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惹她干嘛！她身后全是疯批》 第1章 资助生 又是开学季，学院门口停着数不清的豪车。一个个穿着昂贵定制校服的学生从车上下来，往学校教学楼走去。 “嘿，你们收到要来转校生的消息了吗？” “早就收到了。说是有三个呢。” “怎么现在圣托利亚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了。”又一个人凑了过来。 “这不是云苓来了之后，校方找到了新的方向吗？” “新方向？”一开始说话的女生冷笑一声。 “你还不知道这些人的恶趣味？资助不假，但更多的，是想看看他们在面对绝对的阶层差距时，会有什么表现吧？” “这我同意。听说这三个名额还是抽签抽出来的，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不过说真的，我也挺好奇的。你们说，会不会再出现一个云苓？” “不能吧？” “那谁知道呢？听说这些穷人可有手段了。要不然，那云苓能被那几个人这么护着？你看看现在的圣托利亚，谁敢对她做什么？” 几人说着话的时候，一个女生背着书包从她们身边走过。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敛了声，但你推我，我推你的，也不知道在闹着些什么，脸上都带着笑意。 云苓自然是知道她们的小动作的。 来这学校也已经半年有余了，对于这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她早就能做到视若无睹，甚至于内心不会有一丝动摇和内耗。 “云苓！” 云苓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晚黎。”她轻启朱唇，声音浅浅淡淡，如春风过耳，像她的人一样，不是一眼惊艳的面容，却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舒服。 而她口中的周晚黎，和她这个贫穷的资助生不同，是名副其实的处于上层圈的大小姐。她所处的周家，掌握着全国三分之二的豪华娱乐会所，不少能上电视报道的大合作，都是在她家的场地上谈成的。 得到回应的周晚黎却没有立马迎上去，反而是搭着刚才说话的女生的肩膀，笑容和煦。 “看你们刚才聊天聊得挺开心的，不如也和我说说，大家一起开心开心啊。毕竟开学第一天，我正嫌没睡够，窝着火呢。” 女生咽了下口水，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我们就是说今天有转校生的事情，别的……别的什么也没说。” “对对对。”另外两个女生也附和着。 “这样啊。”周晚黎笑着，揽着她肩膀的手却加紧了一些力道。 女生被吓了一跳，低着头，避开周晚黎充满压迫感的眼神，身体微微颤抖着。 周晚黎勾唇，眉眼冷了几分，声音也压了下来，附在她耳边，犹如恶魔的低语。 “如果不想成为下一个魏娴，可要记得管好自己的嘴哦。” 几人狂点着头，“我们知道的，对不起，对不起。” “小声些，难道很光彩吗？” 【真是的，喊这么大声，被云苓听到怎么办？】 周晚黎声音带着些不耐，原本搭在女生肩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上了她的后脑勺。 “别让我在云苓这里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她的声音柔和，却让人后背一阵发凉。 “明白，我们明白。”几人立马压低了音量，甚至不敢抬头。 几个女生背对着云苓，云苓没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只是乖乖站在原地，一边感叹他们的关系真好，站大道上都能聊这么久。 早知道自己刚才就当做没听见，这回说不定都已经到教室了。 思绪飞舞的时候，周晚黎已经放开了她们，走到了云苓面前，熟络地挽住了她的手。 “等很久了吧？”她笑着，声音充满活力。 “聊完了？” “嗯，也没什么要聊的。” 云苓点头，不再追问。 “这个假期你去做什么了？邀请你去我家的庄园度假你也不愿意，发消息给你也不回。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 说到最后一句，周晚黎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危险。 但云苓并没有察觉。 “我不是和你说了我要去兼职，抽空还要去医院照顾我妈吗？还有，虽然我没回你消息，但是给你打了电话呀。” 周晚黎一天能发上百条消息给她，一条条回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她会在照顾完母亲后给她打个电话。 “一天也只能打五分钟，有时候连五分钟都没有。”周晚黎撇撇嘴，显然对此很是不满，但又不能说什么。 “迟盛那小子是不是趁着我不在虐待你了，瞧着一个假期没见，怎么又瘦了这么多？云苓，你真的不考虑来我家住吗？” 云苓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话说迟盛那小子呢？” 云苓是搭着迟家的车来学校的，往日两人总是一前一后走在这路上。而今天，只有云苓一个，周围也不见迟盛的身影。 “他先到教室了。” “你们又吵架了？” 云苓摇头。 准确来说，是迟盛单方面在闹脾气。至于迟盛生气的原因，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这大少爷每次闹脾气都莫名其妙的，过两天又自己好了，云苓也就随他去了。 而见怪不怪的周晚黎，也没有再追问的打算，而是换了个话题。 “听说有一个资助生会到咱班上。要是和你一样有趣就好了。”她的话里，隐约有些兴奋。 想起自己刚来时的场景，云苓只希望对方是个内心强大的人。 两人到教室的时候，迟盛如云苓所说已经坐在了教室里。早晨的阳光很柔和，投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的五官看上去越发立体。 云苓很喜欢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看着别人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子深情。只可惜他从不好好看人。 许是感受到了云苓的视线，迟盛的眼睛看了过来。云苓还没开口，他倒是先冷哼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小脾气。 云苓收回视线，打算跟着周晚黎去另一边坐，迟盛却突然踢了一脚前面的椅子。 动静不小，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云苓叹了口气，抬脚换了个方向，坐在了他前面的座位。 迟盛的表情显然比刚才缓和了不少。 周晚黎瞪了他一眼，后者却扬着下巴，像个得意的斗胜将军。 班上的位置一点点被坐满，直到上课铃响，班主任领着一个女生进来。 第2章 对象错了 女生巴掌大的小脸有着如小鹿般干净的大眼睛，垂落的头发有一侧编了一小撮麻花辫，哪怕穿着最简约朴素的小白鞋和小白裙，也难掩她的美貌。 “大家好，我叫林诗允，从今天开始我将正式成为圣托利亚的一份子，希望能和大家做朋友，以后的日子，也请大家多多关照。” 她微微弯腰，声音柔柔的，是最容易引起别人怜惜的模样。 然而，预料的起哄声和恭维声都没有响起，有的，只是象征性的鼓掌声。稀稀拉拉的，拍没两下，教室就又恢复了安静。 林诗允抿了抿唇，眼神透着无辜，交扣的手指透露出她的紧张。 老师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找个空位坐下。 “好，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话落，黑板一侧的屏幕亮起，众人熟络地从课桌里掏出最新款的笔记本和平板。 林诗允有些无所适从，抓着自己的笔记本，指尖泛着白。明明没有人看她，她却觉得有无数道嘲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刺得她脸上火辣辣地泛着痛。 一节课下来，林诗允什么知识点都没能学到。完全不同的上课方式和教学方法，让她无法立刻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巨大的自卑感，更是裹挟着她，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到课堂上。 一切的一切，都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原以为是一群玩世不恭的富二代，上课不扰乱纪律就已经是奇迹了，可事实上呢？ 他们不仅会做课堂笔记，乖乖上课，还会适时提出自己的问题和新的解题思路，而老师不仅不会觉得他们在捣乱，反而还会特意留出时间让他们讨论新思路的可行性，最后还能在下课前五分钟讲完课，并选出新的班长！ 她坐在原位，看到围在她身边的人时，下意识用书本盖住自己的本子。 “林诗允是吧？你好啊。” “你好。”林诗允甜甜的回应着。 “你皮肤可真好，去的哪家美容院？” “我没去过美容院。”说这话的时候，她表情有些羞涩，脸颊泛着红。 事实上，林诗允不仅去过，去的频率还不少。她的母亲很在乎外貌，从她步入青春期开始，她的母亲几乎每个月都会带她去美容院做皮肤管理，而她自己也会早睡早起，使用各种护肤品，来维持自己的美貌。 “你以为人家和你们一样啊，人家诗允可是天生丽质。” “没……没有。你们都很漂亮。”她的手攥着裙子，微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鹿，格外惹人怜爱。 原本说这话的女生撇了撇嘴，不再开口。 “欸！云苓！”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云苓抬头，手里还拿着资料。 作为新上任的班长，她一下课就被老师叫走了，说是要拿表格让同学填写。 “云苓，你们都是资助生，应该有共同话题吧？” 云苓看向林诗允，林诗允同样看向她，似乎没想到这个班里有第二个资助生。 但她不是第一批吗？这个云苓是哪里冒出来的？似乎和他们还很熟络？就连刚才的班长选举，她也是以压倒性的票数胜出。 “有个表格要填写，我把注意事项写在黑板上，有不明白的再问……” “我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云苓的话被林诗允打断。 她站起来，咬着下唇，干净白皙的小脸满是倔强。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我虽然是资助生，但我也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进来的，和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沐泽摸摸鼻子，表情有些尴尬。 “我没有这个意思。” 话落，一声嗤笑响起。 “没有不同？不见得吧。”周晚黎搭着二郎腿，神情慵懒，像个高贵的波斯猫。哪怕是仰视着林诗允，气势却分毫不弱，反而隐隐有些压制着林诗允。 林诗允咽了下口水。 “说到底，你们拥有的一切不都是源自你们父母吗！” “那你父母为什么没钱？是不想吗？我父母的钱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吗？” 连着两句反问，把林诗允怼到说不出话来。她红着眼眶，又气又恼。 周晚黎冷笑一声，眼里满是嘲弄。 “我只是觉得……哪怕我是一个资助生，我也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你们幸运，一生下来就掌握了好的资源，可还有更多的人，他们连生存都是难题，是他们不努力吗？” 话一出，众人看着林诗允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预料之外的反应，让林诗允的心打起了鼓。 云苓在心中叹了口气。 话不错，可对象错了。 在地位不平等的条件下，站在这群掌握资源的人面前说着这种话，只会起到反效果。 她真以为这些豪门世家会培养出吗？ 她拍了拍手，清了清嗓子。 “好了，这个表格我传下去，大家填好后在午休前交给我。另外，开学测验在下周四和五开考，不及格的将回去高一重读，大家要好好复习。” 底下哀嚎一片。 没有人再围着林诗允，也没有人再提起刚才的事情。 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云苓讲完，走下讲台，站在林诗允面前。 “老师让我带你熟悉一下校园，等大课间的时候，我带你走一圈。”这话，也算是给了林诗允台阶。 她坐下，接过了云苓递给她的表格。 在这之后，再没有任何人来找她说话。直到大课间，云苓带着她出了教室。 “学校有两个操场，两个室内体育馆，其他运动场馆也是室内室外各一个，另外还有三个图书馆和五个食堂，还有其他的场所，因为类别比较多，我就不一一多说了。学校面积比较大，一天走不完，所以我只带你参观了一下主要的场所。具体的你可以看看你的开学手册，里面有地图和详细的说明，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问我。” 云苓一一介绍着，事无巨细。 “云苓，你也是资助生吗？看起来你好像和他们很熟。” “我是高一下学期转学过来的，虽然高二分班了，但人员几乎没怎么变动。” “高一？可是资助生名额不是这学期才有的吗？” “嗯，我情况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 云苓没有接话的打算。 林诗允有些不满，认为云苓是在故作神秘。沉默了一会，她又接着开口。 “既然你也是资助生，家境应该也不好吧，但我看你和他们一样，也是用平板做笔记。” “这里的教学速度很快，手写笔记太浪费时间了，借用工具效率会高很多。” “你哪来的平板？我看……你那好像还是最新版的。”她扫了一眼云苓。 试探的语气，让云苓有些不太舒服，但她还是回复了林诗允。 “是迟盛借给我的。” “你用他们施舍给你的东西？” 第3章 云苓，你才是侮辱人的一把好手！ 施舍？ 云苓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话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你没有自尊心吗？为什么要接受他们施舍的东西？” 没等云苓开口，林诗允又给她扣下了个大帽子。 她的语气满是质问，甚至还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仿佛云苓是个见不了光，惹人嫌恶的老鼠。 “林诗允。”云苓的很平淡，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感到生气。 “你要明白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比你想的要忙，没有人会去维护你那可怜兮兮的自尊心。如果对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你都能解读为对方是在看不起你，那么我只能说，你自己从本质上就是看不起自己的。如果你一直保持这个心态，那么你不适合留在这个学校。” “我不合适，你合适！也是，我可拉不下脸，去收别人的二手货。就算没有这些电子设备，我也能考到好成绩！” 云苓皱眉。不知为何，她觉得林诗允像是变了个人。 “那你加油。”云苓不再多话。 尊重他人命运，不然乳腺结节。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林诗允似乎也不想再和云苓多待，只说自己累了，不想逛了，要回教室。 云苓自然是无所谓的。她带林诗允出来，也不过是因为老师的吩咐，班长的职责。 回到教室，云苓摸了摸课桌，这才发现自己水杯没带。想了想，是早上迟盛闹着要出门，自己一着急，把水杯落在餐桌上了。 叹了口气，刚打算拿出平板整理课上的笔记时，椅子被踢了一下。 云苓转过头，看向迟盛。 “给我买水。”少爷就是少爷，吩咐地理所当然。 云苓收下他摆在桌面的卡，“老样子？” 迟盛‘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那架势，怕是三岁小孩都要比他成熟一些。 “我也是老样子，拜托啦。”云苓起身，沐泽双手合十看向她。 “还有我，冰美式。”周晚黎也加入点单小队。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越来越多人报出了自己要的饮料和零食，云苓熟练地点开手机准备记下，刚想开口询问，林诗允再次拍桌而起。 “你们太过分了！” 众人被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又哪里惹到她了。 “我们是资助生没错，但也是这里的学生，是来这里学习的，不是来做你们的奴隶的，你们凭什么使唤云苓给你们买东西！”她挡在云苓面前，伸手将她护在身后。 云苓一手攥着卡，一手用食指指着自己，一脸迷茫。 “额……我知道你很气，但你先别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沐泽的表情一言难尽。 “我们让云苓给我们带东西，是有给跑腿费的，不是白嫖。” “就是啊，一次五十，可比外卖赚钱多了。”有人附和着。 “有跑腿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霸凌她吗！她一个小女生，你们点这么多饮料，她怎么带给你们？” 云苓拍拍林诗允的肩膀，“其实，和超市老板借个推车就行了。” 做生意嘛，格局和思路都得打开。 林诗允一脸难以置信。 “他们这是在用钱侮辱你啊！云苓，你就没有一点自尊心吗？”林诗允想抽走云苓手里的卡，奈何云苓攥的太死，根本抽不走。 林诗允只能放弃，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样子看着。 云苓懵懵的。她付出劳动力，收获对应的费用，怎么就被侮辱了？ “五十块就侮辱了？你在瞧不起谁？”说话的，是迟盛。 他的脚架在桌子上，椅子微微倾斜，吊儿郎当的，看着嚣张又跋扈。 林诗允看向他，咬着牙关，明明很害怕，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云苓面前。 “你有手有脚，自己去买。云苓是学生，不是外卖员，没有帮你跑腿的义务。你们要欺负她，先过我这关！不就是买水吗？我去买！”她昂着下巴，显得坚韧又倔强。 迟盛挑眉，视线偏移。 “云苓，看来有人想断你这个小财迷的财路啊。” “这种财路，不要也罢！” “我要！我要！”林诗允说的有多坚决，云苓说这话就有多迫切。 云苓这个人，只在两件事上显得聪明又果断。一是学业，二是金钱。 她的反应，在几人的预料之中。 好几个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却没有半点嘲讽意味。 就连迟盛，看着冒出头的云苓，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但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冷下脸来，敛了笑意。 云苓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离开林诗允的‘庇护’站在她面前。 “林诗允同学，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但你真的误会了！这个跑腿业务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有需求就有市场，你出钱，我出力，合情合理，和所谓的侮辱、霸凌，没有半点关系，是你情我愿的商业关系。假死你死。” 云苓毫不掩饰对金钱的渴望。 她的态度，却让林诗允十分不满。 “云苓，你……我这是在帮你！” “谢谢，我不需要。” “你怎么能这么世俗？” “我没钱，所以要赚钱，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云苓的表情太过无辜，语气又无比理直气壮。林诗允胸膛剧烈起伏着，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声却刚好在这时候响起。 云苓的表情立马颓了下来。 这下好了，水没喝到，跑腿费也飞了，损失至少五百块！天杀的！ “抱歉了各位。” 众人应着，没说什么，各自回了座位。许是觉得云苓没救了，林诗允看着云苓，对着她叹了口气，也回了自己的位置。 云苓对此并不在意，脑海里还在想着那已经飞走的跑腿费，等回过神要把卡还给迟盛的时候，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教室。 十五分钟后，迟盛再次出现在教室前门，手里拿了两瓶水。 老师没说什么，迟盛很顺利回了自己的座位。 下一秒，有个东西杵着云苓的后背，戳了她好几下。 云苓以为迟盛是要拿回他的卡，于是随手将卡递了过去。对方没收，反而又戳了她两下。 她回头。作案工具是一瓶矿泉水。 云苓看向迟盛，用目光询问他想做什么。 迟盛表情带了点不耐烦，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买多了，喝不完，给你了。”龙飞凤舞的大字，也是云苓看习惯了，才能认得出。 “谢谢。”她用口型回应着，接下了水，不忘将卡还给他。 看来这大少爷也口渴了，不然以他这懒样，哪里肯走这么长的路去超市买水。 瓶口已经被拧开了，却没有喝过的迹象。云苓没有多想，只觉得这大少爷估计是开了之后改变主意不想喝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不用渴着了。 感谢少爷的恩赐，祝你今天上厕所有纸。 她喝了一小口，肩膀明显放松了许多。 迟盛的笑刚勾起，下一秒，手机震动。 他打开，是云苓发来的转账。 五块钱！ 云苓，我看你才是侮辱人的一把好手！ 迟盛捏着手机，一口银牙差点咬碎，目光灼热的像是要把云苓的背影盯穿。 第4章 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午餐时间，学生三三两两搭伴前往食堂。 林诗允站在窗口前徘徊。 这里的每一个套餐的价格都超乎了她的预期，就连最便宜的素面，都要80一碗。 这学校，是有自己的货币吗？ 林诗允捏着手里的饭卡，里面存着学校赞助的伙食费。但按着这个物价，不到半个月里面的钱就会清零。 “林诗允？”云苓从后厨出来，手上还拿着饭堂阿姨的标配大勺，身上还围了个围裙。 “云苓？你怎么在这里面？” “我兼职啊。” 这里的餐食都是顶配版，价格也是靓得很，她自然要找一个能吃的上饭的方法。 所以她就挨个挨个食堂问过去，最后找到了这一家。 虽然没有工资，但只要工作一小时，就可以换一顿免费午餐。 和大厨混熟后，有时候还会给她偷偷加餐，其他阿姨还会时不时给她投喂一些小零食和水果。 云苓很喜欢这份工作。 她看着面前有些局促的林诗允，大概也明白了她的窘迫。 “如果你不介意，我这里刚好有一份多出来的餐，份量不多，但也能吃个七分饱。要吗？” 林诗允下颚线紧绷，似乎有些拉不下脸。但想起母亲的教导，她犹豫了会，还是点了点头。 “说起来，你之前不还对新来的资助生很感兴趣吗？怎么今天看你都没怎么说话？” “算了。一看就知道和我合不来。你问迟盛，我保证这家伙和我一个想法。” “怎么说？”徐泽碰了下迟盛的肩膀。 “有趣的人，一个就够了。” 迟盛几人边说着，便朝着云苓所在的窗口走来。 “那你等我一下。阿姨，麻烦你帮我看一下。” “去哪？” 云苓刚想进后厨，就被迟盛叫住。 “拿个东西，你们先排队，看看要吃什么。” 迟盛几人倒也没为难她，真就老老实实排在了林诗允身后。 林诗允紧绷着一张脸，没有回头。几人也没注意到她的存在，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笑死我了，你们是不知道我在课堂上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没想到我们堂堂迟大少爷，还有这么被羞辱的一天。”沐泽将手搭在迟盛肩膀上，被他黑着脸拍开。 “五块钱。”周晚黎也没忍住笑。“也不知道是谁侮辱谁。” “整个学校，敢这么对你的，我看也就这一个人了。” “陆毅成，怎么你也跟着掺一脚？”迟盛的脸色越黑了几分。 “可不是，偏偏我们迟大少还得忍着自个的大少爷脾气。同样是资助生，可不见其他人有这个待遇。” 沐泽闹着迟盛，后者也不惯着他，上手要锁住他的脖子。两人闹着，云苓也在这时候从后厨走了出来，手上端了一个餐盘，递给了林诗允。 正要接过，沐泽不小心撞到了她。 “额……抱歉。”沐泽后退一步。道了歉后，又回到了排队队伍里。 云苓摇摇头，将餐盘递给林诗允后，侧头看向她他们。 “好了，你们要吃什么？” “b餐，加瓶苹果汁。”迟盛开口，想上前，林诗允却还站在原地。 迟盛皱着眉头，“拿好餐就滚，别挡道。” 林诗允没理他，依旧沉默地低着头，没有动弹。 迟盛‘啧’了一声，手刚抬起，林诗允的身体却突然颤抖起来。 下一秒，餐盘里的餐尽数黏在了迟盛身上。 黏黏糊糊的汁液，夹杂着饭粒和肉末，就这么顺着校服的衣摆一点点往下坠。 餐盘被扔在地上，周围的声音一下子被开了静音键。 迟盛看着自己沾满污渍的校服，还有滴到汁液的鞋子，忽然就笑出了声。 他缓缓抬头，对上林诗允充满倔强的眼睛。 “这么嘲笑我很好玩是吗！当着我的面故意嘲笑我，你们可真让人恶心！” “谁嘲笑你了？”周晚黎冷了脸。 “谁嘲笑我，你们心里有数！”她回着周晚黎的话，眼睛却一直盯着迟盛。 “你想死是吗？”迟盛抬手，径直掐住林诗允的手。 林诗允憋红了一张脸，伸手去掰扯迟盛的手。 “喂，迟盛，冷静。”沐泽和陆毅成一左一右去拉扯迟盛，却动不了他分毫。 任谁都能看出来，此刻的迟盛就是个即将爆炸的炸弹。 云苓暗道不好。这大少爷，不仅有洁癖，还极其臭美且要面子。林诗允这一闹，直接把迟盛的雷点都踩了一个遍。 顾不得其他，云苓将围裙一脱，急急忙忙从里面出来。 “迟盛，先松手好不好？”她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迟盛没说话，云苓就将自己的手搭在他青筋暴起的小臂上。 “我帮你清理，你也不想一身黏黏糊糊地站在这被其他人指指点点吧？” 云苓的话似乎起了作用。 迟盛冷哼一声，松开了手，一脸嫌恶地甩了甩手，似乎碰到了什么甩不掉的脏东西一样。 云苓松了口气，带着迟盛离开了这里。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成了一个圈，朝着林诗允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此刻的林诗允无暇顾及这些。 她瘫坐在地上，捂着喉咙，疯狂咳着嗽。眼尾泛着泪，搭配一袭小白裙，看着好不楚楚可怜。 可在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她可怜，也没有人要伸手拉她一把。 周晚黎俯视着林诗允，随后半蹲在她面前，用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眼神轻蔑。 “演太过，不仅假，还很蠢。你要知道，你能进这学校，靠的可是迟家的赞助，而这学校，就是迟家的产业。对着校董的儿子发脾气……呵。” 周晚黎最后一句话没说完全，但那一声冷哼，却又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林诗允瞳孔一缩，低着头。 “那又怎么样，校董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你要演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你要是碰到了我的雷区，只是让一个资助生消失，那可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 林诗允身体一僵，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周晚黎嗤笑一声，起身后，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手，随意地往林诗允身上一扔。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沐泽摆手，周围的人不敢逗留，三三两两散开。 其中两个人，在这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没穿校服，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短袖。 “哥，这里太贵了，我们去便利店看看吧？” “嗯。等晚上我们回去，看看这笔伙食费能怎么用。” “哥，你说那个女生是不是班里其他人提起过的那个资助生？” “应该就是她了。这里的大少爷大小姐应该也不会自讨苦吃到这里打工。”而像他们一样刚到这个学校的，肯定也不可能第一天来就能找到兼职。 两人默默离开，从头到尾，都没对林诗允的遭遇做任何评价。 他们只想安安分分的上完学，并不想惹任何事端。 于此同时，云苓也已经从储物室拿来了迟盛的备用校服。 第5章 两人的初见 “迟盛，衣服给你。” 云苓话音刚落，淋浴房的门就被打开。 迟盛就这么裸着上半身出现在了云苓面前，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 白皙的胸膛因为水汽泛着红，未擦干的水珠顺着腹肌的沟壑往下坠，直到没入浴巾里。 预想中的害羞没有出现，云苓很淡定地将衣服递给他。 迟盛撇嘴，接过衣服，重新关上门。 淋浴房里很是安静，只有迟盛换衣服时发出的摩擦声。 “换下来的脏衣服呢？” “桶里。” 云苓看向角落的桶。价值八千的校服就这么可怜兮兮地躺在了那。 “为什么要拉我走？我要给那女人一点教训！没有人敢这么对我！”迟盛走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珠，脸上还有未消散的怒气。 云苓没接话，将干毛巾盖在他头上，顺手给他擦了擦。 动作熟练地，像是做了千百次。 迟盛接受地也十分自然。 他就这么坐在长凳上，任由云苓折腾，和刚才在食堂充满戾气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就你好心，还把饭给别人。这下好了，连累到我也没吃上饭。”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那怎么办？我请你吃个泡面？” “小爷我受了这么大委屈，你一碗泡面就打发我？云苓，你有没有心！” “算了！我去外面吃。”迟盛起身，随手拨弄了一下半干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却意外地好看，将他整个人衬托得越发不羁。 云苓早就习惯着大少爷跳脱的行为，默默收拾着他用过的毛巾和浴巾。 然而，没几秒，迟盛就又退了回来。 “不行！你得和我走，给我端茶倒水！不然我现在就去让那个林诗允滚蛋。” 对于迟盛理不直气也壮的要求，云苓没有半点惊讶。 “好，你去柜子下拿个吹风机吹一下头发，我把毛巾拿去处理。” 从她到迟家那天起到现在，也大半年有余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下来，云苓也差不多摸准了迟盛的性子。 暴躁，傲娇，阴晴不定，有洁癖，爱臭美，但本质不坏，大部分时候嘴巴说的，和他做的是两回事。 比如现在，象征性给迟盛倒了杯水后，她就被迟盛嫌弃碍眼，让她坐下了。 “这些，都上。” “会不会点太多了。” 迟盛瞥了她一眼，“小爷有钱。” 【可恶的有钱人。】云苓腹议道。 “还需要其他吗？” “先这些吧。”他合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我还没看。” “云苓，你是指望我一个人把这些菜吃完吗？”迟盛的眼里满是警告。 “谁叫你要点那么多的……”云苓嘀咕着。 “小爷一次性不多点一些，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哪个菜？”迟盛说得理直气壮。 云苓闹不过他，掏出手机打算转账。迟盛似乎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直接上手拿走了她的手机往桌面一盖。 “云苓，你要是再敢转账给我，我就把你那破手机给扔了！” “可是……这手机是你的啊。” 云苓的手机耗电太快，时不时就关机，导致迟盛经常找不到她人，偏偏云苓自己还不在意。气急之下，他带着云苓到他房间，让她自己挑一个备用机去用。 理由是：我看你这次还有什么理由不接我电话！ 迟盛被云苓的话一噎，只好瞪了她一眼。 “吃你的饭！”他一脸凶狠，云苓的碗里却多了一块肉。 云苓乖巧的吃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哪怕饿极了，吃饭的速度也依旧是慢吞吞的。 迟盛就这么盯着她，看她吃了有小半碗，这才开始动筷。 像这种‘温馨’的场景，在半年前，是不可能存在的。 那时正值寒冬，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背着一个书包，被卓夕领着进了迟家。 --- “夫人。” “迟盛呢？” “少爷在楼上的游戏房。” “又在打游戏？叫他下来。对了，顺便泡两杯热茶过来，再拿个毛毯。” “是。” 迟盛下来的很快。穿着真丝睡衣，脚踩着拖鞋，毫无形象可言。 而云苓则是坐在沙发一侧，身上裹着毛毯，手上捧着热茶，书包放在脚边，看上去乖巧又局促。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迟盛喉结滚动了一下，放缓了下楼梯的脚步，一边走过来，一边打量着云苓。 “妈，你不是要出差一星期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发生了点事。”卓夕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这是云苓，以后就住在咱家了，你们年纪相仿，以后好好相处。云苓，这是我儿子，迟盛，和你同岁。” “你好。” 相较于云苓的乖巧，迟盛就显得暴躁了些。 他站起身，眉头紧皱。 “不是，妈，她谁啊？怎么就住在家里了？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你不知道有个词叫男女授受不亲吗？还有，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这要是我带我朋友来家里，看到她，我怎么解释？” 一连串的输出，足以表达出他的强烈不满。像是一只被侵占了地盘的狗狗在无能狂怒。 “不行，我不同意！”最后一句，更是下了定论。 “你不同意也不行，总之，云苓住在家里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你平时闹归闹，我不管你，但这件事，没得商量。” “妈！” “叫妈也没用。”卓夕微抬眸，轻抿了一口热茶。 可谓是优雅的妈，暴躁的他。 “来，云苓，我带你去房间看看。太匆忙，只能让人收拾了一下客房，你看看缺什么都可以和我说。衣服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等会会有人送上门，大冬天的，还是得穿暖和点，感冒就麻烦了。” “谢谢夫人。” “叫我卓女士就好。”卓夕拍拍云苓的肩膀，直接忽略了自家儿子，带着云苓上了楼。 迟盛气急，云苓到底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刚好对上迟盛恼怒的眼神。 卓夕摸了摸云苓的后脑勺，语气温柔。 “阿盛要是他知道我差点出事，肯定要闹着让我放弃这个项目。这几天怕是要委屈你了，等我项目搞定回来了，我就好好和阿盛说清楚。” “没关系的。”云苓并不在意。 对方能承担她母亲的医药费，还能收留她，让她接着上学，已经是超出了卓夕所要承担的义务了。 所以，无论是卓夕的话，还是迟盛的反应，她都能理解。 “但你别担心！阿盛是个好孩子，虽然有时候说话不太好听，却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我离开前也会警告他，如果他嘴巴太欠，你该收拾就收拾他。男孩子皮糙肉厚的，打两下骂两下不碍事。” “您放心，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待在房间里。” 卓夕低头看她，眼里有着愧疚和心疼。 “好孩子，委屈你了。” 毕竟是自家儿子，说是这么说，真要让外人打骂，她这心里确实也不太舒服。 好在云苓是个懂事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选择将云苓带回家。 第6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安抚好云苓后，她拉着迟盛叮嘱了好一通，让他千万千万要收敛住自己的脾气，不要去招惹云苓，在得到了迟盛很是敷衍的保证后，这才离开了家。 但以这位少爷的性格来讲，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云苓的存在，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第一时间打给了自己的发小团。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要不她救过你命，要不是你妈在外的私生女。 “那不能，我妈看着比我都健康。”迟盛首先排除了第一种可能。 “那恭喜我们迟大少，17年了，喜提一个妹妹。” “沐泽你是不是傻。两人同龄，卓女士就是再能生，也不可能一年连生两胎吧？” “万一谎报年龄呢？” “迟家夫妇可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模范夫妇。生一个孩子可不是上个厕所的事情，十个月，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我觉得私生女这个可能性不大。” 周晚黎和陆毅成的话，让迟盛觉得颇有道理。 “那这个女的到底什么来路？”他手指轻扣着桌面，眉头紧蹙，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你直接问她不就行了？” 陆毅成一言惊醒梦中人。 说干就干，迟盛电话一挂，门一开，直奔云苓所在的房间。 门虚掩着，但他还是收住了脚步，敲了敲门。只不过这力道，像是要把门拆了。 “有什么事吗？”云苓冒出个头来。 迟盛后退一步，原本还怒气冲冲地他，因为云苓的动作瞬间消了一大半。 看迟盛没回复，云苓将门敞开，又问了他一遍。 迟盛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冷哼了一声。 “我问你，你和我妈什么关系！” “资助与被资助的关系？”云苓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但这个回答，迟盛显然不满意。 “资助？你什么来头，我妈怎么会无缘无故资助你？还有，你怎么认识我？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面对一连串的追问，云苓轻叹口气，“抱歉，我不能说。” “哈？有什么不能说的！”他的眼睛一眯，带着警告。“你不会是对我妈做了什么手脚，哄着她做的这些吧？” “我认为，卓女士不是个会因为别人说两句好话就会上当的性格。” 迟盛一噎，内心居然无比认同云苓的话。 如她所言，精明如卓夕，每件事都在追求利益最大化，是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两句话而做这种吃力不讨好且完全没有回报的事情的！ 但也正是因为云苓的这一句话，让迟盛越发觉得云苓不简单。 第一回合，迟盛败。 当他将对话原封不动说给好友听的时候，得到的只有一声又一声在他听来无比刺耳的嘲笑声。 “我都对这家伙感兴趣了。” “你又想什么坏点子呢？”沐泽拆穿着周晚黎的小心思。 迟盛‘啧’了一声，随手将手里把玩的飞镖扔了出去。 正中红心。 “很快你们就能看见她了。周一她就转到我们学校了，还和我们同班。” 话落，最后一支飞镖也扔了出去。 电话再次挂断，迟盛却越想越不是滋味。自己的地盘，出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侵略者，这让他很是不爽。 夜幕降临，佣人上来告知迟盛和云苓可以用晚餐了。 迟盛原本是不想下去的，但转而一想，还是改了话口，下了楼。 云苓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看到迟盛的时候，她起身，朝他点了下头。 她的身上还是穿着今天来迟家时的那套衣服。 迟盛冷哼一声，“我妈不在，你不用扮可怜，对我没用。” 云苓眼里有着疑惑。 可怜？她吗？ 虽然不解，但看迟盛的态度，云苓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餐盘摆在两人面前。明明是一样的菜色。 这就是有钱人的讲究吗？ “怎么？没吃过好的，不知道怎么下口？” “我确实是没吃过这个，但是吃饭还是会的。”迟盛的语调有多阴阳，云苓的语气就有多诚恳。 她没有觉得被冒犯。因为她确实没有吃过这么精致的菜肴。 反而是迟盛，再一次被哽住。 他冷哼一声，筷子一放，椅子一推，气冲冲地上了楼。 明明是这么精致又美味的菜肴，他却一口都没动。 云苓收回视线，沉默地吃完自己的晚餐后上了楼。如她所答应卓夕的那样，非必要，她不会出来。 “也不知道她哪里冒出来的。” “是啊，少爷一口没吃，她倒是吃的干净。” “就是，之前只要服务少爷一个，现在还得多照顾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 “不会是先生在外的私生女吧？” “这话可别乱说。指不定是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呢。我听说这些穷人心机最重了，说不定是想攀高枝呢。” 云苓握紧手里的玻璃杯，打算离开时，却没想到迟盛就站在楼梯台阶上。 迟盛只是想下楼拿点饮料和零食，没想到会听到这些。 两人四目相对。明明和自己没有关系，迟盛却莫名有些心虚。 但云苓什么也没说。 她朝迟盛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错身上了楼。 迟盛眉眼冷了几分，往厨房走去。 过了一会，房门被敲响。 云苓开了门，门前空无一人。低头，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瓶矿泉水。 她探出头看了看，走廊一个人也没有，只听到了一阵关门声。 云苓眨眨眼，将水拿进了房间。 第二天，布菜的佣人换了一批。 “昨天的水，谢谢你。” 迟盛的手顿了一下，没说话。 “那几个阿姨……” “我们迟家不需要会乱嚼舌根的佣人。” 说着，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抬眸看向云苓。 “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招数让我妈把你带回家，但在迟家，收起你的小心思。明天上学，我会让司机提前放你下去，在学校，不要和我套近乎，也不准让任何人知道你住在我家。但凡我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就算我妈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会把你扔出去！” “好。”这话，正合云苓心意。 她知道自己和这些少爷小姐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等母亲好转，她就会离开这里。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 在之后的日子，两人一直保持着一种很微妙的关系相处着。 在学校，两人就像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在家里，迟盛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在云苓面前刷一下存在感，比如莫名其妙阴阳她两句。 但这种情况下，钝感力十足的云苓不仅t不到他的意思，甚至会很诚恳地回应着他的话。 因为太诚恳，反而每次都堵得迟盛说不出来话，只能通过大力关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大部分时候，云苓都没有意识到迟盛是在闹脾气。 直到那次事件后，两人才有了如今的相处模式。 第7章 跟班 吃完午饭后，两人回到教室。 看这气氛，显然，中午在食堂发生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 迟盛冷下脸，踢了一脚桌子。 教室像是被开了静音键。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人敢说话。 直到周晚黎三人进来。 “你们去哪了？” “吃饭去了。” “背着我吃独食！亏我买奶茶还惦记着你。”周晚黎说着，将奶茶袋子放在云苓桌面。 “谢谢。”云苓收下。 “还得是你，居然真把我们迟少……” 沐泽说着话的时候，班级突然又骚动起来。 几人同时看向门外。果不其然，是林诗允。 她捏着手，神情紧张，又带着些一点点挪动着，朝迟盛的方向走来。 “哟，某些人这次又要给人扣什么帽子啊？”周晚黎坐在云苓桌子上，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林诗允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不满，但她没有回应周晚黎，而是看着迟盛。 “迟……迟盛。”她叫着迟盛的名字，微微颤抖的声音，不断交扣的手指，都透着她的紧张和不安，还有一丝丝的不甘。 “我没找你，你倒是有胆站我面前。怎么，我放你一马，你还真以为能蹬鼻子上脸了？”他抬头看着林诗允，满脸戾气，充斥着上位者的高傲和对下位者的轻蔑。 “我……我为我刚才在食堂的事情道歉。刚才确实是我冲动了，对不起。你把衣服给我，我洗干净了还你。” 话落，周晚黎嗤笑一声。 “我没听错吧？手洗？这衣服还能要吗？” 云苓拉了下她的手，摇了摇头。周晚黎撇撇嘴，但还是没再开口，接着咬着吸管，喝着自己的奶茶。 “且不说我们的衣服都需要送去专门干洗。林诗允，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被选为资助生的？凭我们的能力和家世，你觉得，我会留一件脏了的衣服来恶心自己吗？” 林诗允咬着下唇，手作拳状。像是受了极大地侮辱，却还要强撑着面对眼前的困境。 “我，我赔给你。” “八千，扫码吧。”迟盛说的毫不犹豫，打开收款码的速度更是超过了99的人。 沐泽没忍住，“我说迟大少，你怎么也开始学起云苓那一套了？” 迟盛抬眸看了眼眼前人的背影，唇角勾起，眼里有了些笑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的语气里有着调侃。 云苓突然觉得后背有道视线，她默默喝了口奶茶，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迟盛抬眸，眼神顷刻间冷了下来。 “扫吧，八千。”他将收款码打开，价值上万的手机就这么扔在桌面上。 “八……八千？” “付不起？” “我现在付不起，不代表我以后付不起。你放心，我林诗允说到做到，不会赖你钱的！但是……” 她话锋一转。 “是你恶意开玩笑在先，所以这件事情你也有错。这笔钱，我只出一半。” “呵。”迟盛笑了一声。 “四千也好，八千也罢。我就问，你什么时候把钱还我？” 林诗允咬着下唇，“我做你的跟班，直到债务偿还为止。” “你？”迟盛上下扫了一眼林诗允。 林诗允咽了下口水，“我什么都会做，只要不超过我底线。” 迟盛没说话，脸上的嘲讽毫不掩饰。 沉默的打量，就像是把林诗允架在了火上烤。 “有趣。” “宋之煜？你又想做什么？” 看着从人群里走出来的男生，沐泽推了他一把。宋之煜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拍掉不存在的灰尘，微挑着眉。 “这一天的闹剧，不如就由我来收个尾。”他走到迟盛桌前，两人看着彼此，眼里有着躁动的火花。 下一秒，四千就这么到了迟盛的账户。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周晚黎吹了个口哨，奶茶一放，双手往后一撑。 “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欺负新同学罢了。”宋之煜晃了晃手机，笑容邪魅。 周晚黎搓了搓手上起的鸡皮疙瘩，回了自己的位置。 铃声响起，下午的课程也宣告结束。 云苓收拾着书包，迟盛臭着脸站在一旁等着她，却也没有催她。 两人前脚刚走，林诗允似乎看到了谁的身影，也跟着急急忙忙跑了出来，连书包都没来得及背好，像是怕对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宋之煜！”她喊道。 宋之煜停下脚步。 因为他背着光，林诗允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于是她上前两步。 “有事？” “今天下午的事情，谢谢你。” “哦。”宋之煜的反应比想象的要冷淡许多。 “钱，我会还你的，你放心。” 听到这话，宋之煜眸光一转，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林诗允没由来瑟缩了一下。 “既然这样，从今天开始，到这学期结束，你做我的跟班，怎么样？”宋之煜向前一步，微微附身，脸凑到林诗允面前，像诱惑夏娃的毒蛇。 明明事情往自己期望的方向走了，但林诗允看着宋之煜的脸，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你……你要我做什么？” “放心，只要在我有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就好了。” “随叫随到？” “不会是触碰你底线的事情，放心。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不愿意，也没有关系。几千块钱，我还不放在心上。” 说着，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消息：到了。 就两个字，宋之煜心情却比刚才好了不少。 “真的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她抬眸，目光有些楚楚可怜。 宋之煜挑眉。 “好，我答应你。” “行，和我走吧。”宋之煜收起手机。 “现……现在吗？”林诗允一脸错愕。 “对。”宋之煜给予肯定答案。 没来得及多想，林诗允将书包背好，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校门，走到大道上，拐了几个弯，进了一家装修精致的咖啡厅。 宋之煜按下自动开门键，悠扬的爵士乐回荡在整个空间里。高挑的落地窗外，是唯美后花园，隔绝了大道外的车流和喧嚣。 林诗允第一次踏进这种地方。 “一杯冰美，一杯芝士葡萄。” 林诗允看了一眼价格，65一杯。 “不……不用了。”她拽着宋之煜的手。“太贵了。” 她的声音很小，表情显得有些窘迫。 宋之煜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把林诗允给忘记了。 “你要喝什么？我请你。” 林诗允脸蹭的一下爆红。 宋之煜这话，不就表明自己刚才自作多情了吗？ “不……不用了。”她的声音更低了。 林诗允看着自己的脚尖，手攥着自己的衣服。 从宋之煜的角度看去，能看到林诗允一整个发红的耳廓。 第8章 不要自作聪明 “再加一杯新品。” “好的，这边扫码。” 点完单，宋之煜轻车熟路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林诗允正疑惑宋之煜为什么一开始要点两杯的时候，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我记得我请的是一对一的家教老师。”宋之煜径直坐在云苓面前。 迟盛‘啧’了一声，书包一跨，坐到了另一边的空位上。 和云苓不过隔了一个过道的距离。 “就你事多。” “我出钱了，这不过是我的合理需求。” 迟盛一噎，一口银牙都快咬碎。 “你的水。”云苓似乎早就习惯了两人的吵闹，淡定地将迟盛喝了一半的水推了过去。 宋之煜这才看到，云苓的面前已经有一杯奶茶了。 “分不清楚谁是主人谁是狗了呢。” “你说什么！”迟盛推开椅子，一把拽住宋之煜的衣领。 林诗允脸色一变，跟着起身，却不知道从何下手。而这时，店员也将饮料端了过来。 “客人，请不要打架。” 两人依旧僵持着，没有要分开的打算。 “你好，那饮料放在这就可以了，他们不会打架的，你放心。” 店员一脸为难，好在有云苓解围。 “迟盛，你的题目写好了吗？宋之煜，这是你今天要做的习题。既然你到了，我就开始计时了。” 手机的计时器开始运作，迟盛冷哼一声，松开了手。宋之煜拽了拽自己的衣服，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给你的。”宋之煜将芝士葡萄推到云苓面前。 “没看见她已经有了吗？用不着你多此一举。” “我乐意。”宋之煜挑眉，看着迟盛的眼里满是挑衅。 “谢谢。开始做题吧。”她将资料递过去。 “云苓！” 面对迟盛的控诉，云苓只当自己听不见。下一秒，一只手伸过来，将桌上的奶茶拿起，喝了个精光。 喝完，还得意地朝宋之煜晃了晃杯子。 宋之煜的笑容在此刻总算有了些裂痕。 “你很渴吗？这个也给你吧。”云苓不解，但还是将自己那一杯也递了过去。 “不用，你自己喝吧！我喝饱了。谢谢你的饮料，味道不错。”迟盛坐下，一脸得意，连带着让他看不顺眼的题目都讨喜多了。 “过去五分钟了，还不做题吗？”云苓用笔敲了敲试题。 宋之煜没说话，但还是拿起了笔，开始做题。 后花园恢复了平静，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林诗允，既插不进他们的话题，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过了一会，她也拿出了自己的作业。 半个小时后，云苓收走了宋之煜的试题开始评分。 每圈一个错误答案出来时，都能听到迟盛的嘲笑。每到这时，宋之煜的脸色就会黑一分。 “你坐过来吧，你坐我对面字是反的，不好理解。” 宋之煜坐直，装模作样地收拾了一下自己面前的资料，走到迟盛身边时，还故意停顿了一下。 笑容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宋之煜脸上。 两人坐的很近，头几乎要抵着头。 “这里，你要用到变形公式，然后把这个数值代进去。你上学期的期末试卷也是错在了这里。” “你还记得我上学期的试卷？”宋之煜故意提高了一点声音，往迟盛那边看过去。 果不其然，只见迟盛阴沉着一张脸，正死死的盯着两人。 【我会视，直到永远。】迟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宋之煜的眼睛。 但宋之煜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讲解的这一个小时里，两个人就这么明争暗斗着，互相给对方找着不痛快。 这一切，都被林诗允看在眼里。 她握着笔的手指尖发白，紧抿着唇，一个半小时下来，习题错了一大半。 计时器响起，云苓刚好讲完最后一道习题。 “今天就到这里，下次补习，我会根据你今天的错题列几道针对性习题，你记得回去再复习一下。” “知道了。那我要是回去复盘还有不明白的……” “那就你自己想办法。下课了之后就是私人时间，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我按双倍付！” “谁稀罕你那点破钱。” “不懂得就发给我，我看到会回复你的。你给的家教费比市场价高了不少，自然是要保证教会你的。”一码归一码，云苓爱钱，也喜欢赚钱，但也不会逮着什么钱都赚。这样，反而会断了自己的财路。 宋之煜似乎早就料到了云苓会这么说，看着迟盛的表情越显得意，给迟盛气的不行。 “走了！”说话间，他不由分说地扯过云苓的书包。 “那我先走了。” “快点！我要饿死了！” “如果你厌烦了，我不介意收留你哦。” 云苓看了他一眼。宋之煜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没有几分笑意。 “云苓！”迟盛又喊了一句。 云苓收回视线，跟了上去。 “慢死了。”虽然这么说，迟盛却一直给她抵着门。 “这么饿，你怎么不先回去？” “你管我！我喜欢这里的咖啡不行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并肩离开了这里。宋之煜看着，脸上的笑慢慢收了起来。 “今天就到这了，你可以回去了。”他坐下，将桌面的资料收进书包里，语气比云苓在时要冷淡不少。 “那个……云苓是在和迟盛交往吗？我看他们关系好像挺好的。” “就他？她也得看得上。” “也是。迟盛再怎么说也是大少爷，和我们这种资助生就不是一个阶层的。希望云苓不要一时昏了头，让自己受伤。”她的眼里满是担忧。 宋之煜瞥了她一眼。明知道林诗允误会了他的话，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吗？”他看着林诗允抓着自己的手。 “如果……如果你需要一个家教的话，我可以教你。我在以前的学校的里成绩还不错，你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宋之煜说的毫不犹豫，异常坚决。 林诗允脸色一变，以为宋之煜误会了什么。 “我不收钱。我只是想帮你。” 宋之煜甩开林诗允的手，眸光冷了几分。 “你要记住，你只是个跟班，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自作聪明。” 林诗允眼眶瞬间变红。 “我……我只是想帮你。” 宋之煜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帮我？” 林诗允点点头，模样乖巧，惹人怜惜。 “既然这样，开学测验，你要是能考过云苓，我就考虑一下你的建议。”说着，他拍拍林诗允的肩膀。 “加油哦，小跟班。我也想看看，你能不能带给我一些惊喜。” 第9章 家教争夺战 ‘小跟班’这三个字，搭配宋之煜充满诱惑的脸蛋，显得格外暧昧。 林诗允忍不住红了脸。 “我……我会努力的。” “你公寓的地址发我。” “青三路……”话题转的太快，林诗允下意识回答。好在她反应了过来，及时收了声。 “你……你要做什么？”林诗允后退一步，小鹿般的眼神带了些防备。 “我寄一套平板给你。” “不用了，太破费了。”她摆手，想也不想地拒绝。 “要比赛，当然要公平。一样的设备，一样的课程，一样的试卷……” 他轻笑一声，勾着林诗允的下巴。 “我也想看看，你会不会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说完这话的宋之煜潇洒离开，只留下林诗允一人红着脸站在原地，眼里是压抑不住的欢愉和期待。 虽然计划有误，但好在最后还是走上了正轨，如同她和她母亲预料的那样。 而此刻的迟盛和云苓，还在回家的路上。 如早上来时那样，回去的时候，迟盛依旧黑着一张脸。 “你今天又在生什么气？” 都说女人的心情阴晴不定，云苓觉得眼前的少爷才是‘阴晴不定’这个词的代言人。 “你上学期做宋之煜的家教也就算了，为什么这学期还要做他的家教？你明知道我和他不对付，你是不是故意气我的！”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就是在因为这个生气？” 迟盛一梗，哼了一声，将头扭了过去，看向窗外。 云苓觉得很不可思议。 怎么会有人幼稚到这个地步！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和宋之煜已经磨合了一学期了，他不擅长的地方我都知道，教起来会更轻松。再者，他给的家教费比市场价高了快一倍，我没理由放弃一份这么好的兼职。最后！你不喜欢他是你的事情，我不理解但也尊重你，但同样，你不能把你的意愿强加在我的身上。如果你不想见到他，你可以先回家，我自己做公交车回去也可以的。” 云苓思路清晰，没有因为迟盛的不满而动摇。 “我不是说了吗？他能给的价格我也能给啊！我不擅长的题目你不是也清楚吗。咱俩还住一起呢！那宋之煜到底有什么好啊，你非得给他当家教。” “迟盛！”云苓的声音严肃了几分。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默默收回视线，选择性耳聋眼瞎。 车内的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迟盛抿唇，像个闹别扭的小孩。明明还在意，就是不看对方。 但他到底是没忍住。 “对不起。”他说道。声音有些囫囵。 他知道的。云苓会赚所有人的钱，唯独不会赚他的。就连辅导，也是因为随口的一句话。 事实上，云苓会给宋之煜做家教，有一半还是自己的功劳。 与其说是生云苓的气，倒不如说是自己在气自己。 怎么自己当时的嘴就这么呢！ 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迟盛都恨不得穿越过去给过去的他两巴掌。 那个时候，两人的关系正是微妙的时候。 迟盛知道自己误会了云苓，但他一个大少爷，长这么大就只有别人恭维他的份，哪里拉的下脸来向云苓道歉。 云苓倒还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反而是迟盛，因为拉不下脸，索性就躲着云苓了。 直到月考成绩下来。 --- “迟盛！你给我下来！”卓夕的声音响遍整栋别墅。 迟盛咽了下口水，哪怕再不情愿，还是碍于血缘的压迫下了楼。 客厅里，卓夕一脸怒气。云苓像刚来的时候那样，乖巧地坐在一旁。唯一不同的是，比起刚来时的她，现在的云苓比之前白皙有气色了一些。 看着桌上的成绩单，迟盛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没有怀疑云苓告状。其一，这不是云苓的性格。其二，是校董。 “妈，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小心长皱纹。”他讨好的笑了笑，一点点朝卓夕所在的方向挪动过去。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给我站好！” 迟盛摸摸鼻子，站在原地。 “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y国留学硕士，和一个国留学博士后，怎么会生出一个总分加起来不到两百分的孩子？” 卓夕手扶着额头，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或许您学过生物吗？有个词叫基因突变。” 卓夕一个眼刀杀了过来。 “你看看云苓的，再看看你的。我的脸真是都要被你丢尽了。” 迟盛撇撇嘴，虽然不服气，但也没再顶嘴。 “迟盛，我没和你开玩笑。下次月考，你要是再考这点分数，我就断了你的生活费，把你的游戏房给拆了！” “妈！你这就过分了吧？” 面对迟盛的不满，卓夕直接忽略。 她看向云苓，表情柔和了几分。 “云苓。”卓夕朝云苓所在的方向挪动了一下，握住她的手。 “你和迟盛年级相仿，你的成绩又是年级第一，我想让你来辅导迟盛。至于费用，就按市场价来支付，一周三节，你觉得可以吗？” “哈？我不要！” “你闭嘴！”卓夕瞪了一眼迟盛。 “要不是你总是气跑我给你找的老师，我至于让云苓来教你吗？我还怕你耽误她学习，影响她成绩呢！” “那就别让她教啊。”迟盛一张脸涨红，不敢看向云苓。 “迟盛！我这次没和你开玩笑。你下次月考，每一科都必须考到60分以上。我都不要求你及格了，但你至少不要让我看到这么辣眼的分数。” “我不要。反正我不学。” “云苓，就拜托你了。我等下还要赶飞机，差不多得走了。迟盛，我说到做到，要是我回来没看到你好好学习，你就完蛋了！” 卓夕走得潇洒，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所以说，卓女士想让云苓教你学习，但你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云苓，所以把她拒之门外了？” 周晚黎将事情概括成一句话。 迟盛移开视线，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我说迟大少，你这也太别扭了吧？这都多久了，你还没和她道歉啊？