走进主屋,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来到一间书房前。谦叔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进来。” 岑笑棠推开门,看到老爷子正坐在书桌后:“坐吧。” 岑笑棠坐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心里有些紧张。 “我听说画廊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老爷子开门见山,“若是商家的画廊,想必没人敢碰。” “商董,关于入籍的事,我很抱歉。”她终于忍不住出声。?? 第144章 背后是老爷子。 商邵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说道:“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能明白,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了。” 岑笑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听出了老爷子话里的警告,也明白了他找她来的真正目的:他是想让她离开商君年。 老爷子转过身,目光锐利:“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有些东西,不该是你的,就不要强求。” “我明白。”她终于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奈,“不过,我也同样拒绝入籍。” 商邵康并不惊讶,也没问她为什么,只是问:“想好了?” 岑笑棠点了点头,向老爷子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书房。 谦叔等在门外,见她出来,把车门拉开了。 岑笑棠是最知道吃一堑长一智的,可在商君年面前,她连连栽跟头。 不过这次算是到头了。 无论他和孝利会发展成什么样,对她来说,都没有关系了。 清晨的湖面泛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商君年赤着脚,踩在冰冷的湖水里,弯着腰,双手在水中摸索着。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已经冻得有些发紫,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专注地寻找着那枚领带夹。 孝利站在岸边,眉头紧锁。 她一早起来没看到商君年,心里有些不安,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他光着脚踩在湖里,顿时气得不行。 “你疯了?那么冰的水,你身体还没好!”孝利快步走到湖边,焦急地责备。 商君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又低下头,继续寻找。 孝利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商君年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东西没有? 即便这枚胸针是限量款,他若是愿意,也能拍到一枚同样的。 可他就要这枚,是为什么呢?答案显而易见。 其实,管家昨天就找到了那枚胸针,可她不想还给他。 可她不想看到他为了岑笑棠的东西这么拼命,更舍不得他泡在冰冷的湖水里。 她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脱掉鞋子,走进湖水里。 “你干什么?”商君年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帮你找啊。”孝利故作轻松地说道,弯下腰,假装在水里寻找。 “水凉,上去。”商君年神色冷淡,“别逼我发火。” 孝利很开心地笑了:“就不。” 趁商君年不注意,她从上衣口袋里偷偷拿出那枚胸针,裹了些淤泥,然后扬起手,故作惊喜地喊道:“找到了!” 商君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她身边,接过那枚沾满淤泥的胸针,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他的手指有些颤抖,眼神却温柔得像是能融化冰雪。 “谢谢你,孝利。”他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那是孝利从未见过的笑容,像是终年积雪的高山终于迎来了春天,温暖明亮。 孝利看着他的笑脸,忽然明白,为什么古代的君王会为了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 只要能让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哪怕只是短暂的瞬间,她也愿意付出一切。 凌晨的公司大楼里,只剩下零星的几盏灯还亮着。 商君年坐在办公室里,正在开一场线上会议,他眼神锐利,逻辑清晰:“重做。选址有重大风险。” “利润分配不合理,做慈善吗?” …… 终于,他合上文件,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 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他已经等不及了。从抽屉里拿出那枚胸针,想立刻见到岑笑棠,告诉她东西已经找回来了。 何文昭在这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台平板,面色凝重。 “老板,您看看这个。”何文昭将平板递到商君年面前。 商君年接过平板,快速浏览起上面的信息。随着屏幕上的内容一点点映入眼帘,他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撤掉。”商君年的声音低沉,却比任何时候都惊心。 “对方不接单。”何文昭低声回答,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背后是老爷子。” 商君年沉默了片刻,随后将平板重重地放在桌上,声音冷得像冰:“歇着吧,我去保利山。” 何文昭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需要我陪您去吗?” “不用。”商君年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你回去休息。” 何文昭看着自家老板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岑笑棠忙了一天,洗完澡说睡觉,才想起忘了喝陈叔给配的药。 拖着身子打开冰箱,将药袋子泡在水里加热,却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 门锁“啪嗒”一声开了,商君年走了进来。?? 第145章 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 商君年忙了一天,到家一看,岑笑棠跟个小猫一样蜷缩在沙发上。 他伸出手指,虚虚地描摹她的睫毛。 睫毛轻颤了几下,岑笑棠抗议似地皱了眉。 桌上放着岑笑棠热药的水杯,商君年伸手触摸,药液早就凉了。 无奈地摇头,商君年将药液袋剪开,倒入小碗中,隔水浸泡。 药液还有一会才能热,商君年迅速冲了澡,蹲到沙发前,盯着岑笑棠卷翘的睫毛出神。 记得小时候岑笑棠的睫毛还不是那么翘,偷偷用了汤慕芝的睫毛夹,用力过猛,把一边一边睫毛夹秃了一排。 再后来,哭着找商君年要抱抱,商君年愤怒地扔掉了那个夹子,一边赔了汤慕芝一把新的,一边用剪刀很细心地给她修剪剩下的睫毛。 奇怪的是,从那之后,睫毛倒是卷翘了起来。 他用手指蹭了蹭那一排小小的睫毛,低下头很轻地吻了吻。 看到新闻的时候,他是很生气的。 可现在看岑笑棠小小白白一只躺在沙发上,气就散了一半。 吻落在睫毛,脸颊,鼻尖,最后是红润的嘴唇。 岑笑棠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唇齿间的温热触感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商君年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雪松和沐浴液的淡淡香气。 清冷,却又夹杂着灼热的呼吸,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的腰被他紧紧搂住,整个人几乎贴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商君年……你怎么回来了?”岑笑棠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颤抖着,不可置信。 两人身体还贴着,岑笑棠习惯性地想去抱他。 指尖碰触到冰凉的空气,岑笑棠醒了过来,理智猛然回笼,像是被冷水浇醒了一般,双手用力推开了他。 这一次,她的力度很大,不再是那种欲拒还迎的试探,而是真真切切的抗拒。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孝利的话,回放着那枚胸针,那些画面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割得她心里生疼。 她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法挣脱,也无法看清真相。 商君年被推得微微后退,脸色微变,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似乎在试图读懂她的情绪,而岑笑棠蜷缩在那里,呼吸急促,一时间什么都不想说。 岑笑棠从她怀里挣扎出来,慌不择路地后退,直至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 “你不是在孝利那边吗?”岑笑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几乎要掩藏不住心里的不安。 而那不安令她有些失控。 商君年愣了一下,随即走近了几步,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语气柔和了几分:“吃醋了?” 岑笑棠迅速别过头,躲开他的手,眼神冰冷:“没有。” 她冷笑一声,心里充满了自嘲——我哪有吃醋的身份? 不过,从另一个女人的怀抱里回来,再来亲吻她,这让她不禁感到无比难过。 她的胸口一阵剧痛,忍不住问:“不过商总,到底是什么意思?” 商君年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眼神顿时变得冷冽,他逼近她,低声问:“我对你如何,感觉不到吗?” 岑笑棠笑了,这笑里没有一丝温度,而是满含疲惫:“和我做爱就是喜欢我吗?” 尖锐的语气化成匕首直刺商君年心底。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晦暗不明。 岑笑棠依然没有停下,讽刺道:“那商总喜欢的人还真是挺多的。” 商君年的脸色愈发冷峻,攥着她的手腕冷声道:“岑笑棠,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何文昭发给岑笑棠的链接:“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意思。” 岑笑棠看着屏幕,眼神渐渐沉了下来——报纸的内容让她心头一沉。 报纸上赫然写着,岑笑棠被商邵康高度赞赏,最近商家正在商量入籍的事情,岑笑棠可能成为商家的三小姐。 商君年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她的脸,捏住她下颚的指节微微用力,碾压她的嘴唇:“谦叔说你去见商邵康了。” 岑笑棠的心跳猛地一停,整个人瞬间僵住。 商君年冷笑一声:“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 第146章 世俗枷锁。 她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愤怒和无力交织在一起。她想否认,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商邵康要的正是这条禁忌线,一条能隔开她和商君年之间的世俗枷锁。 至于她和商君年到底是什么关系,商邵康根本不在乎。 那么只要大家这样认为就好了,是否入籍,根本就不重要。 这就是商邵康的高明之处。 于是她便懒得辩驳了。 见她无意解释,商君年视线更沉:“别想了。”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放开你。” 岑笑棠心底一震,商君年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吗? 他怎么做到的? 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修成正果,所以,其实什么身份根本就无所谓,只要最后陪他走进殿堂的人是孝利,符合大家的期许,就可以了。 但无论如何,她不想掺和了。 “那你和孝利?”岑笑棠问道。 “有点事,麻烦她处理了一下。”商君年低头吻她的额头,“想我吗?” 她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想要从这亲密中逃离。 岑笑棠没能回答,因为商君年堵住了她的嘴。岑笑棠几乎没有时间思考,商君年的唇便覆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嘴,她的反抗在这一刻变得微不足道。 他像是一道不可抗拒的力量,她的意志被吞噬,挣扎间,连同她的呼吸都一同被掌控。 她已经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纠缠下去,但每一次商君年靠近,她的内心便被深深撕裂。 客厅灯光昏暗,将一切都变得暧昧。 昏黄的灯光将周围的一切涂抹成暧昧的色调,岑笑棠的心跳急促,她的手无力地在商君年的胸口推搡着,却被他牢牢禁锢。 商君年将她抱坐在沙发上,面对面贴着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暖的气息与那股强烈的占有欲。 他的唇软得像羽毛,触碰在她的唇边,岑笑棠心底的抗拒与渴望交织,她的身体显得那么无力,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不知过了多久,岑笑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某一处,她的手指紧紧攥住商君年的衣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咬住下唇,不敢出声。 商君年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像是被晚霞染过的云朵,柔软而诱人。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在和身体的本能做抗争。 想要逃离,却又无处可去。 “很可爱。”商君年轻轻勾起唇角,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戏谑和宠溺。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像是带着电流,让岑笑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的所有防线都逐渐瓦解,无法逃避。 岑笑棠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她的睡裙早已散开,柔软的布料滑落在沙发上,掩盖了真相。远处看,不过是一男一女紧紧抱在一起,可岑笑棠知道,他们的灵魂在这一刻链接了。 她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冲破胸膛,与他的心跳融为一体。 到底是经验少,岑笑棠很快就蜷缩起来,像是受惊的小兽,试图将自己藏起来。可商君年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的手掌稳稳托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岑笑棠惊叫一声,身体骤然悬空,身体的重量支撑于一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 商君年一步步走上旋转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让她无法呼吸。 她忽然想起自己画的那幅画——画中的男女在旋转楼梯上相拥,难道商君年是在身体力行地实践吗? 每一步都是折磨,岑笑棠滚烫的气息落在商君年的脖颈旁,像是无声的控诉,又像是无意识的诱惑。商君年的步伐故意放慢,每一步起伏都极大,仿佛在故意折磨她的神经。 岑笑棠咬住下唇,试图压抑住那些控制不住的声息,可最终还是败给了身体的本能。 “商君年……”她低声唤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和无助。 商君年低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岑笑棠说不出话,向后弯出一个巨大的幅度,雪白的脖颈就这样暴露在商君年眼前,他低头吻了下去。?? 第147章 棠棠,早安。 终于,商君年抱着她走进了卧室。 岑笑棠已经出了一身细细的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显得格外脆弱。商君年不再控制,保持着姿势将她轻轻托住,放在了床上。 床垫柔软而温暖,像是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商君年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温柔:“别怕,我在。” 岑笑棠闭上眼睛,紧张到头皮发麻,生理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身上有些黏腻,岑笑棠抵抗着热浪,等它褪去,打算去洗澡。 “抱你。”商君年弯腰揽住她膝弯。 岑笑棠挣扎道:“我可以。” 商君年也不说话,很轻地把她放在地毯上,岑笑棠刚迈步,脚一软又跌进了商君年怀里。 岑笑棠等那阵难耐的感受过去,想挣脱开对方,却被抱进了浴室。 商君年打开水,准备帮她洗澡。 岑笑棠吓得往后一退,靠在了身后的镜子上。 她只觉得商君年呼吸都停了一瞬,随后,走过来,转过岑笑棠的身子。 浴室里的热度和雾气都起来了,岑笑棠低着头,根本不敢看。 商君年用水冲了冲镜面,岑笑棠身上斑驳的痕迹就显现了出来,而身后的商君年也没好到哪里去。 肩膀、胳膊,甚至是腰腹,都布满了浅浅的抓痕,像是被猫挠过一般,泛着淡淡的红。 “笑笑是猫吗?”商君年就着这个姿势吻下来,声音低沉,“好凶。” 他抓着她的手触摸那些痕迹,岑笑棠一阵心慌,收回手,护住身前,却什么也遮不住,一双桃花眼湿漉漉雾蒙蒙,又羞又恼地逞凶道:“快出去!” 商君年没回答,转手拿了沐浴露,挤了一些在掌心,帮岑笑棠擦。 镜面冰凉,而商君年却灼热得像是要将她融化。 靠在商君年怀里,岑笑棠软软地被抱出浴室,后知后觉地明白根本就不该让他跟进去。 被很轻地抱着放在被子里,岑笑棠转身,目光却顿住了。 床头柜上,放着那枚胸针。 那枚她以为已经丢失的、父亲的遗物,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泛着淡淡的光泽。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颤,不由自主地坐起来,一把将它牢牢抓在手心,仿佛怕它会突然消失一般。 “你……你找到了?”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抬眼看商君年。 商君年坐在床边,心疼地把人揉在怀里:“嗯,找到了。” 岑笑棠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手指紧紧攥住那枚胸针,像抓住唯一的依靠。 “是我不好。”商君年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里带着几分心疼和无奈,“别哭。我不会再弄丢了。” 岑笑棠靠在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还愿意把它送给我吗?”商君年的声音里竟然有些不确定的忐忑。 岑笑棠张开手,眼神定定地看着,随后,她说:“你可以答应我两件事吗?” “嗯。”商君年想也不想便点了头。 “不要再叫我笑笑。”岑笑棠低着头,觉得自己这要求确实有些奇怪,“叫别的可以吗?” “宝宝?”商君年试探道。 岑笑棠摇头,商君年亲了亲她的额头:“棠棠?” 岑笑棠的心忽然酸胀了一下,像被谁轻轻捏住,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个胸针,如果没有特殊的意义,我不会那么……” 她一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当时有些魔怔的自己,最后放弃了,只说:“胸针是爸爸留给我的遗物,商君年,你不要再弄丢了。” 岑笑棠本来不想说,这种东西只是对自己来说重要,也许对商君年来说,什么都不是。 像控诉却又那么委屈。 商君年紧紧抱着她,一双手勒得她很疼。 似乎真的是吓到他了,第二天,岑笑棠迷迷糊糊洗漱完回房间,就先看到在床边的商君年,领带上没有任何装饰。 他没戴那航船。 岑笑棠坐起身,这才发现商君年竟然是单膝跪着的。 神色不那么冷峻,眼神也温柔,商君年轻声道:“棠棠,早安。”?? 第148章 是你婆婆的心意。 岑笑棠立刻吓得瞌睡都醒了,连忙抬手去扶他,商君年却仍跪着,拿出了两个盒子。 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岑笑棠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她坐下,睡衣外衫滑落到腰间,露出白皙的肌肤和那些浅浅的抓痕。 商君年看她的眼眸深了些,岑笑棠立刻抓起来衣服盖住,哑声问:“这是什么?” 回答她的是打开盒子的声音。 商君年先拿出来那串珍珠,握在手心里捂热,才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小心地把她的头发往旁边拨。 那珍珠就这样戴岑笑棠脖子上,珠子不算大,光泽却好,有两粒刚好盛放在岑笑棠的锁骨窝里,美轮美奂。 而那旁边刚好又有昨夜留下的齿痕,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商君年果然没忍住,搂着人吻了半晌,随后打开了另一个盒子。 竟然是镯子? 心里还在疑惑,她的手腕已经被他轻轻握住,温暖而有力的掌心包裹住了她的手。 手指的触碰点燃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岑笑棠不自觉地紧张了。 商君年很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包住她掌骨,明明很温柔,却充满了占有欲。 指尖带来的微妙电流让岑笑棠想起这双手在她身上点火的模样,思绪开始混乱,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明明什么事情都做过了,可这样看上去却格外的…… 不好意思。 耳尖漫上热意,商君年却像只是一本正经地专注给她套手镯。 商君年是跪着的,因为太过小心怕弄疼岑笑棠,呼吸有些急促地打在岑笑棠手背上。 岑笑棠绷紧手背。 商君年很轻地笑了:“放松。” 他经常用暗哑地声音诱惑地讲出这句话,岑笑棠一瞬间脸就红了。 “棠棠这么容易害羞?”商君年很轻地吻在她手背上。 这次岑笑棠真的放松下来,任由商君年捏扁搓圆,手镯终于戴上了。 圈号竟然刚好吻合。 素白的腕子,翠绿的镯子,说不出的好看。 本来担心岑笑棠年纪小,会不喜欢,但她眼里的光芒让商君年放下了心。 “过来。”商君年轻声说道,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化妆镜前。 岑笑棠有些茫然地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和身后的商君年。手指不自觉地触碰那串珍珠,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项链,本来是你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商君年不误遗憾地说道,“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送给你。” 她抬起头,透过镜子看向商君年,声音有些发抖:“那……镯子呢?” 商君年的眼神微微闪动,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镯子,是你婆婆的心意。” “婆婆?”岑笑棠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猛地转过头,仰头看向商君年,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慌乱,“这是阿姨的东西?” “可是……我……”岑笑棠的声音有些发抖,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安和迷茫,她尝试着去褪下那枚手镯,却发现圈号刚刚合适,她自己还真不好弄下来。 商君年眼底出现了愠色,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好戴着。” 商君年一双如墨的眼沉沉望着她,随后低头吻住了她温软的唇。 他的吻温柔又霸道,像是要将她所有的疑问和不安都吞没。岑笑棠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角。 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紊乱,眼看又要失控,商君年终于放开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棠棠是糖果吗?怎么这么甜。”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颤,脑子里一片混乱。 岑笑棠不敢再乱动了。 也不知道商君年都做了什么,从那天起,真的再没有一个人叫过她“笑笑”。 一整天这只手都不安,生怕磕碰。她知道阿姨留下来的东西必然是价值不菲,即便她不懂,那透亮的如水一般的成色也在彰显着镯子的价值。 一早到公司,何文昭就给老板汇报进度,上次跟踪商君年的人,终于露出了马脚。?? 第149章 不会让商君年知道的。 是汤慕芝,是她一直在背后默默操控,也是她派人暗中跟踪。这并不奇怪,上一次给汤家母子一计重击,她们报复是正常的。 不过最近掺进了另一股势力。 “这个人最近和孝利走得很近。”何文昭指了指照片上一个高大阴郁的男子,“叫许勋。姜醒的,前男友。” “已婚。”何文昭补充道。 商君年露出一个疑惑的神色,下结论:“被骗了?” “是,前段时间去医院做了人流。许家认为她没有权利伤害自家的血脉,所以对画廊展开了报复。” “荒唐。”商君年把平板往桌上扔。 何文昭拿出来一些资料:“他们公司税务问题挺大的,用工方面三期女员工的辞退也有很多漏洞。要管吗?” 商君年摇了摇头。 何文昭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商君年又接着说道:“不够,继续查。证据齐全再收拾。” 接着,商君年又郑重其事地敲了敲桌面,神色凝重,何文昭认定自家老板还有重要的事情吩咐,拖开凳子坐下了。 “查一下孝利的采访,关键词是xiaoxiao。”商君年道,“不要遗漏,查到的内容都发给我。” “哈?”何文昭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同一时间,孝利正在和许勋见面。 不得不说许勋一张嘴的确很能说,否则也不至于能骗到姜醒。 孝利知道他心里早有打算,但她并不打算轻易答应。她不喜欢被人把控,尤其是许勋这样的人,总是带着一层看不清的面纱,隐隐逼迫着别人进入他设下的网。 “我没兴趣,”她低声拒绝,“我不认为孝家的子女还需要和别人联手做什么事。” 许勋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答案。 “老爷子因为你妈妈走得早,”他的话锋突然转向了孝利的家庭,“这样骄纵你,养成了你这样单纯的性子,不知是好还是不好。这样的盲目,纯粹,还以为一颗心只给一个人。” 这话如同一根细小却锋利的针,直戳孝利内心的软肋。 她的手一顿,但很快恢复优雅的姿态:“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许勋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做了这么多事,商君年不还是在追岑笑棠。”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深深刺入了孝利的心底:“他顶着被世人唾弃的枷锁,也要占有她,尽管没有名分,也不得不说,岑笑棠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他的心。” 许勋的话,像是一道锐利的刀刃,划破了她一直以来试图掩饰的面具。她曾经拼尽全力去维持自己与商君年的关系,却始终无法拥有他,而岑笑棠…… 孝利猛地站起身,茶杯几乎要摔落,脸上的冷意瞬间凝结成了冰:“你别说了!” 许勋依旧保持着那种微笑,似乎并没有被她的愤怒所动摇:“生气做什么。你难道就不想试试看剥掉你那虚伪的外衣?” 他的语气如同毒蛇的低语,缓缓渗透到孝利的耳边:“难道你就不希望,岑笑棠消失?” 孝利的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紧紧抓住茶杯的边缘,不敢再看他。 许勋伸手整理了下领带,站起身,走向窗边,转过身时,眼神带着一丝戏谑:“怎么样,不用脏了你的手,要我试试吗?” “你为何要帮我?”孝利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客气。不是帮你,不过姜醒擅自扼杀了我的孩子。”许勋转了转指尖的戒指,“她什么都不怕,那么,总该担心岑笑棠的安危吧?” 孝利的身体瞬间僵硬,一股寒意从脊椎爬上心底。 许勋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的建议,对她来说,是一个无法回头的深渊。 那样做的后果,她太清楚,商君年也不会原谅她,她甚至不确定自己能承受什么样的结果。 许勋挑了挑眉,像是洞悉一切:“不会让商君年知道的,放心吧。”?? 第150章 我表现不好吗? 孝利的神色有了一丝松动。 两人分道扬镳,许勋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喝了口茶。 最近岑笑棠和姜醒还在物色新画廊的地址,虽然运营平台搬到线上,但收藏圈的人还是更喜欢在实地看画作。 当务之急是寻找一处新场地,加紧装修。 这事还挺难,画廊一直出事,岑笑棠本就处在风口浪尖,这下姜醒也惹到许勋,可以说两人的画廊开在哪儿,就意味着可能会有风险。 商君年当然是想给岑笑棠场地用,可岑笑棠不愿意。 两个人又闹了别扭,姜醒看人精神不佳,就知道又吵架了。 “总是强行给我塞东西,也不管人要不要。”岑笑棠抱怨。 “真不想要?”姜醒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还是,潜意识里觉得不会走到终点,所以不想欠他?” 岑笑棠露出惊讶的神色,抱住了一脸“我还不了解你”的表情的姜醒。 两人在路边呆了两分钟,岑笑棠的电话响了。 是In2设计总监黎嘉怡,邀请她们画廊参与国际儿童线的设计:“我们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小鱼做模特。” “真是太好了。”岑笑棠姜醒两人开心地笑,随后,岑笑棠面露难色,“不过,最近画廊有些麻烦,这件事还要跟你们说清楚,如果后期影响品牌的话……” “不至于。”黎嘉怡爽朗大笑,“收拾渣男勇闯事业的女性力量,正好符合公司品牌形象。风控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岑笑棠挂了电话,姜醒冲过来和她抱在一起。 这才被人手腕上的镯子冰了一下耳垂:“啊呀,什么时候戴的这富太标配?” “什么啊。”岑笑棠把镯子往里藏,奈何夏天的衣服单薄,哪里藏得住。 “不过,说是要你入籍,这新闻满天飞,对你们感情有影响吗?”姜醒一边抓着她镯子感叹,一边问。 “没。”岑笑棠心虚地答。 怎么没影响,害得商君年到了保利山就先狠狠地惩罚了她,今天腰腿都还在酸疼。 心里想着的人很快就给她打了电话,说谢俊贤约了局。 很快车就来接了,岑笑棠先送姜醒到了家,又给保镖买了咖啡,请他们多关照姜醒,才上车离去。 进了包间,里头倒都是熟面孔。 谢俊贤,还有Lora,商君年堵车,还在路上。 Lora一眼就看到了岑笑棠手上那个镯子:“我的上帝,这是把一栋房子戴手上?商家人就是阔气。” “我去。”谢俊贤凝神一看,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不是十八岁就准备好的礼物,怎么才戴?” 岑笑棠惊了:“什么?” “商君年十八岁时就从保险柜里取了这个手镯,还问我怎么包装才安全。” “那时候就要送我了?”岑笑棠心底发热,眼眶也热。 “啊。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他心底,那肯定是一等一重要的。这镯子是当年翁姨亲手拍下的,钱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老人家交代要给儿媳妇的。” “啊那怎么给了岑笑棠啊?那时候不才刚满十八?”Lora脑子转不过来,疑惑地问。 “谁知道呢?”谢俊贤百无聊赖地喝茶,想到商君年关于养成的事,噗呲笑出声,“养成夫婿罢了。” “笑棠,那天电话我听到了,我想问问,商君年行不行啊?”Lora又八卦地凑在岑笑棠耳边问。 岑笑棠没什么跟人直接讨论这种事情的经验,脸立刻就红了,但她不知怎么地也不愿人误会商君年,于是老老实实答:“挺,挺厉害的。” “谢不是说他第一次?那晚上也很厉害?”Lora眨了眨眼,很轻地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口吻问。 这下轮到岑笑棠傻眼。 怎么可能? 她连忙摇头:“你们弄错了吧?” “这事儿有什么好隐瞒的。”Lora嘟嘴道。 商君年在这时走了进来,自然地在岑笑棠身边落了座,捏了捏她的腕骨,和她十指相扣:“抱歉来晚了。” Lora看热闹不嫌事大,偏着头执着地问:“商,听说你是第一次,是真的?” 商君年脸上的笑意敛了,谢俊贤眼看自家兄弟就要暴走,把Lora捞回去,塞了一朵石斛花堵住她的嘴。 Lora很快就被夺走了注意力:“这也能吃?” 岑笑棠也觉得尴尬极了,她不太在意这件事,就是挺意外的,也有点惊喜。 至少,说明孝利的孩子真的不是他的。 过了半晌,商君年才捏了捏她的手,凑在她耳旁问:“是,怎么?那晚我表现不好吗?”?? 第151章 原谅我好吗? “不。”岑笑棠慌乱地回答,“不是。” “那今晚好好表现,希望棠棠满意。”商君年挑了挑眉,伸出指节修长的手随意扯了扯领带,喝下酒水的瞬间喉结滚动,岑笑棠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口渴。 她慌忙取过汤勺,正想喝,商君年把碗从她鼻子底下端走:“黄芪有点苦,喝别的吧。” 说着叫过来服务员重新下了一盅花胶羊肚菌,问Lora要不要,Lora连忙拒绝:“我喝不出来,我的味蕾,喝啥都差不多。” 众人一起笑了。 商君年平时比较少喝酒,今天和谢俊贤一起难得开心喝得多了些。 酒过三巡,谢俊贤正色道:“上次袭击你的那人,查到了?” 岑笑棠竖起来耳朵:“什么事?” 谢俊贤正要说,商君年很轻地看了他一眼:“棠棠不需要知道。” 岑笑棠弯起的嘴角落了下来:“是,我没办法替大家解决问题。” “不是。”商君年道,“只怕你担心。” “是,我不知道我就不担心了!”岑笑棠眼圈很快就红了,“你知道病人什么时候最慌乱吗?就是没拿到症断书,生死不明的那一刻。” 谢俊贤朝着商君年怒了努嘴道:“是啊,你老这样也不是事儿,不爱解释在谈恋爱里可是大忌。” 岑笑棠这才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 她什么都不是,又怎么能要求商君年把一切都告诉她。 商君年最后也没解释,离开前和谢俊贤又私聊了两句,才散了。 何文昭这时候发过来一条信息,是张图。 里头正是孝利和记者的对话,说商君年在动情时会叫她“孝孝。” 商君年转头就把图片发给了孝利,什么话没说。 孝利倒是很快就回复过来,说“知道了。” 商君年这晚上到底也没能证明自己到底行不行,之前的项目仍在谈判,而岑笑棠也有人要接待。 程宿回来了。 一是因为画廊出事,二是来看姜醒。 只是手边的事情太多,紧赶慢赶似乎还是慢了一步。 顾文晞恰好也在,四个人把还在晾干的画收了一收。 顾文晞好奇道:“这幅画里的手好像姜醒啊,还捧着个小生命。” 姜醒白了她一眼:“不过是借鉴了一下,做了下手模。”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文晞也忽然想起来这事,连忙把那两手牵着半成品搬到一旁去,几人久违地在画廊楼顶喝起酒来。 程宿抱着小鱼,有一下没一下摸它的后颈,有些发抖的指节隐没在皮毛里。 “还知道回来?”顾文晞没好气地讽刺道,“怎么不在国外躲一辈子。” 前两天有一组程宿的照片发到她们邮箱,说想要爆料,顾文晞看了两眼,只当是岑笑棠和程宿被拍了。 无论是谁,她都不愿意大众看到这些露骨的照片,于是按了下来。 “我……我不是故意不联系的。”程宿紧紧捏住拳头,“我实在是没脸回来见你们。” 顾文晞面色阴沉:“程宿,真是够了。” 她话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爱而不得就是个借口,现在这就是你的报应。” 这话一出来,程宿就知道她已经看过图了。 程宿当着几人的面把事情说清楚,他当时就是喝醉了,房间里什么时候进来了人也不清楚。 而微弱光线里,他根本分不清那姑娘和岑笑棠。 程宿终于借着酒意断断续续讲完了,顾文晞先大声笑了起来。 笑得太夸张以至于眼泪都出来了:“程宿,你连笑棠的替身都接受,就是不肯要我。” 她竖起来个大拇指。 程宿慌张地给她使眼色求饶,随后很郑重地朝着岑笑棠再次道歉:“对不起,笑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众人都不知道岑笑棠已经知道这件事,神色各异地看着她,岑笑棠却没事儿一样,声音冷淡:“难得回来,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 随后举起酒杯先干了。 商君年从会议室出来已经是半夜了,很累,跟司机说去保利山。 没想到岑笑棠竟然还没回家。 司机已经走了,商君年自己驱车去了画廊。 车停在画廊门口,引擎熄火后,车内的空气仿佛也跟着凝固了。 透过车窗,商君年远远地看见姜醒和顾文晞上了车,车子缓缓驶离,留下岑笑棠一个人站在画廊门口。 她低着头,似乎在等什么,身影在路灯下拉得修长单薄。 商君年正要推开车门,忽然,一道身影从暗处冲了出来,一把将岑笑棠搂进了怀里。 程宿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笑棠,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岑笑棠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挣扎:“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程宿。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 程宿的手臂收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声音破碎得像是被风吹散的落叶:“那我可以,再抱你一下吗?” 岑笑棠没有回答,但她的手轻轻扣在了程宿的腰间。 程宿背对着商君年的方向,将岑笑棠紧紧搂在怀里,从背后看,只能看见岑笑棠的双手环在他腰间。 夜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岑笑棠忽然似有所感,抬头看向远处的黑暗。 商君年从夜色中迈步而出,步伐稳健而从容。 他的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修长,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走到岑笑棠面前,垂眸看她:“岑笑棠,回家。”?? 第152章 你是我的。 岑笑棠不知道商君年听到了多少,只得赶紧推开程宿,乖乖跟着商君年往车上走。一边走一边想程宿不知道该怎么伤心,回头去看他,于是没发现商君年什么时候停下了步子,直直撞到他胸膛。 商君年很轻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这么担心?今晚要不要陪着他?” 岑笑棠脑子出走没听出人话里的意思,眼睛甚至亮了一瞬:“可以吗?” 看商君年微眯着眸子审视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不迭朝着车上跑。 打开车门坐到后排,商君年上了车:“把我当司机?” 岑笑棠只得悻悻地挪到前排去坐着了。 程宿就那样看着岑笑棠乖乖坐进副驾驶,随后商君年探过身,修长的指节抓住安全带给岑笑棠系。 随后,岑笑棠的下颌被捏住,商君年吻了上去。 一直被人注视着,岑笑棠不算完全投入,她分神去看程宿的视线,又小心地收回来,正好看到商君年投入的一张脸。 明明是那样生人勿近的轮廓,染了欲念,长睫颤抖着,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好看吗?”商君年语调沉沉地问。 岑笑棠很轻地点了点头。 程宿默默站了许久,司机催促,才上了车。 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和情绪在程宿上车后才松懈下来,慢慢地发出小声的呜咽回吻商君年。 商君年不大满意地问:“怎么?怕被看到?” 岑笑棠的红唇在黑夜里被吻得亮晶晶的:“你不怕吗?万一被拍到。” 商君年退回身子,发动引擎:“那就公开。” 岑笑棠吃了不小的一惊。 刚进屋,商君年就伸手扣住岑笑棠的后脑勺,掌心贴着她的腰,从眉心一路往下亲吻。 岑笑棠只觉得自己被抱起来放到了玄关处的柜子上,呼吸越来越急促,而商君年的掌心实在是太烫了。 往后倒下去的瞬间,岑笑棠只觉得身后冰凉,小声地嘶了一声。 商君年立刻把人抱起来了,像搂着小孩那样把人护着往屋里带,岑笑棠被很轻地放在床上,她慌里慌张地护着身前:“我想,洗澡。” 商君年此刻正撑着手臂居高临下看着她,随后道:“我帮你。” 浴室里到底动静不小,岑笑棠被抱着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软,可商君年似乎不肯放过她,他凑到她耳边说:“还要给程宿机会吗?” 岑笑棠费力地摇头。 商君年贴着她的耳廓低低地说:“你是我的。” “十八岁是,未来也是……” 被浪潮裹挟,岑笑棠几乎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脑子和身子一样黏糊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里的动静才停了,岑笑棠软了身子把脸埋在商君年的颈窝里,困得根本睁不开眼睛。 脚腕也隐隐有些热。 她被抱起来,再次走进浴室。 醒过来,商君年不在,岑笑棠一看挂钟,昨天喝了些酒又累了一晚上,一觉又睡到了大中午。 她就不明白,明明是同一件事,为什么商君年就能那么神清气爽地去上班。 程宿和顾文晞闹了别扭,姜醒约了程宿到画廊解决网站的遗留问题,岑笑棠觉得暂时不适合和程宿见面,干脆到楼下遛小鱼。 小鱼如今已经长大了好些,即便岑笑棠很用力也拽不住它。 到了草地,小鱼格外兴奋,被远处一群玩飞盘的人吸引了注意力,跑来跑去好几趟。 岑笑棠低头回复完一条信息,再抬头时,小鱼不见了。 她的心猛地一沉,连忙四处张望,可视线所及之处,哪里还有小鱼的影子? 小鱼平时不爱乱跑,一喊就闪现,可岑笑棠连忙叫了好几声,根本没反应。 一直跟在身后的两名保镖跑过来:“别急,我们分头去找!” 三人分头行动,岑笑棠沿着小鱼可能跑去的方向一路小跑,心里越来越慌。 不知不觉走进一片树林,岑笑棠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布便捂住了她的口鼻。?? 第153章 右手还是左手? 她拼命挣扎,可那股气味迅速侵蚀了她的意识,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岑笑棠的意识渐渐恢复。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 手脚因为被绑住保持一个姿势,已经麻木肿痛,嘴里塞着布条,发不出声音。 很快,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小鱼。 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到许勋正站在房间的另一端,手里抱着小鱼。 小鱼显然被吓坏了,低低地呜咽着想从许勋怀里挣脱出来,眼神里满是恐惧。 岑笑棠的心刀割一样疼,她拼命挣扎,想要冲过去抱住小鱼,可绳子却牢牢地束缚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许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视频。 姜醒挂断几次。 许勋拍了岑笑棠的照片发过去,随后残忍地发语音重申:“姜醒,听好了。岑笑棠和小鱼现在在我手里。” 岑笑棠只觉得心跳急促,空气中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许勋的冷笑中满是残忍:“不想她们出事,就乖乖和我出国。否则,我保证你不会再见到她们。”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沉,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她拼命摇头努力发出声音,想让姜醒拒绝这个提议,但很快,她就听到姜醒回复说“好”。 许勋心情很好地挂断电话,走到岑笑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早这样不就好了,害我大费周章。” 岑笑棠狠狠地盯着他,这人是怎么做到理直气壮的,明明姜醒才是那个受害者。 也许是姜醒答应过来,许勋大发慈悲地让人把塞住岑笑棠嘴的毛巾取了出来。 岑笑棠只感觉自己下颌似乎都麻木了,失去知觉,好半天才找回说话的能力:“你这样做姜醒还会爱你吗?” “我为什么要她的爱?”许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我只要她的肚子。” “你这个疯子!”岑笑棠怒极,“你会后悔的!” 最可悲的就是,许勋大约还意识不到自己对姜醒的爱,所以才百般折磨。 果然,许勋哈哈哈地笑了半天:“为了给姜醒长长教训,我得给你留点纪念。” 许勋饶有兴致地看着手下递过来的工具,像是挑花了眼。 手腕已经被粗糙的绳索磨得生疼,小鱼也有些应激,岑笑棠脑子疯狂地转动,随后和许勋聊起来。 “姜醒打掉孩子的时候也很难过。”岑笑棠仔细观察着许勋的表情,目光细细地观察着许勋的反应,“她那时候以为你不要她了。” 果然,许勋手中的工具停顿了一下:“谁说不要她,是她不要我!” 岑笑棠继续加大了力度:“你们男人真会颠倒是非,明明是你结了婚,不让姜醒知道,她自然会误会。”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怨,半真半假地抱怨:“她对你那么绝情,根本就是因为还爱你。” 许勋的眼神一瞬间变得迷乱,他猛地把小鱼丢到地上,走到岑笑棠面前,蹲下身来看着她,声音低沉而颤抖:“你说什么?” 岑笑棠就添油加醋把姜醒日常的一些话改编给许勋听。 这人听到后来也惆怅了,拿着一把手术刀往岑笑棠身边一坐:“我老婆不愿离婚,否则就要我净身出户。” “我应该也是爱姜醒的……”他抱着脑袋哭了。 “我不过就是遇见她晚了些,我又有什么错!”许勋哭诉着。 “也许我还能劝劝她。”岑笑棠道。 许勋听到这里才算明白了,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心机倒是蛮深的,放心,只要姜醒跟我走,我就不动你。” 许勋的眼神里闪烁着一股病态的冷静,他拿着锋利的手术刀在岑笑棠的手腕上轻轻比划,仿佛在挑选伤口的最合适位置。 刀尖微微掠过她的皮肤,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不过,还是得让姜醒长长记性。”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爬上许勋的眼睛。 岑笑棠心脏猛地一沉,冷汗从背脊直冒。 她把目光迅速锁定在那把刀上,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右手还是左手,选一个?”许勋挑衅地笑着,语气轻松,仿佛在询问一个毫不重要的选择。?? 第154章 抓稳她! 许勋心里有着扭曲的欲望,而这种欲望不仅仅是对姜醒的报复,更是对她自己全然冷酷的伤害。 她们在他眼里都不是人。 只是工具,具有某种功能的工具:生育的,画画的。 不要。 恐惧像潮水般涌来,岑笑棠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你知道你老婆来找过姜醒吗?她厌恶姜醒的就是……”岑笑棠在这里适时做了一个停顿。 的确是有这件事,而当时是岑笑棠接待的。 她本不欲把这件事与许勋说,可如今,她顾不上了。 “?”许勋果然不知,疑惑道,“她说什么?” 岑笑棠没有急于给他解答,而是继续沉默了片刻,再次压低声音:“姜醒让我画了一幅画,说她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许勋显然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眉头微微皱起:“不可能,她曾经告诉我,她不再爱我,难道你还不清楚这一点吗?” 岑笑棠观察着他的表情,不反驳,建议道:“那幅画刚完成了一半,难道你不想看成品吗?” 许勋眯起眼睛,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审视她:“你要是骗我呢?” 岑笑棠的心跳陡然加快,手心里全是冷汗,她将手机递过去,指腹在屏幕上缓缓滑动,故意放慢动作,心里默念着商君年或许已经在定位她的位置。 “你看。”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幅未完成的画——两只手牵在一起,中间的空隙不再是孤单,而是多了一个象征未来的婴儿,勾勒出一幅完整的爱与未来的图景。 “这是姜醒的心愿。”岑笑棠的声音轻缓,眼神一瞬不错盯着许勋,“这还没画完,你不想看成品吗?” 许勋的目光在画面上停留了片刻,忽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死死盯着画中的戒指,声音陡然拔高:“这枚戒指!这是我送给姜醒的戒指!” 岑笑棠暗自庆幸。 当初给客户画画时,客户曾问要不要多拍点戒指细节,姜醒却走过去,嫌弃地看了一眼,从储物间里拿出一个盒子,里头放了一枚同品牌的戒指。没想到,这个细节竟成了她此刻的救命稻草。 许勋低下头,近乎疯狂地盯着那幅画,一时忘记了关掉手机。 手下见状,低声提醒了一句,他才如梦初醒,那人在手机屏幕上摆弄了一会儿,突然附耳朝着许勋说了什么。 气氛骤然紧绷,许勋的声音低沉而阴冷,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手机定位共享用得挺顺手啊?” 他冷笑着,突然朝她大步走来,岑笑棠还没来得及反应,许勋猛地抓住了她的头发,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头皮撕扯下来。 紧接着,一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 “我从来不打女人的,”许勋的声音冰冷,带着几分扭曲的快意,“你是个例外。” 岑笑棠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但此时再多解释都是多余,她只能保持沉默,试图拖延时间。 然而,许勋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卸掉她的胳膊。” 岑笑棠的身体被强行拉扯,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就在这时,许勋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她的左手上,那只翠色浓郁的镯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这是什么?美好的东西,我都喜欢弄碎。” 他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一只铁锤,高高举起。 岑笑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镯子碎了,商君年该有多伤心? 不过几秒时间,许勋的锤子已经狠狠落下。 岑笑棠努力蜷缩成一团,试图护住手腕,锤子便狠狠砸在她的肩上。 剧烈的疼痛让她闷哼出声,眼前一阵发黑。 “都愣着干什么?”许勋怒吼一声,“抓稳她!”?? 第155章 还想不想出院了。 门板重重地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如闪电般冲了进来,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许勋还没来得及回头,便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踹在他的侧腰上。 连人带锤子重重地摔在地上,许勋才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岑笑棠愣住了,抬头看向来人,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是商君年。 商君年的眼神比往常更冷冽,目光扫过岑笑棠手腕上的勒痕和苍白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暴戾。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像是宣布人类死期的神祇:“许勋,你找死。” 许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他的眼神里满是愤怒和不可置信:“商君年?你来做什么?” 他所得到的信息里,岑笑棠不过是他一只金丝雀,四年前在床上伺候得不到位,才把人丢到国外去“锻炼”的。 这也是他敢动岑笑棠的原因。 可如今这杀气腾腾的样子,根本就是像被人抢了老婆。 见人不理他,许勋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掉在一旁的锤子,朝商君年冲了过去:“去死吧!” 商君年的眼神一冷,迅速将岑笑棠护在身后,反手一拳砸在许勋的脸上。 许勋再次被掀翻在地,锤子脱手飞出,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商君年一脚踩在许勋的胸口,声音低沉而冰冷:“许勋,你动她一下,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更多的黑衣人冲了进来,控制住许勋,岑笑棠抬起头来看商君年,一向盛满寒冰的眸子里满是疼惜。 他径直走到岑笑棠身边,很慢地解开她手上的绳索,嘴里不停地念着:“对不起。” 说了没关系,商君年还是在低声重复着,岑笑棠听得心里发紧,于是仰起头,温柔地贴住了他的嘴唇。 许勋低低地骂了一声。 商君年眼里根本就没有别人,他抱着岑笑棠,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 岑笑棠此时才觉得后怕,低声问:“小鱼呢?” “小鱼被带走了,待会就送宠物医院。”商君年轻声安抚道,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出了屋子,岑笑棠这才发现外面停着整整齐齐一排车,实在是有些夸张。 姜醒见她出来,连忙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宝贝,你吓死我了!” 岑笑棠声音低低地响起:“没事姜醒,幸好你抽身快,这许勋真的是个疯子。” 疯子许勋很快就被押送出来,他没有半点悔意,被赛进去警车前,只跟姜醒做了个口型“等着。” 岑笑棠很快被安排到私人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检查单子出来,只有胳膊脱臼,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 商君年终于松了口气。 “听说你为了护着这镯子,差点连命都不要?”商君年面沉如水,这么质问岑笑棠的时候让人心惊胆战。 小护士在一旁瞄了一眼,这人跟电视上一样好看,就是这脾气,似乎比小报写的还糟糕。 不过她看了一眼镯子,看不懂,却总觉得价值连城。 床铺上那一直乖乖躺着的女孩有些焦躁地藏进去手腕,被旁边那冰山男给拽住了。 “既然如此。”商君年将那镯子往她手腕下撸,“不如就碎了它。” 男子的力气很大,并不是做样子吓人,像是真要将那价值连城的镯子撸下来,摔碎。 “商君年,你疯了!”床上的女孩用力挣扎着,小护士连忙迎过去,咳嗽了两声。 “病人需要静养,这位男士你还是出去吧。” “是吗?岑笑棠,你想静养?”男子面色淡淡的,像是真的跟女子在商量。 女孩连忙摆手:“不是。” “那是什么?”男子又问。 “要你在身边。” 男子转过来一张俊朗到惊艳的脸,对着小护士说:“现在可以留下吗?” 小护士连忙红着脸给岑笑棠量了血压等数据,转身走出去了。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不要摘了这镯子。”岑笑棠撒娇道。 “我不信。”商君年漫不经心地转着腕表,下一秒,瞳孔微缩,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岑笑棠从被单里爬出来,轻手轻脚地挂在他身上,伸长了脖颈来吻他。 许勋发疯的瞬间,她脑海里只有一个遗憾。 那便是商君年。 两个人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商君年不由得把人从身上撕下去,放到被窝里:“还想不想出院了。”?? 第156章 这可是医院! 岑笑棠低下头,微微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目光飘忽不定:“我以为你想……” 嗓子里溢出一声冷哼,商君年抑制住想要勾起来的唇角:“别以为这样就会原谅你。” 岑笑棠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最后商君年低下身子,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像是点了火,床上的人立刻从耳朵红到了脸庞。 正在这时,孝利抱着一束花,拎着一个纸袋子走了进来。 商君年也在这时候回头,眉梢眼角的温情还没敛去,孝利在这神情里愣住了。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孝利似乎明白了她和商君年之间隔着的沟壑。 那是天堑。 她坐下来,凝眉道:“我和笑棠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商君年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房间,临走前还不忘冷冷地丢下一句:“别待太久。” 门一关上,孝利便从纸袋里拿出两瓶酒,动作熟练地打开瓶盖,递了一瓶给岑笑棠。岑笑棠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孝利姐,这可是医院!” 孝利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嗯,我家开的。” 岑笑棠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默默接过酒瓶,却没有喝,只是低头看着瓶身上泛着冷光的标签,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孝利仰头灌了一口酒,眼神有些迷离,像是陷入了回忆。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笑棠,其实我以前……挺讨厌你的。” 岑笑棠愣了一下,抬头坦诚地看向孝利:“我也不大喜欢你。” “啧。”孝利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他眼里从来都只有你。” 岑笑棠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瓶,低声说道:“从来?四年前他扔我到国外后再也没联络过……” “我给他电话过的。”本来这些话岑笑棠并不想对孝利说,可能是劫后余生,也可能孝利在第一时间通知商君年许勋的事情,让她紧紧闭合的心灵裂开了一条缝。 “嗯。”孝利自嘲地笑了笑,又灌了一口酒,“那些电话是我挂掉的。” 她挂过几次,还删除了记录。 让岑笑棠错过了最需要商君年的时候,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叨扰他了。 孝利想,岑笑棠该是怪她的,却见人眼底泛起来泪花:“原来他没有……” 一旦开始坦白,孝利觉得事情就没那么难了。 “就你生日那天。其实我们也没发生过什么,他不过是想让你知难而退,让你想清楚。” “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是两家利益的交换,不同的只是我动了心。” “上次,你的胸针。也不是他送我的,是我看他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仍要顾着那枚胸针非常生气。” “他被人尾随,寡不敌众。本来他是不会出事的,但他回头去找了那枚胸针。” 岑笑棠蓦地抬起头来,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酒瓶:“他没有,没有送你对吗?他是因为胸针才出事的?” “第一个问题是,第二个不算是吧。”孝利有些不耐烦道,“背后势力太复杂,目标是你和他,但因什么而起就太复杂了。” “孝利姐,你挺善良的,真的。”岑笑棠由衷地说,“要不是爱上同一个男人,我们应该可以做朋友。” 孝利立刻嫌弃道:“别,你也不用在意,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商君年是多么好的一个男人。”孝利的声音变得哽咽,“我不会放弃。” “但你不是说,他心底根本就……”岑笑棠不懂她的脑回路,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我要他成为我的丈夫。”孝利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感情这种事不用强求,但他迟早是我的。先婚后爱这种事也是常有,他并不讨厌我。” “即便是我不介意婚后你陪在他身边,我哥哥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岑笑棠,珍惜你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岑笑棠很快轻轻地发起抖来。?? 第157章 商君年就是最好的。 这一天实在是过得太惊心动魄,从商君年把镯子套在她手上的那刻,她就明白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即便是见不得光,那也该是珍重的。 “孝利姐……”岑笑棠轻声唤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孝利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将空酒瓶放在桌上,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行了,酒喝完了,话也说完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背影显得有些孤单。 岑笑棠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她忽然开口:“孝利姐,你值得更好的。” 孝利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她轻轻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商君年就是最好的,你也应该知道。” 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手机铃声却在这时候响起来,岑笑棠偏头看,却是孝利的手机。 无人接听,电话挂断的瞬间岑笑棠看到了屏保。 是一张亲密无间的,孝利和商君年的照片。 天生一对。 岑笑棠忽然想到,从成年后她就再没和商君年拍过一张照片。 心底难免遗憾。 孝利随后派助理来取了手机,接着,商君年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的酒瓶,眉头微微皱起:“她给你喝酒了?” 岑笑棠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是孝利姐借酒消愁。” 商君年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温柔:“她跟你说了什么?” 岑笑棠靠在他的怀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说,你是最好的。” 商君年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声音低沉:“跟她有什么关系,我的选择从来都只有你。” 岑笑棠靠在他的怀里,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不安。 而这股不安在谦叔来接他们去半山公馆的时候升到了顶峰。 这次岑笑棠不敢带小鱼,只把它留给了姜醒,顺便让姜醒带它去录制广告。 到了半山公馆没一会便又到了午饭的时间。 还是在那透明玻璃房的花园餐厅,只是今日竟下了雨,有些阴沉沉的。 汤慕芝不安地来回踱步把目光往门口看,看了好几次,才终于见得两个人影远远出现在了大片粉色藤本月季组成的走廊下。 商君年撑着把碳素柄的黑色大伞,放慢了步子,把岑笑棠紧紧搂在怀里。 两人离着餐厅大约10米远时,黑色伞顶斜了斜,挡住汤慕芝的视线。 汤慕芝的目光不经意地往下移,见着岑笑棠那双穿着白色运动鞋的脚轻轻踮起,脚尖微颤,似乎站得有些不稳。而那双黑色手工皮鞋就这样与白鞋鞋尖相对,距离微妙得仿佛在无声地纠缠。 隐隐地,汤慕芝竟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仿佛窥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佣人见两人停在半路,以为伞出了什么问题,急忙撑了伞跑过去。 踢踏脚步声靠近之前,白鞋脚跟终于落了地,溅起来一片小小的水花。 岑笑棠与商君年前后进了屋子,两人的身影一高一低,礼貌又疏远地打了招呼,便落座了。 饭桌上尤其安静,只有杯盘相碰的轻响。汤慕芝抬头,目光落在岑笑棠正拿着汤勺的手腕上,那只镯子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一环春水环绕在她的腕间。 汤慕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声音轻飘飘地响起:“哦哟,果然是三小姐,这还没入门,怎么连姐姐给的镯子都送了哦,真是大气,几千万随随便便就往手上戴。”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商邵康的目光扫了过来,落在那镯子上,淡漠地陈述一个事实:“你母亲当年在博康拍下来这老坑高冰玻璃种,花了几千万。” “你倒好,一掷千金。” 商君年很淡地笑:“母亲要什么得自己拍。不像汤姨,一个眼神自然有人赶着往上送。” 饭桌上的气氛骤然凝固,空气都变得沉重。 商君年母亲翁黎当年跟着商商邵康的时候他还没发迹,想要什么东西也只能从娘家的嫁妆里拿来买。 可红颜薄命,商邵康的生意刚有些起色,翁黎就病逝了。 倒是汤慕芝好福气,跟了商邵康,十八线小明星倒也不做了,跨越阶层做了阔太。 岑笑棠低着头,指尖轻轻摩挲着镯子,藏要藏起来。商君年却不让,霸道地摁着她的手,又给她夹了一块海红斑。 这点上,商邵康一直问心有愧,这会也有点感慨:“温润的从来都不是玉,是人心。翁黎很宝贝这手镯,既给了你就好好收着。” 汤慕芝没想到是这个走向,高低想说两句,陡然见着商邵康眼底的神色,有点委屈。 翁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让人挂念至今。 她给他生了儿子,又这么照顾他,一点好没讨着。 不过她也有些疑惑,商君年似乎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却一直没动,到底在等什么。 不过无论他在等什么,她却是等不得了。?? 第158章 足够你过得体面。 吃完饭,先被叫到书房去的竟然是岑笑棠。 汤慕芝八卦地端了甜汤过去,被商邵康撵了出来。 “你有个闺蜜叫姜醒?”商邵康汤慕芝把门关严实了,单刀直入地问,“和结婚的人纠缠不清?” 岑笑棠一向在商邵康面前都是乖顺的,这次却隐隐蹙眉,她有些不高兴道:“她是被人骗了。不知道对方已经成家。” “许家也算世家了,这次他家的事我由着商君年去处理了。但必定埋下祸根。”商邵康喝着茶,不紧不慢地说,“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点岑笑棠也知道,无可辩驳,但她还是说:“姜醒没错。” 商邵康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丝冷笑:“我不管她有没有错,但让商君年置身于险境,那就是错。” “岑笑棠,你要是足够聪明,就该远离姜醒。”商邵康这是真的动了怒,“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当朋友。” 当他半夜知道商君年冲进去仓库救岑笑棠的时候,血压立刻就高了。 商君年做事从来足够冷静沉着,遇到这岑笑棠,怎么就变成了毛头小子,做事不顾后果。这一次可以全身而退,那下次呢? 岑笑棠听到这话,转身就要走,被商邵康叫住了:“我说过事不过三,岑笑棠,我看你那画廊是真的不想要了。” 说着,龙泉青瓷盏突然摔在岑笑棠脚边,碎片和茶汤四溅,一声脆响后,小白鞋湿了。 岑笑棠也不动,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说:“与其盯着我们,不如看看您的枕边人。” “什么意思?”商邵康眯着眼问。 "许家把我送进仓库时,"她突然亮出手机监控截图,"汤姨的玛莎拉蒂正好在三条街外熄火半小时。" 商邵康握着拐杖的手竟然抖了起来:“你说什么!” 岑笑棠很轻地笑:“宅子最毒的蛇,往往盘在菩萨像后头吃供果。商董辛苦了。” 谦叔听屋里动静不对,连忙去商君年书房叫人。 商君年此刻正在监控里看小鱼,小鱼最近可能是有点应激,被绑架回来后,晚上一定要住到保利山。 他告诉了姜醒要看监控的事,姜醒便很少呆客厅了。 这会,小鱼正在客厅里追着尾巴咬,自得其乐。 谦叔领着商君年往老爷子屋里去的时候,碰到了泡吧回来的商君信。 人是有些醉了,大着胆子跑过来搂商君年的肩膀:“哥,哎哟你怎么回来了,前些天没伤着吧?我老担心了。” “担心到酒吧去了?”商君年不给他面子,拂开他手就去了老爷子书房。 商君信晕晕乎乎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商君年的书房。 路过门边,书房门缝溢出的狗叫声带着机械回音,听起来像是小鱼。 平心而论,商君信还是蛮喜欢小鱼的,要不是汤慕芝讨厌狗,主要是讨厌岑笑棠的狗,他会对小鱼好一点。 于是他趁着商君年不在,想要进去逗一逗,可狗是没有的。 随后,几声狗叫从电脑桌面传出来,商君信走过去,看见了电脑屏幕上追着尾巴转圈的小金毛。 他动了动手指,随后,捂住了嘴睁大了眼,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一会,装作没事人走了出去。 等走出一段距离,他狂奔起来,跑到汤慕芝门口“咚咚咚”地敲门。 书房里,商邵康正半躺着坐在椅子上,给岑笑棠下了最后通牒:“交友方面必须注意。虽说你还没入籍,但每个月我可以给你十万,足够你过得体面。” 岑笑棠站在他面前,背脊挺得笔直,她摇了摇头,这跟做小情儿有什么区别? 别人家的小情儿大约只需要管理异性朋友,她这连姜醒都被规划在内了。 岑笑棠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是谁的附属品,也不愿做谁的累赘。我留在商家,是因为我愿意,而不是因为您给的那十万块。” 她的声音渐渐坚定,像是从心底涌出的力量,“如果老爷子觉得我是个麻烦,我会努力。” 老爷子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知道商家和孝家是注定要联姻的吗?”?? 第159章 吃得满意吗? 岑笑棠还没答,檀香被破门而入的气流斩成两截,商君年从外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袖口随意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将西装外套罩在岑笑棠肩头,朝着商邵康脱口而出:“那是你的意愿。” “而我没有义务。”商君年眼神清亮,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 陈叔就蹲在商邵康身边,配药的镊子"当啷"砸在托盘里,苍老的眼皮重重一跳:"大少爷少说两句吧,权当一片孝心。" 陈叔的语气不咸不淡,却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在商家,如果说商邵康有谁还能劝得住,那必定是陈叔了。他是商家的家庭医生,也是老爷子多年的老友,说话向来有分量。 众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商君年偏头看向岑笑棠,声音低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想回保利山吗?” 岑笑棠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商邵康,轻声道:“不了吧。商董这身体,先看看情况。” “怎么这么乖?”商君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底带着几分宠溺。 岑笑棠举起手腕,那只翠色浓郁的手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有幸沾染了一点阿姨的气质。” 商君年闻言,很温柔地笑了,笑意从眼底蔓延到唇角,像是春风吹过冰封的湖面,瞬间化开了所有的冷意。 两个人就这样住了下来。 白天,岑笑棠依然回保利山去陪小鱼和姜醒,晚上等商君年来接她回半山公馆。 这天早晨,商君年没送她去保利山,却带她去了C市最负盛名的一家餐厅。 餐厅位于市中心的高层,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繁华景致。 “C市好吃榜第一名。”商君年邀功似的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尝尝。” 他夹了一块挑了刺的鱼肉,小心翼翼地喂到岑笑棠嘴边。 岑笑棠张口,鱼肉入口即化,鲜嫩得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 像一只小猫咪。 商君年忽然有些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爱吃鱼,大约就是像猫? 被喂进去一块儿挑了刺的鱼肉,岑笑棠晃着脑袋笑眯眯地问:“你知道网络上真正好吃榜的第一名是什么吗?” “什么?”商君年还在给她挑刺,埋着头问。 “是你……”岑笑棠杵着下巴,看那双白皙细长得可以做手模的“梦中情手”为她挑刺,忽然觉得这日子很美好。 美好得就像是偷来的。 商君年顿了一下,随后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一手抬着岑笑棠的下巴,另一手将滑嫩的鱼肉喂到她嘴里,等人咽下去了,才慢悠悠地问:“那你吃得满意吗?” 岑笑棠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这才明白商君年为什么一定要等她咽下去才开口——这男人,太会撩了! 等喘匀了气,商君年倾身靠过来,贴着她耳边,声音低哑得像是耳语:“给个答案?” 岑笑棠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 她咬了咬唇,轻声答:“开心。” “嗯。”商君年用鼻尖轻轻扫过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起一阵酥麻的触感。 随后,他直起身,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淡然:“给个好评?” 司机被一再叮嘱开快一些,到了半山公馆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商邵康一向早睡早起,主屋的灯几乎都关了,屋子里一片昏黄,只有走廊的壁灯还亮着,投下柔和的光晕。 岑笑棠脚步放得很轻地跟在商君年身后,不知不觉就到了客房门口。这次来没打算常住,岑笑棠也就没住偏院,而是住在主屋的客房里。 “晚上……”商君年握住岑笑棠的肩膀,不让人进屋,低声叮嘱。 话没说完,岑笑棠立刻心领神会:“我记住了,锁门。” 商君年捧着她的脸亲:“棠棠怎么那么笨。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抿了抿唇,岑笑棠踮起脚来亲他:“是你。” 被摁着加深了这个吻,商君年摸了摸她的耳垂,强调道:“是给我留门。” 脸倏然红了,岑笑棠疑心自己听错,但还是先洗了澡,有些无措地在靠近门边的沙发上坐着等。 敲门声响起来,岑笑棠担心是别人,于是小声问:“是谁?” “岑小姐。”商君年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的外卖到了。”?? 第160章 怎么这么乖? 岑笑棠站在卧室门口,手指搭在门把手上,心跳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转动门把手,门刚开了一条缝,商君年便从外面强势地一步跨了进来,反手将门关上,顺势将她按在了门板上。 “商……”岑笑棠的话还没出口,便被商君年的吻堵了回去。 他的吻来得又急又凶,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岑笑棠的后背紧紧贴着门板,冰凉的门板与商君年滚烫的体温形成鲜明的对比。 让岑笑棠整个人瞬间陷入了一种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他的睡袍,岑笑棠呜咽出声:“凉……” 商君年的手扣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随后,天旋地转,商君年把人放在了厚重的木桌之上。 怕岑笑棠觉得冷,商君年顺手把一旁的浴巾垫在了桌面上。 浅蓝色的浴巾绣着商君年的名字缩写,岑笑棠坐在上面,总觉得有些羞赧。 商君年一只手捧着她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带起一阵阵颤栗。 一只手捞住她的腰。 岑笑棠的呼吸被完全夺走,被唇舌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属于商君年的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腿有些发软,岑笑棠险些整个人都滑下去,却被商君年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他的吻逐渐从粗暴转为温柔,像是暴风雨过后的细雨,轻轻拂过她的唇瓣。 “棠棠……”商君年的声音低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岑笑棠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商君年低沉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商君年才缓缓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依旧有些急促。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唇瓣,声音低哑:“今天怎么这么乖?” 岑笑棠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 她咬了咬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因为……” 话没能说完,岑笑棠白皙的腕子在翠绿镯子下颤抖,很快就泛了红。 浴巾上绣的字母变成深色,贴着岑笑棠最为脆弱的地方。 很快,贴着那串字母的地方变成了她的纹身。 “贴在一起。”商君年微微喘着气蛊惑,“是不是with shang?” 岑笑棠无措地扣住桌子边缘:“是……”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的动静才停了。 上次耳语时怂恿她在上面,岑笑棠只觉得比平时都要累,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商君年的唇离开她的唇瓣,顺着她的下巴一路吻到耳垂:“岑小姐记得五星好评。” 抱人去了淋浴间回来,已经夜里两点。 商君年没出去,抱着岑笑棠躺下。 岑笑棠没说话,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 商君年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棠棠,再这样,可没法睡了……” 岑笑棠却忽然想起什么似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身。 商君年一把将人拽住:“做什么?” 挣扎着伸出手,岑笑棠把刚扔的垃圾放在一块儿,准备出门去扔。 “怕被人发现了。”商君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还是怕老爷子生气。”岑笑棠抿了抿唇,“所以牺牲一下你的后代。” 商君年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笑。 岑笑棠的嘴是很伶俐的,十七十八岁被他宠得很乖张,最近倒是有些重回过去的苗头。 “行。”商君年坐起身,将岑笑棠抵在桌边,低头温柔吻住了她的唇。带着不舍和占有欲的吻又将岑笑棠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缓缓松开她,声音低哑地道了晚安:“好好休息。” 临走前把那一袋垃圾顺手拎走了,岑笑棠默默生出一种非常生活化的商君年的实感,有点可爱。 门被轻轻带上,留下一室的寂静。 岑笑棠靠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刚刚被亲吻的唇瓣,心跳还未完全平复。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真丝睡裙的外衫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衣领滑落,露出白皙的肩颈,上面还带着商君年留下的暧昧痕迹。她伸手将衣领随意一提,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思绪有些飘忽。 没过一会,门再次被敲响。 这个点哪里会有别人,岑笑棠从沙发上起身,软着手把衣领往上随意一提,便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却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那人见岑笑棠惊得要关门,拿膝盖顶着门,强行挤了进来。?? 第161章 还是嫂夫人? 竟然是商君信。 他看起来有些微醺,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神却异常清醒,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他反手将门关上,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岑笑棠身上流连,落在那些暧昧的痕迹上,只觉得自己心里也痒。 岑笑棠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银白色真丝朦胧柔和地把她身段一掐,是流水丰盈,也是月光盛满山丘。 察觉他的目光,岑笑棠立刻把外衫系紧,又拿了长款风衣把自己一裹。 商君信自顾自地走进房间,靠在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岑笑棠。 岑笑棠的心跳陡然加快,生怕他发现桌上的可疑痕迹。 虽然他们已经清理过一次。 商君信见她往门边跑,拽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拽:“好妹妹别跑,给你看个好东西。” 岑笑棠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只能强忍着不适,冷声道:“商君信,你喝多了,请自重。” “看完再说什么自重不自重的问题。” 商君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 岑笑棠本来打算直接出门,可屏幕上的画面却将她直接钉在了原地。 画面里的女子往后弓着背,睡裙和长发倾泻而下,遮住了关键部位。 可她的动作起伏和漫着潮红的脸却出卖了一切。 岑笑棠和商君年的脸暴露得清清楚楚,竟然是监控俯拍视角下的记录。 画面里的声音因为隔得远变得朦胧,却更加的暧昧不清。 岑笑棠听不下去了,脸色瞬间变苍白:“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商君信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好妹妹,跟我好行吗?我比他更棒哦!” 岑笑棠的心沉到了谷底,用力推开他:“你做梦!” 商君信松开她的手,将手机收回口袋,漫不经心地威胁:“你说,如果这段视频被老爷子看到,会怎么样?” 手指冰冷得几乎失去知觉。岑笑棠很轻地眨了眨睫毛,心底只有一个声音,不行,不能让老爷子看到。 陈叔好不容易才让老爷子血压平稳下来,不能再出差池。 虽然他算不得一个好父亲,可商君年是在乎他的,岑笑棠知道。 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她蹲下身来,痛苦地将头埋进了风衣里。 商君信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发顶,又闻了闻指尖,是他想象中那样好闻的味道。 随后让岑笑棠好好考虑,推门离去。 次日午餐,桌上的氛围更诡异了。 商邵康戴着眼镜,视线落在加粗标题上,他问:“许家的事,是你做的?” 商君年漫不经心地给岑笑棠吹着粥,眼皮都没抬:“是前税务总监。” 老爷子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冷哼,又问:“那这些个三期女员工联名举报,去劳动局告状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克扣三期女员工福利,变相离职,不该被举报?”商君年用手背碰了碰碗,不烫手了,才递给岑笑棠。 岑笑棠埋头喝着粥,心底知道应该是商君年做的,是为了姜醒。 正在这时,姜醒也发了信息过来。 姜醒:听说许勋被他家人发配到国外去了,简直太爽了,替我谢谢商君年。 岑笑棠把信息给商君年看,又很乖地说了句“谢谢”。 商君年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条热毛巾,神情专注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岑笑棠的手指。 “谢礼呢?”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慵懒,像只是在随意闲聊。 岑笑棠一愣,差点被自己的呼吸呛到,耳根瞬间染上了一抹绯红。 商君信的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向两人,也不知跟谁说,疑惑道:“这到底是三小姐,还是嫂夫人?” 他的话音一落,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汤慕芝忍不住瘪了瘪嘴,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谁知道呢?人前三小姐,人后,还不知是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商邵康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手里的茶杯重重磕在桌面上,商邵康冷声道:“再乱嚼舌根,我剪了他的舌头。”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然而,这句话说完,商邵康却忽然躬身捏住了衣襟。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紊乱,缓缓向后倒去。 “爸!”商君年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站起身,大步冲到商邵康身边,扶住了他的肩膀。?? 第162章 姜果然是老的辣。 商君年站在急救室外,走廊的灯光冷白刺眼,照得他脸色愈发苍白,眼底的旋涡深得像是没了底,让人看不清情绪。 陈叔站在一旁,声音低沉:“老爷子是心梗发作,幸亏发现得及时,要不然……” 他话说一半,没再继续,但未尽之言却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商君年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急救室的门。 汤慕芝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目光紧紧盯着急救室的门,神情凝重得像是一尊雕塑。 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这还要等多久啊?” 陈叔摇了摇头:“老爷子身体一向硬朗,夫人不必太过担心。” 商君年听到这里,终于动了动。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吹散了他额前的碎发。 忍不住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没点燃,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就这么捏着。 岑笑棠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几人在走廊里等了将近三个小时,急救室的门才终于打开。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谨慎:“幸好送来得及时,心梗的程度不算太严重,但老爷子的心脏功能本身就不太好,这次发作对他的身体影响很大。接下来需要密切观察,防止并发症或者二次心梗的发生。” 商君年的眉头紧紧皱起,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问道:“现在能看看他吗?” 医生点点头:“可以,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但病人需要静养,家属尽量不要打扰他休息。” 商君年没再多说,跟着护士走到病房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商邵康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呼吸微弱而平稳,仿佛随时会消失在这片寂静中。 商君年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父亲。 这么叱咤风云的人物,到了现在,也只是裹在白色被单里一把单薄骨头。 “爸。”商君年坐在床边。 商邵康很轻地睁开眼,费劲地说:“你一定很好奇我什么不处置汤慕芝。” 商君年抬起头来,无怪乎父子连心,他的确是很好奇。 其他的事情先不论,只说岑笑棠被绑架,将商君年置身险境这件事,以他的铁血手腕,汤慕芝是绝对没有好下场。 但如今她只是被禁足,仍然全须全尾地待在商家。 也不指望商君年说话,商邵康又答:“若是我有什么事,你照看着点汤慕芝。” “做不到。”商君年冷声道。 病房里静得几乎能听见呼吸声,商邵康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难为情:“她,怀孕了。” 因为声音轻,商君年几乎是没听明白。 确认后,他蓦地抬头,目光冷得像冰,直直地看向商邵康:“什么?” 第一反应是怀疑,甚至想脱口而出:“孩子是你的吗?” 但他终究没有问出口,只是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看着父亲。 商邵康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平静而直接:“是,便养着,保她衣食无忧。若不是,那便是出轨的证据,测了亲子鉴定,该打发便打发了,省得分财产。” 商君年听完,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他不得不承认,姜果然是老的辣。 商邵康的心思缜密得让人心惊,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下一盘早已谋划好的棋,步步为营,不留余地。 汤慕芝母子自以为得了什么东西,都是在商邵康的把控之内。 甚至于最近柔声细语,也不过是哄着人安心把孩子生下来罢了,是平息风波的一种手段。 和情感无关。 等到孩子出世,谁知道等待汤慕芝的将是什么? 父子俩低声细语,谁也没有注意到,病房的帘子后还站着一个人。 汤慕芝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因为怀孕,她穿着一双软底布鞋,脚步轻得像是猫儿一样。 她悄无声息地听完了这段关乎命运的对话。?? 第163章 她好恨! 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有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燃烧。 她好恨! 恨商邵康的冷漠,恨商君年的冷静,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本来,她当初和瞿总在假山后亲热只是权宜之计。 在夜里醒来时,汤慕芝也曾觉得心神不宁后悔过,可现在,她无比庆幸自己的选择。 是商邵康逼她的。 她有错吗?当年伏低做小,跟在商邵康身边几十年,也是用了真心的。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温柔,足够体贴,总有一天能取代翁黎的位置,成为商家的女主人。可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她没能取代翁黎,商君信至今连商君年的半个脚指头都够不到。 商邵康也是爱过翁黎的,怎么到了她这里一星半点都不剩了。 把她当工具,那么也别怪她不客气。 汤慕芝的恨意像一团火,烧得她胸口发疼,却只能咬牙咽下,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汤慕芝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汤姨,怎么不进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汤慕芝猛地回过神来,转过身面对岑笑棠,脸上已经挂上了平日里那抹笑有些高傲的笑:“来看老爷子,他在忙,就没打扰。” 岑笑棠点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淡淡地说道:“老爷子需要静养,这段时间就麻烦汤姨多费心了。” 岑笑棠不知道汤慕芝是否知道了那视频的事,琢磨着她的表情。 汤慕芝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应该的。” 对方的反馈很奇怪,岑笑棠不明就里,更不能主动去问,只敢在外头的椅子上坐下了。 没一会,商君年出来,送岑笑棠去附近的酒店休息。 岑笑棠刚躺下,商君年一身水汽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一粒水珠从额前碎发上滚落,浸进去衣领里。 “我们在客厅的时候被监控拍到了。”岑笑棠靠在他胸膛里,缓慢地陈述。 商君年的肌肉紧绷了一瞬,随后放松下来:“是商君信?” 岑笑棠从她怀里撑起身子:“你怎么知道的?” 商君年回房间就觉得笔记本朝向的位置不大对,他电脑上被岑笑棠贴了很不符合气质的小鱼贴纸。 那根黄色尾巴总是被他很强迫症地摆放得于桌面平行,回去看的时候却发现方向移动过。 虽然只是一点点。 “这次有些棘手。”商君年坦诚道,“老爷子这身体,不敢刺激他。” “汤慕芝那边,在生孩子之前,我也答应了老爷子不动她。” 他搂紧了岑笑棠,温热的手掌贴在后背上支撑她:“也许会需要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但是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请相信我,好吗?” 岑笑棠的心微微一颤,商君年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的记忆匣子。 四年前她被商君年推开,摔在地上,那种无助和绝望的感觉仿佛刻进了骨子里,至今挥之不去。 她从他身上找不到那么强大的安全感,虽然最近一切都在变好,但那份信任却始终像是一块拼图,缺了一角,无法完整。 但她还是说了“好”。 商君年休息片刻,陪着岑笑棠吃完饭,又去了医院。 过了一会,岑笑棠却听到了敲门声。 问过,汤慕芝答复她,随后步子有些沉重地走了进来。 岑笑棠这才发现一向浓妆艳抹的她妆容很淡,高跟鞋也换成了布鞋。 这是,怀孕了? 汤慕芝施施然坐下,指尖点着桌面:“岑笑棠,你应该知道,商君年的名声对商家有多重要。如果你不想毁了他,就乖乖出国进修,永远别再回来。” 岑笑棠抬头看向汤慕芝,眼神里带着不掩饰的冷意,:“你不就盼着他名声受损?怎么,想当一家人了?” 汤慕芝冷笑一声,摸了摸小腹,目光里满是讥讽:“我肚子里有了商邵康的孩子,那就是一家人,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说话。” “那么商君信不是商老爷子的?”岑笑棠抓住她话里的漏洞反击。 “跟你说不到一块儿。”汤慕芝这才觉得自己被绕了进去,挣扎着回怼,“商君年的名声当然是越臭越好。”?? 第164章 无可奉告。 岑笑棠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呼吸变得困难。 老爷子前段时间才跟一众人透露自己可能会成为商家三小姐,要是视频曝光,不知大家会怎么看待商君年。 之前就闹出了股价下跌的事,这次还不知会如何收场。 再说老爷子身体的确是大不如前,这关头出了差池,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底片呢?”岑笑棠声音放轻了些。 “那是不可能给的。”汤慕芝有一下没一下摸着耳边的坠子,眼睛却落在岑笑棠的手镯上,眼睛里的神采一下就黯淡下来,“底片存在安全的地方,不止一处,就等着要挟你。” 岑笑棠倾身靠近她耳边,低声道:“那不如直接公开好了,这炸弹足以让孝利姐没脸嫁入商家,那么最后受益的人会是谁呢?” 她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像是真的不急。 汤慕芝蓦地起身:“岑笑棠你真是不知廉耻!” “比不过您。”岑笑棠拍了拍她手背,“汤姨别急啊,老来得子千万别出事。我可担不起。” 汤慕芝银牙咬碎:“我懒得管你们谁高兴不高兴,谁嫁进来商家。但是现在我就要让商君年不高兴。” “让他求而不得,让他在他父亲和你之间二选一。” “给你一周时间考虑,别让我等太久。”汤慕芝挎着小皮包走出门。 等脚步声走远走,岑笑棠才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知道,汤慕芝说得没错。 商君年的名声、商家的利益,甚至整个商家的未来…… 但是商君年说过让她相信他,那么她只好先按兵不动了。 岑笑棠等到半夜,商君年也没回来。 老爷子情况不算特别稳定,他时时刻刻守在身边。 岑笑棠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商邵康住院的消息被媒体拍到,照片迅速登上各大新闻头条。 至于这么私密的医院是如何走漏消息的,可能只有汤慕芝才知道了。 尽管商氏集团目前由商君年掌舵,但汤慕芝母子、近期商君年和岑笑棠的绯闻,以及汤慕芝肚子里的孩子,都成了媒体追逐的焦点。 股价当天就跌了3%,小报头条铺天盖地,即便花钱撤稿,也压不住舆论的发酵。 下午,商邵康果断出院,亲自在公司召开记者会。 他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会场,脸上看不出丝毫病态,气色好到说是疗养回来也不为过。 记者们都是提前打点过的,提问都围绕着公司的经营状况和未来发展,商邵康和商君年一一作答,气氛看似平静。 然而,就在记者会接近尾声时,一个年轻的小记者突然从后排冲了出来,举着话筒高声问道:“听说大公子和未来的三小姐关系不一般?前些天还被拍到去餐厅用餐,请问是好事将近了吗?” “这么重要的日子,未来三小姐却不出现,请问是在避嫌吗?” 岑笑棠坐在酒店房间里看直播,听到这个问题,心里猛地一沉。 镜头转向商君年,他的表情依旧冷静,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他会如何回答呢? 岑笑棠不知。 而商君年竟然就保持那个姿势和小记者对视,小记者很快败下阵来,而商君年什么也没澄清,只说:“无可奉告。” 商邵康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漫不经心开口:“年轻人嘛,都爱吃爱玩,总不能跟我这个老头子一样那么无趣。” “至于岑笑棠,很快就会出国进修,不管她最后愿不愿做我们商家的孩子,对她的父母,我和商君年都算有了交代。” 