人家一个和母亲相依为命的苦命小女孩，无缘无故给你们家挡了一灾，还要被你挤兑。之前你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你都知道了，怎么还好意思给她脸色看的？”沐泽手搭在迟盛肩膀上，摇了摇头，‘啧啧’两声。 “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不如让她来做我的家教吧。” 迟盛抬起头，对上宋之煜的视线，眸光立马暗了下来，眼神充满威胁。 可偏偏，面前的人笑得欢快，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第10章 不止你觉得她有趣 “宋之煜，怎么哪哪都有你？” 宋之煜耸了耸肩，“这是学校，我身为学生，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合理吗？” 迟盛起身，凑到宋之煜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差一点，两人的鼻尖就要对上。 “我警告你，不要招惹云苓，离她远一点！” “那我就是要招惹，你又能怎么样呢？”宋之煜挑眉，漫不经心的语调，成功勾起迟盛的怒火。 他拽住宋之煜的的衣领，眼神满是警告。但宋之煜嘴角的笑从始至终就没有消下去过。 “这个学校，不止你一个人觉得她有趣，你这么着急，不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这么焦躁吗？” “该死的！”迟盛抬手，挥拳之际，被陆毅成拦下。 “迟盛，冷静。”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直到迟盛松开了拽着宋之煜领口的手，陆毅成这才放开了迟盛。 宋之煜嗤笑一声，理了理衣领，优雅又贵气。 “我倒是开始好奇了。要是哪一天她离开了迟家，你还有什么本事能让她留在你身边。” “你试试看。”迟盛抬眸。冷着一张脸的他，多了几分不可靠近的距离感。 宋之煜离开后，迟盛没了吃饭的心情。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周晚黎将早上云苓给她的棒棒糖拆开塞到嘴里。这棒棒糖还是超市老板送给云苓的。 “我还想这周末去你家玩游戏呢。” “就知道玩游戏！”迟盛给了沐泽一个白眼。 “你去哪？”看迟盛起身，沐泽问了一嘴。 “烦！去买水！” 迟盛走的潇洒，剩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耸了耸肩，不做一语。 俗话说得好，越不想见到谁，就越容易见到谁。这种概率，就好比全妆出门见不到一个熟人，但顶着三天油头和熬了一夜的超绝憔悴脸下楼，一定会遇上此生最痛恨的人。 看着两个人亲密的交谈，迟盛站在超市门口不远处的树下，拳头捏的青筋暴起。 “又要去送货了？” “对。” 这是云苓最近找到的新兼职。 学校太大，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要走很多很多路。虽然这学校的课间时间比普通学校要多五分钟，但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下一趟楼，专门跑一趟超市。而学校的人员配备都是要经过严格筛查的，老板没办法额外招收店员，配送的时间点又分散。于是，云苓找上了超市老板。 凭借着一张巧嘴，和超高的计算能力，愣是把这学校几个超市的老板哄得一愣一愣的，最终达成了合作。 云苓会提前统计好学生要吃的零食，让老板提前准备好，自己则在大课间的时候将东西配送到各个学生手里。 “有空吗？我想和你聊点事情。” 看着正给她装货的老板，云苓看了眼时间，点了下头。 两人走到一旁。 “听说你要做迟盛的家教？”宋之煜开门见山。 “你怎么知道？” “恰好听到了。不过，他看起来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云苓并不意外。“你就是想说这个吗？” “不。”宋之煜摇头。“刚好我也在找家教老师，怎么样，感兴趣吗？前三节课按市场价算，如果我对你的教学满意，试用期过后，我会按市场价15倍的价格聘请你。” 条件合理，价格也不错。但云苓没有立刻应下。 “以你的家世，要找到好的家教老师应该不难吧？为什么要找我？” “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的能力。” “能力？”云苓疑惑。 “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所有科目的附加题全做对的学生。” 云苓眨眨眼，“你是说，那些超过大纲的题目，是故意设计的？” 她还以为这学校的学生受的教育这么超前，已经做上了大学生的题目。 宋之煜点头，“那些题是老师们故意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配合一下有其他目标的学生。大部分学生会做其中的一部分题目，而你是唯一一个全写，且全对的。我想，如果你要做家教的事情传出去，应该会有不少人找上你。那我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了。说实在的，我对你很好奇。一个资助生，在资源教育落后我们这么多的情况下，怎么能做到这个程度？” 但云苓还是不解。 “你们也会注重考试成绩吗？” 宋之煜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们真和电视剧一样，只会打架闹事，成天无所事事，打算高中一结束就去国外水个学历，回来继承家业吗？” 云苓摸摸鼻子。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确实有一部分是这样的。但那一类，我们统称为富不过三代的暴发户家族。” 许是觉得云苓的想法天真又有趣，宋之煜难得多了些耐心。 “大部分有头有脸的家族都很注重脸面。小辈和小辈之间能互相攀比的东西不多，成绩就是其中一项。” 想起卓夕和迟盛说的那些话，云苓认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果不在意成绩的话，卓女士没有必要发那么大的脾气，还特意要让她辅导迟盛的功课。 “怎么样，考虑一下吗？” “嗯，我晚上回复你。” “等你的好消息。” 得到回应，宋之煜满意离开。后脚，迟盛就走到了云苓面前。 阴沉着一张脸，活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 云苓要走，却被迟盛拉住。 她叹了口气，停下脚步。 “怎么，不躲我了？” “你答应宋之煜做他的家教了？” 充满质问的语气，让云苓皱起眉头。而看云苓没有回答，迟盛心中怒气更甚。 他冷笑一声，眼里满是嘲讽。 “怎么，是我妈给你的钱不够，你还要另外再收一份钱吗？” 云苓第一次沉下脸。 哪怕之前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从没有真正生气过。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迟盛。 迟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微变，视线有些漂移。他挠了挠头，表情越发显得焦躁。 “我不是……” “我没有收卓女士的钱。” 迟盛的话被云苓打断。 “什……什么意思？那你每天晚上堵着我，要给我辅导是为了什么？” “迟盛，我很想赚钱，赚很多很多钱。我承认我在人情世故上反应有些迟钝，但也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我母亲的事情是意外，按理说，卓女士只要支付医药费和误工费就可以了，但她还是承担起了我在这里的学费，甚至给我提供了吃住。不过是帮忙辅导她唯一的儿子的学习，你觉得，我会收她的钱吗？如果是你，你会收下这笔钱吗？” 那个时候，云苓眼里蓄满了迟盛所看不懂的复杂思绪。 那个眼神，他至今忘不掉，也无法理解。 “对不起。”他说道。 “我会答应做宋之煜的家教，至于你，要是真的不想见到我，我会去和卓女士说明情况，让她给你找一个新的家教老师。” 第11章 讨要奖励 新的家教老师自然是没找。 迟盛在意识到自己错的有些离谱，又被好友和自家亲妈轮流揪着耳朵骂了一遍后，终于拉下了脸，诚恳地向云苓道了歉，并表明自己并不讨厌她，只是因为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所以才会一时失言。希望她能够原谅自己，并做自己的家教老师。 云苓接受了道歉，也同意了帮他辅导课程。 “你既然答应了做我的家教老师，为什么还要答应宋之煜！” 迟盛黑着脸，看着坐在云苓对面的宋之煜，恨不得把面前的水泼到他那张洋洋得意得让人觉得牙痒痒的脸上！ “你们时间又不冲突，我还能多赚一笔家教费，当然要接这个活了。”云苓说着，将整理好的资料递给宋之煜。 “说起来，宋之煜可比你好教多了。起码他不会讨价还价，还会举一反三。” “哈？看来我是最近对你太好了云苓！你都敢对我贴脸开大了？” 云苓敲了敲手机倒计时的页面，“我们这边的一对一教学要开始了，麻烦无关人员离开这个座位并保持安静。” “我！” “迟大少，应该不至于蹭课吧？” 宋之煜堵住了迟盛要说出口的话。 在那之后，三人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关系。宋之煜和云苓的补课时间会在这家咖啡店里进行，而迟盛起初还会找各种理由凑过来，到后面，直接就跟着云苓过来了。 --- 直到到了家，两人也没再说话。 “哦，你们回来啦？” “卓女士。” “妈？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拿点资料，刚准备走。对了！开学测验快考试了，你给我注意点，要是被留级了，有你好看的。” “知道了知道了。”迟盛撇撇嘴。 “他就拜托你了云苓。” 云苓应下。 “不吃晚饭了吗？” “不了。你们两个在家不要吵架，好好学习，不要熬夜，我走了。” 卓夕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迟盛早就习惯了，默默将她没关上的鞋柜门合上，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落寞。 云苓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晚餐过后，云苓带着资料和课本前往迟盛房间。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云苓轻车熟路往游戏房方向走去。 “欸！你上路包抄啊。” “沐泽死哪去了？快给我补血。” 云苓推开门，就看见迟盛坐在地上，带着耳机在喊着什么。那架势，像是要把手柄给掰了。 她也没出声，只是走到他身后的桌子，将东西放了上去，坐在垫子上开始做起了自己的试卷。 迟盛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但也没再开口说话。 一局结束，迟盛退出游戏，摘下耳机，从小冰箱里拿出瓶水，拧开瓶盖又拧了回去，这才放在了云苓面前。 “打完了？” “嗯。”他坐在另一边。 “这是你今天做错的题目，你自己先看一遍，再重新计算一次。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开始吧。” 迟盛拿起笔，低头认真看起了题目。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两人倒也和谐，一个认真讲，一个认真听，没有人再提起今天的不愉快。 “行，今天就到这。按这个进度，开学测验每一科应该都能及格了。” 迟盛不笨，何况手握这么多好的资源，再蠢也蠢不到哪里去。 因为小时候在国外生活，又经常全世界到处旅游，地理、英语这两科是他的强项。他对图形的变化很敏锐，记忆力也不差，所以数学和需要背诵的科目也能学的七七八八。只是很多时候，他总是懒得努力，只在考试前会稍微用点心突击一下，这才导致成绩起伏严重。 “云苓。” “什么事？还有哪里不明白吗？”她停下收东西的手。 “如果我这次总分超过五百，有没有什么奖励。” 依稀记得，他们辅导后的第一个考试，迟盛也是这么问她的。他那个时候的要求也很简单，不过是要她亲手做一个蛋糕。 “你要什么？先说明，我不会放弃这份家教工作的。” 迟盛撇撇嘴。 “我知道。”他说的不情不愿。 “下个月周晚黎的小酒馆开业，让我去驻唱一晚上，你要到场。” 这件事，云苓是知道的，周晚黎邀请过她，不过她那天有兼职，还要学习，所以她拒绝了。 她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迟盛像只获得了玩具的小狗，嘴里哼着轻快的曲调。 “你真是赚了。小爷我唱歌，那可是百年难得一次。” 曾不止一次听到他在房间里鬼哭狼嚎的云苓对此表示沉默。 第二天，两人和以往一样，一同到达教室。 其他人都知道两人的事情，也知道两人住在一起，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也没有人会不长眼到去调侃他们。 毕竟下场……他们也不是没看过。 只有刚转学来的林诗允对此并不知情。 想起昨天宋之煜和迟盛对云苓的态度，她眉头轻蹙，眼里有着疑惑。 她又想起了云苓昨天高高在上批判她的态度。 林诗允起身，站在云苓面前。 “我想和你聊一聊。” 云苓抬头，表情微微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林诗允出去了。 身后，迟盛睡得正香。下一秒，一记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 “谁！找死啊！” “云苓和那个新来的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周晚黎坐在云苓的位置上。 “哈？”迟盛一脸疑惑。 “那新来的叫云苓出去了，叫她出去干嘛？”周晚黎冷着一张脸，眼神阴狠，没有了平日的玩昧。 “我怎么知道？”迟盛挠挠头，一脸不明所以。 “同样都是资助生，应该更有话题吧？比起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沐泽冒出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周晚黎瞪了他一眼，随手将自己的手机扔了过去。 沐泽稳稳接住，把手机双手递上后，给自己的嘴巴上了个拉链，回了自己的座位，不敢再逗这位大小姐。 “你没看见她今天就有了一套全新的ipad了吗？我可不觉得一个资助生能买得起。她肯定不简单。” “这么在意，出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陆毅成给出建议。 “她哪敢啊？你忘记之前的事情了？” 周晚黎一个眼刀，沐泽立马双手合十。 “你去看一眼。” “我不。”迟盛想也不想的拒绝。 好不容易才和云苓和好，他可不想再闹出什么矛盾来。到最后，被气到睡不着觉的只有自己。 周晚黎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冷哼一声，踢了一脚迟盛的桌腿，又回了自己的座位。 此刻，小树林里，林诗允总算是停住了脚步。她转过来，上下打量着她，表情轻蔑。 “有什么事吗？”云苓问道。 “我说你怎么这么高高在上的说我不适合这个学校，原来是因为你早就勾搭上这里的大少爷了啊。” 第12章 升米恩斗米仇 “勾搭？” 【真是个好久没听到的词。】云苓如是想道。 “怪不得……又是名牌书包，又是新款手机和ipad。” “你很羡慕我吗？” “我羡慕你？” 云苓平静又真诚的发问，与林诗允骤然拔高的音调和扭曲的表情形成正比。 “羡慕一个不自尊不自爱，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幻想家？”她的话里是极致的轻蔑。 “我可不像某些人，没脸没皮，还故作清高。” 面对指控，云苓没生气，只是觉得疑惑。 她和林诗允认识到现在也才第二天，但不知为何，林诗允在她面前时，总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可是在别人面前时，又一副维护自己的姿态。 “云苓，我没想到你是个心机这么重的人！我以为我们同样生为资助生，会更有共同感。我处处维护你，而你却次次背刺我，害我成为笑话。” “我什么时候害你成为笑话了？”面对这么一口黑锅，云苓越发不明所以。 “他们使唤你买东西，我帮你说话，你站他们那边，没错吧？还有！在食堂的时候！你就是知道他们会来，才故意说什么午餐免费，好让他们有机会侮辱我，是吧！” 她控诉着云苓。 要不是当事人是自己，云苓差点都要信了。 俗话说得好，升米恩斗米仇。 云苓没想到有一天这句话会落在自己身上。 “是我太傻太单纯，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我知道，你无非是因为我的到来，害你丧失了唯一的资助生称号，所以才对我不满，处处想让我丢脸，对吧！” 林诗允话一出，云苓恍然大悟。 “原来你是因为你不是第一个资助生而感到不满啊！”这一来，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云苓！”林诗允涨红了脸。“你在胡说什么！” “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云苓并不想与她争辩什么，也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她只想考个好学校，赚很多钱，让自己和母亲过上舒服轻松的生活。至于其他的一切，她都不想掺和。 “我不管你来这个学校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的目标只是想要好好学习。你怎么想的，我不在意。同样的，我也不会去过问你的任何事情。就像你说的，我们成为不了朋友。既然如此，那就井水不犯河水。之前的事情，我姑且当做你是真心要帮我，我谢谢你。但从现在开始，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云苓并没有生气，相反，她感到很平静。她和林诗允本来就不熟，她来这学校也不是来交朋友的。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总好过留个麻烦以后一直给自己使绊子。 所有的招数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林诗允站在原地，指甲嵌进肉里也没有察觉。 “这次的开学考试，如果我赢了你，我要你辞掉宋之煜家教这份工作。”林诗允绕了一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不会赢我。我也不会辞掉宋之煜家教这份工作。如果你也想要这个工作机会，你可以自己去争取。只要宋之煜告诉我，他不需要我做他的家教了，我绝对不会多说一句。”云苓回的很是干脆，没有半点犹豫。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自己就要辞掉一份工资和待遇都不错的悠闲工作，她疯了吗？这年头的工作很好找吗？ 兜兜绕绕大半天，原来是想抢自己的饭碗！ “这份兼职，是我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的。你要是想挤掉我，就先证明你自己的能力吧。” 钱，是她唯一不会让步的东西！ “巧了！论成绩，我也不会输给你，更不会输给这些只知道挥金如土的大少爷大小姐。” 林诗允仰着脖子，看上去自信满满，连带着离开时，鼻孔都是朝着天。 “一天天的……”她就是想好好学习顺带赚点外快。她一良好公民，招谁惹谁了？ 她叹了口气，打算回教室，面前却多了两个表情有些局促的学生。 “你……你好。我叫南乔，这是我妹妹，南茉。我们是双胞胎，读高一。” 云苓确信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两个人。 “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看你昨天在食堂里面打工，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类似的工作可以推荐一下。” “我们没有想抢你工作的意思。只是我们问了其他食堂，都说不缺人，所以我们才想来问问你。”怕云苓误会，南茉急忙补充道。 “你们就是另外的两个资助生？” 两人点头。 “学校虽然有给补助金，但是学校的食堂物价实在太贵了，我们那一点补助金，哪怕吃最便宜的素面，都只能撑半个月。” “对，我们也有想过自己带饭。但学校分配给我们的小公寓是禁止做饭的，所以我们想着能不能在食堂找一份兼职，也不需要多高的工资，但至少希望中午能吃顿饱饭。” 有林诗允在前，云苓是有些犹豫的。但看着两人有些局促的表情时，云苓不受控制地想到幼年时的自己。 为了一口饭，不得不低声下气；为了有个避雨的地方，不得不跪下磕头乞求。 “我会帮你们问问，但我也不确定他们还缺不缺人。” 两人松了口气，眼睛都亮了不少。 “没关系的，能帮我们问问就已经很感谢了。谢谢你，谢谢。”两人不断道着谢。 “有手机吗？”云苓问道。 “我有。”南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个杂牌，但很新，看着像是刚买不久的。 “你加一下我吧，如果有消息了，我发消息告诉你们。” “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两人扫码的时候，一旁的南茉问道。 “我叫云苓。” 好友验证通过，上课预备铃也跟着响起。 “那我就先走了。” 两兄妹立马让道，嘴里的道谢声不断，反而弄得云苓有些不好意思。 “哥，她人好好。”南茉抓着南乔的手，眼睛亮亮的，语气是少见的兴奋。 “她是第一个资助生，遇到的困难肯定比我们多很多。怪不得能成为学校的传奇。” 哪怕在高一，云苓的名字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们昨天只是询问了同学是否认识食堂里打工的女孩，立马就收获了有关云苓的一堆信息。 六边形战士，超强学霸，打工圣体……这些，都是他们对她的评价。 “都说不要去招惹她，我还以为会是个很可怕的人。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嘛！相比之下，那个女生说话也太难听了，我不喜欢她。” 两人打算上课前去找云苓，没想到路上看见云苓往这边走，就跟了过来。 对话，自然是一字不落进了耳朵里。 南乔拍拍南茉的脑袋，“走吧，回教室。” 第13章 你和迟盛不是住在一起吗？ 云苓回教室的时候，林诗允早就坐在位置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后背被戳了几下，云苓回头。 “她叫你出去做什么？” “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说完，云苓又转了回去。 可是下一秒，肩膀又被戳了几下。 云苓叹气，再次回过头，沉默地看着他。 迟盛像个犯错的小狗，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狗爪子。 “我就是想说，你好歹也是小爷罩着的人，要是有谁欺负你了，只管打回去就是了，万事有小爷给你撑着。” “首先，我是个学生；其次，我不做犯法的事情；最后，我什么时候被你罩着了？” “嗷？”迟盛坐直身体，“你住我家里，相当于是半个迟家的人，欺负你，那不就是在打我们迟家的脸？” 迟盛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这些话自然也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坐在过道旁的林诗允耳朵里。 她停下做笔记的手，瞳孔微缩，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 “逻辑这么好，希望你今晚的逻辑题不要再犯错了。” 云苓转过身去，迟盛重新趴在桌子上，偷偷模仿着云苓刚才说话的模样。 下一秒，就被云苓抓了个正着。 迟盛咽了下口水，眼神漂移，看着窗外吹起了口哨。 云苓叹气，是让他别再戳自己就回过头去，接着准备上课要用的文具。 顺利度过早上，云苓和往日一样前往食堂打工。 云苓换上，将自己的东西放到储存柜里，刚关上门，就看见南茉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 “不用这么着急，现在他们刚吃饭，还没到洗碗高峰期，你们可以先去吃饭，阿叔已经把餐备好了。” “谢……谢谢。”因为是跑着过来的，南茉的脸颊泛着红，额间也布着细汗。 云苓摇摇头，“更衣室的使用说明在墙上都有，我先出去了。” 她和南茉他们负责的内容不同。她是在前面充当食堂阿姨的角色，南乔和南茉则是负责食堂餐盘的回收和清洁。 “我要一份b餐。” “这是您的餐。下一位。” 云苓的手速很快。刚弄好第一份，就已经准备好弄第二份了。 “一份c餐，不要酱。你呢，吃什么？” “我……我去另一个餐口吃个素面就好了，我不饿。” 看着眼前熟悉的两个人，云苓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麻烦快点决定，后面还有人在等。” 林诗允的表情很是局促，转身要离开，却被宋之煜拉住。 “既然决定做我的跟班，自然就是我罩的人。要是别人看到我的跟班吃不上饭，传出去还以为我家破产了，一顿饭都请不起了。” “不……” “两份c餐。”宋之煜利落的做了决定。 林诗允一脸无奈，似乎对此无可奈何。 “两份c餐，这边扫码。”此刻的云苓，只是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 “谢谢你，之煜，你放心，等我找到兼职就还你钱。” “不用了。” 见状，林诗允也不再和他掰扯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而是看向了云苓。 “云苓，你在这里打工很辛苦吧？你和迟盛不是住在一起吗？还需要在这里做兼职吗？” 她的表情极其无辜，问得话却让人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云苓看着林诗允，如深潭的眸似乎能将人看个透彻。 林诗允没由来咽了下口水。 但云苓显然没打算和她解释。 “您的餐。”她将餐盘递给宋之煜，对方双手插兜，没接。 “是啊，要不和她一样，做我的跟班。什么也不用干，还能要啥有啥。”对方的声音里带着些调侃，而林诗允在他身后却变了脸色，一脸防备的看着云苓。 “不了，谢谢。您的餐，请拿好。” 林诗允松了口气，但在心里骂着云苓是个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的心机女。 “真是拒绝的够干脆的。”宋之煜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脸上没有一点失望或遗憾。 云苓没说话，将餐盘又往前递了递。 开玩笑，打一个小时工和欠别人人情，哪个性价比更高她还是知道的。 “不过没关系，我很闲。我这里的大门可是随时向你敞开的。”宋之煜自顾自地说着，但好歹还是接了餐盘。 下一秒，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那破门还是关上的好，我怕我脚还没踹过去，你这门就先倒了，还反过来要我赔钱。” “唉。”云苓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没停。 “您的餐。” 林诗允接过，倒是没为难她。 “看来我们的资助生找到长期饭票了啊，恭喜啊。怎么，今天的饭菜不觉得屈辱了？还是又想随机抓个倒霉鬼，把这一盘扔到他身上啊。”周晚黎手环着胸，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诗允。 “周晚黎，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空口造谣，这就是大小姐的教养吗？”林诗允抓紧餐盘，咬着下唇，看着周晚黎，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 但周晚黎看她这样，只想发笑。 她摇摇头，不再和林诗允多话，走到窗口。 “云苓，我要d餐。你还要忙多久？我等你一起吃饭好不好？”她靠着窗口，笑容天真无邪。 “等我忙完你的餐都冷了。”云苓将盘子递给她。 “嗷。”她像个被抛弃的小狗狗，一脸委屈地接过餐盘。原本还有些不高兴的周晚黎看着盘子里没有自己讨厌的绿色调味品时，又开心了起来。 “那我在这里等你下班。” 云苓点点头，因为周晚黎的到来，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下一个。” 沐泽和陆毅成陆续点了自己要的餐，只有迟盛还和宋之煜在一旁干瞪眼。 “收起你那些心思。”迟盛低声警告着宋之煜。 “你管我？这么在意，那可要看好点。”他挑眉。迟盛越是跳脚，宋之煜就越是高兴。 “总不能什么好都给你占了，是吧，迟盛？” “宋……” “下一个。” 两人僵持着，迟盛的手就停在距离宋之煜脸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说的就是你，迟盛。” 迟盛攥紧的拳头又放下，冷哼一声，到底是走向了窗口，不情不愿地报了个套餐。 “就知道向着宋之煜。” 他嘀咕着，话里全是不满，又不敢真的对云苓发脾气。 云苓也不惯着他，盘子递给他后，只有冷漠的三个字。 “下一个。” 总算是将这个几个麻烦的家伙送走了。 云苓叹气，开始思考要不自己也去后厨洗碗算了。 但总归，几人是坐下了。 云苓往那边看了一眼，两拨人坐着两个挨不着边的位置，这才放下了心，接着招呼其他人。 “你和迟盛，有什么恩怨吗？”犹豫了一会，林诗允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宋之煜微抬眸，清浅的眸闪着危险的光。 第14章 合作 “我没什么其他意思。我只是奇怪，每次你和迟盛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针锋相对的。” 她低头，戳着自己的餐，没看见宋之煜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 “你是因为迟盛，所以才故意去招惹云苓吗？” 林诗允抬头的瞬间，宋之煜已经敛了自己的表情，挂上了与往日无异的笑。漫不经心的，看着随和又慵懒，没有半点阴郁感。 “吃醋了？” 看宋之煜脸上调笑的表情，林诗允脸一红，尽显娇羞，却还要故作恼怒。 “才不是！只是作为跟班，当然有义务要了解一下主人的喜好和雷点了。”她低着头，手上的勺子一直捣鼓着盘子里的米饭。 “主人？”宋之煜挑眉。 “你在想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羞红着一张脸，看着宋之煜的表情带着些撒娇似的埋怨。 宋之煜轻笑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最后，林诗允也没能问出一个答案。 而终于，云苓也结束了打工时间。 回到后厨，就看见兄妹俩站在洗碗池边正干的起劲。一个洗，一个冲，配合的很是默契。 看到她时，两兄妹腼腆的朝她笑了笑。 云苓勾了下唇，象征性的回应了一下，一边摘下自己的口罩帽子和围裙。 “丫头，姨给你带了两个苹果，我让阿叔帮忙切好了，你等下和你两个朋友分一分。”刘姨将盘子放在云苓面前。 “谢谢刘姨。您要回去了吗？” “是啊，还得赶着去打下份工。” “您小孙子要的习题册我找着了，给您放柜子里了哈。” “哎哟，谢谢你丫头，帮了大忙了。等明天我给你带老家种的西瓜，可甜了！” “好，那我就先谢谢您了。” “我才要谢谢你呢。走了啊。”话音还没消散，刘姨人已经走远了。 “先吃饭吧，小苓。给你尝尝，我五点起来炖的汤，可香了，这个是我的私人小灶。” “谢谢李叔。还有我两个朋友的事情，也麻烦您了。我带了条烟，放您格子里了，您可别给我说漏嘴啊，等下陈叔听到了，可得说我白眼狼了。” “也是凑巧，刚好空出来这么个位置。不过你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会做人。”李叔平日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干完活抽口烟放松放松。 他笑眯眯地看着云苓，将保温壶往她面前推了推。 “快试试，还温着。”语气慈祥，像在照顾自家孙女。 云苓也没有客气，喝了一口，毫不保留地夸赞着。她的眼睛亮亮的，笑起来眉眼有些弯，看着柔和又乖巧，是很招长辈喜爱的面相。 没有厨子不乐意别人夸赞自己的饭做的好吃。 李叔乐乐呵呵地，恨不得再去炒两个拿手菜来给云苓吃。 当然，云苓拒绝了，表示这些足够了。意犹未尽才是对食物的尊重，吃太撑，再美味的食物摆在面前，反而没了味道。 李叔觉得有理，也不吵她吃饭了，乐呵呵地找个吸烟区抽烟去了。 一下子，后厨只剩下了三个人。 哪怕很饿，她吃饭的速度也很慢。这是她的经验。饿太过的时候，一旦吃的猛了一些，就很容易胃痛。 她胃本来就不好，所以在这方面总是格外注意一些。毕竟现在的药不便宜，如果进医院，又是一大笔支出。 “云苓，那个……烟多少钱，我等一下转给你。”南乔擦了擦手上的泡沫，转头看向云苓，表情局促。 这个是他考虑不周了。 也是，求人办事，怎么能双手空空。 “不用。我之前也麻烦了李叔不少事情。你们就好好干活，手脚麻利点，平日嘴甜点，不要给这里的人添麻烦就好了。”毕竟是自己推荐的人，如果做的不好，也会影响到自己。 “但是……” “不过我这里确实有个忙需要你们帮，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当然愿意！”南茉回答的又快又急，弄得云苓一愣，呆呆地点下头。 “当然，这个不是让你们打白工，是有收入的，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一点小外快。” 两兄妹互相看着彼此，眼里都有着不可置信。 他们同时看向云苓，颤抖的瞳孔足以显示出他们的激动。 “这……真……”南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先干活吧，等干完了，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好！”两人应下，手脚肉眼可见的比刚才快了不少。 云苓边吃边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盘算着什么。 大概过了半小时，云苓吃完了饭，兄妹俩也做好了手里的活，连带着灶台和洗碗池都擦得干干净净。 云苓满意地点点头，就连抽烟回来的李叔也夸了他们两句。 “这里不太适合聊，这个点……去食堂旁边的音乐楼吧。” 两兄妹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三人换回了，找了个无人的音乐教室。两人面对着云苓而坐，神情紧张，仿佛云苓是个面试官。 “不用这么紧张。” 两人点头，但表情却与动作完全相反。 云苓也不再纠结，开门见山。 “是这样，我和学校的几个超市达成了合作，课间的时候，我会去超市拿货，然后按照同学们的需求一个个教室配送。但你们也知道，这个学校的学生都不缺钱，所以我也只能自己干这个活。” 两人微张着嘴巴，想起了同学说云苓是个‘兼职狂魔’的事情。 “学校这么大，一个课间，你来得及吗？” “说实在，我一个人的话能跑的地方有限。一旦我那天有事，这一天我就没办法接单。” 没办法，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有限了。偏偏这个学校都是些公子哥和大小姐，根本不需要受这份苦，跑这一单甚至都比不上他们花钱的速度，她根本找不到可以合作的对象。 “所以，我想看你们愿不愿意和我合作，我负责统计货物，你们两个负责跑腿送货，一人负责一个年级。钱呢，因为我前期已经积累了很多资源了，和超市的合作也是我谈成的，所以六四分，我六，你们四，怎么样？” “这……这真的可以吗。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你七我们三，或者你八我们二，我们都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没有云苓开口，他们也不可能有这份食堂的工作。现在，甚至能赚点外快。 “不用，这样就好，六四。”云苓直接拍板。 关于钱，还是说清楚些比较好。现在也许没问题，等后面做久了，难免就会不平衡了，倒不如一开始定好。 第15章 所谓抱团 云苓离开后，两兄妹还在教室里发着呆。 “哥，云苓好帅啊！又会来事，又会赚钱，怪不得是圣托利亚的传奇。而且你看刚才她在打饭的时候面对那一群针锋相对的大少爷大小姐，也是一脸淡定，没有一点惶恐、害怕的神情。” 刚才在后台吃饭的两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偷偷摸摸看了一眼。云苓和几人的互动，全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南乔点点头。 虽然说云苓比他们早来半年，但能做到这个程度，肯定是付出了很多努力。 没来这里之前，他们也以为不就上个学而已，哪怕贫富差距再大，到了学校也是一样的身份——学生。可来到这里后，他们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阶级差距。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融不进这个圈子，因为他们对这些少爷小姐没有任何价值。虽说不至于遭受霸凌，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但想交朋友，怕是别想了。 但云苓不一样。那些人对云苓的态度，显然很不相同。 回到教室，两人没有说起云苓的事情。 “你们回来的正好，刚才班长说下周开学测验，我记得你们的资助考核，有一项是和成绩有关的吧？加油哦！”后桌拍了拍南乔的肩膀。 “开学测试很难吗？主要考什么？” “按照往年的话，无非就是初中三年的知识合集，还有高一知识点大全。” “可是我们不是才开学吗？”南茉脸色微变。 “我们假期都会让家教帮我们过一遍下学期要上的教材，老师也会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调整教学内容和进度，这是圣托利亚不成文的规矩。” 他说的理所当然，两兄妹心却是凉了半截。 考初中知识他们自然是不会怕的，毕竟他们能被选上，也是因为两人中考成绩是市级第一，并列。 虽然高中知识他们也会在上课前一天提前预习，但问题是，这些人已经提前把这一学期的课本都学完了！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第一次测验还好，像高二高三，如果考不及格，学校会认为他们没有掌握知识点，那可是要留级的。说起来，你们不是认识云苓吗？这么担心的话，为什么不找她？” “找云苓？” “是啊，她的笔记可是出了名的。听说之前有次小测，全军覆没，只有拿了云苓考试笔记的那个人，还有她自己存活了下来。” “高分存活吗？” “怎么可能。除了她，另外几个都是低分飘过。那种题目，能过就该感谢老天开眼了，还能指望考高分？听说是历史级别的高难度卷，也不知道那群老师突然抽什么疯。说实在的，那云苓脑子到底怎么长得？你们不是和她熟吗，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妙招呗？” “我们？和她熟吗？”南茉一脸不可置信，对方却一副‘别装了，我都看到了’的表情。 “我都看见你们一起从食堂出来了。都是资助生，这算是抱团了吗？明明还是不同年级。” 南茉听了有些不是滋味，刚想辩驳，就被南乔压住。 “是我们看她在食堂打工，就脸问她能不能帮我们推荐推荐。她人好，帮我们问了，刚好后厨的洗碗阿姨家里出事辞职回老家了，我们两个这才顶上去了。” 那人点点头，刚好另一个人过来，也就没继续这个话题。南乔也借着打水的名义，顺势带着南茉出了教室。 南茉还有些不服气。 “什么叫抱团啊，讲话真奇怪。他们自己才是真正的抱团吧。” “南茉，抱团不一定是个不好的词。你也知道他们抱团，但他们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已经是利益既得者了，根本不需要担心生存问题，所以他们要合作，将更多的资源牢牢锁在自己手里。相反，弱者他们的资源只有那么一点，所以势必要争夺，才能保证自己生存下去。”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云苓要帮助我们？她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在这个学校里，贫富差距和阶级差距那么明显，她不仅帮我们找兼职，还要和我们合作，不怕我们抢了她的资源吗？” “如果她出生在一个富贵家庭的话，一定会是个很厉害的商人。” 对于南乔的感叹，南茉很是认同。 同样都是资助生，至少他们清楚的认识到，他们不可能做到云苓这个地步。至少，他们不会在学校里做生意。就算是找兼职，也只会去找校外。如果不是有云苓带头，他们甚至没有这个勇气去找一份校内兼职。 没办法，差距实在太明显了。但所有人都在吃饭，讨论游艇、聚会、高定的时候，他们只能缩在后厨洗碗。 这种差距，很难让人不产生落差感和自卑感。 在学校里兼职，哪怕无人在意，他们也会因为敏感和自卑，导致自己会在无意间放大别人的情绪，认为别人在嘲笑自己。时间久了，如果他们不调整好，势必会崩溃。 但云苓在这个学校只有她一个资助生的时候，就能够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开辟各种赚钱路子。 她不仅有脑子，更有着不畏惧他人视线的勇气和胆量。 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我宣布，从这一刻起，云苓就是我的偶像了！我要和她一样，独立自主，然后逃离爸控制！” 看着南茉还有些青涩的面庞，南乔眼里只剩下心疼。 他拍拍南茉的头，“对不起。” 是他还不够有能力，所以才没能护好她。也是他醒悟的太晚，所以才会害得大姐走上绝路。 “哥，我不能替大姐说什么，但我不怪你。是爸妈他们的错。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可以去找云苓，和她要学习资料吗？” “不可以！”南乔叹了口气，略显无奈。 “她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所以我们不能再麻烦她了，要有边界感！”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毕竟，谁也没有义务帮助你。云苓帮助他们，是她人好，如果他们向她索取，那可就是狼心狗肺了。 她这么说，也只是想转移一下话题罢了。 “好了好了，我的水满了，我们回教室吧。”她说着，蹦蹦跳跳往教室走。 而他们谈论的对象，此刻正打了一个喷嚏。 “着凉了？” “没。” “云苓，这次的笔记你做好了吗？”刚说完，前桌就转了过来。 “好了，等放学你们想的到讲台前记下名字，我统计好后晚上发给你们。” “太好了，有救了。”对方双手合十，朝云苓拜了拜。 第16章 你都不觉得羞耻吗 云苓笑着摇摇头，倒也没说什么。反倒是林诗允，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眼里有着疑惑。 直到放学，她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苓站在讲台，而班级里居然也一个人都没走。 “笔记我已经整理好了，相关的知识点还有预测的考题都已经列出来了，需要的同学可以来我这里付款然后签个名，晚上我统计好后会把资料发送给各位。” 话一落，有几个人鬼叫了几声，凑上前，火速扫码签了自己的名字。 “我这个月的生活费能不能保住就靠这个了！” “我也是。上回期末考考好了，我妈奖励了我30万，这次说要是我能保持住这个成绩，这个月额外给了这个数！”另一个人一脸兴奋地比了个七。 眼见要乱起来，云苓拍了拍手。 “排好队，一个个来，越挤越慢。” 林诗允不解，刚好有个人排到她这边，她也就随口问了一句。 “大家这是在干什么？” “在买云苓的学习笔记。” “买学习笔记？” “另外，这次我还弄了个升级版，但是只有三份，适合平时成绩稳定且分数较高的同学，有兴趣的可以留意一下，价高者得。平时低分飘过的同学就不要凑热闹了，这个升级版你们不适用。其他班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依旧是本班优先，有兴趣的到时候私聊我。如果拍完了，那就结束，没拍完，我再把消息通知到其他班级。交了钱拿到资料的同学，也请不要流传，版权意识要有哈。” 她的音调不高，缓缓的嘱咐着。 一群人也不闹腾，等云苓话落，就跟着应和了两声，倒也十分乖巧。 林诗允缓缓站起，越过排队的人群走到云苓面前。 “你也要？”云苓疑惑。 “云苓，你可是班长！” 这话太没头没尾，让云苓眨了眨眼。 “是啊，有什么问题？” “你作为班长，帮助同学不是应该的吗？你怎么好意思……好意思用你的学习笔记来挣钱？就算你是资助生，你也不用滥用这个名义，博取大家的同情来赚钱吧？你……你要不要脸啊！” 话一出，连带着走廊外的吵闹都被隔绝了一样，一片寂静。 云苓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还在。 动作太明显，周围几人笑出声，只有林诗允认为这是挑衅，脸色又黑了几分。 “接着签，码在这，快点啊，我等下还要赶下一份工。”云苓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接着招呼着其他人。 “云苓！你没听到我说话吗？你身为班长，不帮助同学，还滥用职权赚钱，你都不觉得羞耻吗？” “知识付费的时代，我用我的知识和劳动力赚钱，不偷不抢的，为什么要觉得羞耻。” “可是你是班长啊！帮助同学不是应该的吗？” “你是说，我花费了那么多时间整理了要点，又熬了几个大夜整理出来的笔记和习题，就因为我是班长，就得无私的奉献出去，否则就是不要脸，没有羞耻心，是吗？” 云苓盯着林诗允，微挑眉毛。 这动作，居然和迟盛有些相似。 林诗允咽了下口水，但还是扬着下巴直视着云苓的眼睛。 “对！同学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了，那都是他们父母辛辛苦苦赚的钱。大家，不就是一份笔记吗！我愿意免费分享我的笔记，大家有任何问题也可以来问我。” 周晚黎没忍住笑。 “就你？” “我在以前的学校成绩一直都是在前三。”林诗允的表情很是骄傲，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却有些一言难尽。 “云苓，钱我扫过去了，帮我记下名字，我走啦。”说话间，又有一个人离开。 “让开一下，挡道了。”周晚黎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什么东西一样。 “你们父母知道你们这么挥霍吗？” “八百块就算挥霍的话，那我妈估计觉得我发癫了。” “和你说话的这几秒，你知道我的账户多了多少钱吗？”又一个人晃着手机的入账消息经过。 “可以啊，炒股的钱？” “不是，之前理财的收益。” “不过我新看中了一只股，要不要一起，起码这个数。” 打打闹闹间，又是两笔收益入账。 “怪不得我爸总说越穷的人越爱假大方。” “这么喜欢免费给别人辅导，我看你出门右转走个半小时，那有个公立小学，门前围着的家长应该很喜欢你。” 沐泽和迟盛一人一句，引得周围嗤笑声响起。这些轻蔑的眼神，化作利剑扎在林诗允心上，而那些满是嘲讽的笑意，则化作了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我……我可是在帮你们说话啊。”林诗允一脸难以置信。 “知识付费的时代，这不是理所当然吗？”何况还是这么有用的知识。 “知道我们的家教一小时多少钱吗？一千一小时，顶级教师的课时费还要另外算。这笔记八百，谁说不好了？这笔记可太好了。” “就是。等你考赢云苓了，再来说这话吧。” 云苓摇摇头。 谁都看得出来，林诗允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太想表现自己了，反而过犹不及。 这些人从小耳濡目染着商业界的事情，个个都是人精。她敢提出这个价格，敢做这笔生意，自然是对他们而言好处更多，才能顺利运行到现在。 林诗允什么都不知道就急着想取代她，这些人没在她身上看到可取的价值，自然不会理会她。 “宋之煜，既然是你的跟班就管好她，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看沈鸢开口，云苓有些惊讶。而宋之煜被点名道姓的指着骂，居然也没有生气。 “惹沈大小姐不高兴了，我和你道歉。” 听着话，林诗允越发委屈。 “能不要挡道了吗？”沈鸢的眼里满是不耐。 林诗允看着她，原本还有几分姿色的脸蛋，在沈鸢面前却骤然黯淡了下去。 就像是溪边的小花，遇到了天山雪莲。 林诗允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扫过去了，我走了。”她的动作利落，还没等云苓抬手和她说再见，人就已经离开了教室。 云苓摸摸鼻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讨厌我啊。” “还有其他人要吗？我差不多要走了。” “等等，等等！我还没弄。” 众人向前，林诗允很快被挤出了这个圈子。 她又气又恼，红着眼眶看着走向走过来的宋之煜。 “我做错什么了吗？” 周晚黎刚好听到这话。站在林诗允身后，用夸张的表情无言地模仿着林诗允，把沐泽逗得不行。 林诗允全然不知情，只是委委屈屈地看着宋之煜。 对方脸上勾着笑，抬起手，将林诗允的碎发撩到耳后，动作极为温柔。 突然，他附身而下。 林诗允一惊，红着脸攥着衣服，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感官放大，宋之煜呼出的气喷洒在她的耳廓，染红了整个耳朵。 “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太无知了而已。” 第17章 不过一个跟班而已 一句话，宛如一盘冰水浇在了林诗允头顶。 透心凉。 宋之煜依旧笑着，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 他站直，看向云苓。 “云苓，我也要一份，进阶题也算上我一份。” 云苓没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移过来，只是利落的把桌上的二维码往他所在的方向一摆。 宋之煜嘴角弧度加大，摇摇头，倒也给的利落。 这一动作，无疑又是给林诗允扇了无形的一巴掌。 “宋之煜，不准备给自己的跟班撑场子吗？看她脸色很不好哦。”周晚黎不喜欢谁，向来是直接贴脸开大。 “周大小姐还是先在意一下这次测验吧。听说过不久咱两家又要合作了，那天我记得……刚好是成绩出来呢。” 周晚黎脸色一黑，宋之煜的笑意同样不达眼底。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头一扭，先后离开了教室。林诗允反应过来，立马追了上去。 “之煜！” 宋之煜停下脚步，清浅的眸里满是戾气。 “别这么叫我！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一个跟班而已！” 他话说的狠绝，与平时总是挂着浅笑的模样完全不同，吓得林诗允后退了一步。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叫住你。” “什么事？”他的眼里满是不耐。 “今天……我们去哪里？” “今天不用，别跟着我。” 宋之煜走的潇洒，只剩下林诗允站在原地，从委屈，到嫉恨。 她攥紧了拳头，下唇被咬出了几个齿印。 云苓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去的。 匆匆忙忙，像是急着赶去某个地方。 【背着上千块的名牌书包，却装模作样地要去兼职。】林诗允在心中冷笑着。 她攥着自己新买的，才百来块的书包，心中的天秤正不断倾斜，快要压断杆秤。 云苓也看到了林诗允，但她并没有停留。林诗允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同学，生命的过客。她无所谓两人合不合得来，只要不耽误她赚钱就行。 眼下，是得赶紧到兼职的地方去，不然那大小姐怕是又要黑个脸了。 “云苓！” 听到有人叫她，云苓停住脚步，一辆黑车缓缓停在她身边。窗户缓缓落下，是陆毅成。 “要去拳击馆？” 云苓点头。 “上来吧，我刚好要过去。” “谢谢。”云苓没有推辞。 陆毅成移了个位置，云苓也就顺势上了车。 “今天怎么有空去拳击馆？” “到了收账的日子，我爸让我学着些。” 陆毅成家里是武术世家，许多明星的武替都是他们家的员工，有一些还会到全球去指导，甚至和国外好几个黑帮都有合作。拳击馆助教这份工作，也是陆毅成介绍给她的。 “迟盛没送你？” “上次他去闹了一通后，我就禁止让他去了。” 陆毅成轻笑。他是知道这件事的，无非就是因为某人心疼了，偏偏这嘴又不会说话，闹得云苓后面还和他冷战了好几天。 事后迟盛还找他抱怨了，说她没事让云苓做什么拳击助理。 天知道，他只是让云苓负责擦擦使用后的运动器械，谁知道那位大小姐会突然点名道姓要云苓做她的助教。 所以那天他突发奇想送云苓过去后，发现云苓工作内容变了，才会闹了起来。 好在云苓是个聪明的，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培训了一段时间后，也就固定做起了这大小姐的助教，赚的还比之前做后勤的时候多了足足三倍。 对于这个结果，三个人都很满意，除了迟盛。 到了拳击馆，云苓再次和陆毅成道了谢后就跑了进去，急匆匆换好衣服后还是晚了一步，大小姐已经开始在做拉伸运动了。 “慢吞吞。”看到了，沈鸢念了一句。 “是是是。”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没关系，对方是她拳击馆唯一的金主。金主说什么都是对的！ 云苓辅助着沈鸢热身。两人合作已久，所以动作都已经磨合的很好。 “进阶的测试题，我要一份。” “好。但你最近有睡觉吗？” 沈鸢没说话，云苓就知道又开始了。 “差不多了，开始吧。”沈鸢起身，开始佩戴拳击手套。 云苓抿了下唇，跟着佩戴护具。 她和沈鸢的相识也算是个意外，在那天前，两人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同学关系，一旦出了，就不会有任何交集的那种。 那天，与平日无异。正常上学放学，正常去兼职。等她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云苓打算去便利店对付一口，却没想到会在那碰到沈鸢。 两人隔着玻璃对望，一个疑惑，一个错愕。 --- 既然碰见了，出于礼貌，云苓还是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你这么瘦，胃口挺好的。” 不怪云苓这么说。 沈鸢的面前，摆了三桶吃完的泡面，手上还有一碗吃了一半的，面前还有两个拆封了的蛋糕和三个面包，角落甚至还有一个饭团。 沈鸢没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眼神带着防备。 云苓讪讪收回手，也不再关注她，自己到另一个货架处搜寻自己要的东西。 手机震动，是迟盛。 她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 “我在便利店，什么事？” “哪个便利店？” “就拳击馆出来拐角那个。”云苓也乖，迟盛问，她就答。 “等着！” “哈？”云苓还没反应过来，迟盛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家伙，不会是要过来吧？”她嘀咕着，一转头，差点撞上人。 “抱歉。”她抬头，却发现沈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沈鸢的脸色阴沉，搞得云苓有些没底，以为刚才这一撞让大小姐不开心了。 “额……撞到你哪里了吗？” “云苓！”便利店的门铃声再次响起，伴随着还有迟盛的声音。 “没有，别和任何人说你在这里见到过我！” 云苓点点头。下一秒，沈鸢就躲到了另一边的货架。 “我叫你怎么也不应我？”刚走，迟盛就走了过来。 “你怎么到的这么快？” “……我肚子饿，出来找吃的，不行啊！” “家里不是很多东西吗？附近也有便利店啊。”这里距离迟家开车可都要半小时。 “我很闲不行啊！少管我！” 云苓撇撇嘴，不知道这少爷好端端的又生什么气。 “你买了什么？”迟盛又问道。 “买个饭团。” “吃这些！算你运气好，小爷我饿了，陪我吃饭。”说着，不由分说的拿过她手里的饭团放回了原位。 云苓就这么被迟盛牵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了沈鸢所在的方向。 直到两人走远，沈鸢才从货架后面出来，默默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第18章 你是不是想吵一架？ 于是，第二天，云苓就这么说水灵灵地被堵在了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云苓很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些人。 想到开学的情景，云苓皱起眉头。刚想开口警告，一群人却又退了出去。 云苓一头雾水，试探性地上前，想要打开教室门。 果不其然，都被反锁了。 但是没关系！没有门，有窗。 等她爬上了窗户，半蹲着打算跳下去的时候，沈鸢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吓得云苓差点没站稳。 云苓尴尬地笑了笑。 “同学，让过一下呗。” “要你自己进去，还是我推你进去。” 云苓看着沈鸢漠然的表情，叹了口气。 她被困在这是谁的杰作，不言而喻。 “我自己来，就不劳烦您了。”她扯了个假笑，小心翼翼地退回了教室。 教室门被反锁，两人面对面，一冷漠，一假笑。 云苓并不想与这些人为敌，毕竟这些人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让自己走投无路。虽然说有迟盛和卓夕在前，但一旦触及到他们的利益时，保不准第一个被放弃掉的就是自己。 她对自己有明确的认知，对他们也有清晰的定位。 “昨天的事情……” “我没有告诉迟盛。我不想和你们任何人为敌，所以你也不用这么防备我。”云苓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知道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罪你们，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被堵了，沈鸢冷哼一声。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充满质问的语气，是独属于上位者的高傲姿态。 “我在附近的拳击馆做兼职。” 沈鸢皱眉，“陆毅成家的？” 云苓点头。 彼时，她并不知道陆毅成和沈鸢两家是世交，两人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 “他家刚好缺一个后勤人员，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就去试岗了，今天是正式上班第一天，经理留我下来说了点事，所以晚下班了一点，就打算在附近的便利店随便买点吃的。” “你看到了什么？” “只是看到你在吃东西而已。怎么，外交官的女儿不能到便利店吃东西吗？” 沈鸢移开视线，“不是。” 看她这样，云苓大概也能明白沈鸢的想法了。 大概是小姑娘觉得自己食欲太好，被别人看到了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害羞到有些恼怒了。 看来就算是富贵之家的大少爷大小姐，在这个年龄，也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嘛！ 正是要面子的时候。 “吃多吃少都是自己的事情。饿了就吃多点，不饿就吃少点，没什么好在意的。至于是在大马路上吃，还是在高贵优雅的西餐厅里吃，那也都是个人的选择。也许其他和你同阶层的人会觉得有什么，但你知道的，我只是个饿过肚子的穷鬼，我只在乎我今天赚的钱够不够我生活，能不能让我吃上一顿饱饭。” 沈鸢所谓威胁的话在此刻都派不上用场。因为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全被云苓堵了回来。 “还是你觉得没面子，想要出一口气？”看她的表情，云苓试探性地一问。 果不其然，沈鸢点了点头。 云苓深呼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她清了清嗓子。 “你现在有把柄落在我手上，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想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那就给我十万块封口费！我知道你们零花钱都不止这个数了，十万对你们来说不过是小数目！识相点就赶紧转给我，不然……我可不敢确保你的事情会不会出现在明天的校园墙上！” 云苓扬着下巴，一副小人得意的姿态。 沈鸢冷哼一声，睥睨着云苓，看上去颇有几分架势。 “就你？我敢给，你也得有能力收！要知道，你不过一个资助生，没钱没背景，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要是想在这个学院好好呆下去，要识相的人，怕是你吧！” “是吗？我可是特批的唯一一个资助生！如果真的没点本事，你以为我会出现在这里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趁我好说话是十万，再过一会，那可就不一定了。可别等上了论坛，来求着我删掉！”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你的天真。到我们这，各行各业或多或少都会有利益的牵扯，这种关系，可比其他的关系的联系要紧密得多。我不知道你和迟家什么关系，但你确定，在利益面前他们真的会选择你吗？迟家真的会冒着得罪我们沈家的风险，来保住你吗！” “你！”云苓咬牙，一脸不甘。 沈鸢脸上则勾起了势在必得的笑。 “怎么样，可以了吗？”云苓问道。 沈鸢敛了神色，点了点头，眉眼微微勾起，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但似乎想到什么，她抿了抿唇，又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高冷女神形象。 云苓将她表情的变化看在眼里。 看来有钱人家的小孩也不容易，看着压力大的。 她记得……沈鸢的父母都是外交官，而她自己则是艺术生，下学期就准备专心艺考，等高考结束就要出国深造了。 舞蹈生……要控制饮食的吧？ 而且，再怎么饿，那个量也不太正常。 “行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你要记住，如果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了这件事，我都会把责任归到你头上！” “我明白。我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沈鸢没说话，打算离开。反倒是云苓，站在原地，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沈鸢。”她还是开了口。 “还有什么事？”沈鸢停下脚步。“你不会真要十万吧？”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掏出了手机。 “不是！”云苓的手直接盖在她手机上。 “你是不是焦虑，所以才导致暴食？” 她以前当过一个网红的临时助理。那个网红只要一焦虑，就会让她去买很多高热量的东西。长此以往，自然会发胖，她就只能催吐，到最后，形成了恶性循环。吃了吐，吐了吃，把自己弄得憔悴不堪，到最后直接进了医院，差点没抢救回来。 想到那时候的事情，云苓至今都觉得后怕。 她不希望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虽然是我有些越界了，但如果你焦虑的话，要不要试试其他更健康的方式，来缓解焦虑？” 沈鸢看着她。 云苓的目光里有着担忧和迟疑，唯独没有算计。 