言辞恳切,记者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却也不好再为难刚大病初愈的老人。 而电视机前,岑笑棠直直盯着商君年,想从他的眼角眉梢得到一点点讯息,然而她失败了。 那双眼古井无波,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就在气氛陷入尴尬时,人群中忽然一阵喧闹。 孝利踩着十公分的暗红色高跟鞋,气势十足地从后方走了过来。 她在那名小记者面前停下,微微一笑,语气却带着几分凌厉:“胆量不错,不过你这么问,是看不起我孝利,还是对我们孝家有意见?” 小记者被她的气势震慑,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孝利说完,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商邵康身边,大大方方地挽住他的手臂,笑着说道:“孝利回来晚了,伯父千万别怪罪。” 她的出现让现场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记者们面面相觑,再也不敢多问。毕竟,孝利亲自出面澄清,不管人家大公子和未来三小姐什么关系,正主本人都不介意,谁还敢再当着人面质疑? 孝利原本是跟着孝礼在国外散心的,这次突然回国,显然是为了平息舆论。 她的出现不仅稳住了局面,也向外界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商家和孝家的联姻,依然坚不可摧。 岑笑棠看着屏幕,心里五味杂陈。 没有人提前告知她说孝利今天会来。 这算是“非”常规手段的一部分吗??? 第165章 他最近还好吗? 无论她如何看待孝利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商家,至少是现阶段的商家,需要孝利。 随后,孝利又很自然地挽住商君年的胳膊,一行人在媒体见证下驱车离开。 孝利是众人认可的未来少夫人,而岑笑棠这个名字,商邵康巴不得所有人闭口不提。 她从四年前起,就是商家的污点。 那么既然如此,就算是为了商邵康的身体,岑笑棠似乎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选择。 可她舍不得。 商氏大楼外,商君年一行顶着长枪短炮走出来。 刚上车,商君年就冷着脸,语气里带着质问:“谁说岑笑棠要出国进修?” 话音未落,商邵康猛地咳嗽起来,整个人佝偻着,显得格外虚弱。 商君年皱了皱眉,虽然脸上有些不耐,但还是伸手帮他顺着背。 咳嗽声渐渐平息,孝利一把抓住商邵康的手,手指微微发颤。她这才发现,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如今也敌不过一场病,终究是老了。 她抬头看向商君年,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少说两句吧,别让伯父再操心了。” 接下来,岑笑棠白天同姜醒一道去给小鱼拍宣传视频,沟通小鱼的ip形象,每天都很忙。 而商君年虽然每天都很忙,却还是坚持回酒店来陪她。 只是回来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是半夜,有时是接近天亮的时候。 他总在轻手轻脚地在床的另一边躺下,在岑笑棠感受到床垫轻微的凹陷之前轻轻地抱住她。 等岑笑棠醒来,他却又不见了。 这天商君年晚上十点过竟然就回来了,亲了亲岑笑棠,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安静地陪在她身边看她画小鱼。 时不时地聊两句。 岑笑棠之前请阿姨煲了汤,这会送了过来,她去门口拿,回过身,很轻地叫了一声,让他喝汤。 商君年却没有回应,就那样大马金刀地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头垂着,额前的碎发就那样散落在额前。 岑笑棠走过去,走到他面前,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岑笑棠眼眶瞬间红了。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他手里的文件,放在一旁,又轻轻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沙发上。 商君年却在这时候醒了过来:“几点了?” “十一点半。”岑笑棠手里还拿着毯子,正准备帮他盖上。 商君年却捏了捏眉心,站起身去衣柜里拿西装。 “这么晚还要出去?”岑笑棠有些难受,跟在他身后看他忙碌。 “嗯,想你了。”商君年衬衣刚扣了两三个扣子,领带搭在肩膀上,却转身紧紧抱住了岑笑棠,“先哄哄你,再去公司。” 岑笑棠紧紧搂着他的腰,瓮声瓮气地问:“你是不是很累啊?” “嗯。”商君年竟然承认了,“见到你又觉得值。” 等商君年和她吻别,岑笑棠在门后站了很久。 她多想替他分担一些,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天比一天疲惫,一天比一天憔悴。 第二天,岑笑棠给何文昭打了电话:“他最近还好吗?” 何文昭叹了口气:“老板最近在安抚公司的老股东,挺辛苦的,连轴转了好几天,饭都没好好吃。” 岑笑棠的心像是被谁揪住了,酸酸涨涨的。她强忍着情绪,随口说了一句:“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何文昭的声音立刻变得兴奋起来:“那当然是很好啊!老板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分钟用了,你要是能来,他肯定高兴。” 岑笑棠挂断电话,心里却有些复杂。 她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思,或许是看到孝利出现在镜头前,那么她也想出现在他身边,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刻。 岑笑棠特意买了咖啡和下午茶,想给大家提提神。 前台把东西拎进会议室,岑笑棠拒绝了何文昭带她去总裁办公室的提议,选择坐在会议室旁边的隔间里,安静地等着商君年结束。 何文昭出门前,脚步顿住,随后扭头迟疑地说:“要是听到什么不好听的,就告诉我。公司最近变动挺多,人心惶惶。但你不必在意。”?? 第166章 好日子在后头。 岑笑棠说谢谢,何文昭这才放心走了。 岑笑棠所在的会议室没开灯,整个空间有些暗。 隔壁看不到这边的情形,而她却可以透过磨砂贴条间隔出的缝隙,看到商君年的身影。 此刻,他两手按在桌边,袖口挽至小臂,精壮有力的手臂因为用力而绷起青筋。 面容是冷淡的,但那股强大的气场却隔着玻璃透了过来。 他没有讲多久,有人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是孝利。 她时不时拍桌子,甚至将手里的蓝色文件夹狠狠扔到商君信脸上,表情很强势。 会议室的隔音很好,岑笑棠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通过他们的动作表情判断,似乎达成了一致。 孝利抬手,眼睛都弯起来,想要和商君年击掌。 商君年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最终还是抬起手,举了起来。 孝利很高兴地拍过去,随后并没有放手,而是顺势捏住了商君年的手掌。她的脸上带着笑意,眼神里透着一丝得意。 商君年的神色依旧淡漠,但周围的员工却开始躁动起来,低声议论着,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 岑笑棠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出隔间,径直去了卫生间。 刚准备推开隔间的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有孝利小姐在,商总的工作轻松多了。”一个女声带着几分赞叹,“她真是厉害,商君信那样的二世祖直接给镇住了。” “是哦,简直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另一个声音附和道,“而且她和商总站在一起,简直太般配了。” 陌生的嫉妒像是一把钝刀,一刀一刀剜在岑笑棠心上,直到她再也无法忽视那种痛。 “今天那个什么三小姐也来了?”一个女声尖酸刻薄地响起,“还给大家送咖啡?真是会来事啊。” “什么三小姐啊,入籍了吗?明明就是金丝雀。” “谁稀罕她那破咖啡啊?”另一个声音立刻接上,语气里满是嘲讽,“孝利姐早上来的时候,可是带了酒店的SCA高级咖啡师,直接点单现做的。她那点廉价咖啡,也真好意思拿出来。” 岑笑棠打开门的动作顿住。 “小三都这么理直气壮了?现在孝利姐还在公司呢,她竟然还敢来?” “想想也是,她不就是个没父没母的孤儿吗?估计也没人教她什么叫做廉耻。” 岑笑棠站在隔间里,手指紧紧攥住门把手,指节泛白。 她不是没听过这些议论,但亲耳听到,却是另一回事。 说她没关系,可早已离世的父母被人这样议论,她没办法再忍。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漫不经心地从隔间里走出来,和两人打招呼:“嗨。” 那两人显然没料到正主就在身后,吓得脸色一白,立刻低下头,声音颤抖:“岑小姐。” 岑笑棠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目光冷冽地扫过她们的脸。 两人对视一眼,心虚地想要溜走,却被岑笑棠一句话钉在了原地:“让你们走了吗?” 两人僵住,只好硬着头皮退回来,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不敢说话。 “叫什么名字?”岑笑棠问,语气平静得让人心慌。 两人紧闭着嘴,像是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哑巴了?刚不是聊得挺开心?”岑笑棠轻笑一声,抬手轻轻触碰她们胸前的名牌,一字一顿地念出她们的名字,“来公司几年了?” 那两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不是吧,要给我们穿小鞋?还是要开了我们?这不符合规定的,我不信你能把我们怎么了。” “怎么会,培养你们还来不及。”岑笑棠很轻地笑了一声,眼神却冷得像冰,“好好跟着商总干,好日子在后头。”?? 第167章 她害怕了。 她勾着唇笑,那两人大气不敢出,最终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 岑笑棠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 推开门,发现何文昭正站在门外,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何文昭将岑笑棠带到总裁办,在她对面坐下,语气里带了几分试探:“真要开除那两人?” 老板平时都是靠工作KPI来决定员工去留,但事情涉及到岑笑棠,就总有例外。 何文昭不得不留心。 “不必,吓吓她们而已。”岑笑棠轻描淡写地道, “开除太便宜她们了,让她们胆战心惊地工作,不是更有意思。” 何文昭不由得抬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二十三岁的女孩。 她在商君年面前总是乖顺无害,甚至可以说有些怯懦,可一旦对手换成了别人,她却强大得可怕。 “还要忙多久?”岑笑棠问。 “嗯。”何文昭喝了一口岑笑棠之前带过来的咖啡,微微皱了皱眉,“连轴转好几夜了,连饭都没好好吃。”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商君年从外面走进来,带进来一阵风。 没穿外套,领带也有些松垮,人是俊朗的,却是隔着镜片也能看到他眼下的青黑。 然而,疲惫的神色在看到岑笑棠的那一刻,亮了起来。 他径直走到岑笑棠面前,蹲在沙发前,当着何文昭的面就紧紧抱住了她:“棠棠,等多久了?” “刚来。”岑笑棠轻声回答,手轻轻抚上他的背。 “撒谎,刚喝到你给的咖啡了。”商君年把头埋在她肩窝,“很香。” 他把咖啡杯带回来了,那上头画着小鱼的ip,上头写着:“Daddy加油。” “看见这个,疲惫都消了大半。”商君年爱不释手地拿着那咖啡杯,被岑笑棠放到桌面上了。 商君年就保持这个姿势蹲着,岑笑棠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耳朵,声音柔软:“商君年,你是不是很辛苦啊?” “一分钟几十万上下,苦一点不是应该的?”商君年轻笑着回答。 他把这事归咎于他事业本身,而岑笑棠却知道现在这样忙碌跟她脱不了干系。 一时心绪复杂,什么也说不出口。 何文昭趁岑笑棠在这里,去准备饭菜,准备让人劝着老板多吃几口,于是推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瞬间,商君年顺势躺在了岑笑棠怀里。 他太累了,抱着岑笑棠的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 随后枕着岑笑棠的腿,沉沉地睡了过去。 何文昭进来送饭时,就见着身材修长的自家老板可怜地蜷缩在沙发上,睡得很安稳。 十分钟时间已经过了,但她不忍心开口叫他。 岑笑棠眼底红红的,嘴唇轻微颤抖着,和刚刚在洗手间乖张的样子截然不同。 何文昭摁住抽纸盒,很轻地几乎悄无声息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岑笑棠,指了指她的脸颊。 岑笑棠疑惑地接过纸巾,往面上一摸,一片湿润,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等商君年起来,已经过去半小时,而岑笑棠不见了。 “什么时候走的?”商君年捏了捏山根。 “十分钟前。”何文昭答。 商君年实在是睡得太沉,连“抱枕”走了都不知道。 “刚笑棠一直盯着你的鬓角在看。”何文昭还是决心说出来。 商君年想起岑笑棠之前画他速写的时候说:“你连鬓角都很好看。” 有什么好看的呢?他走到洗手间的时候照了照镜子。 里头的人眼底有些血丝,熬夜熬的。 随后,他竟然在鬓边发现了一根白发。 他才刚满三十。 商君年伸出修长的手指,很慢地摘掉那一根白发。 方向盘被攥出潮湿的指痕,岑笑棠盯着后视镜里苍白的自己,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她曾经一直觉得商君年是那种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人,什么难题都能轻松解决,可如今,她才明白,他也是有极限的。 他也会感到累,甚至比她想象的更累。 曾经她也以为父亲是无所不能的,直到在车掉进了水里,而他只能用他的生命托举起她。 她害怕了。?? 第168章 要死趁早。 问过谦叔,得知汤慕芝在医院产假,岑笑棠决定亲自去一趟。 “来得急啊?”汤慕芝正扶着孕肚看胎心监护仪,眼角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不是说让你慢慢考虑么?" “是。”岑笑棠笑了笑,直截了当地开门见山,“我同意你的建议了。” 汤慕芝有些意外:“不过,怎么约医院了?” "产科vip室有八个摄像头,走廊每三米一个紧急呼叫铃。"岑笑棠忽然倾身,像是在关怀她,"汤姨若是在这儿出什么事儿,也好有个证据是不是。" 汤慕芝愣了愣,她心里确实曾设想过安排一点意外,比如摔倒什么的,没想到岑笑棠竟然如此谨慎。 “把你汤姨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汤慕芝轻拂了一下鬓角,“行,那你准备好了,就出发吧,这两天怎么样?” 岑笑棠点了点头,神色一肃,“关于视频的事,还请汤姨删得干干净净。” 汤慕芝微微一愣,敷衍她:“那是当然。” 岑笑棠解锁手机推过去,恭敬地递给汤慕芝:“走之前,我还给汤姨准备了份小礼物,请收下。” 汤慕芝有些狐疑地接过手机,视频刚播放几秒,胜券在握的脸色瞬间变了。 交缠的肢体在静音模式下更显狰狞,商君信后腰的胎记随动作扭曲,屏幕蓝光映得汤慕芝的脸像惨白。 静默的画面让汤慕芝忽然觉得眼前起了雾。 岑笑棠忽然俯身,靠在她耳边说:"听说君信上个月刚换了女伴?正宠着呢。 " “不过下次可以提醒他,在车里记得关记录仪。” 汤慕芝是真的吓得不轻,用手抚摸着心脏:“太卑鄙了你!” “跟汤姨学的。”岑笑棠很轻地笑,“你若是敢把之前的视频透出去,那么商君信的胎记位置,全国人民都会在下一秒知道。” “啊不。”岑笑棠又笑,“或许全球人民也可以。” 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岑笑棠正要走,余光扫到汤慕芝小心翼翼地往地上坐,下一秒就扯着嗓子开始哭天抢地。 随后是一连串珠子落地的清脆声响,汤慕芝的珍珠项链散落一地:"要逼死我们母子啊!" 最完美的表演,往往需要观众恰好踏着节拍入场。 拐杖叩击地面的节奏精准如丧钟,商邵康拄着拐杖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 ——果然,这摔倒的经典桥段,还是避免不了。 汤慕芝撒泼打滚,哭得梨花带雨:“爷可要为我做主啊!岑笑棠这个白眼狼,欺负到长辈头上来了!” 她嗓音尖锐,像是生怕周围人听不见。 果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岑笑棠没动,淡淡地看着她表演。 怕丢脸的又不是她。 "闹够没有?"商邵康的龙头杖点在汤慕芝裙摆的花瓣上,孕妇的啜泣戛然而止。 下一秒,一群黑西装猛地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动作精准干练地把汤慕芝围住,手机镜头被迅速挡住,围观的人纷纷被请离,刚刚热闹的场面顷刻瓦解。 汤慕芝被几个人架着,拖进车里,哭声一秒不停:“我不想活了啊!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要死趁早。"老爷子碾碎掌心的珍珠粉末,“开车。” 谦叔升起挡板,开着车往半山公馆去,车里的气氛压抑得仿佛缺氧。 汤慕芝抽噎着划破真皮座椅:“被小辈这样欺负,我还有什么脸面啊!” 商邵康拄着拐杖坐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吓人,直到汤慕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才缓缓开口:“你也没个做长辈的样子。” 汤慕芝哭声一滞。 半晌,泪水还在脸上挂着,表情却微妙地僵住了。 她咬着牙,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汤慕芝闹了一路也是真累了,商邵康再次带着岑笑棠走进书房,她连偷听也没力气了,叫商君信去听。 然而才到走廊,就被谦叔拦住了。?? 第169章 今晚有空吗? 书房里,商邵康面色不大好,捏着拐杖的手也在微微发抖:“笑棠,你该知道家和万事兴。” “知道。”岑笑棠低低垂首,“是笑棠妄自生出念想,和商君年没有关系。” "商家容不得半点腌臜。"商邵康又道,“商君年是我亲手带大的孩子,和她母亲翁黎一样,是高岭之花,怎么能让众人如此议论他。” “这是在戳翁黎的脊梁骨,我绝对不允许!” 岑笑棠屈膝,点开机票,推到商邵康面前:"我会离开。两天后。" 商邵康有些惊讶地抬头。 “届时您可以抹除我出行的痕迹,这样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岑笑棠又说,“还请商老爷子高抬贵手,让我和商君年最后再相处两天。可以吗?” 事已至此,商邵康也没什么好说,只点了点头。 “不过。”商邵康担忧道,“商君年认定的事,不一定会那么轻易就放手。” “嗯。”岑笑棠垂着眼睫,让人看不清情绪,“所以交给我。” 告别最残忍的温柔,是让被留下的人以为还有选择。 岑笑棠决定再决绝一些。 回了酒店,她试图把腕上的镯子摘下来,却怎么都不成功。 谢卓的柜员正在回客户信息,就见着一个女孩冲着柜台就走了过来。 年纪不大,却有着惊人的美貌,像是在普通石头里的一颗温润宝石,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女孩神色间隐隐有些焦急,柜员视线下移,等她凝神看对方手腕上——那镯子晶莹剔透,像是凝结了一汪春水,价值不菲。 更是吓了一跳。 这怕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吧。 不敢怠慢,立刻把人迎进来,上了茶点。 岑笑棠选了两件饰品,最后才礼貌地问她是否可以帮忙取下这镯子。 “这镯子真美,”柜员忍不住赞叹,“要是我,就戴上一辈子都不摘下来。” 岑笑棠愣了一下,像是有些遗憾地低声道:“是啊,我也想。” 柜姐说可以,让她放松,将手肘固定在铺着柔软垫子的桌面上,这才放心往外移动那一汪春水。 等镯子取下来,脊背上都出了冷汗,好在没磕着也没碰着。 女子又选了最安全的包装盒,这才走了。 柜姐立刻发了一条朋友圈:我也是摸过一个小目标的人了。 岑笑棠带着她手里的一个小目标,先找银行存了,径直去了商君年公司。 商君年果然还忙着,岑笑棠拿出平板,一边画画一边等。 岑笑棠画到肩背都已经僵硬了,商君年才终于推门走了进来。 “等很久了?”商君年修长的指节松了松领带,“抱歉,今天暂时不能带你出去吃饭了。” 岑笑棠不顾何文昭的目光,凑过去蹲在商君年身前:“那家餐厅好难定的。商总留两个小时给我,好不好?” 睫毛卷翘向上看的岑笑棠像极了无辜的小狗,没有谁能拒绝她。 几乎没有犹豫,商君年跟何文昭说:“会议推后。” 何文昭愣了一下,一会的会议非常重要,但她也能点头应下,顺便让前天订餐送到会议室,让大家先放松一会。 岑笑棠坐在餐桌的一侧,她努力让自己不至于沉溺在情绪里。 “跟棠棠一起吃饭。”他笑了笑,眼里带着惯有的宠溺,“才是生活。” 岑笑棠接过酒杯,指尖贴着冷凉的玻璃,红酒的香气弥漫鼻息,她轻轻嗅了一下,发现是她最喜欢的年份。 也许做生意的人脑子都是极好的,她什么时候随意说的话,做的事,他一直记得这些琐碎的细节。 她抬眸看他,商君年的眉眼在灯光下柔和,让岑笑棠无端地生出一种幸福的感觉。 她忽然觉得,这顿饭,有些吃不下去了。 “发什么呆?”商君年夹了一块红烧鱼放到她碗里,“再不吃就凉了。” 岑笑棠眨了眨眼,低头吃了一口,嘴里弥漫着熟悉的味道:“下次再吃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喜欢的话。”商君年给她挑着刺,“也可以请厨师回去给你做。” 见岑笑棠眉间还皱着,商君年又道:“明天再来也可以,别生气。” “可能吧。”她语气轻描淡写。 她在心里轻轻念了一句,唇角微微动了动:“今晚有空吗?”?? 第170章 等我做什么? 商君年有些为难:“多久?” 岑笑棠莞尔:“看你。” “做什么?”商君年问。 岑笑棠却不肯再说。 空气沉默了一瞬,窗外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忽然抬手,轻轻地碰了碰酒杯。 “商君年。”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意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会怎么样?” 商君年正低头给她倒酒,闻言,手微微顿了一下,沉沉目光似乎闪过一丝错愕。 “什么意思?” 岑笑棠垂着眼睫,盯着杯子里的红酒,语气平淡:“就是随便问问。” 他看着她,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可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澜。 半晌,他忽然嗤笑了一声,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神色随意:“别想了,你跑不掉的。” 岑笑棠微微怔住,心口猛地一跳,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 “跑不掉?”她低低地重复了一遍。 “当然。”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像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他说得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她的心脏猛地一缩,连呼吸都被卡在喉咙里。 她低头喝了一口酒,红酒的涩味在舌尖弥漫,苦得让她喉咙发紧。 或许苦的并不仅仅是喉咙。 因为商君年的眉头皱了起来,盯着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沉。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放下酒杯。 饭吃完,商君年准备送岑笑棠回去,可她坚持要陪他去公司。 吩咐何文昭十点一定把岑笑棠好好送回去,商君年已经埋头签了好几个字,另一个助理敲了门进来,说股东已经等着了。 岑笑棠站起身,这才好好参观了商君年的办公室。 一如商君年的人生,严谨、克制、充满秩序,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 他的人生,每一步都规划得极好,每一步都不容出错……要说唯一的失序,恐怕就是她岑笑棠的存在。 商君年从会议室出来,腕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凌晨四点。 整栋大楼都陷入了寂静,唯有顶层的总裁办还亮着灯。 他揉了揉眉心,步伐沉稳地走进去。 这一整周他都在连轴转,终于将那群浮躁不安的老股东稳住,眼下总算可以喘一口气。 只是实在太晚,要是回去,恐怕会吵醒岑笑棠,不如就在套间里凑合一晚。 他推开门,径直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疲惫,他站在水下,静静闭着眼,脑海里却浮现出某些零碎的画面——无一例外都是岑笑棠。 他抿了抿唇,随手扯过浴巾围上腰,推门而出。 床头灯打开的瞬间,他的目光就顿住了。 深蓝色的被子里,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纤细、柔软,正轻轻搭在枕边。 ——是岑笑棠。 她侧着身,头发松松地散在枕头上,呼吸绵长而安静。 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她的轮廓。 那人身上披着他的浴袍,领口微微松开,露出锁骨,肌肤瓷白粉嫩,落在深色的床单上,冷暖分明。 他站在床边,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是醒着的。 尽管她的睫毛没有颤动,呼吸依旧平稳,可他知道她没有睡着。 商君年把手轻轻地撑在床沿,俯身,低声道:“怎么在这里?” 他的话语带着刚洗完澡后的湿气,低沉微凉。 岑笑棠没有睁眼,声音含糊:“等你。” 商君年的目光微微一动,眸色加深了一分。 她的身体蜷在被子里,指尖轻轻地抓着被角。 “等我做什么?”他的嗓音压得极低,像是夜色里的潮水,缓慢却充满压迫感。?? 第171章 我的地盘。 岑笑棠终于睁开了眼。 她的眼神很平静,像是一片透亮的湖泊:“我有事跟你说。” 商君年沉默地看着她,单手撑在床上,俯身,另一只手顺势将她连着被子一起卷进怀里,气息贴近她的耳侧,温热缠绵。 “你说,我听着。” 她的声音低哑:“你先放开我……” 商君年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拉住了他浴巾的边缘,轻轻一扯。 岑笑棠这一夜极尽温柔,也许是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商君年的兴致也很高。 那些反复咀嚼过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岑笑棠不忍心。 刚被人从浴室里抱出来,岑笑棠发现商君年并没有带她去床边,而是开了门,径直走近了办公室。 “商君年,你要做什么?”岑笑棠慌乱起来,“这是办公室。” “是。”商君年低下头问她,“所以是我的地盘。” 岑笑棠刚沾上办公室的桌面就被冰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瞬,差点从上头滚落下来。 商君年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将她从办公桌上抱了下来。 双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站稳,商君年的手掌便紧紧贴在她的腰侧,把人撑住了。 “不要在这里。”岑笑棠死死咬住下唇,“会被发现的。” 商君年今天实在是有些失控,两次过后,已经到了六点半,再过一会,也许就会有人出现在大楼里。 这个认知让岑笑棠紧张到不行。 因此商君年的手一挨上她的腰,岑笑棠整个人就僵硬住了。 可几乎是瞬间,他身上那股冷冽而沉稳的气息便朝着她侵袭而来。 那气息太浓烈,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凌晨天光中,商君年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让她的心跳陡然加速,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岑笑棠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整个人就要挣扎着往后退。 商君年这回是真的不耐了,他索性一把搂紧了岑笑棠的腰,将她抵在了落地窗前。 没有丝毫犹豫,低头就朝着她的唇吻了过去! 他的嘴唇压过来的瞬间,岑笑棠的心脏便不住地颤抖,明明没有多用力,却像是朝着她围剿的猛兽,让她无处可逃。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他,可商君年的唇舌却已经卷了进来,强势地掠夺着她的呼吸。 岑笑棠整个人都是软的,背后是冰冷的玻璃,面前是他炽热的气息,她无处可逃。 商君年的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颚,迫使她以一种迎合的姿势被他压着,让他吻得更深。 岑笑棠所有的抵抗都融化在这一刻,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紧紧眼前唯一的依靠。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感受他的温度。 商君年的呼吸越来越重,他的吻从她的唇移到她的耳畔,声音低哑得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棠棠,别紧张……” 何文昭步履匆匆,办公室的走廊里只有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轻微声响。 她今天要主持一个重要的晨会,昨夜到家才想起资料还遗落在办公室里,眼下也只好提前来准备。 门外,整个总裁办公室静悄悄的。 商君年大概还在休息。 心里权衡了一下,何文昭放轻了步子,商君年一向惊醒,不喜欢被人打扰。 她放缓脚步,轻轻推门—— 竟然上了锁。 何文昭微微挑眉,总裁办公室的门轻易是不会上锁的,因为重要的文件都收在了另一个办公室,这里只是会面的地方。 而商君年从来不喜欢异味,所以门窗几乎都会开着。 难道是阿姨忘了通风?这可不好。 她想了想,从包里掏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插进锁孔,动作极慢,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咔嗒。” 门锁轻轻开了,何文昭松了口气,推开门,悄然踏了进去。 房间里没开灯,落地窗的帘子还拉着,透不进一丝晨光。 一股奇怪的气味扑面而来。 ——不是香薰,也不是书本和红酒的气息,是一种熟悉但又说不出的暧昧味道,似乎带着缠绵潮湿的暖意,隐隐地,还带着几分雪松的冷香。 她的脚步顿住,眉头微微一皱。 目光缓缓抬起,便看见了—— 老板椅上,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身形比平时更慵懒了几分,穿着白色的睡袍,宽肩长腿,随意靠在办公桌上。 何文昭:“……”?? 第172章 就剩你了。 她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立刻调整状态,干咳了一声,语气如常地打招呼:“Boss早,这么早就忙呢?” 商君年的声音暗哑得厉害:“出去吧,半小时后再来。” “感冒了?”何文昭走近一步,“我去帮您拿药。” “不必。”商君年不动声色往前靠了靠,似乎在遮挡何文昭的视线。 ——不对劲。 她眼角余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房间,终于察觉出了什么。 座椅扶手上,一双纤细白皙的腿,曲着,绷直着,脚背微微弓起,昏暗光线里,肌肤的线条带着一丝克制的颤意。 一瞬间,何文昭脑子里所有的线索连成一条直线—— 那股气味是什么,她懂了。 她差点咬了咬舌头,视线顿时别开,脚步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我马上就走!” 她动作快得不像话,手落在门把上,下一秒就干脆利落地推门出去,甚至带起一丝风。 “砰。”门重新关上,房间恢复了安静。 办公室里,商君年懒懒地偏了偏头,目光落在门口,片刻后,唇角勾起一丝无声的笑意。 而在他身后,某个被他挡住的人,红着脸,手指死死抓着扶手,睫毛微微颤动,呼吸依旧不稳。 ——何文昭关上门的那一刻,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卧槽。 老板的确是一早就,挺忙的。 她以为她会习惯的,可是…… 是时候让商君年给她涨工资了。 她深吸一口气,单手扶额,在门口站了两秒,确定自己还活着,才猛地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晨会?晨会个鬼! 她要冷静一下。 室内,岑笑棠被再次抱了起来,受过惊吓,身子更软了。 洗完澡,商君年将岑笑棠放在沙发上,换好床单,又把人塞进被子里。 “棠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商君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回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 等岑笑棠再醒来,旁边没有商君年的影子,挂钟已经走到早上十点,他大概又开会去了。 昨夜神志不清,岑笑棠把该说的台词忘了个一干二净。 今天必须得记住了。 想了想,她决定先打个草稿。 岑笑棠坐在餐厅的角落里,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指尖轻轻滑过屏幕,删删减减无数次,每一次删除,都像是在割掉自己的心一块。 她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中一阵酸涩,最后决定收起手机,这封信,等会儿再发。 商君年正在忙,她不打算打扰他。今晚,她有更重要的事。 她和姜醒、顾文晞约好了,一起吃个饭。不算是散伙饭,但短期内,她们是不会有机会在一起吃饭了。 画廊的选址基本已经定下,本来岑笑棠该留下帮助做后期的设计和装修,如今只能在线上沟通了。 “抱歉,姜醒。”岑笑棠眼角有泪,“我又要当逃兵了。” “是姐妹就别说这些。”姜醒轻轻地揍了她一拳,“把画廊开到全世界去吧,不要拘泥于C市。” 红酒倒得满满的,几个人的情绪都显得有些压抑。 “真要走?”顾文晞看着她,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怎么这么突然?” 岑笑棠没有立即回答,拿起酒杯,一口喝下那杯深红色的液体,红酒的涩味直接冲进她的喉咙,却没法麻痹自己心中的不甘和痛苦。 “法国有个很好的进修机会。”她放下酒杯,冷静地重复着自己已决定的事实,“理想比感情重要多了。”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顾文晞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两个的感情已经不顺了,一个许勋是个疯子,一个程宿……” “就剩你了。你得给我好好的。” 岑笑棠的笑容有些失落,隔着杯子看姜醒和顾文晞,突然有些恍若隔世的味道:“有什么用呢,商君年最终不还是要和孝利结婚。” 顾文晞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又突然停住了。 姜醒怼她:“有什么直接说,别支支吾吾的。”?? 第173章 对不起。 顾文晞瘪嘴:“孝利也很惨啊,联姻不就是把活人钉进族谱的银钉,还要她亲手握着锤子。” 姜醒又怼:“得了吧,一天天文绉绉的,当自己莎士比亚呢。” 顾文晞抓着姜醒闹:“姜醒你一天不怼我活不下去是吧?” 三个人闹做一团,姜醒却一把抓住岑笑棠的手:“岑笑棠,你的镯子呢?” 与此同时,商君年收到了谢俊贤的信息。 谢俊贤:哇,你完了,你的童养媳要跑路了。 配图是一张镯子,背景显然是在谢卓这家珠宝店的后台。 商君年立刻打过去电话:“怎么回事?” 谢俊贤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最后还不忘嘲笑对方:“这么贵的镯子都拿不下,别说是我兄弟。” 等商君年果断地挂了电话,谢俊贤才回味过来事情不对。 他立刻吩咐助理查询岑笑棠近期的行程,并没有发现出行的航班信息,先松了口气。 这边商君年也让何文昭查,一边到酒店去等岑笑棠。 岑笑棠倒是醉醺醺地回来了。 她没料到商君年会在,但看见人,一进门就挂在了商君年身上,不肯下来。 “喝酒了。”商君年捏着她的腕骨,“什么事这么高兴?” “只有高兴才能喝酒吗?”岑笑棠笑嘻嘻地,“劝君更尽一杯酒……” 眼前人的脸倏然就黑了,商君年扯着晃晃悠悠的岑笑棠让她站稳:“镯子呢?” 岑笑棠晃了晃手腕,凝神盯了两眼:“存保险柜了。那么贵的镯子,我可舍不得戴。” “商君年。”岑笑棠埋在他的胸口,瓮声瓮气地问,“既然是给儿媳妇儿的,那是不是结婚才有资格戴?” 岑笑棠也不知是不是酒壮怂人胆,但她接着着酒问出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但她没想过要答案,或者说根本就不敢听。 果不其然,商君年愣了一下。 最后搂着她的腰把人摁进怀里,道歉:“对不起。” 岑笑棠迷迷糊糊地想,对不起什么呢? 对不起不能让你做商家的儿媳妇? 不过她就要走了,对不起什么,也跟她没关系了。 商君年提前回来,晚上还有跨国会议,何文昭的车已经到了楼下。 今天的岑笑棠却格外黏糊,先是垫着脚迷迷糊糊地吻他,随后竟然把人摁在了沙发上。 商君年愣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搂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扣在怀里。 他的劲太大了,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可就在他想要更进一步时,岑笑棠却突然推开了他,红着脸,咬着唇,眼神里是不灭的火。 “你别动。”她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来……” 商君年脑子里那根弦“轰”地就断了。 他任由岑笑棠将他推到沙发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岑笑棠的动作格外认真,像是要把这一刻的种种都刻进记忆里。 可就在她低头吻上他的鼻尖时,商君年突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头顶的灯光照下来,晶莹透亮的,眼角挂着一丝泪光。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棠棠,你怎么了?” 岑笑棠也捧住他的脸:“就是突然想你了。” 何文昭接到老板已经是一小时以后,她忽然觉得古时候君王不早朝的事也是真的,让国外股东跨时区等开会的事可千万别让老爷子知道。 不然她这助理的位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商君年刚离开,岑笑棠就悄悄起了床。她迅速收拾了东西,重要的行李早就放在了姜醒那里,所以并不需要大包小包地折腾。 随后把一封信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坐上了谦叔的车。 岑笑棠心里清楚,老爷子这是不放心她,特意让人来监视的。 谦叔心里也五味杂陈,看了看岑笑棠,最终说了一句违反他职业道德的话:“真的,不需要联络一下大少爷吗?” 岑笑棠很意外,眼眶也起了雾:“谢谢谦叔,但是不必了。”?? 第174章 我没跟他说。 她上了车,先去姜醒那边拿了行李,随后一路朝着机场开去。车里气氛有些沉闷,岑笑棠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有些神思恍惚。 回来时也是这条路,而这一瞬间,所有的过往被压缩了,叫岑笑棠生出来一种错觉。 一切都是梦。 而现在,梦醒了。 就在车子即将驶入高速时,意外发生了。 一声巨响后,车子猛地失控,撞上了路边的护栏,岑笑棠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得头晕目眩,。 好在谦叔经验丰富,避让得很到位,车子在借着惯性落回地面,没有翻出路面。 岑笑棠在后座大口喘着气,谦叔打开车门,拉着岑笑棠站到护栏外,随后给商邵康打电话。 两人都受了伤,尤其是岑笑棠的腿,骨折了,疼得她直抽冷气。 在路边等了一会,救护车到了,谦叔先送岑笑棠去了医院。 谦叔伤势不重,送了岑笑棠便忙着回半山公馆。 一条腿被吊起,岑笑棠躺在病床上,颇有些百无聊赖的意思,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可以在石膏上做些设计。 这么想着,就从枕头下拿出平板,刚画了没几笔,病房外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声,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 她抬头,看见了商君年。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俊朗的五官像是封冻在冰面下,狭长双眼深邃至极,叫岑笑棠看不出一点情绪。 手里的画笔落在了平板上,又沿着平板滚到了地下。 商君年躬下身子把笔捡起来,拿在手里摩挲着,也不说话。 沉默的时间有些长,岑笑棠能感觉他的视线就压在头顶,如果不是石膏困住她的腿,这会岑笑棠一定忙不迭跑了。 “本来准备去哪儿?”商君年在床边坐下了,把岑笑棠的平板也拿了过来,一张张翻看她的画。 岑笑棠愣了一下,呼吸都停了一瞬。 “出去散散心……” 岑笑棠局促起来,斟酌着措词。 “散什么心需要谦叔亲自送?” 岑笑棠说不出话来。 商君年却是很有耐心,等她组织语言的期间挂断了几个来电,随后把手机递给了何文昭,叫她去外面等。 但岑笑棠是了解商君年的。 越是这样平静,底下的风浪就越大,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这时有电话来了,救命符一般 铃声响起,岑笑棠忙不迭从床边抓过来手机,顿住了。 怎么会是程宿? 她不敢接了。 “接。”商君年的指节碰了碰岑笑棠的手机,“还是要我回避?” 岑笑棠只得接通了,又在商君年授意下开了免提。 “笑棠。”程宿激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你快上飞机了吧?” 岑笑棠没跟程宿说自己要出国的事,那便是顾文晞或者姜醒告诉他的了。 “没。”岑笑棠低低地回,“我先挂了。” “没是什么意思?晚点了?诶不能啊这航班信息正常的。”程宿那边背景音里很多播报航班信息的背景音。 没等岑笑棠说话,程宿又急吼吼地邀功:“怕你孤单,我在这边等着你了!房子也找好了,到了给我电话!” 什么意思?岑笑棠看看电话似乎想从里头得到答案。 什么叫等着她了?程宿在法国? 岑笑棠一脑门官司,云里雾里的,只能先挂了电话。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随后,商君年淡淡的声音响起:“连何文昭都查不到你的航班信息,程宿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岑笑棠也慌了,她伸手去摸商君年的手腕,“我没跟他说。” 商君年不动声色地把她手拂开:“做那么多次,也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 他说得太直白,岑笑棠心底忽然刺痛了一下。 “我当为了谁连镯子也不要了。”商君年捏着她的耳尖,语气里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原来还是为了程宿。”?? 第175章 我没跟他说。 知道岑笑棠出事时商君年正在参加一个大型峰会,作为主讲人的他突然提前结束发言让主持人差点崩溃。 于是从会场直接赶到了医院。 司机回头跟商君年汇报,说酒店送过来一封信,留在后座了。 不知道信里是什么内容,但商君年看完后,在车里抽了烟。 他几乎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 商君年从口袋里摸出那封信,递给岑笑棠:“既然是写给我的,亲口读一读吧。” 岑笑棠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的手发着抖,接过来信,展开: 商君年: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我离开,不是因为厌恶,也不是因为赌气,而是因为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不喜欢被你控制。 从认识你的那天开始,你给了我很多东西,也替我挡下了许多风雨,可是,商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否真的想要这些? 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我也根本没机会想清楚。 如果你不曾介入我的生活,我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有别的选择?会不会喜欢上别的人?我甚至不知道“爱”应该是什么样的。 但它不该是见不得光的,不被家长祝福的,被小报调侃的,也不是被一汪春水困在手腕却不能公之于众的。 你比我大那么多,你比我更成熟,更冷静,你的世界早已稳固,而我的世界呢? 这不公平。 我要去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有没有别的可能。 我想去看看。 岑笑棠 商君年看了一定是会生气的,但程宿的电话来得太蹊跷,让这件事过于复杂了。 岑笑棠捏着这封凝结了她真假掺半心意的一封信,手腕都在打颤。 商君年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岑笑棠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根皮质手环,棕色,简约,却莫名刺眼。 他微微眯起眼,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岑笑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腕间,心里咯噔一下,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 手腕上戴习惯了东西,取下来总觉得空落落的。 昨天检查包里的物品时,她翻到了程宿送的这条手链,想着还挺适合今天的衣服风格,就随手戴上了,权当是个饰品,并无其他意思。 耳环也是之前姜醒送的。 但商君年冷硬的目光落在手环上的那一刻,岑笑棠的心虚瞬间涌了上来。 只是程宿送这个手环时只有他们两人,按道理商君年是不会知道的,即便如此,她还是下意识地将信纸和手腕都往后藏,试图避开他的审视。 商君年原本只是觉得眼熟,但见她心虚的模样,又联想到程宿之前打来的电话,心里猛地一沉。 电光火石间,程宿那张高清照片在他脑海里浮现——照片里,程宿揉捏着对方白皙肌肤的手腕上,正戴着一条一模一样的皮质手链。 呵,原来如此。 “是想去看看别的可能……”商君年忽然伸手,一把将她的手腕从身后拽了出来,指尖用力,直接扯断了那根皮绳,“还是去看程宿?”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像是带着冰刃,直直刺向她的心脏。 岑笑棠眼睁睁看着皮绳断裂,目瞪口呆。 她相信这一刻如果程宿在他面前,断掉的大概就不会是手链,而是程宿的手腕。 她一直知道外界是如何评价商君年的,也知道他年纪轻轻就能爬到这样的位置,绝不是什么善茬。 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亲眼见到他这一面。 商君年似乎耐心耗尽,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如果她一直听他的,那么就没有机会见到这一幕了。 岑笑棠的身份证和护照就放在包包的外层,里头还夹着机票。 商君年一眼就看见了,两指伸进去,轻松夹出来,随后直接塞进了西装口袋:“岑笑棠,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沉沉的压迫感:“承受不了,四年前就不该那么冲动。” 岑笑棠百口莫辩,脑子里一片混乱。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她明明只是想去法国,但现在她和商君年的关系因此更糟了,而她并没有能离开C市半步。 如果汤慕芝真的公开了他们的视频,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商君年见她神思不属,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说话。”?? 第176章 是不是你? 岑笑棠正翻来覆去地想这些天发生的事,听到动静,睁开眼,发现是商君年。 岑笑棠开口就问:“程宿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商君年脚步一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等我等到半夜,就是为了问这个?” 岑笑棠抬起头,目光直视他,不回答上一个问题,却还是追问:“是不是你?”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商君年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了嘲讽,“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紧紧攥住沙发边缘:“为什么要这么做?程宿的公司和你的赛道根本不相关,根本没必要针对他!” 这是直接定罪了。 商君年俯身,单手撑在沙发上,细细看岑笑棠的表情:“你觉得呢?” 岑笑棠被他的眼神冰得呼吸一滞:“商君年,你不能这样。程宿他……他帮过我,你不能因为我而毁了他的事业。” “帮你?”商君年的眼神骤然锋利,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帮你离开,还是帮你戴上手链?” 岑笑棠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心里一阵酸楚:“你误会了!我和程宿根本没什么,那条手链只是……” “只是?”商君年打断她,声音冷硬,“只是没料到我会知道?” 岑笑棠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既然你觉得我和程宿有什么,那你放我走,成全我啊!” 商君年的眼神骤然一暗,声音低沉道:“岑笑棠,你做梦。” 他说完,直起身,转身走向门口,语气冷硬:“好好养病。” 岑笑棠猛地站起来,声音颤抖:“商君年,你放过他吧,程宿很辛苦,一个人在国外不容易。” 