于是，她打算相信她。 说实在，她也好奇，这个云苓，到底都有些什么本事，能让迟盛、周晚黎、陆毅成他们都愿意给她铺路。 第19章 心存感激的接下了这份工作 于是，沈鸢跟着云苓来到了这里。 一开始，她是拒绝的。 她是舞蹈生，象征着优雅。而拳击，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暴力。这不符合她的人设。 何况这还是陆毅成家旗下的产业，万一传出去点什么到了她父母的耳朵里…… 沈鸢下意识要走，却被云苓拉住。 “你放心，陆毅成今天不会过来，拳击馆也还有半个小时才开业，现在是开业前的清洁时间。这是我负责的区域。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过来，你就当做试一试。” “你怎么知道……”怎么会知道她在意这些？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来学院也有段时间了，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云苓说着，将擦干净的拳击手套递给了她。 “你试试吧，不管所谓的动作，姿态，想怎么打怎么打，有时候，‘暴力’也是能解决一些问题的。这半个小时里，不会有人打扰你。不过我需要打扫这里的卫生，所以走不开，你就当我不存在好了。放心，出了这个门，你还是优雅的大小姐。” 话说到这个地步，沈鸢也有些跃跃欲试。 云苓没有催她，只是说了一些安全注意事项后，就去拿打扫的工具了。 沈鸢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 终于，她打出了试探性的一拳。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意外的，沈鸢打得还算有模有样。 如云苓所说，有时候暴力确实能解决一些问题。这种宣泄的，让她内心的焦躁很快得到了安抚。 她其实一直很想尝试各种有挑战性的活动。 赛马、射箭、蹦极，还有……拳击。 但不行！ 她必须要时刻保持端庄优雅的形象，做一个让父母骄傲的女儿，做一个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 而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口。 不知不觉间，定好的20分钟结束。 云苓适时递过来一条一次性的干毛巾。 沈鸢坐在地上，抬眸瞥了她一眼，接过了毛巾。 “这只是一项再正常不过的运动。有时候不要给自己套太多的枷锁。” “怎么，现在是想对我说教了？”沈鸢将毛巾放在一边，语气虽然轻蔑，却莫名带了些调侃的意味。 云苓耸了下肩，“随口一说而已。” 看了眼时间，云苓将东西放好。 “这个点，其他的学员也快来了，那边有专门的女性独立洗漱间，你洗漱完早点回去吧，我还要去干活，就不送你出去了。” 沈鸢起身，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背包。作为舞蹈生，她的背包里常年有一套备用的运动服。 “我办卡，你有业绩吗？” 云苓收拾手套的手一顿。 “不知道。我只是个保洁，正常来说应该是没有的。” 沈鸢没再多说，拿着自己的东西去了洗漱间。云苓也没有再过问，依旧干着自己的活。 当天晚上，云苓就接到了陆毅成的电话。 不知道沈鸢是怎么和陆毅成沟通的，也不知道沈鸢是怎么想的，总之，沈鸢开了卡，云苓拿到了绩效不说，也莫名从后勤人员，变成了如今专属沈鸢的拳击助教。 除了云苓，没有人知道她实际上是来这里发泄自己心中隐藏的暴戾。 ---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再来你明天肌肉该酸痛了。” 沈鸢停下，将拳击套递给云苓。 “那个人，需不需要帮你处理了？” “处理谁？”云苓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资助生。” “啊……她啊。不用，随她去吧。”穷人家的孩子得到的机会总是会少一些。虽然两人有些不愉快，但云苓也没有生气到要去毁了别人的路。 “可别到时候被坑了，哭都找不到地。” 云苓轻笑一声。 “我不会哭的。” 她说的坚定，反而让沈鸢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内心莫名有些焦躁。 “哦。”沈鸢应了一句，将毛巾塞给了云苓。 “话说回来，你最近有睡觉吗？没有再暴食了吧？” “没有，就是晚上睡得不太安稳。”所以就干脆不睡起来刷题了。 每次有什么重要的考试或者比赛时，沈鸢都会睡不着觉，来拳击馆的频率也会比平时高一些。 “这个是我录制的语音，你晚上听着这个睡觉吧。各种科目我都标好名字了，你自己就当作睡觉前复习了。” 云苓自己尝试过，睡觉时在脑海里背诵一遍课文或者公式，每次没背完就会睡过去了，第二天背诵过的部分还会记得特别牢。虽然不知道这对沈鸢来说有没有用，但起码也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方法。 “谢了。”沈鸢抿唇，接过u盘。 “试卷我也给你单独留一份，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和以往一样打电话联系我就好。” 两人在白天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反而是晚上的时候，总是开着视频在做题。虽然说大部分时间里，两人都不会说话，但只论线上交流的频率，却要比周晚黎高上不少。也是得亏周晚黎不知道，不然肯定要闹上一番。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我等下搭公交车就好。” 沈鸢有些不满云苓的拒绝。 “你们结束练习了？”抬头，是陆毅成。 “你怎么过来了？” “我们两家今天不是约了饭吗？我就过来问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沈家和陆家是世交，两家相邻，关系一直不错。沈鸢和陆毅成两人自然也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 按理说，两人的关系应该很好，但却从没有看见两人的公共场合有多亲密，甚至于两人的圈子都完全不同，平日在学校里也是一点交集都没有。 但云苓总觉得两人的氛围怪怪的。 虽然看着不熟，但对于对方的小动作和小习惯，又都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她总是无意识地去观察身边的每一个人，她也不会发现这一点。 “哦，我忘记了。” 陆毅成皱眉，“又睡不着了？” 沈鸢睡眠不足，就会忘记一些相对来说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原本今晚可以睡个好觉。”如果没有吃这顿饭的话。 陆毅成垂眸。 “那你等等我吧。”沈鸢补充道。 “好。云苓，那你可以先下班了。” “行。”云苓很有眼力见的打算走人。 “等等！”沈鸢叫住云苓。 “下周我妈要办一个小型宴会，刚好有些缺人手，我记得你有做宴会服务生的经历，有空的话要不要过来搭把手？大概三个小时，只要负责端端饮料，费用一个小时八百。” “当然有空。”云苓火速记下时间和注意事项。 难为大小姐不记得吃饭，还能记得给自己一份兼职。 3个小时2400！云苓心存感激的接下了这份工作。 第20章 他们还能回到原来的生活吗 “这么晚才回来！你是想我饿死在自己家里吗？” 云苓刚换好鞋子，迟盛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阴暗地冒了出来。 “饿了为什么不吃饭？” 云苓问得无辜，愣是让迟盛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咬了咬牙，冷哼了一声。 “话那么多做什么，快吃饭了！” 云苓撇撇嘴，心里腹议着，却还是放下书包，跟着他去了餐厅。 菜都是些家常菜，厨师却不是一般的厨师。 云苓不挑食，什么都吃。以前的她，对于饭菜吃不出来什么区别，除非吃到了极端的饭菜，才会有不一样的评价。但在迟家待久了，慢慢的也能尝得出来饭菜的好赖。 兼职结束，本来就饿的她吃得格外香。反观喊饿的迟盛，却晃荡着筷子，迟迟没有落下。 这大少爷，不是一般的挑剔。 看着旁边厨师紧张的神情，云苓心中默默给他点了蜡烛。 “不是饿吗？这个挺好吃的，多吃点。” “你喜欢这个？”迟盛反问道。 云苓点了点头，“很好吃。” 下一秒，菜被调换了个位置，放在了离云苓更近的位置。 “你不吃？” “不是很饿，放学吃了点零食，现在没什么胃口。你吃你的，不用管我。”他撑着下巴，眼神落在云苓脸上。 【也不知道刚才喊饿的人是谁。】云苓在内心吐槽着。 “那你不饿，坐在这里干什么？” 迟盛反应过来，坐直了身体，眼神有些飘忽。 “我家，我爱坐哪坐哪。吃你的！”似乎有种被揭露的窘迫，迟盛赌气地夹了一大筷子肉放到云苓碗里，像是要用云苓喜欢的东西堵住她的嘴一样。 云苓摇了摇头，默默干饭，不再搭理这个阴晴不定的大少爷。 “对了，你和高一那两个资助生很熟吗？” “不熟。” “那你怎么专门给他们找了兼职？” 迟盛会知道这件事，云苓并不奇怪。毕竟，这整个学校都是他家的。 “他们来问我，我就顺水推舟，帮忙问了问。他们运气好，刚好后厨缺人。” 迟盛冷哼一声，不知道在不屑什么。 “你也不怕他们抢了你的工作。” “他们不会。” “这么肯定？” “也不是肯定。只是有些事情，是能通过他们的言行举止看出来的。” “怎么说？”迟盛来了兴趣。 云苓放下筷子，看着迟盛的眼神，语调不疾不徐。 “同样是贫困生，不代表过得都一样艰辛。你可以看他们各自的状态，只要多留意一些，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区别。” 迟盛撇撇嘴，“我可没兴趣关注别人。” 云苓似乎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和他分析着。 “先说说林诗允。她是典型小女生类型，有点小心机，爱美，爱面子。你还记得她开学穿的裙子吗？看面料就知道不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再看林诗允的手，干净且没有厚茧，一看就是没有干过什么活。从这两个方面就能看出来，林诗允也许家境不富裕，但家人对她应该还不错。另外，她的家里应该比较势利的长辈，且这个人对林诗允的影响很大。你看她在教室里的两次出头，目的都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人群的焦点，以此达到某种目的。” 只可惜眼界还是太低了，陷入自己的幻想之中，没能及时察觉身边人对她的态度。 这句话，云苓没有说出口。而迟盛则是回想着林诗允这两天的一举一动，默默点了下头。 他们都不傻。像林诗允这种人打得什么算盘，他们一清二楚。想麻雀变凤凰的人也不止她这一个，只要不触及到自己的利益，放她蹦哒两下当做生活的调味料也不错，所以才懒得搭理她。 看迟盛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云苓接着开口。 “反观南乔兄妹，和林诗允的状态就完全不同。他们应该是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且生活比较拮据。南乔作为男生，享受了比较好的待遇。他的衣服都是新的，十指修长，长得也白白净净。反观南茉，脸色发黄，一手厚茧，衣服和鞋子也是穿了很久的样子，肯定从小就开始帮家里干活。他们吃不起饭，第一反应是找一份兼职保证自己的生存，而林诗允不是，她更在乎面子，执着地强调与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执着于‘唯一’二字。” 所以，林诗允才会这么讨厌她。因为她的存在，她永远也做不出这个‘唯一’和‘第一’。她每次都为自己‘出头’，不过是想表现出自己的不同之处，从而获取更多的关注罢了。 “云苓，才两天，你就掌握了这么多消息？”迟盛并没有怀疑云苓的判断，也不觉得她观察别人有什么问题。 说实在，他是佩服云苓的。他敢保证，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如云苓这么聪明的人了。 她能在学校里站稳脚跟，99都是靠她自己的能力。她是实实在在在用自己的能力去征服其他人，从而获得一个又一个机会。 这才是云苓的魅力所在。哪怕她不是第一个资助生，她也迟早会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到这一步。 “迟盛，你要学会通过这些细微的地方去观察一个人。” “为什么？有你在不就好了。” “我不会一直在的。” 迟盛移开视线，不想应云苓这句话。忽然，他话锋一转。 “你知道考试成绩会计入他们的考核吧？如果他们学期结束综合排名没在前30，就会被送回原来的学校。学校的考试有多离谱你也是知道的，又要兼职，又要学习，我可不觉得他们会像你一样聪明，能兼顾好这么多事情，还能提前修好高中所有的知识点。说不定这学期结束，他们就都得走人了。” 这一点，云苓倒还真不知道。 既然要合作，可不能让人就这么走了。 “你说，经历了这么繁华的世界后，他们还能接受回到原来的生活吗？” 没有任何坏心的随口一问，却让云苓心下一沉。 她到底是小瞧了迟盛。他们其实什么都知道。 这场资助生测试，不过就是一场上位者的游戏。不管是南乔兄妹，还是林诗允，甚至是她，自始至终，都是实验室的小白鼠。 但没关系，实验结束，他们获得他们想要的，而她得到的东西，也不会消失。 两人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被完完整整地记录了下来。 卓夕关上屏幕，表情很是满意。 果然，让云苓留在家里，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第21章 这次又打算收多少钱 “这个是？” “这是合同，你们看看，没问题就签个名，我们就算是正式合作了。”干完活，云苓将两人叫到一边。 两兄妹看了彼此一眼，终于是南乔先一步拿起，仔仔细细翻阅起来。 看的差不多后，他将合同递给了南茉。 两人看的很仔细，云苓也没催促，安安静静地坐在他们对面，等着他们看完。 “没问题，签在这里就可以了吗？” “对。这是印泥，你们签完名字后按个手印，这合同就算生效了。” 这些，都是她和迟盛他们学的。 以前的她只是知道，但并不清楚合同具体的作用和要注意的内容。因为这个，她以前打工的时候被坑过不少次，连维权都不知道怎么维权。 而如今，她不仅理解透了合同存在的意义，还能精准抓住每一个可能存在的漏洞，以维护自己的利益。 但还不够。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她还找了许多有关法学的资料，自学了劳动法等一系列课程。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劳动所得准确无误的放到自己的口袋。 看他们签下名字后，云苓接了过来，确认无误后就将自己这一份收了起来。 “一式两份，这个你们留着。对了，这个给你们。” 两兄妹讶异，一人拿起一本笔记翻阅起来，眼睛肉眼可见的瞪大变圆起来。 “这是……”南茉抬起头。 “这是我高一做的笔记，考试的内容我大概划了出来，你们可以重点复习这几个。” “这……这真的可以给我们吗？”南乔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云苓点点头。 “既然现在我们已经是合作伙伴了，我自然希望你们能够留下来。但我只能帮到这了。” “这已经是帮我们大忙了！” “是啊，无论是兼职还是学业，如果没有你，我们怕是等不到学校发退学通知，就得自己卷铺盖走人了。”南乔苦笑，眼里满是无奈。 “这也是命运。那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具体的工作内容，等开学测验结束再开始吧。” “谢谢你，云苓。”两兄妹表情严肃。 “虽然这话有些空，但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搭一把手的，尽管开口。” “对对，我和我哥哥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少爷大小姐们有钱，但一些脑力活和体力活，我们还是有信心给你办好的。” 看着南茉一脸真诚地模样，云苓笑了笑，眉眼柔和了几分。 “那我可就把你这话当真了。” 南茉用力的点着头，眼睛亮得出奇，看上去真挚又诚恳。 “对了，校服的话，学校里的少爷小姐们大部分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套新的校服，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开口问一问他们。” 听这话，两兄妹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了拽自己的衣服。 话也讲完了，云苓也就回了自己教室，两兄妹同样。 看他们拿着几本不同样的笔记本，宋驰好奇地问了一句。怕给云苓添麻烦，两人也没敢实话实说，随口敷衍了一句后就收了起来。 想起云苓的话，南乔似乎下定了决心，又回过头来。 “有事？”对方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南乔会主动回过头来。 南乔抿了下唇，眼神里闪过一抹纠结，但还是开了口。 “我想问你有没有不用的旧校服，我想和你租一套，你看可以吗？” 他们留在这里的时间不短，如果一直穿私服，确实也不太好。云苓的话，给他们开辟了新思路。八千他们肯定是买不起的，但如果按日租来算，压力就会小很多。 对方看了他们兄妹俩一眼，倒也没多惊讶，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鄙夷。 “不用了，收这点钱……”后半句他说的很轻。 “什么？”南乔没听清。 “我说不用了，送你们了。我校服本来就有好几套。我姐去年刚毕业，校服应该还没扔。你给个地址，晚上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直接给我们吗？”两人一脸不可置信。 看两人一脸惊喜又感动的表情，宋驰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来放着也不用。”他红着耳尖说道。 “谢谢你，宋驰。”南乔一激动，直接握住他的手。 他们不知道，宋驰几人本来就想过要给他们送一套的，但听说穷人的自尊心很高，加上两人在班上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形象，几人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就一直没能送出去。没想到峰回路转，南乔自己开口了！ 宋驰假意不耐，等两兄妹转过头去，他立马就朝着身后的几个好友比了个ok的手势。 而另一边，云苓一回到教室，就有不少人围了上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迟盛问了一嘴。 “有点事情。” “可算是等到你回来了，班长。”其中一人把试卷摆在她桌面上。 “这题怎么算？我看了答案也没理解。” “还有我这个，这题我怎么算都算不出来这个答案，你确定答案没错吗？” “莫奇，你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啊。” 莫奇话一出，就遭到了周围人的嘲笑。 “哎呀，云苓，先帮我看看这个，这里的配平公式怎么配的？” 对于这个场面，云苓很是淡定的拿出纸笔。 还没开口，就听见周围传来一声冷哼。 众人看过去。 果不其然，又是林诗允。 “怎么，我们的班长大人这次又打算收多少钱啊？”任谁都能听出林诗允话里的阴阳怪气。 “这是免费讲解时间，不收费。你有哪道题目不清楚的话，也可以来问，但是要排队哦。” 云苓回答的很真诚，没有一点嘲讽意味，却让林诗允脸色骤然黑了几分。 周晚黎嗤笑一声，从上到下扫了一眼林诗允，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见状，林诗允脸色更黑了。 云苓却并不在意。她将头转了回来，抬头看着围住自己的同学。 “好了，排个队，一个个来，讲不完的，放学我会留半个小时在教室，想听的就留下来。”开始的前一个星期，每天下午放学，云苓都会留一个小时在教室，半个小时讲题目，剩下半个小时给他们私下解答。 这是完全免费的，哪怕是没有买她资料的人也可以免费来听。 一开始只有班级的几个人，到后面慢慢的，教室就坐满了，甚至还有其他班级的人来蹭小课。 也得益于这放学后的一小时，云苓每次的重点笔记一出，总能顷刻售空，并得到一笔不小的费用。 第22章 司马昭之心 “某些人，怕是要气到心梗了吧。”周晚黎看了一眼给同学讲题的云苓，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位置上低头不语的林诗允。 迟盛也抬头看了林诗允一眼，脑海里回想着云苓昨天说的话。 忽然，他笑了一声。 “好端端的，你笑什么？”迟盛这一笑，给周晚黎弄得毛骨悚然。 “我乐意。” 周晚黎撇撇嘴，无比嫌弃地搓了搓手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这里你要先把公式代进去，然后这里变换一下，再给它配平。” “等等，这个配平我没看懂。”对方抓耳挠腮的，一脸为难。 已经讲了三次的云苓并没有生气，而是用笔戳了戳草稿纸，微微思索了一下后，写了另一个公式。 “你看这个方式的话，你可以理解吗？” 对方看了一眼，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就是要在这边在乘上2，再代入这一条公式，是吧？” 云苓笑着点头，“对，就是这样。晚上我发几道同类型的题目给你，你试着做一做，看能不能做出来。” “云苓，你是我的！神！” 对方夸张的反应，让云苓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 到底都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面对考试，反应都是一样的。 讲完最后一个人的题目，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云苓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快到上课时间了。 她收拾了下东西，一转头，却发现迟盛几人还在玩游戏。 “要上课了，你们怎么还没去更衣室换衣服？”下午是排球课，他们要先到更衣室更换运动服，然后在排球馆集合。 “等你啊。”周晚黎关上手机，跳下课桌，自然地揽过云苓的肩膀。 等几人换完刚过去的时候，铃声刚好响起。等热完身了，老师也就过来了。 “今天是男女混合训练，2对2，自己组个队，自由练习。” “是。”众人懒懒散散地应着。 老师大手一挥，一群人立刻散开，各自寻找着自己的搭档。 云苓一步路还没走呢，迟盛的手已经搭在她肩膀上了。 周晚黎‘啧’了一声，拉了沐泽做搭档。 陆毅成和沈鸢两两相望，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默认了下来。 另一边，看着围在宋之煜周围的女生，林诗允咬牙，掩盖住眼里的不甘后一点点朝宋之煜的方向挪动过去。 但她没有冒然上前，只是双手放在身前，低着头独自一人站在宋之煜一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周晚黎嗤笑一声，站在云苓身边。 “真是有够装模作样的。” 云苓听见了，但没有接话。 “司马昭之心罢了。”沐泽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而此时，宋之煜也注意到了林诗允。 看他推开人群走过来，林诗允压着内心的躁动，极力维持着自己平和的表情。 “还没组队？” “我和其他人都不太熟，不知道找谁组队比较好。你呢？那么多人找你……”虽然这么说，林诗允看宋之煜的眼神却满是期待。 宋之煜唇角勾起。 “既然是我的跟班，自然没有让你落单的道理。我去找体委说一声，这学期不出意外，接下来的排球课我们就是固定搭档了。” “嗯。”林诗允红着脸，点了点头。 等宋之煜走开，林诗允才敢抬起头，眼神却不自觉落在和体委交谈的宋之煜身上。 似乎是感受到林诗允的视线，宋之煜对上她的视线，笑着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林诗允慌乱地移开视线，手指不断地搅动着，尽显少女姿态。 周晚黎将一切看在眼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走了，组队练习了。”沐泽报完名和走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个迟盛。 “和谁对打？” “陆毅成。” “事关学期测验，别管我不留情了。”陆毅成手里拿着球，笑得得意。 “你什么手气啊！”周晚黎拍了下沐泽的手臂，一脸恼怒。 “你以为我想啊！” 陆毅成和沈鸢两个人从幼儿园到现在，在运动项目这一块，可是出了名的雌雄双霸！ 云苓默默为他们点了个蜡烛。转头，却看见迟盛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呢，抽到谁了？” “不巧，是我们。”回答云苓问题的，是宋之煜。笑意盈盈的，看上去心情很好。 林诗允也看着她，眼神带着些得意。 云苓只是看了她一眼。 “我去旁边练习一下。”排球场有五个练习网，其中四个是测试的时候用的，一个给学生自主热身练习使用。但没有测试时，五个都可以自由使用。 “去吧，我先去喝口水。” 云苓点点头。 对于两人又对上这件事，云苓早已见怪不怪。 说起来也是神奇，也不知道是不是连上天都看出来他们两不对付了，只要是抽签比赛，他们总能成为对手。 云苓和迟盛分别走向两个地方，宋之煜看着云苓的方向。 “你玩过排球吗？” 话是问的林诗允。 “没有。不过我学习能力很好，我回去也会练习的，不会拖你后腿的。我知道，你和迟盛关系不好，我不会让你输给他们的。” “不用这么紧张。”宋之煜收回视线，嘴角勾着笑，眼里却没多少笑意。 “好好享受这项运动就好，输赢不重要。走吧，我们也去五号场，我教你。” 林诗允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跟着他前往五号场。 彼时，云苓一个人正在角落训练颠球。 “还真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毕竟也练了一学期了。”云苓知道宋之煜是在和她说话，但她没有停下练习的动作。 “是啊，一个学期了，我也好奇，你又能进步到什么程度。”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像一个长辈在看自己孩子又长高了多少一样。 “之煜，我们去另一边练习吧。”林诗允打断两人的对话，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排球。 宋之煜似笑非笑的盯着林诗允，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 林诗允眼神闪躲，不自觉抓紧了手里的球。 “我看这里不错，先把球放下吧，我先教你基础姿势，再教你颠球。” 林诗允点点头，看上去乖巧又听话。 第23章 把球拿过来 如林诗允所说，她的学习能力不差，没过多久，她就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 “那你先练着，我去给你拿个水。” 林诗允点头，一手抱着球，腾出另一只手朝他挥了挥。 不知不觉间，这块角落竟成为了这两个人的专属。任由周围人来人往，两人都站在这一块小角落练习着。 你一下，我一下，都没有要停下休息的迹象。 云苓从小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体力和耐力一般人根本比不上。反观林诗允，动作越来越缓慢，球也慢慢的变得不受控制。 “初学者不要练得太猛，体力跟不上不说，颠久了手臂会青紫的。”作为过来人，云苓出于好心，给了个建议。 但显然，对方没有打算接受这个建议。在她看来，云苓的话无疑是对她的挑衅。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林诗允咬了咬牙，又颠了几次。 她冷哼一声，将球抱在怀里，得意地看着云苓。 “我不会输给你的！” “那你加油。”淡淡的四个字，让林诗允越发破防。 “云苓，你一个寄人篱下的资助生，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吗？得意？”云苓一脸无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云苓，过来。”迟盛的声音在另一个场地那处传来。 “来了。”云苓不打算与林诗允继续交谈。 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她连呼吸都是错的。 既然如此，自然也就没有再交谈的必要。 云苓放下球离开，林诗允却是越练越起劲。哪怕双臂已经麻木酸胀，她也没有要停下的打算。 排球馆的冷气开的很足，林诗允的额头却布满了细汗。 她咬着牙，用力一颠，不料力气太大，球被挑的很高，脱离了预计的路线，直直朝云苓的方向砸去。 “云苓！”一时，四面八方传来好几道满是焦急的声音。 云苓一时也不知道该看哪边，索性站在了原地，刚想开口，一颗排球就这么直直地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嘈杂的场馆瞬间安静，只有排球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弹跳声。 林诗允站在原地，满脸不安，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宋之煜，想要寻求依靠，可对方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宋之煜捏紧了手里的水瓶，下意识要迈开脚，迟盛却先一步从自己面前跑了过去。 “喂！你没事吧！”迟盛跑了过来，脸上有着少见的慌乱和着急。 “云苓，你还好吗？”周晚黎几人也跑了过来。 云苓看着他们，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表情呆滞，眼神无比清澈。 看她这样，原本还悬着一颗心的迟盛瞬间松了口气。几人也是第一次看见云苓这副表情，各个都没忍住笑。 “平时这么精，遇到球反而不知道要躲。”迟盛抬手，戳了下云苓的额头。 然而，就是这一戳，仿佛按到了云苓的关机键一样。她的眼神瞬间失了焦距，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迟盛瞳孔一缩，一把拉住云苓，将她稳稳抱在自己怀里。 “云苓！”周晚黎脸色一变，却不敢冒然碰她。 “云……云苓？”迟盛小心翼翼地叫着她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迟盛，带她去医务室。”被陆毅成这么一提醒，迟盛这才反应过来。 他一把抱起云苓，带着她离开了排球馆，直直往附近的医务室跑去。 周晚黎黑着脸，不等众人反应，清脆的巴掌声便已经回荡在排球馆里。不少人倒吸一口气，在心里为林诗允点了个蜡烛，却没有任何要上前掺和的打算。 脸颊肉眼可见的迅速红肿起来，林诗允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 “你做什么！”因为无法接受，林诗允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周晚黎没说话，伸手直接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扯到自己面前。 林诗允尖叫着，周围的人却也只是双手环胸，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好戏。 姣好的面容瞬间扭曲，林诗允不敢挣扎，只能死死拉住周晚黎的手，好缓解头皮拉扯带来的痛感。 “周晚黎，放开我！”林诗允满脸通红。 “你刚才对云苓干了什么？” 周晚黎冷着脸，没有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林诗允有些害怕，下意识开始否认。 “我没有，我什么也没干。” “林诗允，你要搞小动作，那是你的事，但你要是把算盘打到我的人头上来，我会让你彻底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周晚黎的眼睛里满是阴狠。 林诗允哪里见过这种眼神？ 她整个人宛如被推到了冷库里，浑身僵硬到无法动弹。 林诗允的眼眶逐渐变红，眼泪也慢慢蓄满了整个眼眶，顺着眼尾滑落。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练球，我是初学者，我也不知道这球怎么突然就飞出去了，我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林诗允放软了语气，没有了一开始的质问和怒气。她下意识要找寻宋之煜的帮助，却也只是看到他冷眼站在一边，丝毫没有要上前救她的打算。 林诗允的心霎时凉了一截。 “不是故意的？”周晚黎笑了笑。 她突然松开了手，伸手拍了拍林诗允的肩膀，还好心的将她的散乱的头发整理好。 可林诗允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她想走，周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起了人墙，将她包裹在内。 林诗允咽了下口水，眼神里满是恐惧。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这里是学校！” “我是你，我现在就安安静静的不开口。”沐泽也是一改常态。 原先被林诗允怼了两次的他都没有发脾气，只是因为他觉得吵架麻烦，可不代表他脾气很好。 应该说，这里的人，可没有几个好脾气。 云苓早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而有的人，似乎太自信了。 所以说，‘聪明’有时候可不单单是通过成绩来评判的。 “不是意外吗？” 周晚黎开口，把众人的视线又吸引了回来。 见她笑容灿烂，几人知道，这小魔女怕是又要开始了。 众人咽了下口水。 哪怕是他们，也是不敢冒然去招惹周晚黎的。 这小魔女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且战绩可查。从小到大，凡是让她不愉快的，可没几个有好下场。 “把球拿过来。” 周晚黎这话一出，众人就明白了。 不管这事是不是意外，这林诗允怕是都得喝上一壶了。 也是，谁叫她好死不死的，偏偏扯上了云苓。 上一个招惹到云苓的，可被这几个人整到至今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第24章 要准确无误砸在你头上才算结束哦 球很快被递到了周晚黎手上。 “你……你想做什么？”看着两个人按住自己的手和肩膀，林诗允的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膛。 “很简单，你站在那，什么时候我‘意外’的把球砸到你的脑袋上，这事就算结束了。怎么样，很公平吧？” 林诗允瞳孔一缩，一脸不可置信。 可周晚黎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 林诗允嘴唇轻颤，眼里满是恐惧。 “要准确无误砸在你头上，才算结束哦。”周晚黎笑着，眼尾微微勾起，魅惑，却让人恍惚间看到了恶魔的影子。 “当然，你要走也可以。” 周晚黎的话让林诗允重新燃起希望。 “但是，这事可不会就这么结束了，资助生。” 最后三个字，化作大锤砸在林诗允的心头上。她看向宋之煜所在的方向，那边空无一人。 她咬着牙，咽了下口水，缓缓攥紧拳头。 “只要我像云苓一样被砸到，就算结束了吗？” 周晚黎没说话，就这么盯着她。 林诗允紧咬着牙关，一点点朝着云苓被砸的位置走去。 而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就连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引开了。 “监控已经处理好了，别玩太过。”沐泽在周晚黎耳边说道。 “放心，我向来很有分寸。”周晚黎微微抬眸，手里颠着排球，脸上带着毫不掩饰恶劣秉性的笑容。 而另一边，医务室里。 “医生，你确定不用再检查一遍？” “迟少爷，我已经检查三遍了，我确定，她没有其他问题。片子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没有淤血，没有任何内伤。至于后脑勺的包，过个两三天就会消下去了。” “那她怎么忽然晕倒了？” 医生叹了口气。 “她只是睡眠不足，加上有点低烧，打完营养液休息一下就好了。”要不是这份工工资高，她是真的不想伺候这些大少爷大小姐了。 同一个问题问八百遍，这么不信任她，自己去翻医书好啦！ 但不管心里再怎么吐槽，面对这些人时，她还是得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微笑着为他们服务。 再怎么样，这份工作也比公立医院清闲舒服得多。不用加班，工资还高，处理的也都是些小毛病，就是偶尔得帮忙开个请假条，好让这个大少爷大小姐有个合理正规的借口赖在她这里休息。 “没事的话，怎么会一碰就睡着了？”迟盛紧锁的眉头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 “迟少爷，低烧本来就会影响人的感官。她烧的温度不高，所以看上去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那一球，应该是刚好触碰到了她的开关，给她强制关机了。你这么大吵大闹，对她不会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影响她的休息。” “那我现在能为她做点什么？” 医生有些讶异迟盛会说出这种话。 叹了口气，她软了软语气。 “你安安静静的坐着就好。我给她挂了点滴，滴完了你叫我一声。现在，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看云苓眼下的乌青，就知道这孩子估计又好几天没好好睡过觉了。 医生是知道云苓的，但两人的往来都很私下，所以迟盛他们并不知道。 对于云苓，她既欣赏，又心疼。 一个贫民女孩，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在这学院不会过得太轻松。 “这个药你帮她收着。” “这是什么药？” 医生垂眸，“一些维生素而已。” 她也只能帮到这了。如果迟盛真的有心的话，自然就会去查的。 “我要去提交补货表格，你们自便。” 迟盛点头，将药收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医生离开后，他拉了个椅子坐在云苓床边，像是待在自己家一样。 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女，迟盛皱着眉头，眼里的情绪复杂。 “发烧了也不知道说，在这里就没有一个能让你依赖的人吗？”他嘀咕着，却还是帮她掖好了被角。 做好一切，他将手插在兜里。袋子扎着自己的手心，迟盛拿出来，再次端详着袋子里的小药片。 起身，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新的袋子，将其中一片药放在里面。 听到动静，迟盛立马将两个袋子揣进口袋里，重新坐回椅子上。 刚坐下，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迟盛的眼里瞬间多了些不耐。 “你来做什么？” “她怎么样了？” “托你跟班的福，肿了个大包。”迟盛没好气地说道。 宋之煜没说话，双手环胸，靠着前面，眼神落在熟睡的云苓身上。 正说着，手机震动起来。 是沐泽打来的视频通话。 迟盛点了拒绝。下一秒，沐泽又打了过来。 迟盛看了一眼云苓，见她睡得正熟，将音量按到最小后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 沐泽勾唇，将屏幕换了个方向。 屏幕里，林诗允站在云苓被砸的位置，哪怕隔着屏幕，也能看到她颤抖的身体。 只一眼，他就知道这是周晚黎的手笔。 迟盛冷哼一声，抬眸，故意将屏幕转到宋之煜面前。 “怎么，不过去护着你的小跟班吗？” 然而宋之煜只是淡淡地扫了屏幕一眼，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语气也一如往常的平淡。 “做错事，受一点小惩罚很正常。” “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迟盛嗤笑一声，眼里满是嘲讽。 “你也是，迟盛。” 两人看着彼此，眼里暗流涌动，似乎就差一点助燃剂，就可以引爆。 球砸在地面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伴随着的是周围的可惜的哀叹。 游戏还在继续，迟盛却没有再观看的欲望。 挂断电话，他将手机随手放在一边。 “她需要休息，你可以滚了。” “你能呆在这，我也可以。” 迟盛冷笑一声，“不好意思，你现在站的这一块角落，都是我家的。” 然而，宋之煜却只是耸了下肩。 “那怎么办呢？要不你让你妈把我开除了？” 迟盛脸一黑，刚想开口，床上的少女突然皱紧了眉头。好在迟盛反应够快，立马按住云苓的手，才不至于牵扯到她手上的针。 两人没敢再开口，一站一坐，只当对方是空气。 第25章 这次只是意外 此刻，排球馆里。 沐泽看着挂断的聊天页面，耸了下肩，将手机收起。 就这片刻的功夫，又一颗球朝林诗允砸去。 每一声撞击，都会让她控制不住地颤抖一次。 她的肩膀内扣着，低着头，尽力缩小着自己存在的范围，一方面又祈祷着这场霸凌能快点结束。 林诗允红着眼眶，下嘴唇被咬出几个齿印。 她想回家。 她不想变有钱了。 没来这里之前，她是受人追捧的女神，众人艳羡的对象，回到了家，也会有母亲的贴心关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欺凌，被人嘲笑。 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没有人帮她，她站在中心，孤立无援。 思绪涣散之际，又一颗球砸到她的身上。 林诗允抖动着身体，默默抱住自己。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个砸在她身上的球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 同样都是资助生，不过一个意外而已，凭什么…… 林诗允低垂着头，球撞击地板的声音在耳边一次次响起。每响起一次，她就不受控制地抖动一次。 有人看不下去了，刚要起身，就被沈鸢按住。她笑了笑，手也只是轻轻搭着对方的肩膀。 她看上去没有一点威慑力，可却没有人敢忽略她。 那人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坐在了原位。 周晚黎似乎玩开心了，好几次都是故意投在林诗允身边，堪堪擦过她，却又不会砸到她。 沐泽就站在她身边。 他知道，周晚黎享受的是给别人增加心理压力的过程。如果她想，凭借她的实力，这个游戏早就可以结束了。 “快下课了，结束了去医务室看看云苓吧。”他说道。 周晚黎敛了笑，撇撇嘴。 下一秒，一个球精准的砸在了林诗允的脑袋上。 “啊！”林诗允叫了一声，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感受到面前有个黑影，林诗允抬头，看到笑着的周晚黎，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咽了下口水，眼神里充满恐惧。 周晚黎对此很是满意。 “真可惜，怎么游戏就结束了呢。”她举起手，排球稳稳托在她手中。忽然，她抓着球往林诗允脸上甩去。 尖叫声回荡在场馆内，林诗允却没有听到球落地的声音，身上也没有被球砸到的痛感。 周晚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听得出来，她对林诗允的反应很满意。 “以后练球可要小心点哦，资助生。这次只是意外，下次……可就不一定了哦。” “对不起……对不起……”林诗允念着，整个人抱成一团，看上去好不可怜。 刚好，铃声响起。 周晚黎不再搭理林诗允，和沐泽离开了排球馆。 其他人也是三三两两的散开，到最后，也没有一个人来扶她，更别说安慰了。 林诗允悲凉一笑，直到下一节课的铃声响起，她才缓缓起身，踉踉跄跄地朝外走去。 离开了排球馆的冷气，林诗允一出来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 可她没有回头，而是朝前走着。 于此同时，提交完报告回来的医生看着挤满人的医务室，简直是两眼一抹黑。 “不是说了病人要静养，要好好休息吗！你们都挤在这里，空气不流通，只会让她变得难受。”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用眼神示意对方滚蛋。 “全都离开，我可不给你们开请假条。你们留在这也没用，我才是医生。”莫奕大手一挥，直接把几人赶了出去。 “等放学了再过来接她，这里我看着。” “那她要是醒了……” “醒不了。你们在这，她不到半小时就得醒了。你们要是走了，她这一觉起码能睡三个小时以上。” 莫奕边说着，边推着几人走，总算是把这几位大少爷大小姐给送走了。 门一关，几人面面相觑。 “都怪你，叫你们走不走，我一个人就能照顾好她了。这下好了，都待不了了。” “你要能照顾好她，她就不会躺在医务室了！”周晚黎毫不犹疑的回怼着。 “那我……”迟盛一噎，说不出来回怼的话，而宋之煜的嘲笑，则成功吸引了火力。 “你还好意思待在这！假惺惺些什么？” 眼看两个死对头又要吵起来，陆毅成挡在两人中间。 “行了，反正云苓没事就好。医生说得对，我们这么多人待在医务室，不利于她休息，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吧，反正离放学也没多少时间了。” “按理说她应该也赚了不少了，怎么还这么拼！” “不拼就不是她了。” 沈鸢的话，让周晚黎无法反驳。 “是不是最近开学测验弄得她压力太大了？还是为了整理开学测验试卷啊？” “不能吧。以她的能力，这些对他来说都是随手的事情。” “那是新来的资助生让她感受到压力了？有竞争意识了？” “得了，就她？”周晚黎的语气满是不屑。 听着他们的话，迟盛不知不觉走在了后头。他口袋里还有这两袋药，迟疑了一会，还是没有说出口。 而医务室里，送走了几人的莫奕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拿了体温枪，重新测了测云苓的体温。 云苓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好，温度已经开始正常了。 刚准备调一下输液的速度，床上的少女嘤咛了一声。 “这是哪？我好像听到了好几个熟人的声音。”云苓努力睁开眼睛，却也只能微微露出一条缝。 “这是医务室，现在只有我在这。我给你挂了点滴，你好好睡一觉吧。” 莫奕的声音似乎有的成分，哪怕云苓脑海喊着不要睡，但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闭了起来。 在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刻，教室里空出了三个位置。 “人呢？”老师问道。 “报告，云苓排球课受伤晕倒了，现在在医务室。宋之煜和林诗允刚才出去了。” 老师皱了皱眉头，“行，先上课吧。” 而此刻，逃了课的两人，正在学校后花园的温室里。 “你拉我出来，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我就回去上课了。”资助生的出勤率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我没有帮你说话，生气了？”宋之煜挑眉，语气轻佻。 林诗允没说话，眼眶却红了起来。她低垂着头，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第26章 一点小事，哭成这样 下巴被人掐住，林诗允被迫抬起头，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宋之煜的手背上。 她的表情满是倔强和委屈。 宋之煜掏出丝巾，像个优雅地贵公子，抬手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原本已经心碎的林诗允，此刻心脏又忍不住狂跳起来。但下一秒，宋之煜的话就将她好不容易拼起的心脏重新扔在了地上。 “一点小事，哭成这样。” “小事？”林诗允眼里有着不可置信。 她撇开脸，后退一步，和宋之煜隔开一点距离。 “也是，对你们来说，这只是件小事罢了。既然这样，你拉我出来做什么？不过一点小事而已，让我这个小跟班自己慢慢消化不就好了吗？”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记住了。”面对林诗允的小脾气，宋之煜没有生气。 “什么意思？” “在这里，金钱和权力会将人分成三六九等。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和商场。当你没有能力和别人抗衡时，你要守住的不是你的自尊，而是你活下去的权利。你得先生存，才有机会获得其他的东西。” “这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林诗允吸吸鼻子，好歹是冷静了下来。 “有时候，不要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许你以为你隐藏的很好，但实际上，早已经暴露无疑。” 林诗允眼神躲闪，“你……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说，我一个资助生，和你们就是云泥之别，活该被你们欺负，活该被你们霸凌，是吗！” 宋之煜垂眼，唇角勾起。 “我给你转了两万，你拿去做个检查吧。万一砸坏哪里，可就不好了。” 如果云苓在，应该会说宋之煜骂的够脏。 但林诗允没有听出宋之煜的言外之意。 “我不要你的钱。我自己会处理。”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赌气的成分。 “钱我已经转过去了，想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事情。回去上课吧，今天出勤率的事情我会和老师解释的。” 话题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揭了过去。 宋之煜出了温室，看着手上的丝巾，他嗤笑一声，将东西扔进了桶里。 林诗允回到教室，刚好遇到下课的时间。 偶尔有几道打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但好在没有人因为今天的事情而故意去闹她。 一如往常。 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她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可刚坐下，前桌就换了个人。 她抬头，是迟盛。 林诗允瑟缩了一下，想走，却被周晚黎挡住。 她的手搭在林诗允的肩膀上，“这么着急走做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你们又想做什么？不是说已经结束了吗？”她仰着脖子，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有气势一些，可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的恐惧。 “结束的是她，可不是我。”迟盛踢了一脚林诗允的桌腿。 “你们别以为有钱就能在这里为所欲为。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再碰我，我回去告诉老师，告诉警察，还会到网上曝光你们。” 迟盛和周晚黎对视一眼，嗤笑一声。 “该夸你单纯呢？还是该说你无知到令人发笑呢？” “什么意思？”他们的笑容让林诗允有些发毛。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有一点我要先和你说清楚。” “什么？”林诗允一脸防备。 “你能在这学校待着，靠的是我们迟家。你要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那就各自相安无事。但你要是再敢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一个小念头……” “我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成为资助生的！你不过是运气好点投胎到了有钱人家，别以为有点破钱就可以肆意妄为！要是被媒体知道了，学校校董的儿子合伙别人欺负招收进来的资助生，吃亏的也只会是你们！” “被这么激动，话还没说完呢。”迟盛对她的威胁全然没放在心上，甚至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再说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要承认，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在金字塔顶端的。不然这世界怎么会有富人和穷人这种阶级明显的词汇呢？” 在这种时候，迟盛的压迫感和逻辑能力总是超乎常人。 “总之，你想安心在这里学习，就老实一点。”迟盛说着，突然抓住了林诗允的手腕。林诗允皱眉，想挣脱，却动弹不得。 “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再有第二次，可就不是这样了。” 话音落，伴随着的是一声哀嚎。 只见迟盛的手正按着林诗允本就青紫的小臂。 暴起的青筋，足以看得出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可他的脸上却风轻云淡的，似乎没有看到林诗允扭曲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听到林诗允发出的痛苦嚎叫。 “清楚了吗？”他问道。 林诗允点着头，可他却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 “清楚了，清楚了！我会去给云苓道歉，我不会再招惹她。” 听到保证，迟盛满意地松开了手。 “我可没有重复第二次的好脾气，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 林诗允狂点着头，额头布满细汗，捂着自己的手臂，整个人因为疼痛而佝偻成一团。 上课铃声在此刻响起，对林诗允而言就犹如天堂传来的救赎曲。 放了学，林诗允更是一反常态，提前收拾好了书包，急匆匆离开了教室，甚至于没和宋之煜打一声招呼。 宋之煜既没追，也不问，如同往常，收拾着书包，单手挂在肩膀上。迟盛一直盯着他，在他要踏出教室门的时候，先一步挤在他面前，对他做了个国际友好手势后，一溜烟消失在了人群中。 “死迟盛，又跑快我一步。”周晚黎在后面骂骂咧咧的，但还是加快了跟上去的步伐。 迟盛握着门把手，刚拧下，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药我已经交给迟盛了，你等下跟他拿就好。” “为什么要交给他？” “放心，我什么也没说，只告诉他是维生素。不过你吃这个的频率是不是高了？” “可能是最近要测验，没关系的，我会看着办的。” “我说云苓……” “死迟盛，平时测验不见你跑这么快！” “倒是你，看来这次八百米测验可以破纪录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医务室的门也被推开。 第27章 那我呢？我算什么？ “云苓，你醒啦！” “你们这么吵，她不醒才奇怪吧。”莫奕摇摇头，和云苓同时看向他们。 “吼！医生，我们这是关心她好不好？” “你这关心的声音，八百米开外都知道了。”说话间，又是两人进来。 “陆毅成？沈鸢？你们怎么过来了？” “怎么样，好些了吗？”陆毅成问道。 云苓应了句。 托这一球的福，她睡了这半个月来唯一一次好觉。 “给你。”沈鸢没回答周晚黎的话，反而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本子递给了云苓。 云苓呆呆接过，翻开看了一眼。 是课堂笔记。 “下次的考试可还要你出试卷呢，可别漏了一节，害我们也跟着漏了重点。” 云苓摸摸鼻子，“知道了，大小姐。你放心，我这边小本生意，保质的，包让您满意的。” 沈鸢傲娇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医务室。看沈鸢走了，陆毅成打了个招呼，也跟着离开了这里。 “我还以为你和沈鸢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很正常的一句话，云苓却莫名抖了一下，总觉得后背突然有一股凉意。 云苓笑了笑，“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要去上辅导课吗？” “来确认一下你的生死。没什么问题我就走了。” “我没事，也已经退烧了。” “怎么没事？后脑勺的包不还肿着吗？”迟盛补了一句。 受伤的是她，不知道这个大少爷在生什么气。 云苓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刺痛，但还能忍受。 “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去忙吧，我也要去兼职了。”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云苓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兼职？” “不准去！”迟盛一把将她按住。 “我没事了。”云苓叹气，伸手去拉迟盛的手。但两人力气悬殊，云苓扯了半天，也没能掰开迟盛的手。 “今天家教的费用多少，我出了！我告诉你云苓，你今天要是能去做兼职，我就不姓迟！自己什么状况自己不知道吗？少这一份兼职，明天是会流浪街头吗！生病了怎么还更固执了。” 云苓话还没说出口呢，全被迟盛先堵在了喉咙间。 “我……” “别你的我的，走，回家了。”他将自己包里的外套掏出来扔到云苓身上。 云苓这才发现，他把自己的书包也带了过来。 知道迟盛的性格，云苓也不再和他辩驳。 “那你把手机给我吧，至少要和宋之煜说一声。” 迟盛听到他的名字，脸色更不情愿了，但也还是把书包递给了她。 “不用了，我在这呢。”电话还没打出去，宋之煜的声音先一步传到。 迟盛瞬间警觉，像护食的狗。 “你怎么也来了？”云苓问道。 “事情多多少少也和我有点关系，我当然要过来一趟。” “只是个意外，而且我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倒了的，不用在意。” 而很在意的两人在此刻默契的移开了视线。 宋之煜看了他们一眼，笑了一声，又看回云苓。 “总之，今天的家教课先取消吧，课时后面你找个时间补回来就行。我另外给你转了三万，算是你的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再怎么说林诗允名义上是我的跟班，我也得有点表示。” 云苓眼睛一亮，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果然，收到了一条转账消息。 “既然你这么诚恳，为了不让你愧疚，我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云苓像一只餍足的猫，盯着数字来来回回数了三遍，确认没数错后，眼睛更是眯得只能看到一条缝。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财迷。”迟盛面上嫌弃，嘴角却是向上勾起。 “那我先走了，课时什么时候补，你提前一天告诉我就行。” “您瞧瞧，那我就不送您了，慢走。”云苓笑眯眯地朝他挥手。 这笑容，比起平日，不知道真诚了多少倍。 宋之煜觉得无语又好笑，抬手想拍拍云苓的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手。 直到宋之煜离开，迟盛这才把视线移回来。 “行了，我也走了。迟盛，照顾好她。再这样，我就把人接我家里去。”她名下的别墅、公寓数不胜数，养一个云苓，绰绰有余。 “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迟盛瞪着周晚黎，直接挡住她的视线。 周晚黎才不管他，探了个头，朝云苓招招手。 “今天的辅导课推不掉，我得先走了，晚上打电话给你。” 云苓乖巧点头，下一秒，手机又跳出来一条转账消息。 “买点补品补补。有些人抠门，我不抠，要啥就去买，我全额报销。” 云苓看着手机多出来的五万，又看着已经潇洒离开的周晚黎，张开的嘴愣是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她扶额，看向迟盛。 “我警告你，放下你的手机。” 迟盛晃晃手机，笑容狡黠。 果不其然，手机又跳出来一条消息。 是八万的转账。 “比钱，我迟盛可不会输。” “我说迟盛，我也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钱都收的。”云苓的声音满是无奈。 “你能收宋之煜的，能收周晚黎的，为什么不能收我的？”迟盛拉下脸来。 “宋之煜是有正当理由的，至于给多少，那是在他的承受范围里面，所以我可以接受。晚黎是我的朋友，我可以接受朋友给我的东西，只是我会记下，换成另外的东西回馈给她。” “那我呢？我算什么？”迟盛的声音有些紧张，又带着些希望。 “你？”云苓迟疑了一瞬。 迟盛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明显有些走神的云苓。 “地主家的少爷。” 看迟盛脸色不好，云苓抿了抿唇，“……同班同学？” 试探性的询问，让迟盛的脸色更是黑了几个程度。要是周晚黎他们在这，怕是都得笑翻过去。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迟盛咬着牙，扯出一个极致的假笑，说的话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充满威胁意味。 “朋友？”云苓也跟着咽了下口水。 她觉得，要是说不出一个能让这大少爷满意的答案，她这几天怕是都不好过了。 迟盛似乎被气笑了。 他伸手，直接掐住云苓的下巴。云苓动弹不得，只能被迫看着他的脸。 但云苓到的眼里没有丝毫害怕，只有疑惑。 两人对视了一会，谁也没有开口。 良久，只听到迟盛一声长长地叹息。 第28章 我再也不管你了 “算了。”他松开手。他没控制好力度，云苓的下巴有了几个清晰的指印。但不疼，只是因为云苓比较白，所以看着清晰了一些。 “既然你说我是你朋友了，那这钱你就可以收下了。” “但……” “敢转回给我，你就死定了。”迟盛眼神充满警告。 云苓撇撇嘴。 “任性的大少爷。” “什么？” “没什么。” 迟盛盯了她一会，看她小心翼翼摸着脑袋的模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也软了一些。 “还晕不晕？要不要再躺一会？” “不晕了，都这个点了，留在这还耽误老师下班。” 此刻默默在另一边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老师双手合十，感谢着云苓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她这个打工人。 “走吧，司机也在门口了，我扶你下去。”他和门口的保安提前打了招呼，让他家的司机把车给开到学校里了。 “不用，我能走。” “云苓，你不拒绝我会死吗？” “那倒也不会。” 迟盛气的牙痒痒，偏偏还不能对云苓做什么。 “那老师，我们走了，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了。” 莫奕摇头。 “不要熬夜，这两天不要洗头，也不要做剧烈运动。”