辛苦。 上一次岑笑棠对着商君年说辛苦的时候,用的是极为暧昧的姿势。 却原来她也常常觉得别人辛苦。 也是,毕竟当初岑笑棠可以用她的梦想换程宿自由。 他怎么就忘了。 商君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竟有了几分冷漠:“岑笑棠,你招惹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岑笑棠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绝望地低吼:“商君年,别让我恨你。” 商君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衬衫的袖子下,绷带隐约可见。 他皱了皱眉:“世上恨我的人多了去了。” 恨好歹也是感情的一种,总好过没有感觉。 岑笑棠跌坐在沙发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她的手背上。 何文昭见着老板几乎是没有任何情绪地走下电梯。 她同他说了好几声,却没听见任何回应。 半晌,商君年恢复如常,让何文昭把车停在一旁,拨通孝利的电话。 “一个小时后到你那儿。” 听筒边传来孝利很轻的笑声:“怎么,等不了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商君年冷声道。 “别伤心。”孝利红着眼眶道,“我一直都在。” “谢谢。”商君年利落的侧颜隐没在黑夜里,何文昭看不见。 但凭借对自家老板的了解,何文昭从他用词表情细微差别里,知道他有些低落。 她并没有猜错,甚至在连续几天的超低气压会议后,供应商也开始诉苦。 何文昭就盼着岑笑棠出院,出院了,老板的心情大概会好些。 到了这天,商君年很早就同何文昭讲,让她主持大局。 而他自己带了司机去医院。 手续已经办完,岑笑棠正拄着拐杖艰难地自己走,转过弯,就看到几人拥着一个挺拔修长的人走了过来。 上次争执后,商君年就一直再没出现过。 四目相对的瞬间,商君年一双眼晦暗无波,岑笑棠心底什么情绪都有,很努力才抑制住眼角的潮红。 那人的气势更甚,也更沉稳,迈着那双在挺括的西装裤下显得修长笔直的腿走了过来。 岑笑棠不知道怎么地就想躲,可无处可去,她只能紧紧攥着姜醒的衣角和拐杖。 手工皮鞋在岑笑棠低垂的眼睫下出现了:“提前出院。谁允许的。”?? 第177章 怕成这样? 高大的影子几乎将岑笑棠笼罩,她紧张起来,但还是倔强地说:“医生。” 商君年的气压太强,伸手要碰岑笑棠的瞬间,姜醒忽然心慌起来,张开双手挡住他:“商总请自重,这里是医院。” 商君年伸在半空的手突兀地停住,随后他收回手,眉间最后一点温柔消散了。 “她跟你们说了什么。”商君年很轻地嗤笑一声,“怕成这样?” 姜醒这才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不是这个意思。是还用不惯拐杖,怕笑棠不小心摔了。” “既然如此。”商君年往前走近一步,“我抱她。” 话音刚落,弯腰抄起岑笑棠的膝弯一把把人捞在怀里,牢牢扣住。 岑笑棠却还在冷着脸用力挣扎,想要自己走。 姜醒刚喊了一声“小心”,就听岑笑棠极为短促地轻叫了一声。 她的腿还没完全恢复,挣扎间,膝盖狠狠磕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剧痛瞬间袭来,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但她咬紧牙关,再不吭一声。 何文昭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她看见商君年额角的青筋暴起,极力忍耐着。 她也不知道岑笑棠哪里来的那么大能耐,总是能处处精准戳中商君年的怒点。 商君年任她挣扎了一会,声音暗哑地回头对何文昭吩咐:“去拿轮椅。” 轮椅推了过来,商君年二话不说,直接将岑笑棠稳稳地放在了轮椅上。 “姜醒。”岑笑棠忍着痛皱着眉低声道,“我们走。” “去哪儿?”商君年握住轮椅把手。 岑笑棠抿了抿唇,语气冷淡:“画廊。” 一旁的姜醒皱了皱眉,插话道:“画廊还在装修,气味不好闻,病人去恐怕不合适。” 岑笑棠沉默了一下,又说:“那去你家。” 姜醒的表情瞬间变得为难,但还是说:“好。” 说着要来接替商君年推轮椅,那人却岿然不动。 最后,语气沉沉地说了句:“去半山公馆。” 下了电梯,不由分说地将岑笑棠连人带轮椅抱上了车,直接将人带到了半山公馆。 岑笑棠挣扎了半晌未果,认命了。 再次到半山公馆,岑笑棠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 首先是住的地方,之前都是偏院,离得主屋很远。 而现在住的院子却非常精致,以她对半山公馆的了解,算得上是除了主屋外最好的院子。 环境清幽,布置雅致。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里的佣人都是老人,常年跟在商君年身边的,个个恭敬周到,话更是少。 岑笑棠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她抬头看向商君年,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商君年低头看着她,眼底没什么情绪:“静养。” “静养?”岑笑棠忽然笑了,嘲讽道,“商总,您是不是觉得我傻?把我关在这里,拿走我的证件,限制我的自由……这就是您所谓的‘静养’?” 商君年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对佣人吩咐:“照顾好她。” “我的证件呢?”岑笑棠急急地问。 “什么时候养好,什么时候还你。”商君年答,“还是说你现在急着走?” 岑笑棠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死死盯着商君年,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出一丝熟悉的温度,可那双眼睛却冷得像冰,深不见底。 又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 “商君年……”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商君年捉住她的手,凝神盯着她,“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人盯着你,出去又有多危险?” 岑笑棠忽然笑了:“商总,您恐怕不知道如今我最大的危险,就是你吧。”?? 第178章 岑笑棠,别逼我。 她等待着商君年反击,却发现那人却怔怔地松开手:“我答应过你父母要顾你性命。我这么做是……” 手指似乎随着睫毛颤抖了一下,但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日常的冷漠神色。 “岑笑棠,是不是我做什么在你眼里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不是,但是此刻岑笑棠真的什么也不想说。 她没想到自己二十三了,却还是连行动都受限,说出去都没人信。 岑笑棠有些着急,程宿这两天都没联系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有些茫然无措地抓住商君年的胳膊,没注意到对方因为她捏到伤口而短暂地皱了眉:“那,程宿怎么样了,他这两天都没消息。” 商君年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不耐。 他拂开她的手,声音很冷:“岑笑棠,别逼我。” 说完,迈着步子离开小院。 中午,谦叔送商君年去公司,等红灯时,他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小鱼的广告还拍得挺好。” “毛孩子还挺上镜。” 商君年从报告里抬起眼,前方大屏正滚动着小鱼的广告:“是不错。” 随后他登录了微博,转发了小鱼最新的广告微博。 下车时,商君年吩咐谦叔道:“联系姜醒,把小鱼接上。晚上跟我一块儿去半山公馆。” 谦叔并不意外,垂着手答应了。 到了晚间,商君年抱着小鱼出现在半山公馆,孝利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见商君年出来,她笑盈盈地走过去挽着手:“君年,等你好久了。” 商君年不说话,把人带着往书房走。 门一关上,孝利就自觉收回手,安分地坐到椅子里:“遗嘱的事的确是没法再协商了?” 商君年把茶杯放到桌上:“是。商邵康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汤慕芝是等不了了。” “这事真的不打算跟岑笑棠说清楚?”孝利抬眼细细地观察商君年,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不了。”商君年眼睫垂下来,半晌才说,“在她眼里没区别。” 孝利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商君年,你眼里就真的看不到我?” “万一岑笑棠真的不爱你,爱的是程宿,你也还要坚持吗?” “这种事。”商君年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孝利哭着笑了。 岑笑棠把自己定义为被软禁,其实并不准确。 她仍然可以四处走动,在半山公馆,她是自由的。 而当她需要走出半山公馆时,就会有保镖跟随。本来她还出去散过心,可一旦她走出那道门,穿着西装的彪形大汉就显得格外紧张。 岑笑棠是个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于是也不怎么出门了。 院子隔着主屋不远,不知不觉,岑笑棠已经走到了主楼后的花园。 当初挂过孝利生日灯的那几棵树已经长出了果实,她站在树下,伸手去拨弄那些果子。 商君年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吸引,抬头看过去的瞬间,也许是听到她内心的呼唤,窗内映出了一道挺拔的剪影。 不是别人,正是商君年。 岑笑棠不得不承认,虽然最近两个人之间闹了不少矛盾,可她在这样默默看着他影子的时候,还是会心动。 她抬手,解锁相机。 对准了那道光影,指尖刚刚摁下拍摄键时,屏幕里闯进来另外一个女孩。 岑笑棠的手无法抑制地抖动起来。 商君年抬手,动作温柔得刺眼,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女孩的头,随后捧住了她的脸,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 攥着手机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是孝利吧,可是孝利又为何在这里? 岑笑棠再也看不下去,立刻背转过身,像发现了别人的秘密那般心虚地躲在一棵树后。 “所以……他已经单方面认为,我们的关系结束了吗?”她在心里默默问自己,得不到答案。 “孝利小姐很久没来了诶?”两个年轻的佣人一前一后朝着小路走过来,岑笑棠把自己藏得更严实了些。 “是哦。听说今晚要住一起。”另一个捂嘴笑了,“呐呐呐,已经开始了……” “他们是不是在接吻啊。”两个人都回头朝着窗户看了一会,随后牵着走小跑着离开了。 会是什么样面红耳赤的局面呢,让人在夜里隔着窗户看都感觉到不好意思? 两个小姑娘没有发现她,却被谦叔抓了个现行。 谦叔刚停车回来,就看见树后站着一个阴影。?? 第179章 我只和你。 他抬头看了眼窗户,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我也很久没看到孝利了。”谦叔云淡风轻地像是聊什么天气,“今天接过来,听她说是在查程宿的事。” 岑笑棠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谦叔。 谦叔能在商家干这么些年,和他的职业操守有很大关系。 那么他现在跟岑笑棠说这些,会有影响吗? “谦叔。”岑笑棠垂下眼睫,掩饰心里的震动,“抱歉让您担心了。” 谦叔还是垂首立着:“程家的事,不会是大公子做的。如果是,岑小姐大约根本没办法查到蛛丝马迹。” 其实这么些天,岑笑棠也大概是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愧疚依然是有:“谦叔,这事是因我而起。” 谦叔这次倒是不笑了,回答得很认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纠葛不清。缘分这种事,从你父母和大公子认识开始就定下了。” “要说纠葛,那就算不清了。” 谦叔往窗户里看了一眼,和岑笑棠道别。 在树后呆立了很久,岑笑棠才低着头,慢吞吞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就在她快要走到房间门口时,忽然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 她抬起头,才发现商君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她。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修长。 岑笑棠的脚步顿住了,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那些压抑的情绪稍稍得到了缓解。 她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怎么在这里?” 商君年道:“带小鱼来找它妈咪。” 岑笑棠连忙走近了,才发现商君年手里的确是抱着小鱼。 她冲过去,抚摸小鱼的脑袋,小鱼立刻摇起来尾巴。 “我好想你。”岑笑棠从小鱼脑袋下的皮毛里穿过去,想把小鱼接过来。 却不小心碰到了商君年的手心,商君年没松手,把人往前一拽,紧紧抱在怀里:“我也是。” 岑笑棠疑心自己听错了,可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委屈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听到自己问:“你不陪着孝利,来找我做什么?” 商君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怀里的小鱼轻轻放在地上,随后一把将岑笑棠揽进了怀里。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腰际,掌心的温度就这样隔着薄薄的衣料透进来。 像是熨烫岑笑棠的心。 “你看到了。”他的声音低沉,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岑笑棠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半晌才勉强挤出几个字:“你们……在接吻……”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可那股酸涩和委屈却怎么也藏不住。 商君年低低地笑了一声,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你看错了。” 岑笑棠愣住了,抬头看向他的眼底。 那古井无波的眼还是没什么波动,让人根本无探出这话的真实性。 两个人一直冷战,太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对方。 呼吸都纠缠,相撞,随后,岑笑棠感觉自己的的下巴被人捏住了。 唇上落下急促温热的呼吸,然后是商君年的吻。 是温柔的,又不容拒绝。 岑笑棠的脑子一片空白,被人钻了空子,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于是抵在他的胸口,想要推开他的两只手就变得绵软,被商君年一把抓住,直接摁在了头顶。 而另一只手已经穿过她绸缎似的长发,揽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牢牢锁在怀里。 “这种事情,”他的唇贴着她的耳畔,声音低哑暧昧,“我只和你做。” 岑笑棠的意识早就不清醒,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种事情”到底指什么,商君年的吻便再次落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商君年听到岑笑棠说:“对不起。” 商君年知道她说的是程宿的事,把人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我有关系。”?? 第180章 为什么不能。 岑笑棠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很轻地笑了:“程宿的事,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不管。” “我帮你。”商君年吻了吻她的手背,“别担心。” “商君信那边,你也不必再担心。”商君年看她神思不属的样子,又摸了摸她的发顶,“技术部做了几个类似角度的AI视频,已经请各大营销号发布了。” 人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又骂骂咧咧而归。 就算到时候真正的视频被泄露,大家也会先入为主,不再感兴趣。 这时候,程宿打来了电话,岑笑棠睫毛轻颤,也不知道该不该当着商君年的面接。 商君年却还是拿过来,随后开了公放。 “笑棠。”程宿的声音有些嘶哑,大约是熬了太多天的夜,“听姜醒说你被软禁了。” “没,没有的事。”岑笑棠瞬间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别怕。”程宿似乎是在机场,只是航班播报的背景音变成了中文,“我到C市了,等我救你出去。” 话音一落,岑笑棠就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 “不是,程宿,我好好的,你……”岑笑棠有些急了,商君年放在她腰上的手已经不自觉施力,岑笑棠吃痛,声音都变了调。 可这声音透过电波传输到听筒,听起来却有了些暧昧的意思。 程宿的声音停了一瞬,随后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商君年,你放开她。” 商君年的手依旧紧紧箍着岑笑棠的腰,力道很大。 “程宿,”商君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电话那头,程宿的呼吸明显一滞,随即声音变得更加尖锐:“商君年,你别以为你能一手遮天!笑棠不是你的所有物,你凭什么限制她的自由?”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沉,声音因为慌乱而微微发颤:“程宿,你别冲动,我真的没事……” “没事?”程宿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愤怒和担忧,“笑棠,你别骗我。姜醒都告诉我了,你现在根本出不去,连证件都被扣了!商君年,你这是非法拘禁!” 商君年的眼神骤然一冷,声音变得危险:“程宿,你不会觉得凭你那点本事,能从我手里把人带走?” 岑笑棠的心跳得飞快,她感觉到商君年的气息越来越冷,只得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对程宿说:“……你回去……” “笑棠!”程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你别怕,商君年,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电话被猛地挂断,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商君年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慌意乱。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岑笑棠,看来程宿并不需要我帮忙。” “比起事业,他似乎更在意你。” 岑笑棠的心猛地一颤,不能呼吸。 商君年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深深嵌入她的腰间:“那么你呢,你需要他带你走吗?” 岑笑棠往身后退,腿却抵在了沙发上,再无可退。 商君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情绪竟然是如此难以控制。 上一秒有多高兴此刻就有多愤怒:“说。” 岑笑棠紧紧闭着双眼,最后抿了抿唇,颤抖着说了真话:“商君年,我不需要谁带我走。” 商君年的面色刚缓和一秒,就听到岑笑棠又继续道:“但是,我也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 商君年此刻正站在她身前,高大的影子落在她身上,正正笼罩着:“为什么不能。” 岑笑棠说:“那你要跟我结婚吗?” 过了很久,商君年都没有回答。久到岑笑棠后悔自取其辱问了这个问题,最后商君年的声音终于在头顶响起来:“再给我一点时间,棠棠。” “多久?”不像往常那样听完就算,岑笑棠追根究底。 “对不起,棠棠我暂时不能保证。”商君年声音因为沙哑听上去有些悲伤。 商君年一向不给兑现不了的承诺,于是这一次,他也选择说实话。 再次,电话铃声响起来。 这次却是商君年的:“孝利。” “岑笑棠在?”孝利倒是很奇怪的确认了一下。 “嗯。” “啊那,等你回来再说。”?? 第181章 才好生养。 “回来”这两个字就很微妙。 商君年挂了电话,正要走,岑笑棠抓住他的手:“什么事,当着我的面不能说。” 面前的人总是运筹帷幄,云淡风轻,此时却很罕见地碰了碰鼻尖,这个动作商君年很少做,但岑笑棠知道这是他极不自在。 “是程宿的事。”商君年最后说。 “商君年,无论是什么,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实话。” 这一次商君年没有回头,他站在阶梯下的阴影里,一字一句却很郑重:“笑棠,这些肮脏的事,我来处理就可以。” “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事。” “不符合你期望,就都是假的,你只需要记住,我心里只有你。” 商君年说出口的话实在是太震撼,以至于人都走远了,岑笑棠还呆呆地站在门里很久,才意识到这似乎是商君年第一次那么明明白白地说出口他的心意。 但也许是不习惯,商君年迈着长腿很快隐没在夜色里。 岑笑棠在半山公馆的日子近乎于一种退休的状态,很自由。 甚至是最注重礼节和仪式感的商邵康都没有叫她一起吃过一次饭。 吃过营养师根据岑笑棠身体搭配出来的营养午餐,已经过了十二点。 岑笑棠慢吞吞地一步步往花园里去。 路过花园餐厅前面那道长长的走廊,即便是秋季花的粉色藤本月季也已经快要谢了。 岑笑棠却想起自己在雨中踮起脚尖,亲吻商君年的样子。 “小姐请让让。”一个女佣端着餐盘从尽头走过来。 岑笑棠有些好奇,老年人的睡眠少,商邵康家里如果没有客人,午饭一般十一点半就已经结束了。 于是她随口问道:“这么晚了,商老爷子才吃午饭吗?” 那女佣是新来的,进来时在管家讲解的PPT上见过岑笑棠的照片,知道她是未来的三小姐。 见她似乎很好说话,便忍不住八卦起来:“听说是未来大少奶奶起晚了,听说是赖床。” 另一个女佣正走过来,给岑笑棠行礼随机带着那人往前走。 “什么赖床,明明是商少爷太厉害了。” 两个人很小声地八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却不知身后的人却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女佣说完,还转身进了餐厅。 岑笑棠站在原地,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耳朵嗡嗡作响。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里那股翻涌的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住。 商君年昨天才跟她说了什么? 他说“这种事情,我只和你做。” 可现在呢?他让另一个女人“起晚了”? 还是说,这都是假的,她该相信他。 既然如此,那么想看看他们都是怎么假装的。 施施然走进餐厅,找了个位置坐下,岑笑棠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过多久,商邵康走了进来,见着她稍感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笑棠来了,一起吃午饭。” 岑笑棠很乖顺地应了声,目光却投向了外面的花径。 没过多久,便见着郎才女貌的两人并肩走来。 一人是商君年,西装笔挺,神色从容;另一人则是那位“起晚了”的未来大少奶奶孝利,穿着一身精致的连衣裙,脸上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 岑笑棠将指节捏得生疼,她抬头看着商君年,想从他那张冰山似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商君年没预料到她会在。 昨夜这出戏本来就是演给老爷子看的,因此中午也根本没叫岑笑棠。 却没想到人出现在这里。 孝利挽着他胳膊的手有些讪讪地松开,随后走到岑笑棠身边坐下了:“笑棠也在。” 岑笑棠抬起头,目光却是直视商君年的:“是啊,我也在。” 商君年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坐了下来。 汤慕芝却不管那些,从佣人手里接过来鸽子汤,递到孝利手边:“孝利多喝点鸽子汤哦。” “不爱喝这个诶。”孝利把汤碗推得远了些。 “哎呀,别这么任性。”汤慕芝把汤推回她面前,还自顾自去摸她的手,“哎哟,手脚冰凉,宫寒可不好哦。” “我之前怀不上,也是喝了这个,才好生养。”汤慕芝再把汤碗推回去,这次孝利没有拒绝。 商君年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岑笑棠不由得想,他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好生养??? 第182章 很配。 没人问汤慕芝,她却是像打开了话匣子。 从喝什么聊到产检,最后神神秘秘地扒着孝利的胳膊:“把枕头垫在下面,不要动。” “这样很容易怀。” 她的声音不算小,岑笑棠的汤匙终于在这句话后磕碰出声。 商邵康终于叫汤慕芝闭嘴。 岑笑棠直直看着商君年,一双眼里其实没什么情绪,只是有些疑问。 所以,这是不符合她预期的。 也是假的吗? 不过,岑笑棠确认了一件事。 原来她还是那么爱商君年,哪怕这些事只是逢场作戏,她都受不了。 她到底还是该走了。 而机会很快就来了。 最近一向清净的半山公馆开始忙碌起来,看样子是在筹办什么宴会。 岑笑棠没由来地想起上次孝利举办的生日宴,不知这次又会是什么? 直到晚间,岑笑棠也没能知道。 因为所有人都去前厅帮忙了,只有岑笑棠和小鱼还在院子里。 大约是来的人很多,连平时守着岑笑棠的保镖也被调去了前厅。 一个人在院子里晃,岑笑棠才反应过来,她很久没看到商君年了。或许是也许是上次在餐厅一起吃饭让他觉得尴尬? 但岑笑棠也才后知后觉地理解到,原来只要商君年有意,是可以避开她的。 而前厅璀璨灯光下,孝利正挽着商君年的胳膊和来人寒暄。 程氏这次也来了,握着商君年的手道歉:“犬子实在是不懂事,商总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关于程氏被狙击的事,程父找人查了,目标证据直指商君年,但正因此,他才惊觉背后一定有人。 但商君年竟然也不避嫌地出手帮忙了,这让程父倍感意外,因此这次宴会一举行,他便应邀而来。 一是破除坊间关于商程两家关系破裂的谣言,而是对着商君年当面致谢。 “自然。”商君年不动神色地勾唇,“程宿回国了,今天没来?” “回来了?”这次换程父觉得惊讶,“这臭小子又准备干嘛。” 他掏出手机给程宿一次次打过去电话,关了静音的程宿在岑笑棠的小院门前拿出手机,直接关机。 小鱼第一个发现程宿。 闻到熟悉的气味,呜咽着就跑出来,尾巴疯狂摇起来。 岑笑棠见小鱼又开始疯跑,跟着跑出来,气还没喘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前传来,低沉急促:“笑棠。” 她猛地抬头,看到程宿站在阴影里,穿了佣人的衣服,眉眼里全是焦急。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我现在就带你走。” 岑笑棠抓着他的手腕把人往院子里拽,带上门:“你疯了?等会赶紧走,被商君年发现就不好了。” 程宿上前一步,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笑棠,你听我说,商君年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他根本不会给你幸福,你留在这里只会被他困住!” “好……”岑笑棠思索半晌,还是决定走。 她抱住小鱼,让它保持安静。 随后跟着程宿往偏门走。 走到假山附近,小鱼开始弓起身子,从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岑笑棠紧张到掌心出汗,她停下脚步,四处看,将程宿拉到身后,假山的阴影里出现低低的人声:“这么猴急干嘛,下次产检就可以见面了,被他看见了怎么办?” 声音是汤慕芝发出来的,那么另一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看来趁着晚宴溜进来的人还不止程宿。 两个一狗悄无声息地往前走,走出百米距离,已经靠近侧门,程宿才轻声问:“刚那两人是谁?” “汤慕芝和她的情人。” 程宿却拉着她的手,又轻声问:“那我们呢?” “商家三小姐和她的情人?” “笑棠,你做商家三小姐好不好,这样,爹爹一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商家三小姐,和程家二公子,很配。” 岑笑棠不知道程宿为什么现在还有心情聊这个,于是转身想让他闭嘴。 这一回头,周身都冷了。 商君年明明该在那灯火通明的前厅,此时却正守在偏门,不怎么抽烟的他指尖一点猩红,那点明明灭灭的光照得他眼睛似乎也红了。 脸色是冷硬的,气势凌冽得压人:“这么晚了,笑棠,回去休息。” 程宿把人往身后一挡:“商君年,什么年代了还玩软禁的把戏,我要带她走。” “岑笑棠,你要跟程宿走吗?”商君年把手里的烟灭了,眼神一瞬不错地盯着她。?? 第183章 你不愿意? 商君年身后还跟了不少人,可大少爷没让他们动,他们也只能站着。 岑笑棠的眼睛红了,神经也都紧绷,没说话,却一步步往后退。 “你怕我?”商君年抓着她的手制止她往后退。 程宿气笑了:“她怕不怕还不明显吗?你为什么总是要强迫她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岑笑棠,你不愿意?”商君年低头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岑笑棠的神经紧绷着,终于要受不了了,她咬着唇说:“是,我很怕。我求求你别再这样对我了。” 我早就受不了了。 对商君年的感情是不受控制的,在一起吃饭的那个时刻,岑笑棠差那么一点点就崩溃了。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商总以后,总是要联姻,订婚结婚,和别人有孩子。我岑笑棠再怎么厚脸皮,也不愿意和别人的老公,纠缠不清。” “所以?” “放过我,我以后的一切,都跟商总再无瓜葛了。” 原来说这么多,还是为了走。 “如果我不同意呢?” 岑笑棠知道他一向霸道,还是吃了一惊。 拐杖敲击青石板的声音响起,商邵康竟然在孝利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商君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你该知道,这世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岑笑棠忽然笑了,她和孝利,谁是鱼,谁是熊掌啊?实在是可笑。 “请商老爷子做主,我喜欢笑棠,笑棠也喜欢我。”程宿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我想娶笑棠。” 商君年刚想出声,就听得商邵康慈眉善目地问岑笑棠:“笑棠,你也喜欢程宿吗?要跟他走?” 周围瞬间都安静下来,一瞬间,似乎连风声都停了。 “是。”岑笑棠抱着小鱼安静地站着,头也没抬,也不知道她回答的是哪个问题,“请老爷子做主。” 老爷子忽然笑起来:“好啊好啊,年轻人的事我是管不了了。” “程宿,好好对笑棠,欺负了我们家的孩子,我可是不会放过你。” 程宿没料到多年的祈盼竟然在这个夜里成真,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把抱住了岑笑棠。 却发现怀里的人浑身冰冷,还细细发着抖。 “程宿。”岑笑棠用尽全身力气才止住声音里的颤抖,“带我走。” “岑笑棠。”商君年冷声道,“想清楚。” “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半晌,岑笑棠也没回答,最后被程宿牵着手,从侧门出去了。 小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朝着商君年小声地叫。 岑笑棠一不留神,小鱼从怀里跳下来,两只小耳朵跑得飞起来,它停在商君年脚边,用力拽他的订制西裤,把人往门边拖。 可是它力气太小了,而岑笑棠又很凶地回头喊了它一声:“小鱼,你不走是不是?” 商君年蹲下身,温柔地摸了摸小鱼的头:“去吧,听妈妈的话。” “等我来接你们。” 小鱼终于呜咽着一步三回头地走回岑笑棠身边,被一把提溜起来,抱上了车。 姜醒也在车上,见岑笑棠上来,紧紧地把人抱住了。 “笑棠。”程宿在后座拍了拍她的肩膀,担心地问,“商君年没欺负你吧?” “没。”岑笑棠没什么表情。 “我真是从来没见过那么霸道的人。”程宿还在自言自语,“早知道我就不该放手……” 姜醒听不下去:“商总不是你想的那样,少说两句吧程宿。” 程宿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岑笑棠一直情绪很低落,连带小鱼都只是恹恹地窝在她身上。 关于岑笑棠被从半山公馆“救”出来这件事,似乎只有他自己在开心。 电话铃声响,是程父打来的:“程宿你糊涂!” 连绵不绝地骂声从听筒传来:“商君年的女人你也敢碰,你真是……”?? 第184章 你也骗我。 “怕什么!”程宿道,“要真算起来怕是他商君年横刀夺爱,再说商老爷子都应了,你担心什么!” “商老爷子!”程父似乎更生气了,听筒里炸出来他的声音,“现在商家谁做主不清楚?商老爷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商君年迟早要全盘接过来商氏,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程宿脑子抽了一下:“那就等他死了再说吧!” 气得程父直接挂了电话。 这个“死”字却让岑笑棠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商君年这些天的行为有些反常,是不是也是因为,商邵康命不久矣? 不过这个念头只出现一秒,岑笑棠就开始觉得自己可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他找借口。 岑笑棠这时候不能再去保利山了,姜醒新交了男朋友住不下,她想去酒店,被程宿和姜醒双双劝下来。 她的身子刚恢复没多久,而目前的安全状况是商君年都发怵的,姜醒觉得她还是跟着程宿比较好。 程宿家对岑笑棠的态度很微妙,一方面忌惮着商君年,一方面却又因为商老爷子那句玩笑话生出希冀来。 本来他们家对画画的是颇有微词,但程宿这些年因为岑笑棠不再“鬼混”,收身又收心,专心搞事业,要是商君年不插手,真让“商家三小姐”和儿子联姻,那倒是一桩美事。 于是接待岑笑棠的规格是高的,连住的房间都有些女主人的架势。 程宿敲门进来,见岑笑棠还抱着小鱼坐在落地窗边发呆,想劝她去休息。 岑笑棠应了。 第二天程宿在楼下等她吃饭,却迟迟不见人下来。 等上楼一瞧,人发烧了。 女佣怕被教训,跟在身后嘟囔:“不是我没照顾好,昨天凌晨园丁浇花的时候还看见她在落地窗前坐着呢。” 这是枯坐到天明吗? 这场感冒来势汹汹,连家庭医生也束手无策,最后程宿只得把人送去了医院。 岑笑棠在枕头上烧得糊里糊涂,连程宿抱着她从车上下来,把人安放好又亲吻她额头的事情都不知道。 阴影里站着一个人,默默地看了一会,给商君年拍照发过去了。 Mesa包间里,谢俊贤看着自家兄弟难得喝醉,心里有些无奈。 商君年一向自制力极强,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他正想劝几句,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保镖发来的信息。他点开一看,瞳孔猛地一缩——照片上,程宿正抱着岑笑棠,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而前一张,程宿神色匆忙,岑笑棠的手臂软软地挂在他脖颈间,异常亲密。 谢俊贤重重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他还没来得及收起手机,商君年已经摇摇晃晃地凑了过来,眯着眼看向屏幕:“……很像棠棠。”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几分醉意。 谢俊贤心里一紧,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嗯,网图,只是像。” 商君年却定睛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和自嘲:“你也骗我。” 说完,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走,喝醉了步子也不见踉跄,只是慢了很多。 谢俊贤不放心,赶紧追上去,扶住他:“你喝多了,我送你去。” 商君年没有拒绝,只是低声重复着:“棠棠……棠棠……” 谢俊贤开车带他去了保镖定位的医院。一路上,商君年靠在车窗边,眼神迷离,不耐地解开第一粒扣子,拽送领带。 车转进地下停车场,商君年却迟迟在车上没动静。 谢俊贤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似乎在害怕。天不怕地不怕的商君年也有怕的时候吗? 他也担心见到岑笑棠和程宿在一起的画面,对吗? 谢俊贤在电梯边等了好几分钟,商君年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下来。 偷偷观察他的情绪,谢俊贤不得不感叹商君年宽肩窄腰大长腿,就连那双手都生得可以做谢卓签约模特的程度。 这样的人是出众的,可依然要在爱情里吃苦。 病房外,谢俊贤先和前台登记,人当然是听过商君年的名字,也知道他和岑笑棠的关系,把人放了进去。 谢俊贤先隔着窗看了一眼,见程宿不在,才放商君年进去。 掀开蓝色帘子,岑笑棠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贴着退烧贴,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 第185章 她是所有。 商君年走近了,把耳朵低低放在她嘴边,才听清她一直在念:“商君年……商君年……” 心狠狠一颤,用力握住她的手,商君年低声回应:“棠棠,我在。” 岑笑棠似乎听到他的声音,停了一瞬。 而岑笑棠此时正在做梦。 梦里,商君年和孝利正举行结婚典礼。商邵康冷着脸问她:“翁黎的镯子呢?交出来。” 岑笑棠护着手腕不肯给,孝利也走过来,伸手要抢。 最终,商君年也冷冷地开口:“把镯子取下来,那是我妈妈留给儿媳妇的。” 岑笑棠的心狠狠一痛,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眉头都拧紧了,半晌,才不安地小声道:“……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不知道梦里的话此刻说出了口,被床前高大的声音听进心里。 原来,她在梦里也想逃离名为商君年的世界。 他是该放手了。 那么放手之前,再亲一亲他的女孩吧。 谢俊贤远远见着程宿从走廊尽头慢慢走过来,回过头看屋里的状况。 只见商君年俯下身正细细地吻着床上的人,而岑笑棠似乎是挣扎了一下,很快扬起手臂,搂住商君年的脖子。 两个人吻得投入,阳光投射,将两人拥抱亲吻的画面变成剪影。 谢俊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但岑笑棠的下巴似乎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闪着光。 那似乎是一滴泪。 程宿很快走了过来:“谢俊贤?你在这里做什么?” 话刚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立刻推门闯了进去。 程宿正想大声喊商君年的名字,却被对方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商君年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 程宿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岑笑棠微微皱眉,似乎被什么梦魇困扰着,随后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商君年站起身,示意程宿跟他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医院的咖啡厅,找了个角落坐下。 商君年开门见山,语气严肃:“最近C市会出现比较大的动荡,你带着岑笑棠走。” 程宿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带她走?商君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商君年没有理会他的惊讶,继续交代:“岑笑棠在生理期来之前免疫力会比较弱,会对很多东西过敏,待会会把清单给你。” “她怕黑和狭小的空间,所以以后的房间要给她准备小夜灯。” “她喜欢看书,我把她的电子书账户给你,她从来不记密码,你帮她记着。” “冬天她容易手脚冰凉,不要忘记给她准备暖宫茶,阿胶也备着,但不要吃多,会上火。” “……” 他说这些话时,语气平静,程宿却听得心惊肉跳。 他忍不住打断:“商君年,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打算见岑笑棠了吗?” 虽然他也不愿意商君年见岑笑棠,但这种交代后事的既视感让他很不舒服。 商君年抬眼看向他,狭长深邃的眼看上去更冷峻了:“如果笑棠将来选择了你,要专一。” 程宿气得拍桌而起,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还不够专一吗?我从知道自己喜欢岑笑棠开始就没再乱来过! “上次那个照片的事情也是被人陷害的,你明明知道!” 商君年强势地看着他:“我不管过去如何,只看今后。” 程宿盯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商君年,你真的太霸道了,怪不得岑笑棠要离开你。” “先不说你和笑棠有没有关系,你不过就是养过她几年,花了多少钱我都还给你。” 商君年想到岑笑棠一笔笔跟他清的账单,眼神终于有了很浅的波动。 程宿乘胜追击:“就算有关系,你现在也就是前男友的身份,各自安好,行吗?” 前男友。 商君年勾唇笑了一下,似乎连这个身份也算不上。 但岑笑棠就什么都不是吗? 不是的,她是所有。 程宿看着他陷在思绪里,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坐回椅子上,声音低了几分:“你真的舍得放手?”?? 第186章 短暂拥有过。 商君年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窗外,就在程宿以为他永远不会开口了之后,他忽然说:“如果棠棠开心,一切就有意义。” 岑笑棠走的时间很随机。 那天她睁开眼,看天气还不错,问程宿有没有时间,便定了机票出发。 小鱼如果要去法国,需要在体内植入芯片,岑笑棠不忍心,把小鱼留给了姜醒。 好在姜醒男朋友乔昱也是个爱狗的,听说小鱼要留下来,比姜醒还兴奋。 两个人紧紧抱着,姜醒很轻地在她耳边说:“保重。等你进修完,whim的名气自然就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咱们把画廊开到世界各地去!” “这个当然。”岑笑棠贴着姜醒的耳朵也提醒,“做好保护措施,别再伤害自己。” 岑笑棠这次留了心,知道姜醒男朋友名字的一瞬间,就请谦叔帮忙把人查了个祖宗十八代。 她稍微理解了一点偶像剧里男女双方初次见面,家长查人户口的心情。 好在乔昱就是正常男青年,有过情史,没婚史。 家境不错,父母都是高知,不算随和却也不干涉孩子。 姜醒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头答应,又说:“你不都查完了,还不放心啊?不过,去法国那么远,你我倒不担心,你跟程宿……应该是不大可能。” 岑笑棠似乎没听进去,眼神很松散地随意看着某一处虚空。 姜醒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大屏似乎在放什么新闻,屏幕里孝利正笑盈盈地慰问灾区的群众,正在给一个受灾的小朋友喂水喝。 “啧。”姜醒扭头,“有钱人真的是很会演。” 岑笑棠想起孝利和商君年这些年的事,忽然笑起来:“是,奥斯卡给他们颁奖都不为过。” 她又抱紧姜醒:“快回去吧,我走了。” 岑笑棠捏着证件离开,去找不远处等着的程宿,姜醒转身,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乔昱慌了,他追求姜醒几个月,从没见过她哭,一时间心疼得不得了,抱在怀里不停地哄:“别哭了,再哭我也要哭了。” 姜醒就笑了。 上了飞机,岑笑棠一直盯着窗外。 这个承载了她几乎所有青春记忆的地方,真的要走,有一种撕裂根茎般的痛楚,像是一株被连根拔起的植物,生生地抽离泥土,带着未愈合的伤口,被迫移植到另一片陌生的土地商。 她闭上眼睛,胸腔里的某种情绪却翻涌得厉害。 这座城市留着她和商君年纠缠过的痕迹,一旦离开,往事就了无痕。 人和人之间的维系,真的是很脆弱。 这次走,与五年前完全不同。 五年前,她是自己要走的,带着对商君年的愤怒、决绝,甚至是报复心的成分。内心知道,他们有一天还能再重逢。 可这次,她是不得不走。一切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已经别无选择。 可是,当飞机缓缓起飞,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真正的遗憾。 因为——她短暂地,拥有过商君年。 哪怕只是一瞬,她也曾握住过那道光。 程宿坐在她身侧,安静地陪着她望向窗外。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视线。 起初她以为是错觉,但这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太过强烈,迫使她忍不住微微回头,视线掠过机舱—— 邻座的人忽然不动声色地关上了机舱的小门。 可空气里,隐隐浮动着雪松的冷香,熟悉得让她瞬间头皮发麻。 她的心跳仿佛骤然漏了一拍。 怎么可能…… 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在任何地方都看到商君年。 商君年会不会,就在距离她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 程宿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道:“怎么了?” 岑笑棠强行压下心底的慌乱,摇了摇头。 何文昭此刻坐在邻座,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两小时前,商总正在主持会议,讨论着即将合并的项目,会场一度鸦雀无声。可老板突然低头看到了一条她没能看清的短信,然后—— 直接让她订机票。 何文昭一边操作,内心一直在回溯最近的合作对象,没什么差是非得现在到法国去一趟的。 不过等到查清航班信息,倒是不惊讶了。 岑笑棠,程宿,都在这个航班上。 “这虐恋情深的,还是别谈恋爱了。”何文昭深深叹了口气,默默想着。 她自己很理智,是个彻头彻尾的执行指令的机器人,但此刻,她竟然觉得鼻尖有些发酸,甚至有些心疼她的老板—— 那个一向掌控全局、从不失态的男人,竟然也会低微至此??? 第187章 像十八岁那样。 明明放下一切只为送人去法国,却在人要看过来的瞬间关上了门。 他不敢面对她。 何文昭低头,脑海里是商君年用最锋利的手段碾碎敌人,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的场景。 她曾觉得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栽进感情里的男人,是孝利花了四年半都捂不热的铁石心肠。 可如今…… 她越想越难受,忍不住红了眼眶。 “……算了。”她默默擦了擦眼角,“爱情太苦了,我单身挺好,恋爱还是算了吧。” 商君年从文件里抬起头,看着她。 他眉头微挑,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哭什么?” 何文昭抿了抿唇,顿了顿,终于说道:“没什么,老板你咖啡加点糖吧,太苦了。” 商君年却没再回话。 岑笑棠终于到了法国,进修的机会是雅娜老师推荐的,地址在南特。 进修班里都是来自各个国家地区小有名气的画家们,一共十六人,而里头有张帅气的东方面孔。 说是进修,其实更多是技法和理念的交流。 第一天见过各门课程的老师,大家便提议一起去聚餐。 氛围很轻松,岑笑棠原本只是客气地应付,没想到那个东方男子竟然用流利的中文和她打招呼,这让她有些意外。 两人随即寒暄几句,互通姓名后,岑笑棠才惊讶地发现,林赫竟然是国内近来声名鹊起的年轻作家。 “本以为宣传硬照都是P的,没想到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岑笑棠笑着打趣。 林赫也不含糊,顺势回敬:“彼此彼此。” 他显然对岑笑棠的作品早有耳闻,不仅如此,他甚至知道小鱼的存在。 他笑着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壁纸赫然是那张岑笑棠画的——商君年抱着小鱼的“Daddy”图。 岑笑棠一怔,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晚餐的氛围很轻松,林赫性格爽朗,很快就和组里的成员打成一片。 外国朋友们一个个热情得很,觥筹交错间,就聊起来情感问题。 岑笑棠的室友问她:“Whim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了吧?” 空气瞬间安静了一瞬。 岑笑棠怔住,指尖攥紧了酒杯。 不是说要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她和商君年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长辈? 金主? 还是,床伴? 她想了想,最终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这句话一出口,林赫一愣,随即笑得更加灿烂了,举起酒杯冲她示意:“那我有机会了?”他语气轻松,却不像是开玩笑。 众人立刻哄笑起来,纷纷调侃林赫勇敢,餐桌上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岑笑棠抿唇,没有接话,只是低头喝了一口酒。 林赫不知是不是认真,但他似乎有乘胜追击的意思:“岑小姐,可以交换微信吗?” 都是一个圈子的,岑笑棠没必要拒绝。 她打开二维码,林赫扫码,看见她头像就是小鱼。 而点开图仔细看,就能看见是那张Daddy图的截图。