出于职业素养，莫奕叮嘱了几句。 “知道了，谢谢医生。” 莫奕笑着朝他们挥挥手。 虽然下班晚了些，但能听一些八卦，也不赖。 莫奕哼着小曲，工作服一脱，小包一挎，也跟着离开了医务室。 回到迟家，云苓刚准备上楼，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 “对了，医生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 迟盛从口袋掏出袋子。 “这个？” 云苓点头，伸手要接过，却被迟盛收了回去。 “这个是什么？” “一些维生素。” “什么维生素？既然是维生素，我也能吃吧？” 云苓皱眉，伸手要抢，却落了空。 “你都有那么多东西了，抢我这一点维生素，你也不害臊。” “小气鬼。” “反正你不准吃。” 看云苓要炸毛，迟盛也不再逗她。 “行了，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还你。” 云苓拿过，怕迟盛又拿走一般，直接揣在了口袋里。 “不准吃。”临走前，她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迟盛轻笑，“至于嘛，小爷我还能看上你那点不知名的维生素？” 云苓没理他这句话，快步上了楼，回了房间。 房门一关，迟盛的笑也收了起来。 “把这个拿给家庭医生检测一下，不要让云苓知道。” “是。”管家没有多问一句，收下东西后就离开了客厅。 此刻，一身伤痕的林诗允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书包刚放学，电话就打了进来。 看着备注‘妈’的来电，林诗允跪坐在地上，眼泪再次涌出。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缓了一会，她才接通了电话。 “妈。” “宝贝女儿，放学啦？”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无比甜美轻柔。 听这声音，林诗允更是鼻尖一酸。 “嗯。”她应了一句，不敢多说什么，怕被母亲夏织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 “怎么样，今天在学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还有你说的那个宋之煜，你们相处的怎么样？”夏织的声音里有着难掩的激动和快溢出的贪婪，但听得出来，她已经十分克制自己的语气了。 而沉浸在伤心和委屈等负面情绪的林诗允却没有听出来。 提起宋之煜，她越发委屈。 但她依旧扯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哪怕夏织看不到。 “没什么事情，都挺好的。今天，宋之煜还给我了两万块呢。” “两万！”夏织拔高了音调。似乎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太激动了，夏织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轻柔的语调。 “他怎么突然给你这么多钱？”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他让我去看看医生。” “不愧是大少爷啊，一出手就是两万块。” 她感叹着，瞳孔转了转。 “诗允啊，你看看你现在不愁吃不愁穿的，家里你也是知道的，你爸又是个不中用的，这笔钱……” 林诗允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向来疼爱自己的母亲在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会是这种回应。 一瞬间，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连带着眼泪也退了回去。 “我知道的，我等下就给你转过去。”她干哑着嗓子回复道。 “好好好，妈没白疼你，还是你心疼妈。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去了大城市，这家里成天空荡荡的，你爸不回来还好，一回来就是一身酒气。家里本来就穷，你爸还不上进，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留在这……” “妈！”林诗允打断了夏织日复一日的说辞。 “怎么了？” “我……我……” “你怎么了？”看林诗允支支吾吾的，夏织的语气也焦急了几分。 “我想回家了。” “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夏织完全没将林诗允的话放在心上。 “这么黏家，以后上大学了怎么办？妈这不是每天都在和你聊天吗？等你在大城市稳住脚跟，妈就和你爸离婚，到时候咱娘俩就一起在大城市生活。” “可是妈，我想回去了。这里和我们想的不一样，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林诗允攥着手，声音低沉，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绽放出透明的花后又迅速消失。 “你说什么？”夏织的声音迅速沉了下去。 林诗允心一紧，却还是重复了一次。 “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里上学了。” “林诗允！”夏织喊着林诗允的全名。 “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才让人家把这个机会给你的吗！我看我就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养成这副吃不了苦的性格！” “我……” “我还指望着你在那里闯出点什么名堂，咱娘俩好一起享福。你倒好，和你爸一个德行。” “不是的！”林诗允着急否认。“我回去后会帮着兼职的，我会和晓鸥她们一样，放假的时候去厂里帮工……” “林诗允，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在厂里能有几个钱？你能一天赚到两万吗？还是你觉得在厂里工作能穿上八千块的衣服？” 林诗允不说话了。 她低着头，电话那头，夏织指责的话还在继续。 “我辛辛苦苦培养你这么久，你这才去了几天你就想回来。你就这么想过苦日子？你看别家的女孩，哪个不是在你这个年纪就出去打工了，再看看你，我让你干过一点重活吗？我看就是我对你太好了，才让你这么任性！我告诉你，你要回来可以，既然这么想吃苦，你也别读了，干脆去厂里打工去，一辈子烂在厂里。我也不管你了，你敢回来，我就和你爸离婚，我再也不管你了！” 第29章 安眠药 【再也不管你了！】 这句话，对于林诗允而言，如同一句魔咒。 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只要她稍微不听话，夏织就会说这一句话。 在这个家里，爸爸是没有任何参与感的。妈存在，是她生活里唯一的依靠。 “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回去了。”林诗允忍不住了，哭着恳求着夏织的原谅。 “我一定好好努力，按你说的做，把你带来这里享福，你别不管我。”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夏织看她这样，语气也软和了几分。 “诗允，你别怪妈妈，妈妈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从小到大没离开家里，想家是正常的，等放假了，你就可以回来了。这个贵族学院，妈妈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人领导把名额给你，你不能辜负妈妈对你的期待。你看你这阵子做的不是挺好的吗？那大少爷，又是给你钱，又是带你吃饭的，你好好抓牢他，以后有的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妈让你读书，不就是为了让你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好人家，以后做享福的富太太吗？现在机遇到了，你可得好好把握，不要任性。” 她说着，顿了顿，又接着开口。 “这些个大少爷娇生惯养的，有时候脾气不好一点也正常。你看你爸，没能力不也天天在外吹捧吗？男人都一个样，有钱就好了。有了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做个富太太，还有一堆人抢着伺候你。你要忍，忍得这一时，以后才能过得风风光光。” 林诗允吸了吸鼻子，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到底还是冷静了一些。 “我知道了。” “乖。妈妈也想你，你出息了，咱以后就都能过好日子了。妈老了，以后的日子可就要靠你了。妈也不想给你那么大压力，可是你也知道，这村里家家户户哪个不是三四个孩子？要不是当年生你难产，你爸也不会因为我生不出男孩就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也不会因为你而受村里人还有你死去的奶奶指指点点。妈是苦过来的，可不想你走妈这条苦路。” 夏织语气越软，林诗允的内心就越愧疚一分。 “妈，是我一时想不开，对不起。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你不要和爸爸吵架，我会留在这里，按你说的做，努力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 “真是乖女儿。对了，你刚才说你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要不妈去村里问问医生，给你寄点药过去。你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妈会担心的，知道吗？” 林诗允乖巧点头。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想吃什么就吃，没事就买点水果补充补充维生素。对了，妈给你找了家便宜实惠的美容院，你记得定期去保养，知道吧？” “知道。” 林诗允应下。 两人又聊了些家常话，这才挂断了电话。 林诗允将钱转了过去，夏织很快发来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可林诗允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随手发了一个同样的表情包回复后，就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她抱紧自己的膝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空荡荡的屋子，只有女孩发出的充满无助的啜泣声。 太阳的余晖一点点从她身上扫过，黑暗一点点占据阳光所在的位置，直至完全将她淹没…… 此刻，迟家，两人正在用餐。 菜色比往常丰富了许多，但却并不油腻，反而都是些健康清淡的菜系。 吃饱喝足，云苓去洗漱，管家则拿着报告敲响了迟盛的房门。 “少爷。” “说吧。”他坐在沙发上，将游戏柄放在一旁。 “这是。” “？”迟盛皱眉，身体坐直了几分，将报告拿过来翻看着。 “是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记得，别在云苓面前说漏嘴了。” “是。”管家应下，离开时不忘将门带上。 迟盛想起放学时听到的对话。 听他们的意思，云苓吃这个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吃的频率还越来越高了。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手指不安地敲着沙发边缘的扶手，眉头紧锁着。 房门再次被敲响。 “还有什么事？” “八点了，辅导时间到了。”开学测验前一周，迟盛每天都要接受云苓的辅导课程。 听到云苓的声音，迟盛立马起身，手忙脚乱地将东西往枕头下一塞。 确保没问题后，迟盛清了清嗓子，打开了门，却没有让云苓进去的打算，反而关上了房门，接过她手里的书，拉着她的手往云苓的房间走去。 和迟盛摆满各种游戏和摆件的房间不同，云苓的房间干净简洁得宛如一个样板间。 “你干嘛？” 云苓看着迟盛把书本往桌面上一放。 “我说过了吧，今天你的任务就是休息。去睡觉，我今天非得盯着你睡着了我再走。” “哈？”云苓一脸‘你发什么疯’的表情。 迟盛却不管，拉着她到床边。 “快睡。” “我没事了，还有你的辅导……” “少这一天的辅导，成绩也不会掉到哪里去的。”迟盛眼球转了转，“这样，你睡着，我做题。作为你早睡的奖励，我勉为其难多写一张物理试卷，可以了吧？” 云苓挑眉，“你确定？” “我说出的话，什么时候反悔过？” 云苓忍着笑，点了点头。 房门敞开着，云苓躺在床上，房间唯一的灯光便是书桌上的那一盏护眼台灯。 因为后脑勺有个包，云苓只能侧躺着。 云苓看着少年抓耳挠腮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翘起。 看迟盛要转过头来，云苓急忙闭上双眼。 “有在睡吧？” “你不说话的话，我早就睡着了。” 话落，迟盛果然不说话了，但云苓依旧能感受到有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 云苓眼皮轻颤。 好在那股灼人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太久。 房间安静地只有笔尖落下的摩挲声，还有少年抑制不住的叹息。 云苓嘴角微微翘起，原本没有一点困意的她，思绪竟然也开始飘散开来。 再次醒来时，是半夜三点。 桌面的台灯还亮着，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云苓起身，拿过放在一旁的毯子给他盖上。 翻开的物理书，还夹在手里要掉不掉的笔，以及写满了的试卷。 看得出来，迟盛有在认真践行自己的承诺。 第30章 极尽暧昧的称呼 云苓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大部分时候两人都会在书房或者游戏室讲课，但也有少部分时候，会在两人的房间里。所以他们各自的房间都有另外一张为对方准备的椅子。这还是迟盛安排的。 借着灯光，她将两张试卷批改备注好。此时，已经快五点了。 干净整洁的字体，和有些飞扬的字体形成鲜明对比。 看来这次测验没什么问题了。 云苓满意地点点头。 将试卷叠好，云苓关掉台灯，轻手轻脚走回床边，却没有任何睡意。就这么翻转到天微蒙蒙亮，她才总算是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迟盛已经离开了房间，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拾干净了，房门也被关上了。 下楼，向来喜欢赖床的迟盛这次却意外的坐在了餐桌边。 “你昨天不是八点多就睡了吗？怎么黑眼圈还重了？” “有吗？”云苓摸了摸脸，却并没有多在意。 问，自然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两人吃完饭后，一同坐车前往学校。 迟盛是想给她请一天假的，他看到云苓给他批改的试卷了，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又没睡。 原是好意，却被云苓严词拒绝了。 知道云苓的倔强性格，迟盛哪怕再不愿意，也是奈何不了云苓一点的。 因此，两人一大早就生起了对方的闷气。 一个气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好意，好不容易生病一次还越发固执。 一个则是觉得对方太小题大做，没有尊重他的意愿。 知道两人生气的缘由，周晚黎差点没憋住笑。 “哎哟喂！有些人啊……啧啧啧。”她转身，拍了拍迟盛的肩膀，一脸调侃。 迟盛皱眉，甩开她的手，以云苓能听得到的声音冷哼了一句。 云苓只当没听到，将课本一一拿出。 周晚黎也回了自己的位置，只不过回去前，踢了下林诗允的椅子。 动作不大，踢得也很轻，可林诗允依旧被吓了一跳。 对上周晚黎满是警告的眼神时，林诗允更是瑟缩了一下。 畏畏缩缩的模样，与之前坚韧小白花的设定背道而驰。 但她咽了咽口水，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拳头紧了又松，林诗允起身，走到云苓面前。 “云苓，昨天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不用在意。”云苓并没有为难她，甚至没多说一句，轻飘飘的语气，看得出来她并不在意昨天的事情。 可林诗允却紧抿着唇。 她这副模样，在林诗允看来，假的不能再假了。 如果她真的不在意，自己又怎么会遭受昨天那种欺辱？ 就砸了个球，怎么就会晕过去？ 来到这里，所有不好的一切，都源自于她。而这个人，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说自己不在意。 说自己装模作样，难道真正在装模作样的人，不是她吗？ 越想，林诗允的胸口便越堵着一口气。 而林诗允如此丰富的内心戏，云苓却全然没有察觉。 “还有什么事吗？”看林诗允没走，云苓疑惑。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她再次开口。 “昨天是我自己刚好身体不太舒服，另外，宋之煜也已经替你赔偿了我医药费了，这事就过去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意外和故意，她还是分得清的。就算林诗允讨厌她，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狙击她。 而林诗允却只将云苓中间那句话听了进去。 她看向宋之煜，后者正在位置上和朋友凑在一起打着游戏。 林诗允咬了咬唇，走到宋之煜身边。 身旁的同伴扯了扯宋之煜，示意他抬头。 “有事？”宋之煜问道。 “可以去外面说吗？”林诗允低声询问着，周围立刻响起了暧昧的起哄声。 宋之煜没说话，将游戏手柄扔给了朋友，自己起身，跟着林诗允出了教室。 两人走到无人的楼梯口。 “云苓说，你帮我支付了她的医药费。多少钱，我还给你。” “不用了。小跟班既然受了惩罚，吸取了教训，那剩下的，自然要我这个主人来收尾。” 主人和小跟班。 极尽暧昧的称呼，让林诗允红了耳廓。 “那昨天，你怎么没和我说这件事。” “没什么好说的。” “我以为……你……” “以为我对你不管不顾？” 宋之煜的笑容，让林诗允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她抠着手指，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昨天我那么对你，对不起。” “没关系，你孤身一人在这里受了委屈，有脾气是正常的。”宋之煜拍拍她的头。 顿时，林诗允的心脏又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上课去吧。快要测验了，别因为这些事情分了心，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这个学院久一点的。对了，我还另外整理了一些笔记，晚上我发电子版给你。” “谢……谢谢。” 宋之煜笑得温柔。 揉了揉她的发顶，宋之煜走得潇洒。倒是林诗允，停留在原地，捂着狂跳的心脏，不知所措。 宋之煜对她而言太神秘了。 虽然有些阴晴不定，但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 她无法克制自己的心动。 “诗允，你有着绝对的美貌，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你会不心动，你注定会成为他们心中的白月光。你要做的，就是表现出你与其他人不同的一面。你知道的，妈妈为了维持住你的美貌，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功夫。你要利用你的优势，拿下他们，抓牢他们，好让自己站稳脚跟。你有这张脸，注定就是要享福的，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彰显你的魅力。他们这些人，看惯了各种大小姐，早就腻了，你是不一样的……” 林诗允想到来帝都前，母亲对她说的话。 她咬了咬牙，内心暗暗下了决定。 她妈妈说得对，她要忍！ 爱情和钱，她都要。她不会让母亲失望，她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带着母亲一起在帝都享福！她不要回村里过苦日子，更不想和晓鸥他们一样，在厂里干着日复一日的流水线，等着岁数一到就嫁给村里嫁不出去的老男人。 她不要！ 那天过后，林诗允低调了不少。每一天不是在做题，就是在做题的路上。云苓给宋之煜上私教课的时候，她也是在一旁默默复习，没有多说一句话。 但云苓和迟盛却依旧在闹着别扭。 虽然两人的相处与平日无异，但明眼人却都能看得出。 就连周晚黎也有些讶异。 迟盛这么幼稚也就算了，毕竟这大少爷的脾气他们也知道，就是没想到云苓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到底是两人之间的事情，其他人也没有冒然插手，由着他们去了。况且以周晚黎的性格，巴不得他们闹掰，自己好趁机下手。 眨眼间，到了开学测验这天。 第31章 最佳的解决方法 试卷发下，众人熟练地接过试卷，一排一排往后传去。 流程和以前的学校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林诗允松了口气，但越做到后面，她的表情就变得越沉重。 她翻着试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又看了看其他人，每个人都低着头专心的填写着试卷。 “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看她东张西望的，老师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面。 “老师，试卷是不是发错了？” “发错了？”老师皱眉，将试卷拿起来看了看。 “没有啊。” “可是这里面有些题目老师还没教过。” 听这话，监考老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开学测验本来就是测你们这一学期的知识掌握……哦，你是新来的资助生吧？” 老师最后一句话，虽然不带任何偏见，可在本就有些敏感的林诗允听来，无疑是一种蔑视。 “这个题目就是这样，没问题的哈。你会写就写，不会就空着。这次的测验不会计入你们的考核，不用担心。”老师将试卷还给了她。 “其他人，不要东张西望，接着做自己的题目。” 老师拍拍手，其他人收回视线，重新低下头做着自己的试卷。 林诗允低着头，捏着笔的指尖泛着白。她想起了宋之煜给她的笔记，有一些是后面的内容，老师还没有教，所以她也就没看。 她没想到开学测验是这种模式。 而这些人明明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是怕自己抢了云苓的风头吗？还是想看自己出丑？ 同样疑惑的，还有云苓。其他人也就算了，她没想到宋之煜也没和林诗允说这些事。不过退一步想，他们好像也没有说的义务，毕竟这些人比预料中的要更在乎自己的排名。不想说，一是不在意，二也是为了避免再增加竞争对手了吧。 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只不过自己运气好一些，早就学过了这些知识点。 看林诗允的表情，怕是就不好说了。 但云苓并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很快，两天的考试结束。除了林诗允的脸色差了些，其他人倒是和往日没什么差别，还有不少人路过云苓身边的时候朝她拜了拜，也有感谢她的预测试卷的。 林诗允看了云苓一眼，紧绷着一张脸，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教室。 “明天别迟到。” 离开前，沈鸢敲了敲她的桌面。 “知道了。这次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有，和平常一样就好了。吃的喝的会有专门的人负责，你就在旁边看着，机灵点搭把手就可以了。” “好。” 云苓说完，沈鸢也就离开了。云苓紧随其后，将东西收拾好后起身，但迟盛却先一步拿过了她的书包。 “什么时候接了兼职？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又要让我不准去了？” 云苓拽自己的书包拽不回来，索性放弃。 好女不跟男斗。 迟盛吃瘪，一副不爽，却又不能发脾气的憋屈样。 沐泽看在眼里，忍着笑。 他和迟盛从小一起长大，什么时候见他这样过。 “他俩这是又怎么了？” 周晚黎耸了下肩，没有要说明的打算。 车门关上，两人一左一右，看着窗外的风景。 司机抬头看了一眼这两个小祖宗，又默默收回了视线，缓缓启动车辆。 “我没有不让你去。” “哦。”云苓的反应平淡。 迟盛张了张嘴，又闭上，沉默地将不好听的话收了回去。 又是一路沉默，直到晚上十点，房门被准时敲响。 云苓写字的手一停。 这几天，两人虽然一直在冷战，但一到睡觉的时间点，迟盛就会进来盯着她睡觉，直到她睡着才会离开，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 迟疑了一瞬，还是起身开了门。 “考完试了，你也不用多做题了，我也会按时睡觉的。男女有别，你这么盯着我睡觉也不是方法。” 她都要怀疑迟盛是不是知道她失眠的事情了。但以他的性格，真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说不定还会嘲笑她抗压能力小。 迟盛抵在门边，却没有要推开的打算。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让着谁。 良久，只听见他一声叹息。 “云苓，我们谈谈。”他的语气是少见的认真，就连表情也很严肃。 云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抿了下唇，但到底还是打开了门。 迟盛没有犹豫，走了进来。 房门敞开着，两人坐在各自的椅子上，四目相对。 “你想聊什么？” “今天的事情，还有之前的事情。” 云苓没说话，平静地看着他。 “我不是想限制你什么，我也没有觉得你住在家里，就理所应当要听我的。我知道你想赚钱，好等你母亲醒来后，带她过更好的生活。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吧？你要不要看看你脸上的黑眼圈？怎么，你最近有了s熊猫的兼职吗？” 他的语气有些冲，却难掩担心。 云苓也知道迟盛是在关心她。虽然他每次都用着强硬的态度去‘命令’她，但却没有强硬让自己去执行。 如卓夕所说，他是个不坏的孩子。 虽然言语总是很冲，行动上却有在好好地尊重别人。 如果是以前，她不会生迟盛的气，反而会哄着他，告诉他自己没事。可也许真的是自己最近太累了，她已经无暇去顾及别人的情绪了。 迟盛的话，让她重新平和下来。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迟盛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有些心慌。 “你……你干嘛要道歉？” “这几天我态度确实不太好。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自己有分寸。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还要照顾我的母亲，所以我也会好好照顾我自己，等她醒来。” “那你能告诉我你失眠的原因吗？” 云苓抬头，眼神难得有些闪躲。 “谁都有失眠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考试压力大了点，今天应该就能睡个好觉了。” “那你……”那些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迟盛在嘴里转了一圈，愣是咽了下去。 他知道，就算说了，以云苓的性格也肯定会糊弄过去。 她从不依靠任何人。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他起身，在要出门的时候，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云苓，你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不舒服要和身边的人说才是最佳的解决方法吧？” 云苓被他小心翼翼又想威胁他的矛盾模样逗笑。 她点点头，“知道。” 云苓的语气轻柔，表情也格外柔和。 迟盛心跳漏了一拍。 “最好是。”他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只好匆匆移开视线，忙不迭地抛下一句话后跑开。 第32章 兼职 第二天一早，云苓背上书包，出发前往沈家。 按理来说，不是上学时间，她有出行需求都是要去坐公交车或者地铁的。但今天司机却一早就等在了门口。 想也知道是迟盛的安排。 沈鸢站在门口，带着她进了沈家。 “先跟着他们去换个工作服，等下他们会告诉你要做什么。” “好的。”云苓点头，跟在她身后。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沈家，流程自然也是轻车熟路的。工作内容几乎不会变，只不过针对不同的客人，要稍微留心下他们的习惯，确保他们宾至如归。 “小鸢。”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是一位穿着精致，面容姣好，模样优雅的妇人。 “妈。” “夫人。”这也不是云苓第一次见到丁雯。 “是你啊。”丁雯低头看了她一眼。 “今天有个客人比较挑剔，你小心一些。” “好的。”云苓应下。 “小鸢，你也差不多去准备一下吧，等会到庭院那边去。” “好的，妈。” 客气又疏离的模样，与寻常母女的氛围完全不同。 沈鸢和云苓分开，一人上了楼，一人则跟着管家去换工作服，为等下的工作做准备。 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但大多都是沈家本来的佣人在分配，云苓只需要适时搭把手就可以。再加上她不是第一次来，大家也知道她和沈鸢的关系，所以也会给她多一些照顾。 “云苓，你到仓库那边拿一下一次性手套，顺便帮我把这里清理一下。客人已经陆续到了，我得去前面看着。” “好的。” 接收到指令，云苓放下手里已经擦得铮亮的玻璃杯，擦干净手后前往仓库。 顺利拿到东西后，云苓打算离开，门外却传来声音。 “反正半小时后你打个电话给我。” “我可不想留在这里听他们吹捧那个沈鸢多优秀，假不假啊！” “就她那一天天端着的样，要不是我妈硬让我过来，我才不来了。一想到要看见她坐在那里假笑，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讲话的人，应该是今天的客人之一。 听着语气，看得出来又是因为‘你看看别人家孩子’魔咒困住的叛逆小孩。 云苓眼里有着无奈。 现在出去，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但要是太久没回去，又会给其他人添麻烦。 正想着解决方案的时候，门口处却没了声音。 云苓趴在门上，确认没有声音后打开门。 猝不及防间，四目相对。 云苓脑海立马响起警铃。 她脸上挂着笑，朝对方鞠了一躬。 “您好，这位小姐，您是今天的客人吗？需要我带您过去庭院那边吗？” “你是这里的佣人？”孙冉双手环胸，上下扫视着云苓，神情倨傲。 “是。” “那我以前怎么没看到你？” “我是兼职工，人手不足的时候会过来帮忙。” “刚才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什么？”云苓一脸疑惑。 “我刚才在里间找一次性手套，也不是什么时候掉在缝隙里了，害我掏了许久。怎么，您叫我，我没听到是吗？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这个毛病，专心干一件事的时候什么也听不进去，因为这个还被管家说了好几次呢。这位小姐，您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别和管家告我的状。” 云苓一脸恳求，语气不像在说谎。 但孙冉还是半信半疑。 “云苓！”恰好这时，阿姨过来找她。 云苓松了口气。 “阿姨。” “怎么拿个东西拿这么久？” 云苓扯出一抹假笑，眼神示意阿姨往旁边看去。阿姨愣了一瞬，往后看去，这才发现了孙冉的存在。 “孙小姐，您怎么在这？” “我过来上个洗手间。” 孙冉说着，视线却依旧停留在云苓身上。 “洗手间在另一边，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用了，我认识路。” 说完，孙冉离开。好巧不巧，正面撞上了沈鸢。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全是不满，一个则全然客气。 “孙小姐，茶会在庭院那边。” “我知道。”孙冉冷哼一声。 “倒是沈小姐，不坐在主位上听着别人对你的夸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貌似是我家。” 言下之意：我家，我爱在哪里在哪里。 孙冉脸色更差了几分，但沈鸢却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而是偏头看向云苓。 “云苓，和我一起去庭院那边。” “好的，大小姐。” 云苓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句。她将东西拿给阿姨，又给孙冉点头示意了一番，这才跟着沈鸢离开。 孙冉皱着眉头，只觉得‘云苓’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云苓知道沈鸢是在说孙冉。 “没有。” 云苓犹豫了一瞬，“你和那个孙小姐关系很差？” “我们一起长大，她性格要强，但一直比不过我。起初小一些，还没什么，但长大后，那我们做对比的人多了，也就变得有什么了。高中后她转到了普通的公立学校，就没怎么见过了。” 云苓只是听着，没有做任何评价。 仔细想想，沈鸢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原本以为她是高冷，不屑于所谓的友情。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 “对了，你带我去庭院做什么？今天我的任务是在后厨帮忙。” “她们最近在讨论现在的经济形势，你听一听，对你没有坏处。” 理解了沈鸢的用意，云苓甚是感动。 谁说这大小姐不好了？这大小姐可太好了！ 简直是天使！ “大小姐，谢啦。” 沈鸢哼了一声，不作答，耳廓却悄然变红。 两人的行为举止，怎么看也不像主仆。 孙冉看在眼里。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随后跳出一条消息。 看着短信的内容，孙冉勾唇，像是找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 她收起手机，加快前往庭院的脚步。 此时，庭院里，沈鸢已经入座，云苓也在一旁负责煮茶倒茶的工作。 “这茶泡的不错。”其中一位女士开口道。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要让一个小女孩来这边端茶倒水了。” 丁雯放下茶杯，眼眸里多了些笑意，一举一动依旧优雅。 “各位都是贵客，我们沈家自然不能找些拿不出手的人来糊弄各位。云苓，各位夫人夸你一句，你不说些什么吗？” 第33章 到头来也不过只能做一做佣人的活 忽然被提及，云苓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 为了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煮茶这一项云苓是专门去学过的。 圣托利亚毕竟是个贵族学院，除了正常的课程外，还额外开设了许多兴趣班。像钢琴、舞蹈、煮茶、插花这些是最为普遍的，如果另外有装备，也可以参加射箭、滑冰、高尔夫或者马球课程，这些课程都有另外的教学场所。 当然，这些兴趣班是要收钱的，但依旧有很多学生报名。 毕竟这里的老师都是专业的，许多还是参加过世界级比赛并拿过奖的大拿，这可比世面上辅导机构要来得靠谱的多，他们还不用花费时间去找一个专业老师。 云苓也是盘算过后，才报名了对她而言性价比最高，且最有可能变现的几门兴趣课。 至于她的装备，她只能说，感谢各位大小姐和大少爷的馈赠。 说回正题。 云苓将壶放好，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不卑不亢的模样让丁雯很是满意。 “承蒙各位夫人厚爱。但我也是沾了这上等茶叶的光，才能展现自己的手艺。” 这一句话，又将功劳推给了丁雯，表明了丁雯是把她们当贵客，才会拿最好的茶叶出来招待她们。 几位客人都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云苓看着不大，说起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只有沈氏母女，一脸淡然，像是早就知道云苓不会让她们失望。 “这茶叶确实不错，是从……” “不愧是圣托利亚的年级第一，不仅智商高，情商也这么高。”孙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麻烦，还是惹上了。 云苓内心不知道叹了几次气，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挂着。 但她没有接话，依旧安安静静做着自己的活。 “冉冉，你在说什么？圣托利亚的学生，怎么会来干这种活。倒是你，又乱跑去哪里了？你看看人家小鸢，多乖巧，就不能学学人家吗？” 不是什么责骂的语气，但却让孙冉听着很不是滋味。 她瞥了一眼端坐着的沈鸢，冷哼的声音只有在她身前的云苓听见。 下一秒，孙冉的手就搭在了云苓肩膀上。 “我可没说错。妈，你忘记啦，圣托利亚去年不是招收了一个资助生吗？” 这事在圈内的影响不小，还引起了一阵讨论，所以在座的人自然都是知道的。 几人看着云苓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云苓笑容越发甜美，像是没有察觉他们态度的变化。 “欸，我有些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认识卓女士的？又是怎么说服她，让你进圣托利亚学习的？你也别怪我好奇心重，毕竟你这个阶层的人，如果不是有什么‘巧合’，应该一辈子都接触不到我们这个阶层的人吧？” 说着，孙冉自顾自笑了起来。 “不过好像也就这样。再怎么想要融入我们这个圈子，到头来也不过只能做一做佣人的活。沈鸢，你也是，她不是你同班同学吗？你怎么也不介绍些更好的活给她？是不想吗？” 沈鸢眉头轻蹙，欲开口，孙冉却根本不给她机会，笑着转头看向云苓。 “对了，卓女士知道你出来打工吗？既然是资助，想必应该是不愁吃穿的，怎么还沦落到出来打工了？难不成这里面有其他的隐情？” 孙冉的话，也引起了其他人的猜疑。 卓夕突然提出要引进资助生，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她要做好事，也不至于做到这份上，随便赞助个几百万给孤儿院不是更容易讨得好名声？ 但要是这女孩有卓夕的什么把柄，让卓夕不得不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又因为被威胁，卓夕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故意克扣虐待她，让她迫不得已出来找兼职……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众人沉默着，等着云苓开口。 沈鸢欲起身，被丁雯一个眼神按住。 沈鸢眉头紧蹙，但也只能坐下。她的手指缓缓攥成拳，抵在膝盖处，眼神紧盯着两人。 “宴会这活，是我主动提出的。” 这种宴会，能学到很多东西。小到东西的布局、摆盘，大到眼熟各界人士，游走间，还能听到许多关于各行各业的最新消息。如果故意装扮成大小姐，身份被揭露，反而会招人看低，倒不如老实本分一些，还能学到更多平时接触不到的东西。 “沈小姐很善良，在知道我是资助生的时候从未挖苦过我，反而处处照顾着我，知道我想找兼职，也是尽其所能。”云苓看向沈鸢，眼里有着感激。 唯独这一点，她不是装的。虽然她和沈鸢相识有些误会和不愉快，但她对自己的帮助，却也是实打实的。 沈鸢看着她，神色复杂。 但云苓很快移开了视线，接着解答孙冉的问题。 “至于我和卓女士……我和她的相识，确实是一场意外。” 众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父亲早亡，是母亲拉扯着我长大。但天意弄人，我妈出了意外，至今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卓女士人好，看我可怜，就把我带回了家，给了我住所，让我不愁吃穿，还给了我一个可以重新上学的机会，我很感激她。但我已经麻烦她太多了，所以才想着出来兼职。一方面也是想增长见识，另一方面，也是想等我母亲醒后，带她过好一点的生活，可以不用再颠沛流离。”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一群人沉默着，看着云苓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怜惜。 孙冉也没想到云苓的身世这么惨，一瞬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原本准备的台词也都胎死腹中。 但云苓只是笑笑，脸上满是坦然。像是没有察觉孙冉话里的恶意，也没有察觉到这些人脸上的探究，她的语气是满满的真诚，眼神里也满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盼。 “出来兼职，我也是问过卓女士的。毕竟迟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也怕因为我的一些言行举止，害卓女士被别人猜忌。” 说到这，一群人脸色微妙，默默移开了视线。云苓只当做不知道，自顾自地说着，眼睛里放着光，看上去十分真诚。 “卓女士很开明，很赞同我想要自力更生的想法，不仅叮嘱我要注意安全，还教了我许多实用的为人处世的道理和方法，是个非常好的人，我非常尊敬她。” 云苓看着面前几人的眼睛，太过清澈坦荡的眼神，反而让这些满腹算计的老油条们愧疚起来。 第34章 何不食肉糜 “你父母……” “我父母都是很温柔善良的人，他们很恩爱。我父亲生前是大学老师，因为教的好，被调到了帝都这边工作，只不过入职没多久，就查出了癌症，家里的钱都砸了进去，但……癌细胞扩散的太快，父亲撑了小半年后还是撒手人寰了。”云苓扯了扯嘴角。 “父亲去世后，我母亲悲痛欲绝，但我那个时候尚且年幼，为了我，她还是很快振作了起来。和父亲不同，母亲没受过什么教育，会的几个字还是父亲教的。在老家还好，她可以去工厂里做做针线活，但在帝都，她只能找一些最底层的工作。”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回老家？”其中一个妇人问道。 “老家的房子为了给父亲治病卖掉了。父亲在的时候，我们住的是公租房，父亲去世后，我们也只能搬出来。因为没钱，我和母亲只能去住着80一晚的小旅馆。” 说是小旅馆，也不过就是一张床，一个小窗户，连洗手池都没有。厨房、卫生间这些都是公用的，住的人也是鱼龙混杂，母女俩在那里并不好过，为了尽可能保护云苓，李苗也只能出多点钱，让云苓去合规的公共澡堂洗漱，以防被这里的有心人盯上。 但这些，云苓都没有说。 “80一晚的旅馆？”另一个人惊呼。 “80能住什么旅馆？” “就是，撒谎也不打个草稿。”孙冉似乎找到了可以攻击云苓的地方，语气很是不屑。 【何不食肉糜？】 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但云苓并没有急着反驳。 对于这些从小金汤勺出生的人，他们不知道这些再正常不过。 他们也许知道穷人不好过，但对于不好过的定义，他们的理解是模糊且没有概念的。 “如果再偏远一些的城市，20一晚的房子也是有的。” 云苓熟练的打开某团，点开自己以前的订单。 手机在几人手上轮了一遍，就连孙冉也忍不住接过来看了一眼。 “那你们怎么不去偏远一些的城市生活？”话说的理所当然。 云苓摇摇头，“不是我们不想，是我们没办法。我的学籍是跟着父亲一起转过来的，留在这里，起码我的学业能得到保障，还能拿奖学金补贴家用。去其他的小城市上学，要提交的资料很多，以我和母亲当时的状态，根本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些事情。” 说起各类高奢，各大商业版图，他们也许能侃侃而谈。但云苓说的这些，却正好是他们的知识盲区。毕竟对他们而言，普通人要花费一堆时间和精力做的事情，他们只需要把钱给到位，自然就会有人帮他们办好一切，而他们只要在家里做着美甲，喝着下午茶，签个名，等待结果出来就好。 几人表情的变化都被云苓看在眼里。 她就站在中间，被人注视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沈鸢不喜欢这样子的云苓。 很假。 这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为什么要笑？ “那……” 沈鸢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另一个夫人的提问。众人的视线落在沈鸢身上，就连云苓的眼神里也带着不解。 “我突然想起来，妈，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阿姨们看吗？你下午一点的飞机，还得提前做好准备。” 丁雯抬眸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神色淡淡的。 沈鸢手指蜷缩起来，脸上扯着笑。 “也是。真是不好意思各位，难得这么好的天气，还想和你们多聊一些家常。” “理解的。您的工作性质我们也是知道的。” 几人都是人精，立马就顺着台阶换了话题。 聚焦在身上的视线消失，哪怕是云苓，也悄然松了口气。 孙冉也不再为难她，坐在了自家母亲身边。 但不知为何，直到茶会结束，孙冉也没有走。 宴会快要收尾的时候，云苓接收到指令，不再倒茶。 “云苓，麻烦你带我去一趟洗手间吧。” 沈鸢勾唇，“还是我带孙小姐去吧。” “小鸢，你去把我给各位夫人准备的礼物拿过来。”丁雯不紧不慢地开口。 沈鸢抿唇，看向云苓，后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今天沈鸢已经帮了她许多了，丁雯已经开始不满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孙小姐，请跟我来。” 云苓侧了个身，让孙冉走在自己前面。 可走到一半，孙冉就停下了脚步。 “是有什么事吗，孙小姐？”云苓自然是知道孙冉意不在上洗手间。 “刚才的事，抱歉了。”她撇撇嘴，摸了摸鼻子。 人在尴尬地时候，总是会显得很忙。 云苓有些讶异。她想过几千种可能性，唯独没觉得孙冉会和她道歉。 “我就是看不惯沈鸢，你又刚好听到了我说的话，所以有点不满。” 看她眼神飘忽的样子，云苓抿唇一笑。 人的性格总是复杂多样的。前一秒还会对你充满敌意，下一秒就会和你道歉。 她本可以不用理会自己。 如她所说，他们的阶级摆在这里。 哪怕孙冉今天骂了自己几句，或者找人给自己下点手段，自己也是没有丝毫方法的。 但她还是给自己道了歉，不管出于何种理由。 你不能说她是个坏人，但她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她像一个幼稚的孩子，但云苓却有些羡慕。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至少在他们这个年龄阶段，她的烦恼从来不会和生存扯上挂钩。 “没关系，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回道。 “那您……还需要我带您去洗手间吗？” 云苓充满善意的笑，让孙冉心里越发起了几分愧疚。 “不用了。”她避开云苓的视线。 “不过，你和沈鸢是什么关系？我可不觉得沈鸢是个会主动帮助别人的人。” “那您可能要重新了解她了。”云苓嘴角的笑容扩大。 “她是个会认真对待一切事情的女孩。她很优秀，而这不应该成为别人抨击她的理由。如果你尝试和她友好交流，也许就不会有那种评论了。” 孙冉知道云苓是在说自己在仓库门前说的话。 “你不是说你没听到吗？” “抱歉，我撒谎了。”云苓承认的坦荡。 孙冉盯着他，突然笑了一声。 下一秒，她打开手机，递到云苓面前。 云苓看着面前的二维码，微微愣神。 孙冉眼里多了几分不耐烦，眼底有着意一丝羞涩。 “快扫啊！愣着干嘛？加我还委屈你了？” 这话云苓可不敢接。 她没敢犹豫，掏出手机，直到‘滴’的一声响起，才看到孙冉满意的点头。 很快，她的列表里多了一条好友消息。 第35章 当你功成名就时 两人回去之后，几位夫人已经拿到了伴手礼打算离开。 孙冉回到自己母亲身边，经过沈鸢时，还故意冷哼了一声。 沈鸢皱眉，却没理会她，而是看向云苓。 接收到视线的云苓摇摇头，脸上挂着柔和的笑。 沈鸢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着不像有事的模样，这才稍微放下了心，跟着丁雯送几位夫人到门口。 云苓和另外的两个佣人也跟在她们身后。 “好了，你们去收拾一下吧。小鸢，你和我过来一趟。” 丁雯的语气虽然很平和，却带着一种压迫感。想也知道，她对沈鸢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 云苓有些担心，但又无可奈何。她明知道是因为自己，可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和愧疚，沈鸢朝她笑着摇摇头，用嘴型示意她等自己。 云苓点头，跟着另外两个佣人回到庭院，而沈鸢则跟着丁雯进了屋。 “小鸢，你今天怎么回事？” 沈鸢低垂着头，沉默着。 “是因为那个云苓？” “不是。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兼职工而耽误正事罢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看不惯他们这么谈论云苓的私事？” “她自己开了口，那就表明她愿意被人谈论。” “绕圈子讲话的方式，你也是学了个六七成。”丁雯冷哼一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鸢。 沈鸢心头一紧，忍住想要避开对视的冲动。 “让您不开心并非我的本意。” “沈鸢，你平时的一些小决策我从不干涉，但你要明白你的身份地位。” “是，我明白。” “这是怎么了？今天不是有茶话会吗，谈的怎么样了？” 母女俩僵持之际，沈朝群从楼上下来。一袭高定西装，将他常年锻炼的好身材显示的恰到好处。挺拔的身姿让他看上去神采奕奕，面庞也是儒雅中带着一丝犀利。 “爸。”沈鸢叫了一声。 “谈的很顺利。” 丁雯话音落，沈朝群也顺势坐在了她身边。 “那怎么还生气了？” “没有生气，只是提醒小鸢一些事情而已。现在还是小场面，要是到了大场面，她还这么收不住情绪，那可是要被笑话的。” 丁雯强势惯了，从小到大都是个事事要争第一的主，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会逊色别人。 “有些人，带带可以，想做朋友，多的是更好的人选。” “到底还是小孩子，天真一些也正常。等她长大一些，就会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了。”沈朝群抬眸，看向大门处，意有所指。 云苓只当做没听见，朝他们点头打了招呼后，就端着盘子往厨房走去。 “小鸢，你以后要往艺术生这方面走，那还是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等高考结束，爸爸会为你安排最好的艺术学校，在那里，你会认识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但你也要记住，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当你功成名就时，你的朋友会比现在多的多。” 沈鸢点头应下，模样乖巧柔顺。 夫妇俩对此都很满意。 “你没和那个孙冉往来也挺好的。那孩子太咋咋呼呼了，没点样子，别被带坏了。至于另一个，你倒是可以学学她的为人处事。这一点上，她倒是个利落聪慧的孩子。只可惜……”丁雯摇摇头，没再接着说下去。 可惜什么呢？ 可惜她没有生活在富贵家？ “妈，我和云……” “先生，夫人，大小姐。”云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跟前。 沈鸢的话再次被打断。 她回头，表情微微错愕。 “茶话会已经结束，台面已经清理干净，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到底是来兼职的，离开前，自然也得和他们报备一声。 “嗯。你今天表现不错，稍后我会让管家多转一些费用给你。” “谢谢夫人。”云苓平静的接受。 这些都是自己的劳动所得，云苓接下的毫无负担。 她离开沈家，摘下脚上的鞋套，扔进桶里，又拿出湿巾，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自己的手。 但她没有走远，而是在沈家大门的墙边站着。 手机提示音响起，今日入账：10000元。 有钱人家到底是大方一些，2400的工资眨眼翻了好几倍。早知道这样就能多那些钱，她就讲多一些了。 想到这，她笑了笑，眼神却有着化不开的哀伤。 大门缓缓打开，听到动静，云苓收起手机，眨眨眼，眼中的哀愁已经不在，脸上也挂上了笑。 “云苓。” “沈鸢，让我留下，是有什么事吗？” 兼职结束，两人的关系也就变得平等了。 “孙冉有对你做什么吗？”她的眼神里满是关切。 “没有，她给我道了歉，还让我加了她好友。” “给你道歉？她吗？”沈鸢有些不敢相信。 云苓点点头，将两人加了好友的页面给她看了一眼。 “如果下次她找你麻烦，你可以尝试说点软话，她应该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类型。”云苓笑笑，神情坦荡。 “她害你……你都无所谓的吗？一句道歉你就原谅了吗？”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托这个的福，我今天的兼职费可多了不少呢。” 看着云苓脸上挂着的笑，沈鸢莫名觉得胸口有些堵，甚至觉得有些烦躁。 但她还是压下了自己那股无名火。 “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孙冉针对，也不用在大庭广众下说自己的私事。还有我父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那是他们的想法，不是我的。” 云苓摇摇头。 “我理解的，而且你父母说的也有些道理。” “你……” “倒是我应该向你道歉。不好意思啊，害你今天挨骂了。” “云苓！”沈鸢抓着云苓的手，语气变得焦急。 今天的云苓不对劲！很不对劲！ “怎么了？”云苓依旧是笑。 可就是这笑，让沈鸢突然卡了壳。 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的眼神里有着迷茫。 而就在这时，云苓也掰开了她的手。 “没什么事我就先离开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和你多聊了。”她挥挥手，走得潇洒，背始终是挺直的状态。 阳光将她的背影拉的很长，却莫名显得有些落寞孤单。 沈鸢咬着牙，原地转了一圈，似乎想到什么，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陆毅成，迟盛的电话给我。” 陆毅成看了一眼在旁边打游戏的迟盛，“他就在我旁边，怎么了？” “让他接电话。” 陆毅成拍了拍迟盛的肩膀，将手机递给他。 迟盛一脸疑惑，但还是接了过来。 “找我？” “迟盛，云苓不对劲。” 听到这话，原本还漫不经心打着游戏的迟盛脸色一变。 第36章 你要死啊！ 【到底还是小孩子，天真一些也正常。等她长大一些，就会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至于另一个，你倒是可以学学她的为人处事。这一点上，她倒是个利落聪慧的孩子。只可惜……】 【不过好像也就这样。再怎么想要融入我们这个圈子，到头来也不过只能做一做佣人的活。】 【你父母……】 云苓抠着自己的手，对细微的疼痛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任谁看都会觉得此刻的她应该快乐又幸福。 她不在意这些的。 她并没有想要融入什么圈子，但她确实有些越了界。 朋友……她真的有这个资格吗？ 沈鸢的父亲并没有说错什么。 她们之间本来就是利益关系。不止是她和沈鸢，还有周晚黎、迟盛他们。因为利益，她们才会有牵扯。 是自己在利用他们。 是自己在利用他们的人脉换取兼职的机会。 是自己在利用他们对自己的信任在赚钱。 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利用他们。 不过才半年多，自己居然也敢称他们为朋友了。 沈父说的没错，自己要清醒一些。他们是两个阶级的人，高中一结束，一切就会回到原点。她要做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沉迷下去。 没错……就是这样的…… 她只要好好赚钱，等母亲醒来带她过好生活，然后努力考上好大学，这样就好了…… “云苓！” 一声怒吼，将她从思绪里猛地抽离出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手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扑到了对方的怀里。 熟悉的气味让云苓瞬间冷静下来。 “迟盛？”云苓抬头，对方的手灼热的似乎要将她的手腕烫出一个洞来，眼里的怒火更是快喷涌出来。 “你要死啊！”他吼着，脖子和手臂的青筋暴起。 “没啊，我只是想过马路。” “红灯你过什么马路！” 似乎为了印证迟盛的话，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一辆轿车从身后疾驰而过。 云苓咽了下口水，难得后怕。 “谢谢。”云苓缓过神来，却挣脱不开迟盛的怀抱。 “那个，你可以放开我了吗？还有我的手腕，被你抓的有点痛。” 迟盛闭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松开了云苓。 “过马路你发什么呆！” “刚才还是绿灯。”云苓小声辩驳着，看迟盛脸色黑了些，她立马转了话口。 “你怎么在这？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家睡觉或者玩游戏吗？” 迟盛撇嘴，“陆毅成这家伙硬拉我过来打游戏，我闲着无聊下来买点东西。” “买东西……” “话那么多做什么？要不是小爷我及时赶到，你现在就该上新闻头条了。花季少女闯红灯被车撞飞，究竟是义务教育不到位还是自寻死路。” 云苓被他的话逗笑。 “看不出，你还挺有做文字工作者的天赋的。” “小爷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云苓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你去买东西吧，我还有其他事情。” “你要去哪？”迟盛拉住她的手腕。 “我去医院看看我妈。” “我也要去。” “陆毅成不是等着你回去和他打游戏吗？”迟盛不是第一次去，所以云苓并不惊讶。 “打游戏太无聊了，不打了。” 云苓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你还会有觉得游戏无聊的时候？” “你管我。”迟盛理不直气也壮。 看云苓没走，他倒是轻车熟路，拉着云苓的手过了马路。 云苓叹了口气，也只好跟着他离开。 沈家的位置比迟家要好一些，走个十分钟就能看见地铁站，离医院也近，不过半个小时的地铁。 因为是周末，人有些多，车厢里都是人挤人，没有一个空位。 云苓是知道这小少爷的。有洁癖不说，还讨厌人挤人的地。 看着他脸臭却又不得不忍耐的模样，云苓忍着笑，艰难地拿出一个口罩递给他。 “戴上吧，好受一点。”夏天的地铁，味道总归不会那么好闻。她都劝过这位少爷了，谁叫他不听呢。现在上了车，要下去也难了。 迟盛盯了她一眼，接过口罩，却没有戴在自己脸上，反而一挂一扯，给云苓戴好了。 云苓有些懵，刚想开口，地铁重新启动。 众人向前晃了一步，云苓没站稳，差点往前面的人身上撞去。好在迟盛眼疾手快，一把将云苓捞了回来。 “抓着我的手。”他说道。 云苓也觉得自己今天的精神有些飘忽。可能是最近睡眠有些不足。 云苓没有多想。 她呼出一口气，握住迟盛的手腕。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感受着对方传递过来的温度。 好在过了两站后，迟盛面前多了个空位。他也没迟疑，按着云苓坐下，自己则抓着扶手站在她面前，直到地铁到站。 下地铁的时候，迟盛松了口气。 天知道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懒觉不睡要跑来这里受苦受难。 “都叫你回去了。” “就不。”他像个硬要和你唱反调的倔强幼稚鬼。 云苓摇摇头，刷了码，出了站。 迟盛跟在她身后，路过无人花店时停下了脚步。 医院她这半年来了不少次，加上有卓夕在打点，医护人员早就眼熟了云苓。看到她时，都会和她打个招呼。 云苓笑着回应，直到走到病房门口。 “我进去打个招呼。”迟盛搓了搓手，没有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看上去严肃正经了几分。 云苓点点头，打开门。 卓夕将李苗安置在高级单人病房里，用的都是最新，最高级的设备，就连护工也是经过了层层挑选，保证给李苗最妥帖的安置。 “云苓来啦。”护工阿姨起身。 “迟少爷。” 迟盛点头，将手里的花束递给她。 护工接过，拿着床头的花瓶去洗手间里更换。 “阿姨你好，我是迟盛，今天也来打扰您了。我给您带了花，虽然您可能看不到，但希望您闻到香味，能快些醒过来。” 到底是从小上过修养课的大少爷。哪怕平时混了些，真有事，那也是分得清楚什么场合说什么话的。 “谢了，还特意买了花。” “总不能空着手。”迟盛指了指门外。 “我在外面等你。” “我应该没那么早回去，你要是无聊就先走。” “无所谓，我今天闲得很。” 云苓觉得迟盛今天有些奇怪。 但具体怎么个奇怪法，她又说不出来。 第37章 排名 迟盛出去后，护工换好花束后也跟着出去了。 病房只剩下云苓，和躺在病床上沉睡着的李苗。 云苓倒也没说话，熟练地给李苗按摩着腿脚。这是她和护工阿姨学的，她很聪明，阿姨只教了一遍就学会了。 在那之后，只要她有空过来，都会帮母亲按摩手脚，以防止肌肉萎缩。 病房安安静静的，云苓默默做着事，只偶尔会说一两句自己的现状。 都是一些好话，也提到了资助生的事情，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多话的人，一圈按摩下来，话也就讲得差不多了。 她坐在椅子上，握着母亲的手。 “妈，我今天兼职又赚了一万，这半年下来，我已经攒了不少钱。等你醒了，我们就去个偏远的小城市，买个小房子，再做点小生意，好好过日子。” 云苓扯了扯嘴角，将李苗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 “我会安排好一切。所以……你能不能快点醒过来。”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小的堪比蚊子。 父亲确诊前，他们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个小康家庭。 