这样隐秘的心思,林赫有了一些猜想。 他转着酒杯,忽然问:“岑小姐,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岑笑棠怔了一下,她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但思绪却被猛地拉回过去的时光。 那个人总是带着一身冷淡矜贵的气息,沉稳、自持,偶尔却会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温柔。他有时候强势得让人想逃,但岑笑棠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起过他了。 她眉眼都弯着,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幸福感。 “他啊……”岑笑棠嘴角的弧度轻轻扬起,像十八岁那样,根本藏不住那份悸动和欢喜。 林赫本来是随口一问,却真的在岑笑棠的笑里晃了神。 而这一幕,被坐在不远处的商君年尽收眼底。?? 第188章 小姐,拜托啦。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神始终落在岑笑棠身上。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笑得这么开心。 像个初恋的少女,眼里全是光。 可讽刺的是——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在自己面前这样笑过。 自从她和他纠缠在一起后,她的笑容变得克制,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渐渐消失。 他本来想,今晚找机会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哪怕只是听她说一句话。 虽然他现在就很想冲过去抱住她。 可现在,虽然不是因为他,但她看起来的确很开心。 酒吧老板是个金发大美女,注意到角落里的商君年已经很久了。 她忍不住走过去,笑着调侃:“先生,你笑起来很迷人。” 商君年怔了一下。 他笑了?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果然,他的唇角是扬着的。 他闭了闭眼,自嘲地轻轻一笑,为一场不为人知的败局。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岑笑棠开心就好。 不远处的岑笑棠浑然不觉,直到老板亲自送来了一大桌零食,显然远超他们点的量。 岑笑棠疑惑地看向老板:“是不是送错了?我们没有点这些。” 老板微笑着摇头:“没有错,是那位先生送的。” 她指向餐厅一个昏暗的角落。 众人纷纷回头,那边只有一杯咖啡放在桌上。 “哇,谁来酒吧喝咖啡啊?”有人起哄。 岑笑棠心跳顿时乱了节奏。 她顾不得林赫和众人的疑问,径直起身朝着卡座走过去。 咖啡已经凉了,碟子上的勺却保持着和杯子垂直的方向放着,空气里浮动着咖啡和雪松纠缠的淡淡香气。 不是她的错觉,他来过这里。 岑笑棠猛然推门跑出去。 夜色里,街道上人来人往,却唯独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 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南特的微凉夜风并不冷,可她的心却像是被什么狠狠撕扯了一下,痛得发紧。 心不在焉地待到聚会结束,大家一道打车回了宿舍。 学院为保持学习的氛围,无论你有没有钱,都必须住宿舍。 还好是两人间。 岑笑棠从浴室出来,室友莱亚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有些无奈地提醒她:“Whim,你的电话一直在响,要不要接一下?” 岑笑棠走到桌前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本地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法国男声,说着法语,语气有些急切。 “请问您是?”岑笑棠有些疑惑。 “我是酒吧老板。这位姓商的先生现在喝醉了,不肯走,你能不能过来接他一下?” 岑笑棠愣了一下,皱眉道:“可以联系他助理。” “小姐,拜托啦。”法国男人有些无奈,“这人手机没电,睡过去之前就只报了你的号码。”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已经报出了酒吧的地址,随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岑笑棠心里一阵情绪翻涌。 想见他,想得快要疯了。 可是她不能见他。 于是她想,联系何文昭吧。 商君年不可能一个人来出差,而助理们也不大可能把老板一个人扔在这里。 何文昭接通电话,听清楚事由的瞬间决定撒谎:“啊,笑棠不好意思啊,我不在。” “是,我提前回国了。” 何文昭挂了电话,嘴里念叨着“对不起”。 她的确是要回国,不过是明天和老板一道。 现在正在酒店房间赶ppt,希望老板别穿帮,否则大约要被扣工资了。 岑笑棠犹豫片刻,还是抓起来外套匆匆出了门。 到了酒吧,岑笑棠跟着服务生的指引找到了包厢。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如预料中想的,没人应,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光线昏暗,岑笑棠适应了一会,隐约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孤寂的身影,很安静。 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岑笑棠正想退出去找服务生帮忙,突然听到沙发那边传来暗哑的声线:“谁?”?? 第189章 棠棠,这里很痛。 岑笑棠立刻不敢动了。 “岑笑棠?”商君年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说话比平时慢,声线也暗哑许多,听上去很危险,“你怎么在这里?” “服务生说你喝醉了。”岑笑棠急忙转身要走,“我看你还清醒着,我先,先走了。” “清醒?”商君年似乎笑了一声,“我要是清醒,就不该在这里……” 岑笑棠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想猜了,只说:“醒了,就该走了。” 她去拉包厢门,商君年却突然开口:“岑笑棠,你是不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心陡然一下沉到底,岑笑棠的脚步顿住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想见他,但不想见他和孝利在一起。 “是吗?”商君年狭长的眼在昏暗灯光下神情难测,“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何文昭明明就在酒店,为什么不联络她,却还要来? 难道不是想见他? 岑笑棠无言以对,站在门口,心里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争吵。 走,就意味着从此划清界限,再也不会有交集。 留,就意味着继续这段纠缠不清的感情,越陷越深。 她的眼眶涨得厉害,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转身,手刚碰到门把手,就被人握住手腕用力一拉。 门被关上,她被抵在墙壁上,商君年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酒精和雪松味,熟悉得让她心里一颤。 “别走。”他的声音低哑,黑长的睫毛下幽深瞳孔根本看不清情绪。 岑笑棠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不自觉掐着掌心:“我得回宿舍。” 商君年像是被这个宿字刺激到神经,抓着她的手臂贴在墙壁上:“程宿呢?” “今天和你一起吃饭的男生,又是谁?” 岑笑棠愣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林赫:“同学。” 商君年修长的指节挤进岑笑棠的指缝,把头埋在岑笑棠颈旁:“你们很开心。” “岑笑棠,你离开我,过得很好。” 商君年是惜字如金的人,这会醉了,倒很坦诚。 他握着她的手摸向自己心跳的位置,等岑笑棠的手覆盖上去,心脏像是感知到,“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棠棠,这里很痛。” 商君年这个样子,岑笑棠才确认他的确是喝醉了。 岑笑棠指尖蜷缩起来,没喝酒却感觉到头昏脑涨,处在失控边缘。 喝醉的这个人,却在极力地控制,连捏着她的手都没舍得用力。 “商君年。”岑笑棠踮起脚尖很轻地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鼻尖,“想知道我们刚刚在聊什么吗?” 商君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拒绝的声音。 “在聊你……” 这会商君年的确是不清醒,他犹在梦中,而岑笑棠告诉他她因为和别人聊起他而感到快乐。 很不真实。 她明明拼了命也要和程宿一起离开,躲着他。 于是他抵着她的额头问:“岑笑棠,我是不是在做梦。” “是。”岑笑棠把手抽出来,捂住他的眼睛,“只是梦。” 商君年的呼吸变得急促,灼热地打在岑笑棠的下唇,睫毛随着呼吸蹭着她的掌心。 岑笑棠踮起来脚尖,想去够他的唇。 一向霸道的商君年竟然一动不动,就像是怕惊扰美梦,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岑笑棠的心率不断上升,脑子里的弦即将断开的一瞬,手机铃声响了。 屏幕上,孝利两个字像是打破美梦的魔咒,屋子里暧昧的气息陡然消散。 岑笑棠平稳呼吸接了起来:“孝利姐。” “笑棠,君年在你身边吗?有几个重要文件需要他签字,手机打不通。” “在。”岑笑棠局促不安,她把手机递给商君年,那人拿着手机,拉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岑笑棠拿起包间里遗落的外套,不近不远地跟在身后。 孝利对商君年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事并不意外,这让岑笑棠不太舒服。 像是默许什么行为。 商君年在夜风里走了许久,人也清醒过来。 他叫了车,把手机充电开机,送岑笑棠到宿舍楼下。 商君年的风衣被风扬起来,发丝也被风吹到一边,露出深邃的眉眼。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商君年在她走进黑暗之前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他们没有说再见。 只互道了一声晚安。?? 第190章 你别动歪心思。 岑笑棠在国外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与同行的艺术家们交流让她对画画有了新的感受和认知。 而离开商君年,她不再患得患失,这种心态悄然渗透她的作品中,风格变得更加大胆。 似乎是脱离了某种桎梏。 就连微博下的粉丝都在揣测,Whim这是怎么了? 有人说她在法国进修,似乎还和一位知名画家走得很近,甚至贴上了一张两个人的背影。 即便只是背影,也能看出那人是个帅哥,有粉丝开始嗑CP。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维护小鱼Daddy,说很怀念很久没出现了。 岑笑棠翻着评论,正准备把那张贴图的照片的删掉。 虽然没做什么,但把不相关的人扯进来,她不乐意。 谁知这一删,评论区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林赫啊?他不是有女友吗?Whim知三当三算是惯犯吧?” “闭上你的狗嘴,眼睛脏看什么都脏,一起吃饭就是三了?进修班那么多同学呢,关系不都挺好的。” “林赫早就跟女朋友分了,这男未婚女未嫁,有好感是什么稀奇的事吗?” “异国他乡和同胞一起走得近些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评论区吵个没完,岑笑棠干脆不管了。 关闭微博页面,打开浏览器找资料的时候,岑笑棠却被大标题吸引了注意力。 新闻上,是孝利和商君年出现在灾区慰问的报道,两人的身影并肩而立,笑容温暖。 灾区现场的捐赠仪式采访算是比较正式,而接机的记者们对他们的情感生活明显更感兴趣。 记者直接问孝利:“为什么这么多年,您和商总还能保持像谈恋爱一般的感情?秘诀是什么?” 孝利微微一笑,语气温和而从容:“其实,我和君年之间更多的是一种深厚的信任和默契。我们不仅是多年的朋友,更是彼此最坚实的支持者。”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们都能互相理解,互相扶持。这种感情,比恋爱更珍贵。” “那就是家人一样的情感?”记者自作聪明地做了总结。 “是。”孝利甜甜地笑着,拉着面色不虞的商君年走出人群。 岑笑棠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看上去实在很耀眼。 那么商君年呢?他对孝利也是家人一样的感情吗? 她关掉新闻,走到画架前,拿起画笔,试图将心里的情绪宣泄在画布上。 “心情不好?”林赫平时来得也早,但每次都早不过岑笑棠。 这个人似乎不需要睡眠,总是最早来,也最晚走。 岑笑棠很轻地勾了勾唇:“没。” 只是这次的画里阴郁的风格跟平时截然不同,林赫看破不说破:“劳逸结合啊,再这样下去铁打的筋骨也受不了。” 他在南特刚好有朋友在运营画廊,邀请岑笑棠一道去观摩学习。 岑笑棠倒也答应了,看过正好跟姜醒沟通。 程宿到南特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在往学校走的时候,竟然在一家画廊边看见了岑笑棠。 她正专注地低头看着桌上的图纸,时不时和身旁的头发略长的帅气男人低声交谈。 程宿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危机感。 这好不容易才把岑笑棠从商君年这个大坑里拽出来,这别又…… 他推开门冲进去,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了,直接伸手揽住岑笑棠的肩膀。 岑笑棠吓一跳,回头见是他,又笑起来:“程宿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啊?”程宿满是敌意地从上到下扫视林赫,“这谁,介绍介绍?” “林赫,知名画家。” “程宿,我朋友。” 两个人握了手,又一起去吃饭。 岑笑棠去洗手间的当口,程宿开门见山地敲打:“岑笑棠是我的,你别动歪心思。” 林赫本来也没想干嘛,纯粹是惺惺相惜,看程宿这么紧张倒是有点意思:“动不动的,你说了不算。” “我警告你,离她远点。” “警告我没用。我看岑笑棠怕是有喜欢的人了。”林赫想起上次在宿舍楼顶见着的场景,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就这么站在风里,见岑笑棠上了楼,也久久不愿离去。 恐怕就是岑笑棠聊过的那个男人。 于是他也告诉了程宿这件事。 等岑笑棠出来,就见着程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第191章 一切辛苦的意义。 岑笑棠任由程宿送她到了楼下,有些话她其实说过很多次了,但不得不再次申明。 “程宿,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岑笑棠直白得伤人,“我从十八岁起就只爱一个人,对不起。” 程宿又怎么会不清楚,他从在国外上学遇到岑笑棠开始,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 甚至怕岑笑棠有压力,他还在她面前装以前那种花花公子的模样。 只为留在她身边。 即便得到了一句对不起,程宿也习惯了。 他说:“没关系。” 他是真的没关系,怪自己浪荡惯了却又爱上岑笑棠这样的人。 程宿坐在酒吧的角落里,从没这样后悔过。 喝到眼神有些涣散,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酒吧老板走过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先生,您不能再喝了,需要我帮您叫车吗?” 程宿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笑了:“帮我……打电话给岑笑棠,让她来接我。” 人是醉了,嘴里却麻溜地报出来一串号码。 老板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刚拨了一半,却意外地发现在这个号码下竟然有一则通话记录。 又是这个东方的女孩? 短短时间内,已经有两个人来酒吧买醉,都是因为她。 这次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了许多:“麻烦您帮我把他送到附近的酒店,费用我改天来结账,谢谢。” 老板有些意外,但还是应了下来。 他叫来两个服务生,把程宿扶上了车,送到了附近的酒店。 程宿打开手机,里头的推送多一半儿都是孝利和商君年出席活动的新闻。 娱乐版块更是精彩,开始扒两人的同款。 他不信岑笑棠没看到。 他抓起手机,拨通了岑笑棠的电话:“岑笑棠,你都看到了吗?商君年和孝利,他们根本分不开!都这样了,还要爱他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岑笑棠平静的声音:“程宿,这件事情上,你比我更有经验,不是吗?” 程宿愣住了,他忽然明白了岑笑棠的意思,心里那股疼痛更加剧烈。 他苦笑着,重复着说“对不起”。 但是,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商君年将来是要和孝利结婚的,一旦他们结婚,他就还有机会。 C市商氏大楼。 何文昭递过来绝密文件,里头是孝利从各大物流合作商手里整理出来的详细清单。 文件中详细记录了汤慕芝和商君信在运营公司时替换货物的证据,包括账目明细、物流记录以及涉及的内部人员名单。 这份文件足以让他们面临法律制裁,但还不够。 “君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孝利心疼地问,毫不掩饰眼底的关切。 她知道她和他只是协议,但像孝氏这样和商氏可以合作得严丝合缝的联姻机会其实是很难得的。 这也是孝和纵容她跟在商君年身边这么些年却还没结婚的原因。 商君年转过身:“接下来,支持商君信的董事会成员,需要我们联手各个击破。” 孝利点点头:“那就好。到时候你母亲辛苦挣回来的家业,也不至于落到外人手中。” 何文昭扣了扣门:“老板时间不多了。” 孝利看向墙上的挂钟,夜里十点了:“这么晚,是什么重要的应酬吗?” “这么辛苦。” “不辛苦。”商君年勾起唇来。 她是一切辛苦的意义。 这天休息日,岑笑棠准备先去超市买菜,接着回家。 法餐吃太久就格外想念国内的美食,岑笑棠想吃火锅。 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冻得人手脚僵硬。 她裹紧大衣,快步走出宿舍门口,却被一个女人叫住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法国女人,神情憔悴,眼神凄然。 她一把抓住岑笑棠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我求你别再缠着我老公了,我不能离开他,我儿子才三岁……” 岑笑棠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语气平静:“这位女士,你是不是认错了?”?? 第192章 你不要脸! 女人见她否认,情绪更加激动,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岑小姐,你别不承认,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要到法国来跟我抢老公。” 岑笑棠的眼神冷了下来:“你老公是谁?” 女人呆住了,半晌才啜泣着说:“你别装了,我老公的手机里有你的照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岑笑棠厌倦地扒开她的手,耐心耗尽:“先回去跟你老公沟通好吧。我这刚来没多久,也不认识你老公。再这样,我可以告你毁坏个人名誉。” 她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让你这样痛苦,你倒不如离开算了……”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岑笑棠的脸上。 女人满脸愤怒:“你想都别想!年纪轻轻就破坏人家庭,你不要脸!” 天气那么冷,岑笑棠脸上却火辣辣的疼。 她倒不觉得气愤,替这个女人感到悲哀。 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不知嫁了什么人,现在连小三都找错了。 即便是面对破坏自己家庭的人,也只能骂出一句不要脸。 岑笑棠不想再浪费时间,拿出电话来:“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女人闻言,怨恨地瞪了她一眼,慌慌张张地跑了。 晚上,岑笑棠邀请了同学一起吃饭,却突然想起了商君年。 他们似乎很少有机会这样一起吃火锅。 她又不由得想,商君年吃过火锅吗? 林赫在一旁时不时地瞧着她,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身边的热闹似乎都跟她没关系。 “笑棠。”室友莱亚忽然叫她的名字,“今天在外面和你拉扯的女人是什么人啊?” 岑笑棠没料到她也看见,便答道:“估计认错了。” 莱亚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再问,林赫举杯,很快就把这茬儿给带过去了。 等收拾完,岑笑棠带着被满足的胃心满意足躺回床上,不由得想。 那女人也太可笑,说她勾引她老公。 这世上除了商君年,她才不愿再多看一眼。 她对他的爱深沉复杂,从她懂男女之情的第一天起,心里再没有过别人的名字。 而他也曾是她的救世主。 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亦父亦友,是长辈也是情人。 从身到心,都影响着她,商君年这个名字,大概是刻在她灵魂上了。 岑笑棠抱着手机,看着屏幕里那张商君年和她的老照片,一颗心怦怦直跳。 这个人让她心安。 也让她孤独。 莱亚是法国本地的,这次放假两天,和大家吃完火锅,就回了家。 岑笑棠在机械岛呆了一天,到了晚间,积云密布,像是要下雨。 这才打车回到宿舍,刚进走廊,就看见靠门边站着个人。 黑色羊绒大衣,下半张脸藏在黑色高领毛衣里,朝着她抬了抬下巴:“怎么才回来?” 岑笑棠愣住了。 他们分开的时间大约也就是一个月? 不算长,但此时再见,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曾经岑笑棠短暂拥有商君年的时候也害怕过,如果没有他该怎么办? 甚至也会有矫情的感觉到失去他就没有意义了的瞬间。 可分开的那四年教会她一件事,没有谁会真的离了谁活不了。 无论你多么痛苦,太阳会照常升起。 好在她仍然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拿起画笔,她就会进入另一个世界。 见她站着不动,商君年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包,等她开了门,跟着她进了屋。 屋子里到处都是画材,空间很大,倒也显得不冷清。 商君年皱了皱眉:“怎么不住好一点?” 岑笑棠回过神来,语气淡淡的:“学校安排的宿舍,离画室近,方便。” 她快步走到卧室,拿来一条毯子递给商君年:“你先坐会儿,我去泡咖啡。” 商君年接过毯子,却没有坐下,而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他轻声问:“你一个人住,平时都吃些什么?”?? 第193章 他们,不需要我。 岑笑棠一边烧水,一边随口回答:“随便吃点,外卖或者自己煮点面条。” 商君年不大满意:“身体免疫力会降低。” 岑笑棠没有接话,只是转身去倒水。 商君年看着她,忽然说:“我还没吃饭,出去吃?” 岑笑棠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外面太冷了,不想出去。家里还有点食材,要不……我们吃火锅吧?” 他以为商君年会拒绝。 印象中她从没见过他吃火锅。 商邵康是养生的,不吃油腻,商业应酬就更不适合。 商君年挑眉:“行,上次吃火锅,是几年前了。” 这就是商君年,禁欲克制。 他的人生似乎真的从没有脱轨过。 岑笑棠打开冰箱,翻出一些蔬菜、豆腐和牛肉,又拿出一包火锅底料。 商君年看着她忙前忙后,挽起袖子,主动帮忙洗菜切菜,动作娴熟得让岑笑棠有些意外。 “还挺擅长。”她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商君年很淡地笑:“看书学了一点。” 两人很快将食材准备好,锅里的汤底也开始沸腾,香气四溢。 岑笑棠夹了一片牛肉放进锅里,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学习……什么时候结束?”商君年随意问道。 岑笑棠夹起一片煮好的牛肉,蘸了蘸料:“还有一个月。” 商君年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结束之后,什么打算?” 岑笑棠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世界各地开画廊。” 商君年的手顿了一下:“不回去吗?” 岑笑棠没有立刻回答,低头夹了一块豆腐放进碗里,语气淡淡的:“回?” 你知不知道有家的人才配用回这个字。 “不回去。”岑笑棠不再较真,只笑着说,“姜醒和男朋友好着呢,快结婚了。画廊也运营得很棒。他们,不需要我。” 商君年的眼神暗了暗,声音低沉:“我……” 岑笑棠却打断了他:“先吃饭吧,菜都煮老了。” 商君年看着她,岑笑棠长大了,不是十八岁被赶走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已经走远了,再也回不来了。 火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温暖了屋子,却没能融化两人之间的疏离。 这样简陋的一餐火锅吃完,岑笑棠和商君年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 岑笑棠有些心不在焉,眼睛虽然盯着屏幕,但思绪却早已飘远。 这么晚了,商君年还不打算走? 让他进屋是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不舍得他吹风受寒。 即便只是长辈,那么来者是客,让人待在屋外是不对的。 但现在…… 她也不好意思赶人,就强撑着和商君年坐在沙发上两端看电视。 就是商君年的存在感实在强,岑笑棠一直不太自在。 不过白天在机械岛呆了一天,拍照取材,没午睡,岑笑棠感到一阵疲惫,身体不自觉地往沙发一侧歪去。 商君年正放空,忽然发现身边的人不动了。 岑笑棠姿势别扭地歪在沙发扶手上,脚还套着毛绒拖鞋,眉头皱着,睡得并不舒服。 他轻轻将她横过来,抱到怀里。 她的身体柔软温暖,发间还带着那股淡淡的花果香气,像是冬日里晒过的被子,让人安心。 岑笑棠似乎比从前瘦了一点,也许又是没日没夜画画,不好好吃饭。 脸色倒还是红润的,睫毛也微微颤动着。 商君年一时心绪复杂。 这么多年走过来,人对他来说更多是功能性的。 除了家人和朋友,大部分人都是资源。 等这一刻岑笑棠躺在他怀里,他才懂什么叫港湾。 一个月没日没夜的奋斗在这一刻找到了意义。 不过他没脸让岑笑棠等她,只希望一切尘埃落定后,他能有机会对她说出口。 又或者,岑笑棠会过得更好,找到真正适合她的人。 那个人不需要多英俊,也不需要多富有,只要健康、踏实,能陪她走完一生就好。 如果她爱那个人。?? 想到这里,商君年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将岑笑棠紧紧抱在怀里。 朦胧中,岑笑棠感觉到有些窒息。 脑子还有些发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今夕何夕。?? 第194章 空调没用。 想到这里,商君年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将岑笑棠紧紧抱在怀里。 朦胧中,岑笑棠感觉到有些窒息。 脑子还有些发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今夕何夕。 意识逐渐回笼,这才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坚实的怀抱紧紧搂着。 雪松味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侵略感十足。 她曾经许多次在这个人抱在怀里入睡,那种温暖和安全的感觉,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岑笑棠的呼吸屏住了,身体也随之僵硬起来。 她一动也不敢动,既贪恋这个感觉,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做。 那种熟悉的、让人窒息的紧张感再次席卷而来,她的心跳得飞快。 能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再贪恋三十秒? 岑笑棠在心底给自己倒计时,感受着身后人胸膛里有力的心跳。 商君年就这么看着她,眸色渐深。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伸进了她的毛衣里,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腰际,一路往上,停在了纹身附近。 是不带任何情欲的触碰。 岑笑棠身体微微一僵,立刻清醒了过来。 “商君年……”她慌乱地抓住他的手,却被人反扣在掌心。 他低头看她,所有的情绪都敛在深长的睫毛下。 岑笑棠被迫捂着自己的心跳,掌心手背都很烫,而心跳很乱。 商君年不紧不慢地陈述:“棠棠,心跳很快。” 岑笑棠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可身后就是商君年,她根本退无可退。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但事情不能再失控了。 慌乱地坐起身,岑笑棠推开他的手,跑到窗边去。 她低头胡乱整理了一下衣服:“很晚了,你,还不走吗?” 商君年抬头看了看窗外,强风伴着暴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 “何文昭没定酒店。”商君年有些委屈地说。 “怎么可能。”岑笑棠脱口而出。 何文昭是大公司抢着想要滴水不漏的金牌助理,说她忘了安排人定酒店,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奇。 “真的。”商君年说,“我没地方去。” 岑笑棠打开手机,最近南特在办画展,周边酒店的确是订光了。 她无奈道:“那我问下室友。” 虽然莱亚人不在,但当初说好不带人回来房间里,岑笑棠是个守约的人。 那边倒是很快回了消息,说没关系。不过她很快又来了消息,这次是叮嘱。 莱亚:亲热的话,记得关门。我不大想看小电影。 岑笑棠红着脸退回了消息,转头问人:“睡沙发可以吗?床单都是洗了烘干过的。” 商君年点了点头,大发慈悲似地:“我没那么计较。可以。” 岑笑棠不由得腹诽,不是有洁癖?这会儿倒好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岑笑棠正在客厅的沙发上铺被子。 她抬起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早些休息吧。” “晚安。”商君年应了一声。 雨没有停,楼上的住户似乎还在开趴体,喧闹声透过天花板传下来。 岑笑棠忽然听到阳台那边呼啸的风声,想起卧室与阳台的门没关好,忙起身蹑手蹑脚地进去关门。 冷风卷进来,吹散了屋内的温暖。 商君年坐起身,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岑笑棠。” “门忘记关了。”她低声解释。 “是很冷。”商君年说着,应景地打了喷嚏。 “门关了就不冷了,我开空调。”岑笑棠说着,走到桌子旁去摸遥控器。她的手刚碰到桌边,手腕却被商君年抓住了。 黑暗中,商君年的眼睛像要吸人的深渊:“客厅太大了,空调没用。” “那怎么办?”岑笑棠为难起来。 “睡床上。”商君年抱着被子站起来,看了看表,不由分说往里走,“明天还有会议,我只能睡3小时。” 岑笑棠愣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最终跟了进去。 门关上了。 脑子里想起莱亚的话,岑笑棠想了想,又倒回来把门锁上。 掀开被子钻进去,两人各自裹着一床,倒也相安无事。 一开始岑笑棠睡得不安稳,生怕商君年凑上来。 等到后半夜,实在熬不住,商君年用了她的沐浴液,混着身上的雪松香水气息像极了岑笑棠的安眠药。 于是沉沉睡了过去。 早上是因为呼吸不畅醒过来的。?? 第195章 我是压轴的。 岑笑棠八爪鱼一样缠着商君年的腿和手臂,整个人都埋在人胸膛。 哪儿哪儿都是热的。 一瞬间所有的噪音似乎都离她而去,耳边只剩下商君年温热的呼吸和耳旁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岑笑棠瞬间没了瞌睡。 岑笑棠先把腿放下来,又抿着唇把商君年的胳膊抬了一点起来。 正想着该怎么悄无声息地离开,准备抽手的瞬间被人捞住了腰。 天旋地转间被人压了上来,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透进来,和被子外的冷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醒了?”商君年看着她,有些短促地笑了一声。 “对……对不起。” 岑笑棠知道自己睡相不太好,但是就很奇怪,跟姜醒睡的时候就挺好。 每次跟商君年一张床也不知道潜意识里是不是太有安全感,总是把人抱得紧紧的。 所以她先道歉。 商君年心情很好的样子,看她挣扎了一会,眼底的颜色深沉起来。 再开口,连嗓子都哑了:“别乱动。” 岑笑棠这会也觉出不对劲了,屏住呼吸,四周安静下来,身体某处的感受就更清晰。 也不知道商君年到底是什么体力,早上起来每次都很精神。 她脖子和脸悄然红了。 商君年说不动就真没动,只是这样僵持着,岑笑棠先败下阵来。 侧脸闭眼把脸埋进去枕头里,不再看人。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呼吸也越来越近,岑笑棠心跳得砰砰直响。 这时,商君年的手机响了起来。 商君年接起来,那边气喘吁吁地,声音有点大,岑笑棠听得一清二楚:“老板,西装给您送到酒店了。” “我还没到。”商君年气定神闲地答,“送到新地址。” 岑笑棠气呼呼地:“不说没住的地方吗?” “来参会主办方怎么可能忘记定?” 商君年倒也没撒谎,主办方问要不要定,他拒绝了。 岑笑棠也不知道接没接受他的解释,又问:“这都八点了,不是说只有三小时?” 商君年扬了扬眉:“论坛才开始,我是压轴的。” 行行行。你压轴你牛。 岑笑棠懒得计较,说是这么说,还是给商君年煮了面。 商君年还穿着家居服,岑笑棠惊觉这样一起生活的画面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在眼眶红之前,她转头走向了窗边:“商君年,你助手到了。” 商君年换好西服,走过去和她一起站在窗边:“棠棠,照顾好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等我一年。” “行吗?” 岑笑棠没有回答。 他让她等她,为什么等,等什么,一概没说。 但是,她从十八岁起就很擅长等待。 等或者不等,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因为她根本没有能力再爱上其他人。 他走了,岑笑棠的日子还是照样过。 她换好衣服,然后去画室上课,偶尔熬夜修改作品。 生活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又似乎有了不同。 人生偶尔是要做梦的,可人又不能只活在梦境里。 她总是这样提醒自己。 可还是忍不住雀跃,她有了来自商君年的一点承诺。 商君年是一诺千金的人,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商场上对伙伴是,对朋友更是如此。 唯独对岑笑棠,他几乎没有说过承诺。 因此谢俊贤在知道这一年之约的时候是很震惊的。 “你终于舍得让岑笑棠等你了?”谢俊贤惊讶的声音经过电波传输变得很滑稽,“你之前不是怕耽误她?” “是,毕竟变数太多,笑棠又从来都是当真的。即便将来和孝利的事是协议,但带来的伤害……” “我没脸让她等我和别的女人……” 岑笑棠对感情的态度是他渴望的,但他也怕伤害她。 谢俊贤不懂他们这些海枯石烂的爱情:“啧,行吧。祝你们幸福。” 这两天雨下得有些大,岑笑棠没像往常那样在画室呆太晚。 到宿舍,门却反锁着。 岑笑棠给莱亚发信息,没一会,莱亚来开门,又裹着衣服回了房间。 没看错的话,她脸色很红。 最近发烧的人不烧,岑笑棠担心她,走到她卧室前准备敲门。 里头却发出奇怪的动静。 听起来像是有人摔了,岑笑棠正想推门进去,里面却发出来难耐暧昧的声音。 像呜咽又像哭泣。?? 第196章 来得正好。 岑笑棠反应过来,轻手轻脚回了房间。 第二天在画室,岑笑棠没见到莱亚。 教授给剩下几人讲完要求,也离开了。 到中午,林赫约大家一块儿去吃午饭,走到半路,几个人很懂事地溜了。 岑笑棠倒也没刻意避着,不说林赫没标明态度,就算是说了,成年人做不成情人还能做朋友。 于是大大方方跟人一块儿吃牛排。 他们来得不是时候,只剩下角落里有位置。 老板是个浪漫的,周围都竖起来绿植做隔断,从外面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形。 有人在隔壁,动静不小,亲亲热热地吃饭接吻,这很常见,岑笑棠和林赫都没当回事。 过了一会,那边的动静更大了。 看样子是实在忍耐不住,现场直播了。 林赫很绅士,说自己吃饱了,想出去溜达溜达。 大冬天的,冷成这样,只是借口罢了,说到底还是怕岑笑棠难堪。 岑笑棠也站起身,拿围巾的一瞬间和隔壁桌的女孩对上了眼。 莱亚正坐在一个男人身上,在桌布和长裙的遮掩下,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 可她潮红的脸和抓在桌边发白的指节却暴露了一切。 莱亚只愣了一瞬,对着岑笑棠坐了一个“嘘”的手势。 身后的男人不满她停下动静,伸手抱住她的腰再次动起来。 岑笑棠捂住脱口而出的惊呼转身离开。 “刚那个人是莱亚?”林赫问。 “没。没看清。”岑笑棠不愿聊这种八卦,紧了紧大衣。 林赫停下来,手伸到她脖颈旁。 岑笑棠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水坑里。 林赫一把搂住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岑笑棠的腰肢实在太柔软,卷翘的睫毛因为害怕颤动起来。 “笑棠。”林赫高大的身影弯下来,靠近她的脸,想吻她。 岑笑棠连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我有喜欢的人了。别……” 林赫很轻地笑了一下,退开两步:“抱歉……” 他是真的对岑笑棠感兴趣,关于她的过往他也有所了解,可那商君年明明是和孝利在一块儿的。 他不想她这么辛苦:“还要等他?万一他和别人结婚了呢?” 这个问题岑笑棠想过千百次:“我会包个大红包,很大。” 林赫很轻地摇了摇头,笑了。 商君年的婚姻是另一只靴子,岑笑棠一直在等它落下。 只是现在,她得学着在这样悬而未决的的状态下生活。 很难。 又过了几天,岑笑棠刚回到宿舍,就看见门口挤着一群人。 领头的光头男人扛着棒球棍,正对着宿舍的安保大声叫嚣。 林赫看见岑笑棠进来,拼命使眼色,但岑笑棠没看见,径直走了过去。 上次在门口拦截岑笑棠的法国女人也看了过来,带着哭腔扑过来:“你这婊子!” 岑笑棠还没反应过来,光头男子已经冲上来,一把拽住了她的卷发。 林赫想冲上来帮忙,却被其他人揪住,扭打在一起。 搞艺术的哪干得过流氓,女孩子们都吓住了,只放狠话说:“我们报警了,放了她!” 光头男子说:“警察来了也是这么回事。臭婊子勾引我表妹夫,害得表妹流产,今天我必须要讨个说法。” 岑笑棠头皮被扯得生疼,低声怒吼:“你表妹夫谁啊?” 光头男子一巴掌挥过去,岑笑棠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作响。 那人继续吼道:“人都害成这样了,你问我他是谁?” 岑笑棠疾言厉色:“这样没本事,怪不得连人都抓错了。你放手,给我看看那人的照片。” 光头男见岑笑棠的样子不像撒谎,拿了手机调出来一张图,正是一男一女拥抱着在宿舍门前拥吻的照片。 这背影和身形的确是很像岑笑棠。 “证据确凿,你不承认也没用!”光头男子狠狠把棒球棍往墙上一砸,石灰扑簌簌掉下来。 楼层里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忽然有个人扒拉开人群进来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岑笑棠扭头看,来人是教油画的教授。 她心想总算有个能评理的来了,没想到那光头男子见着教授却直接走过去抓住人的衣领:“来得正好。”?? 第197章 怎么处置? “我们回去再说。”教授看清楚人,缩着头扶住要落下的镜框。 岑笑棠顿时明白了。 当时在餐厅就觉得莱亚身后的人有些眼熟,可被她挡住了。 这会一看,不就是教授。 “教授,这是您家人?” 岑笑棠冷冷地问。 头发花白的教授支支吾吾,拉着自己的妻子:“回家,跟我学生闹什么?” “还好意思说是学生,都教了她们什么?上床的姿势吗?” 法国女人推开教授,呲目欲裂地来拉扯岑笑棠。 事件的主角之一莱亚不在现场,不知是不是躲起来了。 岑笑棠看教授没个解释的意思,大概是为了保护女朋友真要把岑笑棠推出来。 之前他示好被岑笑棠拒绝,正好报仇。 岑笑棠苦笑:“教授,教书育人,可不能这样害自己的学生啊。” 教授这时见着光头手里的棒球棍,什么都不敢说了,只暗示岑笑棠闭嘴:“待会跟你解释。” 说着伸手去拽法国女子,躲在她身后,绕着光头贴墙走。 光头男子见人要溜,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棒球棍:“不承认是吧,今天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岑笑棠厌恶地退后一步:“打我之前也拿出证据来。就教授这幅尊荣,抱歉,我没兴趣。” 平白无故被奚落一顿,自诩风度翩翩的教授嗤笑道:“你还没兴趣,也不知什么样狗男人才会看得上你?” 这是忘了自己当初也追求岑笑棠。 围观的人云里雾里,就连教授老婆也茫然地看着着俩吵架。 光头男子见不得这对奸夫淫妇混淆视听,提了棍子就要往岑笑棠腿上招呼:“倒是挺会演戏,我把你俩腿打断,在一起去街头表演,怎么样?” 呼啸的风声擦过脸侧,岑笑棠退无可退,只能抱头紧紧闭着双眼。 林赫挣脱不出来,大声喊了声岑笑棠的名字。 “我看谁敢动她!”一道冷冽的男声从人群中传来。 耳旁的风声停住,随后,光头男子惨叫出声。 商君年有力的手背青筋暴起,“咔嚓”一声生生折断那人的腕骨,棒球棍重重砸落在地。 抓住林赫的几人跑过来帮忙,商君年常年练拳击,这时身体微微下蹲,左拳从腰部位置快速向上勾击。 一拳击中光头下巴后迅速收回手臂,一气呵成。 昂贵的骆马绒大衣随着商君年的动作掀起一阵雪松味的风。 像极了经典港片中的男主角,魅力十足。 众人看得呆了。 等光头男子被解决,商君年林赫几下解决他的小跟班。 商君年蹲下身子扶起岑笑棠,助手带着保镖和警察跑过来。 众人纷纷侧目。 “你是谁?多管什么闲事?”法国女子仰头看商君年,看清楚这人气质不凡,说话的声音都自觉小了些。 “她爱人。”商君年轻蔑地看着那两人,好似在看一堆恶心至极的垃圾,“今天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教授准备溜走,被保镖抓住衣领揪回来。 商君年搂住岑笑棠的腰,偏头问她:“怎么处置?” 岑笑棠盯着教授:“我要你公开道歉。” 教授一边猜测商君年身份,先认了怂:“抱歉。” 岑笑棠笑了笑:“视频道歉,发布到学校官方。” 教授恶狠狠盯着她:“那不可能!” “道歉。或者离职。”商君年道,“二选一。” 哪个选项教授都不乐意,正僵持着,人群一阵躁动,校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 “商!好久不见。”校董先上来跟商君年握手,问清楚情况,连忙鞠躬道歉,“是我们管理不力,现在就让他离职。” 知道岑笑棠会长期在这里学习,商君年捐赠了一批仪器,商氏本身与这个精英商学院的控股集团有合作关系,因此一出事,何文昭便先联络了校董。 离开时,商君年朝林赫点头致谢。 等一切尘埃落定,商君年坚持带岑笑棠去医院检查。 本来被人冤枉没什么,此时被商君年珍重抱在怀里,岑笑棠忽然觉得害怕。 光头拿着棒球棍要将人撕碎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这样绝对的力量差距让岑笑棠无端生出脆弱的情绪。 “有哪里不舒服吗?”商君年温柔地捧着她的脸,“怕不怕?”?? 第198章 像一只风筝。 岑笑棠眼神里还有胆怯,却很轻地摇头。 商君年紧紧抱着她,不敢想如果自己再到得晚一些,会发生什么。 他怕岑笑棠出事,找了保镖守在学校和宿舍周围,却忽略了宿舍内部。 如果岑笑棠出事,那么母亲的遗产,瓦解商君信等人的力量,似乎都没了意义。 商君年从来没有哪一刻后怕过。 他一刻也不想等,问岑笑棠:“要跟我回去吗?” 这一刻,岑笑棠没由来地觉得自己像一只风筝。 一早就把线交给了商君年。 他放逐她,她像是逃离了,心却还在人手上。 他一拽,她就痛。 他一收,她就跌进他怀里。 商君年见她沉默,只把一双墨黑似深渊的眼睛盯着她瞧。 岑笑棠低下头,避开他目光:“还得给画廊选址。” “林赫找的?”商君年问。 “嗯。” “他人不错。”商君年有一下没一下捏着她的指节。 到底是真不错还是怎么的,岑笑棠不敢问。 商君年沉默了,国内的事情还没尘埃落定,岑笑棠回去也不安全。 本来是和孝利商量了一年时间,现在看来,不够快。 商君年离开的这天,岑笑棠上的是写生课。 本来以为大冬天的实在也没什么好画的,但卢瓦尔河畔的风景却出乎人意料。 上午先是在布鲁诺瞭望台画全景,后来去人比较少的河边画粼粼波光。 莱亚找到一个小露台,大家在上面摆了架子开始画画。 没过多久,一群小学生也在老师的带领下,来河边写生。小孩子们兴奋地跑来跑去,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眼前的风景,木头台子上一下子挤满了人。 岑笑棠看了一眼,没太在意,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画作。 小孩子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专业厉害的写生,不由得看得入了神。连老师招呼也不听了,散落在岑笑棠他们的画板前问来问去。 实在是太聒噪,因此没人听到木板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响。 岑笑棠察觉到不对劲,刚想提醒大家注意安全,突然“咔嚓”一声,木头台子断裂了! 小孩子们像一串串糖葫芦似的,纷纷掉进了水里。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林赫第一个跳了下去,岑笑棠跟着入了水。 莱亚却冲向自己的画板,手忙脚乱地抢救落水的画作:“我的画!” 一边救人一边冲莱亚喊道:“别管画了!救人!” 莱亚愣了一下,脸上有些尴尬,把画朝着干燥的地方一放,跟着同学们一起帮忙救人。 岑笑棠在水里游了几趟,将三个落水的孩子拉到岸边。 她的衣服湿透了,头发也凌乱地贴在脸上,体力在滴水成冰的天气里渐渐消失。 林赫游到她身边,吃力地托着她往上游。 没一会,就见着两个穿着西装的黑衣人跳入水中,一把将两人捞了出来。 莱亚见人都围着岑笑棠,心里不大高兴地低估:“明明有救生员还往下跳,显得你善良是吧?” 林赫嘴里冒着白气,恶狠狠地盯了她一眼:“闭嘴!” 岑笑棠擦着头发,没给莱亚面子:“人命关天,画可以重画,人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善不善良的我也根本不在意。” 等一堆人惊魂未定地撤离,才发现旁边树上挂着一个被人翻了过去的木板,转过来一看,上头写着“维修中,禁止踏入”。 黑衣人开车把众人送回学校,想送岑笑棠去医院被拒绝了。 岑笑棠还是感染了风寒,她现在独自一人住在商君年让校董安排的独立房间,发了烧,没力气起来找药,只能先硬撑着。 第二天是林赫来敲门,告诉她今天得去拍结业照。 这天南特倒是赏脸给了个晴天,人不多,站了三排。 摄影师还在调试光线,几名黑衣人便拎着大大小小的手提袋出现了。 班里的同学们陆续收到商君年送出的礼物,高端护肤品、精致的小摆件、定制的纪念品……每个人都被照顾得周全。 林赫开玩笑:“输给这样的对手我不冤啊。” 众人都笑起来。 经过上次的事,大家都知道这位东方男人看似儒雅,却是雷霆手腕,不该招惹的,便不要轻易去碰。 唯一显得格格不入的,是站在角落里的莱亚。 她紧紧咬住下唇,脸色难看至极。 所有人都在围着岑笑棠打趣,都在讨论商君年的大手笔,甚至有女同学半开玩笑地说:“岑什么时候腻了记得介绍我认识。” 莱亚的眼神越发阴冷。?? 第199章 像一只风筝。 因为教授的事情,她被学校警告,名声彻底臭了。 所有人都在议论她,避之不及,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光鲜亮丽的社交圈瞬间崩塌。 朋友们纷纷疏远,就连以前那些追求她的男子都不再靠近。 一切都是因为岑笑棠。 于是,她在群里发了翻墙从国内找来好些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 大家都在看礼品袋里的小礼物,就听到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来。 岑笑棠拿出手机,里面是莱亚截图关于她和商君年的各种信息,甚至还贴心的跟上了翻译。 等大家都看了一会手机,莱亚站到人群中间,死死盯着岑笑棠:“呵,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自己的长辈,真是让人恶心。” 大家都看着信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关于岑笑棠的事,大家都不是很清楚,不敢随意评论。 岑笑棠歪了歪头,很轻地笑:“莱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无辜?可惜,学校警告你是因为你勾引有妇之夫和教授,而不是因为谁揭发了你。” “如果你觉得被孤立,不如先问问自己,为什么大家对你避之不及?”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把道德底线踩在脚下。” 摄影师让大家站好,准备拍照,却发现氛围不对劲。 莱亚气得发抖:“你和那个男人的关系根本就不正常!教授老婆骂你是荡妇真的没错,连自己长辈都不放过!” 岑笑棠点着她的肩膀:“商君年没结婚,我和他也没有半点法律上的关系。” “爱上那样优秀的男人很奇怪吗?” 她从未觉得,喜欢商君年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学校领导见情况不对,远远地跑过来,就见着人群中迈着笔直大长腿的商君年。 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人抱着一大束粉色芍药,却气势凌然。 他站定在莱亚身前,语气冰冷:“你错了。” “是我迷恋她,一直不肯放过她。” “岑笑棠那么优秀,男人面对她不动心实在是很困难的事情。” 全班震惊。 岑笑棠见人冷着这样一张脸说出这样炽热的话,心里一惊。 商君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把花往她手里递过去。 “毕业快乐。” 语气是冷静的,毫无波澜,以至于岑笑棠以为刚听到的话都是幻觉。 唯有手里的芍药是真的。 莱亚的脸色霎时煞白,她把手里的礼品袋往地上一扔:“岑笑棠你别得意,你今天有金主捧着,明天他就能摔了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拍卖作品好几幅都在他手里!说吧,你那些几百万的画是怎么睡出来的?” 岑笑棠一时脑子嗡嗡作响。 关于这一点她无法辩驳,别的画她不知道,那副《野蔷薇》的确是商君年六百万买下来的。 之后也陆续卖了几幅画,难道? 她曾经以为的作品终于得到收藏家认可,看来…… 看岑笑棠词穷,莱亚将扔在地上的礼品袋又踩了几脚,才扭身离去。 摄影师只收了两小时的钱,赶时间,也不是没见过结婚前鸡飞狗跳的情况,懒得理会众人的情绪,熟练地将众人聚集起来,框进镜头里。 商君年静静地站在远处。 岑笑棠是他无法放下的执念。 可她遇见他,似乎从来没有好过。 从十八岁起,她就背负无数流言蜚语。 如今在她最引以为傲的圈子,也因为他质疑她在绘画上的天分。 她不可能不在意。 等岑笑棠拍完合照,她下意识地回头找他。 商君年已经不见了。 何文昭最近给商君年安排了挺多法国的行程,本以为这周还得去,却没等来老板的吩咐。 商君年一整天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至少表面上如此。 他依旧是那个沉稳、冷静、掌控一切的人,即便会议室里有人提及欧洲市场的动态,他的眼神都未曾有半分停留。 可没人知道,在他手机屏幕的另一端,某条微博的页面已经停留了很久。 林赫。 欧洲。?? 第200章 真遗憾。 一张随意的照片,桌上摆着冒着烟的咖啡。 评论区的粉丝火眼金睛,看出金属勺子的反光里,模糊地映出一个长发女子的影子。 有人艾特了岑笑棠。 商君年根本不需要猜。 哪怕画面再模糊,他也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张照片的评论区炸开了锅,网友们比他还敏锐,争相猜测那个女人是谁。 ——是岑笑棠吗? ——不会吧?林赫怎么回事? ——谁都可以,但如果是她……那某位Daddy,怕是要疯了吧? 疯了? 商君年突然觉得这些网友很会形容。 他确实快要疯了。 “商总?” 何文昭递过去文件,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法国那边的项目已经进入洽谈期,需要您决定是否亲自出席。” 商君年缓缓敲了敲桌面:“不去。” 何文昭敛住眼神里的惊讶,退出门去。 回到办公室后,她打开微博。 刚老板似乎一直停留在岑笑棠的页面。 她打开微博,岑笑棠的评论区里,有一个人的名字被艾特了很多次。 点进去,是一个新晋画家,长得还挺帅。 当然,比老板还是差了点。 那人发了几张在欧洲旅行的图,评论区,最上面的热评一句话让她眸色骤然一沉—— 希望我们都不会再被束缚。 束缚? 是说的老板吗?如果是,实在是冤枉他。 他已经很克制了。 何文昭本以为商君年会把人证件收起来,关在C市再不准她离开半步。 岑笑棠本来是和雅娜一起到欧洲考查,没想到雅娜对林赫颇为满意,大有要收徒的意思。 林赫这人自由惯了,也不想拜入谁门下,于是雅娜就拖着岑笑棠做说客。 这一来二去的,把欧洲都逛完了,最后和雅娜商量,还是决定把画廊在开在布拉格。 跟姜醒汇报,姜醒笑着同意:“你的眼光我放心。” 她突发奇想,转头去通知乔昱:“我们去布拉格结婚吧。” 乔昱几乎没有思考:“好。” 布拉格的黄昏落得极慢,姜醒坐在窗边确认手边的事项,忽然转头问岑笑棠:“林赫喜欢你吧?” 岑笑棠正在给姜醒做捧花,闻言抬眸,眉眼温淡:“有好感吧,不过已经拒绝了。” “真遗憾。”姜醒轻叹,“笑棠,世界上不是只有商君年一个男人。” 岑笑棠没有说话,她知道姜醒是好意,道理她不是不懂。 只是她眼里,心里,血液里,刻的全是商君年。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赫已经推门进来了:“姜醒,这个转角放物料不合适,挡视线了。” 姜醒惊讶得挑眉:“这么细节吗,林大设计师。” 林赫本来就打算在布拉格多呆几天,一是他本身就喜欢这座城市,另外岑笑棠在这里,他也想多待几天。 结果姜醒要结婚,他就主动请缨设计现场装置,不收钱。 林赫似笑非笑:“是吗?那记得在岑笑棠面前帮我美言几句。” 姜醒目光一顿,像是看一个注定会输的人:“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她夸张道:“她心底那个人,就算是死了,也能在她心里住一辈子。” 林赫笑了笑,带着些许不解:“那不如结婚,共同进入爱情的坟墓好了。” 岑笑棠忽然被花刺了一下,皱了眉。 就在这时,小鱼窜进了房间—— 30多公斤的体重,毛兴奋地扑向岑笑棠,扑得她重心不稳,往后跌去。 岑笑棠手里还拿着修剪花枝的剪刀和带刺的玫瑰,心想完了,下一秒却跌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林赫牢牢地接住了她。 两颗心跳扑通扑通地交叠起来,岑笑棠是吓的,林赫是真的动了心。 他是很浪漫的,常说人活着就是为了某些瞬间。 而这个瞬间,可以和冰岛的火山爆发列为他二十八岁人生里的前二。 林赫没能感受太久,一只手猛地扯开他:“你干什么?!”?? 第201章 不允许旁人染指。 程宿力气太大,岑笑棠被扯得踉跄了一步,错愕地看向他。 小鱼感觉到自己犯了错,警惕地护着岑笑棠,低声吼着。 林赫缓缓收回手,不怒反笑:“程先生,气势汹汹地想做什么?” 程宿冷冷一笑,目光沉沉地看向岑笑棠:“我喝醉了你也不来接我,是因为他?” 岑笑棠很久没见到程宿,本来还想好好聊聊,见他这样,只能甩开他的手:“不是。” 程宿的指尖微微蜷紧:“笑棠,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岑笑棠冷静道:“他不是你,程宿。” 岑笑棠本意是想说,林赫不过是一时兴起,现在又因为有雅娜走得近些,要不了多久,就桥归桥,路归路。 不是你,我们还要做朋友。 “这些天你一直和他在欧洲。”可这话在程宿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所以,在你眼里,谁都可以,除了我。” 岑笑棠气得不想再解释,抱着小鱼安慰它。 林赫反问道:“程先生是笑棠什么人?男朋友?未婚夫?” “如果不是,就请你闭嘴。岑笑棠是自由的,她愿意和什么人交往,和谁在一起,结不结婚,都不干你的事!” 程宿上前一把揪住林赫的衣领:“你又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和笑棠的感情评头论足。” 林赫做投降的动作:“我不是谁,我只是个愿意站在她身边的人。” 程宿的拳头紧紧攥着,青筋微微暴起。 空气中的火药味到了极点。 岑笑棠疲惫地低吼:“你们是来帮姜醒的还是来吵架的。” 两个人不敢再说话了,低头干活。 姜醒没请太多人,在十四世纪就建成的花园酒店里举行婚礼。 粉色玫瑰铺成姜醒的幸福之路,顾文晞提前熬了几个大夜,没赶上做妆发。 只是做不做也没太大差别,顾文晞哭成泪人,泪水打湿了伴娘服。 “眼泪收一收,妆花了!”姜醒搂着她的肩膀逗她,“司仪来了,别哭了,乖。” 姜醒站在那座由厄瓜多尔玫瑰做成的拱门下,面庞隐约笼罩在面纱之下,圣洁又美丽。 作为伴娘,岑笑棠近距离见证了整个仪式。 被商君年从车里救出来之后。 她似乎就形成了一种习惯。开心,难过,或者没有什么情绪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 比如现在。 想念商君年这件事,和呼吸一样简单。 结婚的时候商君年也许还会穿黑色的西服,神色会温柔很多,会被造型师把他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打理好。 他也会像现在的新郎一样,深情地亲吻新娘,交换象征着承诺与永恒的戒指。 她的心突然一紧,还有那个镯子。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但这些念头,像一阵风,岑笑棠看着姜醒和新郎交换戒指,眼角潮湿。 姜醒,你一定要幸福啊。 姜醒大喊一声:“各位准备好,要扔捧花了!” 顾文晞看了看在身边的程宿,吩咐他:“待会抢到捧花送给我。” 程宿一脸莫名其妙:“抢到就是我的了,干嘛给你。” 人群热烈,笑声四溢,都在等着这个幸福的象征降落在自己身上。 顾文晞在人群里蹦蹦跳跳,双手高高举起,势在必得。 姜醒毕竟是第一次结婚,哪怕是回头偷看了岑笑棠所在的位置好几眼,弯下腰准备往后抛。 小鱼本来是拎着花篮的,看人群热闹起来,一开心蹿了出去,姜醒被吓得用力往后一甩,,花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竟然越过了所有跃跃欲试的女孩们。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追随着那束花,眼神里满是期待。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轻松扬起,精准地接住了那束捧花。 四周安静了短短一秒,然后—— “哇——!” 下一秒,全场轰动。 捧花的主人,是商君年。 他站在人群中央,高定西装剪裁合身,衬得他的肩背愈发宽阔,眉眼深邃冷峻,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强势,让人不敢直视。 花束本该是温柔的象征,被捏在筋骨分明的手里,却是掌控,是占有,是绝不允许旁人染指的宣告。 穿过喧闹人群,他向着岑笑棠走过去。?? 第202章 她欠我的。 人群散开。 众人原本还在嬉笑打趣,可渐渐地,笑声变得微妙,最终在他冷冽的气势下,竟有些被生生压了回去。 他在他面前站定,低眸看着她,沉默片刻,然后—— 把那束捧花,不容置疑地递到她手里。 像是一场天命已定的占有。 在场的除了顾文晞等人,其他人不了解商君年和岑笑棠的过往,只觉得两人站在一起十分养眼。 众人反应过来,开始起哄:“下一个结婚的,就是你们了!” “吻她!吻她!吻她!”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 岑笑棠抱着捧花的手不自觉颤抖,心跳快得不像话,整个人被裹挟着,有了不该有的期待。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放慢了许多倍。 商君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黑眸幽深得像是望不见底的海。 他很轻地抱了抱岑笑棠,低声说:“抱歉。” “我会尽快。” 岑笑棠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 她原本以为,他至少会说点什么。 哪怕是敷衍的玩笑,哪怕是顺着众人的起哄,可他没有。 他只说了“抱歉”。 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听到他们的耳语,人群依旧在欢呼,话筒却传出一声尖锐的嗡鸣。 灯光全暗,原本播放着姜醒和新郎的婚纱照的巨大的LED屏幕上被切换,一段模糊的影像缓缓浮现。 是姜醒,和一个男人的身影。 姜醒被抱坐在餐桌上,被人压着亲吻。 那个男人是许勋。 婚礼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这是什么?”有人难以置信地低声喃喃,“那人不是乔昱吧?” 乔昱冲上去,拔掉大屏幕电源。 整个屋子陷入黑暗,工作人员慌忙赶过来,打开光源。 姜醒带妆的脸一刹那间变得惨白,血色一点点褪去。 “姜醒,你真的以为自己能逃开?”许勋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众人回头,那人穿着考究的衬衫和西装,就算被误认为是新郎也不奇怪。 保安冲过去,许勋阴恻恻地笑:“姜醒你最好让他们住手。我手里还有好些片段,不介意发给这位乔什么……的父母亲友。”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婚礼现场。 姜醒紧紧攥住礼服,在岑笑棠怀里摇摇欲坠:“你到底想干什么?” 宾客们窃窃私语,现场陷入混乱。 乔昱父母脸色铁青,众人惊讶、指责、怀疑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姜醒身上。 顾文晞走过去扶着姜醒,岑笑棠忍不住,提起裙摆快步冲了过去,狠狠一巴掌朝许勋的脸上甩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宴会厅里回荡,惊呆了一众宾客。 许勋被打得脸微微偏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急什么?我不过是给她的新郎看看,她的‘过去’。” “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岑笑棠怒极,眼里燃烧着火焰,“让你滚远一点,为什么还要回来毁她的生活?!” 许勋嘴角的笑意不减,但眼神里的阴鸷却愈发浓烈。 “是她负了我,岑笑棠。” “她欠我的。” “你想毁了她的婚礼,证明你爱得有多深?”岑笑棠眼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赤裸裸的轻蔑。 “不,许勋,你只是恨她没有选择你,恨她的幸福和你无关。” 她每说一个字,许勋的脸色就黑一分。 但岑笑棠根本不给他发作的机会,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审判:“所以你才不择手段地绑架我,威胁姜醒,你以为你可以赢?” “许勋,你就算毁掉了这场婚礼,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的人生,不会再有你。” 周围的宾客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乔昱抱着姜醒,开口道:“你就是那个绑架岑笑棠,威胁姜醒的loser?”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乔昱。 “男人做到你这份上,真的挺难的。” 许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乔昱,你接手的是个破鞋你知道吗?她那肚子里死过人的。”?? 第203章 你选一个。 这话实在是太难听,姜醒脑子里嗡嗡直响。 “你能证明视频是姜醒吗?” 一道苍老却冷静的声音响起。 全场震惊,因为现在开口说话的人乔昱母亲。 老人穿着一身旗袍,身姿挺拔,眉眼里全是对许勋的不屑。 许勋的嘴角微微一抽:“当然,这是我拍的!” 乔昱母亲淡淡道:“能证明,那你这是威胁,我可以送你进局子;不能,那你这就是诽谤。” “你选一个。” 商君年见乔家父母做出选择,也不再犹豫,点头让保镖控制住了许勋。 乔昱母亲转头跟大伙说:“今天这事到此为止,将来要是有人听到再议论这件事,那么我们也不必再往来。” 许勋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要是她将来生不出孩子呢?” “那是他们的事。”老夫人拢了拢披肩,鄙夷地看着他,“你父母生出你这样的孩子,才是作孽。” 工作人员拽不住小鱼,它终于冲了出去,一下把许勋扑倒在地。 商君年带着保镖过去抓人,小鱼兴咬着许勋的裤腿朝着商君年邀功。 商君年将许勋控制住:“别让我再看见你。” 许勋忽然仰过头对着商君年阴恻恻地笑:“别高兴得太早,有你遭报应的时候。” 商君年淡淡地答:“先活到那天,许先生。” 许勋之前被他收拾被许家发配到国外,不知怎么地知道了姜醒结婚的消息,确实是百密一疏。 好在乔家父母都是明事理的人,婚礼算是出现一桩小插曲,很快就过了。 吃饭时没有敬酒也没有圆桌,大家像自助餐那样吃自己喜爱的东西,唱歌跳舞,岑笑棠抱着姜醒慢吞吞地随着节奏摇摆。 “姜醒,恭喜,乔昱今天表现不错哦。”岑笑棠发自内心替她感到开心。 姜醒母亲走得早,父亲又沉迷绘画不知养家为何物。 之前之所以爱上许勋这个人渣,还是因为他当时表现得挺可靠,让姜醒有了“家”的感觉。 好在,现在终于遇到乔昱,修成正果。 很不容易。 姜醒也搂着她的腰很轻地说:“今天你也表现不错哦。冲上去打那个疯子把我吓一跳。” “下次不许了,保护自己是第一要务。” 岑笑棠笑嘻嘻地贫嘴:“保护姜醒才是最重要的。” 姜醒却叹了口气:“笑棠,你要不还是回去坐着吧。我快被某些人的视线射穿了。” 被顾文晞牵着转圈的程宿,喝着香槟和乔父聊艺术的林赫,外加一个气势凌人,坐在阴影里都压迫感十足的商君年。 “实话说,我觉得林赫人不错。”姜醒认真起来,“绅士,洒脱,也没有什么压迫感,不会束缚你。” 岑笑棠实话实说:“他给予的自由,是有代价的。” “你需要给与他同等的自由。他现在只是对我有兴趣,遇到下一个让他有灵感的人,他会毫不犹豫地离去。” “那么程宿呢?”姜醒又问。 自己获得幸福,就看不得岑笑棠受一点爱情的苦。 姜醒希望自己的好姐妹也同样能收获幸福。 结果没等岑笑棠开口,她自己先否认了:“不行,程宿不合适。自己都还跟个孩子似地没长大。” 她没问商君年,岑笑棠也没提。 之前一句“抱歉”让岑笑棠情绪波动很大,这会却慢慢冷静下来。 十八岁时得了商君年一个吻,二十三岁得了他一个镯子。 她奢望过他的爱,可是很奇怪的,她从来没奢求过两个人能步入殿堂。 岑笑棠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似乎就满足了。 不需要他们之间产生什么纠葛,是否亲吻,是否拥抱,都没关系。 他好好的,存在着,就好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商君年。 他的轮廓依旧清晰,灯光掠过他锋利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剪影利落干脆。 四目相对,黑暗里,两人的目光悄无声息地勾缠在一起,谁也不肯先移开视线。 商君年放下酒杯,长腿裹在笔直的西装裤里向着她走来。 他绅士地抬手:“棠棠,可以一起跳舞吗?” 低沉声线里裹着一点点蛊惑的意味,把她轻而易举地圈进去。 她没有拒绝。 岑笑棠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两个人慢慢地摇晃在音乐里,步调契合。 音乐人声什么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这微醺的夜色里共舞。 音乐换了曲调,暧昧异常。 商君年低下头,温润凉凉的鼻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脸庞。 呼吸沿着耳畔滑向嘴角,岑笑棠的心脏猛地一跳,掌心都沁出了薄汗。?? 第204章 丑得很可爱。 她甚至以为,商君年会吻下来。 可他没有。 他缓缓抬手,拂过她鬓角的一缕碎发,然后温柔地将那发丝别到她的耳后。 克制又郑重,却让岑笑棠的眼睫微颤,心跳混乱失序。 她终于忍不住,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鼻腔里满是他的气息。 耳边,是熟悉的心跳声,稳稳的,一下,又一下。 她觉得幸福。 不再去想过去,也不去想他们是否还有明天。 她贪婪地享受这一刻。 时间仿佛被拉长,直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打破静谧。 助手走进舞场,轻声道:“商总,车备好了。” 他们之间的温存被打断,舞池的灯光依旧温柔,但现实却是冰冷的。 商君年低头,眸色深沉复杂,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在房间给你准备了礼物。” 然后,他松开了手。 岑笑棠没有看他离开,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感受着身上的余温渐渐消散。 等回了房间,新娘子不在自己屋里,却在门口等岑笑棠。 “你来干嘛啊?”岑笑棠笑她,“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的新娘子。” “那也不能让小鱼看着是不是,我们小鱼还是个宝宝呢!”姜醒拿过牵引绳,还没递到岑笑棠掌心,小鱼便从姜醒双腿间挤出来,尾巴摇得跟什么似地,往岑笑棠身上扑。 “你说小鱼真认人啊?”姜醒摸着它尾巴,“都那么久不见,看见你就扑,见着我就还听冷淡的。” “是吧,小鱼?” 小鱼应景地往岑笑棠身边拱,岑笑棠听出不对来:“什么叫你和小鱼挺久没见了?” 姜醒回:“你不知道吗?小鱼一直在商君年那边养着的。” “……什么?” 姜醒一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他没告诉你?啧,商君年这人,还真是什么都不说,但什么都做了。” “他给小鱼打疫苗,送它去最好的宠物医院检查,找训犬师训练……提前准备好随时出国。” “应该是怕你太想小鱼。既然你不回去,他就带小鱼来找你。” 岑笑棠微微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不是特意为婚礼准备的,而是想带过来见她。 姜醒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摇摇头:“笑棠,他是真的挺关心你。” “我不否认。”岑笑棠摸着小鱼,想起商君年给她准备了礼物,开了灯。 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木盒。 木盒子淡淡的香味昭示它的主人,岑笑棠有些犹豫地打开盒子—— 里面安静地躺着三只毛毡做的小狗。 一只乖巧可爱; 一只活泼灵动; 而第三只…… 岑笑棠看着它,忍不住笑出了声。 歪七扭八的耳朵,一边高一边低,四肢也不怎么均匀。 小鱼歪着头看着第三只“怪异”的小狗,它想起自己被商君年揪着梳毛的时候,歪着脑袋跟岑笑棠告状,不满地呜咽出声。 搞什么,那么大阵仗,就造出这么个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丢它的狗脸。 岑笑棠脸上嫌弃,却拿起来捏了捏,手感蓬松,针脚歪斜,却带着一股莫名的笨拙和认真。 她低声呢喃:“丑得很可爱。” 姜醒凑近细品:“别告诉我是商总做的?” 岑笑棠觉得不可能,可还是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打开了房间的监控回放。 某天的画面里,西装革履的商君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本正经拿着针一下一下地戳着毛毡。 是商君年。 修长指尖夹着毛毡小狗,时不时停下来皱眉,像是对自己的作品极为不满。 他尝试调整那只毛毡狗的耳朵,但无论怎么戳,还是一高一低。 他尝试把它的四肢捏得对称一点,可到最后,它还是站得歪歪扭扭的。 最后他似乎是认命了,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木盒里。 岑笑棠握着那只歪七扭八的小狗,眼眶莫名地酸涩。 如果这世上有比“我想你”更隐晦却更深情的表达—— 那大概就是,一个曾经养尊处优、一双手只用来签名的男人,静静地坐在灯下,笨拙地戳着毛毡。?? 第205章 无法接通。 夜色很静。 岑笑棠看着监控画面,眼神微微发红。 握着毛毡的指尖收紧,像是攥住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她到底,拿这个男人怎么办? 姜醒抱着她,低声说:“笑棠,人生短短几十年,不是用来后悔的。” “想见他,就去吧。” 姜醒蜜月旅行完准备和林赫雅娜再商量画廊的事,岑笑棠带着小鱼先回了C市。 飞机在阴雨天中落地,岑笑棠牵着小鱼走出机场,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她甚至没回家,直接让司机送她去商君年的公司。 刚走进大厦大堂,还没来得及搭乘电梯,就被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拦住了去路—— “呦,这不是三小姐吗?” 汤慕芝。 她穿着一身考究的蜀锦新中式,腕间是奢华的手镯。 肚子比之前更显,走路有些吃力,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 岑笑棠脚步一顿,没理会她,准备绕开。 但汤慕芝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 “你还敢回来啊?”她嗤笑一声,双手环胸,“真是不怕那视频曝光?” 岑笑棠眸色微冷,停下脚步:“几大家族哪个没点绯闻,何况商君年?” 汤慕芝也忌惮她手里商君信的视频,转移话题:“你说你,商君年都不在公司,跟着孝利在外面慰问灾区呢,怎么就这么急着找他?” 她话里带着恶意的暗示,眼神意味深长。 小鱼不安地呜咽,有攻击人的意思。它夹着尾巴绕着汤慕芝转,就只等岑笑棠一声令下。 汤慕芝不安地躲到商君信身后:“还能有什么意思?商君年这几年可是费尽心机地稳固自己的地位,生怕遗产被我们抢走。” 商君信也随之嗤笑一声:“该不会真以为他为了爱情什么都不要了吧?别天真了,他跟孝利形影不离,你在国外不知道吧?” “他肯定跟你说是作秀,假戏真做这件事还少吗?” 遗产? 孝利? 形影不离? 岑笑棠心脏猛然一紧,什么遗产? 汤慕芝见人脸色惨白,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扶着腰走进专属电梯。 电梯关门前,汤慕芝拦住了,又娇笑道:“你以为你们那些小情小爱真的值几个钱?在N个小目标面前,你岑笑棠屁都不是!” 岑笑棠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他不会……”她的声音很轻。 “会不会,你回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汤慕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关上了电梯。 电梯里,汤慕芝母子对视一眼,笑出了声。 最近被商君年逼得喘不过气,原先本来是想着商君年岑笑棠没那么容易分开。 这么一闹三个人都不好过,他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谁知道岑笑棠走了,剩下孝利和商君年越打越火热,如今甚至在公司里明目张胆地动支持她汤慕芝的老股东。 正愁怎么把岑笑棠给弄回来搅混水,这不巧了,人回来了。 大厅里,只剩下岑笑棠僵立在原地。 脑子里回闪着她之前看到的小道消息,也许是真的。 商邵康如果真的在考虑分配遗产,那么他一定不乐意商君年和自己在一起。 前台见她神不守舍,倒了水走出来。 岑笑棠说不用,随后推门走了出去。 她给商君年打电话,无论事实如何,她想知道真相。 打不通。 再一次拨过去,仍然是同样的结果。 岑笑棠这次直接给何文昭打了电话,把小鱼托付给她。 “商总会炒了我的!”何文昭见她要灾区的地址,心底一紧,“那边现在情况很危险。” “他可以去,我就可以。”岑笑棠也不废话。 何文昭也超过十个小时没联系上商君年了,派了那边子公司的人带了保镖去找人。 情况并不乐观。 非常时刻,她必须得在公司坐镇,心却跟岑笑棠一道去了。 “那,我让司机送你吧。”何文昭拥抱了岑笑棠,“一路小心。” 实话说,岑笑棠一开始的确是去要一个答案的。 可现在,新闻里余震不断,失踪人数越来越多,她开始心慌意乱。?? 第206章 带我去! 站在柜台前,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岑笑棠拨出去的最后一通电话。 依旧无人接听。 “小姐,您别着急,我帮您看看最快的航班。”柜台工作人员低声安慰,可她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屏障,传不到岑笑棠的耳朵里。 “我要去D城,最早的班次。”她的声音沙哑颤抖。 “那边正在地震。”柜台的女孩脸色变了变,犹豫了一下:“没有直飞的航班,最近的需要中转,而且——” “订。”岑笑棠没有半点犹豫。 女孩再次确认:“中转后要等一夜,如果想快一点,您可以从省会转乘大巴,但……道路可能不太安全。” “ 好。”岑笑棠没有拖延,拿到登机牌,转身就跑向安检口。 一路上,她疯狂地拨打着商君年的电话,还是无法接通。 每次拨号的“嘟——”声,像是一把利刃,一刀刀地割着她的理智。 想起父母在水里绝望的眼神,岑笑棠呼吸急促起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没见到商君年之前,她不可以出事。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空乘小姐温柔地询问。 岑笑棠声音干涩:“一杯温水。” 她接过水,喝了一口,深呼吸了一下,拿起笔,在平板上列出所有可能的方案——如何找到商君年。 下飞机后第一时间联系何文昭,确认商君年最后的行踪。 联系当地志愿者团队,看能否借助他们的资源。 去医院查看伤员名单,寻找他的名字。 如果有可能,直接去救援指挥中心。 她输入得很快,手几乎颤抖。 哪怕翻遍整个灾区,她也要找到他。 下飞机后,她一路狂奔,上了开往枢纽站的车。 大巴站比她想象中还要混乱,广播里不断重复着灾区道路受损严重,请乘客谨慎前往D城的通告,许多人在退票,她却毫不犹豫地逆着人流冲向售票窗口。 “去D城,最快的一班车!” 售票员皱眉看着她:“那里地震了,你确定要去?” “我确定!多少钱?” 对方叹了口气,把票递给她:“最后一班,路况不确定,车程可能会很久。” “谢谢。”她接过车票,毫不犹豫地冲向检票口。 大巴启动时,她的手一直在颤抖。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依旧无人接听。 七个小时的车程漫长得几乎吞噬她的理智。 一路祈祷着,车终于停在了灾区外围,广播里响起通知:“各位乘客,由于前方道路受阻,我们只能停在这里,无法继续前进。请前往指挥中心了解情况。” 再次检查完身上带的东西,岑笑棠跳下车,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指尖都快被冻僵了,但她毫不在意,抬脚就冲向前方的救援点。 她抓住一个志愿者的手臂,急促地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商君年的人?!” 对方一愣,皱眉翻看记录,随后摇了摇头:“这个名字不在伤员名单里。”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没有伤员登记,那他在哪里?! “那有没有……有没有一个叫商君年的志愿者?或者,他有没有被送到医院?!” 志愿者思索了一下:“他是不是和孝利小姐一起?” 岑笑棠的心脏猛地一缩:“是!他在哪?!” “他们在最前线,昨天刚进去,还没回来。” 他俩联合给灾区捐献了许多物资,大家都很感谢。 这一路过去,是很鼓舞人心的。 本来这一路算得上安全,上头也同意了他们深入灾区,谁知意外发生了。 岑笑棠忽然喘不过气,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站稳。 “请带我去。”她抬头,声音坚定无比。 志愿者愣了一下,“可那里很危险——” “带我去!” 志愿者被她的目光震慑了一瞬,这样的人最近不知见了多少,最终叹了口气:“好吧,我带你过去,但你一定要听从指挥。” 余震突如其来,天崩地裂间,尘土遮天蔽日。 人类在大自然的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商君年从废墟中醒来,意识到自己被困在倒塌的建筑里。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血腥味。他的手臂被擦破了一道口子,大腿隐隐作痛,但他没有时间去顾及伤势—— 他得活着出去。 四周的通讯信号基本中断,手机的电量微弱。 他尝试拨打号码,没有信号。 信号车和物资陆续运往震中,商君年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捕捉到了极其微弱的信号。 他眼神微凝,迅速地按下了一个号码—— 岑笑棠。 几秒后,电话竟然拨通了。 “商君年?”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安。 商君年的喉咙干涩,嘴里都是灰尘的味道,声音极其微弱:“棠棠……”?? 第207章 我也不想再有以后。 “你现在哪里?怎么样?!”岑笑棠的声音猛然拔高,却带着明显的哭腔。 “我不知道……”商君年微微喘息,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靠在断裂的墙体上,抬起眼,望着摇摇欲坠的天花板。 他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死亡”这个词的重量。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只有一条路,继承家业,结婚生子,他用理智和冷漠武装自己,步步为营。 可现在,他才发现,财富、权势,在生死之间,真的毫无意义。 如果……如果他真的走不出去,他只有一个遗憾。 ——岑笑棠。 他想见她,他想抱她,他想让她知道,自己一直……爱她。 “棠棠……”他的声音低沉微哑,像是被掩埋在废墟里的碎石,“能不能允许我爱你?” 岑笑棠的心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高岭之花如今低下头颅,连表白都要征求她的同意。 她怎么能不答应。 “能!”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浑身发冷:“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救援队会去找你的,商君年,你一定要撑住!” “嗯……” 电话那头,男人的嗓音淡淡的,带着些疲惫,但他还是笑了。 “岑笑棠,这个表白有些仓促,但是,”他低声道,“我爱你,我想我从你十八岁时就在爱你。” “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商君年!”岑笑棠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嚎啕大哭,“我不许你出事,你不能出事!” 信号彻底中断。 面包车摇得很慢,岑笑棠坐到副驾驶,扒拉着窗户一个劲儿往外看。 司机从刚的通话中听了个七七八八,劝慰道:“别担心,余震不大,如果被埋起来,不下雨的话不会有事。” “请相信我们的救援人员……” 话说完,“轰隆”一声下起雨来。 整车人都沉默了。 商君年被救出后,被送进了医院的ICU。 消息被某些小报记者捕风捉影,短短几个小时内,新闻满天飞,甚至有媒体夸张地报道“商家继承人生命垂危”。 岑笑棠看到新闻的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手机“啪”地一下掉在地上。 一边庆幸商君年被救,一边看着“ICU”心都揪起来。 那一瞬间,岑笑棠终于懂了。 和不和商君年在一起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好好的。 商君年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站在病房门口的岑笑棠。 她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里,就那样凝神看着他。 明明是人来人往,又极其慌乱的场景,可他们就是第一眼锁定了对方。 呼吸瞬间紊乱,脚步却像钉在地上一样,一步都不敢向前。 “商君年……” 她嗓音轻颤,带着委屈。 商君年望着她,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不进来?”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动。 他眼神一深:“怕什么?” 她颤着睫毛,声音微不可闻:“怕你会死……” 话音未落,商君年已经撑起身子,动作太猛,牵扯到伤口,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她脸色一变,猛地冲过去,把他摁回病床上。 “你干什么?!”她急得声音都在发抖。 商君年眼睫微垂,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脸上:“证明我还好好的。” 岑笑棠一怔,手指用力地攥住他的衣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危险?我一路找你找得快疯了?商君年,你要是死了,我不会原谅你!” 她的眼泪滚烫低落在他手背,像是烫在了他的心上。 商君年喉结微动,轻声道:“那你还要走吗?” 她猛地怔住,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握住,喘不过气。 她怎么可能走? 这一次,她不会再逃。 她缓缓抬起头,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走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商君年忽然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不后悔?” 岑笑棠苦涩一笑:“在车上我想过无数次,只要你还活着,我不会再考虑以后……” “你在,我就在。” “你不在,我也不想再有以后。” 指尖抚上他的手背,岑笑棠声音暗哑郑重:“从今以后,过一天,算一天。” “商君年,我们在一起吧。”?? 第208章 这不ICU吗? 商君年缓缓抬起手,反握住她的:“好。” 岑笑棠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只滚烫的手掌覆在她的后脑勺。 那人狭长的黑眸微微眯起,眼底是熟悉的温柔:“那就不许再逃了。” 那手干燥滚烫,直接将她拉近,鼻尖相触,温热的气息交缠。 她大脑瞬间空白,身体都僵住了。 他的嗓音在耳边低哑得致命:“你得庆幸我受了伤,否则,现在你就跑不了。” 岑笑棠的心跳乱了,轻轻地开口:“那我来。” 商君年眸底的情绪瞬间变得危险,低下头,狠狠吻住了她。 温热的唇碾压而下,带着劫后余生的疯狂,带着积压太久的情感,在这昏暗的ICU病房里彻底宣泄出来。 岑笑棠的后脑被他牢牢扣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揉进骨血里。 “嗯……”她闷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襟。 商君年没有给她逃开的机会,唇齿相依,呼吸交缠。 他吻得极深,要把所有的不安、都吞噬干净。 他活着,她就在他怀里,这就够了。 她吻得快喘不过气,终于推了推他,细细地喘息:“商君年……你有伤……” 商君年停顿了一秒,语气危险:“所以,你来?” 她脑子瞬间炸了一样,脸颊滚烫,猛地挣开他,往后退了一步,狼狈地转过身。 她的心跳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身后的男人低低地笑了,嗓音微哑:“怎么不喊商总了?” “……”她不想理他。 “嗯?”男人的嗓音拉得又低又长,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捕猎者,明明浑身是伤,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岑笑棠脸埋在手掌里,闷声道:“……不喊了。” 商君年终于满意了,眼神微微一暗,嗓音低得致命:“那以后,就这样叫吧。” 他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岑笑棠的耳根彻底红透了。 岑笑棠和商君年终于分开,下一秒,岑笑棠才察觉到四周的异常。 不知不觉,身边竟围了一圈人。 穿着志愿者服的工作人员,还有几个穿着便服的家属,眉梢眼角里都写满了兴致勃勃,就差给他们鼓掌叫好。 尴尬的空气弥漫在整个空间,岑笑棠僵在原地,耳朵烧得厉害,脸色爆红。 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这怎么回事?”她紧张得说话都打了结。 这可是ICU病房啊!他们刚才那么亲密地吻着,周围怎么会围着这么多人?! ICU不是病危重症区吗? 这时她才回想起刚进来的时候怎么没人拦,怎么没穿防护服? 现在这里怎么就跟菜市场似的,乱糟糟地一片人围观! 岑笑棠彻底懵了。 她顾不上害羞,转身一把拉住最近的志愿者,声音有点颤:“这不ICU吗?” 志愿者一脸茫然地“啊”了一声,眨眨眼:“是啊,ICU啊。” “那……”岑笑棠咽了咽喉咙,“这病人怎么都……” 刚才看到的画面明明就像生死一线,紧张兮兮,她都快心碎了。 结果现在一看,这气氛根本就不对! 志愿者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哦哦,那个……你说这个啊。” 他看着岑笑棠:“医院床位不够,这不征用了ICU嘛,其实这里没几个重症的。” 岑笑棠脸色微微发白,心中陡然一震:“那商君年……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啊?”志愿者笑得更灿烂了,“命大,运气好着呢。只是擦伤,呼吸道受点刺激,养几天就没事了。” 岑笑棠怔住,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半天没发出声音。 “没啥大问题。”志愿者温和地补充,语气轻快,像是在宽慰她,“可能商总平时总是捐款送物资,老天爷偏爱他呢。”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说得轻松点,毕竟家属紧张,他一乐呵,家属也能跟着安心不是? 可话音刚落,岑笑棠眼眶却突然泛红了。 她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滴在地上。?? 第209章 望妻石啊。 她走到商君年床边,盯着他不放:“你为什么不早说?” 商君年靠在床头,黑眸里透着一丝隐晦的笑意:“你也没问啊。” “我说了我没事,是你不信。” 他说得轻描淡写,岑笑棠却几乎要疯了。 “我……”她咬着牙,情绪绷得很紧,“我那么担心你,我以为你要死了!” 她眼神带着深深的痛意,“你一句‘没事’,我怎么敢信?” 万一是骗我的呢? 万一你撑不过去呢? 这都算了,还表白。 商君年这样的人不是生死攸关他表什么白啊? “你一句话,就让我差点要死在恐惧里……”她声音低哑,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商君年眼神深了几分,抬手想替她擦眼泪,却被她一把打开。 “你骗我。”岑笑棠哽咽,回想起他的表白,却又忽然没了底气,“那,那你现在好了,刚说的还作数吗?” 商君年的神色在瞬间沉了下来,眼底泛起一种淡淡的心疼。 “我爱你。”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郑重,“岑笑棠,我爱你。” 岑笑棠愣住,红着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我也爱你。”岑笑棠的胸口狠狠一窒,眼泪又一次落下。 “孝小姐!”志愿者远远见着人来了,立刻大喊了一声,算是给屋子里两位提醒。 这会他忽然反应过来,过来陪着商总捐赠什么的,好像一直都是孝利。 两人在镜头前后都还挺客客气气地,说是情侣,却怎么着都更像是…… 对,合作伙伴。 他忽然明白了,有钱人也过得还是很不容易的。 和自己相爱的人得偷偷摸摸,在镜头前,还得演戏呢。 转头看,果然,刚还趴在商总身上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丽女孩这会慌忙抹泪站起身。 商总要伸手去握她的手,被拒绝了。 好一个虐恋情深,是老妈八点档爱看的那种剧! 孝利点头跟志愿者致谢,推门而入。 她和商君年在余震来临前走散了,自己是被志愿者找到了,身体没什么问题,一路都在找他。 一颗心酸酸涨涨地,见着商君年的这瞬间终于落了地。 只是,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 竟然是本该在布拉格的岑笑棠。 “笑棠怎么来了?”孝利大大方方往凳子上一坐。 正宫娘娘的气势一起来,周围的人自觉散开。 “听说你们在灾区,联络不上。”岑笑棠实话实说。 孝利点点头,也不再多说。 这会的icu跟菜市场没什么区别,实在不是谈话的地方,孝利顿了顿,还是朝着商君年说:“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去车上。” 志愿者刚忙完一圈儿回来,就看见孝利扶着商君年一步步往他们的房车走过去。 刚屋子里哭得泪汪汪的女孩只是远远站着,即便是孝利招手让她过去,她也没动。 天…… 这正房金丝雀之间的待遇差距这么大吗? 房车内,商君年坐在沙发上,头却一直扭着朝窗外看:“说。” “望妻石啊。”孝利不大高兴地打趣他,“脖子不酸吗?” 商君年没时间跟孝利开玩笑,他待得越久,岑笑棠心里不知道还怎么脑补。 于是他单刀直入:“遗产的事情,不必那么纠结了。” 孝利疑惑地看他,就听得他说:“我不要了。” 孝利正在翻看着平板上一份文件,闻言,缓缓抬头:“你想好了?” “是。”商君年淡淡一笑,“相比这些,岑笑棠最重要。” 孝利眼底一震,半天才缓过神来:“为了岑笑棠,你连翁姨的心血都要放弃?” 她自问那么爱商君年,但如果要为了商君年放弃自己母亲留下的信托。 除非商君年拿两个亿来换。 不,她都不会放弃。 商君年这么冷的人怎么就是个恋爱脑? “你为此在商家做了多少违背本心的事,说放弃就放弃!” 孝利不知是为岑笑棠还是为翁黎,情绪失控了。 商君年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我想清楚了。” 孝利长舒了几口气,这会也冷静下来:“商邵康一直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我就要让你都有。” “他不是只要订婚吗?”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会让他在订婚前签字,到时候,你带着岑笑棠来参加订婚仪式就可以了。” 商君年沉默了一瞬,嗓音低沉:“不必,对你不公平。”?? 第210章 他却动摇了。 孝利轻笑了一声,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滑过一页文件:“我又不是白干的,原始股的价格也很公平。” 商君年眉头微蹙,指尖有些发紧,低声却坚定:“棠棠会发现的。” “她不会愿意。” 自己养大的女孩,他太了解。 岑笑棠柔软却也倔强,最讨厌就是在感情里掺杂算计。 更别说,牵扯到这种以利益交换的订婚。 这也是之前他无论如何也只敢让岑笑棠等他,却不敢说出事情的原因。 孝利收敛笑意,声音也沉了下来:“到时候商邵康让我拟定名单,我不发出邀请。” “准备两个会场。”她神色认真,思索良久才缓缓道:“相隔不要太远,但不在同一家。商邵康签完字,你就可以去和岑笑棠接着举行订婚仪式。” 她说得冷静而有条理,仿佛这不过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商业操作。 可谁都知道,这一步,藏着多少暗流涌动。 商君年薄唇抿紧,神色阴沉。 他们筹谋许久,为的不过是协议订婚,拿下商邵康的遗产,不让翁黎的心血付诸东流。 同时也拿回孝利母亲设立的信托。 这一场局,几乎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可如今,他却动摇了。 他不想再算计,不想再让岑笑棠受半点委屈。 只不过,如果现在突然结束,对投入了不少资源的孝利来说,绝不是一句“抱歉”就能弥补的。 孝利见他迟迟不说话,眼神冷了几分:“商君年,别这么对我。” “心不给我就算了,谋划这么久,你让我两手空空地回去孝家?” 她一字一句,咬得极重。 “我爹不会饶过我,”孝利的声音里透着压抑的痛意,“我哥……也不会放过我!” 她顿了顿,低声却近乎咬牙切齿地吐出:“我也许就会被关在孝家,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孝利同样是有一笔母亲的信托,成年后每月能定量支取,但很大一部分是以孝利的订婚为条件设立的。 只要她订了婚,她就有机会逃脱孝家,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商君年喉咙微微发紧,眼眸里多了一抹复杂的痛色。 他不是不知道孝利的处境。 一旦孝利失去了这场订婚的筹码,她就将彻底失去选择的权利。 更要紧的是,这次失败,会让孝家提高警惕,到时候她要再行动,可就不容易了。 甚至可能被硬塞进一场更黑暗更悲惨的联姻中。 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低哑道:“……可以。” 孝利神色微怔,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放心,我会安排得滴水不漏。” 但她又仿佛想起什么,缓缓补充道:“但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她目光冷了几分,盯着商君年的眼,不放心地做最后的警告。 “哪怕是岑笑棠,也不行。” “我不是怕爹地。”孝利声音低得像冷风,“可如果被我哥知道,我就完蛋了。” 她不是开玩笑。 孝利清楚,她的哥哥是什么样的人,藏着怎样的狠辣和阴鸷。 商君年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要如此残酷,他便是那最锋利的利刃,护住他想护住的人。 商君年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要走出去,孝利又叮嘱道:“人前你们还是悠着点。被拍是小事,商邵康要是起疑,我们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商君年点了点头。 人群来来往往,岑笑棠眼睛里只看得到商君年。 虽然她相信他,可和孝利在车里呆了那么久,岑笑棠还是忍不住吃味。 然后她又低下头想,嗯,有吃醋的身份了。 她为此感到一点点的开心。 商君年快步向她走来,眼神里带着光,却很克制。 她以为自己会获得一个拥抱,可商君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人拍照。”他低声解释道。 这边分公司的人也终于赶到,见着自家老板全须全尾,终于松了口气。 人没事,也就不再给当地添乱,商君年孝利等人坐上越野车赶去机场。 挡板升起来,商君年当着孝利的面给岑笑棠讲清楚最近发生的事。 商君年必须要从商邵康手里拿回来的,其实是当年迫不得已用翁黎的15%的进行抵押的股份。 那是她母亲的心血,所以他会和孝利打配合。?? 第211章 化解千千结。 岑笑棠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事情来龙去脉。 不过,商邵康这么精明的人,即便现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也会想办法拿捏商君年。 他会有要求,或者是以某个节点来签署遗嘱。 但是…… 商君年没说,就有他的理由。 倒是孝利见着这俩人若有所思的样子,“噗呲”一声笑出来:“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商君年的。” “我发誓,不跟他结婚。” “他心里有你,跟他待在一块儿真的像守活寡。”孝利指了指自己的心,“他在我这里已经死了。” 她还爱他,但是这份爱被她掩埋在废墟下了。 孝利话都说到这份上,岑笑棠也没什么好说。 商君年没说话,幽暗的眸子看不清情绪。 路障被清理了部分,但山路还是很颠簸。 孝利就在这颠簸中分享了自己劫后余生的心态。 “爱情都是狗屁。钱才是实打实的东西。”孝利轻哼了一声,“等我拿到妈妈的信托,爱谁谁。” 岑笑棠担心道:“那孝礼能放过你?” “我只能期望兄妹之情在他心底还有一定的分量。”孝利又道,“这些年按照他们的要求生活,衣食无忧,但是也没什么意思。” “本来还想着联姻对象是商君年,倒是可以委屈一下。” “这下还考虑个屁啊。” 岑笑棠想,人在大自然面前真是很渺小。 曾经横亘在他们三人之间的千千结,似乎被一场地震化解了。 孝利把自己的情况又叮嘱了一次,让岑笑棠一定小心些。 岑笑棠连连称是。 几人连夜坐飞机回了C市。 谦叔早就候着了,商邵康听说岑笑棠回来C市,实在不放心,要把人接回家里去放眼皮子底下。 岑笑棠本想一口回绝,看到孝利拼命给她眨眼,只得跟了回去。 