她和许多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会穿漂亮的小裙子，扎着漂亮的头发，周末和父母一起去市集逛街，去小公园散步。她不需要担心生计问题，每天最大的烦恼不过会是今天要扎什么辫子，搭配什么衣服。 那段生活很美好，是她目前为止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直到父亲撑不住进了医院。 父亲离开前，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母亲。他一遍一遍的嘱咐自己要照顾好母亲，如果母亲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也请不要怨恨她。 明明是那么相爱的人。 但……爸爸，妈你想的还要坚强。 她原本以为他们会这样平淡的生活下去，成为彼此的依靠，她也会努力考上好学校，赚更多的钱，让母亲享福。 可是不是她哪里做的不够好，还是母亲累了，所以才不愿意醒过来？ 她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她很害怕。 她害怕母亲一睡不醒，她害怕母亲会离开自己。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父亲和母亲见面了，所以母亲才迟迟不愿意醒过来。 她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发着呆，不知不觉也已经一点多了。 病房门被敲响，云苓喊了一声，迟盛这才开门进来。 他的手里拿着外卖袋子。 “我饿了，买了点吃的，顺便给你买了点。”他熟练地打开一旁的小桌子，将外卖拿出来一一摆开。 以往，他肯定会说，“吃不完，给你了。”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毕竟他可不是什么耐心性子。 “都说会等你了。” 说着，迟盛递过来一双一次性筷子。 云苓很自然的接受。 “你下午还要待在这吗？” “不了，吃完就回去了，要整理一些东西。”和南乔南茉的合作在下周开始，一些细节的事情她要列下来，方便他们后续操作。 “行，我让司机过来。” 看云苓没动筷，却一直盯着他。迟盛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也有些飘忽。 “干嘛？”他的嗓子有些发紧。 “没，就是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迟盛一噎，脸色也跟着一变。 “吃你的。别忘记了，成绩下来，你答应了我什么。” “知道了。”云苓摇摇头，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却满是无奈。 吃完饭，两人一同回了迟家。刚进门，就看见两个礼盒摆在桌子上。 “阿姨，这什么？” “小盛，这是沈家和孙家送过来的，说是给云苓的道歉礼物。” “给我的？” “是，送过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行，知道了。阿姨，你接着去忙吧。”迟盛摆摆手。 云苓看着眼前这两个盒子，有些发愁。 “怎么办？” “既然都说了是道歉礼，直接收下就好。” 退回去确实也不太好，云苓只好收下，但也和两人发了消息。 她不傻。 往常迟盛要是看到这场面，肯定会追问到底。但这一次，他什么也没用，甚至在听到东西是给她的时候也没露出半点意外的神情。 陆毅成有没有叫迟盛去他家打游戏不好说，但今天的事情，沈鸢一定是告诉了迟盛。 怪不得今天这么奇怪。 察觉到的云苓却没有揭穿，拎着两袋东西就上了楼。 没有人再谈论兼职时发生的不愉快，云苓很好的享受了难得悠闲的周日。 接着，又是新的一周。 两人如同往日一样一同上学。 一样的景色，一样的人，谈论的话题从日常变成了成绩。 每次考完试，成绩都会在周一的时候在公布在公告显示栏的电子屏上。 果不其然，路过公告栏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围在那了。 但就算不挤，八点一到，也会有pdf版本发送到各个班群里。 两人都不着急这一会。一个是对自己的成绩有绝对的信心，一个则是懒得去人挤人。 路过的两人没有停顿，倒是云苓，余光中瞥到了林诗允在外围努力的身影。 他们两个不看，有的是人看。两人脚还没踏进教室呢，就有眼尖的人看到他们过来。 那人趴在窗户上，双手合十朝着云苓就是一拜。 “班长，受我一拜。” “看到成绩了？” “可不，零花钱保住了。” “恭喜啊。下次考试记得再次关顾。”云苓不忘为自己打广告。 “那肯定的。不过还得是你啊，还是第一名！甩了第二名二十分呢，真狠啊！” 云苓耸了下肩，却没有摆出多骄傲的表情。 学校虽然都是些不愁吃穿的大小姐大少爷，但是该有的奖励还是有的。不仅有，奖励的丰厚度还远超其他学校。 像开学测验、期中、期末考这种特殊测验，都有一万到五万不等的奖励，如果能连续拿得第一名，学期末还可以拿十万元奖励。 这一笔笔的，可都是大额，云苓自然是不可能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人的。 “可惜班级排名还没出来。也不知道另一个资助生考的怎么样。” “不倒数就不错了吧？你看她在考场那样，万一心态不好，直接崩盘了也不是没可能。” 关于两人的谈话，云苓没有参与，安安静静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而两人也在云苓坐下的时候突然停止了讨论。 抬头，果然是林诗允回来了。 第38章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看她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得出来她这次的成绩并不理想。 她朝着蛐蛐她的两人冷哼了一声，又看了眼云苓。云苓早就收回了视线，准备着上课要用的东西，自然也就错过了林诗允那满是不甘的眼神。 “同样都是资助生，我还以为总算是来个能打的，结果也就这样啊。” 周晚黎一进教室，瞬间将氛围变得紧张起来。 好事的人围在她身边，眼神确实赤裸裸地盯着林诗允。 “老师，是不是拿错试卷了。”那人学着林诗允的语气，脸上满是嘲笑。 “哎哟，要是我，估计都得退学了吧。” “欸！退什么学啊，放在下次考试，某些人就要被赶出去喽。” “你说人与人之间差距这么大呢。”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恶意丝毫不假掩盖。 周晚黎也勾着唇，漫不经心走到林诗允桌前。 林诗允看到她，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她攥着笔的指尖发白，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晚黎。”在周晚黎开口前，云苓先一步叫了她一声。 “怎么啦？”周晚黎眼眸里的危险褪去，笑得单纯无害。 “和我一起去洗手间吧。”女孩子的友谊，最简单的不过是课间一起去个洗手间。 周晚黎答应的毫不犹豫。 “走吧。”她快步走过来，揽起云苓的手。 她离开的一瞬间，林诗允明显松了口气。 云苓视线收回，对上周晚黎的眸。 “不是去洗手间吗？”无人的空教室里，周晚黎坐在桌子上，双手往后撑着，漫不经心，却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晚黎，那天我晕倒后，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呀。”周晚黎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云苓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 周晚黎撇撇嘴，移开视线。 云苓叹了口气。 “晚黎，能不能不要针对林诗允了？” “我又没有。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但没有你开口，其他人也不敢狐假虎威，不是吗？” 云苓步步紧逼，严肃的表情让周晚黎有些委屈。 “你在怪我吗？”她撇撇嘴，似乎只要云苓一点头，就能立马哭出来。 “你知道我没有。”云苓一脸认真的看着周晚黎。 “晚黎，我晕倒后发生了什么吗？”她缓和了语气。 “什么也没有！”周晚黎有些生气了，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云苓，我不喜欢你这样。” “晚黎，我也不喜欢你这样。”云苓没有要退步的打算。 “为什么？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吗？还一直针对你，拿你做台阶。” 林诗允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可在这些人看来，不过是些低智又不入流的小手段。 “这种人，趁早滚出学校不是更好吗？”周晚黎冷哼一声，眼里满是对林诗允的不屑。 而对于云苓来说，林诗允怎么样她并不关心，但至少，她不能让周晚黎再这样下去。她不知道周晚黎经历过什么，她只知道周晚黎这种状态很危险。 “决定做什么人是他的事情。但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做一个欺凌者，哪怕你是为了我。我希望你好好地，好吗？” “这世界上有一个叶嫣然就够了，晚黎。” 提到叶嫣然，周晚黎瞳孔收缩了一下。 两人四目相对，云苓的眼里满是坚决，没有半点退缩的念头。 “你想和林诗允做朋友是吗？你觉得你们更有共同话题是吗？我知道你还去帮助了那两个高一的资助生。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她看着云苓的眼睛，似乎这样就能看出云苓内心真正的想法。 云苓摇摇头。 “我和林诗允不会是朋友。相反，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才会和你说这些。” 周晚黎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主动去找她麻烦，这样可以了吧？”最后一句，已经有点闹脾气的嫌疑了。 云苓松了口气。 笑了笑，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递给她。 “给你，别生气了。我没有责怪你，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会去找林诗允麻烦，谢谢你，晚黎。” 周晚黎接过，哼了哼。 但云苓知道，周晚黎已经消气了。 她拍拍周晚黎的脑袋，“我们回教室吧。” 回到教室，具体的排名也已经出来了。 云苓毫无疑问，是班级第一，也是年级第一。 宋之煜是班级第三，年级第七。 沈鸢是班级第四，年级第八。 至于林诗允，班级第18，年级第80名。 要知道，一个班级也才20人，整个年级加起来也才100人出头。 这就是倒数的程度。 作为资助生，如果成绩没有保持在年级前30，那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林诗允似乎也受不了这个结果，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周围人都吓了一跳，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没一会，宋之煜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就受不了了，切。”周晚黎嚼着糖，说话有些囫囵，但云苓还是听得真切。 她抬头看了一眼周晚黎，后者接受到视线，瘪着嘴移开视线，到底却是没再说什么。 沐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背过去偷偷笑完了才敢转过来。 谁能想到，一个最混的，和一个最病娇的，居然会被一个资助生拿捏。 “欸！云苓！”迟盛拍着云苓的肩膀，语气有多得意，拍云苓的肩膀就有多用力。 云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转了过去。 她看着迟盛，“说。” “510！还多赠送了十分给你。”他将自己的成绩单放大，放到云苓面前。 云苓看了看他各单科的总分，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名次在15名，但要进前五十还差了一段距离。 看来要提高补习的难度了。 “我知道了，我会遵守约定的。但是今晚补课之前，你得先把错题集整理出来。”云苓将手机推了回去。 迟盛的得意没能在脸上多停留一会就迅速沉了下去。 但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原本还气鼓鼓的周晚黎立刻凑到云苓面前，生怕火不够旺，又加了一把柴。 “活该。云苓每天辅导你还能考成这鬼样子，没救了。云苓，我有救，你教我吧？” “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云苓没有说客套话。 周晚黎的成绩是班级第二，也是年级第二。 如果硬要推一个天才出来，那个人毫无疑问是周晚黎。她从不在这些课程上多下功夫，在云苓这个卷王出现前，她一直都是第一名，从小到大。 很多事情她只是懒得参与，一旦她认真起来，几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倒她。 第39章 我也没觉得你能考过云苓 “不过你也不错，我还以为你会把我上学期教你的都忘记了。” 在云苓没来之前，迟盛一直都是倒数。能在短短半学期里追上来，已经是算相当不错了。 云苓采取的是鼓励式教育，对于这个大少爷，那更是哄着来的。 迟盛能有这个成绩和分数，她已经很满意了。 看云苓为自己说话，迟盛脸上的得意立马又回来了。 “那是。只要小爷我稍稍努力，分数什么的……易如反掌。”他伸出手掌，翻转了两下。 云苓笑了一声，到底没拆他的台。 与此同时，宋之煜也追上了跑出去的林诗允。 “放开我。”林诗允的声音带着哭腔，背对着宋之煜不愿意转过头来。 “真的要我放开吗？”宋之煜说道。 两人僵持了一瞬。 林诗允收回脚步，转过身来，却还是不愿意抬头。 宋之煜也不和她拉扯，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水汪汪的眸子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让人看了好不怜惜。 “不过就是一次不入考核的测试，至于哭成这样吗？”宋之煜皱着眉头。 林诗允撇开头。 “我从没有考的这么差过。要是下次还是这个分数，那我该怎么办？”想到母亲说的那些话，林诗允整个人都变得焦躁起来。 她蹲在地上，用力地抠着自己的手指。 “之煜，我该怎么办？”林诗允的眼里满是迷茫和恐惧。 想起自己考前在班级里说的那些话，她更是恨不得直接找个洞把自己埋了，也好过这么丢脸。 “下次考上去不就好了。”宋之煜说的轻松。 “我也没想到你不知道考试内容，算是我的错。这样，以后家教课你和我一起上吧，家教费我会另外多付一份给云苓的。” 提到云苓，林诗允立马变了脸色。 她咬着牙，眼里有着不甘。 他们明明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告诉自己，看着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云苓面前蹦跶，等着成绩出来看自己打脸。 天知道看到排行榜的那一刻，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这些人就这么冷眼旁观者，静静地等待自己出丑。 所以，他也是吗？ 林诗允瞳孔闪烁了一瞬。 “不用了。”她冷了声。 “下次考试，我会提前找老师问好考试范围，不会再出错了。” 但宋之煜像是没有察觉到她情绪的转变。 “云苓自己出的试卷和重点范围能猜中大部分题型，你可以参考一下，比你自己复习效率要高一些。” 看宋之煜还再提云苓，林诗允的脸色更差了几分。 “我自己可以。”林诗允再次拒绝。 “林诗允，我在帮你。” “所以你也觉得我比不过云苓，是吗？我必须要让她辅导我，我才有可能继续留在这个学校，是吗？” 连着两个反问，表达出了林诗允的不甘和嫉恨。 宋之煜叹了口气。 “林诗允，我不想和你吵架。”他的语气很是无奈，显得林诗允格外不知好歹。 而面对宋之煜的不回应，林诗允越发不满。她推开宋之煜，满眼委屈。 “宋之煜，你也觉得我丢脸吗？既然这样，我会把钱还给你的，这样……这样我们就没有关系了，我再怎么丢脸，也不会连累到你。”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不断滚落。 看她脾气上来，宋之煜知道此刻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索性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林诗允惊讶于他的动作，一时竟然也忘记了哭，双手就这么箍在胸前，不敢动弹。 她红着耳廓，没看见宋之煜眼里压下的不耐。 “之……之煜…… ” “如果我觉得你连累我，那我就不会追出来，更不会给你出主意。”他松开林诗允的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眉眼柔和。 “你要是不想被云苓辅导，那我来辅导你，这样你可以接受吗？” 林诗允心动了一瞬，点了点头。 “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 宋之煜勾唇，“乖。” 低沉又温和的嗓音，仅一个字，就足以让人心动不已。 “对不起，我不该把脾气发到你身上。也辜负了你的期待，没能考赢云苓。”林诗允的声音软了下去。 “没事，我理解。你刚来，是我没考虑到位。”宋之煜笑了笑，拍了拍林诗允的肩膀。 “只是一次开学测验，你不用太在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云苓一样。我也没觉得你能考过云苓，那天的话，你忘记吧。” 这些话，就像无形的利箭一发发射在她的心尖上。最后一句，更是直直扎在了她的心头。 她扯着笑，脸上却没多少笑意。 “是啊，是我太傻，以为大家是想帮扶云苓才会去买试卷。我也是，如果她没能力，你又怎么会选她做你的家庭教师。明明……”明明她会是更好的选择。 那么多迹象都表明了云苓的不一般，是自己自以为是，所以才会栽了跟头。 但以后不会了。 云苓，总有一天会被自己踩在脚下。 到那个时候，不会再有人记得自己说过的大话，只会感叹自己的优秀，再遗憾的表达云苓也不过如此而已。 想到那个画面，林诗允就忍不住翘起嘴角，连带着紧攥的拳头也松了下来。 宋之煜看着她神情的变化，眼神闪过一抹得逞。 “快上课了，我们回去吧。”他说道，眼神又变得温柔。 林诗允点点头，跟在宋之煜的身后。 看着他宽阔高大的背影，原本的屈辱散去，心尖只留下少女的悸动。 考试的风波只持续了一阵，到最后，大家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成绩。 又是午休，三人结束打工后前往无人的音乐教室。 不知不觉间，这里似乎已经成为三人的秘密据点。 “云苓姐，我看到你的成绩了，年级第一，好厉害！”一结束打工，南茉就憋不住自己的话痨个性了。 “多亏了你的笔记和提醒，我和哥哥考试前努力突击了一下，才不至于考得太惨。” “是啊，还以为这个学院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没想到考起试来，一个比一个卷。”南乔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能帮到你们就好。”云苓笑了笑。 成绩一出，南茉就给她发了消息。在完全没有学过的状态下，只是突击了短短一星期，就能保住大部分的基础分，足以证明这两个人的脑袋比自己想的还要灵活，同时，也能看得出来他们足够努力。 云苓对他们的态度和成绩都很满意。 南茉托着下巴，用着星星眼看着云苓。 “不一样的教学方式，不一样的阶层，不一样的测试方法……不敢想，如果没有你，我和我哥在这个学校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一个星期。”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撑着手，往云苓面前凑近了些。 “云苓姐，你作为第一个资助生，一定很辛苦吧。” 第40章 酒吧是男性专属？ 云苓眨了下眼睛，回想着刚进校的那段时光。 因为自己是圣托利亚有史以来第一个资助生的缘故，所以格外受人关注。 那个时候，自己和迟盛的关系还很僵硬，连带着原本对自己释放着好意的同学，也怕惹到迟盛他们，而慢慢孤立了自己。 好在自己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和这些人的差距，倒也没想过要交朋友这件事，只是想着要好好学习。 但架不住有人对自己有着纯粹的恶意。 云苓瞳孔微微闪烁。 看她明显走了神的模样，南茉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云苓姐？” 云苓回过神，勾了勾唇。 “和你们一样，看到食堂价格也吓了一跳。还有很多听都没听过的教程，因为这个，还出了不少次笑料呢。” 她笑容坦荡，丝毫不觉得尴尬。 “那你第一次考试的时候，你是怎么解决的啊？有人像你帮我们一样这么帮你吗？” 云苓摇摇头，“没有。” “那你拿到试卷的时候一定很慌吧。”南茉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脑海里浮现云苓坐在考场上一脸无助的场景。 云苓思索了一番，“也没有。我父亲是大学教授，他在世时，我总是缠着他给我讲课。他去世后，我也经常看他留下的书籍。所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把大学的微积分也上完了。” 两兄妹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哪一句更震惊自己。 “你们不用这副表情。我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已经没关系了。” “那你现在是和母亲一起生活吗？” “没有。我母亲出了事故，还没醒，所以目前我住在迟家，就是资助我的卓女士家里。” 迟家他们不知道，但说到卓女士，南乔兄妹就认识了。 南茉闭上眼，一脸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死嘴，不会说话就闭上啊。】 “对不起啊，我们不知道……”南乔小心翼翼地道着歉。 云苓摆摆手，“没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说着，她将文件放在桌面上。 “这个，是我给你们整理出来的要点和资料。老板那边我已经去说过了，等会我带你们去走一遍流程，这个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 解决了便利店送货服务问题，云苓这才回了教室。 “午休跑去哪里了？”迟盛问道。 “是啊，一下午都没见到你，冰都快化了。”周晚黎将奶茶递给她。 “天天喝，小心变胖。” 周晚黎踢了一脚沐泽。什么都没说，但动作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我把便利店跑腿的事情分给其他人了。” “那挺好，省的你课间跑来跑去的。” “还是要跑，但是只要负责这个区域就好了。” “还以为你会干到毕业呢。没想到你居然会把活分给别人。”沐泽也有些讶异。 “有些事情分出去比单干好，虽然看上去我的收益变少了，实际上我是付出了更少的精力，得到了更多的回报。” 沐泽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眼睛骤然一亮。 “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拉着椅子凑过来，“云苓，我有个绝妙的想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 “我有钱，你有脑子，咱俩合作，赚的钱五五分，怎么样？六四也行，我四你六。凭你着脑子，那开啥指定都亏不了。” 沐泽倒是越说越来劲，可还没等云苓开口，周晚黎一只手已经盖上了沐泽的脸，顺势给他来了个锁喉。 “就你这样，开啥都得黄，别浪费我家云苓的智慧。” “怎么就你家了？她住我家，硬要说那也是我家。” 眼看着三人又吵起来，云苓早就习以为常，淡定地喝了一口奶茶。 既然都乱成一锅粥了，那就趁热喝吧。 但到底，合作这件事就这么混了过去，没有人再提起。 放学，又是固定的家教课。 迟盛依旧独自坐一桌，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幽怨。 “教就教，脑袋靠这么近做什么？宋之煜，你是聋了还是瞎了吗？” 宋之煜没开口，但是云苓先瞪了迟盛一眼。 后者撇撇嘴，像只犯错又不肯认错的小狗。 云苓收回视线，将本子推了回去。 “这几道你做一下，和你错的题目是同类型的，做完我们对照一下，没问题就可以下课了。下次上课你带综合试卷，记得做好错题集，到时候集中讲解效率更高。” 宋之煜点头，拿起笔开写。 林诗允没有抬头，捏着笔，却迟迟没有下笔。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宋之煜将本子递给了她。 云苓拿着红笔，认真批改着。落日的余晖恰好撒在她的身上，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宋之煜嘴角噙着笑，手不自觉地转着笔。 林诗允抬头喝水，恰好看见这一幕，眼下的不甘越发浓烈。 “对了，周晚黎的酒吧要开业了，你去吗？”见云苓批改好，宋之煜这才开口。 “你也去吗？” “嗯。”宋之煜应了一句。 “哈？你去做什么？”迟盛第一个反对。 “受到邀请，为什么不去？” “谁邀请你了？” “谁是店主，自然就是谁邀请的。” “周！晚！黎！这死丫头。”迟盛咬着牙关。 “我们两家父母关系不错，商业上也有往来，所以她开业，自然是会邀请我的，而我于情于理也该去给她捧个场。”这话，自然是解释给云苓听的。 而林诗允，则像个外人。明明就坐在这，却融不进去。 她将手放在桌下，扬起笑脸，故作懵懂。 “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酒吧？” 宋之煜似乎这才想起了林诗允。 “周晚黎开了个酒吧，下周开业，你到时候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酒吧吗？我没去过这些地方……” “不用担心。酒吧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况且，周晚黎也不会让人在她的酒吧里面闹事。” “周晚黎为什么要选择开一个酒吧啊？她一个女孩子……会不会不太好？再怎么说，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万一有谁喝大了闹事，又或者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她一个女孩子能处理得过来吗？”她说话声音软软的，却让云苓听了有些不舒服。 “那你觉得，如果遇到这些事情了，谁能处理得过来？”她看着林诗允，眸光微暗。 林诗允瑟缩了一下，显得有些畏畏缩缩，面上又是一副‘我是为了她着想’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她怎么不开个咖啡店之类的更适合女性……” “所以，在你看来，酒吧是男性专属，无论是客人还是老板，都应该是男性，是吗？” 第41章 对立 云苓极少打断别人的话。 和别人意见有冲突时，她也向来是保持沉默。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见过母亲作为一个女性是如何带着她这个拖油瓶在这个社会上努力生存的她，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一笑而过。 “更适合女性……”云苓冷笑一声。“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想法，女性的生存空间才会被一点点剥夺。” “酒吧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闹事的人和不做正经生意的老板，而不是来酒吧喝酒的女性客人。开一个店不是只靠钱就可以的，还要考虑各种因素，周晚黎作为店里的老板，能让店顺利开业，就表明她有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至于你说的安全问题，我可以直接和你保证，不会有任何一个女性在这个酒吧出事。” 为了保证女性客人的安全，在开业前，周晚黎就做足了功夫，甚至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女性区域。如果遇到女客人喝醉酒或者遇到骚扰的情况，也会有暗号对接，在女性觉得不舒服的时候第一时间出面解决。 “同样作为女性，她的反应是要创造出更多可以让女性自在的空间，而不是像你一样。没有什么更适合女性之类的说法！与其让女性不要去这些地方，你倒不如让男性都好好待在家里，这样就算女性喝醉了酒睡在大街上，第二天醒来也只会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干净香软的被子！” 另外两人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云苓这个样子，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我也只是出于好意才说的这些话，如果惹你不开心了，那我和你道歉。但是……你会不会太过了一些？”林诗允话锋一转。 “我随口一句话，你就要抬到这个高度，你就这么想看我下不来台，想看我丢脸吗？”她的表情有些委屈，语气也软软地。 原以为云苓会接着破防，可云苓的表现却再次出乎众人意料。 她的眼神在顷刻间变得平静。 “我没有想让你难堪。”她的话总是格外直白，从不弯弯绕绕。 换做其他人，这句话毫无信任度。可那是云苓，不管林诗允信不信，至少迟盛他们是信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足够真诚坦荡，那他们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也是一名女性，你有选择去或不去的权利，但你没有任何资格去批判选择去的女性。如果每个女性都选择了不出门，那等你想出门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早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林诗允一时卡了壳，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捏着拳头，避开了云苓那如深潭的眸。 云苓见状，也收回了视线。 她将东西收好，随后起身。 “那今天的家教课就结束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先回去了。” 宋之煜挑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挥挥手，“明天见。”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话，也没有任何要为林诗允说话的打算。 云苓点头，看向迟盛。 “走吧。” 迟盛早就等着这句话了，拎包的动作都不带犹豫的。 他看了一眼宋之煜，摇了摇头，表情要多遗憾有多遗憾，眼里却是怎么也盖不住的得意。 宋之煜就这么盯着他，嘴角勾着浅笑，像个人机。 直到两人离开，他才敛了笑。 “之煜……”林诗允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 “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看着变得冷淡的宋之煜，林诗允咬着下唇，虽然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了下来。 她知道，今天自己的失言，已经惹得宋之煜不开心了。 虽然她之前也闹过脾气，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大概知道了宋之煜的脾气——阴晴不定。 这种时候，就证明自己要安静地离开他的视线了。 【如果不是云苓……】 林诗允咬了咬牙，借着收拾书包的动作掩盖自己的情绪。再抬头，她又恢复了往日那副乖巧的模样。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同样的话，却没有得到同样的回应。 林诗允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但还是背着书包离开。 三人都离开后，宋之煜却没有急着离开。 他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咖啡。想到云苓刚才的模样，他嘴角的笑容骤然勾起。 半年过去了，他没想到云苓还能给他惊喜。而林诗允……算了，再玩一会也行。 日子这么平淡乏味，总得有些调味料拌一拌才行。 而此刻，同样愉快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看着迟盛发来消息，周晚黎本来是没打算理会的，但手一个误触，还是点了进去。 看到视频里有云苓和宋之煜，周晚黎笑了。 周晚黎：【你这家伙终于吃醋吃疯了吗？】 迟盛：【白眼】 迟盛：【能不能看一眼视频再说话。白瞎给你发这个视频了。】 看到这话，周晚黎这才终于点开了视频。 视频不长，却完整地记录了云苓为她说话的那一段。 “周晚黎作为店里的老板，能让店顺利开业，就表明她有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至于你说的安全问题，我可以直接和你保证，不会有任何一个女性在这个酒吧出事。” 听到这句，周晚黎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板，这是看到什么了？笑这么开心。”擦着杯子的酒保忍不住问了一句。 “看到猫亮爪子了。”她没抬头，将视频截到只剩下云苓一个人后，才将视频保存在手机里。 “老板你也养猫了吗？那可要小心点，抓到了得打狂犬疫苗的。保险起见，还是得定时给猫剪剪指甲。” 周晚黎点点头，将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看上去心情很好。 “这就交给你了，我去仓库清点一下东西。” “好。” 那天的事情没有人再刻意提起，宋之煜和林诗允像往日一样相处着，只是周晚黎在第二天对云苓格外热情了些，搞得云苓一头雾水。 很快，到了酒吧开业这一天。 一群人早早到达，围在门口，在周晚黎剪彩后才乌泱泱地进了酒吧，自由落座。 “真是有够厚脸皮的，居然还敢到我的地盘上来，是在挑衅我吗？” “谁叫你要邀请宋之煜的。” 迟盛背着吉他，带着云苓坐到周晚黎旁边。 看着林诗允怯生生跟在宋之煜身边的模样，周晚黎眼里越发不满。 “这么害怕，还来做什么？搞得我这里多不正经似得。”周晚黎嘟囔着，话里话外，满是对林诗允的不满。 第42章 还满意你看到的这一切吗？ “恭喜开业。”沈鸢和陆毅成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的是无酒精饮料。 “相关的文件审批流程，谢了。” 周晚黎举起杯子，沈鸢和她碰了一下，算是回应。 “我给你安排了这么多器械也不见你道一声谢。”陆毅成杯子一放，顺势坐下。 “顶级包厢就差把你们哥几个的名字刻上去了，还不够啊？” 酒吧一共有四层，一层公区，二层女性专区，三层是包厢区，其中有两个包厢并不对外开放，只给几人专用，至于四层，是工作区域。 “开业第一天，看上去还不错嘛。”沐泽安抚好其他的好友后这才凑了过来。 “你也不看我前期下了多少功夫。” 周晚黎极少对一件事情上心，但这家酒吧，她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在里面。 她将酒吧定位为高品质酒吧，在这里，最便宜的酒都要小一千。环境自然不用说，大到沙发和演奏设备，小到一个随机的摆设，都是精心而为。此外，酒水的品种也是挑了又挑，足足选了三个月才敲定了现在的供货商。 能在这里消费的，大部分都是有一定经济实力，且追求格局的高端人士，也就是所谓的商业精英和上流名媛。 “宣传也挺不错的，我刚还看到了好几个眼熟的网红和明星，你这酒吧，都挂上热搜了。”宋之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带着林诗允过来了。 周晚黎虽然看不惯林诗允，但公开场合下，她也不会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让别人落了话柄。 “不宣传出去，来这里的人怎么感受到阶级差距带来的优越感呢？” 对于这话，几人心照不宣。 创业对他们来说并不难，他们有钱有人脉，做什么都不难。 哪怕周晚黎不宣传，只要她的名字一摆出去，多的是人主动过来卖个面子，混个眼熟。但如果要酒吧后续能吸引更多同类顾客来，就必然要让他们看到酒吧的价值。 上千的酒费和入会费只是门槛，他们既要排掉进不来的消费者，又要让这些消费者知道他们的存在，这样才能让进得来的消费者感受到阶级差异带来的优越感，从而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这一部分客户，大部分都注重面子。酒吧名号打的越响，他们作为酒吧的消费者也就越有脸面，后续的客源也就越稳定。 “看出来你脑子确实挺好使的嘛。”沐泽打趣着，周晚黎却瞥了一眼云苓。 云苓只当没看见，默默喝了一口果汁。 几人说这话，哪怕有些不着调，都能让人看出来他们之间氛围的不同，哪怕是宋之煜，也能轻松融入他们，丝毫看不出敌对的模样。 更别说云苓。 同样质朴的服装，同样没说一句话，她却被周晚黎和迟盛夹在中间，神态自若，而自己则站在边缘，局促不堪。 她咬着嘴唇内侧的嫩肉。 “恭喜你啊晚黎。”林诗允主动开口。 周晚黎微挑着眉，打量了她一眼。 她可不知道她和林诗允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但酒店开业第一天，她心情好，也就应了一句。 话题到这本就该结束了，可偏偏林诗允又嘀咕了一句。 “要是我也能出生在富贵之家就好了，想做什么就能做。” “是啊，真可惜。不过你可以找准时机赶紧投胎，说不定下辈子有希望。”周晚黎受气？那是不可能的！ 林诗允脸色微变，扯了扯嘴角。 “你别生气，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感叹一句而已。虽然你是靠家里才开起来的酒吧，但抛开这个，你能开起来，就已经很厉害了！”她说的真诚，却没有人买单。 “抛开？为什么要抛开？”周晚黎同样笑着回应，只是眼里却没多少笑意。 “我生而有钱，为什么要没苦硬吃？”她说得理所当然。 “今晚你们几个的开销记我账上。”宋之煜适时出声。 他的手搭在林诗允肩膀上，微微用力按了下。林诗允吃痛，但不敢喊出声，紧抿着唇。 周晚黎看到了宋之煜的小动作，轻哼了一声。 “听到了？把账记上。”话是对着酒保说的，也算是卖给了宋之煜一个面子。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要去开场了？”云苓戳了戳迟盛。 迟盛看了眼时间。 “人来的也都差不多了，是可以上台了。别砸我场子啊！” 迟盛没说话。 迟盛给周晚黎比了个不太文明的手势。 “看小爷我怎么惊艳全场吧！”迟盛背起吉他，眼神落在云苓身上。 云苓手握着杯子，抬头看向他。 “加油。” 迟盛抬手，随意揉了揉云苓的头发。不等云苓反抗，他已经背着吉他上了台。 他将盒子打开，拿出吉他，坐在位置上。调试设备的同时，酒吧的音乐也停了下来。 灯光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迟盛长得很好看。 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就连他本人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格外臭屁。 但云苓有时候会忽略这一点，因为迟盛的性格有时候实在太过幼稚和闹人。 可当看见他安安静静坐在台上，随手拨弄着吉他弦时，那散发出来的随心慵懒的模样，让云苓又再次意识到了这一点。 周围随着灯光暗下也慢慢安静下来。 迟盛调整好话筒后拍了拍。 “大家晚上好。”哪怕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没有任何怯场。 “我是迟盛。”一开口，又恢复了那副张扬的模样。 “欢迎大家来到only。今天让我们歌声的环绕和美酒的加持下，彻夜狂欢。” 说完简短的开场白，在大家的掌声中，他也开始了今天的第一首歌。 旋律缓缓飘出，靠着音响回荡在酒吧的每一个角落，接着，便是迟盛那独特的少年音。 “你不觉得他今晚像个开屏的孔雀吗？”那眼神，就盯着一个人了。 “可惜开给了一个瞎子。”周晚黎对沐泽的话表示赞同，但对结果表示遗憾。 她偏过头，靠着云苓。 “就说找他开场是个绝妙的主意。” “长得不错，唱歌也还行，关键是在圈子的知名度够高。”明星太大众化了，后期有活动再请也可以。像今天来的大部分都是来给她捧场的圈内人，只让要找个更高一个台阶的人来压压场。 迟盛再合适不过。 “怎么样，还满意你看到的这一切吗？”周晚黎的声音不大，只有云苓能听到。 云苓默默和她碰了下杯。 “怎么样，这波热搜还要再火一点吗？” “不了。物极必反，慢慢降下去吧。” “知道了，我安排人去弄。”周晚黎起身，和另外四人打了个招呼，拿着手机离开。 这里每一层都安排了至少三个专业保镖，周晚黎并不担心会出事。 第43章 你能和我比？ “她去干嘛了？”沐泽一脸疑惑。 “处理事情。”云苓回道。 除了周晚黎，没有人知道，这酒吧也有云苓的股份。 想法是周晚黎提出来的，但能一步步实现，是云苓在背后规划。 从酒吧的定位，到环境的规划，再到供应商的确认，实际的策划和决定者都是云苓。 一个负责提供钱和人脉，一个负责运营，两个人合作起来，却意外的合拍。 但云苓知道，周晚黎完全有能力自己规划一个小小的酒吧。 “累人的活我不干。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要人要资源，你尽管开口。但其他的，都由你解决。我负责管理和出钱，你负责运营和账面，收益对半五五分，怎么样？” 这是周晚黎的原话。 “为什么不找别人？”这种愚蠢的话云苓不会问出口。 既然周晚黎亲自找自己谈合作，那就证明自己有利用价值。既然如此，自己只要点头，尽全力发挥自己的本事就好了。 这可是绝佳的实践机会！ 像这种错了还有人无条件给你兜底的机会，但凡聪明一点的，都不会拒绝。 于是，有了如今的only。 但云苓在合作中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不希望自己持有酒吧股份的事情被更多人知晓。 她现在在学校的风头已经够旺盛了，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和周晚黎合作，难免会被误以为自己在抢夺他们的资源。这对自己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还以为你不会来。”宋之煜看着她。 “和迟盛打了赌，如果他考到五百分就过来。” “怪不得。” 宋之煜瞳孔微微转动。下一秒，他起身，坐在了原本属于周晚黎的位置上。 他的手穿过云苓的脖子，搭在她身后的沙发上。 沐泽一看，立马坐到了对面，就怕等会打起来伤及无辜。 “那作为你的学生，取得了班级第三，年级第七的好成绩，老师有什么奖励吗？” 云苓有些不太习惯这种被半包裹的姿势，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但宋之煜立马逼近，不给云苓脱离的机会。 见状，云苓刚才放弃挣扎。 而林诗允就坐在他们对面。看着宋之煜对云苓的亲近，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紧攥着。 只有沈鸢注意到了她的情绪，但也只是冷冷一瞥。 “你找我做家教，不就是想要考更高的分数吗？”一个个的，怎么都还开始讨要奖励了，也不知道这分数是给谁考的。 “这不是要有点奖励，才能有动力吗？回头别人问我成绩证明这么好，我也能把你推荐给别人，你说是吧？” 话有些道理，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且这宋之煜表面看着温温和和的，和迟盛的性格完全不同。但是难搞程度，可一点不比迟盛低。 早知道就不说和迟盛约定好这件事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宋之煜突然这样是因为什么。 她叹了口气，“那你想要什么奖励？先说明，我可没有钱。” 她说的坦荡。 宋之煜轻笑一声，“我还不至于要一个资助生的生活费。” 他的手指在沙发上敲了敲。 “那你要什么？” “我家的赛马场新进了一批小马，还挺可爱的，要去看看吗？”说是讨要奖励，但还是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云苓的意见。 “新到的小马，想必一定很可爱。正巧我也许久没有去玩了，宋少爷应该不会吝啬到只请云苓一个人吧？”看出来云苓有些为难，沈鸢抢在云苓开口前说道。 “沈大小姐既然开口了，那当然是荣幸之至。” “那我也顺便看看我寄存在那的马吧。” 几人都有自己专属的马寄养在宋之煜家的马场里，有时候还会由专业人士带他们去参加比赛。 云苓是看过一次的。当时还感叹富人家，哪怕连宠物，都比底层人金贵。 看陆毅成夜凑了一脚，宋之煜只是挑了下眉头，算是默认。他侧头看向沐泽，后者刚想拒绝，就看见一个人影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立马挂上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下一秒，宋之煜搭在沙发上的手直接被迟盛扒拉下来，又二话不说挤到了两人的中间。 两人都被挤得难受，各自往另一个方向移动。 这下，三个人都舒服了。但这舒服，只是在位置上，而不是在心上。 “聊什么呢？要这么亲密。”迟盛咬着牙，脸上的笑容无比虚假，看着宋之煜的眼神更是有着快要喷出的怒火。 宋之煜也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拍拍被迟盛挤到的手臂，用同样的假笑回应着迟盛。 “聊奖励。” 迟盛嘴角的笑立马收回。 他转头看向云苓，“什么奖励？” 云苓叹了口气，再次感叹多说多错。 做人啊，谨言慎行！ “宋之煜知道你用考五百分为条件让云苓来这里听你唱歌，他也用这个邀请云苓去他的马场。” “哈？你凭什么？”听到沐泽的话，迟盛也不装了。 看他的表情，下一秒似乎就要上前拽住宋之煜的衣领了。 但宋之煜却很淡定。 “凭我也是她的学生。是吧，云苓老师？”宋之煜探出头，看向云苓。 后者扯扯嘴角，还没开口呢，眼前的视线就被迟盛挡住。 “你能和我比？” 宋之煜眸光一暗。 “怎么不能？就因为你是白嫖的，我是出钱的？” 迟盛一听，脾气也跟着上来。 “宋之煜，我看我是……” “好了！”云苓起身，直接拽了迟盛一把。 “你们是打算在晚黎的酒吧里闹事吗？还是在第一天开业的时候？你们两个也快成年了，不是不知道场合，不知道分寸的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人，此刻在面对云苓的批评时，同时低下了头。 “还不是他先搞事情。再说了，你都只顾着和别人说话了，哪里有听我唱歌。”迟盛嘟嘟喃喃地抱怨着，像只被抛弃的金毛。 周晚黎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她勾着唇，抬手让已经待命的保镖退下，自己则挤了下沐泽，坐在了最边缘的位置。 “这是怎么个事？” 沐泽也没卖关子，附在周晚黎耳边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越听，周晚黎嘴角的弧度便越扩大几分。 “真有意思。”她说着，目光极其漫不经心地往林诗允那边扫了一下。 此时此刻的林诗允，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就连一开始的假笑，都已经维持不住了。 看她这样，周晚黎心情更好了几分。 第44章 那又不是我和他不对付 到最后，还是以云苓答应了宋之煜的邀请为结局。 宋之煜满意了，听到云苓答应的一瞬间，迟盛撂挑子不干了，拉着云苓就离开了酒吧，甚至没给其他人反应和开口的机会。 车子停在门口，迟盛拉开车门，直接把云苓塞了进去。 两人都没有开口，车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司机一看这模样，就知道两人又闹矛盾了。他一个打工人，自然不会多嘴。他的工作就是负责接送这位少爷，旁的……就要懂得装聋作哑了。 此刻，酒吧里。 “看来迟盛这家伙气疯了。”沐泽看热闹不嫌事大。 “再气，到最后还不是得乖乖服软。”周晚黎半点不担心云苓的处境。 “你信不信，他最后还得臭着一张脸出现。” “就他和宋之煜的关系，他会去？”沐泽有些怀疑。 “现在都流行当着当事人的面蛐蛐了？”宋之煜挑眉，却没有丝毫要生气的迹象。 “我赞同晚黎的说法。”陆毅成和周晚黎碰了下杯。 “打个赌？”周晚黎看向宋之煜，“你要不要也下个注啊，当事人。” 一个个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赌什么？” “一百万。” “就当玩玩了，行！”沐泽当即拍板。“我赌他不去。” “那我也玩一玩吧。”沈鸢和陆毅成也跟着下了注。 看他们那随意又漫不经心的模样，林诗允咬着唇。 这个数字，是她们家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可在他们这里，却只是一个随意的赌注。 “时间不早了，那我也就先离开了。” 周晚黎挥了挥手，“不送了。” 宋之煜应了句，看向林诗允。后者早就待不住了，背着书包就跟上了宋之煜。 “明天你也一起过来吧，我让人去接你。” “我也去吗？”林诗允有些意外。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什么所谓了。” 【所以，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员吗？】林诗允垂眸，眼里有着失望。 “之煜！”林诗允叫住宋之煜。 “说。” “你……你主动和云苓讨要奖励，是因为吃醋吗？还是为了故意让迟盛不开心？” 宋之煜停下开车门的动作，手搭在车顶。 路灯的光刚好投射在宋之煜身上。 昏黄的灯光让林诗允看不真切宋之煜的脸。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咖啡店时，我说什么吗？” 林诗允喉咙一紧。 “不要自作聪明。” 见她还记得，宋之煜缓和了几分脸色。 “上车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那你呢？” “我另外叫车。” 林诗允抠着手，不敢再惹宋之煜生气，绕到另一边，自己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缓缓发动，林诗允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宋之煜还在原地，拿着手机在看，屏幕的光放射在他脸上。他的身材修长挺直，微曲着腿，靠在路灯处，像个模特。 一切都很好。除了他一眼都没看过来。 从头到尾，从始至终，所有人的视线都没在自己身上停留过。 她到底……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云苓。就因为自己考砸了吗？还是因为她比自己早来？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结果已经摆在了眼前。 刚巧，夏织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诗允忍下心中的委屈，接起了电话。 “妈。” “诗允啊，这都十点了，你回去没有。”关心的话语从手机里传来。 “你可不能学那些不学无术的大小姐，你和她们可不一样。要是你学的和她们一样了，那可就完了。” 类似的话，夏织说了无数遍。 她让自己要学乖，要表现得与众不同，要矜持倔强，说只有这样才能被别人高看。 可真的是这样吗？ 那为什么平平无奇的云苓，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得到她想达到的目标。 她垂着眸，眼里满是不甘。 “诗允？”看林诗允没回答，夏织喊了她一声。 “在回去的路上了。” “没喝酒吧？” “没有。” “一个人？” “之煜让他家的司机送我回来的。” “这样啊。”夏织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又皱起了眉头。 “那他没跟你一起吗？” “没，他还有其他事情，怕我太晚回去不安全，所以先让司机送我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今晚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 “没有？” “不过他让我过阵子去他家的马场看小马。” 听出了夏织语气里的失望，林诗允急忙补充了一句。果不其然，夏织的声音立刻变得轻快起来。 “看小马？小马好啊。你记得吗？小时候你陈叔他们家养了两匹马，你天天拉着我，让我带你去看。” 林诗允扯扯嘴角，应了一句。 “你去的话，记得穿我给你买的那条白裙子。” “去那里，穿裙子不方便吧。”林诗允有些迟疑。 “哎呀，你懂什么，听我的就好了，妈还能害你？” “可是……” “到时候记得拍个照片给我啊。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得去睡美容觉了。”说完，不等林诗允开口，夏织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车里，林诗允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她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眼里满是迷茫。 而此时，迟盛和云苓也已经到了家。 没等管家开口，迟盛直接拽着云苓上了书房，一把将门关上。 原以为两人要大吵一架的管家跟了上去，但隔着一扇门，房间却静悄悄的。 虽然疑惑，但没吵起来，他也就下了楼。 此刻，书房里两人正在大眼瞪大眼。 “你又要闹什么？”云苓甩开迟盛的手，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奖励吗？”迟盛想发火，又不敢，只能憋着，看着有些委屈。 “准确来说，这是宋之煜的邀请。”虽然也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就是了。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他的邀请？” “因为……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他的邀请？”云苓反应过来，不再被迟盛带跑。 “因为……因为我和他不对付。”迟盛差点卡了壳。 “那又不是我和他不对付。” “咱俩吃住都一起，不应该一条心吗？” “再怎么一条心，我也是个独立的人。你不能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我没有。”迟盛梗着脖子。 “我只是不想你和宋之煜走太近。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总之你现在就发消息给他，跟他说你不去。”他像个耍赖要糖的孩子。 但云苓却没打算顺他的意。 第45章 比麻绳还坚固的关系 “我不！”她拒绝得干脆。 “云苓！”迟盛绷着一张脸。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固执！” “迟盛，我住在你家，不代表你有权干涉我的决定。我理解你可能是出于好心，但我既然答应了，就是考虑了各方面的情况才会应下。” “我没有要干涉你的决定。”迟盛的话里有着无力。 心头萦绕着许多伤人的话，他知道不能说，所以只能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连话也变得简洁了不少。 他抿着唇，看着云苓的眼睛。 “一定要去吗？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吗？如果你想看小马，等放假了我带你去我家的马场。”迟家也是有马场的，只不过在国外。 云苓觉得自己说不定也是个颜控。 至少迟盛每次无理取闹时，自己看着他的脸都能稍微消消气。而每当他露出小狗般可怜兮兮的表情时，她也变得容易心软很多。 也不知道迟盛是不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小狗委屈脸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她叹了口气。 “马场沈鸢她们也去，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和宋之煜单独相处的。” 她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决定，但如果这一点小让步能稍微安抚一下迟盛，她也愿意这么做。 迟盛不开口，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每次看到宋之煜就会变得这么焦躁？如果你告诉我原因，我可以考虑不去。” 听到这个问题，迟盛表情沉了下去。 “既然这样，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云苓离开，迟盛却没动。 出去的时候，云苓看了他一眼。 她很少看到迟盛这副模样，像是有一团黑雾笼罩在他的身上。难以想象，迟盛会有这种阴郁的表情。 这种表情，似乎和宋之煜更为适配。 云苓对两人的关系越发好奇。但迟盛不说，她也就不追问。 再熟的朋友，在某些私事上，也要保持边界感。 退一步说，他们算是朋友吗？可以称作朋友吗？ 云苓不知道。 关上的门，隔绝了两个人。但两个人之间所隔着的，却不仅仅只是一扇门。 第二天，看着两人齐刷刷的出现在宋家的马场门口，四人表情各异，有调侃，有了然。而周晚黎和沐泽的表情，更算的上是极与极。 一个两眼放着光，一个眼神幽怨至极。 “给钱给钱。” 迟盛一听就知道这群人拿自己当赌局，本来就黑的脸色更是沉了几分。 “脸色别这么差嘛。大不了我分你一半。” “给我，那你还不如给她。”迟盛拉了下云苓的手臂，白了一眼周晚黎。 “那肯定不能忘记功臣。” “我？”云苓指了指自己，意外还有自己的份。 “没有你，这赌局也开不了。而且昨天开赌局的时候，我也给你下注了。” 周晚黎勾唇，一脸得意。 下一秒，云苓的手机跳出来一条转账消息。 得知是自己应得的份，云苓心安理得地收下。 得知这钱是如何来的后，云苓决定这两天对迟盛好一些。 “看来赌局可以收盘了。”宋之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几人看过去，只见宋之煜穿着一身利落帅气的骑马装，衬托得他整个人格外高挺，像个上世纪的英伦贵公子，和穿着白裙子的林诗允站在一起时，倒意外和谐般配。 “欢迎各位到来。” 迟盛冷哼一声，宋之煜充耳不闻。 “既然都到了，就由我带领大家去马场看看吧。” “听说新到的这批马是纯血种，有人预定了吗？”陆毅成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某个人还得端人设，所以只能由他问出口。 “有几只已经被预定出去了，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留一只。” 陆毅成看了一眼沈鸢，随后点头。 “看看吧，如果有合得来的我要一只。” “行。” “我母亲也让我帮她预定一只。对了，她下个月约了几个夫人打马球，想在你这边定个位置。”沐泽想起来母亲的嘱托。 宋之煜应下，给了跟在旁边的助理一个眼神。后者意会，在ipad上记下事项。 “新一轮的赛马有安排了吗？我爸那边有几个客户对这个感兴趣，他们下个月要过来一趟，我爸想安排场比赛。” “叔叔要的话，我可以从其他马场调几只过来，具体什么时候要？” “你这边可以安排的话，我等会让人过来谈。”聊到正事时，周晚黎的表情也正经了不少。 看着他们学着大人模样讨论着商场上的事情，云苓还是不由地感叹着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起初，云苓觉得他们的关系很神奇，看着像是很熟又不熟的样子，知道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后，就更觉得神奇了。 和传统青梅竹马不同，他们既不抱团，也不互相打趣，哪怕是迟盛和宋之煜，对彼此之间的感情也绝不是厌恶。 但随着跟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云苓也慢慢有些理解了。 圣托利亚的学生，就是掌握着80资源的少部分人。在这个阶层里，又分了三六九等，而迟盛他们，就站在最尖的那一层上。 在外人看来，他们不过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但在他们所在的家族里，他们已经是需要承担起一部分家业的准继承者。 他们的家族各自站在不同领域的顶点，形成了一个密闭的圈，互相给彼此资源，却又不会成为对手，所以继承者们也要保持这份关系，将蛋糕的分配权牢牢地锁在他们手里。 虽然看着他们之间的气氛很奇怪，但彼此的关系却比麻绳还要坚固。 “私人场的赛马规则会变吗？” “正常不会，但是如果客人之间自己加注，那也是可以的。”宋之煜解答着云苓的问题。 “想玩吗？” “你想玩，等放假我带你过去庄园那边的赛马场。”不等云苓开口，迟盛先抢了宋之煜的话。 眼睁睁看着几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而自己则慢慢被遗忘在后头，林诗允紧咬着牙关，满脸不甘。 一开始，她还好好地待在宋之煜身边。可从陆毅成说话开始，他们的步伐不知不觉就快了起来。林诗允被迫只能跟在了后头。 谁知道周晚黎和沐泽也跟了上来，自己顺势被挤到了第三排。 他们谈论着不明所以的话题，像是自带结界一般，将她隔绝在了外面。 她小跑了两步，想要跟上他们，可换来的结果，是迟盛和云苓并肩走着，轻松就超过了她，也自然地加入了他们的话题之中。 她不甘心。 可除了不甘心，她再做不到任何事情。 第46章 知之为知之 “别说，这小马还挺可爱。” “确实。毛色也好。这只是纯血马吧？” “对，这个是打算留着到时候参加赛。” “还有吗？” “我们这次也就进了两只，一只已经被人订走了。你要的话，下次再有新的我先给你只会一声。” “谢了。”沐泽挑眉，用手肘撞了一下宋之煜胸膛。 “这只看着乖巧些，你觉得呢？” “吉普赛马。”沈鸢摸了摸它的脑袋，小马也恭顺地将头蹭过来。“我小姨也养了一只。” 几人各自参观着，看到感兴趣的马时都能准确地说出马匹的名称和特点。 “你们的课程也包括要认这些马吗？”云苓问道。 “马术比赛和赛马这两项在圈子里都比较流行，很多达官显贵也都会去养几匹专门用来比赛的马。像我和宋之煜是有专门的马场，沐泽他们则是会选一匹马寄放在我们的马场里，由专人饲养和训练。接触久了，这些品种多多少少也就了解一些了。” 云苓点点头，随手逗弄着眼前憨态可掬的小马。 “你也想要一只吗？” 云苓摇头。“看看就好了。” 看云苓专心逗弄着小马，迟盛不再追问。 而这边，沈鸢接受了陆毅成的建议，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小马。 “真可爱，小小一只，腿也短短的。”她弯着腰，脸上挂着笑，看得出来对这只小马很是喜爱。 “我知道这个。”林诗允话里有着得意和骄傲。 “吉普赛马属于矮型马，通常体型较小，性格温顺，很适合像沈鸢你这种性格的人呢。” 沈鸢收回笑容，扯了扯唇角，算是不失礼貌的回应。 倒是周晚黎瞥了一眼他们这边。 “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人连夜把百度词条背下来了呢。” 林诗允脸上的得意僵住，讪讪的低下头，眼里却满是怨恨。 但也难怪周晚黎会这么说。 他们谈论时的语气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稀松平常，而林诗允仿佛是个特定npc，遇到了特定的情节，开始了特定的话术。 太僵硬了，以至于谁都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差别。 云苓看在眼里，不作任何意见。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多少人知道这句话？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句话？没有人想被人看轻，可在一知半解的前提下还硬要不懂装懂，那就不止是被人看轻了。 周晚黎说得干脆些也好。如果林诗允能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就该聪明些，学着闭嘴。 但显然，她没听懂，亦或是不甘心被嘲笑，于是更想着要证明自己。 林诗允的目光被工作人员牵出来的另一只马匹所吸引。 “这是汗血马吧？真漂……” “别碰它！” 还没说完，宋之煜猛地呵斥了一声。林诗允被吓了一跳，但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我没碰。”她咽了下口水，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黑着脸朝她走来的宋之煜。 几人也看了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匹马还没驯好，加上环境发生变化，性格比平时要暴躁一些。”工作人员一边安抚着马，一边为宋之煜解释着。 “小宋总也是为了小姐你好，这家伙来的这几天可弄伤了不少人。” 林诗允原本还有些委屈，现在只剩下了后怕。 “我不知道。”她怯生生看着宋之煜。 “抱歉小宋总，我不知道您带着朋友在这边。马厩在打扫，我看时间也到了，就打算把马放这边，带着小马们去跑两圈适应下环境。” 宋之煜摆摆手，“没事。” 他回头，看着众人。 “刚好，你们要不要也带着马去跑两圈？”这一群人里，除了云苓和林诗允，其他人都有马匹寄存在这。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跑上两圈的。几人都穿着简便的马术服，显然是有这个打算的，就连云苓，也穿着第一次来赛马场时，周晚黎送她的马术服。 “走吧，看我上次教你的你还记得多少。” “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你知道的，我记忆力向来不错，实践能力也不差。” 迟盛耸了下肩，不做评价。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云苓充当迟盛的老师。作为一个大少爷，迟盛的知识储备不差，生活知识却是差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云苓的出现，则刚好能补上迟盛对于这一块的空缺。 卓夕和迟盛无数次想给她家教费，但都被云苓拒绝了，直到有一天周晚黎邀请他们去打高尔夫。 那一天，迟盛和云苓的身份交换了过来。 于是，迟盛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对等交换方法。 云苓负责教他学习课本和生活上的知识，而迟盛负责教云苓这个圈子的人会参加的活动，以及相对应的礼仪。 多亏了迟盛他们，来学院这半年，她学到了不少新技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也是相辅相成，互相是彼此的老师。迟盛的思想方式有云苓存在的身影，而云苓在行为上，也能看出来有迟盛的几分影子。 几人到达主跑道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把他们的马牵了过来。 “好久不见，柚子。” 看得出来，柚子也还记得她。看到云苓的时候，很自然的垂下了头，亲昵地靠着云苓。 迟盛也不吃醋，勾着唇，也摸了摸柚子的脑袋。 “能不能不要这么谄媚，我才是出钱养你的那个。” “还不是随主人。”周晚黎牵着自己的马经过，听到迟盛的话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迟盛给了周晚黎一个警告的眼神，但后者根本不放在眼里。 “云苓，等下和我一起跑一圈呗。” “云苓，这是你的马吗？”没等云苓回应，林诗允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周晚黎撇撇嘴，安抚着同时也看着林诗允，似乎想看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不是，这是迟盛的马。” “看你装备这么齐全，这马还这么亲近你，我还以为是你的马呢。”林诗允笑了笑。 云苓笑了笑，对她阴阳的话充耳不闻。 “聊完就上去吧，我先带你走两圈适应一下，你再跟着周晚黎跑。”迟盛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云苓的身上。 “迟盛你人真好。不仅把自己的马给云苓用，还教她骑马。她的装备也是你给她准备的吗？” 她的表情有多无辜单纯，周晚黎的眼神就有多危险。 “那你怎么没有？是不想吗？还是宋之煜没给你准备？哦，我忘记了，你自尊心强，怕是会觉得受侮辱吧？” 第47章 这两个人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迟盛无比直白的话，让林诗允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但迟盛可不在意。 他拉了下缰绳，马踢了下后腿，卷起的尘土刚好甩到林诗允的裙摆上。 林诗允尖叫一声，后退两步，但为时已晚，白裙子的裙摆已经脏了一大块。 “不用谢我，现在你有可以下台阶的理由了。” 云苓合理怀疑，迟盛是在报复之前林诗允在食堂泼他一身饭菜的仇。 “你！”林诗允涨红了脸。 就在几人以为她终于要忍不下去的时候，下一秒，她的眼眶变红，眼泪也蓄在了眶里，摇摇欲坠。 “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看她情绪转变得这么快，周晚黎和迟盛同时冷笑了一声。 他挑眉，不作数，只沉默地看着她。 “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要扭曲我的意思？欺负我就这么好玩吗？这是我妈给我买的新衣服……”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谁的衣服不是新的呢？”迟盛却根本不吃她这套。 这下云苓更确定了。迟盛这小子就是在报复林诗允。 “发生什么事了？”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宋之煜走了过来。 一瞬间，三人就明白了林诗允的情绪为什么会转变得这么快了。 说实在的，他们都开始怀疑林诗允是不是从小泡在晚上八点档的狗血剧里长大的了。 人不应该……至少不能…… 云苓忍住摇头的冲动。 这么久了，难道林诗允还没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就算他们再讨厌彼此，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别人而破坏他们之间的平衡。 “走吧，我带你绕两圈，柚子要不耐烦了。”似乎为了印证迟盛的话，柚子甩了下头。 云苓跟着迟盛离开，宋之煜没有阻拦。 周晚黎打量着有些许狼狈的林诗允，眼神里充满轻蔑。 这种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三人一个个离开，留林诗允在原地，像个小丑。 而就连宋之煜，也没有要问她发生什么的打算。 “我让人带你去换衣服，身上这件我让人干洗了再送回来，不用担心。” “之煜，是他们……” “还是说你要先回去？” 林诗允到的指尖死死抠着虎口的肉。 下一秒，她抬起头，脸上挂着笑。 “有备用的服装就太好了。” 她不能就这么回去。 “等换好了衣服，我教你骑马。要是以后有类似的活动，你也就不用在一边看着了。” 【这算是安慰吗？】林诗允想问，却不敢。 林诗允跟着工作人员离开，而沈鸢和陆毅成已经跑了一圈回来了，第二队开始出发的，则是周晚黎和沐泽。 “挺厉害啊，不会背着我在马场做兼职了吧。”迟盛松开绳子，云苓自己已经能抓的很好了。 “说不定还真能考虑一下。”云苓脸上挂着笑，是难得悠闲放松的模样。 原本还有些怨气的迟盛看她这副表情，也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要来我家的马场工作吗？”听到宋之煜的声音，迟盛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他转身，瞪着宋之煜，像个护鸡仔的老母鸡。 “开个玩笑而已。但哪一天要是我的兼职泡汤了，就麻烦你给我留个位置了。” “随时欢迎。” “不需要。” 两人同时开口。前者是气定神闲的宋之煜，后者则是有些气急败坏的迟盛。 云苓有些无奈，微微俯身，拍了拍迟盛的肩膀。 迟盛顿时泄了气，挠了挠头，余光瞥见周晚黎回来的身影。 “抓牢了，别走神。等会跑的时候不要抓太紧，陡的地方慢慢走，别急。”他嘱咐完云苓，又看向周晚黎。 “别跑太快，帮我看着她点。” “知道了。再过两次，云苓的技术都能超过你了。” “那也是我这个师傅骄傲，你骄傲个什么劲。”迟盛嗤笑一声。 周晚黎只当做听不见，叫了云苓一声，再次朝林子的方向跑过去。 “别吵架。我跑两圈就够了，很快回来。” “知道了，又不是三岁小孩。” 云苓给了他一个眼神，似乎在说，“你就是。” 但她还是象征性的应了两句。直到周晚黎停在不远处等她，她才骑着柚子跟上。 霎时，只剩下宋之煜和迟盛两个人。 云苓一走，迟盛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一脸严肃的表情，看上去颇有几分震慑力，完全不见平时撒欢的金毛模样。 “人一走，倒是不装了。”宋之煜的表情倒是和平常一样。 “再怎么样，也没有你会装。笑得那么假，其他人还和瞎了一样看不出。” 宋之煜瞳孔颤动了一下。 “那怎么办呢？这一群人里，哪一个不是在装呢？” 看着宋之煜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迟盛就恨不得一拳挥上去。 “我知道你是想找我茬才故意接近的云苓，但既然你有林诗允了，就该知道，替代品永远代替不了正品。别再找她，也别让你的好跟班再来我们跟前找茬，说一些无意义的，蠢到令人发笑的话。” 他知道，宋之煜不过是看自己身边有云苓的出现，所以才会去招惹林诗允。 “那我就是要招惹呢？迟盛，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被你占了是吧？如果当初不是……” “宋之煜！”迟盛怒吼一声。 两人紧盯着彼此，迟盛攥着宋之煜的衣领，紧咬着牙关。 宋之煜也不退让，眼神如一滩死水，但藏于死水下的，是恨意。 而此刻，陆毅成三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似乎生怕他们下一秒就打起来一般。 “之煜！”林诗允冲了过来，迟盛放开手的同时，她也顺势挡在了宋之煜面前。 这是陆毅成他们第一次不反感林诗允的出现。 “迟盛，你要对之煜做什么！这可是他的地盘，你会不会太嚣张了。” 换好衣服的林诗允看上去比之前利落不少，似乎是衣服加持的原因，她看上去比刚才有气势了不少，不再是一副可怜兮兮的小白花模样。 但以她的身高，却完全挡不住宋之煜。迟盛的眼神始终落在宋之煜身上，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怎么办，要不要让她们赶紧回来？”沐泽问道。 “现在告诉她们也来不及了啊。” “这两个人到底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啊？”沈鸢皱着眉头。 话一出，另外两人皆是沉默。 好在，两人终究没有打起来。 “走吧，我带你去挑马。” 第48章 真提了，又不高兴了 他走的潇洒，却不想林诗允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但林诗允没有放弃，咬咬牙，还是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宋之煜的手。 宋之煜停住脚步，看着弯着腰在一旁喘着气的林诗允。 “还好吗？” 林诗允缓了缓，抬头的时候，却依旧是笑着。 “看来放学要去操场跑跑步了。” 宋之煜扯了扯嘴角，到底是放缓了脚步。 “迟盛他没对你做什么吧？”林诗允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诗允刚才的举动取悦到了宋之煜，他这次的态度异常的平和。 林诗允松了口气，但也没敢得寸进尺，而是转了个话题。 “小时候我邻居带了两匹马回来，我可喜欢了，天天拉着我妈带我去看马。” “骑过吗？” “只被抱上去走了两圈，后来邻居一家把马卖了，就再也没接触过了。” “这只性格温和一点，你看看这只可以吗？” 林诗允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宋之煜于是牵着马，带着林诗允往外走。 正巧，云苓和周晚黎也兜完了一圈。她带着柚子绕着场，说着夸奖的话。 和平时平静淡然的模样不同，云苓此刻看上去潇洒又肆意，是她羡慕的幸福模样。 等等！羡慕？ 林诗允咬唇，眼里有着不甘。 她为什么要羡慕和她一样贫穷的云苓？ “我看云苓很熟练的样子，她经常来吗？”林诗允看向宋之煜，嘴角扯着笑。 “只来过一次。” “真羡慕啊。”她说道。 “长得好看，成绩又好，什么都擅长，也难怪迟盛他们这么喜欢她。不像我，什么都不会，没能给你长脸。” 她低垂着眸，一副愧疚的模样。 见她把自己放在低位，刚好经过的周晚黎对她更是不屑。 从小到大，他们见过了多少可以来讨好他们的人？早在八百年前，他们都已经不吃这一套了。 “不熟练也正常。像云苓那种的，确实是少见一些。你也不用太伤心，多练几次就好了。” 宋之煜的话看似是在安慰林诗允，却也间接承认了林诗允比不上云苓这句话。 林诗允手指微蜷，抿了抿唇，又不能不回应，于是只能扯出一个尴尬地笑容。 周晚黎乐了。 “有的人啊，也真是，非得找不痛快。真提了，又不高兴了。” “我没有！”听到周晚黎的话，林诗允下意识反驳。 周晚黎耸了下肩，并不理会她，而是翻身下马，去一旁休息了。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晚黎总是针对我？是因为云苓吗？”林诗允委屈巴巴地看着宋之煜。 “不用在意周晚黎的话，她向来是这个性格。她不会因为旁人而改变自己的喜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既然她不喜欢你，你就不要故意去招惹她就好。” “我没有招惹……” “你拉着这里，不要太用力。”宋之煜打断了林诗允的话。 林诗允只能将满腹的委屈咽回了肚子里。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宋之煜从来不会站在自己这边，而这些人也像是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意思一样，每一次的回复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想。 正常情况下，他们不是应该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然后安慰自己，鼓励自己吗？为什么反而每次都维护着云苓？ 明明她那么势利，那么俗气，张口闭口都是钱，还不要自尊，去给他们跑腿，随意接受他们的钱和帮助。 难道是自己太端着了？ 她回想着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云苓的表现。可怎么想，都想不通。 余光一瞥，却看见云苓和迟盛其乐融融地说着些什么。 两人一个站在内场，一个隔着围栏站在外场，在蓝天和草地的背景加持下，云苓仿佛是来接公主的骑士，迟盛则是等待着骑士伸出手的公主。 沐泽拍下照片，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把自己输的钱从迟盛那里抠一点回来了。 “跑得怎么样？还想再跑一圈吗？”他在这的马不止一匹，柚子只是迟盛最常用的马。早在云苓和周晚黎去跑圈的时候，工作人员就已经将他的另一只马牵了过来。 “要比吗？如果你赢了，晚上你可以少做一张卷子。”云苓眼里满是灵动，就连眼下的青黑也无法掩盖她此刻的兴奋。 看这样，迟盛就知道云苓是玩高兴了。 他很高兴看到这样的云苓。 想起那天马路上的惊险瞬间，直至今天，他都会在半夜猛然惊醒过来。 “才一张？”迟盛抱怨着，眼里却是快要溢出来的笑意。 两人有说有笑的的模样，让林诗允心里越发变得不平衡。 自己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云苓？就因为她学习能力比自己强？可是只要给自己一点时间，自己肯定能追上去的啊！ “少爷，有笔订单要你去确认一下。”助理拿着平板走了过来。 宋之煜看了一眼林诗允，叫来了工作人员。 “我很快回来，你先跟着他练。” 林诗允心不在焉地应着。 可宋之煜前脚刚走，下一秒，尖叫响在整个场内。 几人同时往声音来源方向看过去，脸色皆是一变。 只见林诗允一只脚挂在马镫上，整个人倒在地上被马拖着。 工作人员赶在后面，却追不上速度。 没有犹豫，云苓掉了马头，径直往林诗允在的方向冲过去。 “云苓！”迟盛脸色一变，顾不得其他，直接翻身跳了进去，想要追上云苓。 另外几人也吓了一跳，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云苓已经追上了拖拽着林诗允的那匹马。 她利落下了马，快跑两步，去拉拽那匹缰绳。 马径直往前冲着，云苓险些也被带跑，她咬牙，死拽着缰绳，想往树干上绕。 好在柚子是个聪明的，绕到了前头，配合着云苓。 速度缓了下来，几个工作人员一拥而上。 云苓松开缰绳，坐在了地上，捂着狂跳的心脏。 “云苓，你怎么样？”迟盛跪在她身边，咽了下口水，一脸紧张。 “我没事。”云苓喘着气。 看她四肢健全，迟盛内心的恐惧也化作了怒气。 “你疯了！这么危险，你凑上去做什么？万一这马直接朝你撞过来，或者发疯乱甩，你以为就你这个体格能拉得住它吗！” 看迟盛赤红着眼怒斥着自己，云苓也吓了一跳。 “我……抱歉，我没想那么多。” “你！” “好了迟盛，你现在发脾气有什么用，先让云苓缓一缓。”沈鸢皱眉，护住云苓。 陆毅成也拍了拍迟盛的肩膀，却被闹脾气的他甩开。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沈鸢想拉云苓的手，后者先一步收回，摇了摇头。 “林诗允呢？” 被云苓这一问，几人才反应过来还有个林诗允。 第49章 你怎么不学学商人自私自利那一套 林诗允的脚总算是从马镫里解救出来。 她坐在草坪上，身上的马术服变得脏兮兮的，头发乱成一团，夹杂着泥土和草。 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些。 她眼里满是惊恐，一脸呆滞，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工作人员围在她身边，还没等她缓过来，一个人影迅速挤了过来，紧跟着的，是一个巴掌。 众人吓了一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反倒是林诗允托了周晚黎这一巴掌的福，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她捂着脸，下一秒，就被周晚黎掐住了脖子。林诗允想要掰开周晚黎的手，但因为恐惧，她的手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林诗允，你要死就自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不要祸害其他人。” “我……我没有。” “晚黎，冷静点。”云苓说着，给了沐泽一个眼神。 沐泽小心翼翼拉开周晚黎的手，“你先冷静一下。” 宋之煜叹了口气，揉了揉眉间，强压着怒气。 “给她们检查一下。” “我不用了，我没事，柚子帮我带走了大部分力，树桩也卸了一部分力气。”云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摸了摸柚子的脑袋。 “做得好，柚子。”她勾着唇，眉眼柔和。 柚子似乎听懂了，乖巧的将头靠了过来，贴在她的脖颈处。 “没有骨折，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去医院拍个ct比较好。”医生摘下听诊器，向宋之煜报告着林诗允的情况。 “知道了。”宋之煜抿了下唇，视线从低垂着头的林诗允身上移开。 “抱歉了，给你们带来了不好的体验。” “别紧张，谁也不想出这种事，总之都没事就好。”沐泽拍拍宋之煜的肩膀。 “你先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这边我们自己处理。”陆毅成也跟着开口。 这地方他们几个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熟悉程度不比宋之煜少。工作人员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以及他们的家世，自然不敢阻拦什么。 “那我先带她离开。云苓，抱歉，今天多亏你了。”宋之煜的表情难得严肃，语气诚恳又认真。 云苓笑着摆摆手，“没事。你快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迟盛冷哼一声，“就你逞强。”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去扶着她的手。云苓虽然觉得迟盛有些夸张，但还是顺着他的动作，也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林诗允跟着宋之煜离开前，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云苓，但很快就被周晚黎挡住并瞪了回去。 林诗允被宋之煜送去医院后，几人也被领到了休息室。 以防万一，宋之煜还是安排了医生过来给云苓做了个基础检查。 迟盛和周晚黎围着她，看上去比本人还紧张。 “头晕吗？有没有撞到哪里？” 云苓摇头，摘下手套，“就拽绳子的时候拉扯了一下，不过手腕能正常活动，就是手心擦破了点皮。” 云苓摊开双手，两只手的手心都有丝丝血迹溢出。 “还好我手心的茧够厚。”她一脸轻松地说着。 一旁的迟盛紧锁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人是他。 “小姑娘胆子是真大啊。” 云苓笑了笑。 “好了，没什么问题了，就是这个手先不要碰水，过个两三天就好了。真是幸运，没有脱臼。” “谢谢医生。” “医生，不用给她缠个绷带什么的吗？” “不用，闷着也不太好，涂了药膏，小心不要弄到伤口就行，只是细微的擦伤，很快就能结痂了。” 医生认真回答了迟盛的问题后，这才收拾好药箱，跟着工作人员离开。 休息室里就剩下迟盛、周晚黎和沈鸢。沐泽和陆毅成则去查看监控，找马突然乱跑的原因。 看着三人面色不虞的脸，云苓尬笑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马发疯有多可怕？” “你是觉得你学了两次骑马就能比得上那些专业的工作人员了吗？” “你有没想过万一你没拽住，或者柚子没帮你卸力，现在去医院躺着的就是你了！” 迟盛对着云苓的脸，连着输出了一通。这种语气，这种态度，在之前从未有过。 云苓咽了下口水，难得乖巧的低着头。 “是是是，是我冲动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该低头就得低头。 “我这不是脑子没反应过来，刚巧又只有我一个人在马背上，人命关天，你们说是吧？”她的语气有讨好的嫌疑，迟盛却难得不吃她这一套。 “你脑子没反应过来？我看你是脑子反应太快！” 云苓摸摸鼻子，全当迟盛是在夸她了。 迟盛捏紧拳头，作势要揍她，到最后却连戳她额头都怕她疼，只能捏着拳头，在原地龇牙咧嘴，看上去没有半点威慑力。 看他快把自己气死了，云苓软了软声音，难得用带着讨好的表情看着迟盛。 “这不是没啥事嘛。而且我看过地形了，从一开始我就冲着那个树桩去的，我停下来的那个地方，刚好能让柚子挡住它，不让它跑上林道。” “那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 云苓当然能听得出来迟盛是在阴阳她。 “受伤了还能养养，人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这话一出，迟盛更是两眼一黑。 这话不就表明了说就算有下次，她还敢嘛！ 迟盛连着做了几次深呼吸，最后选择转过头去，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云苓不太理解。 “至于这么生气吗？” 她求助似的看向两人，而这次，两人显然是和迟盛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云苓，你这次确实冲动了。”沈鸢抿了下唇，语气依旧柔和。 “那个林诗允天天憋着坏点子拉踩你，也就你还傻乎乎地凑上去。你今天能救她，她明天又能扎你一刀了。你说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你爱赚钱，你怎么不学学商人自私自利那一套！” 这是可以说的吗？ 看周晚黎说的这么直白，云苓在内心小小的吐槽了一下。 但她面上依旧是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 “我当然也知道她的小心思。但一码归一码，你们也不想出人命，是吧？” 各有各的理由，谁也说服不了谁，到最后，还是了解完事情的陆毅成和沐泽回来打破了这僵硬的氛围。 “我们看了监控了，就是那匹没训好的马在检查的时候，突然挣脱了工作人员的束缚，从马厩里冲了出来，虽然很快就被工作人员拉了回去，但闹出了点动静，那只马刚好在附近，应该是吓到了。恰巧林诗允把腿卡在马镫里了，马一激动，就被拽跑了。” 意外，往往就是由好几个巧合组成的。 电话那头，宋之煜也沉默了一瞬。 第50章 她想要的不过就是钱 “那林诗允呢，她怎么样了？”这里面，还能想到提一嘴林诗允的也就沐泽了。 “检查结果出来了，没什么事，就是脚踝扭到了，但没什么大碍，养个一星期就好了。我现在准备送她回去。云苓呢，你要不要过来检查一下，医药费和误工费我全包。” “不用，医生来看过了，除了手有些擦伤外没有其他问题了。” 宋之煜开着扬声，云苓的话林诗允也听到了。冷静下来后回想刚才的事情，林诗允神色有些复杂。 而宋之煜也不再多说，沐泽接过话头。 “马场这边基本已经安排好了，监控录像也给你发过去了，没什么其他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再联络。”平时不着调的沐泽，真处理起事情来也是干净利落。 “谢了。” 道完谢，宋之煜挂断电话，眸色阴沉地看着坐在医院走廊长凳上的林诗允。 “现在你满意了？” “什……什么意思？”林诗允被宋之煜这没头没尾的话还有阴沉的表情弄得心头一阵慌乱。 “教你骑时候，你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我……”林诗允想辩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诗允，我以为你能到圣托利亚，会是个聪明人。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也不管你对云苓是什么想法，你要耍小心思我也可以当做看不见，但你不要自作聪明，拖我后腿。” 看着宋之煜阴沉的脸，林诗允内心越发不安。 “之煜，我……对不起，我只是……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子。” 她伸手去拉宋之煜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 “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吧，放学也不用跟着我了。” “我，不……” “别再让我不愉快了。”宋之煜的眼神里满是警告。 林诗允收回手，红着眼眶，咬着下唇，既不敢哭，也不敢再挽留。 她被司机送回家，看着亮起又暗下的手机屏幕，不断地掐着自己的手。 她也不想变成这样，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去赌？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反而都将错推在自己身上。 下一秒，暗下的手机再次亮起。这次不是电话，而是一条入账消息。 是宋之煜给她转了一万块钱。 她捏着手机的指尖发白，眼里满是迷茫。 现在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第二天，楼下没有了来接她的司机。她垂眸，捏紧书包带子，一瘸一拐往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 自从认识宋之煜之后，她每天都是有专车接送上下学。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差点忘记，自己一开始的出行方式是地铁、公交和单车以及双腿了。 平时坐车上学，并不需要太早出门，突然换了出行方式，又加上脚伤，林诗允必不可免迟到了。好在老师也没有为难她，招了招手，让她回了自己座位。 回座位时，她看了一眼云苓。 因为手心的擦伤，云苓拿笔的姿势有些怪异。 林诗允回到自己座位，表情有些复杂。 第二节课是体育课，林诗允因为脚伤，所以不用下去。她坐在位置上，看着人一个个离开，手始终放在桌兜里，神色有些紧张。 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她才起身，拿着东西往云苓的课桌走过去。 “你在干嘛？” 回应云苓的，是袋子落地的声音。 林诗允忙不迭将东西捡起来放到身后。 云苓走过来，一边打量着她。 “你不是去上课了吗？” “我忘记拿东西了。倒是你，想塞什么东西在我课桌里？”云苓再次追问。 林诗允抿唇，捏着袋子的手发紧。 “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上报老师，调取监控了。” 林诗允表情一变。一咬牙，索性将袋子放在了她桌子上。 云苓迟疑，拿起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放的是药膏还有一盒创口贴。 她看着林诗允的表情更迟疑了。 “这个给你，就算扯平了。”她的表情极其不自然，眼睛甚至没敢和云苓对视。 一码归一码，如果没有云苓出手，那她怕就不是脚崴这么简单了。 云苓看了看，“谢了。” 她将东西放在课桌里，拿出自己忘记的东西。 “还有什么事吗？”看林诗允还没走，她眉头微皱。 “你知道我讨厌你，我也知道你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帮我？”林诗允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如果是她，换做是宋之煜被挂在马上，她都确信自己没有这个胆子追上去。 要是被踹上一脚，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她不觉得自己能承受得住这个后果。 “你明知道我在针对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救人需要理由吗？”云苓没有理解林诗允的逻辑。 “何况我并不讨厌你。”准确来说，她并不讨厌任何人。讨厌人会消耗掉自己的精力，她并不想因为这些无谓的事情耗费自己的能量。 但林诗允显然会错了意。 “你为什么不讨厌我？” “哈？”云苓从内心发出疑惑，而林诗允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知道了！你是想通过这个表现自己，证明自己心底多善良，是吧！”林诗允说得肯定。 “没想到你对自己这么狠。” “你觉得正常人会拿自己的命去凹人设吗？”云苓没有任何形象顾忌地朝林诗允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想的我管不着，但换做其他人，我也不会犹豫。在自己有能力的前提下，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生命受到威胁而无动于衷。” 她摇摇头，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学院好好学习，那你就不要再招惹这个学校的任何人。如果你想得到其他的东西，那你就要想清楚，你是否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顿了顿，她还是开了口。 “同样是资助生，我最后劝你一句，不要再搞你那些小动作了。这里没有人是。不管你想要得到什么，前提是你得留在这个学校。如果你连留在这个学校都做不到，那也不用想其他事情了。” 这里的所有人都比她想象得要忙碌得多，没有人有那么多时间一直陪她玩这种无聊的过家家游戏。 正式上课的铃声响起。 云苓离开了教室，剩下林诗允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发着呆。 她要什么？ 她要留在这里，找到一个家世好的男生，成为他的妻子，带母亲来帝都过好日子。 她要怎么做？ 她要表现得与众不同，引起富家少爷的注意，让他们来追求自己。 想到这，她恍然大悟。 归根结底，她想要的不过就是钱。 有了钱，她就能过好日子；有了钱，她就能带母亲来帝都；有了钱，母亲就会开心。 她不管其他人对云苓是什么看法，她也不必去招惹任何人。她只要讨好宋之煜，留在他身边，不惹他生气，同样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第51章 南乔被打 对于林诗允的想法，云苓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回到操场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集队了。 “怎么拿个东西这么久？”周晚黎站在她身边小声问着。 “忘记放哪了，找了一会。”为了避免多生事端，云苓没有提起林诗允。 恰好换了个热身姿势，两人分开，周晚黎也没再追问。 自由活动的时候，周晚黎坐在台阶上休息，云苓将自己从便利店买回来的水递给她。 “等会我把钱转你。” “那看来我得把之前的奶茶钱转给你才行了。” 周晚黎笑着摇头，没再提转钱的事情。 “我的呢？”打完球的迟盛甩着头朝她们走过来。 两人一脸嫌弃，但云苓还是把水丢了过去，顺带还有一包纸巾。 迟盛接住，一抬头，一咽下，矿泉水就少了一大半。他将水递给云苓，这才坐在她旁边擦起了汗。 突然，操场上喧闹起来，不少人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三人像探头的狐獴，看着跑来的人，直到沐泽一脸兴奋地朝他们跑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周晚黎问道。 “高一那对资助生和赖非打起来了！” “哈？怎么回事？”云苓一脸讶异。两兄妹这么在意来这里学习的机会，不可能会主动惹事。 “不知道啊，现在好像在器材室那里。你们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了。” 去当然是要去的。 几乎是听到地点的一瞬间，云苓就已经跑了过去。原本还兴致缺缺的两人一看，也跟了上去，反而是一开始兴致冲冲来报信的沐泽被落在了最后。 器材室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我看上你妹，那是你们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呸！”南乔脸上挂着彩，手一直将南茉护在身后。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20万，让你妹做我女朋友。看你们这一脸穷酸样，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你个死肥猪仔，像你这样的，用脸恶心别人不够，还要用钱恶心别人吗？” 赖非脸一黑，给了旁边的人一个眼神。 “敢骂我？你一个乡野来的穷酸乞丐也敢骂老子？” “哥……”南茉拽着南乔的衣角，眼眶噙着泪。 “别怕，哥会保护你的。”南乔护着南茉，一边小心翼翼后退，直到南茉抵在架子处，两人退无可退。 南乔看着周围围观的人，背着光，他看不清楚这些人的脸，但也知道这里没有人打算出手帮忙。 南乔的心凉了半截。 眼看着对方的拳头又要挥上来，南乔咬牙，闭上了眼睛。 “喂！住手！”云苓喊着，但还是慢了一步。 对方的拳头已经砸了上去，南乔卸了力气，缓缓滑坐在地上。 “我去！赖非，你来真的？” “谁，谁去叫宋驰他们过来。” 周围突然喧闹起来，南茉已经无暇顾及，跪坐在南乔身边，看着他嘴角的血迹，眼神里满是慌乱和无措。 “哥……哥你没事吧，哥！你怎么样！”南茉声音颤抖着。 南乔拍拍南茉的手，哪怕自己已经晕乎乎地听不清楚周围的话，看不清周围人的身影，他还是第一时间安抚着自己的妹妹。 “南乔，你怎么样？”云苓跪坐在他身边。 她掰开南乔的眼睛，瞳孔已经有些微微涣散。 “你谁啊，敢插手本少爷的事情，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你敢！”迟盛站在云苓身前，冷着脸看着赖非，眼神里满是警告和威胁。 “迟……迟盛！”赖非咽了下口水，后退一步。 “你刚才说要打谁？”迟盛一步步朝他逼近。 “对……对不起，我没反应过来她是谁，对不起。”赖非道着歉，双手差点搓起火，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迟盛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手指缓缓攥紧。 “迟盛，先别管他了，帮忙把南乔送到医务室。” 云苓的话，拉回了迟盛的思绪。 “等着。”他拍了拍赖非的肩膀。后者抖着脸上的肥肉，眼里满是惊恐。 迟盛冷哼一声，转过身面对云苓的时候，又变成一副委屈巴巴的小狗样。 他挠挠头，“我是少爷，不是苦力啊。”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弯下了腰，将南乔背了起来。 “哥。”南茉紧跟在南乔的身边，不断喊着南乔，生怕南乔睡了过去。 云苓拍拍她的肩膀，眉头紧锁着。 “晚黎，这里就拜托你了。”临走前，她嘱咐道。 “交给我吧。”她抬了下下巴，转头看着赖非的时候，眉眼冷冽下来。 “好了，都散了吧。”沐泽拍拍手，疏散着围观的人群。 “至于你们三个，就别急着走了。” 器材室的门一关，又是一个世界。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莫奕看着南乔这一脸惨样，两眼一黑，差点倒了过去。 “莫医生，你先看看他怎么样吧，我看他瞳孔都涣散了。” 莫奕不敢耽误，让迟盛把南乔放床上，帘子一拉就开始检查。 南茉站在一边，小声啜泣着，眼睛一直看着帘子的方向。 云苓抿着唇，递给了她一张纸巾。 南茉没接住，反而握住了云苓的手。 正值九月，她的手却宛如冰块。 云苓没有挣脱，而是搭上另一只手，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递给她。 “云苓姐，我哥不会有事的，对吗？”她的眼里满是恐惧和不安。 “没事的，别怕。”那个时候，母亲也是这么握着自己的手，说着和现在的自己一样的话。 但她的思绪来不及飘走，帘子就已经被打开。 莫奕摘下听诊器，神情严肃。 “有轻微脑震荡的迹象，最好转到医院检查一下。” 听到这话，南茉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腿也跟着一软。好在云苓反应快，一把扶住她，用自己的身体撑住南茉。 “你是他妹妹吧？别担心，就是以防万一拍个片子检查一下而已，就算是，缓两天就好了。你们别急，我现在叫司机把车备好。”莫奕安慰着，一边拨通电话。 学校有配备备用司机，就是怕出现这种突发状况。几人还没坐下，又跟着跑到了医院。 这是和圣托利亚有合作的医院，车子一到，南乔就被带进去检查了。 检查期间，南茉一直拉着云苓的手，宛如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云苓明白她此刻内心的焦灼与不安，任由她抓着，无声的陪伴着她。 “已经和老师说明情况了。”迟盛挂断电话，和云苓说明了情况。 “那三个人呢？” “放心，已经好好‘教育’了一顿，现在正在办公室。” 此时的办公室，三个男生并排站着，脸出奇一致地红肿成了猪头。 当然，这是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愿’自己扇自己，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愧疚。 周晚黎勾唇，像是在自己家一样，随手拉了张椅子就坐了下来。 沐泽摇摇头，倒也老老实实站在她身边，没有离开。 第52章 学校真的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于此同时，检查完的南乔也被送到了病房里。 “看结果，轻微脑震荡，要住院观察两天。至于其他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病人醒过来后，头晕头疼是正常现象，有什么问题就按铃，会有医生过来检查。” “会有后遗症吗？” “年轻人恢复得快，只要好好静养两天就能出院了。”话不能说的太死，几人也都明白医生的意思。 “好，谢谢医生。”云苓记下注意事项，等和医生道完谢，这才发现南茉不在病房里。 “南茉呢？” 迟盛耸了下肩。无关紧要的人，他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我去找她，你去帮忙拿一下检查报告。” “云苓，这世上敢使唤本少爷的可没几个。”迟盛仰着下巴，满脸傲娇。 云苓叹气。 “拜托你了，迟大少爷。”云苓双手合十，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迟盛最受不了云苓这种小表情。 “怎么还带犯规的。”他嘀咕了一句。 “什么？”云苓没听清。 “没。走吧，我去给你拿，云大小姐！”最后这个称呼，显然是带了调侃意味。 云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上前推了他一下。 “快走。” “知道了。”迟盛笑了下，假意被推得踉跄了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门一打开，看到的就是南茉蹲在墙角默默哭泣的可怜样。 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云苓晃了神，直到迟盛碰了她一下。 “我去拿报告。” 云苓点头，看迟盛离开了，这才往南茉在的方向走过去。 她没有叫南茉，而是蹲在她面前，安安静静地等着她哭完。 她知道，南茉现在需要好好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但南茉并没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 她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云苓，委屈巴巴的，不想哭又忍不住要哭，但嘴角却颤抖着，根本抑制不住。 看她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云苓觉得无奈又好笑。 她抬手，拍了拍南茉的脑袋。下一秒，就被南茉扑了个满怀。 好在云苓常年锻炼，这才不至于被南茉创飞。她稳住身子，感受着肩膀传来的湿润，手默默拍着南茉的后背。 “没事啦，不用怕。” “嗯。”回应的声音像蚊子一样细微。 “怎么样，好一点了吗？”蹲久了，云苓扶着南茉坐在了地上。 南茉点了点头，接过云苓递过来的纸巾。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南茉吸了吸鼻子，“那个人叫赖非，隔壁班的，之前骚扰过我两次，不过我平时都在班上不出去，也不怎么一个人活动，所以他也不能对我做什么。恰好我们班上室内篮球课，我拿到的球没了气，我就打算去器材室那里换一个，谁知道赖非他们刚好也上体育课，正躲在那里抽烟，我想走，就被他们堵住了。” 想到那一张张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的脸，和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话，南茉默默抱紧自己。 云苓见状，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紧抿着唇，透露着她对这个小女孩的心疼。 “我哥应该是不放心我，就跟了过来，刚好看见赖非在对我动手动脚……他们人多，架着我哥就是一顿打，还说就算把他打死了，也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她颤抖着身体，双手紧握成拳，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恐惧。 “云苓姐，我和我哥只是想在这里好好读书，为什么这么难。”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云苓沉默。 普通的学校都会有霸凌，何况是这个充满着阶级感的学校。原本大家的身份都保持在一个相对的水平上，就算不满，碍于家族的颜面，也只能忍下或者小打小闹一番。而资助生的到来，无疑打破了这一平衡，有的人自然就不想掩藏自己的坏心思了。 “如果没有我，我哥也不会被他们打了。我是不是真的像我爸妈说的那样，就是个扫把星，赔钱货。要是我哥真的因为我有什么好歹……” “不是的，南茉。”云苓将她的肩膀转过来，让她看着自己。 “就算没有你，这些人也能找到无数的借口。他们只是单纯的坏，错的也只有他们。”她的眼神无比坚定，连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云苓姐，如果报告学校，会有结果吗？”她没有那么天真，认为学校会为了他们这两个没背景的资助生而去得罪有钱有势的学生。 可她还是不甘心。 “放心，会有的。不仅如此，你们住院这些天的费用，还有赔偿费，一分都不会少。”迟盛拿着报告出现在两人面前，手里还拿着南乔的检查报告。 “真的吗？”明明是迟盛在说话，南茉却还是下意识询问着云苓。 云苓点头，“真的。” 至于这流程，她再清楚不过。 “不用担心那么多，学校后面会派人过来和你们了解相关的事情，你们的父母应该也在来的路上了。你先好好照顾你哥，其他的会有人安排的。” 南茉瞪大着眼睛，“学校真的会站在我们这边吗？” 云苓点头。 但事实上，学校并不是站在他们这边。 她抬头看了眼迟盛。 资助生表面看没有任何背景，但他们忘了一点，这些资助生是因为谁才能进这个学校。 圣托利亚招收资助生本来就引起了不少热议，如果他们在学校出了事，对学校的名声也是个打击。 再者，无论是学校还是资助生，背后都是迟家等顶尖豪门在运营和资助，给学校抹黑，或者招惹资助生，无疑是在挑衅这群人的权威。 但凡能想清楚其中利益关系的，都不会主动去惹事。 如果不出意外，过阵子，学校应该就没有赖非这个人了。 卓女士在处理这种事情上，向来是干脆利落，不留情面的。 但一切还没有定数，结果也还没出来，云苓也不敢对着南茉保证什么。 “坐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我们先回病房，万一你哥醒过来了，也不至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南茉应下，擦干净眼泪后回到病房。 这期间，她一直拉着云苓的手不肯放，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好在没过多久，南乔就醒了过来。而正如迟盛和云苓所说，学校也派了人过来了解了情况。 第53章 眼里全是对逃课的渴望 “具体情况我们了解了。学校和当事人会承担所有的医疗费用，包括后续的看护费。”西装革履的男人一张口，就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据了解，二位有在做兼职工作，是吗？” 兄妹俩看了彼此一眼。 “是学校有规定说不能做兼职吗？”南乔问道。 “学校没有规定不能兼职，二位放心。只是产生的误工费我们会算在赔偿范围里，所以和您确认一下。另外，如果二位因为这件误工而丢失工作，学校也会另外安排兼职给你们。” 听到这，兄妹俩已经有些呆滞了。 但助理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在平板上点着什么。 “综合算下来，我们这边会给你申请十万元的赔偿，你看可以吗？” “十万元？”两人同时喊出声。 “如果您对这个赔偿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二位有任何条件和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这边会请专业的人进行评估，好得出更优的赔偿方案。” “不……不用了。”南乔的脑袋还有些痛。 “您说的十万块，是真的会给我们吗？” “是的。如果您这边没问题，后续合同打印出来，签个字我们就会将赔偿打到您的账户。” “合同？”两人刚松懈下去的弦又绷紧起来。 “是的。学校这边的条件是希望二位不要在公开场合发表不当言论，仅此一点。具体的条款二位可以等合同出来再做决定。另外，学校这边已经给两位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落下的课程会有老师额外上门给你们辅导，请不用担心。” “那赖非他……” “学校已经通知了他的父母将他接走了，转学手续这两天就会处理好。” “转学……意思是，赖非他被开除了吗？” “是的。”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给两个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助理依旧公事公办地回答着。 “那么，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先走了。” 两兄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但还是点了点头，朝助理说了声谢谢。 直到助理离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 学校考虑的范围太过于全面，以至于两人还没开口，想问的问题就已经有了答案。就是信息量有些大，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 南茉捏了捏自己的脸，“十万块……不会有坑吧。” “放心吧，我填过，都是合理合规的条款。而且你们如果还想在这个学校学习，我建议你们还是填了比较好。” 两人当然也明白云苓的意思。 他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算学校不作为，他们也没有丝毫办法，更别说让赖非付出代价。而现在，赖非不仅被开除了，他们还能拿到赔偿，事情能处理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是皆大欢喜！要是还想着闹事，那他们未免太不识好歹了一些。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云苓。”要不是云苓突然出现，怕就不是轻微脑震荡这么简单了。 他抬手，摸到嘴角处的青紫，倒吸一口凉气。南茉有些担心，但南乔摆了摆手，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这才转头看向云苓。 “不过你怎么会出现？” “我们刚好也上体育课。你怎么样，还行吗？” 听到云苓对南乔的关心，迟盛撇撇嘴。 “脑袋有点晕，不过还好。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迟盛身上。 “他是迟盛。就是他背你去医务室的。” 南乔恍然大悟。 “谢谢你，我叫南乔。” 迟盛扬了下下巴，算是回应。 “云苓姐，你说你也签过。意思是，你以前也遭遇过这种事吗？” 云苓应了句，但没有多说的打算。见状，两人也就没有再追问。倒是迟盛，神色复杂地看了云苓一眼。 “你刚醒，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我们就回去了。” “好，麻烦你了。”南乔不再多挽留，毕竟他现在确实没有这个精力。 “小茉，送送。” 南茉应下，跟着云苓出了病房。 “谢谢你，云苓姐，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南茉抓着云苓的手，满眼都是信赖。 云苓笑笑，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 “有问题就打电话给我，放学我会再过来一趟，有什么需要我顺便带过来的就告诉我。” “云苓姐，便利店跑腿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 “没关系，我理解。刚好这几天我也不太方便，暂停营业也好。” 虽然这么说，南茉脸上的愧疚还是没有褪去。 “对了！云苓姐，我和我哥的书包都落在学校了，手机在里面，你放学过来的时候能顺便帮我们把手机拿过来吗？” “书包不用吗？” “太重了，不用了，我明天回学校拿就好。” 云苓点头，“行，那我放心给你送过来。” “麻烦你了，云苓姐。”南茉一脸不好意思，耳朵也红红的。 她从未这么麻烦过别人。 “没事。”云苓拍拍她的手。 “讲完了吗？我饿了。”迟盛站在不远处，手插着兜，靠在墙角不耐烦的问道。 云苓没理，但也没再多说，直接和南茉道了再见。 看云苓过来了，迟盛这才站直了身体。 “可算是能回去了。” “是啊，刚好能赶上下午的课程。” “哈？回学校？”迟盛一脸难以置信。 “不然呢？”云苓眨眨眼。 “这么好的逃课理由，你……”迟盛眼里全是对逃课的渴望，而云苓眼里全是对知识的渴求。 他闭上眼，认命地叹了口气。 “算了，要逃课了就不是你了。”他嘀咕着。 “走吧，先吃饭去，饿死了。” 迟盛一脸幽怨地将手搭在云苓的肩膀上，疑似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医院走廊，直到看不见云苓的身影，南茉才回了病房。 “他们走了？” “嗯。哥，对不起，都怪我。”她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南乔勾唇，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南茉老老实实走到床边，微弯着腰。南乔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 “且不说我答应过大姐会保护好你。我作为哥哥，保护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这点伤，很快就好了，别担心。” 南茉点头，擦了擦眼泪。 南乔笑了笑，“这么大了，还是个爱哭鬼。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十万块，省吃俭用，你的大学学费有着落了。” “说到这个，哥，学校通知了爸妈，说是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两人的书包都在学校，手机不在身边，也没办法联系自己的父母。等他们拿到手机联系，夫妇俩应该也已经在飞机上了，再联系也没用了。 南乔皱起眉头。 “南茉，爸妈到了，你就说是我和他们发生了口角。还有十万块赔偿的事情，你就当做不知道，什么也别说，知道吗？”他一脸严肃地叮嘱着南茉。 南茉点头，脸上是化不开的忧愁和焦虑。 南乔拍拍她的手。 “没事的，爸妈那边我来应付。” 就像答应南招的时候说的，他一定会保护好南茉，不再让南茉经历和南招一样的事情。 第54章 可恶的有钱人 这边，云苓和迟盛解决完午餐后，也回到了学校。 早上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学校，看到两人回来，其他人眼里明晃晃地挂着‘八卦’二字，但他们也知道迟盛的性格，所以也没敢冒然上前。 当看到周晚黎和沐泽他们也进了教室后，其他人的耳朵瞬间拉的老高。 林诗允朝云苓这边看了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写着习题。 “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你们这边呢？” “看了出好戏。”周晚黎笑得有些阴森，看得沐泽连连摇头。 “你是看得上瘾啦。要不是我拦着你，你能让他们互扇到明天去。” “哈？互扇？你做了什么吗，晚黎？” 周晚黎摇摇头，一脸无辜。 “好啦，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过程不重要。” 正说着，铃声响起。 看老师进来，几人各归原位。 “上课之前，先说一下，下个月有个物理趣味知识竞答比赛，一共需要三名正式队员和两名备选队员。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找我报名，但是云苓、周晚黎和宋之煜，你们三个是这次物理考试的前三名，所以必须参与。” “老师，我不想参加啊。”周晚黎靠着椅背，晃悠着椅子，看上去随性又散漫。 “不行，这次比赛我们是东道主，所以你们三个是必须参加的哈。” 这架势，摆明就是只给了他们一个选项。 云苓用笔尖戳了戳屏幕，看上去兴致缺缺。 老师打开课本，像是想起什么，目光落在云苓身上。 “对了，这次比赛如果能得第一名，每人奖励五万，没上场的备选队员也能拿到3万的奖励。” 云苓拿笔的手一顿。抬眸，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云苓摸摸鼻子。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像是会传染一样，一个接一个。 只有林诗允，不知道好笑的原因在哪。 “果然，金钱就是我们云大班长的绝佳诱捕器。” “同学们，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没办法，实力摆在这，这正式队员的参赛名额，我就认下一个了哈。”面对调侃，云苓大大方方回应。 林诗允瞳孔一缩，觉得云苓疯了。她下意识看向周围的人，却没有从他们眼中看到嘲讽和轻蔑，甚至于脸上的笑意也是不带任何负面的调侃。 她不理解，但她更不理解云苓。 穷，爱钱，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为什么她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难道她就不怕被人看低吗？她没有自尊心吗？ 没有人解答她内心的疑问。 但她不知道，云苓爱钱，爱的坦坦荡荡，众人皆知。 大到几万块的奖金，小到几十块的跑腿，她都赚。 一开始，还有人嘲笑她，但随着她一点点靠着自己的能力拿下一笔笔费用时，嘲笑的声音慢慢就小了下去。加上云苓会来事，情商高，慢慢的，但凡是有钱的活动和比赛，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他们都会主动发消息告诉云苓。 “除了你，也没几个人有这个底气了吧？”有人附和道。 “过奖过奖。”云苓笑了笑。 “不过这次比赛，只有第一名有奖金。”老师补了一句。 “吼，学校什么时候这么抠了？” “完了，这波针对我们云大班长来的！” “就是喽！除了我们班长，谁能看得上学校那三瓜两枣！就不能多给点嘛！” “su（泰语：加油）啊，班长，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都要第一名了，奖金也不知道给我班长大人提上去。” 还没等云苓开口，其他人反而先为云苓打抱不平起来。 云苓感动，但还是忍不住腹议了一句：这群可恶的有钱人！ “好了，感兴趣的同学找班长报名填表，云苓，把报名表拿下去。其他人， 翻开课本第三十二页，准备上课。”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下来，放学，云苓收拾好书包，刚想离开，就被迟盛叫住。 “喂！你要去哪？今天不是没有兼职吗？” “我去医院一趟，万一南茉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帮帮忙。”两兄妹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她毕竟跑了那么多次医院，各个流程也熟门熟路，能帮就帮一点。 最重要的是，他们早点好，她的便利店才能早点重新开张。 彼时的云苓，已经有当资本家的潜质了。 但迟盛不这么认为。 他撇撇嘴，“是担心那女的，还是在乎那男的？人家被揍，你凑上去挡，怎么没见你这么维护我？” “你说什么？”云苓将脖子凑近了些。 “我说我和你一起去。”他拔高了音量。 “为什么？”云苓疑惑。“往常你不是赶着回家打游戏吗？” “我乐于助人，行了吧？” 云苓打量着他的脸。她可不觉得迟盛是什么善良热心的人。 “行了，你走不走？”他直接拿过云苓的书包。 “要不是看在你手有伤的份上，你才是要给本少爷拿包的那个！” “我自己背也可以的。” 迟盛一梗，瞪了她一眼。 对于迟盛这莫名来的脾气，云苓更是摸不着头脑。 “行了，走不走？”他拽了下云苓的手。 走当然是要走的。 “我东西忘拿了！”走到一半，云苓这才想起来手机的事情。 “你先去车里等我，我很快过来。”说完，没等迟盛开口，云苓自己转了个身就往南茉所在的教室跑去。 去的时候，他们教室已经走了一大半的人了。 “同学，请问南乔南茉的座位是哪一个？”云苓随便拉了一个人询问。 听到兄妹俩的名字，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找他们的位置做什么？” “他们手机落教室了，我现在要给他们带过去。” “他们还好吗？” “医生说南乔轻微脑震荡，要在医院静养两天。”云苓倒也没隐瞒。 这些少爷小姐一打听就能知道的消息，她没必要隐瞒或欺骗他们，这样反而是给自己找麻烦。 “严重吗？”宋驰的眉头皱起。 “倒是不严重。”她的目光扫视过众人。 “所以……能告诉我他们的位置在哪了吗？” 宋驰指了指他们的位置。 “云苓，你现在是要过去看他们吗？” 看对方能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云苓并不惊讶。 “是。你们有话我可以帮你们带，但是你们想去探望的话，我不太建议，人太多了。” 宋驰看向聚在角落的那一群人。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群人一下子围住了云苓。 第55章 垃圾分类 顺利拿到手机后，云苓和迟盛赶往医院。 原本应该安安静静的病房休息区，却传出一阵阵吵闹声。 云苓觉得不对劲，加快了脚步。 “喂！”速度快的，迟盛都没能拉住她，只好加快跟上去的脚步，生怕她又搅和到什么事里去。 两人并肩，还在走廊处，就已经听到了从病房里传出来的刺耳辱骂声。 “赔钱货……丫头……你怎么照顾你哥的……”之类的话断断续续从病房里传出。 “妈，你够了！是我自己和别人打架才这样，你骂南茉做什么？我已经够头疼了，你能不能消停点。” “什么？头疼！死丫头，还不快点叫医生过来。呆在这里，像个木头一样，要你有什么用！” “够了！你别再说话就可以了。”南乔喊着，不间断的耳鸣声更是让他脑袋一阵一阵地疼。 南乔捂着耳朵，神情痛苦。 而王春花丝毫没有察觉，一门心思将不满发泄在南茉身上。 “好了，天天骂，烦不烦。”南宝站在王春花身边，表情不耐。 