孝利倒也很懂事地跟着打掩护,老爷子见到她挽着商君年的胳膊,这才松了口气。 汤慕芝见三人这样,心里怕得厉害。 这不是联手了吧? 不可能啊,孝利那么心高气傲的。 可是岑笑棠什么人啊,绝不可能安心做小。 她在花园来回踱步,不安的情绪感染到了商君信。 “妈,该干嘛干嘛去,别再这儿来回走得我头晕。” 岑笑棠本来是找小鱼,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汤慕芝母子。 她蹲在灌木丛后,听两人聊天。 “以前的方向错了,早知道就该撮合岑笑棠和商君年。”汤慕芝的声音透着几分狠戾。 岑笑棠莫名奇妙,这汤慕芝是孕傻了? 商君信似乎不解:“你不是一直恨岑笑棠吗?还撮合他们?” 汤慕芝轻嗤一声,语气阴冷:“笨!孝利要是真跟商君年好了,我们杂办?就是要岑笑棠做商君年的老婆,商邵康才绝对不会把遗产留给他。”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到时候,谁继承,还是你和我。” 商君信这才恍然,讥笑一声:“可不就是嘛。不过大哥不是停高傲的,怎么还争遗产?” “你懂什么?”汤慕芝冷哼道。 “当年,翁黎为了缓和父子关系,没把遗产直接给他,反而交给了商邵康决定,就是想着先把商君年留下来,父子俩好有个照应。” “还不是因为那点烂爱情。她那么爱商邵康,结果呢?” “她要是知道自己心血最后落到我们手里,估计能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字字诛心。 岑笑棠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翁黎的遗产落到汤慕芝和商君信手里。 胡思乱想了一通,回到房间,商邵康竟然已经等着她了。 往常都是让她去书房,今天居然纡尊降贵,岑笑棠有些不明白。 商邵康拄着拐杖的手发着抖,最后没忍住,扬手给了岑笑棠一巴掌。 岑笑棠被打蒙了,脸侧火辣辣地疼。 商邵康的手还悬在半空,脸色阴沉:“不知廉耻!” 桌上的视频还在播放,屏幕里那点暧昧不清的画面,将岑笑棠的尊严碾压在尘埃里。 “我商家养你这么多年,养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岑笑棠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抱歉。” “抱歉?”商邵康冷笑,眸色森寒,“你和商君年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给我收一收!” 这场对话,只不过是一场审判,结论早已盖棺定论。 “我问你,”商邵康一字一句, “你准备什么时候和程宿结婚?” 第212章 是你招惹的。 岑笑棠胸口起伏,心里早已千疮百孔。 她哑声开口:“程宿……不愿意和我结了。” 话音落下,商邵康的眼神瞬间冷得刺骨:“也是,连自己长辈都勾引的东西,程家但凡有点底线也不会要你!” “但这不是你回来勾引商君年的理由!” 岑笑棠嘴唇死死抿成一条线。 她不想争辩了。 没有任何意义。 在这个男人眼里,她不过是个靠攀附男人上位的女人。 即便她和商君年是两情相悦,他也不会信。 她死死咬着下唇,眼底泛起一层水光:“我只是回来看看他,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至于视频,那都是以前的事,也不全是我的错。” “现在我认了,您也别太操心。我这就回保利山去。” “谁允许你搬了?”商邵康冷笑道。 “限制人身自由是违法的。”岑笑棠也不装了,“您要是不派车,我就打车。” “现在装什么?之前商君年收了你证件,不也好好住在院子里?” 岑笑棠道:“那是我自愿的。” 商邵康气得捂着心脏,半晌才挥手:“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岑笑棠带着小鱼搬走,车窗外的风景渐渐倒退。 孝利跟商邵康说自己有事,让商君年陪同一道。 于是盘山公路上,载着岑笑棠的车半路被截停。 抬眼,商君年正朝着她车辆车走过来。 车门在下一秒打开,商君年躬身迈上车,带上来一股寒意。 “开车。”他声音暗哑地吩咐司机。 小鱼在后排睡得香甜,全然不知前方发生了什么。 挡板升起来,商君年的目光落在她微抿的唇角旁。 车子缓缓启动。 良久,他忽然伸手,覆在她手背上。 岑笑棠想抽回,手却被他按得牢牢的。 “跑什么?” “……没跑。” “那怎么忽然要走?” 岑笑棠笑了笑,敛下眸子,轻声道:“商老爷子看见那视频了。” 商君年望着她,眸光沉沉:“什么视频?” 明知故问。 岑笑棠正要解释,却见他伸手把她拽了过去,她被迫对上那双幽深的黑眸,心跳漏了一拍。 “是这样吗?” 岑笑棠的呼吸顿了顿,没说话。 “是这样。”岑笑棠轻轻侧头,鼻尖几乎擦过他的下颌,唇角蜻蜓点水地碰了下他下巴的位置。 轻得像是一场错觉。 却足够点燃一切。 商君年眸色骤沉,盯着她,眼底像藏着一团火。 “棠棠,”他的嗓音喑哑,指尖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岑笑棠弯起唇角,轻声说:“我就招惹你了。怎么的?” 商君年看着她那张明艳柔软的脸,胸腔里的火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克制着,转头看了看小鱼,又沉默地盯着她。 到了公寓楼下,司机停好车,很有眼色地先带小鱼上楼安顿了。 岑笑棠刚要下车,就感觉腰被人一把攥住,那人低头吻住她。 带着一股深深的压抑和怒火,狠狠地、近乎惩罚般地撕咬着她的唇。 “……商君年——” 她低低地挣扎了一下,声音软糯微哑,却被堵住了所有的反抗。 他沉声,嗓音低哑:“是你招惹的。” 他的吻带着狠意,一路落在她的唇角、下颌,滚烫灼人。 岑笑棠脑袋发晕,心跳快得失控,指尖死死攥着他的衬衫,几乎喘不过气来。 “……商君年……”她轻轻哑声唤了他一声,像是求饶,又像是支撑不住。 商君年听见她这声,动作慢了下来,喘息浓重。 “……别怕。” 他说。 然后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我送你上去。” 岑笑棠却没说话,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声音软软地:“别走了。” 商君年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好。” 关上门,岑笑棠刚回身,就被他揽住,压在了玄关墙上。 商君年的吻再次落下,霸道又凶狠。 “棠棠,”他哑声低喃,“不许再躲我了。” “就算你想逃,我也不会放过你了。” 被抱着从玄关走到客厅,岑笑棠低声道:“监控。” 商君年拿出手机,关闭了电源:“现在可以了吗?” 肩膀吃痛,岑笑棠很轻地咬了他肩膀一口算是回答。?? 第213章 我在上课! 岑笑棠和商君年确认了关系,心底软成一滩水,乖顺地由着他触碰。 两个人从来都只有对方,这会眼神勾缠,岑笑棠身心都开始沦陷。 又开始有些怕,毕竟商君年的精力她是领教过的。 岑笑棠很久没住这里,商君年就没准备那些东西。 现在要用,抽屉里却是空的。 他准备让人送,岑笑棠却勾住他的腰:“就这样……” “我不想隔着东西……” 心底的火烧得更旺,商君年吻她的纹身,问她:“不怕吗?” “不怕。”岑笑棠揉着发红的眼尾,黏糊糊地说,“我想感受你。” 商君年再不忍耐,低头吻了下去:“纹身whim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岑笑棠说过是“without him”,但他还是想问。 岑笑棠迷迷糊糊地想,商君年的爱大约也是不可抗力。 她躲得那么远,却还是无济于事。 干脆就不躲了。 她溢出细微的哭声:“是with him。” “和他在一起。” 商君年愣怔一瞬,岑笑棠翻起身,低下头去吻他。 从前她总爱闭着眼的,可这会接着昏暗的夜灯看他眼底的冷冽一点点消散,只觉得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要和他一起跳下去。 这一次她没有忍耐,细碎的声音重重敲击商君年的耳膜。 他撑起身子,在她纹身上留下痕迹。 过了很久,岑笑棠才被抱进浴室。 本来是在帮她放松按摩的,闻着她身上的花果香,商君年没忍住。 岑笑棠后来眼神都有些迷离,商君年忽然笑了:“你现在的样子很像……” “什么?” “小蛋糕。”他把慕斯抹在她脸上,“甜,软,还有奶油。” 然后小蛋糕就被吃干抹净了。 岑笑棠只是被抱回干净温暖的床上,刚想探起身子看看手机里有没有信息。 被商君年的大手摁回了被褥里。 手机是看不了了,连喘息都费劲。 岑笑棠忽然赶回来,漏了一节进修班的网络课程。 起来时已经九点,商君年不在家,知道她起床立刻来了电话。 “还以为你要再睡一会。” 什么意思? 就你精神是吗? 岑笑棠听出弦外之音:“小意思。” “是吗?”商君年说,“那今晚继续。” 岑笑棠又立刻认怂了。 刚补完录播课,已经快到中午了。 新的一堂课马上就开始,可是商君年叮嘱她要记得吃饭。 岑笑棠先回了商君年的信息,说已经吃过了。 也不算撒谎,毕竟吃了点甜汤垫肚子。 她坐在书桌前,笔记本电脑正对着她,屏幕上是课件与同学们的头像。 老师的英语有点口音,语速又很快,岑笑棠有些听不清,凑近了仔细辨别。 商君年站在门外,目光落在她安静的侧脸。 他悄无声息地走近,刚说自己吃饭了,他打开冰箱,里头阿姨做好的饭菜原封未动。 饭桌上空着一个汤盅,怕是只喝了汤。 什么时候学会撒谎骗人了。 岑笑棠正认真听着教授讲课,忽然感觉一股炽热的气息落在耳畔,下一秒,唇上便覆上了温热。 她瞪大了眼睛,惊得一动不动。 这一吻来的猝不及防,带着商君年炙热又霸道的气息。 “商君年!”她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却又惊又羞地低呼。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屏幕上,原本还认真听课的同学们,忽然有人低低惊呼:“我靠!刚刚是不是有个男人亲她了?” “谁?谁?刚刚那个人是谁?” 弹幕瞬间炸裂,原本枯燥的课程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聊天框上“磕疯了”的字眼一条接一条地刷屏。 岑笑棠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彻底僵在原地。 她刚想伸手去关摄像头,商君年却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眉眼低垂,嗓音低哑地说: “棠棠,怕什么?” 他的声音极低,带着蛊惑:“昨晚上怎么不知道怕。” 他们在说什么其他人听不清,但声音足够暧昧,弹幕直接沸腾。 【嘿,网课就该这么上!】 【这是上次送我们礼物的人?多亲两口别客气。】 【啊啊啊!太刺激了!】 岑笑棠整张脸红得快滴血了,她使劲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你疯了吗!”她咬着牙低声道,“我在上课,商君年!”?? 第214章 你上你的。 老师注意到屏幕的异常,皱着眉头出声:“那位同学,请你注意一下课堂纪律。” 岑笑棠忙不迭地遮住摄像头,整个人就差埋进地底里去。 商君年却在屏幕黑掉的一瞬间,把人捞在了怀里。 岑笑棠不敢缺课,只敢用贴纸贴住摄像头,把声音也关了,任商君年的大手贴上她的肌肤。 老师不满她这样,时不时提问,这样的声音是不能讲话好在她还能打字。 “商君年,轻点……”岑笑棠仰着头,指节捏得发白,在屏幕上打出一串乱码。 好在还没发出去。 “专心些。”商君年贴心地帮她删减文字,凑在她耳边呢喃,“你上你的,我上我的。” 陪岑笑棠吃完饭,何文昭已经打了三个电话来催。 不是她故意要打扰老板,其中一个老股东愿意以比较合理的价格出售股份,今天回C城来探亲,正好见见。 商君年按着人亲了好一会:“等我回来。” 岑笑棠断断续续地答:“今天要去画廊,姜醒换了地方我还没看过。” “去吧。”商君年又很轻地啄了她一口,“一切小心。” 他本来就派了两个保镖跟着,岑笑棠放心得很。 半山公馆里,汤慕芝敲开商邵康的门。 “岑笑棠昨天在哪里?”商邵康问。 “还能在哪里。”汤慕芝挺着大肚子,歪着身子坐下,“保利山呗。” “商君年呢?” “保镖是说跟孝利坐一辆车走了。” “但是保镖又说,商君年今天早晨很早从保利山出门。” 汤慕芝有意停顿,听着商邵康的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这个逆子!” “加快订婚的日程,别出什么岔子。” 汤慕芝准备转身离开,被叫住:“过两天有一个投资商会,你找人让岑笑棠去参加。” “好。”汤慕芝不敢问商邵康准备做什么,只是应了。 其实她也不关心商邵康准备啥,反正她自有准备。 岑笑棠去了画廊,风格保留了之前的基调,但色调更轻快了。 莫莉见着人,开心地奔出来拥抱。 画廊这半年岑笑棠远程管理,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正准备出去吃饭,莫莉从柜台下摸出来一张请柬:“早上有人送过来的。是个收藏家,说邀请咱们去。” 莫莉这几天还有一个现场装饰设计要勘察现场,抽不开身。 岑笑棠看了下受邀名单,的确是值得一去。 酒会应酬,岑笑棠不免喝了些酒,被一名服务生悄悄拦住。 “岑小姐,先生在楼上的房间等您。”服务生低声提醒。 人虽然没提姓名,岑笑棠却意会,下意识拨通了商君年的电话。 “你来了?”她轻声问。 电话那头,商君年语气低沉:“嗯,我马上到,你先上去等我一会。” 确定是他的声音,岑笑棠这才点头,跟着服务生走上了电梯。 把她送到一间房门前,那人轻声说:“先生稍后就到。” 岑笑棠点头,推门而入。 房间装修精致,倒不是套房了,不大符合商君年的习惯。 不过,也不是要在这里过夜,不奇怪。 她刚在沙发上坐下,房门却“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进来的不是商君年,而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那人身形壮硕,脸上带着油腻的笑:“岑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男人走得近了,笑容里却透着压迫感。 岑笑棠立刻站起,拉开了安全距离:“先生就在这里说吧。” 她把房门打开,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闪身去了走廊。 大肚男笑了笑,眸色微沉:“这种事,还是私下聊比较好。毕竟,岑小姐不希望大家看到你的视频吧?” 视频? 岑笑棠心头一震,险些没站稳。 难道是汤慕芝母子手中那个? “我不明白,什么视频?”她强装镇定,暗中调出了手机的紧急警报按钮。 只要按下三次,就能发出高分贝警报。 走廊上没人,她快步往电梯走。 但男人却一点都不慌,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当然是我有幸‘欣赏’过的。说实话,视频里你就已经很迷人,现实中的你——更美。”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扫过岑笑棠的身躯,猥琐又恶心:“该瘦瘦,该有有。商总真真好福气。” 岑笑棠心头一凛,声音冷了下来:“闭嘴,跟你无关!” “今晚就有关系了。”大肚男笑得更肆意,步步紧逼,“你收了我的钱,这一晚,你是我的。” 话音未落,他的手就毫不客气地伸向岑笑棠,抢过了手机,手也伸到她跟前。 “放开我!”岑笑棠冷声喝止,想跑,身体却因为本能的恐惧而僵硬。 “放心,我会温柔一点。”他语气暧昧,却满是恶意。 说罢,他猛地伸手,狠狠扣住她的手腕,强行将人拖向房间。 岑笑棠大惊,拼命挣扎,试图呼救,刚要开口却被男人粗暴地捂住了嘴。 “呜呜——!”?? 第215章 算你走运。 她踢打、推搡,拼命地挣脱,甚至踢倒了身旁的花瓶。 瓷器碎裂四溅的声响在房间里回响。 但这昏暗的房间隔音不错,没人能听到。 男人越发疯狂,将她死死按在角落,肮脏的手粗暴地拉扯着她衣领。 “别挣扎,越挣扎越刺激。”他笑得恶心,贴近她耳边低语。 岑笑棠竭尽全力,一口咬住他按在她脸上的手掌,鲜血立刻溢了出来。 “啊——!”男人吃痛低吼,狠命一巴掌甩在她脸上,重重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岑笑棠被打得偏过头,踉跄着倒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贱人!”他低骂了一句,伸手又要将人拽住。 “收了钱还反悔,我看你是不想混这个圈子了,等我上了,给你拍视频照片,让你臭名昭著!” 巨大的体力差距让岑笑棠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她实打实地感觉到害怕。 摸到一块碎瓷片藏于手心,若是这人再靠近。 她不介意割裂他的皮肉! “嘭”一声,房门猛地被人撞开。 商君年的身影如风闯入,带着滔天寒意冲上前,一把拽住大肚男的后领,猛地将人狠狠甩到地上。 “啊——!” 男人痛呼,还未来得及反应,商君年的拳头已经重重落下。 “敢碰她?”商君年的声音冷冽得像是地狱传来的丧钟。 “咔!”一声脆响,男人的鼻梁被砸断,鲜血横流。 “我、我有后台——” “后台?”商君年拳头不带一丝迟疑地再次落下,“是你骨头硬还是后台硬!” 他的怒火已经被彻底点燃。 岑笑棠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攥着裙角,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要是商君年再晚来一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谢俊贤带着保镖赶到,商君年还不停手:“送医院,他敢从医院爬出来,就再揍回去。” 眼看再打要出人命,岑笑棠走过去,抱住商君年的腰安抚他:“好了,好了,我没事。” 商君年回身摸了摸岑笑棠的脸,柔声问她:“想怎么处置?” 那人一脸惊恐:“我要报警!” “报警?”商君年蹲下身,捏住他破皮流血的下颚,迫使他看手机,“你看看你这转账记录留言。” “这是嫖的证据,怎么,想令堂知道?” 这人是个怂蛋妈宝男,家里有点底子,全靠老夫人一手撑着。 这会吓得什么都招了,点了个境外的链接,看了岑笑棠的动图,加了一个查不出来源的小号给人汇款,这才到了房间。 “商总,我也是被骗的。”大肚男这会审时度势,发现面前的人是个疯子,只敢求饶。 “好几万呢,就这么打水漂不说还挨你一顿揍。”他一脸颓丧,“这都算什么啊。” 谢俊贤指着他鼻子:“算你走运呗!” 说完狠狠踹了那人一脚。 商君年刚的样子,谢俊贤一度担心他手下没轻重把人给揍没了。 这会终于冷静下来,商君年一把扯下西装外套,披在岑笑棠肩头,将人拥入怀中:“对不起,棠棠,来晚了。” 商君年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竟然在害怕。 岑笑棠终于忍不住,哽咽着蜷进他的怀里:“我没事了,别怕。” 垫脚在商君年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那人被保镖悄无声息地带走。 “网站已经被我找人炸了。”谢俊贤的手指还在忙活,“这个小号背后收款的实名账户还得查查。” 商君年闻言,眸光彻底冷了下去:“应该是汤慕芝母子,着重查商君信包养的几个人。” 他吩咐手下先带岑笑棠回保利山。 岑笑棠临走前,依然目光灼灼地望着商君年。 “你……别做太过了。”她声音颤抖。 “放心。”商君年薄唇勾起,淡淡地笑了,“没事的,不过是以牙还牙。” 当天晚上,小鱼等得百无聊赖先睡了。 岑笑棠还在沙发上守着,姜醒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这事,也不管时差,硬要跟岑笑棠视频完才睡觉。 商君年回来,就看见人还在沙发上,睡眼惺忪地和姜醒聊天。 他不说话也不催,在一边时不时地摸一下岑笑棠的发顶,或者吻吻她的耳垂。 姜醒翻了个白眼:“怎么着比我新婚蜜月还甜是吗?岑笑棠你说你要他还是我?” “要你要你。”岑笑棠毫不犹豫地答,腰间就放上来一只手。 “但是吧。”岑笑棠又说,“今天这事他也受伤了,我得看看。” “商总到底还是比我重要,我心里的伤也没人管……”姜醒还没说完,就听见商君年低哑性感的声音说了声“晚安”,随后是岑笑棠压不住低低的一声惊呼。?? 第216章 可能会冷。 人被商君年从沙发上捞起来,扛着上了楼梯。 岑笑棠气息不稳,被压进松软被褥里。 雪松味混着酒气,很淡,岑笑棠问:“喝酒了?不是受伤了,疼吗?” “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好?”商君年在她耳边低低地笑。 “喝了,不多,手背有点伤,不疼。” 岑笑棠还要问,商君年压回来,吞掉她所有的疑问。 暴风雨一般的亲吻过去,岑笑棠翻身坐起来,小心地拉过商君年的手。 原本修长干净的手,如今却布满了擦伤和淤青,指节处的皮肤破了,隐隐透着血色。 尤其是右手的骨节,青紫肿胀,皮肤绷得紧实,令人心痛。 这边在心痛,那边商君年微微扬眉,睁开眼静静看着她。 如果他也会画画,那么岑笑棠就当之无愧是他的缪斯。 岑笑棠刚洗完澡,穿着一件柔软的宝蓝色V领睡衣,露出锁骨,肌肤莹白细腻。 眉眼如画,双目如星,春山也不及她温柔。 商君年记得商伤邵康曾逼问他为何会喜欢岑笑棠。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从捡回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不一样的。 十八岁的她是那样勇敢热烈,他也曾挣扎过。 那四年惩罚的从来就不只是岑笑棠一个人。 越是逃避,越是失控。 擦完药,岑笑棠说他身上有伤,不准他乱动,到隔壁客房睡了。 伤的是手,又不是…… 估计是这几天把人欺负惨了,躲着呢。 他走向阳台,拨通了商邵康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商邵康的声音不悦且冷硬:“都什么时候了?” 商君年淡淡回应:“怎么了?” “还敢问我?”商邵康开门见山,“宴会上是你打的人吧?都快订婚的人也不知收敛,生怕岑笑棠的事大家不知道?” 商君年微挑眉,似笑非笑地开口:“孝利不介意。” “你?”商邵康冷哼一声,怒气在话语中几乎压不住,“孝利不介意,那孝和呢?你给我收着点,如果还想要你母亲的遗产……” 商君年没有回应,任升起的烟雾遮住了他眸中的冷意。 “汤慕芝就快生了。”商邵康声音再度拔高,怒意汹涌,“你差不多得了!” “她生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商君年慢悠悠地吐了口烟,语气冷淡,“今天商君信假借岑笑棠名义在外面收嫖资,这才是真的丢脸。” “什么!”商邵康惊了。 远处高楼巍峨如山。 商君年站在阳台,手撑着栏杆,烟灰在风中飘散。 “建议您查查。”商君年道,“岑笑棠的事你们别插手。” “别为难她,逼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父亲。” 商邵康当然明白,他这个儿子,骨子里和自己是一样的。 冷血、果决、阴狠——这是他亲自教出来的。 只是不同于自己显性的冷硬,商君年将阴暗藏得更深,藏得更好。 商君年站在风中,任由商邵康的咆哮穿透耳膜,果断挂了电话。 洗完澡,推开客卧的门,岑笑棠侧躺的身影很轻地动了一下,果然没睡。 他躺下去,搂住她的腰:“别怕,不动你。” 说不动也就真不动了,只是岑笑棠睡相不好。 醒过来,被人八爪鱼一样的裹着。 难受的还是精力旺盛的商君年。 岑笑棠醒过来,人已经洗完澡出来。 水珠从湿润的发丝上落下,她迷迷糊糊要抱。 “你确定?”商君年迟疑道,“可能会冷。” 岑笑棠不怕,张开双臂把人抱住了,发现真是冷。 腹肌像块冰。 “你洗冷水?”岑笑棠这会被冰醒了,“这天冷得,怎么想的。” “你该问问它。”商君年作势要拿着她顺着腹肌往下贴,把人吓醒了。 这下不冷了,瞬间红温。 吃过早饭,商君年听到警报响,推门出去,见到门口有包裹。?? 第217章 色令智昏? 保镖说刚有人伪装成送快递的,没抓住。 盒子里是一只死老鼠。 好在岑笑棠正在收拾,并没有被吓到。 商君年便立刻准备带着岑笑棠和小鱼搬家。 湖畔的老管家见着上次捞胸针的女孩子搬进来,眼神里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掩住了。 谦叔一早就来安排交代过,再好奇也不能问。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犯嘀咕,这栋房子就连孝利小姐都来得少。 难道小报说的都是真的?少爷色令智昏? 安排完,商君年送岑笑棠去上班。 在商场旁发传单的女孩见着一辆黑色古斯特在广场边缓缓停下,透过单向玻璃的车窗,只看到玻璃窗上似乎有两个掌印。 指节是如此难耐,主人不知在经历什么让人失控的事。 她看不清里头缠绵拥吻的男女,却也能猜到怕是哪家总裁又在和小情人上演小电影。 好半天,门打开了,其实她是不想看的。 但一个年轻貌美的年轻女子走下来,明明穿着莫兰迪色系的浅色衣服,却强势地夺人眼球。 她手里的传单掉落在地,正蹲下身去捡,却在视线里发现一双手工皮鞋。 那皮鞋上头是笔直双腿,挺括又昂贵的大衣。 她顺着视线一路看上去,那人有着不输女子的美貌,带着一种敬畏又冷峻的感觉。 从没见着哪个男人把大衣穿得如此禁欲清冷,像是山巅的雪。 随后一双纤细如玉的手帮她捡起来传单,也不等她说谢谢,就把自己的手交给那个男人。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挤入指间,再也没松开。 人来人往的街头,许多人不由自主地回头来看这一幕,看车看人。 两人早习惯这注目礼,便也自在从容地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过,进入装置艺术的展区。广场中央,巨大的幕墙如同一座虚拟深渊,与现实交织,震撼人心。 岑笑棠这次的设计结合了VR技术。 仅仅通过肉眼也可以体验3D艺术。 黑暗深渊里,一朵朵诡异而艳丽的花朵缓缓绽放,像是挣脱黑暗的生命,花瓣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能探出屏幕,与精细地布置在幕墙外的仿真花交融成一体。 视觉冲击力极强,几乎每个人都会驻足。 “很震撼。”商君年站在她身侧,低声评价。 岑笑棠开心地勾唇。 何文昭下车,提醒自家老板跨国会议将在10分钟后开始。 商君年转身要走,岑笑棠忽然开口:“别走,给我3分钟,精彩的内容在后面。”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打工人从各个大楼泄洪般涌出,正是流量高峰期。 商君年挑了下眉,转身重新站定。 画面再次轮播。 黑暗的深渊中,花朵缓缓凋谢,画面陡然一转—— 一段隐秘的监控视频悄然浮现。 光线昏暗的会所里,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神色嚣张,旁边一个年轻女孩显得局促不安。她试图拒绝,可商君信却笑着伸手,强行揽住她,手指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游走。 女孩的脸被打了马赛克,商君信的脸却毫无遮掩地被特写了出来。 旁边甚至标了他的名字。 笑容猥琐,言辞下流,令人作呕。 类似的画面还有几段,换了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女孩。 当然传播过于暴露的视频是犯法的,所以岑笑棠只选了这种达不到违法的标准,却已经足以让人恶心的画面。 一瞬间,围观的人群像是冷水入油锅,炸开来。 商君年唇角却勾起一抹淡笑:“怎么就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就知道,她的女孩从不会任人欺负。 在自己面前忍让,只是因为爱他。?? 第218章 杀了几只蟑螂。 同一时间,手机争先恐后响起来,娱乐头版头条营销号发布商君信私生活揭秘。 有顾文晞在背后助力,何文昭花钱安排的视频文章得以在第一时间铺满主流媒体头版头条。 可谓是国民顶流一般的待遇。 评论区已经炸了,骂声一片,舆论发酵得极快。 而就在此时,程宿也在群聊里发了信息。 程宿:送了个小礼物。 程宿:别客气。 何文昭把公司群聊信息给商君年看。 同事在群里贴图,公司以及常年合作的大公司的电脑都强制弹出来病毒。 是商君信的丑闻,看不完还不给关。 姑娘们怨声载道:谁要看一块腹肌啊,滚啊! 顾文晞:我看他再欺负人! 姜醒:我这就给程宿按摩一下,这的确是蛮辛苦的。 岑笑棠:谢谢。 商君年发现她眼眶红了,摸了摸她发顶:“看人的眼光不错。” “不然呢。”岑笑棠骄傲地偏头,“怎么能不自量力地看上你这朵,高岭之花。” “现在被你摘手里了。”商君年低低的笑声在胸膛里响起来。 何文昭硬着头皮又催了一次,商君年才迈着长腿上了车。 会议已经开始,商君年磁性的声音在车厢里回响:“抱歉久等了,刚杀了几只蟑螂。” 商君年捂住话筒,刚吩咐何文昭让商场给装置艺术展加安保,现场已经出了乱子。 一辆黑色商务车猛地停在路边,车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 商君信带着几个人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满脸上写着“老子忍你很久了”。 “岑笑棠!”商君信站在人群中,气势汹汹,“你好大的胆子!今天老子就把你这些破烂东西全砸了!看谁还敢找你合作!” 他转头冲着那帮带来的人一挥手,怒吼道:“兄弟们,给我狠狠砸!把她这破玩意儿砸个稀巴烂!” “得嘞,信哥!” 一群人撸起袖子,拿起旁边的铁棍、棒球棍,朝着装置艺术冲了过去。 虚拟与现实交错的艺术品在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精心摆放的仿真花被踩得一片狼藉。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围观群众一下子炸了锅,纷纷掏出手机,激动得不行。 “我靠,真人来了!” “哇,现实版大型翻车现场!他视频是不是开美颜了,真人长这样?” “不是,这都不是一个妈生的。儿子像妈知道吧?人家商君年像的是翁黎。” 莫莉站在人群后头,急得跺脚,慌乱地拉住岑笑棠的袖子:“笑棠,怎么办啊?他们真的砸了!” 岑笑棠却云淡风轻,双手环胸,眼神淡定得不像话。 “砸呗。”她微微一笑,“砸得越凶越好。” “啊?”莫莉彻底傻了。 人群躁动着,气氛热烈,像是现场直播的大型吃瓜现场。 没几分钟,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警车呼啸而至。 几名警察迅速下车,穿过人群,现场瞬间肃静。 “都住手!”领头的警察一声怒喝,气势十足,“谁在这里闹事?!” 商君信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地摁住,脸都绿了。 “那个女的!她在展会上放我的私密照!”商君信指着岑笑棠,大声吼道。 “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小声点!”警察这突如其来一声吼得怒了。 “警察哥哥,冤枉啊!”岑笑棠眼眶一红,秒变小白花,哭得梨花带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好好的装置艺术展,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她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得恰到好处:“我怎么可能这么糊涂,放那种肮脏东西把自己的展览毁了?” 周围人:“对啊,这展还挺贵的……” 莫莉不可置信地转头,就这演技,奥斯卡欠你一个影后! 商君信气得头顶都冒烟了,拼命挣扎:“警察叔叔,你别信她!她就是个戏精,最擅长巧言令色!” 那位年长的警察瞥了他一眼,冷冷开口:“我没你这样的侄子。” 商君信:“???”?? 第219章 她是想逼死我! 商君信扭头去看群众:“你们听听,她说的多无耻!刚的视频你们都看了吧!” 众人点头。 商君信又答:“那是不是她的错?” 众人迟疑了一下,岑笑棠抿了抿唇,哭得更加委屈了:“商君信,我知道你对我图谋不轨,想追我不成就处处针对我。” “你说,你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 “!!!”商君信当场炸毛,直接从警察身边蹦起来,脸色铁青,气得脸都歪了。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我喜欢你?你醒醒吧你!!” 人群沸腾,场面失控,大家疯狂录像。 “哇,年度狗血现场!” “天啊,原来是求而不得啊!” 岑笑棠站在风中,脸上的泪光反射着冷冽的笑意。 “别的我也不说了,警察同志——”她看向那位警察,目光清澈无辜,“这场装置艺术展可是花了几十万,这些艺术品都是名贵材料,他带人砸了,赔钱是肯定的。” 警察严肃点头:“没错,故意破坏他人财产,赔偿在所难免。” 商君信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暴跳如雷:“你休想!我一分都不会赔!” “我们都拍到了,你这证据确凿啊!”旁边一个小哥道,“这么有钱,几十万毛毛雨啦!” “管你屁事!”商君信作势要揍人,被摁住了。 “行啊,那就依法处理。”警察淡定开口,挥手,“带回去。” “你们敢?!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商家二少。”警察冷冷道,“不过现在,你是破坏公物的嫌疑人。” 商君信气得脸都紫了,下一秒就想挥拳。 “你们等着,我要告她诬陷!” 然而,他刚一抬手,就被警察一把按住:“带走!” “我艹……放开我!” 岑笑棠站在原地,微微偏头,神色温柔又无辜:“哥哥,别这么激动嘛,气大伤身。” 商君信:“……” 围观群众:“……” 商君信被压着走,挣扎无果,只能回头怒瞪岑笑棠:“你等着!” 莫莉和岑笑棠也同样被带走做笔录。 莫莉小声问:“这砸了甲方不得跳脚啊?” 岑笑棠贴着她耳边说:“怕啥,最后一天,这传播度就是白捡来的。” “这拆了就是一堆废铜烂铁,可商君信砸了,那就是好几十万。” “血赚啊!”莫莉惊呼。 “啊。”岑笑棠理所当然,“晚上吃好吃的。” 岑笑棠晚上的确是吃了顿好的,可请客的人却是商邵康。 商老爷子带着梨花带雨的汤慕芝,那人哭得伤心,一抽一抽地似乎肚子也在跟着动。 她落座,端起茶杯,扫了二人一眼,神色淡淡。 “今天这事,是你做的?”商邵康问。 岑笑棠还没答,汤慕芝抽噎着抢白:“只有她才会干得出来这种事!她是想逼死我!” 说着,情绪激动得一抖,仿佛再说几句孩子就要顺势掉地上了。 商邵康懒得看她演戏,喝了口茶朝着岑笑棠说:“倒是有点手段。小瞧你了。” “那天让你去晚宴,是想给你介绍婚事,结果被汤慕芝给毁了。” 岑笑棠轻笑,放下茶杯:“不必劳烦了。我自己有数。” “世上男人那么多,何必在商君年一棵树上吊死?”商邵康话音微顿,带着几分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话却没说完。 似乎想劝,但又觉得多说无益。 汤慕芝却忍不住了,捂着肚子:“我手里可是有你那些视频,笑棠,你别太嚣张,我不介意再发一发!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看!” 岑笑棠挑眉,嘴角噙笑,慢悠悠道:“发啊。” 汤慕芝一噎。 “我正好没机会宣告天下我和商君年的关系。”她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筷子,“你要是真发了,你说商老爷子会更开心,还是孝利姐会更开心?” “今天这话也撂这了,那以后我要是见着谁发了,都算你身上。” 汤慕芝脸色一僵,眼白翻了半个圈:“老爷,我、我先走了!” 再吵下去,讨不到半点好不说,她真怕自己有个好歹。 岑笑棠目送她慢吞吞地离开,悠然低头,继续吃她的黄焖鱼翅。 商邵康无奈道:“做人要留一线,逼人到绝境,不是什么好事。” 岑笑棠吃得香,一边嚼着松软的鱼翅,一边抬眼:“这话,也还给老爷子。” 商邵康一滞,眸色微暗,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罢了。”他叹了口气,像是真的放下了,“不过,再容你一个月……” 一个月??? 第220章 不敢爱十八岁的你。 是遗产的事? 他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松露递给她,声音低沉:“这个贵,吃吧。” 岑笑棠:“……” 她面上依旧带着一抹温和的笑,低头一口咬下。 贵不贵的,她不在乎,但这顿饭,她吃得很香。 至于商家? 她只在乎商君年,牛鬼蛇神什么的,随它去吧。 商君信的事情告一段落,股东谈判也只剩下两个老顽固,一时半会儿敲不定,商君年干脆决定带岑笑棠出去放松,换换心情。 这次,他选定的山里。 岑笑棠随口问了句:“能带人吗?” 商君年偏头看她,眉目淡淡:“姜醒?” 看岑笑棠咧嘴,商君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飞机上遇到孝利时,岑笑棠吃了一惊。 孝利扬眉:“别紧张,我是来打掩护的。” 说着给商邵康去了电话:“嗯伯父,我和商君年在一块儿呢。好的好的,您注意身体。” 几小时后,几人到达目的地。 姜醒比岑笑棠到得还早,先扑过来拥抱她:“别墅、露台、无边泳池……这座私人别院简直就是度假天堂。” 岑笑棠笑:“这……不会又是谢俊贤的吧?” 谢俊贤正在不远处调试设备,闻言回头:“那倒不是。” 随即他回头去嘲商君年:“怎么?这么多年还没送出去呢?” 岑笑棠一怔,松开手,正好对上商君年深邃的视线。 那人淡淡地:“你十九岁生日礼物。” “……”她眨了眨眼,有点懵。 “没送出去。”他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岑笑棠彻底怔住,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十九岁? 那时她大约在酒吧买醉,根本不愿过没有商君年的生日。 可这人,悄悄给她买了一座院子。 有遗憾,但现在,她来了。 “喜欢吗?”商君年微微侧头,语气低沉。 岑笑棠沉默了一瞬,垫着脚吻上去:“喜欢。” 众人默契地别开头:“啧,没眼看。” “嗨。”林赫在不远处招了招手,“好久不见。” 他倒不是不请自来,本来是想跟着姜醒一道去C市看看,听说了这次旅行,征求了岑笑棠的意见,便一道来了。 顾文晞推了推墨镜:“嗨,帅哥,我是顾文晞。我的床很大,有兴趣一起睡吗?” 孝利:“你悠着点行不行?” 林赫道:“不好意思顾小姐。我这人比较慢热。” 岑笑棠心里嘀咕,在南特怎么不见你慢热。 夜间山里有些凉,管家生了篝火,又安排了烧烤架,让众人烤肉吃。 岑笑棠和姜醒坐在露台,边喝果酒边看谢俊贤在一旁折腾烧烤架。 “你行吗?”姜醒盯着谢俊贤,怀疑地挑眉。 “呵。”谢俊贤不屑,“我做烧烤那是专业的,吃了我的手艺,你们会爱上我的。” 乔昱一把搂住姜醒:“那可不行。” 谢俊贤翻了个白眼:“试试才知道了,这可是我独家秘方。” 他话音刚落,商君年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岑笑棠见他手里的果酒晶莹剔透:“什么味儿?” “尝尝?”商君年低沉的嗓音夹杂着一丝笑意,他低头咽下去一口酒。 岑笑棠仰头看着他滚动的喉结,和沿着那处滚动的晶莹剔透的酒液,耳朵红了。 那人偏又低了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岑笑棠连呼吸都不会了。 岑笑棠缓缓偏开视线,慌乱地喝了一口,掩饰自己内心莫名的情绪波动。 “挺甜的。” “是吗?”商君年不太赞同,“没觉得。” 话音刚落,就捏着岑笑棠的下巴吻了下去:“果然,是甜的。” 岑笑棠脸上落下一片火烧云,跑到烧烤架前翻烤串去了。 这俩人当他们空气啊? 姜醒:“……” 谢俊贤:“……” 林赫:“输给他我真不冤。” 孝利:“他是女人的梦想。” 林赫转头跟她碰杯:“是你困住了。走出来,看看世界,也许会有更多收获。” 孝利:“我从十九岁就一直在他身边,怎么走?” “最快的方式。”林赫道,“是开展一段新恋情。” 夜幕彻底降临,几人也分了房间歇着。 岑笑棠在飞机上睡得好,这会根本不困。 被拖着手在林间走,岑笑棠远远地看着湖面:“如果十九岁那年,我收到了这个礼物,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商君年闻言,眸色微暗,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开口:“不会。” “你那时候还太小,我怕你是一时兴起。” “等你遇到新的人,就会忘了我。”商君年吻她的手背,将有些凉意的指尖收在自己手心。 “我不敢爱十八岁的你,十九岁,二十岁,依然不敢。”?? 第221章 漏雨? “可我爱你。我十八岁爱你,二十三岁也爱你。”岑笑棠仰头去够他的唇。 “七老八十,也要爱你。”她攀上他的肩。 “岑笑棠。”商君年手掌扣住她的腰,缓缓拉入怀中,“这种地方不要说情话。” “为什么?”岑笑棠仰头看他,一双眼亮得像星。 “我会想做不好的事。”他低头,声音微哑,眸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唇上。 “做吧……只要不犯法。” 商君年靠得更近,气息缱绻,几乎要吻上去,偏偏又不碰。 “可是我想了。”岑笑棠忽然说。 商君年突然俯身,吻了下去。 夜色寂静,只有湖边的风声和心跳声交错着。 缠绵的吻落在她唇上,带着酒意的热度,像是要将她融化。 岑笑棠想开口,唇瓣却被堵住。 耳畔是他急促的呼吸和低哑的轻喘。 她被他抱得紧紧的,腰被扣住,动弹不得。 “商君年……”她推了推他,却换来更猛烈的攻势。 他低头吻上她的耳垂,带着蛊惑的笑:“别怕,这是你的地盘。” 湖边有一个观景台,不大,却五脏俱全。 商君年拉开玻璃门,手一勾,就把岑笑棠拉了进去。 透明房里,岑笑棠被抱着,悬空在高脚凳上。 无处借力,只能攀附商君年的肩。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暧昧得让人脸颊泛红,呼吸紊乱。 他扣住她的腰,托起她,又小心放下。 “商君年……”岑笑棠仰着脖子,承接他疾风骤雨一般的吻。 狭小空间里空气逐渐变得灼热,玻璃上也渐渐起了雾。 他的吻沿着纹身一路向下,留下浅浅的红痕。 岑笑棠想推拒,却又忍不住沉溺在他身上的热浪里。 暧昧的气息弥漫开来,每一寸接触的皮肤都泛着热。 商君年握着她的手,颤抖着,在玻璃上写下他们的名字。 岑笑棠抵不过他的温柔攻势,渐渐沦陷。 结束后,岑笑棠靠在窗上,脸颊泛红:“写得好丑。” 商君年抱着她转身:“那我们可以正面写。” 岑笑棠哆嗦着写完名字,商君年才放过她。 “疼吗?”他揉着她的膝盖。 岑笑棠摇头,咬着唇轻声说:“没事。” 可商君年不放心,低头拉开她的裙摆,果然看到膝盖上有一处淤青。 他俯身去吻,又很轻地揉。 “商君年……”她低声唤他,声音软软的。 “嗯?”他抬眸凝视她。 “我爱你。” “我爱你。” 两个人同时出声。 商君年弯腰抱起她,接了一个深长的吻,才把人裹在自己的外套里,抱回了别墅。 林赫站在门前,远远看见两人,点了致意。 岑笑棠抬眸时,正看见林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眼里不知是难过还是怜悯。 第二天一早,众人约好去爬山。 醒过来,岑笑棠却发现自己腿根处仍然酸软,于是决定留下。 商君年开玩笑说背着她去,岑笑棠拒绝了。 姜醒和乔昱一早便去看日出,没等他们。 众人走了一会,顾文晞忽然问:“林赫呢?” 她对这艺术范儿的帅哥还挺感兴趣的,想多创造点接触的机会,哪知人根本就不在。 “林赫不在,孝利也没来。” 顾文晞嘻嘻一笑:“这俩不会有事吧?” 比起孝利,商君年更担心岑笑棠。 他给管家打电话,让人随时关注岑笑棠的安危。 “哇不是我说你商君年。”顾文晞累得翻了个白眼,“和孝利恋爱的时候可没这么用心吧?” “我们没恋爱过。”商君年大气不喘往上爬。 “你们昨晚战况很激烈吧?”顾文晞还是不放过他,“半夜还听到岑笑棠的声音,怎么还这么好精神。” 商君年不再理会。 谢俊贤见她实在走不动,伸出手给她牵:“那是你遇到的男人都不行。” “乱说,小女子阅男无数。”顾文晞也不管了,拽着谢俊贤慢慢往上走。 到了观景台,谢俊贤打开玻璃门,让顾文晞进去歇息。 “哇,这房间里怎么湿湿的。”顾文晞不明就里地朝着那木凳子看,“漏雨?”?? 第222章 压到我侄儿。 谢俊贤看了看全包的玻璃屋顶,朝着商君年笑了笑:“昨晚还挺激烈啊?” 顾文晞闻言蹭地从凳子上跳下来:“我艹,怪不得味道怪怪的。” “管家清理过。”商君年神色淡然,“你们坐。” “不了不了不了。”谢俊贤连声拒绝,“怕不小心压到我侄儿。” 岑笑棠不愿辜负春光,选了院子里一张向着湖面的桌子吃早饭。 管家刚送完早餐,林赫拉开凳子坐下。 “林赫?”岑笑棠微微一怔,“你没去爬山吗?” 林赫冲她笑了笑:“陪陪你。” 岑笑棠有些愕然,低头对付豆浆。 那豆浆是阿姨泡了一晚上各种有机豆子现打的,很好喝。 正要夹起来油条往里泡,林赫却抬手,抹掉了她粘在鼻尖的泡沫。 岑笑棠指尖微顿,抬眸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林赫!” “别紧张。”林赫在热毛巾上擦了擦手,“没别的意思。” 岑笑棠自觉反应有些大,自顾自吃起油条来。 林赫神情中多了几分认真:“早知道你会去宴会,我一定去。” “?”她有些疑惑,“那时候就在C市?” “就是没去才遗憾。”林赫耸了耸肩,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早知道伯父要介绍的人是你,怎么都不会错过。真是可惜啊。” 岑笑棠这会终于吃完早饭,慢吞吞地吃商君年叮嘱过必须吃的水果:“见到也不会怎么样,结果都是一样。” 林赫低头轻抿了一口茶,有些纠结道:“笑棠,我知道我这样说可能有些……不太合适。 他声音低沉了些,带着几分慎重:“但我还是想提醒你,商君年……他城府太深,真的不适合你。” 岑笑棠微微挑眉,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林赫,这挑拨太小儿科了。” 林赫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认真:“只是觉得……你太单纯了,我不想你受伤。” 这话落下,岑笑棠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林赫,我从十八岁起就一直在受伤。” 她嘴角轻扬:“没人比我更擅长这件事,我不怕。”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在聊什么?” 商君年缓缓从后方走出,修长挺拔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沉稳,他站在岑笑棠身侧,目光却落在林赫身上。 林赫神情微滞,随后点头。 岑笑棠开口道:“世界真的很小,你父亲居然认识林赫。”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微妙。 林赫嘴角微扬,笑意有些不自然:“伯父早些年去欧洲旅游,和家父相识。” 商君年微眯双眼:“林启昶伯父?” “正是。”林赫很有眼色地站起身,“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他看着岑笑棠,神色复杂:“笑棠,保重。” 说完,他迈步离开,背影渐渐消失在阳光下。 商君年目送着他的身影,语气温淡地重复:“保重?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岑笑棠握着商君年的手往湖边走,“就提醒我,说你不适合我。” 商君年说:“他很了解你?” 岑笑棠听出醋意:“只有你最了解我。” “我们之间,负距离……” 回应她的是暴风骤雨般让人喘不过气的吻。 这天晚上姜醒怎么着都要跟岑笑棠住,说要闺蜜夜话。 两位男士没辙,只能放人。 别墅露台上,姜醒和岑笑棠并肩坐着。 姜醒眯着眼,望着远处的湖面,慵懒地感叹:“酒、夜风,最重要是你,真好。” “我的就是你的,想住随时来。”岑笑棠和她碰了碰杯,“已经跟管家说过了。” 姜醒忽然眯了眯眼,凑近了些:“你和商君年……每次都有做措施吧?” 岑笑棠:“……” 她差点没被酒呛到。 没做的时候也都吃药了,这算是有措施吗? 姜醒却一脸严肃:“你可得小心点,千万别心软。” “别像我一样。” 岑笑棠愣了两秒:“……你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不小孩子的事。”姜醒皱眉加重语气,“以前我以为……意外不会落在自己头上,结果呢?” 说到这儿,她目光沉沉盯着岑笑棠小腹:“你不会是已经有了吧?”?? 第223章 是记错了? 说着上手去摸。 岑笑棠笑嘻嘻地躲:“没事放心。” 姜醒还是很在意:“我和乔昱不是到处看展,上次在一个很小众的收藏拍卖会上,有人以商君年拍了一对很贵的耳环。” “是他托人拍的,那人说会送给未来妻子。” “我在想他是不是为了你拍的,四百万呢。”姜醒疑惑道,“所以我在想难道你有了?” 姜醒狠狠拍了一下自己额头:“靠!是不是惊喜没了?” 岑笑棠无奈道:“是!” “到时给我摸摸开开眼。” “给你戴!” 商君年打来电话让她早些睡,两人黏黏糊糊聊了好一会才挂了。 第二天的安排很随意,男士钓鱼,女士去庄园里摘樱桃草莓。 吃过午饭,岑笑棠被女佣唤醒:“晚宴要开始了,岑小姐需要提前妆造。” “晚宴?”她有些迷糊。 “是的,小型晚宴。”管家笑了笑,“姜小姐她们已经在化妆了。” 洗漱后,化妆师已经带着团队侯在客厅。 礼服颜色是浅浅的鹅黄,是她熟悉设计师的春夏高定款。 头发被盘起来,点缀上了新鲜的花瓣。 “岑小姐真美,根本不需要太多修饰。”化妆师笑着夸奖。 等最后一抹高光在岑笑棠锁骨上定型,团队人员都发出了惊呼。 “要不是签了保密协议,岑小姐一定是我迄今为止最为满意的作品。” “保密?”岑笑棠疑惑道,“为什么?” “也常见。毕竟照片会暴露很多信息,上次有人就通过窗户背后的风景找到住址,还挺疯的。” 岑笑棠点点头。 换好礼服,在管家的指引下,登上了游艇。 夜色渐浓,微风拂面,落日将湖面染上一层璀璨浮动的金色,实在是美不胜收。 众人都在,除了孝利。 “孝利呢?”岑笑棠左顾右盼,还是没找到人。 “就放过她吧。”顾文晞叹了口气,“她够苦的了。” 脚下铺着红毯和玫瑰,岑笑棠走上甲板,竟看到一架钢琴,旁边还有一支小型乐队,低声演奏着悠扬的旋律。 定睛一看,商君年正坐在琴凳上,流畅的音符从他指尖流出。 是《River Flows in You》。 谢俊贤端着香槟走近,悄然对着岑笑棠说:“高中时商君年就是钢琴十级,接到音乐学院橄榄枝,他本来是有一个音乐梦的。可为了翁姨的心愿,他留在了商邵康身边。” “我常常觉得他太克己,为了母亲临终前的嘱托,什么都可以不要。” 的确是,初见商君年时,他在她心目中也是如此。 “可谁能料到,他后来竟然做了黑心商人。”谢俊贤难得正经,也难得忧伤。 “幸好他遇见了你。” 话音刚落,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商君年站起身,逆着光步伐从容地向她走来。 身后是漫天红霞,风吹起西装下摆,矜贵潇洒的他像极了像是电影里走出的港星。 那一瞬,风景都失色。 然而这朵高岭之花却在岑笑棠身前跪下,托着丝绒盒子的手有些发抖,连开了两下都没能打开盒子。 岑笑棠弯腰打开盒子,示意他继续。 商君年抬眸,平日里深潭般的眸子此刻涌动着情绪,亮得让人心底发烫:“棠棠,你愿意,嫁给我吗?” 岑笑棠怔住了,心跳如雷。 姜醒转头躲在乔昱怀里哭,顾文晞不知想什么,看着两人发呆。 这一刻来得太突然,岑笑棠脑海里走马灯似地回忆起两人的过往,忘了回应。 林赫捏着杯脚,微眯了眼等岑笑棠的答案。 在众人低低的惊呼声中,岑笑棠蹲下身,在商君年唇上落下一个吻:“我愿意。” 大家都还沉浸在浪漫的氛围中,仰头看商君年为岑笑棠准备的烟火秀。 林赫端着酒杯走近:“两位什么时候结婚?” “先订婚。”商君年答。 “噢?”林赫似乎很意外,“什么时候?” “又不请你瞎问什么?”谢俊贤不大高兴地呛他,“林先生认真搞颜色,成年人好奇心别太重。” 岑笑棠意外地看着谢俊贤,这人在她眼里一直算彬彬有礼,今天火药味怎么这么重。 林赫倒不生气,晃了晃酒杯:“那我得问问商老爷子,笑棠都订婚了,怎么还给我介绍呢?” “是记错了?” “还是他老人家不知道?”?? 第224章 蛋糕好吃吗? 她抬头去看商君年,那人眼底的温柔迅速敛去,深不见底的黑眸冒着寒气。 林赫被谢俊贤架着往一边走,岑笑棠不知道商君年在想什么,但此刻非常后悔没把早晨的谈话告诉他。 毕竟恋人之间是要坦诚的。 她道歉:“那天的宴会,老爷子是打算介绍林赫给我认识的。” “没告诉你……” “你不要生气。” 商君年脸色短暂地变了变,最后吻了她额头:“棠棠,这场订婚宴可能没办法得到商邵康的祝福,抱歉。” 歉意太重,岑笑棠的心也一时沉了下来。 她知道家人意味着什么,即便是商君年这样果敢的男人,肯因为母亲的话呆在商邵康身边。 没有别的理由,只能是因为他愿意。 安静半晌,她试着转移话题:“要不要去看看孝利?” 商君年眼底的温柔浮现:“棠棠怎么这么善良。” “我去她会更难过。” “给她一点私人空间。” 