云苓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南茉拉了过来，护在自己身后。 “你谁啊你！又来一个赔钱货。” “我去你的赔钱货。嘴巴放干净点，小心我让你们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赔钱货。” 迟盛想都没想，上手推了女人一把。 183的身高站在平均身高只有167的夫妇俩面前，犹如铜墙铁壁，极具压迫感。 南宝拉了一下王春花的手，后者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眼看着又要闹起来，云苓拉了下迟盛的衣角。 “迟盛，按下呼叫铃。” 云苓这么一说，几人这才看向南乔。他惨白着一张脸，五官皱在一起，病房安静下来的瞬间，他的哀嚎声这才能顺利地回荡在房间里。 “哎呀！儿子！儿子，你怎么样？”王春花脸色一变，围在南乔身边叫喊着。 “这……这……” “哥！” “还不快点去叫医生！你个老登，和你女儿一样没用。” 场面乱作一团，看得云苓眉头紧锁。按完呼叫铃的迟盛走回云苓身边，半个身子挡在她面前，是十足的维护姿态。 “都说了病人要静养，你们吵吵闹闹做什么！”医生来得比想象得要快。 “都出去，都出去。” “嘿！你什么态度！信不信我投诉你！” “行了行了，儿子重要。”看王春花又要闹了，南宝总算有了点动作，扯着她出了病房。 南茉也被云苓牵着手带出病房。 放手关门这一瞬的功夫，南茉就被王春花扯了过去。 她戳着南茉的脑袋，表情狰狞，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你个没用的东西！我让你照顾好你哥，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你个丫头，怎么不是你躺上面死掉算了。我告诉你，你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掐死你！要不是你哥，你以为你能来这里上学！你个死丫头。” 短短几句话里，都是对南茉的辱骂。 “妈……对不起……妈……”南茉挣扎着，充满哭腔的声音里满是求饶。 云苓也不手软，一手推开王春花，一手圈住南茉。 感受到南茉的害怕，云苓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谁啊，关你什么事，没教养的东西，你爸妈呢！我都要看看他们怎么教育自己女儿的。放学不回家和一个男的混在一起，看着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孩。你个死丫头，我供你上学，你都认识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还不给我滚过来，要死啊！” 王春花的声音无比尖锐，而一旁的南宝听到这些话，却没有任何要阻拦劝解的迹象，而是靠在墙角抽起了烟。 “要不就闭上你的嘴，要不我就让人把你丢出去。” “你个小兔崽子！”王春花还想骂，可看到迟盛那张阴沉的脸时，话变了个音调。 大腿一拍，直接坐在地上闹了起来。 “哎哟喂，现在的年轻人，还有没有点教养了。” “我爸妈可不会这么骂自己的女儿！”云苓黑着脸。 “如果你们再不安分点，我就会做好分类，把你们扔到桶里去！还有那个在抽烟的，你要抽就去抽烟区，再在这里抽一口，就别怪我拿洗厕所的拖把塞到你嘴里！” 云苓年纪小没错，但却也接触了各个阶层的人，早就知道了对什么人要说什么话。对付这种人，客气礼貌只会让他们越发嚣张，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更强硬的态度和手段压回去。 果不其然，听到云苓话的那一秒，原本还缩在角落事不关己抽着烟的南宝默默灭了烟，走到了王春花身边。 王春花见状，怒气更甚，拍了南宝一掌，恨铁不成钢。 “你个……” 王春花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云苓瞪了回去。 “我告诉你，你儿子能好好躺在这接受治疗，靠的是我们两个！要不是看在南茉的面子上，你对我大声说话的那一秒，我叫的就不是医生，而是保安了！到时候，被扔出去的可就不止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宝贝儿子！” “老婆，你看他们穿的校服，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咱惹不起啊。” “就你那怂货样！”王春花低声骂着。 看两人消停了些，云苓这才转过身去安抚南茉。 “没事吧？” 南茉摇摇头，高高扎起的马尾因为刚才的拉扯而变得有些凌乱。 云苓抿着唇，小心将她的头发捋到耳后。 还没等她说什么，医生已经检查好出来了。 王春花刚想问，就被云苓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看他们没敢动，云苓看向医生。 “脑震荡不是件小事，严重可能会产生呕吐，耳鸣等现象，他现在需要静养，你们吵吵闹闹，是生怕他好起来吗？” “对不起，医生。”南茉弱弱道歉。 医生看南茉这样，叹了口气，又看着一旁的夫妇俩，摇了摇头。 医生离开，几人依次进去，除了因为一身烟味而被云苓拒之门外的南宝。 王春花一看，收回脚步。 “你拦我老公做什么！怎么，你还想不让我们看儿子！” 云苓冷哼一声，难得冷着脸。 “要是想让你宝贝儿子被烟味呛到呕吐进急救室，那就让他进去。” 南乔对王春花而言，无疑就是命根子。一听这话，她瞬间着急起来，连着拍了南宝好几下。 “抽抽抽，就这一会你也抽，怎么不抽死你！” “谁知道她是不是找茬，我又没让南乔抽烟。再说了，就这一会，哪有味！哪有！不就一个脑震荡嘛，怎么还矫情上了。” 看两人互相埋怨着，云苓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将门关上，顺带反了锁。 “我叫了保安过来了。”迟盛晃了晃手机，一副‘我干的不错吧’的表情。 话音落下不久，门外的吵闹彻底消失。 第56章 乔乔是哥哥，不是弟弟 面对两人的‘擅作主张’，南乔对他们道了谢。 “真抱歉，让你们看到了我们家这么难堪的一面。”他笑了笑，温和的脸上透着一丝无奈。 云苓摇头，迟盛则是直接坐在沙发上，手撑着脑袋，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南乔，发出了灵魂拷问。 “你们真是双胞胎吗？” 南乔苦笑一声，“如你所见，我们确实是双胞胎。” 两人小时候的脸可以说是复制黏贴，长大后虽然说慢慢长开了，但也有七八分相似度。是任谁看都会觉得他们是双胞胎的程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有皇位继承。” 由真正有皇位要继承的迟大少爷说出这句话，讽刺意味更是拉满。 两兄妹沉默了一瞬。 “你们父母这么偏颇，也难为你们关系居然还这么好，难道是因为你们是双胞胎？” 一般来说，不患寡而患不均。父母这么偏颇男孩子的情况下，大部分男孩都会理所应当的接受所有的好处。但南乔却没有，反而有什么好的都会率先想着南茉。倒是稀奇。 但南乔却摇了摇头。 “事实上，我和我妹妹小时候的关系很差。就像你说的，父母这么偏颇，孩子怎么可能会团结？” 那个时候的他，仗着有父母撑腰，没少欺负南茉和南招。 想起以前那个不懂事的自己，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如果不是我大姐，我怕也不会醒悟过来。”照顾南茉，除了哥哥的责任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对她们的愧疚。 “你们还有姐姐？”云苓第一次听说。 南茉点头，坐在床边，眼里满是哀伤。南乔也叹了口气，拍了拍南茉的手，这才看向云苓。 “不过她三年前去世了。” “抱歉。” “没关系。反正再难堪的场面你们也看过了，再多一点，也没什么关系了。”南乔扯扯嘴角。 “她叫南招。反过来，就是招南，意为招男。大我们三岁。” 南乔的声音总是很柔和，讲起故事来，总之带着一股淡淡地忧伤。 “如你所见，我们家是再传统不过的家庭，父母也都没上过什么学，观念老旧，觉得男孩才是要给他们养老送终的，所以我出生后，我妈几乎把心思都放在了我身上。” “说起来，我的名字还是我姐给我取的。”南茉补充道。 --- 兄妹俩出生后登记户口，是父女俩去的。王春花则在家里照顾两个小孩。 “哪个小孩先出生？” “女孩。” “不对！不对！是男孩。是乔乔先出生的。”南招挥舞着自己的小手，努力让工作人员注意到自己。 工作人员看到挥舞的小手，身子向前探了探，又将目光落在男人身上，脸上带了些不耐。 “哪个小孩先出生的？” “乔乔先出生的，乔乔是哥哥。” 南宝尴尬地笑了笑，想要捂住南招的口，却耐不住她闹腾。 “做家长的不知道哪个孩子先出生吗？” 对方的语气充满质问，南宝本来就心虚，摸了摸鼻子。 “男孩……男孩先出生。” “叫什么名字？” “南乔。”这名字，是男孩还没出生前，他们特意去庙里求高僧取的。寓意是希望像树木一样高大，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至于女孩的名字，依王春花的意思，是说名好养活，让南宝自己看着办，随便取个名字叫叫就好。 “叫……” “叫茉茉。茉莉花的茉茉。”她喜欢茉莉花。白白的，很好看，种在隔壁小姐姐家的门口。她很喜欢那个小姐姐，可是他们一家后来搬走了。 妈妈说自己的名字是为了能盼到一个弟弟，那她给妹妹取名茉莉花，妹妹以后肯定会像茉莉花一样漂亮。 她拉着南宝的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恳求。 “南茉，是吧？” 南宝点头。叫什么不是叫，也省的自己想了。 上好户口，一大一小骑着自行车回了家。 “死丫头，哭哭哭，就知道哭。看我儿子，多乖，安安静静的，真省心。”王春花说着，又开始逗弄起了小儿子，对一旁哭闹的小女儿却置之不理。 而刚到家门口就听到妹妹哭声的南招，自行车还没停好，她就从车后座滑下来，急匆匆跑到屋里，从柜子里抽出纸尿裤，爬后利落的帮自己妹妹换好。 “茉茉乖乖。”南招学着母亲哄弟弟的样子，也哄着自己的妹妹。 南茉，是她给妹妹取的名字。 王春花斜了她一眼。 “在肚子就知道抢你弟弟的营养，出来了还要抢弟弟的吃喝穿，真是个赔钱货。” “乔乔是哥哥，不是弟弟。”四岁的南招执着的说道。 “什么哥哥弟弟，你个死丫头。”王春花戳着她的脑袋。 “乔乔就是弟弟！你个死嘴，别给我乱说。等长大了，你们两个做姐姐的，才知道要照顾弟弟。” “乔乔是哥哥，不是弟弟。” “嘿！你个死丫头。我最近没打你，你皮痒了是吧！” “行了，天天骂，天天打，你也不嫌累。”停好自行车的南宝进了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酒。 “户口上好了？” “好了。人工作人员看出来了，把南乔改在了前面，是哥哥。” “什么！让你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一天天的，你除了会喝酒还会什么？” 男人似乎被骂习惯了，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 见状，女人扯着南招的耳朵。 “是不是你这个丫头乱说话！年纪不大，心眼倒是挺多的。我告诉你，都是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南招没有。”南招捂着耳朵哭喊着。 这一喊，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南茉又哭了起来，连带着南乔也跟着哭。 这下可把王春花心疼地不行。 “哎哟，我的乖乖，不哭……”她抱着南乔，轻声哄着。可对着南招时，则是满脸不耐。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你弟弟泡奶粉！” 南招不敢反抗，啜泣着下了床。可王春花却还嫌弃她动作慢，在她下床后还推了她一把。 南招踉跄了一下，却不敢哭，抹了抹眼泪，站在小凳子上，熟练地泡着奶粉。 全程，南宝都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看着电视，嗑着瓜子，喝着小酒，仿佛没有听到三个小孩的哭闹声一样，惬意得很。 第57章 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学呀 转眼间，三个小孩都大了些，双胞胎也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 南招没上过幼儿园，她是法定年龄到了，村长找上门，她才能顺利上小学。 南茉自然也是如此。 在王春花看来，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还不如到年龄去工厂打工，到时候嫁人了还能拿点彩礼补贴家用，留着给南乔做老婆本。 但南乔不一样。 他是男孩子，以后要赚大钱，要养家的，等七岁再去上小学，难免落后别人一截。所以夫妇俩大腿一拍，直接将南乔送去了镇上最好的幼儿园，每天都由夫妇俩接送。 于是，南茉只能独自留在家里，等着姐姐回来教她画画和写字。 四岁的她，已经能够做大部分家务了。 打扫、洗衣服，洗菜都是手拿把掐，就连做饭也不在话下。 不过姐姐在的时候，从来不让她做饭，就算是要上学，也会在出门前帮着自己把家里人的衣服都洗好。 “姐姐，你看，我画的好不好？”南茉一脸兴奋地将自己画的画举起来。 画笔是南乔用完扔掉的，南招知道南茉喜欢画画，偷偷收了起来，加了点水在笔芯里，让南茉偷偷用。 南招停下笔，笑着点头。 “茉茉画画真棒。” “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学呀。”姐妹俩坐在小方桌上，面前摆着五毛一本的田字格本子和一小截铅笔。 “等你七岁的时候就可以上学了。茉茉这么聪明漂亮，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小朋友和你一起玩。” “玩玩玩，一天就知道玩！我交钱让你们上学，是让你们去玩的吗！天天就知道教你妹妹，不知道你还有弟弟吗！”王春花一进来就开始数落着两人，身后还跟着南乔。 南茉吓了一跳，立马将本子和笔盖好。 要是被南乔看到了，他又要撕掉自己的画了。 “弟弟他又不学，天天就知道玩。”南招反驳着，话里全是不满。 是的，哪怕上的是高价的幼儿园，南乔却连最基础的十字内加减都不会。 “你个死丫头！你弟是男孩子，爱玩一些怎么了！你什么语气！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我说话。”说着，王春花对着南招的后脑勺就是几巴掌。 南招吃痛，咬着牙不说话。 “乔乔，坐这，让你大姐教你学习。死丫头，吃饭前你弟弟的作业要是还没写好，你就别吃饭了。”王春花戳着南招的额头。 没几下，南招的额头就红了一片。 “我不要写作业，我要玩！”南乔耍着赖，一边用书包甩着王春花。 “乖，妈今天给你做你最爱的大鸡腿，等写完作业了，妈带你去买小汽车，好不好。” 这种哄人的语气，姐妹俩从未体验过。 南茉眼巴巴地看着角落里堆积成一团的独属于南乔的玩具，眼里满是羡慕。 别说玩具了，她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姐姐穿不下的。 而这边，王春花哄了又哄，南乔才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不情不愿地从印着奥特曼的书包里，拿出最新款的计算机文具盒和印着奥特曼的彩绘本子。 打开文具盒，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好几根削好的铅笔，就是橡皮不知为何被切割成了好几份，零零散散地散在文具盒的各个角落。 南茉看着，“哥哥，可以给我一支笔吗？” 南乔笑了笑，直接递给了她。 南茉喜出望外，伸出小手接过。 “妈！”下一秒，南乔大喊起来。 “怎么啦？宝贝儿子。” “南茉抢我的笔！” 南茉脸色瞬间惨白，“我……我没有。” “你个死丫头！都拿着了还说没有，你要死啊，敢抢你哥的！”王春花看着南茉手里的笔，二话不说，掰开南茉的手拿了过来，连着扇了南茉好几个巴掌。 南茉被扇得缓不过神来，大眼睛眨巴眨巴，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 “是南乔自己要给茉茉的！”南招大喊着，一边抱住南茉，不让王春花再打她。 “好好好，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乔乔是吧！两个丫头。” “是南乔给茉茉的！南乔说谎！”南招哭着，护在南茉身上的手却没有松开。 “他要你们就拿吗！是你们的吗就拿！别吃了，你们两个今天都别吃了。”王春花直接将两人拽起来。 “去，给我择菜做饭去！再敢惹什么幺蛾子，看我不打死你们。” 小南茉缩在姐姐怀里，南招看着在一旁晃着铅笔笑得正欢的南乔，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个死丫头，还敢瞪你弟弟？” 这一瞪，恰好被王春花看见。毫无疑问，迎接南招的，又是一顿毒打。 “对不起，对不起。”南茉被南招护在怀里，反反复复呢喃着这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的。 而造成这一切的南乔，则扮起了乖孩子，坐在一旁写起了作业。 这种事情，每几天就会发生一次。 南茉年纪还小，记不住事，总是上当。而南乔仗着王春花给他撑腰，更是时不时就去挑衅两人。 他知道南招讨厌他，每次他和南招说话，南招都不理他。所以他就去招惹南茉，只有这个时候，南招才会和自己说话。 再后来，双胞胎都上了学，南茉和南乔也到了开始记事的年纪。自那开始，南茉就不怎么上当了，就算南乔故意去招惹她们，她们也视而不见，不去理会他。 眼看找茬不管用了，他就想讨好两人，可南招每一次都会带着南茉离开。一来二去，南乔脾气又上来了。 她们越是孤立自己，他就越给她们找茬。 三人的关系陷入了恶性循环。两姐妹在家里越来越沉默，而南乔则越来越活跃。 那个时候的南乔还看不懂南招的眼神，只觉得南招看他的眼神阴森森的，让他有些害怕。因为这个，他朝王春花告了不少状，总说南招在瞪他。南招因此挨了不少打。 转折发生在那个暑假。 彼时，双胞胎12岁，小升初。南招初升高，15岁，还有一星期就满16。 难得放暑假，夫妇俩带着南乔去市里的动物园玩了，剩下两姐妹独自看家。 “姐，你拿到通知书啦？”听到动静，南茉起床，第一时间就是找南招。 南招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 她拿着刚拿到的通知书，转头对着南茉晃了晃，笑意盈盈的，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好看漂亮。 “茉茉，等姐姐以后考上大学，赚了好多钱，就带你去大城市好不好？到时候你就好好学画画，等姐姐买房子了，就由你来设计，怎么样？”南招的眼里泛着柔光，眼里满是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那我一定给姐姐设计一个世界上最漂亮的房子。” “是给我们。”南招纠正道。 第58章 为什么你不死掉！ 南招捏着通知书，那一天，两人聊了很多关于未来的想法。 “等爸妈回来，看到你的通知书，肯定会改变主意，让你接着上学的。” 南招点点头，表情却有些僵硬。 她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脑海里不断演练着等会要说的话。 终于，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南乔那吵吵闹闹的声音。 “你们看我的泡泡水！”一进来，南乔就拿着泡沫水朝两人炫耀着。 但两人都没有理会他，南招更是直接绕过他，走到了王春花面前。 双胞胎站在原地，眼神却是跟着南招移动。 “妈……”她的声音有些发涩，紧攥着的手暴露了她的紧张。 但王春花没有察觉。 “刚好，我路口看见你李婶了。她说已经给你问过了，厂里有位置，你晚上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跟着她去厂里，她会带你的。去厂里醒目点，嘴甜点，别天天摆着一张苦瓜脸，给谁看呢！” 话到最后，永远是以贬低收尾。 南招垂眸，抿了抿唇。 “妈，录取通知书到了。” “什么通知书？” “是一中的通知书。” 王春花皱眉，眼神往下移，落在了她拿着的信封上。没等南招反应过来，她已经拽了过去。 下一秒，碎片散落一地。 南招看着地上的碎片，表情出奇的平静。 “别让我再多说一句。能让你读到现在不错了，我可没那么多钱供你上学。你也不想想，你们吃的喝的，哪样不要钱？好不容易养你到现在能赚钱了，还读书！你倒是有心思，你也不想想我多累。” 王春花的话里满是不耐烦。 “趁我今天心情好，赶紧把收拾好。要是我出来还看见你这副死样子，看我不打死你！”王春花戳了戳南招的额头。 力气很大，南招被戳的后退了两步。 王春花进去后，南招依旧站在原地。南茉反应过来，立马跑了过去。 “姐。”南茉小心翼翼地喊着南招。 南招没应她，低着头看着被撕成碎片的通知书。 南茉红了眼眶，蹲下去将碎片一张张捡起。 “没事的姐，等一下我就把它粘起来，没关系的。”她扯着极为勉强的笑，“没事的，姐，我很快就会把她粘好的。” “不用了茉茉。”南招的声音干涩到有些发哑。 “这张通知书已经作废了。” “不会的，我去找一中的老师，我让他们再给你一张。姐，你别这样，我害怕。”南茉瘪着嘴巴，看着表情如一潭死水的南招，眼里满是担心和害怕。 “就是。要是你陪我玩，我就让妈妈送你去上学。”南乔也跑了过来。 “要是你和我玩，我还给你糖吃。怎么样，没吃过这个吧！”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糖果，一脸得意。 看着眼前包装精致的糖果，南招缓缓抬起头。 南乔勾着笑，可看到南招的脸时，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为什么你要出生！” “为什么你不死掉！” 南招赤红着眼，看着南乔的眼睛里是溢出的恨意。 南乔呆滞在原地，不自觉抓紧了手里的泡沫水。 “我要告诉妈！”他喊着，眼泪随之滚落。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他只知道，他讨厌南招这个表情。他不知道，为什么南招对南茉总是笑意盈盈地，对自己却从来没有一点好脸色。 南招却没有理会他，冷着脸，直接将他推在了地上。 他坐在地上，表情呆滞。 王春花刚好看见这一幕。 没有迟疑，她抄起扫把，径直朝南招走来，嘴里说着各种不堪入耳的咒骂的话。 南招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跑了出去。 “姐！”南茉喊着，想也不想，跟着跑了出去。 身后，是王春花的咒骂。 但南茉已经顾不上这些。 她紧跟着南招，一路喊着她，可南招直到跑到小河边才停了下来。 “姐……你别做傻事。”南茉想也没想，一把扑上去，死死的抱住南招。 她大哭着，眼泪鼻涕糊了南招一身。 南招也不嫌弃，反而拍了拍南茉的头。 “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别哭。”对着南茉，她永远都是笑意盈盈的表情。哪怕此刻的她完全笑不出来，看着南茉的表情也是柔和的。 “姐，我们明天去找一中的老师，我会去求妈妈，我会给她赚很多很多钱，我不读书不画画了，你不要伤心。”她哭的一抽一抽的，不知道的，以为上不了学的是她。 但南招的表情却依旧平静。 “茉茉，明天和姐姐去其他地方好不好。” “好。”她甚至都没问南招要去哪。 她只知道，姐姐去哪，她就去哪。 两人在小河边待了很久，直到太阳彻底落山，月亮高高挂起。 南招牵着南茉的手，两人并肩回到那个不属于她们的家里。原以为会遭受一顿毒打，但王春花只是看了她们一眼，就接着看电视了。 三人窝在椅子上，南乔拿着王春花的备用机在打着游戏。 姐妹俩没说话，安安静静地洗了澡，因为没有留饭，两人饿着肚子，早早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人都还没有起床，南招已经带着南茉出了门。出门前，不忘带上两个蒸好的包子给南茉拿着。 “你们要去哪！我要告诉妈，说你们偷跑出去玩不带我。”南乔睡眼朦胧地跑了出来。 南茉一脸紧张，南招却一脸平静。 “我在你房间里放了东西，你能找到的话，以后我就会带你玩。” 南乔眼睛一亮。 “真的？” 南招点头。 “南乔。” 南招叫了他一声。语气平淡，不喜不悲。 “干什么？” “你要记得今天。” “为什么？”他不解。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你要记得，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如果没有你，如果不是你的存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你有点良心，你之后的人生都必须要好好对待南茉，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南乔站在原地，心里敲着鼓，浑身僵硬。 他想开口说些不着调的话打哈哈过去，可看着南招那个漠然又带着平静恨意的表情，却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时至今日，他常常想，要是当时能看懂南招那个眼神，能早一点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第59章 遗书 那一天，南招失踪了。 而南茉，是在寺庙里找到的。 庙里的僧人看天色已经晚了，南茉的家人也没找过来，南茉又不肯说自己是哪家的，于是报了警。 王春花看到南茉的一瞬间，冲上去就要给她两巴掌。 僧人们吓了一跳，南茉也下意识缩起了身体。 “妈！”出乎南茉意料，这一次，挡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姐姐南招，而是南乔。 “大姐还没找到呢！南茉，大姐在哪？” 南茉不说话。 南乔眉头紧锁，双手搭在南茉肩膀上。 “你说话啊！大姐在哪？她在不在这里？是不是躲起来了？你说话啊！” 可不管南乔怎么晃，怎么说，南茉就是不开口。 王春花本来就憋着一股气，看她这样，更是撸着袖子就想拽她。 “死丫头，还不快点说。别以为你在这我就不敢打你，等回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南招，南招！” “妈！你别动她！” 看着学着姐姐将自己护在怀里的南乔，南茉心里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 几人拉扯着，场面乱做一团，连僧人和警察也拉起了架。 只有南宝站在一旁，说着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这位施主，佛家清净之地，勿喊。来庙里的，只有小姑娘一个人，没有旁人了。她已经在这坐了一天了，一句话也不说，眼看天色黑了，我们也要关门了，这才报了警。” “死丫头，净给我找事！走！丢人现眼。”王春花的辱骂就没有停过。 “妈，大姐还没找到呢，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南乔今天一反常态，护在南茉面前，一直催着王春花找人。 如果不是南乔一直闹，王春花才不会出来找人，更不会大晚上来寺庙接南茉。 “管那个死丫头做什么？她最好是死在外面，不然回了家，看我不把她的腿打瘸。” “不找到大姐，我就不回去！”南乔梗着脖子。 “你这孩子，怎么今天变了个性子。你管那个死丫头做什么？骂她一句就敢跑出去，那以后岂不是要上天了！” 南乔抿了下唇，急的红了眼睛，想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只能将目光重新放在南茉身上。 “南茉，你就告诉我大姐在哪吧！她……她可能出事了。” “不可能，姐姐说让我在这里乖乖待着，说她会回来找我的。”听到大姐会出事，本就没有安全感的南茉立马反驳着南乔的话，声音却忍不住哽咽起来。 “大姐骗你的！你快点告诉我，大姐和你在哪里分开的？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只要大姐能回来，以后你们说什么我都听，我绝对不闹你们了，我求你了。” 两人到底是双胞胎，在一方伤心到极致的时候，另一个人也能感受到一丝难过。 “姐姐……姐姐把我送到山脚，让我自己上来。她说，她找到了一个好地方，等她弄好了就来接我。” 终于听到一点线索，南乔没有找王春花，而是看向一旁的警察。 “叔叔，快救救我姐姐，她现在很危险，这是她的遗书，你们救救她。” “你就是早上去报案的小孩吧。”警察也想了起来。 “抱歉啊，我们队里的人还在排查监控，但还没有找到你姐姐的踪迹。” “遗书？”12岁即将升初中的孩子，当然知道遗书是什么东西。 南茉愣在原地，浑身僵直。 “什么遗书？” 她的疑问淹没在吵闹声中。 南乔和警察在讲话，僧人正在安抚王春花和南宝的情绪，而她站在中间，脑海里全是姐姐离开前的叮嘱。 --- “茉茉，你去庙里等姐姐，姐姐处理好事情就来接你。这个包子你拿着，饿了就吃。如果有人问你话，别和他们搭话，知道吗？” “姐姐，你要去哪里？”对于南招的话，南茉是无条件信任的。 南招摸了摸南茉的脑袋，动作极其温柔。 “姐姐要去个地方，有点远，所以可能要久一点才能来接你了。”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我不怕远。” “我本来是想带你一起的……茉茉，如果到了晚上，南乔没有来找你，你就沿着山脚一直往下走，不要再回家了，好吗？” “那我离开了，姐姐你去哪里找我？”她不在乎南乔会不会来找她，她只害怕姐姐会找不到自己。 “姐姐会找到你的，相信姐姐。”南招笑着，眼眶却忍不住红了起来，看得南茉也跟着鼻尖发酸。 她点头，“我相信姐姐。姐姐你别哭，我等你回来接我。姐姐不想回家，我也不回家。” --- 她很乖，听着姐姐的叮嘱，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她等着姐姐来接她，她不想回家，她想和姐姐在一起。 南茉的目光落在自己坐过的位置上，旁边放着两个早已经冷掉的包子。 突然，耳鸣声爆发。她的眼前一黑，随后就没有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家里已经挂上了各种白色的花环和发带。 她坐在床上，环顾着周围，眼神呆滞。 “南茉！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南乔。 “姐姐呢？” 南乔脸上的惊喜瞬间褪下。他的眼神闪躲，南茉却像是明白了什么。 “姐姐死了，是吗？” “对不起。” 南招死了。死在离家很远的水库里。 南茉因为低血糖晕过去后，南宝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说是有钓鱼佬钓到了一具小孩的尸体。经过照片对比，是南招。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她的16岁生日了，可南招的生命，和她还没画完的生日礼物一起停留在了这一瞬间，不会再有后续了。 外面吵吵闹闹的，有王春花的哭闹，大抵是说自己养了这么久的赔钱货，不过就撕了她的通知书就跳河了，说自己怎么就养了个这么自私的白眼狼。 伴随着的，还有宾客的安慰。 南茉听着，眼神没有一点波澜。 “姐姐的遗书，写了什么？” “给我的那一份，姐说不能给你看。这一封，是她给你的。我没有告诉爸妈，这也是姐的意思。” 到死，南招也没对自己的父母抱过任何希望。自然，也就一句话都没给他们留。 南茉拆开纸条，只有短短三句话。 【茉茉，好好上学。茉茉，不要讨厌南乔，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讨好他。茉茉，祝你成为最优秀的室内设计师，你一直都是姐姐的骄傲。】 --- 故事讲到这戛然而止。 云苓和迟盛都没有询问南招写给南乔的那份遗书的内容。 气氛沉默之际，是南乔率先开口，打破这一尴尬场面。 第60章 自由地去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 “小茉，你等会自己回去。爸妈在这段时间，你就别过来了。如果他们打电话给你，你也别接，有什么事情，我会发消息给你。” 他作为既得利益者，没办法对自己的父母说什么，在还没有能力给妹妹更好的生活时，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保护她了。 南茉点头。 有父母在这，南乔只会受到更好的照顾，所以她并不担心。 “还有你们也别过来了，我怕我爸妈又要打什么主意。在这里，我替他们和你们道歉，真的抱歉。” 云苓摆摆手，让他不用在意。 “给，这是你们的手机。”提到电话，云苓从包里掏出两人的手机。 “另外你们班有个叫宋驰的让我帮忙给你们带句话。说是赖非得事情他们知道了，他们已经去教训了他一顿，还说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对了，他们是想过来的，但我和他们说了你要静养，所以才让我带了话。”怕引起误会，云苓又补充了一句。 两人有些意外。 两人在班里和其他人几乎没有交流，自然也没想到宋驰他们会说这种话。 “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东西物归原主，两人也没必要再待下去。 “云苓姐，我和你一起下去。哥，我走了。” “到家了发个消息给我。”南乔坐在床上，挥手和他们说再见。 房门关上，病房里又恢复了本该有的宁静。 南乔长叹一口气，眼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护身符，那封写给他的遗书，就在里面。 他熟练地拆开，纸张不大，密密麻麻的字却都是控诉和恨意。 “我讨厌你。”信的开头，写着这四个字。 【但我更恨爸妈。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三个人的感情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很多时候，我都恶毒地希望你烂掉。可我也知道，你烂掉了，也会有爸妈给你兜底。不像我们，哪怕差一点就能准备开花了，也能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掐掉。】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南乔。】 【我把茉茉带走了，如果没有意外，我不会再回来了。你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作为利益既得者，你永远在卖乖讨好。你不用体验冬天手洗衣服和碗筷的寒冷，也不会知道夏天闷在厨房炒菜和去厂里做手工补贴家用时的难受。你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一切，而我们不管做或没做什么，都能惹来咒骂和毒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承受的这些咒骂和毒打，超过一半的源头都是来自于你。】 【因为你的存在，我们才会遭受这一切。哪怕你有时候什么也没做。坦白讲，我无数次想要带着你一起死掉，这样才能报复他们。但不行，茉茉还在。感谢茉茉吧，不然我真的会把你们都杀掉。】 【如果你还有点良心，还没有彻底烂掉的话，接下来我写的所有话你都要记住。】 【让茉茉上学！她在画画方面有很强的天赋，梦想也是做一名室内设计师。我没有办法护住她了，虽然很可悲，但我确实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如果你不想，那我求你，不要去找她，放过她。我求你了，南乔。让她自由地去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 “我会让南茉自由地去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 话很轻，像是承诺，又像是回应。 下一秒，门外传来动静。 南乔立马将东西收好，闭着眼睛假寐。 “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敢让保安把我们扔出去！现在的学生，一点教养都没有，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就是。” “还就是！你怎么这么没用！我怎么就嫁给你这么没用的男人。一句话都不帮着说。”王春花说着，对着南宝的手臂就是几巴掌。 南宝缩着手，一脸怨气，却又不敢还手。 “那他们都是有钱人家少爷，咱普通老百姓哪里弄得过他们？” “说不定乔乔的伤就是他们弄得呢！不行，下次见到他们，指定得要个说法！”王春花眼里闪过一抹贪婪。 “妈！不是他们做的，你能不能不要一张口就污蔑人！” “嘿！我怎么就污蔑人了？这叫……这叫合理怀疑。” “如果不是他们出面阻止，我就不会只是轻微脑震荡了，更不会住上这么好的病房了。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消停一点，不要给我找麻烦了。” 听着话，王春花一拍大腿，立马就嚎了起来。 零帧起手，战绩可查。 “哎哟，我王春花是什么苦命啊，养了你们这么些个白眼狼。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也不想想，我千里迢迢跑过来是为了谁。你出去了，我天天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怕你在外过得不好，受了委屈。你倒好，我来到这水都没喝一口呢，你不但一句关心都没有，反而全是指责我的！哎哟喂，我命苦啊！” 南乔眼里满是无力。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一没有顺着王春花的意，她就会开始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 “妈，我没有。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坐下休息一会吧。” 一听这话，王春花马上收起了眼泪。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她皱起了眉头。 “那死丫头呢？” “我让南茉先回去了。” “回去？你这个当哥的受伤，她不留在这里照顾你，就回去了？那死……” “妈！”南乔冷着脸。 见状，王春花撇撇嘴，“我又咋了？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了？” “妈，南茉也是你的孩子。” “这咋了！我小时候你外婆也是这么对我的，我说什么了？现在我不还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她。现在的孩子，一点抗压能力都没有，还小心眼。你看我们以前，被打被骂，第二天还不是得乖乖帮着家里干活？哪像你们，还敢对我们甩脸色。” 王春花越说，南乔的脸色就越黑一分。 “你总说外婆对你不好，现在你有了女儿，为什么要走外婆的老路？” 王春花移开视线。 “行了，不说了，我知道你们都烦我这个老太婆。是我不中用了，你们大喽，我这老婆子说一两句话你们都不乐意听喽。” 南乔吐出一口浊气。 “总之，我让南茉这两天不要过来了。学业紧张，我请假这几天，得让南茉去学校给我记笔记，不然我下次考试要是考不到前几名，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那怎么行！”听到最后一句，王春花拔高了音调。 第61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怎么回事？你这成绩在一中不是挺好的吗？” “这里的学生放学都会请家教老师补课，他们早就把课程都学完了。我要不努力点，根本赶不上进度。”南乔嘴角下垂，一副极为苦恼的模样。 “还好有南茉在。不然这落的课程，谁给我补？还有作业，谁给我教？这些可都是关系到我能不能留下来的！” “行行行，不喊她就是了。这死丫头，真是会享福。哥哥躺在这，她倒是天天准时准点去上学。那放学呢？放学总能过来了吧？” “她过来了，谁去兼职赚钱？” 王春花眼睛一转。 “也是。这样才对嘛！你啊，就好好学习，干活的事情交给她就好了。到时候你考上大学，妈就让她去打工，给你挣学费。”王春花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儿子功成名就的模样。 “她是摊上了好时候。要不是你说这么远你一个人没个能给你搭把手的，又凑巧这丫头也有名额，我才不会让她来。你知不知道，隔壁阿林去厂里，一年就赚了好几万。三年下来，我白白损失了十几万啊！”王春花一想到这个就一阵心痛。 “对了儿子！你被人打成这样，打你那人呢？赔偿呢？” “对对对，差点把这事忘了。”被南宝一提，王春花拍了拍脑门。 “那接我们过来的人，把我们送到这就走了，我顾着找你也忘记问了。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表态？还有那个把你打成这样的死人头，人呢？你放心，妈一定给你讨回公道。要是他们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妈就去学校闹，找记者，发到网上，曝光他们！” 听了这话，南乔更是两眼一抹黑。 “妈，学校已经把人开除了，你就别再瞎掺和了。” “把你弄成这样就只是开除？不用赔钱吗！”王春花也没打算善罢甘休。 “是啊，看这环境，住一天要多少钱啊？”南宝这摸摸，那看看，佝偻着身子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猥琐。 “住院的所有费用由学校承担。学校派人来找过我了，问我需不需要道歉，我说不需要。另外，人家也给了五万的赔偿。” 自家父母是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一两万，根本不能让他们满意。要是他们真去学校闹了，一切就完了。 “五万！”夫妇俩同时开口，眼里闪过一抹光亮。 南乔点头。 “说是要我签个合同，只要不闹事，这五万立马打到我的账户上。” “原来是封口费。那五万……少了点吧。” 王春花眼珠子一转，南乔就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不签，一分没有。连带着你儿子我也得卷铺盖走人！妈，你眼光能不能放长远一点。他们有钱有势，你还找记者，怕是没找到就得被人赶出去了。” 王春花尴尬地笑了两声。 “你妈我不是没上过学嘛。” 南乔故作不耐，‘啧’了一声。 “我是这么打算的。钱到账了，我给你们转两万，剩下三万我自己留着。” “你一个孩子，留这么多钱做什么？”王春花皱眉，对南乔的分配很是不满。 “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人打吗？还不是人家看我穷！人家用的，哪个不是名牌？你看我这鞋子。” “你这鞋子咋了！我可是专门去商场给你买了，好几百呢！” “人家穿的可是几千块的名牌鞋子！我不管，我也要。”南乔闹着脾气。 “难道你想你儿子我被人看不起，被人一直欺负吗？” 王春花有些迟疑。 “可是……那给你留个一万也差不多了啊。” 南乔见状，伸手拉住王春花的手。 “妈，你想啊，我这学校，随便一个人拎出来都是大少爷大小姐。要是我能和他们打好关系，以后毕业了，那还不是风生水起？就说这衣服，八千块啊，人家一给就给了两套，一分钱不要我们的。” “八千！”王春花咽了下口水。 “这校服八千？”南宝直接上手摸了摸他的衣服。 “可不是！看我们没穿校服，手一抬就送我们了。妈，这三万可是敲门砖。现在花个三万撑场面，以后回报的可就是三十万，三百万了！” 算命的说过，自家儿子是个有出息的。 南乔初中开始，成绩就一路突飞猛进，不仅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还拿到了资助生的名额。 这种种迹象，更是让王春花对算命说的话深信不疑。 所以此刻南乔说的这些话，她丝毫没有怀疑。 她的表情满是纠结。南乔就拉着她的手，也不说话，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王春花。 “好吧好吧。反正这个家以后也是你的。三万就三万吧。” “就是啊，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人家少爷小姐出去吃一顿就几千块了，我要讨好他们，不得咬咬牙啊，是吧？”南乔满意地笑了。 “到时候啊，我就带你和爸来这大城市享清福。” 王春花被南乔一句话哄得嘴角上扬。 她拍了下南乔的手，眼尾满是因为笑容而冒出的褶皱。 “乖儿子，妈老了可就全指望你了。妈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她说着，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声音也压低了几分。 “对了，你可别让你妹知道。小女生心思最多了，要是被她知道了，指不定打着什么坏心思呢。” “我知道。”南乔扯了抹笑。 “我这边没什么事后天就能出院了，到时候你和爸就回去吧。” “好不容易来一趟，爸妈多留两天陪陪你。” “妈，学校分配的宿舍不给带别人入住。” “那我们又不是别人。再说了，你这不是受伤了吗？妈也没去你们宿舍看过……” “妈，学校规定了，家长也不行。被发现了，可是要被开除的。这走廊都有监控的，咱这初来乍到的，胳膊肘拧不过大腿，还是老实点。” “可……” “您放心。等儿子以后混好了，带你们住大房子！想在这待多久待多久，谁都赶不走你们。” 王春花盘算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至于南宝，自始至终就没有话语权。 见状，南乔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他捏着手里的护身符。 “妈，我有点头晕，我先休息了。” 听着话，王春花又是一顿忙活，深怕自家宝贝儿子出了点什么问题。 医院外，迟盛先上了车，眼巴巴地看着不远处还在说话的两人。 第62章 骂人教学 云苓看着低垂着头的南茉，眼里有着心疼。 父亲死后，她的生活虽然拮据，但和母亲也总能苦中作乐。 而南茉…… “我陪你回去吧。” 南茉摇头，扯出一抹笑，脸上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 “不用了云苓姐，时间也不早了，而且你朋友也还在等你。” “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嗯，我没事。”她早就习惯了。这一巴掌对她而言，不痛不痒。 “你快回去吧，别让你朋友等太久。今天真的谢谢你，云苓姐。”她笑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女孩子想要幸福平安地过完一生，真的好难。 “嗯！明天见，云苓姐。”她挥着手，往公交车站台走去。 云苓站在原地看着她上车。迟盛在车里看着，没有要催促云苓的意思。 直到她上了车。 坐在车上时，迟盛一直盯着云苓。 “做什么？”云苓合上单词书，看向迟盛。起初，她是没有打算理会迟盛的，但架不住迟盛一直用小狗视线攻击她。 “没。”得到云苓回应后，他挑眉，故作傲娇地撇开了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云苓开口。 迟盛转过头，这才发现云苓又看起了单词书。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在期待什么？为啥非得给自己找罪受？ 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憋不住，伸手拿走了云苓的单词本。 “说。”云苓总算是把视线转到了迟盛身上。 迟盛瞬间满意了。 他将头凑了过去，好看的琥珀眼好奇地盯着云苓。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人还挺会看人下菜碟的啊。”话里没有讽刺，全是好奇。 “大少爷，你身边的都是受过教育的精英，你见过他们满嘴粗话的样子吗？” 迟盛眼珠子转了转。 破口大骂的不少，但要说张口就是粗话的，确实是一个都没有。 迟盛摇摇头。 “受得文化程度不同，生长环境不同，都会导致人产生不同的性格。对待没受过文化教育，又满嘴粗话的大爷大妈，你正常说话，他们也只会觉得你好欺负。这种时候，你一定要骂回去。” “就像你那句拖过厕所的拖把？”一想到这句话，迟盛就忍不住想笑。 但云苓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要是你想不出这种话，我教你个简单的。” “什么？”迟盛来了兴趣。 两人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某个器官加一些毛病，要想战斗力加强，就往祖宗十八代往上扯。” “怎么说？” “就比如，你他爹的是不是脑子泡了水？牙黄的像是喝了晨尿一样，散发的臭味更是像行走的腐肉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恶心人。” 迟盛张着嘴，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有些恶心。 他咽了下口水，给云苓比了个大拇指。 “战斗力真是强的没边。” “这种只适合对线那种没素质没礼貌的人，慎用。” “那要是对待有礼貌但的没边的人呢？” 云苓眼珠子一转，忍着笑。 “宋之煜，知道吧？” “你提他做什么？”迟盛的表情瞬间变得幽怨。 “他就记下他气你的那些话就可以了。” “嗷？” 迟盛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手直接按在云苓的脑袋上。 “云苓，是我给你的自由过了火是不是？你现在胆子挺大啊，都敢用宋之煜来调侃我了？” “迟盛，你的梗太老啦。”云苓忍着笑，语气软软的，哪怕迟盛真的有些生气，看她这样，也就只剩下无奈和纵容了。 他咬着牙，故意揉乱她的头发。 云苓也不气，笑着拨弄自己的头发。 【真是的，没心没肺一点多好，自己的事情都那么多了，还要因为别人的事情伤心。】 迟盛看着她，云苓还在整理自己因为摩擦起电而乱飘的头发。 “平时做题速度那么快，这会笨手笨脚了？”嘴上吐槽着，帮她理顺头发的动作却轻柔得很。 关于南乔兄妹的事情，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 一个是不喜欢被人议论别人的家事，一个则是单纯的对旁人的事情不感兴趣。 车开到一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等两人到家，雨已经彻底下大。 云苓发了条消息给南茉，但对方没有回。 “我今天可因为你出了不少力，你就不能酌情减少点题目吗？” “不行！你的成绩本来就不稳定，早上又缺了两节课，得给你先补回来。” “我说你周扒皮……”走到客厅，迟盛的声音戛然而止。 “妈！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迟盛将书包甩在沙发上。 “卓女士。”云苓站着，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 卓夕将合同递给助理，抬头看向她。 “坐吧。那个南乔怎么样了？”显然，卓夕知道两人去医院看南乔了。 “已经检查过了，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两天，没什么问题的话，后天就能出院了。” 卓夕点头，“你见过他父母了吗？他的家人有其他需求吗？依你看，我要不要让他的父母来学校一趟。” 云苓没想到卓夕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虽然不知道卓夕是什么意思，她思索了一番，谨慎地开了口。 “我的想法是，最好不要。南乔父母不是会讲理的人，一旦您这边开了口，他们那边大概率会得寸进尺。相反，南乔做事更稳重成熟一些。单独找他商量，解决事情的效率会更高一些，赔偿和相应的条款也能更好的落实到位。” 要是让那夫妻俩来学校，反而会让事情复杂化。别说兄妹俩还能不能拿到赔偿金，学校可能还会因此招惹上大麻烦。到那个时候，这事就真的过不去了。 卓夕若有所思，没急着回应，而是看向迟盛。 “你呢？你也去了，什么想法？” “我同意云苓的说法。那对夫妇我见过了，就不是能正常沟通的人。你费那个劲，还不如直接找当事人沟通。”迟盛说话则要直接浅显一些。 “行，我知道了。” “那您今天留下来吃饭吗？” “嗯……”卓夕看了眼手表。 “你的航班是晚上八点半，行李的话，生活助理已经收拾好先带过去值机了，我们这边最晚要在七点十五前出门。”助理补充道。 “那刚好。这么一想，也是好久没在家里和你们正儿八经吃上一顿饭了。” 云苓勾了勾唇。 卓夕应下的瞬间，她看到迟盛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下一秒，手机亮了亮。 是南茉发来的消息，说自己已经到家了。 第63章 发烧 “一个资助生也敢这么嚣张。” “让我看看，哎哟，这笔记做得可真满啊。真努力啊，我们资助生。” “笑死了。整个学校怕是找不出第二个用本子做笔记的了吧。” “哎呀，都是资助生了，指不定这本子都是哪个堆捡回来的呢。” “咦！魏娴，你恶心我。”叶嫣然想也不想，就将笔记本扔在地上。 地面都是水，笔记很快被水浸湿。叶嫣然一脚踩在笔记本上，用力碾了碾。 “果然，脏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学校里，害得我手都脏了。” 画面一转，一个女孩浑身湿漉漉地站在角落，寒风刺骨，她抱着自己，身体不受控制抖动着，眼神却死盯着面前的几人。 ‘叩叩叩’ 床上，云苓猛地睁开了视线。 随后，又是一阵敲门声。 “哪位？”云苓咽了下口水。 “你还好吗？七点了，再不起来要迟到了。”是迟盛的声音。 云苓看了眼手机。 昨天随手放在床头，顾着做题做到后半夜，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我忘记给手机充电了，闹钟没响。我很快下去。” 门外的迟盛松了口气。 “那我去楼下等你，早餐我让阿姨给你打包好了，你等下可以在车上吃。” “好，谢谢。”云苓应着，给手机充上电后，起身进洗手间洗漱。 下了楼，迟盛已经收拾好在等她了。看她下来，迟盛背上书包朝她走来。 没等云苓开口，他的手已经探上了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你脸色怎么差成这样？要不要请假休息一天？” 原以为大少爷要抱怨自己动作慢的云苓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微不自在。 她抬开迟盛的手，“我没事，可能是没睡够，昨天做题做的有点晚。” “考试都结束了。”迟盛皱着眉头。 “快迟到了，赶紧走吧。”云苓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 两人到的时候，刚好赶上第一节。 “今天怎么这么晚到？”下了课，周晚黎凑了过来。 “迟盛，是不是你睡过头了！” 迟盛翻了个白眼，什么也没说。 “是我手机闹铃没响。”云苓解释道。 “难得啊！”周晚黎有些讶异，但云苓也没过多解释。 “你拿着什么？” “报名表，老班看你没来，叫我拿给你。她让你填完交给她，这是我的。” “还有我的。”宋之煜也将自己那一份递了过来。交完，还不忘挑衅地看了一眼迟盛。 迟盛白了他一眼。 “好，我知道了。”云苓接下。 “话说，备选名单出来了吗？” “本来是沈鸢的，但她拒绝了，所以落到我头上了。还有一个，好像是高一的。”沐泽也将自己填好的表交给云苓。 “居然还有高一的？” “毕竟没有规定说要哪个年级参加，有人报名也不奇怪。” 云苓点头，没再多问。 与此同时，高一。 “南茉，你哥怎么样了？” 南茉来的时候已经要上课了，宋驰没能询问。 “还好，我爸妈在医院照顾他，明天就能正常上课了。” 宋驰松了口气。 “那就好。你呢？看你脸色有点差，没事吧？” “我吗？我没事。谢谢你，宋驰。”南茉一板一眼的回复着，像个小人机。 她本就不擅长和别人相处，来到这里后除了哥哥，也就和云苓交流最多了，面对宋驰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她确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你真的没事吗？”另一个女生问道。 “你脸色好难看。” “嗯，我没事。谢谢你。”南茉扯了抹笑，捏了捏眉间，随后将头埋在双臂间。 女生还想说什么，却被宋驰拉住。 他摇了摇头，比了个‘嘘’的手势。 见此，没有人再打扰南茉。 很快，上课铃再次响起。 南茉皱着眉头，缓了一会，慢慢睁开眼睛。 她极力想理解老师说的内容，但老师说的话却像是从远处飘来的一样，在脑袋外围转了一圈就消散了，什么也留不住。 南茉摇摇头，眉头锁的更紧。 下一秒，眼前骤然一黑。 桌子发出响声，在本就安静的教室更是格外清晰。 宋驰吓了一跳，侧过头去，就看见南茉倒在桌子上，脸红的有些不正常，连呼吸都是乱的。 “老师，她发烧了，我送她去医务室。”宋驰举手示意，但却没等老师开口，就一把抱起了南茉。 好在医务室不算太远，宋驰用脚踢开门的时候，莫奕正在清点药品。 “吓死我了！”她捧着药瓶，一副灵魂出窍的表情。 “抱歉，老师，我没手……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发烧，晕过去了。” “昨天是哥哥，今天是妹妹啊？将她放到病床上吧。”莫奕戴上听诊器，仔仔细细给南茉做着检查。 “她没事吧？”宋驰在一旁看着，满脸担忧。 “温度有点高。我给她打个点滴吧。你先回去上课吧，让她在这里休息一下。” “我不能留在这吗？” 莫奕看了他一眼，表情诡异。 “喜欢人小姑娘？” 宋驰翻了个白眼。 “老师，网上说的性缘脑，就是你这种人吧。只是同学而已，加上这堂是数学课，不想上，好无聊。” “那不行，学生的任务就是上课！这里有我呢，老实回去上课去。”莫奕摆摆手，开始赶人。 宋驰撇撇嘴，“行吧，那我下课再过来。” 离开前，宋驰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南茉。 他是不理解这种做法的。 生病了就直接请个假，在家里好好躺着就好，为什么非要来学校呢？这种情况，也学不进去多少吧？难道上学比身体重要？ 他摇摇头，带着不解离开。 直到下一节大课堂的铃声响起。 但来的不是宋驰，而是云苓。 “云苓，你怎么来了？” “医生，我想再和你拿点药。”她关上门，压着音量。 “上次那些，你这么快就吃完了？” 云苓抿了抿唇。 “麻烦你了。” 莫奕叹了口气，“一个两个的，真是让人不省心。一个比一个脸色差！” 云苓疑惑。 “还有其他人吗？” “有啊，就那个双胞胎妹妹，我记得叫南茉是吧？” “她怎么了？” 莫奕往帘子在的方向探了个头。 “发烧了，在里面打吊瓶休息呢。” “发烧了？”云苓一脸错愕，伸手拉开帘子。 果不其然，南茉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第64章 理不直气也壮 “昨天还好好地……” 云苓收回手，给她掖好被子。 “姐……”迷糊间，南茉拉住了云苓的手。 “姐姐……”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滴落在枕头里。 原本想抽出手的云苓叹了口气，只好把旁边的椅子拉了过来坐上。 “给，你的东西。”莫奕将袋子给她。 云苓收下，莫奕却又递了一张名片过来。 “这个名片你拿好，有空的话去这里看看。放心，我已经和我师姐打过招呼了，第一次不收费。你就当捡了个大便宜，便宜不占白不占，是吧？” 云苓笑着接下。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谢谢你，莫医生。” 莫奕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南茉动弹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状，莫奕将话咽下，云苓也默默将药袋子和名片揣进兜里。 南茉的眼神逐渐聚焦，眼里有着疑惑，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有些陌生的地方。 “南茉。”云苓小声地喊了她一声。 “云苓姐。”南茉的眼神落在云苓脸上。 “我这是怎么了？” “你发烧了，是你同班同学把你送过来的。” 听到莫奕的话，南茉想要起身，却被云苓按住肩膀。 “你吊着液呢，别乱动，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云苓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哪里不舒服吗？”反应过来的南茉，第一反应是关心云苓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倒是你，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可能是昨天淋了雨。宿舍离公交车站有点距离，等我跑回家，已经浑身湿透了。”她笑笑，看上去有些憨憨的。 云苓摇摇头，表情有些无奈。 “算了。刚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 “我昨天想了一下，这个对你可能有点用。”云苓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点开其中一条链接。 看页面跳转过去，云苓这才将手机递给了南茉。 “设计比赛？”南茉一脸讶异。 “嗯。” 云苓每天会花费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浏览各个平台的兼职或者比赛，如果有合适的，她会一一记下，在根据实际情况去参加比赛或者面试兼职，以此拿到奖金或工资。 听到南茉在这方面有天赋，她一下就想起了前阵子被自己排除掉的这个比赛。 “你可以试试。前三名都有不等的奖金，很丰厚哦。”因为奖金丰厚，她当时还想着要不要报个班试一试，毕竟后面也可能要用上。但她算了一下沉没陈本，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我都没有正经学过……”南茉有些不自信。 “就算只是参与奖，也能拿到一套绘画工具。如果你以后想走这条路子，提前去看看以后的同行也不错，说不定还能有意外之喜。” 南茉看着比赛页面，眼里隐隐有着期待，但更多的则是担忧。 “想，就去做。做了，就会有结果。到那个时候，不管好坏，自己只要平静地接受就好。”这是说给南茉听的，同时也是她的做事信条。 她不介意在自己有余力的前提下托举别人一把，但也不会去干涉对方的决定。 “对了，高二会开设专门的艺术班，高一可以旁听，免费的，你可以去看看。当然，工具要自备。” 南茉一脸严肃，“谢谢你，云苓姐。虽然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但是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云苓勾唇，拍了拍她的手。 “好好画画，如果你真的决定走室内设计师这条路子，说不定我我还真需要你帮我的忙。”她没有说一些客套的场面话。 南茉能记得最好，但是若是不记得，她也没损失。 还想说什么，云苓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南茉吓了一跳，赶忙将手机递了回去。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链接我等会发你。”云苓朝南茉挥了挥手，又和莫奕告了别，这才接起了电话。 “迟盛，有什么事吗？” “嗯……我现在要回去了。没去哪里……” 云苓打开门，正好碰到要进来的宋驰。 两人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南茉目送云苓离开，刚想接着休息，就看见宋驰走了进来。 “哟，醒了？” “谢谢你送我过来。”她那个时候还是有一点意识的。 “小事。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他双手插兜，如来时一样，离开时也异常潇洒。 南茉一脸疑惑地看着莫奕，后者耸了下肩，表明自己也同样疑惑。 两人都没看明白宋驰的操作。 另一边，云苓也回了教室。 “交个报名表，还以为你倒在哪了。” 云苓没说话，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报告，四肢健在。” 迟盛嘴角瞬间向下，连带着头也扭了过去。 