此刻,顾文晞正陪着孝利在山庄里喝酒,不知这两人竟然还记挂着她们。 游艇停在湖心。 烟花仍然绽放着,管家推着蛋糕出来。 蛋糕不大,就三层,顶部翻糖做的岑笑棠和商君年栩栩如生。 “糖王做的?”岑笑棠从细腻的手工看出操刀人,惊喜地问。 糖王的蛋糕比赛总是拿奖,不知商君年为这蛋糕花了多少钱。 商君年点头,随后从身后抱着她切蛋糕。 没吃两口,岑笑棠就感眼前一暗,随后鼻尖一凉,一坨奶油粘在了上头。 抬眼一看,是谢俊贤。 岑笑棠手痒,本想转头征求商君年意见,毕竟这游艇也很难打理。 没想到商君年不客气地拿起碟子往谢俊贤脸上一拍,拉开了奶油大战的序幕。 管家也混进来:“反正明天要打扫,我得留点纪念。” 一群人闹到半夜,谢俊贤打着哈欠神神秘秘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在套房给你们准备了点小礼物,我先撤了。” 众人都有眼色地撤退,商君年躬身整理岑笑棠的裙子,一把将人抱起来。 皮鞋踩在手工地毯上闷声回响,两人很快在门前停下。 “棠棠,”商君年授意岑笑棠,“房卡在西裤口袋。” 岑笑棠微微侧身,放下勾着他脖颈的那只手去够房卡。 房卡没摸到,却让商君年闷哼一声。 岑笑棠把头埋在他肩窝里,脸颊漫上粉色:“自己开。” 商君年低低地笑,单手托着人把房门打开。 “蛋糕好吃吗?”商君年俯身看她,眼底映着绚烂的烟火。 “尝尝?”岑笑棠轻声开口。 商君年垂眸,微微俯身,咬住了她唇瓣旁的奶油,岑笑棠只觉那处滚烫。 抬头看,他眸色微沉,却只淡淡地说道:“还可以。” 唇很快离开,岑笑棠咬了咬唇,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垫脚吻了回去。 两个人一触即燃,岑笑棠转过身,把缠绕在身后的缎带交到他手心。 “好像在拆蛋糕。”商君年把人剥离出来,抱着人往浴室走。 淋浴间没开灯,巨大落地窗外是月光洒落的湖面。 岑笑棠一时有些害羞,被人放进水里时有种被窥视的错觉。 不远处圆桌上放着一个蛋糕,岑笑棠艰难地出声:“我刚吃饱了,怎么还有蛋糕?” “谢俊贤准备的。”商君年的目光落在蛋糕上,喉结滚动,“这是他说的礼物。” 岑笑棠心领神会,扬起手臂拖过桌子,将蛋糕盒子打开。 羊脂玉一般的食指沾了淡绿色奶油,涂抹在商君年滚动的喉结上。 她低头吻了下去:“是这样吗?” 商君年仰着头任人作乱,气息和水面都乱了。 屋内水汽氤氲,温度渐渐升高。 房间里时不时响起岑笑棠低低的抽泣声,带着点压抑的委屈与娇软。 商君年低声哄着,语气轻缓:“别怕,我在。” “要不要抱?”他问。 岑笑棠软软地靠了过去,轻轻在他耳边说:“要。”?? 第225章 烟花又要绽放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要了他的命。 到最后,还是岑笑棠被人吃了个遍。 直到她身上的奶油被红痕代替,他才缓缓退开。 岑笑棠怔怔地望着他,脸上染上红霞。 “现在干净了。”他低声说道,不轻不重地扣着她的腰,带着点哑意。 两个小时后,商君年才抱着她走出浴室。 她整个人软软的,刚刚被欺负过,手无力地环着他的脖颈。 他用浴巾小心地裹着她,将她抱回卧室,轻轻放在床上。 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但他仍担心她着凉,动作温柔地擦拭着她的身体,随后为她穿上了自己的衬衫。 宽大的衬衫套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娇小,肌肤雪白,隐隐透出痕迹。 商君年眸色深了几分,喉结微微滚动,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没多久,岑笑棠被抱回落地窗边,眼前的湖面和烟火起起伏伏,也渐渐在她呵出的雾气里变得朦胧。 很快,一双大手扣紧她指尖,在那雾气上划下一道道痕迹。 “棠棠。”商君年气息不稳地陈述一个事实,“烟花又要绽放了。” 岑笑棠在漫天烟火里往后仰,被人捞着深深地吻下来。 撞碎了她的呜咽。 订婚的日子选在半个月后,岑笑棠觉得有些赶,但商君年请了人专业团队帮忙,似乎也不需要操心太多。 商君年让她只操心一件事就好:“名单。” “订婚也要来吗?”岑笑棠窝在他怀里,划拉着微信列表和手机通讯录。 “要。”商君年吻了吻她发顶,“这么重要的事。” “可是,我没什么亲戚了。”岑笑棠扭过身子,正对着商君年跪坐着,“爸爸妈妈走之后,都怕接手我这个烫手山芋。” “不是。是宝贝。”商君年温柔地纠正她。 岑笑棠直起身子抱着他,瓮声瓮气地说:“我可以请妈妈的闺蜜来吗?” 商君年当然是点头同意。 岑笑棠父母经常不在家,幸亏曾棋阿姨住得近,小时候的暑假很多时间都是在她家度过的。 出事后阿姨也曾经想过领养她,可商家的背景资源好很多。 对于曾棋,商君年并不陌生。 刚领养的那一年,她也是经常来看望的,看到商君年对孩子好,这才放心跟着老公移民澳洲。 最近曾棋老公钟朝获得国内知名药企邀请做VP,二老到国内考查,也正好方便。 于是岑笑棠的清单便先落下了这个名字。 程宿要请吗? 不太好。 那么林赫呢? 也不大好。 商君年看她半天再落不下笔,从背后抱着她:“乔昱一家也可以请啊。顾文晞也是你的朋友,程宿,发出邀请函,看他来不来吧。” “南特的同学们呢?要请吗?” 岑笑棠想起来那些弹幕,摇头:“订婚就这样吧。结婚再请。” “啊!”岑笑棠落笔,“还有莫莉,辛茹姐夫妇,黎嘉怡和她老板。” “宝宝真棒。”商君年夸她。 岑笑棠红了耳根,这有什么好棒的。 一行人回了C市,商君年带着岑笑棠住进湖畔,请了医生到家里给岑笑棠看病。 医生神色凝重:“岑小姐宫寒严重,如果再不调理,将来怀孕会很困难。” 商君年眉头轻蹙:“能不能开点温和的药?孩子的事不急,她不想生的话,领养也可以。” 医生皱眉:“不是药能解决的,日常作息、饮食都得规律,尤其房事,要节制。” 岑笑棠瞬间脸色微红,低垂着头不说话。 医生开好药方后离开,屋里陷入沉寂。 良久,商君年才有些委屈地开口:“明明没怎么……” 岑笑棠咬了咬唇,忍不住小声嘀咕:“是没怎么,就是每次时间都很长。” 那晚在游艇上,商君年要了她三次。 岑笑棠不明白,为什么出力的人反而更精神。 她不能再一直久坐画画了,得运动起来。 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商君年已经温了药捧到跟前来。 岑笑棠皱着眉,眼神充满了抗拒,“苦死了,不想喝。” “身体要紧,忍忍。” 她抿唇没接,半晌才小声嘀咕:“要是能甜点就好了。”?? 第226章 你真令人恶心! 商君年站起身,不一会儿,他拿着一碟蜜饯回来,放在她面前。 “喝完药,吃这个。” 岑笑棠咬着牙接过药碗,皱着脸将药咽下去,苦得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商君年连忙捡了一粒蜜枣喂到她嘴里。 吃完蜜饯,岑笑棠却突然凑了过去,含着一口药香,主动吻住了商君年的唇。 那一口苦涩和微微发甜的味道交融着,她闭着眼。 像是撒娇,又像是恶作剧。 商君年眸色微沉,扣住她的腰,反客为主地吻了下去。 吻了好一会儿,商君年才松开她,抬手轻轻擦了擦她唇角残留的药液,嗓音微哑:“吻我干什么?” 岑笑棠轻哼一声眨眨眼:“不是你让我来点甜的。” “倒是聪明。”他笑了,指尖落在她唇角,指腹温柔地摩挲了一下。 眼见着气氛又暧昧起来,岑笑棠翻身要跑:“医生说要节制。” 商君年不说话,只把人按回沙发里,一点点从耳垂亲吻下去。 两人唇齿交缠,温柔又缱绻。商君年的手落在她腰间,动作不轻不重,带着点暧昧的撩拨。 “商君年……”岑笑棠轻轻推着他,声音娇软,“别闹了。” 可商君年哪肯放过,吻得更加缠绵深情,手指还不忘在她腰侧惩罚性地捏了一下,惹得她一阵低笑。 岑笑棠浅绿色的毛衣被推高堆叠在山峰之上,“啪”一声,客厅灯光突然亮了起来。 客厅门口,翁嘉欣穿着黑色T恤和牛仔短裙,背着双肩包,正惊愕地站在那儿。 “啊——”翁嘉欣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急忙捂住眼,声音惊叫得有些尖锐,“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什么!” 她慌乱地转身,躲回了卫生间。 商君年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拉过沙发上的毯子盖住岑笑棠。 岑笑棠脸颊绯红,忙着整理衣服,低头不敢看人。 “怎么回事?”她小声问。 “……我小姨的女儿,请他们参加订婚仪式。”商君年眉头微微蹙着,“估计先过来了。” 岑笑棠有些好奇她为什么不去半山公馆,又忽然想,大概年轻女孩子跟商邵康也没什么好聊。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时,客厅的气氛并没什么好转。 翁嘉欣站着,双手抱胸,眼神咄咄逼人。 “笑棠,过来。”商君年站起身,神色自然,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嘉欣,这是电话里给你们讲过的,岑笑棠。” 他又吻了吻岑笑棠的发顶,“嘉欣,我小姨的女儿。” 翁嘉欣冷冷扫了岑笑棠一眼,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轻哼了一声:“就这货色?哥,你是瞎了还是没长眼睛?” “翁嘉欣!”商君年脸色陡然一沉,语气冷厉,“注意你的言辞,马上给笑棠道歉!” “为什么要我道歉!” 翁嘉欣瞬间跳起来,眼眶泛着泪光,怒气冲冲,“要道歉也是她道歉!你不是和孝利姐在一块儿吗?” 翁嘉欣气急了,连哥哥也不含,直呼其名:“商君年她可是你亲手养大的!” “你怎么能对不起孝利姐!你还摸她……你真令人恶心!!” 话音落下,她猛地拽起门口的行李箱,哭着冲出门,“大白天的就演小电影,你们继续吧!别管我了!”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留下一屋子寂静。 岑笑棠脸色微微发白,怔怔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岑笑棠低声问。 商君年沉着脸,眼底多了几分疲惫和自责。 “小姨算是老来得子,嘉欣比我小十二岁,一家人都很宠她。母亲在世时,她经常到家里来玩。”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后来,你来了,我冷落了她。你出国的那段时间,她又经常过来,孝利陪她比较多……她误会了我和孝利的关系。” 惜字如金的商君年解释那么多,也是怕自己生气。 但翁嘉欣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不至于跟她置气。 岑笑棠咬了咬唇,“她这样跑出去,没事吗?” “她一直都那么任性,”商君年揉了揉眉心, “我找人跟着,别担心了。” 没两分钟,商君年电话响了。 是小姨打来的。 他走到走廊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翁雅声音急切:“君年,怎么办,嘉欣离家出走了!她不在学校,也不在朋友家,电话也不接……” 商君年低声安慰:“在C市,放心,我会找她。” “你一定要劝劝她!她这次是真生气了,我也是气急了,昨天打了她……” “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商君年眉头皱得更紧。 “她!” 翁雅几乎是哭着喊出来,“她找了个大自己十二岁的老男人。还说要去投奔他。和我断绝关系!” 十二岁?岑笑棠心底一惊,不是刚好和商君年一样大。?? 第227章 眼光总那么一致。 “她才十八,怎么可以谈恋爱!” 翁雅哭得声音都哑了,“她为了一个男人竟然敢顶撞我,我为了她操心了十八年,结果她竟然这么对我!” 挂断电话,商君年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傍晚,他终于在一家咖啡馆找到了翁嘉欣。 女孩坐在窗边,眼眶泛红,死死咬着嘴唇。 “嘉欣,跟我回家。”商君年站在她身后,脸色阴沉。 “你来干什么?”翁嘉欣抬眼,声音倔强又冷漠,“是妈咪叫你来的?她不是说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吗?” 商君年叹了口气,坐到她对面:“你才十八岁,很多事还不懂。” “不是所有喜欢都可以。” “我是不懂!”她眼圈发红,“岑笑棠就懂吗?她比我没大两岁,你不是也……” 翁嘉欣咬着牙,眼里满是委屈和不甘:“你和她上床了吗?她是不是很会叫,在床上很斯……”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把翁嘉欣没吐出的话抽回了嘴里。 “这就是你找男朋友的理由?”商君年打了人,手却在颤抖。 “妈妈是不是跟你说他是老男人。”翁嘉欣一副委屈样,“他不老,他就跟你一般大……” 商君年双手撑在桌面,神色严肃地对她说:“嘉欣你还小。” 翁嘉欣最近真的听够了这句话,猛地一推商君年,跑了出去。 岑笑棠在湖边坐着等了挺久,小鱼都跑累了,还不见商君年回来。 没过一会,岑笑棠却收到信息。 孝利:笑棠,有事相求,帮帮忙啊。 随后发过来一个定位,岑笑棠请管家安排车,送她到了孝家旗下酒店的屋顶花园。 侍应生带着她走近,靠窗的位置,孝利和翁嘉欣正低声交谈着,神情格外亲昵。 仿若闺蜜间正分享什么秘密。 察觉到她的到来,翁嘉欣下意识地顿住了话头,脸色一僵。 “你叫她来干嘛啊?”翁嘉欣不满地抱怨。 孝利却笑了,像是没听见她的抱怨,伸手轻轻揉了揉翁嘉欣的发顶:“我请她帮我设计一套衣服。” 翁嘉欣冷哼一声,赌气地别开头:“那双手不知道都做了什么肮脏事,她设计的,你也敢穿?” 气氛霎时有些僵。 岑笑棠低低地笑:“男女之情水到渠成,没这点‘肮脏事’,恐怕你也来不到这世上。” 翁嘉欣气极:“我爸爸妈妈很相爱的,你不要污蔑他们!” “商君年和我也很相爱。”岑笑棠坐下来,神色淡淡看气急败坏的翁嘉欣。 孝利连忙找侍应生过来点餐,两个人才算消停。 岑笑棠进入正题:“什么样的衣服?什么场合?” 孝利微笑着,“重要的日子会穿,比较正式的场合。” 岑笑棠点点头,打开平板记录数据,她微微蹙了眉。 男士礼服的尺寸,和商君年如出一辙。 孝利莞尔,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低声道:“对,是我和君年的衣服。老爷子指定的,推不掉。” 她顿了顿,又凑得更近:“就当给我留个念想吧。你们都要订婚了,怕什么?” 岑笑棠心头起了波澜,却没有表露出半点情绪:“好,我会尽快准备。” 两人记录需求时,翁嘉欣的目光一直落在岑笑棠脸上,像在看什么嫌恶的东西。 回到湖畔,她的情绪始终无法平复,设计稿划了又划,思绪飘忽。 尖锐的疼痛让她猛然回神,指尖已被美工刀割到,渗出一滴血珠。 “宝宝?”商君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后,一把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 岑笑棠怔了怔,低声道:“没事。” 他低头含住了那颗血珠,温热的舌尖掠过,动作温柔又克制。 岑笑棠心里一颤,想起了孝利的话,目光微微有些晃。 “在做设计?”商君年看清岑笑棠笔下的礼服,一边给她包创可贴,一边问。 “嗯。”岑笑棠直言,“给孝利做的。” 她指着那费尽心思设计的绣花:“男款,是为你设计的。” 商君年面色微变。 隔天,商君年安排的工作人员电话岑笑棠确认她是否在家。 说今天会带礼服上门,让岑笑棠试穿,好赶在订婚前完工。 岑笑棠选中好几条繁复大裙摆的长裙,知道上门服务有多麻烦,于是决定到店铺去。 “今天有两位客人要上门挑选衣服。”那边有些为难,“现在时间比较晚,我电话试试,对方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商君年习惯清场,岑笑棠知道,她答:“没关系。商总那边我来解释。” 有了这保障,工作人员自然欣然应下。 隔天,工作室。 岑笑棠选中一款湖蓝礼服,从试衣间走出来,想起手包似乎落在沙发上。 工作人员正在电话,岑笑棠没打扰她,提着裙摆走到待客区。 却见着正穿着同款香槟色礼服的孝利。 难掩惊讶,岑笑棠愣住了。 孝利却大大方方走过来:“嗯?我们的眼光总那么一致。” “爱上同一个男人。” “也总是穿同款。”?? 第228章 别惯着。 岑笑棠心底刺痛,不由得想起初夜那天穿了和孝利同款的衣服。 她用力捂住心脏,没能缓解这阵疼痛。 帘外,商君年的声音却冷冷响起:“你来这里做什么?” 翁嘉欣回:“还不是为了你那个破订婚仪式。” “我难道不能穿礼服吗?” 商君年无奈道:“能。” 岑笑棠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抚摸着设计图,心底却泛起了涟漪。 孝利……也要来参加他们的订婚宴? 所以特意带着翁嘉欣一块儿来挑礼服? 她眉头轻蹙,心里不悦。 正思索,商君年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的,则是那张总带着点不服气的小脸——翁嘉欣。 “天啊。”翁嘉欣的目光在岑笑棠和孝利之间扫过,像只小斗鸡般炸毛,“你怎么敢和孝利姐穿同一款礼服?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这句话一落,气氛变得微妙 岑笑棠心底的那点不快终于彻底翻涌了上来。 翁嘉欣凭什么当众羞辱她? 气氛剑拔弩张,商君年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想被剔除邀请名单,就继续作。” 他的话音低沉,像是带着寒气,翁嘉欣的脸色当即一僵。 “孝利姐!”她委屈巴巴地跑过去,抱住孝利的腰,眼圈泛红,“他为了那个女人凶我!” 说着竟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格外可怜。 孝利皱了皱眉,抬手轻轻拍着翁嘉欣的背,却没说什么。 商君年漠然地转过脸,径直走向岑笑棠。 他眸色沉静,却在看到岑笑棠的瞬间,被点亮。 “宝贝好美。”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温柔与宠溺。 岑笑棠本就闷闷不乐,被他这样一夸,心情却依旧没见起色,抬眸瞥了他一眼。 下一秒,商君年弯腰,抱住她,将她轻轻揽入怀里,动作自然又熟稔。 “可以吻你吗?”他低声问。 “不行。”岑笑棠情绪不高,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商君年怔了一下,轻轻吻了吻她掌心。 岑笑棠被这酥麻的感觉赶走怒气,嘴角终于勾了起来。 翁嘉欣的哭声断断续续,孝利的目光含着淡淡的意味,静静地落在两人身上,神情难辨。 商君年是衣架子,让岑笑棠帮他选了三套,便静静地等人换装。 翁嘉欣选的不是V领就是低胸,换好还总是让商君年看。 商君年神色淡淡一扫而过:“要是不怕你妈揍你,就穿。” “你觉得呢?”翁嘉欣追问,“商君年你觉得怎么样?” “让孝利帮你看。”商君年漠然道,“今天来不是给你选礼服的。” 翁嘉欣原以为她和商君年好几年没见,一定会宠着她。 没想到…… 都怪那个岑笑棠! 翁嘉欣气不打一处来,一边脱衣服一边拿高跟鞋戳那裙摆。 服务生惊呼着跑过去:“小姐!这手工订制的,很贵的!” “让他赔!”她换回常服,指着商君年流眼泪。 服务生不敢说话,低着头站在一旁。 商君年眼色也不给:“自己赔。” 翁嘉欣咬唇:“商君年你变了!都是岑笑棠那个狐狸精勾得你谈了四年恋爱的女朋友也不要!” 服务生们见势不对,自觉走出去带上门。 于是翁嘉欣闹得更凶了:“她有什么好?你是疯了吗!” “疯的是你。”商君年声音里根本不带情绪,“赔钱,不然我会电话你母亲,让她赔。” “另外,那四年我没和孝利恋爱。” “从始至终我只爱岑笑棠一个人。” “不关于她几岁,不关乎她美丑。只因为她是她。” 翁嘉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扭头拿自己的卡给服务生刷。 “小姐。”服务生小心翼翼双手递回,“卡被停了。” 孝利走过来,揽住她的肩:“我来。” 商君年厉声道:“别惯着。让她自己解决。溺爱只会让她闯更大的祸!” “不是所有事情都有人兜底,翁嘉欣。” 岑笑棠见着翁嘉欣抽噎着给她妈妈打电话,付了款随后哭着跑出门,担忧地看着商君年:“不会有事吗?” “没事,保镖跟着的。”商君年吻了吻她的额头,“抱歉,她不懂事,让你受委屈。” 什么委屈也烟消云散了。 她窝在商君年怀里:“你最喜欢哪套?” “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商君年目光灼灼看她。?? 第229章 我也难受。 关上车门,商君年升起来挡板。 商君年从车载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下去好几口。 喉结滚动,随后,筋骨分明的手把瓶子往置物架上一放。 开春时节,岑笑棠穿得不算多,一张脸笼罩在雾霾蓝的轻薄毛衣里,像极了坠落凡间的精灵。 商君年刚从峰会上回来,上车时脱了大衣,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领衫,喉结在衣领下若隐若现地滚动,肌肉更加明显,腰身劲瘦有力地收进裤腰。 禁欲又充满侵略性。 “棠棠。”他突然侧身过来,捉住她的手,“摘眼镜。” 金边眼镜就是商君年的封印。 岑笑棠不觉得现在是什么解除封印的好时机,半天没动,商君年突然侧过身来,手臂一伸,直接将她拽了过去。 猝不及防,岑笑棠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岑笑棠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试图推开他,但商君年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呼吸被他的唇舌掠夺,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 岑笑棠整个人晕晕乎乎地沉溺在他的气息里。 “商君年……你放开……”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空隙,喘着气低声抗议。 只是声音太软,根本毫无威慑力。 商君年充耳不闻,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固定在自己面前,再度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比刚才更加深入。 岑笑棠的理智逐渐被他的气息淹没,原本抵在他的胸膛上的双手也无意识地滑到他的肩头,指尖微微颤抖。 车外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岑笑棠却瞧得清楚。 礼服工作室在繁华步行街,没有地下停车场。 不断有人经过,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车里正上演着什么。 两人交缠,岑笑棠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商君年低沉的喘息。 既害怕被人发现,又无法抗拒他的靠近。 矛盾的情绪让她几乎要崩溃,眼角不自觉地泛起了湿意。 岑笑棠逐渐沦陷,一道女声拉回陡然将她的理智拉回来:“这不是商君年的车?他还在这里?” 她睁眼看向车外,翁嘉欣那张稚气的脸就贴在车窗上往里看。 “小孩子家家的别好奇。”孝利拽了她一下,“你不是还要买衣服?我们去那边。” 车里,岑笑棠被商君年的逼得几乎要哭出来,哽咽着求他:“会被看见的!求你了……” 商君年却皱了眉:“棠棠,放松。” “你这样……”商君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我也难受。” 理智被烧得荡然无存。 担心车子发出奇怪的动静,商君年放轻动作,却变成了一场缓慢的折磨。 翁嘉欣看了一会,被孝利带走。 不知过了多久,商君年才停下来,帮岑笑棠擦去鬓边的汗珠。 “下周五有一个慈善拍卖。”商君年搂着她柔声道,“你替我去?” “你呢?”岑笑棠声音有些哑,唯独一双眼却亮晶晶地看向商君年。 “第二天就是订婚宴,我得确认细节。”商君年道。 “确保你能感受到我的诚意。” 他低头吻下来。 岑笑棠仰着脖子黏糊了一会,车开到了湖畔,商君年抱着人走回屋子。 到了晚间,工作人员将两人订婚要穿的衣服送上门。 岑笑棠把翁黎给的镯子也取出来了,和首饰放一块儿。 “这些是您明天参加晚宴用的。明天下午会来给您做妆造。” “这部分是订婚的。” 岑笑棠打开晚宴用的首饰,见着了一对翠色欲滴的耳环,应该就是姜醒说的那对。 她扭头想说谢谢,却见商君年正打电话,神色有些冷。 工作人员见商君年在忙,守在一旁等他空。 岑笑棠招了招手:“都跟我说吧,我来处理。” 工作人员如蒙大赦,将商君年的衣服也都搬进衣帽间,放在空处:“这是商总的衣服。会议穿的和订婚仪式的都在这里。孝利小姐给的稿子实在太赶了,也不知道他满不满意。” 岑笑棠将那套黑色竹韵杭绣拿出来,真是她设计的。 摸着那金线,一时感慨万千。 商君年此刻正在跟孝利电话,他开门见山:“你找笑棠做的设计?” 孝利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声音一顿:“我想穿她亲手设计的衣服,来纪念我终于结束的日子——不可以吗?” 商君年眉头微皱:“你——” “我没别的意思。”孝利有些寂寥轻笑着,“只是想留个念想,别太紧张了。”?? 第230章 在这里跟我撒泼。 岑笑棠一觉睡到中午,陪小鱼在湖边走了会,遇到前来做妆造的工作室团队。 那些人开着车到了湖边:“岑小姐,咱们先做护理吧?” 岑笑棠点头,坐上管家的车一道去主屋。 妆容昨天已经定了,为了搭配商君年送的耳环,特意选了新中式那套礼服,做了远山眉。 出门前,岑笑棠想着要不要戴翁黎的镯子,最后还是戴上了。 配上她那一身中式财阀千金风的新中式,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辛茹迎过来,笑着跟她打招呼,说好久不见。 岑笑棠挽着她的手走到一边,辛茹又问:“你们是不是把宴会定在S.W了?我之前帮侄女去敲定宴会场地,那边的PR说已经定出去了。” “我当时还挺气愤,加钱他们也不松口,后来酒店说不是钱的问题,是惹不起对方,除非不想在C市混了。” 辛茹说着,脸上带着几分调侃:“如果是商君年定的,那我输得心服口服。” 岑笑棠愣怔一瞬,摇头:“不是,我们的订婚宴在隔壁呢。” 辛茹回忆了一会:“瞧我这记性!” “那就是明天这日子太好了,都赶趟。” “赶趟不赶趟不知道,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商君年都订婚了,还带着镯子出来晃?” 这话辛茹就听不明白了,商君年订婚的人明明是岑笑棠。 她转头呛人:“哪里来的十八线,大着肚子就别说话这么难听了,积点德!” 汤慕芝瘪了瘪嘴,视线落在岑笑棠耳朵上:“不是吧?拿了镯子就算了,怎么耳环也偷?” 岑笑棠愣了一下:“商君年准备的,你问他去?” “真是大开眼界!”汤慕芝用叉子敲了敲香槟杯,“大家都来评评理啊,这商邵康以儿子名义在国外拍下的藏品,怎么就戴到你岑笑棠耳朵上了?” “四百多万呢,拿的时候是不是也打声招呼?” 如果真是给自己的,商君年大概会亲自送给她。 说是商邵康拍的,那就不奇怪了。 这会已经懒得去追究事情的始末,岑笑棠取下耳环,往汤慕芝手心里一搁:“谁爱戴谁戴。” “既然是商邵康拍的,那拿回去,给他!” “不是,偷了东西拍拍屁股就走啊?”汤慕芝不依不饶拉着人不放。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说我偷好歹拿个证据是不是。”岑笑棠指着她肚子,“那我要说您这肚子也是偷男人来的,认不认?” 汤慕芝脸都气绿了,辛茹见不得她,挽着岑笑棠的胳膊就要走。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岑笑棠,商君年知道你这幅面孔吗?” “偷别人男人不算,还拿我姨妈的镯子啊?” 岑笑棠回头一看,正是趾高气扬的翁嘉欣。 在翁嘉欣眼里,翁黎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这镯子谁都不配戴。 孝利勉强配得上她哥,但即便是她戴,翁嘉欣心底也会不舒服。 岑笑棠懒得跟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计较,步履匆匆朝一边走。 “哎呀,嘉欣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汤慕芝扶着腰走近,想跟她套近乎,结果人没看见似地,追着岑笑棠去了。 汤慕芝瘪了瘪嘴,悄悄跟上去。 拍卖很快开始,辛茹一边擦手一边安抚了岑笑棠两句,回到会场。 岑笑棠正准备出去,翁嘉欣闪身挤进洗手间,关了门,落了锁。 “你到底想干什么?”岑笑棠不悦道。 “把镯子还回来。”翁嘉欣死死盯着她手上的东西。 岑笑棠懒得跟她说,抬手去开门。 可她的无视反而彻底激怒了翁嘉欣。 她猛地扑上来,一把抓住岑笑棠的手腕,眼睛里蓄满了委屈和愤怒:“你凭什么戴这个镯子?那是姨妈的东西!你根本不配!” 尖利的指甲嵌进岑笑棠的皮肤,那里立刻冒出了血珠子。 “松手。”岑笑棠低吼。 翁嘉欣却死死不肯放,声音颤抖:“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商君年把这东西给你?你知不知道,我姨妈当年有多喜欢这只镯子?” “这是留给她儿媳的!” “你一个外人,居然戴着它出来晃?!” 岑笑棠嗤笑了一声:“那你该去问问商君年,为什么会把它送给我,而不是在这里跟我撒泼。”?? 第231章 快叫救护车! 她抬起眼,淡淡的目光平静得让翁嘉欣莫名发慌。 “这镯子就算还给商君年。”岑笑棠语调轻飘飘地嘲弄,“也不会到你手上。” “你也说了,这镯子是商君年老婆的。老婆是什么,你真的清楚吗?我们每天在一起做什么事,你懂吗?” 翁嘉欣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你别太过分!” “过分的是你。”岑笑棠打掉她的手,冷冷道,“我没兴趣跟你在这里争什么家族遗产,镯子戴在谁手上,是他决定的事,轮不到你来评判。” 翁嘉欣终于崩溃了,扬手就要去抢。 岑笑棠没有躲,反而等人扑近才转身,让她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在地上。 “你!”翁嘉欣气得手都在发抖。 岑笑棠连一眼都懒得施舍,转身,径直拧开门。 门外,汤慕芝正侧身偷听,扶着腰,姿势僵硬。 见岑笑棠突然开门,根本来不及躲避,惊慌地抬头。 四目相接,两人一愣。 可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冲击力猛然袭来—— 两人重重跌落在地。 岑笑棠连忙伸手护住汤慕芝的肚子,可鲜红的血迹还是迅速在白色地板上蜿蜒开来。 缓缓流向汤慕芝的脚腕。 “血……血!”汤慕芝惊恐地捂住肚子,脸色惨白,“孩子……孩子……” 岑笑棠脑中嗡嗡作响:“快叫救护车!”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几乎连数字都按错了,连打了两遍才拨通。 翁嘉欣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声音发抖:“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她摇头,慌乱地后退,脸上满是惊恐。 岑笑棠眼神冷得骇人:“不是故意的?你推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现在,立刻去找工作人员过来!” 翁嘉欣转头跑到走廊去喊人。 救护车呼啸而至,急救人员迅速赶到,将汤慕芝抬上担架。 她痛苦地抓着岑笑棠的手,泪流满面:“孩子……孩子会没事吧?” “不会有事,没事的。”岑笑棠强撑着安慰她。 尽管她无比讨厌汤慕芝,但孩子是无辜的。 岑笑棠站在走廊上,指尖冰冷,心跳沉重。 等她缓过神,才发现自己手腕空荡。 镯子,没了。 她脸色骤然一白,猛地转头,却根本找不到。 心瞬间跌入深渊,岑笑棠控制不住地发颤。 那是商君年送她的镯子。 也是他们感情的见证。 但眼下人自然是比镯子更要紧,岑笑棠交代工作人员帮忙找,自己跟汤慕芝去了医院。 汤慕芝被推进急救室,岑笑棠垂着头等着。 一道黑影站在身前,“啪!”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被打得短暂模糊的视野里首先出现的,是商邵康的拐杖。 疲惫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如果知道你品性差成这样,当初就不会让你进商家!” “当初我就不许商君年和你父亲交往,结果呢?” 商邵康声音如同审判,岑笑棠抬头,捂着脸,眼底泛起一片水雾。 说她尚且能忍,说父母,岑笑棠也不再需要尊重他:“让我进商家的是商君年,不是你。” “说到品性,我自认比不过汤慕芝和商君信!” 商君信听说母亲被人推得早产,刚从小明星床上跑过来,头发还乱着。 见着岑笑棠,正打算新仇旧恨一起算,扬起手,却被人捏住了,动弹不得。 商君年迈步走进,黑色长风衣猎猎翻飞,眉眼沉冷,眼底暗潮涌动。 他扫了一眼岑笑棠被打得泛红的脸,瞬间目光森冷看向商邵康:“你打她做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商邵康怒极,手拄着拐杖,“汤慕芝如今就在病房,你还要偏袒吗?” “商邵康!”商君年怒喝,声音冷得像冰,“我敬你是我父亲,只是因为母亲临终时的叮嘱。你要再这么下去……” “别怪我不客气。” “你竟然叫我名字?”商邵康冷笑,“都给我滚!” 他又转头看岑笑棠,意味深长地说:“明天,我希望你还能笑得出来!” 岑笑棠怔住:“……什么?” 商邵康冷哼,拐杖狠狠敲了敲地板,不再透露半句。 “现在,滚!” 岑笑棠也顾不得商邵康的态度,脑海里都是那消失的手镯。 商君年陪着她到拍卖现场找了半晌,仍然一无所获。?? 第232章 听未来老婆的。 拍卖行傅总也很头痛:“洗手间本来就是死角,监控没办法拍到里头的情况。” “抱歉。商总。” 直到上了车,岑笑棠还微微发抖,脸色苍白。 “没事棠棠。”商君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大掌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 岑笑棠不敢看他,声音哑得厉害:“对不起,我把翁姨的镯子弄丢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身子微微一抖,眼泪涌出来,滴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商君年神色一僵,下一秒蹲下身,将她的手腕牢牢握住。 “别哭。” 他柔声道:“明天就订婚了,眼睛肿了可不好看。” 岑笑棠抬头,眼睛哭得通红,睫毛颤动着,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你不怪我?” 商君年笑意有些沉重:“不怪你,只是觉得遗憾。” 他抬手,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镯子是死物,人是活的。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等以后遇到好的镯子,我再拍给你,好不好?” 岑笑棠再忍不住,眼泪一滴滴滚落,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回到湖畔,商君年找人来给岑笑棠做护理,眼睛被冰敷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姜醒聊语音。 “程宿说他来不了了,陪女朋友。对,嗯就是那个和你很像的女孩子……” “嗯……林赫说他作为娘家人,要跟我一道来。” “啊?”岑笑棠有些惊讶,“他真这么说啊?” 这人怎么那么奇怪呢,说着让她不要和商君年在一块儿,这会却来当娘家人了。 “说是雅娜吩咐的。” “这倒不奇怪了,他哄得雅娜很开心呢,我看不止是学生,快成人家半个儿子了。” 两个人总是说不完的话。 做完美容,商君年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怎么还不睡。”岑笑棠搂着他的腰,揶揄道,“商总是紧张吗?”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商君年却“嗯”了一声:“需要放松一下。” 岑笑棠的全身都才做过护理,发丝散开,躺在深蓝色缎被上,肌肤似乎会发光。 唇更是粉嫩柔软。 商君年吻着怀里的人,不轻不重地捏着纹身,眼看就要失控。 岑笑棠连忙抬手制止他:“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 这人是精力旺盛的,一旦开了头,半夜两点也没法结束。 她安慰他:“订完婚,想要多久,都可以……” “好。”商君年被她撩得心间一颤,低头在她额头轻轻啄了一下,“听未来老婆的。” 被这两个字狠狠电了一下,岑笑棠只觉得心尖都在发烫。 设了三个闹钟,两个人分头睡下了。 清晨,天刚破晓,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 第二个闹钟响起,岑笑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手摸向床边,却只触及一片冰凉。 商君年不在。 她微微怔住,想了想,大概是会场比较忙,先过去了。 她揉了揉额头,起身洗漱,还很早,现在只是清晨七点。 妆造团队大约七点半到,订婚仪式在中午十二点,离着湖畔并不远,岑笑棠还可以放心吃点早餐。 商君年正在会场,和孝利一道同商邵康签完协议。 先把老爷子送回房间,其他事情,等他办完仪式再说。 刚出来,就接到孝利电话:“君年,有人正在背后运作,我们订婚的事放给了媒体。” “如果真的放出来,八点左右的上班高峰期,消息将会炸开,来势汹汹。” 商君年攥紧了手中的手机,眉头拧紧。 “是谁?” “暂时查不到,但肯定有备而来。” 他眉目间沉沉冷意,眸色深得骇人。 “麻烦帮我问下其他家媒体,要钱要资源联络何文昭。”他匆忙挂了电话,给岑笑棠拨过去。 接连几次,却始终无人接听。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立刻发了信息,依然没人回。 片刻后,他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管家的声音响起。 “少爷,岑小姐已经出门了。” 商君年的声音冷了几分:“去哪了?” “她说要接人,说曾姨和林赫的车在半路抛锚了,她去接。”管家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她……手机忘带了。” 商君年的眼神骤然一沉,脸色瞬间冷如冰霜。 “什么时候走的?” “大约十分钟前。” 他心头猛然一紧,攥着手机的手指泛白。 “车呢?她带司机了吗?” “没有,少夫人说不麻烦了,自己带着小开的车。” 这倒是不怪管家,今天大部分人力都抽调到了会场,曾姨说的地方不远,她去也无可厚非。 商君年这下什么都顾不上,一路狂奔去电梯口。?? 第233章 摔得粉碎。 盘山公路上,岑笑棠专注握着方向盘,车子缓缓在山道间行驶。 小鱼是个人来疯,上车前一路摇着尾巴追岑笑棠,干扰得人连手机都忘了带。 不过曾姨和林赫上来就那么一条路,兜一圈应该就能遇到。 车内的音响还开着,乱七八糟的娱乐新闻在耳边叨叨,岑笑棠伸手去调低音量。 手刚刚放到音响旋钮上,耳边却忽然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今日上午,商氏继承人商君年即将订婚!” 订婚? 岑笑棠悬在按钮上的指尖顿了一下,耳朵无意识地捕捉电台里每一个字。 她转头对小鱼说:“不是说保密吗?果然还是按捺不住。” 小鱼像是听懂了,兴奋得汪汪直叫。 盘山公路弯道不算小,岑笑棠开得很慢,但刹车似乎有些不听使唤。 她正凝神拐过回头弯,广播里男主持的声音继续响起:“记者已经抵达S.W酒店,今天的订婚仪式可谓盛况空前,不得不说,有钱人真的让人大开眼界。” S.W酒店? 岑笑棠心脏猛地一紧。 女主持人兴奋地絮叨:“我们现在已经在门口蹲到了孝利小姐。哇,今天的礼服真是大手笔,中西结合,实在惊艳。孝利小姐,您有想对大家说的吗?” 广播里突然响起孝利愤怒的声音:“谁让你们来拍的?!滚!” “哪家记者?今天敢发出去,我不会饶了你们!” 电台主持人顿时一顿,尴尬笑道:“船王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订婚仪式办得如此盛大却还保密,果然是低调中的高调……难不成,是怕商君年那些金丝雀们伤心?” 金丝雀? 岑笑棠紧紧攥着那方向盘,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 是在说自己吗? 思绪翻滚间,一辆车忽然出现在转弯处。 小鱼惊慌失措地叫出声,岑笑棠往左打方向盘错车,但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就要撞上,岑笑棠踩下刹车的瞬间,才发现完全没有阻力。 刹车片竟然失灵了! 脑海里嗡嗡作响,车子猛然一偏。 “砰——!” 车撞上了山道边的防撞桩,失控翻滚,瞬间冲下了陡峭的山坡! 轰隆巨响。 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撕裂着空气,车身翻滚着,一路滚下。 岑笑棠的尖叫声被压在车里,下一刻,车子狠狠地撞上石壁。 翻滚停下,玻璃碎裂,浓烟滚滚。 车内,鲜血渗出,顺着她的额角滴落。 岑笑棠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下沉,像是溺入了无边黑暗,耳边是汽车燃烧时的嗤嗤声,热浪扑面而来。 痛,钻心的痛。 骨头像是被刀刃生生剐开,鲜血顺着指尖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燃油味,呛得她喘不过气来。 可笑的是,广播并没有受影响,在岑笑棠失去意识前,还在滚动着订婚现场的播报。 订婚。 商君年。 孝利。 “哈哈哈……”她像是嘲讽自己般笑出声。 怪不得他说她身体不好,怀孕的事可以再等等。 他原来……早就安排好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苦涩地弯了弯唇角。 项链断裂开,珍珠滚落在地,很快淹没在火海中。 世界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她听到小鱼细细的呜咽。 有人喊着她的名字,用尽全力朝她奔跑过来。 …… 特护病房的灯光冷白刺眼,岑笑棠醒过来,姜醒和曾姨坐在床边,两人眼圈红肿,像是哭了很久。 “笑棠,你醒了……”姜醒的声音哽咽,颤抖地伸手握住了她。 “我怎么了?” “你……”姜醒看了曾姨一眼,“出了车祸,现在是第三天。” 岑笑棠动了动唇,声音干哑:“水……” 前些天都只是用棉签沾了水给岑笑棠擦,这会嘴唇都干得起皮了。 姜醒忙不迭端起水杯,杯子里插着吸管,小心翼翼地凑到她嘴边。 岑笑棠始终觉得角度不太合适,她微微蹙眉:“我自己来吧。” 姜醒却不肯松手,死死地握着杯子。 岑笑棠有些疑惑,却没多说什么。 等曾姨和姜醒擦了擦眼泪,走出病房的一刻,她才缓缓探出右手去够床头的水杯。 手臂还缠着绷带,手指似乎也不太灵活。 刚触碰到杯沿,杯子就滑落在地,摔得粉碎。 曾姨听见声音,匆匆跑回来。 “笑棠!”她焦急地冲过来,脸色苍白,“别乱动。” 岑笑棠却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怔怔地抬头。 “曾姨,我的手……” 她抬起右手,目光落在绷带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的手怎么了?”?? 第234章 一个交代。 曾姨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痛苦,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真正巨大的悲痛,是没办法安慰的。 曾姨心里明白,无论是言语还是拥抱,都无法填补岑笑棠此刻内心的空洞。 她想起多年前,岑笑棠父母双亡的那一天,自己也是这样紧紧抱着她,试图用体温驱散她的绝望。 而现在,她依然只能这样做,却无法改变什么。 走廊外,医生正低声和姜醒讨论岑笑棠的病情。 “姜小姐,岑小姐的情况……很复杂。”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她的右手粉碎性骨折,神经严重受损。即便手术成功,恢复的可能性也很低。” 姜醒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的哭声传到病房里,让岑笑棠听见。 她颤抖着问:“有没有……别的办法?” 医生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我们已经用上了最优方案,但情况……并不乐观。” 姜醒痛苦地抱着脑袋,泣不成声:“她是个画家,天才画家” “……对她来说,就是一切啊。” 医生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的老师在神经修复方面很有经验。” “但目前在澳洲交流,短期内回不来。” “或许……可以请商总安排试试。” 姜醒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被愤怒取代。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别提他!商君年……他不配!” 医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姜醒会这么激动。 他听说过一些关于商君年和岑笑棠的传闻,但此刻姜醒的反应显然印证了那些消息的真实性。 就在这时,曾姨从病房里走了出来,脸色凝重:“澳洲哪里?具体地址给我,我带笑棠去。” 姜醒看着曾棋,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曾姨是真心为岑笑棠好,但岑笑棠会愿意离开吗? 她会舍得离开商君年? 这四天来,岑笑棠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发呆。 她曾偷偷尝试用笔在平板上画画,不过两秒,便被那扭曲的线条击败。 从最初的崩溃,到一次次尝试,再到最后被医生勒令休息,岑笑棠的精神状态几乎跌到了谷底。 这期间,商君年没有出现过。 姜醒收走了岑笑棠的手机,卸载了平板上的新闻App,断掉了网络,试图隔绝一切外界的信息。 然而,岑笑棠还是在散步时,让姜醒去买东西,请路人帮忙查了查商君年的消息。 《商君年孝利订婚,世纪联姻。》 《浓情蜜意,订婚低调后开启蜜月之旅?商总不早朝。》 并不仅仅是文字,链接里还配有两人订婚时穿着的衣服,正是岑笑棠设计的那一套。 为他人做嫁衣裳。 岑笑棠忽然笑起来,笑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倒不觉得多痛,这结果她早已预想过。 只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商君年的订婚会和自己在同一天。 他难道真的想要鱼和熊掌兼得吗? 一开始,岑笑棠也想要一个答案。 然而商君年始终没有出现,这答案似乎也变得不再重要了。 当曾姨提出带她去澳洲治疗时,岑笑棠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 但她还是等满了七天。 算是给自己从十八岁起就荒唐的爱情一个交代。 走之前的那晚,岑笑棠做了一个梦。 梦里,商君年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他轻声问她:“疼吗?” 岑笑棠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不是怕疼。” “那怕什么?” “我怕……再也握不住画笔,怕再也无法勾勒出我梦想的轮廓。”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我怕……你也不要我了。” 梦醒时,岑笑棠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浸湿。 她轻轻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从来不是皮肉的痛。 是梦想的破碎,是爱人的背离。 是连最起码的希望,都被无情地剥夺。 她曾以为自己拥有很多东西——梦想、事业、爱人、未来。 可现在,一场车祸,带走了岑笑棠的全部。 那么,和商君年的相遇就像一场美梦,就当它是一场梦吧。 忘记它。 忘记那朵让自己仰望到头痛泪流的高岭之花。?? 第235章 商君年,你真有趣。 两年后。 岑笑棠在F市有一场艺术展,刚从车里下来,就被媒体和粉丝拦住。 这是她音讯全无两年后首次亮相,粉丝和媒体都很期待。 同往常一样,岑笑棠选中一位幸运粉丝,与她合拍并给人签名。 女孩见她利落留下岑笑棠几个字,眼眶立刻就翻起来泪花。 女孩从小鱼时期就一直喜欢她,如今看人精神奕奕地站在面前,心里百感交集。 如今重生了一般,漂亮,独立,强大,却……物是人非了。 岑笑棠读懂了她的眼神,摸了摸她脑袋上的小鱼发箍,对她说:“我很好,别哭。” 记者们不打算放过她,大声呼喊:“岑小姐,这边,左边,右边!” “看中间!”又一个女子大喊,“我们是顾文晞旗下媒体,岑小姐和先生靠近一些!” 众人都笑起来。 粉丝女孩看了看手机里那张小鱼和西装Daddy的壁纸,抬头去看揽着岑笑棠腰身的男子。 那人和Daddy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肆意,洒脱,有种放荡不羁的艺术气息。 人也很帅,但她还是更喜欢Daddy,有种财阀和千金的绝妙氛围。 摄影师们还在疯狂拍照,岑笑棠转头朝旁边的男人微笑:“走吧。” 岑笑棠很自然地帮他整理了一下她出门前亲手搭配的暗纹领带,与人十指相扣走了。 女孩在群里给众粉丝汇报:“见到岑老师了,本人比照片更美!” 再次抬起头时,不由自主发出一声:“靠!” 黑色幻影停下,工作人员上前拉开车门,考究皮鞋上面是黑袜包裹住的脚踝,再往上,便是笔直修长的双腿。 商君年躬身迈出,筋骨分明的手撑住黑色车门,显得格外白皙。 一身西装剪裁合身,五官凌冽英俊,在一众明星里毫不逊色,还多了些骄矜。 是在云端是神祇。 女孩手中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连忙拍下几张生图发在群里。 “Daddy怎么也来了?” “天啊!他比之前还要帅,气质太绝了!” “这什么修罗场,林赫和商君年?!” 镁光灯疯了般闪烁着。 谁都没料到近年来越发低调,几乎不出席这种场合的商君年竟然来了? 今天的KPI怕是有保障了! 不怕死的先问了:“商董,听说您和孝利小姐即将成婚,请问消息是否属实?” 正跨上最后一级台阶的岑笑棠停顿了一下,被林赫揽住腰身,很轻地拉近。 商君年步伐一顿,抬眼望向台阶上已经走远的两人。 他薄唇轻启,声音冷漠:“无可奉告。” 随后,一步步迎着岑笑棠的目光走去。 林赫低头吻了吻岑笑棠的发顶,问她:“想聊聊吗?” 岑笑棠无所谓地耸肩:“看你。” 林赫轻哼一声:“我可不想看你们旧情人相会。” 商君年走上台阶,脚步一顿,差点踏空。 岑笑棠像看陌生人一样回以一抹淡笑:“小心。” 随后优雅转身,挽着林赫,步入展馆。 没有剑拔弩张,没有争锋相对。 只剩陌生。 整场展会,无论站在何处,在做什么,岑笑棠都感到一股冷冽又沉重的视线。 不需要确认,她就知道那是商君年。 等她转头去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走廊灯光明亮,岑笑棠白皙的脚踝包裹在暗红小羊皮高跟鞋里,像是一朵盛放在夜色里的花。 经过包厢,一只手臂忽然从里面伸出来,猛地拉着她往里一拽。 背脊贴上来干燥温热的掌心,撞在木门上发出轻微颤响。 冷冽的雪松香瞬间扑鼻而来。 不意外。 岑笑棠甚至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身体软软靠在门板上,眼神漠然。 “岑笑棠。”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她耳边擦过,带着一丝颤抖和隐忍的疯魔。 下一秒,炽热的唇悬在她耳垂,像火一样,灼烫着她的肌肤。 “我很想你。”商君年把人紧紧揉在怀里,“为什么不告而别?” 为什么? 他竟然问她,为什么? 岑笑棠低低地笑了。 你和孝利订婚,亲手摧毁了我们的未来。 翁嘉欣知道你提前去了会场,派人在曾姨和我的车上动了手脚。 是那么地想让我死。 却还问我为什么走? 怎么能问出口呢? 怎么好意思? “商君年,”她终于开口,声音温软,“你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