云苓还以为自己的玩笑不好笑，撇了撇嘴，一脸无辜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见此，迟盛才敢转过头来。他单手抵着嘴巴，克制的嘴角是快压不下的笑意。 周晚黎摇摇头，一脸嫌弃。 迟盛瞪了回去，眼里满是警告。 但周晚黎没理会。 “云苓。” “嗯？”她的音调微微上扬，抬头看着周晚黎的时候，眼神澄澈又平和。 周晚黎自认不是个什么有耐心且好脾气的人，但在云苓身边的时候，整个人都会莫名平静下来。 但她知道，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这个感觉。 “周日有个宴会，你有空的话要不要过来搭把手？” 听着话，迟盛悄悄挺直了背，身子也微微前倾了一些。 “小型的吗？” “不，比较大型，所以人手不太够。” “是不是有关那几个项目的事情？”显然，迟家也在邀请列表里。 “嗷？你叫她去兼职，那不就代表我要一个人去了？”迟盛眉头皱起，一脸不满。 “你是什么三岁小孩吗？还要人陪！”周晚黎可不惯着他。 “云苓，这次参加的都是商界的大佬级别人物，你提前认个眼熟。宾客的资料我会提前发给你，你先熟悉一下。” “明白。” “对了，我给你问了一下工时费。早上七点报到，到晚上十点。一个小时三百块。” 算下来，十五个小时就是四千五。而且这种宴会到最后能顺利结束，主人还会额外发个补贴红包！ 一天就能赚普通牛马一个月的工资。想到这，云苓的嘴角就忍不住翘起。 “谢谢你，晚黎。”说这话时，云苓的眼里满是对金钱的渴望。 周晚黎抬了下下巴。 至于迟盛，无人在意。 看周晚黎离开，他还是不死心，一直戳着云苓的肩膀。 云苓叹气，转过头幽怨地看着他。 “陪我出席！” 可谓是，理不直，气也壮。 第65章 精神上的压迫和肉体上的折磨 “工时费我补给你！” “不要！”云苓拒绝得干脆。 “为什么！”两人大眼对大眼。 “精神上的压迫和肉体上的折磨，我选后者。” 迟盛脸一黑。 “我怎么就精神压迫你了？” 云苓手动闭嘴，眼珠子轱辘轱辘地转。 没有得到答案，迟盛很是不满。可除了不满，他对云苓没有任何办法。 他的表情极为幽怨。 云苓忍着笑，似乎想到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颗糖，放在了迟盛桌上。 她去便利店清点货物时，老板总会给她一些小零食。有时候临期的物品，也会先免费送给云苓，再拿到网上低价转卖。 “一颗糖就想糊弄过去了？” “那给你两颗？” 迟盛闭上眼睛，拼命压住嘴角的笑意。 “转过去吧。” “好嘞，少爷。”云苓应得爽快。 相处大半年，怎么拿捏迟盛，她手拿把掐。 事情就这么揭了过去，而云苓也顺利得到了兼职的机会。 宴会当天，客人要晚上七点才会陆续到场，而她作为牛马，七点就得报到。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周家夫妇出现。作为这次宴会的主办方，他们自然是要提前来看一下现场的情况。 彼时，云苓正在后厨帮忙。听到消息，她也没抬头，安安静静做着自己分内的活。 什么身份做什么事。此刻的她，是宴会的服务员，而不是周晚黎的朋友，更不是宴会的客人，哪怕她已经见过周晚黎父母好几次，哪怕夫妇俩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友善，她也应该保持边界，而不能冒然上去打招呼。 “我说看着怎么眼熟，原来是云苓。” 听到声音，云苓抬起头。 “周夫人。” 说话的，正是周晚黎的母亲，陶曼。 她身上穿的定制旗袍，将她的曼妙身材勾勒无遗。任谁也看不出来，眼前的女人已经快六十岁了。 也是因为晚来得女，夫妇俩对周晚黎都异常的疼爱，几乎是到了快溺爱的程度。 周晚黎能养出这么一副散漫高傲的性子，和她的父母脱不了干系。 “是晚黎让你过来兼职的吧？” “是。” “也好，你心思细，又会来事，到时候我让管家给你安排到外场去，你帮阿姨控着点场。” 她笑着，语气温和，但云苓却是不敢冒然应下这句话的。 这么大的宴会，怎么轮得到自己一个小姑娘来控场呢？ “谢谢夫人夸奖，但这控场，我看我得求着管家收我做关门弟子，才能学到一点皮毛了。您放心，今天晚上，我一定好好跟着管家，争取先偷学个一两分。” 云苓没有直接应下，反而用幽默的话语夸着跟在陶曼身边的管家。 晚黎和她说过，这管家自小是和陶曼一起长大的，自小就跟着父母伺候陶曼。为了照顾陶曼，一生未婚。 两人看着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情比金坚，甚至有一度陶曼还想让周晚黎认她做干妈，还是管家觉得不妥，始终没有答应。 这种关系下，云苓不恭维陶曼，转而表达对管家的敬佩，反而更能让陶曼满意。毕竟她自小身居高位，什么样的追捧她都见过了。反而身边的管家，是一直被人忽略的那个。 果不其然，不光陶曼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就连向来沉默寡言的管家，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和蔼的笑容。 云苓暗自松了口气。 这些大人物讲话，就喜欢拐八百个弯。接触多了，连她自己讲话也变得官里官气起来。 “阿静，你看看，我就说这小姑娘会来事吧？” “夫人看人的眼光向来是错不了的。晚上你就跟着我吧。”这最后一句，自然是对着云苓说的。 自此，云苓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待在后厨埋头苦干。现在还能跟在管家身边学习，算是意外之喜了。 于是，云苓脱离了后厨。换了新的工服后，她就跟在了陶曼和管家身后。 周家作为宴会发起人，要安排的事情比云苓想象的还要多。 小到进门时客人要走的红毯的长度，摆桌的布，甜品的装饰，各种酒的排列，大到桌椅的摆放，场地活动的区域的规划，事无巨细，都要一再确认。哪怕是谨小慎微的细节，也需要屡次调整，直至完美。 管家则负责记录陶曼提出的问题，同时要在问题提出的瞬间，想出解决方案并迅速安排下去，最后再进行确认。 云苓以往到宴会兼职也能学到不少东西，但因为自己只能打下手，所以学到的知识都比较固定，大概参加个两三次类似的兼职后，她就能很好地掌握这些技能和知识点。如今跟在两人身后，她才知道自己所了解的，不过冰山一角。 “云苓，刚才说的那些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很好，那你等下先去确认一遍我刚才提到的问题，有什么情况再报给我。我等会要陪夫人去换礼服，大概下午三点过来。这期间，这里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好的！” “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和我沟通。今天的宴会很重要，不能有一点差错。” “是。” 两人离开前，云苓看到了管家和其他工作人员说着什么，两人还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云苓站在不远处，笑着点头回应。 毕竟是大型宴会，不能出一点差错。管家让人看着她点，也算是留了个后手。要是真出了意外，也能及时补救。 但管家估计也没想到，她吩咐的那个工作人员，是个拎不清的。 “你懂什么！我干这一行多少年了，用你这个小丫头在这里指指点点？” “芳姐，这酒看着一样，喝起来味道是完全不同的。客人们从小就受过这方面的培训，哪怕一点点细微的差别都能品尝出来。” “就这几瓶，你不会灵活点，把这几瓶放在最里面吗！” 看着满地的狼藉，云苓太阳穴青筋一阵一阵的跳。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干活多年的芳姐，会撞上这一排摆着酒的长桌。 虽然保住了大部分，也及时清点了库存，可偏偏有一款还差个几瓶。 她原本想着看能不能从其他地方先调几瓶过来，谁知道这芳姐居然想让人去超市随便买两瓶掺在里面。 看芳姐那一副慌乱还不得不强撑着的模样，云苓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平和一些。 “芳姐，我知道你怕赔偿。但如果这个事情没处理好，酒是小事，让客人看了笑话，夫人丢了脸面，那才是大事。到那个时候，就不是赔酒钱这么简单了。” 她没有指责，而是表明自己理解芳姐的心情，但也直接指出了她做这件事会产生的后果。 芳姐到底也是这一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云苓说的有理。 “那我也没办法啊。这些就都是特意从庄园那边空运过来的，七点宴会就开始了，这么短的时间，你让我去哪里补上这些东西！” 她抖着手，“横竖都交不了差，放几瓶进去补数量，说不定还能混过去。” 第66章 怕是不止培养一个助手这么简单 这些酒的价格，就算是门外汉都知道不便宜。 云苓抿唇，“芳姐，您先到一边缓一缓吧。酒的事情我先和管家报备一声。” “不行！不行！”芳姐连连摇头。 “这要是说了，我就完了呀！”看她抓着自己，云苓也只是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芳姐，不说才是完蛋，说了说不定还能有其他解决方法。再者，这么多人都看到了，监控也拍到了，您觉得不说就能瞒过去吗？”云苓用平和的语气和芳姐沟通着，生怕语调一高，更把人刺激到了。 她抬头，看了周围一圈，给了其中一个人眼神。 “你先带芳姐去外面休息一下。” “好。”那是个年轻小姑娘，应该是新来的，看着怯生生的，由她带着芳姐去休息，是最合适的。 “林林姐，你去仓库拿新的红毯出来，把这个换了。” “就弄到了一点，也要换吗？” 如果换做是管家，自然没有任何人敢质疑她的决定。可偏偏是云苓……在这里，她年龄最小，却干着指使人的活，免不了要被人质疑几句。 云苓理解，但却没有和之前一样柔声柔气的解释。 “地毯湿了本就不容易干，到时候酒味一散发，颜色又深浅不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哪里捡了个破烂摆上。还有，你能确保这些酒瓶子的碎片没有跳到地毯里面吗？” 她板着脸，严肃的模样看上去是有几分威慑力。如果迟盛在这，说不定还会调侃云苓什么时候偷师卓女士了。 女生有些心虚，慌乱低下头。 “知道了，我这就去换。” 云苓摆手，看向另一边，“陈嫂，这边让人全方面清洁一下，绝不能有任何碎片残留。” “另外，这张桌子往后再移个……两公分吧。” 将事情嘱咐完，云苓这才走到角落，将情况完完整整报告给了管家。 原以为会被骂一通，但管家的语气却出奇的平静。想来，是经历了太多的风浪。 “如果是其他酒，倒还可以替换新的一批。偏偏那一批是未发售的新品，送给了几个重要的客人后，剩的本来就不多。”管家皱着眉头，大脑飞速运转着。 这是第一批生产出来的红酒，第二批是打算今天过后看情况再决定是否打量生产，所以几乎所有的库存都运送了过来。 原本是打算先一步给客人尝鲜，好打响招牌。这下好了，不换，库存不够；换了，白白流失一个绝佳的广告机会。 “既然这样，可以和持有这一批酒的客人私下沟通一下吗？”一般来说，能收到周家送的礼的人，都是商业里的大头。这一部分人，应该很乐意卖周家一个面子。毕竟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管家显然也想到了这个方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云苓没有出声，安静等着对方回复。 “云苓啊。”电话那头换了个人。 “夫人。” “你做的很好，现场就麻烦你盯着点了。酒的事情，我来处理吧。”她的声音依旧柔和，丝毫没有因为这个突发事故而焦躁暴怒。 “好的。”电话挂断，云苓也松了口气。 她将手机收起来，接着处理剩下的事情。 而这边，陶曼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起。 “周夫人，今天这么忙，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啊？”对面，是卓夕的声音。 “我们家云苓，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听到这句话，陶曼微微勾唇。 “小姑娘会来事，又能干，人谦虚也就算了，做事也有头脑，难怪晚黎这么稀罕她。就今天，也帮了我不少忙。” “哦？怎么个事？” 陶曼也不兜圈子，将刚才的事情大概复述了一遍。 “一般的小姑娘怕是吓得魂都没了，也难得她还能安抚好其他人的情绪，利落地处理好后续的事情。发现问题了，也能第一时间和我们报告，这不，我才有时间给你打这个电话。对了，甚至连这个方法，都是她提出来的。” 陶曼话里话外，满是对云苓的赞赏。 卓夕利落的在合同上签上名字， 将文件递给助理。 “小姑娘脑子灵活，就是可惜没有一个好的环境让她发挥。酒我等会让人给你送过去，有能帮上忙的，尽管提就是了。” “那可真是帮大忙了。” 两人简单寒暄了两句，随后挂断了电话。 “想不到卓夕对云苓的态度，倒是比我想的还要上心几分。” “依您看，这是表面还是……” 陶曼摇摇头，“为了一个没任何背景的小姑娘做表面功夫，卓夕可不是这种人。” “您的意思是，卓夕有意在培养云苓？” “怕是有这个意思。”解决完事情，陶曼朝化妆师招了下手，示意她继续。 “既然要培养她，为什么不带着自己身边，而要让她到处去兼职呢？”管家不解。 “怕是不止培养一个助手这么简单。” “妈。”话音才落，周晚黎穿着定制的礼服从更衣室里出来。 “这是谁家的宝贝女儿啊，真好看。”陶曼看着周晚黎的目光满是骄傲与疼爱。 “我刚才听到你提到云苓了，她怎么了嘛？” “这么关心她呀？”陶曼声音柔和，哪怕周晚黎忽略了她的话，她也没有生气的迹象。 “这学校太无聊了，要不是有她，我早办休学了。” 她不喜欢学校。 简单的知识，无聊又虚伪的同学，最重要的是太多规矩，束缚得她难受。 原本会打算高一下学期就直接去申请大学，顺便环游世界的周晚黎，在云苓进了学校后才将自己原有的计划暂时搁置。 “妈出钱让你们去留学，你又不愿意，还不准我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是怕伤到她自尊吗？” 周晚黎勾唇，“妈，你不了解她。” 陶曼没有反驳。她确实不了解云苓，如果不是看周晚黎难得对一个人这么关心，她也不会关注到云苓。但经过前几次的接触了，特别是经过了今天的事情后，她对云苓也多了几分好奇。 “所以，她怎么了吗？” 话里又绕了回来。 “没怎么。有佣人把新品打碎了，她帮着收拾了烂摊子，和我报告一下情况。” “解决了吗？” “解决了。恰好之前送了一打给迟家，依卓夕的意思，还是沾了云苓的光呢。” “解决了就好。”至于其他的，周晚黎不关心。 “周夫人，您的妆容已经好了，换完礼服就可以开始做造型了。” “知道了。宝贝，你去打个电话给你爸，让他看着点时间。” “好。” 于此同时，云苓也顺利检查了管家提出的问题。保险起见，她还是再检查了一遍，直到门外传来了些动静。 云苓出去查看，只看到一辆再熟悉不过的车辆，还有一个靠在车门边耍酷的大少爷。 第67章 你没良心 “迟盛？你怎么来了？” 看云苓出来，迟盛站直了几分。 简单的牛仔白t穿在他身上，干干净净的，透着干净的少年气息，也很好的显现出了他的比例。 【怎么来的？当然是听到消息赶来的。】 “听说某些人急的要哭了，我过来看看热闹。”迟盛摘下眼镜，嘴角勾着坏笑。 “请不要臆想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云苓小幅度地摆了摆手，嘴抿成一条直线，脸上就差刻上‘无语’二字了。 “少爷，这酒要放在哪里？”司机拎着礼盒从后备箱冒出头来。 云苓视线往下，落在了司机拎的东西上。 那个logo，那个名字…… 看来周夫人是找了卓女士帮忙。 “叔，这个给我吧。” “给什么给！你拎得起吗？等下摔了，那你可就真的要找地方哭去了。”迟盛的嘴没停下，接过袋子的动作也很是顺畅。 “真是的，这里的人这么没有眼力见吗？也不知道出来拿东西。” “好，下次知道您来的话，我一定提前铺好红毯，让人站成一排迎接您迟盛迟大少爷到来。” 迟盛压住翘起的嘴角，“云苓，你现在跑起火车可是越来越顺嘴了啊。” 云苓扯了个笑，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可偏偏迟盛就吃这种，被白眼了也丝毫不在乎。 酒摆上，云苓松了口气，一旁的芳姐更是拉着她的手连连道谢，完全没有了一开始仗着自己是老员工打压云苓的那份高傲。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等夫人她们过来了，你在好好和她们说一说吧。” 云苓不会说什么‘夫人不会为难你’之类的安慰话。万一人家真信了，又碰到正主要追责，那自己可就无端端惹了一身骚了。 再次确认了所有事情后，云苓看了一眼时间，管家应该也要过来了。至于周家人，则要再晚两个小时。 扭头，却发现迟盛还在。 “你晚上不是要过来参加宴会吗？还不回去？” “我又不着急。”他们套个西装，整理一下发型就可以了，连粉底都不用打，省事得很。 他双手搭在身后，绕着云苓走了一圈。 “这衣服真丑。” “谢谢夸奖。”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的云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嗷？” “你眼光不行。和你的审美反着来的话，证明这工服设计得很成功。”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迟盛。 在互怼这块，迟盛就没赢过，可偏偏他不长记性，也算是另类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甚至还有点乐此不疲。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没空理会你。” 迟盛撇撇嘴，“我到处看看不行啊？少爷我专门抽时间给你送东西，你一句好话没有，还总是想着赶我走。你没良心！” 面对迟盛委屈的控诉，云苓叹了口气。 她怎么感觉这少爷越来越作了？ 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她耐下性子，伸手从旁边的盘子里拿出几颗糖塞在迟盛的手心。 “我的大少爷，你爱怎么看怎么看，只要你乖乖的，别捣乱哈。” 云苓说完，就离开接着干活去了。 反倒是迟盛，跟被谁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攥着糖果，耳廓通红。 等云苓再从后厨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她绕着宴会厅走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迟盛的身影。 “阿叔，你有看到一个瘦瘦高高，长得很好看的男生吗？”看到大叔进来，云苓顺嘴一问。 “他刚走。这个是他让我给你的。” 云苓低头，接过阿叔手里的奶茶。 “谢谢阿叔。” 阿叔笑了笑，“那我就接着去门口候着了。” 云苓点点头，等阿叔离开，拍了个奶茶的照片发给了迟盛。 配了一张可爱的感谢表情包。 几乎是发出去的一瞬间，新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是迟盛发来的一个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的表情包，看着很是臭屁。 云苓笑了一声，没有回复，将手机收了起来。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管家到了后，她也只需要跟在管家身边学习相关的宴会知识。 时间一点点流逝，周晚黎一家也在五点半的时候到达会场。 作为主办方，夫妇俩巡视了一下宴会，做完最后的确认，就去待客室休息了。 周晚黎知道云苓在忙，也没特意拉着云苓说话，只是招了下手，就跟着母亲去了待客室。 宴会时间一点点接近，客人也陆陆续续到达。 周氏夫妇带着周晚黎在和到来的客人寒暄，云苓则跟着管家，站在一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确保宴会正常进行。 酒店大厅富丽堂皇，有专门的乐队现场伴奏。悠扬的旋律，华丽的礼服，觥筹交错间，云苓的眼前却骤然出现一间破败的小屋。 她晃了一下，稳住身子的同时，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没事吧？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后面休息一下？”管家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不用，刚才跑神了，恍惚了一下，抱歉。” “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先去后面缓缓吧。”哪怕云苓这么说了，管家还是执意让她先离开。 “宴会才刚开始，今晚是场硬仗，你白着一张脸，等下吓到客人就不好了。” 话说到这份上，云苓也只能先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脚宋之煜就进了宴会厅。 身边，还跟着一个林诗允。 她穿着精致得体的礼服，踩着小高跟，本就精致的脸蛋，稍微打扮了一番，更显美艳。 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的林诗允咽了下口水，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只能拽着宋之煜的袖子，以此来给自己一些安定感。 宋之煜手微微抬起，示意林诗允将手搭在子的手臂上。 “晚黎，那个女生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作为主办方，周氏夫妇当然要第一时间注意到来的宾客。 “那是林诗允，这学期到我们班的资助生。”周晚黎看到她也有些意外。 【这宋之煜，又想做什么？】她的眼睛微微眯起。 “两人这是……” “没在一起。” 听周晚黎这么回答，陶曼大概也明白了。 看宋之煜带着林诗允往他们这边走过来，两人自然的收了声，笑着看向他们。 第68章 纷争 “周叔叔，周阿姨。”宋之煜和两人打着招呼。 “之煜来啦。”陶曼的话里满是亲近。 “一段时间没见，又帅气了不少啊！”周迁拍了拍宋之煜的肩膀。 小时候不及腰高的小孩，如今也已经高出他一个头了。 “你父母最近可好？” “劳您挂心，一切都好。这次他们在国外没能赶回来，特意让我要当面和您说一声抱歉，还说等回来了，再邀请二位好好聚上一聚。” “好好好。”周迁笑着，“这位是？” “林诗允，同学。” 林诗允怯生生地看着周迁，腼腆地笑了笑。 周迁看了她一眼，脸上依旧挂着笑，却没有再多问什么。 林诗允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行，那你们随意一些，叔叔阿姨去招待其他客人了。晚黎，你就在这和之煜他们说说话吧，同龄人更有话题些，跟着我们也无聊。” 周晚黎应了一句，等夫妇俩走远才看向宋之煜。 “你又想做什么？”质问的语气，表达了对宋之煜的不满。 但宋之煜却一脸无辜。 “来参加宴会，很难看出来吗？” “我不管你今天是出于什么原因带她过来，但这是我家主持的宴会，你最好看着点她。要是因为她惹出什么麻烦，你知道我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面对威胁，宋之煜表情依旧。 但林诗允却很是委屈。 “晚黎，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你也没必要这么说我吧？” “知道你还来？”周晚黎半点不惯着林诗允。 林诗允吃瘪，抬眸看向宋之煜。 宋之煜拍拍她的手，“不要这么紧张。没有谁会蠢到在周家的地盘闹事，不是吗？” 周晚黎冷哼一声。 “最好是。” “你在这啊。”气氛冷下的瞬间，沐泽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 他的身边跟着迟盛，看到周晚黎也只是点了下头，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环顾了四周，却没有找到自己挂念的身影。 “云苓呢？”他问道。 “刚才还看见的，可能去后面帮忙了吧。” “云苓也在？”问出口的瞬间，林诗允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了。 几人同时看向她。 “你怎么在这？”沐泽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在林诗允听来，未免就带了些歧视了。 “云苓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她抿了下唇，声音很低，却刚好能被周围的几人听见。 “呵。”迟盛嗤笑一声。 “敢让她出来，你也是挺勇气可嘉的。”他看着宋之煜，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嘲笑。 甚至于，他都没给林诗允一个眼神。 “你……你们！”林诗允瞬间红了眼眶。 “你敢哭，我现在就敢让人把你扔出去。”周晚黎一句话，直接将林诗允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瑟缩着躲到宋之煜身后，看着好不可怜。 那次排球事件后，她就知道周晚黎这人是个疯子了。对于周晚黎的话，她深信不疑。 “好了，各位火气不要这么大嘛。谁没有个第一次呢，这么针对一个人，未免显得自己有些小气了。” 周晚黎直接翻了个白眼。 “好了，我们到那边去吧。”沐泽拉着两人离开。 迟盛被拽着，却也一直张望着，但始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几人各自散开，剩下两人在原地。 林诗允低垂着头，“之煜，我是不是不应该过来？我来这，是不是丢你的脸了？” “为什么这么说？”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我不属于这里。是我先想得太简单了，忘记我只是个没有背景的资助生。”她咬着唇，微红的眼尾更给她增添了几分娇弱感。 “不要多想。你要知道，和你同样身份的人，可没有几个能接触到这种场合。” 【但云苓也可以。】她心想。 心中五味杂陈，林诗允抿了抿唇。 “我去一下洗手间。” “嗯。刚好，我要和几个叔叔聊下天。你等会去餐饮区那边等我吧。记得，不要乱跑，也不要和别人说话。有人问，你就说是我带你来得就好。” 如果没有周晚黎那句话，她大概率会觉得宋之煜在担心她。而现在，她却忍不住想，宋之煜这特意的叮嘱，是怕她给他惹麻烦吗？ 但她还是乖巧的回应着宋之煜。 脑海里闪过一堆带着嘲讽表情的人脸，林诗允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仿佛这样就能将这些脸甩在身后。 ‘啊！’ 林诗允骤然反应过来。 她一脸惊恐地看着被自己撞到的人，看到对方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后，又稍微松了口气。 “于青，你没事吧？” 好在同伴反应快拉住了她，不然于青指定要出个大丑。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赶着去投胎吗你！”于青站稳，撇开林诗允的手，一脸不耐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弯着腰，双手合十，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见到她这样，于青皱起眉头，上下打量起了林诗允。 “生面孔。你是谁家的？” “我……我是之煜的女伴。” “之煜？”于青看向同伴。 “宋之煜？”同伴想了想，回道。 “原来就是你。”于青双手环胸，冷笑一声。 “刚才还听说宋之煜带了个女生过来参加宴会，还想着是哪家千金。怎么是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家伙？” 话出口的瞬间，两人嗤笑一声。 “听说是圣托利亚的资助生。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哄得宋之煜带她来这种场合。” 话一出，林诗允脸色一白。 “我不过是撞了一下你，你说话至于这么难听吗？” “你就是那个叫云苓的？” 于青对林诗允的话充耳不闻。而听到云苓名字的林诗允，心中更觉屈辱。 “我是林诗允，不是云苓！” “听过？” “没有。” 两人这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林诗允气的浑身发抖。 “你们太过分了！” “过分？到底是谁没长眼先撞上来的？” “我已经和你们道过歉了，你们还要我怎样！” “这位小姐，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于青故意学着电视剧的语气回怼着林诗允。 两人嬉笑着，全然没有将气急的林诗允放在眼里。 林诗允咬着牙关，紧捏着拳头，看着两人嬉笑的脸，忍不住推了于青一把。 于青没防备，往后一倒，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去拽住同伴的衣服，而同伴这次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被连带着拽倒在了地上。 ‘刺啦’一声，是衣服裂开的声音。 第69章 再发出点死动静 尖叫声吸引了其他宾客的注意。 而林诗允也反应了过来。 她惨白着一张脸，赶忙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后退几步，却正好撞进云苓怀里。 她刚好从后厨出来，就听到了这里传来的动静。 没有空搭理林诗允，云苓放开她后，立马将倒地的两人扶起来，顺手将自己刚才顺手拿起的外套盖在女孩身上。 “小姐，休息室有备用礼服，您跟着工作人员走。” 在人聚集之前，云苓第一时间招呼工作人员带着衣服被撕坏的夏冰离开，又搀扶起一旁的周于青。 “这位小姐，您还好吗？” 赶过来的周晚黎看向云苓。 “周小姐，这位女士有些低血糖。” 明白云苓的意思，周晚黎揽住周于青。 “去拿颗糖果过来。” “是。” 原本正和其他客人交谈的陶曼也察觉到动静。 “失礼了。”她招来服务生，将酒杯放在托盘上后往林诗允所在的方向过去。 “怎么了嘛？于青，发生什么事了？”陶曼依旧优雅，声音也如往常一般柔和，丝毫没有因为小插曲而生气的迹象。 但周于青却骤然一抖。 “她有些低血糖了，这不，把另一个客人吓着了。两位和我去待客室休息一下吧，我让人给二位送些甜品过来，补充一下糖分，缓一缓。”周晚黎接下母亲的话。 “原来是这样。那快带着她们休息去吧。小姑娘，为了身材是拼命了点。各位，我们移步到另一边吧。” 周围的人应着，脸上挂着笑意，又恢复了一开始的交谈，不再关注这边。 不管是真是假，但凡有些眼力见的，都不会在这时候惹事。 包括周于青。 众人一走，她立马甩开了周晚黎的手。 而察觉不对劲的宋之煜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在看到林诗允一脸无措站在中间时，他的眉头忍不住皱起。 “你做什么了？”宋之煜低喝道。 “我……” “我不是让你别惹事，别开口吗?” 林诗允低着头，红着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就知道哭！死爹还是死娘了？天天哭丧着一张脸！给我憋着！再发出点死动静，我就让人给你扔出去。”周晚黎黑着脸，嫌弃地拍了拍自己刚才揽过周于青的手。也被吓到的林诗允，只能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动静，生怕周晚黎给她扔出去了。 “各位先移步待客室吧。”云苓开口。 几人自然是没意见，跟着云苓往待机室走。只有迟盛，一个跨步，站在了云苓身边。 “你一晚上都去哪了？我找了你大半天。” “我在后厨。你找我做什么？” “没事不能找你啦？”迟盛话里带了些委屈。 但云苓并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 到了待机室，迟盛一直黏在云苓身边。 沐泽倒是轻松自在。把门反锁后直接窝在了沙发里。 “于青，你怎么样？”换好衣服的夏冰，也被工作人员带了过来。 周于青摇头，走到她身边，脸色很是难看。 “说吧，你们怎么回事。”周晚黎冷着脸，压抑着心中的暴戾。 周于青没开口，撇开头，冷哼一声。 “我们什么也没干！是她先动手推得我们。”夏冰指着林诗允。 看众人都看着自己， “是你们先骂我的。”林诗允反驳。 “那你倒是说我骂你什么了？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你恼羞成怒做什么？”周于青瞪了一眼林诗允。 “就是！一开始，还是你先撞的我们呢！你知道我的礼服多少钱吗！因为你这一推，十几万就没了，我还差点丢人丢大发了。” “行了！” 眼看三人又要吵起来，周晚黎喊了一声。 林诗允的气势骤然弱了下去，委屈巴巴地贴着宋之煜，不敢开口。 “哼！乡巴佬就是乡巴佬，一点教养也没有。”周于青冷声道。 林诗允想反驳，却被周晚黎一个眼神压制了下去。 “周于青，你要是不想晚上被你爸妈拉着教训一顿，我劝你给我安分一点！” “你！”周于青一脸不服，却被夏冰按住。 “我不管你们谁对谁错，谁要是敢在这里闹事，我周晚黎也不会让你们好过。至于你，林诗允……” 周晚黎眯着眼睛，一步一步朝林诗允走去。 林诗允咽了下口水，整个人恨不得躲在宋之煜身后缩成一团。 “周晚黎。”宋之煜伸出手挡开两人，语气有着警告。 周晚黎却丝毫不怕，直视着宋之煜。 “我说过了，看好你的人。” “过后我会亲自去和叔叔阿姨赔罪。” 周晚黎冷哼一声。 “蠢货就该好好待在应该待的地方。丑小鸭就是丑小鸭，再怎么特别，也不会变成天鹅，更不要妄想成为天鹅。” 可这话，却像是突然刺激到林诗允一样。 她站了出来，盯着周晚黎的眼睛。 “是！我没钱，我只是一个资助生，我就不应该穿着漂亮的礼服出现在这里，我就应该和云苓一样，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在这里伺候你们，对吧！” 林诗允手指着云苓，一边大喊着，全然没发现几人变了脸色。 周晚黎更是直接掐住了林诗允的脖子。 “在这里，天鹅和丑小鸭是由我们决定的。而你，一个坐井观天的癞，有什么资格对我叫嚣？嗯？”她挑眉，一点点加重力道。 林诗允一张脸涨红，手下意识去抠周晚黎的手。 眼看一条条红痕出现在手上，周晚黎也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架势。 “周晚黎！”宋之煜脸色微变。 “喂！周晚黎！”沐泽也利落的从沙发上爬起来。 迟盛和云苓也走了过去。 但周晚黎却跟听不见一样，依旧死掐着林诗允。 三人想要将两人扯开，奈何周晚黎掐得太紧，他们又不敢太用力。 “晚黎。”云苓轻声喊着她的名字，一边轻拍着周晚黎的手臂。 “晚黎，松手好不好？你的手受伤了，我想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听这话，周晚黎手松了一些。随后，便像扔破布一样将林诗允随手甩开。 林诗允瘫倒在地，捂着脖子，拼命咳嗽着，连带着眼泪也被呛了出来。 宋之煜眉头紧锁，半跪着帮她顺着气，眼神却落在周晚黎身上，神情看上去还有些紧张。 彼时，云苓正握着周晚黎的手，轻轻对着她手臂和手背上的红痕吹气。 “还好，就抠破了点皮。”丝丝血迹从伤口冒出，殷红的血珠子凝聚成一团，在白皙的手背上格外显眼。 几人沉着脸。 “刚好这里有个药箱，你坐在这，我去拿过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在云苓翻找药箱的时候，周晚黎对着几人摇了摇头。 第70章 正是闯的年纪 周晚黎这一发疯，效果显著。 吵吵闹闹的待机室，此刻鸦雀无声。 周于青和夏冰两个人坐在角落，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林诗允跪坐在地上，整个人瑟缩成一团，无助又惊恐地拽着宋之煜的衣角。 迟盛和沐泽则站在云苓身边，看着她给周晚黎处理伤口。 她的动作很轻柔，眼里满是心疼与担忧。 只有周晚黎，像个没事人一样，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大概处理了下伤口，就在云苓低头拿创可贴的时候，周晚黎却突然起身，随手拽了两张纸巾压在手上。 “晚黎，你别乱动啊。” “那个太丑了，我不贴。这点伤口，等下自己都干了。” “可……” 正说着，门突然被敲响。 沐泽给了几人一个眼神。宋之煜扶起林诗允，用自己的身形挡住她，周晚黎也背着手，坐在沙发上，不忘拉着迟盛挡住自己。 确认没问题后，沐泽这才开了门。 “周阿姨。” “小泽啊！”陶曼笑着，身边跟着管家。 “我说怎么一个个都不见踪影，原来都聚在这了。”她扫视了一圈，“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阿姨，聊着天呢，来这里偷个懒。”沐泽挡住陶曼的视线。 “您怎么突然过来了？下面不忙吗？” “我来找云苓。” “夫人。” “云苓，有人想见你。” 云苓讶异，但也没多问，跟着陶曼离开。 迟盛不放心，后脚就跟了上去。 看两人走远，沐泽三步并作两步走，直接拉起周晚黎的手，熟练地擦拭漫出来的血迹，用另一款胶带贴住周晚黎的伤口。 他松了口气，抬头看着周晚黎。没开口，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不满与担心。 “别说漏嘴了。” “知道了。”他没好气的应道。 而这边，云苓跟着陶曼走，兜兜转转，才在角落见到了……卓夕。 “卓女士？”云苓疑惑。 “吓到你了？”卓夕笑着，轻轻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没有。只是有些讶异，您会在这种场合找我。” “这不是宴会结束我就又要走了嘛，找你过来聊聊天。” “但我这……”云苓没有看向一旁的陶曼，反而是低头扯了扯自己的工服，表情有些为难。 “您看，我这还在工作中……” 陶曼摆摆手，“没关系，到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事情了。再者，管家在外面看着呢。” 隔着一道屏风，管家的身影只能看个大概。 “卓夕，你家云苓，今天可是给了我不少惊喜。就连阿静都对她赞不绝口。说她临危不乱，遇事冷静，又说她反应迅速，处理事情井井有条。她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像这样夸人，倒是头一回。” 刚才的事情，陶曼已经看了监控。 对于云苓的做法，她也是赞赏的。小姑娘遇事冷静，第一时间让不方便的女士先跟着工作人员离开，又在人群聚集起来前先把人扶起来，表明是因为低血糖才会闹出点动静。 这份反应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也难怪卓夕想培养她。连她自己，都动了这份心思。要是让云苓接替阿静的位置陪在晚黎身边，对晚黎来说也是个助力。 “可不是。”卓夕应得利落，眼里有着骄傲。 “原本还担心你在这么大型的场合会不会有些不适应，看来是我多虑了。” “能被二位肯定，是我的荣幸。” 既没有受宠若惊的恭维，也没有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她淡然地接受这接受这两人的夸奖，又恰到好处的表达了自己的谦虚。 “陶曼，今晚让云苓跟在我身边可以吧？” 陶曼嘴角笑容未减。 “当然。需要让人备一套礼服吗？” “不用，这样就好。” 听卓夕的话，云苓不仅没有任何不舒服，反而松了口气。 “行。那你们接着聊，我就先出去招待客人了。”陶曼说完，起身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一出来，就看见在一旁的迟盛。 “阿姨。” 陶曼点点头，却也没问他为什么会在这。 看两人离开，迟盛也装作不经意，一点点朝屏风处挪了过去。 “云苓，我没有让人给你准备礼服，你会不会不舒服？觉得我看不起你？” 云苓摇头。 “我目前的身份，穿上礼服，反而招人看低。倒不如穿着工服来得自在。”云苓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面对她的坦荡，卓夕眼中欣赏更甚。 “你说得对。我固然能将你拉到身边，摆在明面上的位置，但这个时候，你所受到的优待并不是源于你。” “我明白。” “今天的宴会你就跟在我身边，至于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了。” 云苓瞬间明白了卓夕的意思。 作为后厨，她只能接触到一点宴会的皮毛；作为服务人员，她能看到各行各界的大佬和商业精英；作为管理人员，她可以学到举办宴会所需要掌握的知识和调控现场的能力；而跟在卓夕身边，她不用表明自己的身份，就可以听到各行各界的动向，听他们对于市场的判断与未来的规划。 她的每一步走的都很有目的性，却不会给人一种功利的感觉。 她不谄媚，不投机取巧，什么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情，从不逾矩，再加上能力够强，所以哪怕周围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想要什么，却也愿意帮她一把。 云苓不傻，对于这些，她都有感知。 “谢谢你，卓女士。” “你是个优秀的孩子。说不定几年后，你也会成为这宴会来宾的一员。”卓夕拍了拍云苓的脑袋。 但云苓只是勾了勾唇，没有应下。 “走吧。”卓夕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卓夕前脚刚踏出去后，就看见了一旁的迟盛。 “妈？怎么是你？” “你在这做什么？” 被卓夕这么一问，迟盛下意识看向她身后的云苓。 “我……我到处走走。”他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不自在。 卓夕看着他，眉头微皱。 “你啊，要能像云苓一样让我这么省心就好了。” “嗷？”迟盛不明白自己又做错啥了。 “行了，你也一起过来，看着点，学着点！明年就要成年了，再这么吊儿郎当下去，是想让你妈我六十岁的时候猝死在工位上吗？” “妈，你要相信自己的身体超过90的脆皮年轻人。你看，你儿子我看一篇课文都头疼脑热的，您瞧瞧您自个，看六十份文件都不带休息的，可谓超绝工作圣体。”迟盛朝卓夕比了个大拇指。 “再说了，这六十岁又怎么了？六十岁！正是闯的年纪！” 卓夕看着眼前故作认真的迟盛，真是恨不得给他两拳头。 云苓忍着笑，在卓夕身后低头不语。 第71章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迟盛到底没逃过，还是被抓了过来。 和云苓不同，云苓只需要拿着托盘，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站着就好，而迟盛则还需要挂着得体的笑容，附和着长辈们的话。 恰好他们转了话题，迟盛也就顺势后退了一步。 “早知道就不去找你了。”他的脸依旧挂着笑，话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看放荡不羁的迟大少想走不能走的憋屈样，云苓压住勾起的嘴角。 “现在害我想走都走不掉。” “你找我做什么？” “没怎么。”他就是想让她在自己的视野里。 云苓对他前言不搭后语的回应早已习惯。 不再搭理他，云苓依旧认真做着自己的事情。 迟盛看着她那一脸专注听着别人讲话的样子，眉眼的不耐烦散去了几分。 他转过头来，看着其中一人。 “叔叔，最近我看股市的行情还不错，就是着林氏药业和穆氏器材，我有些摇摆不定。我爸前两天还和我提起，说要经常和你们聊聊天，向你们讨教些经验，不要总看着死教材。” 看他主动开口，不止云苓，连卓夕都有些讶异。 她脸上带着笑，眼里多了几分欣慰。 “怪不得说虎父无犬子呢。” 云苓依稀记得，迟盛的父亲在国外就是专门做金融的。夫妇俩各自管理各自的产业，虽然聚少离多，但感情却一直很好。 “可不是！我这啊，恰巧有些内部消息。林氏最近似乎和秦氏来往密切了说，据说是喜事将近……” 几人聊着，而餐饮区，林诗允正独自一人坐在角落。 “听说你低血糖，怎么样，还好吗？” 听到声音，林诗允抬头。 眼前的男生瘦瘦的一长条，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却也难掩眼下的乌青。长而方的脸上挂着金框眼镜，让本就不大的眼睛看上去更是细长一条。 “你是……” “我叫梁寅。” “你好，我叫林诗允。”林诗允怯生生地回应着。 “我们……认识吗？” “我是宋之煜的朋友。之前去酒吧的时候就看到你了，但是没来得及和你打个招呼。” 听到‘朋友’二字，林诗允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些。 “有什么事吗？” 梁寅挠了挠头，笑了笑。 “我想说，能不能加个聊天方式，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联系。” 林诗允愣了一下。 “不行吗？”梁寅一脸失落。 “当然可以。”她掏出手机。 也许是不经意，梁寅在扫二维码的时候，手指不小心划过了林诗允的手背。 林诗允脸颊微红，像触电般收回了手。 “抱歉。”梁寅同样红着耳朵。 “没有，是我不太习惯和异性接触。”她笑得腼腆，配上宴会的灯光，叫人移不开眼。 “你之前也去了酒吧吗？”林诗允将话题拉了回来。 “嗯。说来也巧，我从来不去这些地方，那天也不知道怎的，就被朋友拉了过去。现在看来，是为了要见到某个人吧。” 林诗允眼神躲闪，微微低下头，压住嘴角的笑意。 “你经常去吗？” “没有。”林诗允连连摆手。 “我不喜欢这些地方，但是收到邀请没去，我怕不太好。” “怪不得，我看你那天很早就回去了。看来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两人相视一笑。 “我知道有个很漂亮的花园空中餐厅，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 “我……” “哟，这会子功夫，又勾搭上一个了？”周于青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于青，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这话要让某些人听到，怕不是又要哭唧唧地推人了？” 林诗允咬着下唇，紧握着手里的杯子，低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 周于青冷哼一声，眼里满是厌恶。 “上不了台面也就算了，竟会耍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欸！上不了台面，那就做地下党呗。” 林诗允紧咬着牙。 “周于青，夏冰，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了。”梁寅挡在林诗允面前。 周于青嗤笑一声，看着梁寅的表情满是不屑。 “怎么，这就又找好目标了？” “你在胡说什么？每次都这样空口造谣别人很好玩吗！我看，你们就是嫉妒诗允比你们漂亮，又看她性格软，才总是找她茬，故意欺负她吧！” 周于青脸一黑。 “我嫉妒她？” “这么护着她，那你怎么不帮她赔钱啊？十三万的定制礼服，你别以为这事过去了！”那是夏冰花了大价钱才拿下的，就这么没了，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我……我不是故意的。”听到十三万，林诗允脸色霎时白了几分。 “不是故意的就不用赔钱了？这么会勾引男人，怎么，就没一个肯给你出钱的？”周于青说的话越发难听起来。 “就是！这钱，你要是不赔给我，这事没完！” “凭什么要我出钱！要不是你们先出言不逊，我也不会一气之下推了你。还有，你的衣服是周于青扯你才会坏的，和我没有关系！”到这个时候，林诗允的思路意外地清晰。 “要不是你推我，我能拉她吗！” “几位，是又想闹事吗？”一触即发之际，云苓突然冒了出来。 她的语气平静，甚至没有拉开两人，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 “又是你！”周于青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于青，冷静，你想想刚才。”夏冰及时拉住她。 想到周晚黎刚才的样子，周于青憋着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紧抿着唇，一脸不服气。 而此时，看着刚才还气势汹汹辱骂着自己的周于青，却云苓面前瞬间灭了气焰，林诗允更是咬紧了牙关，一脸屈辱地撇开了头，倔强地抹了一把眼泪。 云苓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宴会已经快结束了。刚才的事情，周夫人看了监控，已经很不满了。几位如果还想闹事，那我也奉劝几位想好自己是否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别以为你有周晚黎撑腰，就可以对我说教。” 她一个大小姐，有几个人敢这么威胁她？甚至还是个没钱没背景的资助生！ 周于青既压不下这口气，又不敢大发雷霆。 “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这狗叫？”但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迟盛的声音就压了下来。 他就站在云苓身后，甚至高出了云苓一个头。可奇怪的是，在他开口之前，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自觉被云苓所吸引。 明明只是个资助生，却有着不符合她身份的气势。 第72章 把这个位置还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周小姐，人多嘴杂的地方，还希望你注重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你有任何不满，可以出去之后再解决，我绝不干涉。但抱歉，确保今天的宴会顺利进行直至结束，是我的工作。”早已习惯这些的云苓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周于青咬着牙，却愣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周于青，你们家只能算周氏的一个旁支，这些年更是靠着周氏才能勉强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质问她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因为什么才能站在这里？”他挑着眉，眼神冷冽。 是十足的撑腰姿态。 “于青，我们先走吧。”夏冰拽了拽周于青的胳膊。 周于青剜了云苓一眼，但还是顺着夏冰给出来的台阶走下。 看两人离开，云苓也放下手里的托盘。 宴会差不多了，大家都是在寒暄些加场的话，所以卓夕就让她先离开了。原本是想来这里吃点甜点垫垫肚子，没想到会遇到这场面。 工作时间还没结束。她插手，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她没看林诗允，也没理会另外一个人，将托盘放在台面上后打算离开。 “欸，你又要去哪？”迟盛第一时间拉住她的手。 “我去洗手间。” “宴会结束别急着走，我在外面等你，和你一起回去。”云苓的事情快结束，但迟盛的社交还在继续。 “知道了。”她摆摆手，前往卫生间。 从下午开始，她就没上过厕所了，此刻正是急的时候。 迟盛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见她一溜烟没影了，也只能叹了口气。 回头，却还看见两人在原地。 迟盛连一个余光也懒得给，径直离开。 “你没事吧？”看人都散去，梁寅弯下腰，将手帕递给林诗允。 林诗允接过，“谢谢。” 声音里带着哭腔，让人好不心疼。 “他们就是这样，平常一个包都要大几万了，才不缺这十三万，不过是看你是个资助生，故意想要让你难堪，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但是……这十三万……” “没事。等过个几天，他们就忘记了。”梁寅的手顺势搭在她的肩膀上。 冰凉的手搭在她的的肌肤上，瞬间激起她一层鸡皮疙瘩。 她猛地起身，吓得梁寅后退了几步。 “我……我去下卫生间。” 说吧，也不等梁寅开口，她便一脸慌乱得跑开。 此刻的云苓刚解决完三急，正洗着手。 看着慌慌张张走进来的林诗允，她皱起眉头，关掉水龙头。 “你没事吧？” 林诗允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到是云苓的时候，又松了口气。 “有问题可以找工作人员寻求帮助。”她说着，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你今天一定很得意吧。” 云苓一脸不解与疑惑。 “林诗允，你要不回去多做几道阅读理解题吧。”省得总是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和周于青不过对你说了一句重话，就有这么多人急着给你出头。” “那你还是想想，为什么你受委屈却没人帮你出头吧。我能让别人帮我，那是我的本事，而不是你嫉妒我的借口。” 她将纸巾扔进桶，打算离开，却被林诗允拦住。 “我嫉妒你？你有什么好值得我嫉妒的！”林诗允咬着牙，一脸不服气。 “就凭你成绩好，会讨好别人？云苓，如果他们真的在意你，为什么不带你融入他们的圈子，反而让你在他们的地盘做个任人使唤的服务员？说到底，他们就是看不起你，觉得你不配！而你，被人看低了，却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是！我真替你感到可悲。嫉妒你？我穿着精致又华丽的礼服融入宴会，而你穿着廉价的工服服务别人，你有什么好值得我嫉妒的？” 看林诗允赤红着眼，云苓笑了笑，但眼里却不见任何笑意。 “林诗允，你怎么想，与我无关。你对我说这些，不过就是因为你觉得自己那所谓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又碍于地位不平等不敢和他们闹矛盾，所以只能通过找我，这个和你拥有一样的资助生身份的，地位平等的人身上找存在感！” 她戳了戳林诗允的胸口，脸凑近了些。 “你会经历这些，那也是你自己选的，我可没有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上赶着出丑。你自认为融入了他们，却不想人家只是出于教养才对你保持礼貌。但你身边没有了依靠，而你自己又体现不了任何价值的时候，只会遇到像周于青一样的人。” “说到底，你究竟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自尊被践踏，还是因为结果没有像你预料的那样发展而恼羞成怒，也只有你自己知道。我的脾气不算差，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再拿我做出气筒，我就把你的脑袋按在水池子里好好洗洗！” 林诗允脸一白，似乎没想到云苓会说这种话。 她后退一步，云苓也顺势放开她，神态自若地拽了拽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 “你……我就知道你在装！信不信我将你的真面目告诉他们！” 云苓冷笑一声，“林诗允，你真的是靠自己实力进的这学校吗？” 林诗允紧绷下颚，“当……当然！” 她咽了下口水，眼神飘忽。 云苓见状，脸色更是冷了几分。 “我做足了努力才让学校开放了资助生这个通道，是为了让有需要有能力的孩子能接受更好的资源，而不是给你这种目的不纯的人钓金龟婿的！” “你又好到哪里？和迟盛天天勾搭在一起，还和宋之煜眉来眼去，到底是谁在钓金龟婿！”被说中心思的林诗允急着反驳，一时也忽略了云苓的前半句话。 “所以，你跟着宋之煜身边上了那么多节家教课，就真的一点不听是吗？” “你……我才不屑听你们墙角。” 云苓翻了个白眼。 她都默认宋之煜带着林诗允坐在一桌了，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但凡稍微有想过要提高自己成绩的人，都会收下这个无言的信号吧？ “你到底是因为自尊心作祟，还是太蠢？成绩提不上来，你觉得你在这学校还能留多久？” 话到此，云苓已经没有了什么耐心。 “我……我有我自己的办法，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我没有闲到去指手画脚你的人生。如果你只是为了嫁入豪门，那你就滚出这个学校，把这个位置还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说完，云苓直接撞开林诗允，出了洗手间。 她站在门口，掐着自己不断抖动的手，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 每次她情绪只要一激动，身体就会变成这样。 “云苓。” 看到来人，云苓立马将手背到身后。 第73章 品味太差 “晚黎。”云苓脸上挂起和往日一样的笑容。 “你的手怎么样了？” 晚黎晃了晃自己包扎好的手，“没问题了。就是刚才和我妈解释废了一番功夫。” 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一直没有出现在会场的原因。 “宴会要结束了吧？” “嗯，差不多了。对了，周于青他们没找你茬吧？” “没有。”云苓没打算说刚才发生的事。 那是周于青和林诗允之间的矛盾，和他们没有关系。 “你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 “吓到你了？” “你为我出头，我为什么会被吓到？”云苓想也没想地回答。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依旧让周晚黎感到高兴。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惹上什么麻烦。再者，我也不希望有任何麻烦找上你。” “知道啦。”周晚黎应得敷衍，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云苓摇摇头，笑容有些无奈。 许是因为周晚黎和她聊天转移了注意力，她的情绪很快平复了下来。到宴会厅的时候，她已经彻底不手抖了。 “说起来，你和周于青是亲戚吗？” “她是我堂妹，不过也就小我两个月，不过我们的关系并不好。” 云苓点头，不再多问。 “反正你下次要是再看到她，也不用给她什么好脸色。她怕我妈，你拿我名号出来，她保证一句屁话都不敢说。” “我的大小姐，宴会人来人往的，你稍微维持一下你的形象。” 周晚黎挑眉，痞里痞气的。明明穿着精致的礼服，却不像个娇养长大的小公主，反而像极了梅莉达。 “行了，我找你就是为了问这件事。没什么事就好。”周晚黎拍拍云苓的肩膀。 “宴会快结束了吧？” “嗯。说到这个，迟盛和卓女士先离场了，不过迟盛说他在车里等你。”周晚黎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却有些不爽。 要是没有迟盛，自己就可以拐云苓在家里休息了。 她不想在云苓面前耍什么小心机，所以就算不满，也没有隐瞒。 云苓应下。 两人各自前往自己要负责的区域。 周晚黎作为主人之一，需要在门口送客。而云苓作为工作人员，则要配合管家，安排好宴会后续的清洁，清点好相应的礼品。 “那周阿姨，我就先走了。”宋之煜揽着林诗允，和陶曼道别。 “今天的事，改日我再亲自上门赔罪。” “小孩子嘛，能理解，不用在意。等你父母回来了，咱两家再好好聚聚。” 宋之煜应下，带着林诗允离开。 林诗允跟着他进了停车场，一路安安静静地，不敢开口。 直到站在桶前。 “之……之煜。”林诗允心里一阵慌乱，小心翼翼去拽宋之煜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夏冰的礼服，我已经帮你赔了。” 听到这话，林诗允眼里满是错愕。她咽了下口水，抬眸看着宋之煜。 “你……你不是生我的气吗？” “林诗允，没有能耐之前，就收一收你的性子。这是最后一次了，再有下次，我不会再管你。” “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惹麻烦的，对不起，之煜。”林诗允慌了，红着眼拉住宋之煜的手。 宋之煜冷着脸，再一次将她的手掰开。 “上车之前，把你那破手帕扔了。香薰味太重，品味太差。”说完，也不等林诗允反应过来，宋之煜先行上了车。 手帕？她没有这种东西。 似乎想到什么，林诗允看着自己的小包。果不其然，没盖好的小包露出来手帕的衣角。 那是梁寅递给她的。但她慌乱间，不小心将手帕也塞了进去。 “之煜，那是别人的，我得还给人家。” 她靠在窗边解释着。 “你放心，我和他什么也没有。之煜，你别误会。”想着宋之煜说不定是吃醋了，林诗允内心有些窃喜。 但看宋之煜闭着眼睛没有回应，她又有些拿不准宋之煜的想法。 正想开口再解释一下…… “走吧。”宋之煜突然开口。 林诗允一喜，正打算上车，司机却踩了一脚油门，将林诗允甩在身后。 林诗允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但宋之煜的车也已经开走了。 她站在原地，手还抓着手帕，脸上满是无措。 她小跑两步，脚后跟的疼痛感让她不得不停下。 她就这么被扔在了这里。 林诗允咬着下唇，一脸委屈。 她真的捉摸不透宋之煜。明明这个男人上一秒还会帮自己还十几万的礼服裙，下一秒却能将自己扔在这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在宋之煜眼里，究竟算什么？ 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吗？ 迷茫之际，一个喇叭声在身边响起。 林诗允吓了一跳，走到一旁。但对方没有离开，反而按下车窗。 “诗允。” 林诗允抬头，“梁寅？” 她吸了吸发红的鼻尖，语调有些委屈。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梁寅下车，站到林诗允面前。 “我……”林诗允握紧手，低头一看。 “对了，这是你的手帕，我不小心拿走了，抱歉。” “没关系，只是一个手帕而已。天色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梁寅的温柔，和宋之煜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 林诗允迟疑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 “大晚上让如此美丽的女士穿着单薄的礼服自己回家，可不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梁寅的话，让林诗允脸上挂上了些笑容。 “总算是笑了。”梁寅的话，让林诗允鼻头骤然一酸。 “梁寅，你人真好。” 梁寅笑笑，“走吧，我送你回家。” 车内，两人并排而坐。 “是和宋之煜吵架了吗？”梁寅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诗允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梁寅故作恼怒。 “再怎么样，他也不能把你扔在这里啊！”说着，他语气骤然降低。 “不过也没办法，他这个人从小脾气就阴晴不定。我看就是因为这个，迟盛他们才这么不待见他。” “迟盛……他们以前很熟吗？” “熟啊，都算的上是死党了，几人天天凑一块。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闹掰了。不过也是，两人的脾气都没好到哪里去，也是我脾气好一些，才能和他们做朋友。” “但我似乎从来没见过你。” “我和他们不在一个学校。” 林诗允点头，“原来是这样。” “是啊，过几天我们还要去你们学校参加物理比赛呢。” “你也要出席吗？” “我是带队队长。”梁寅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笑容温和。 第74章 生下来就是要享福的！ 聊着聊着，林诗允也不自觉卸下了防备。 下车的时候，她的脸上挂着笑。 “今天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来。” “能送你回家是我的荣幸。” “那我就先上去了。”路灯下，林诗允微红着脸。 “等等！”梁寅突然下了车，追了过来。 “这个给你。” 梁寅摊开手，是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签，还有一个创可贴。 “刚好车上有。” “这个……”林诗允讶异。 “你的脚……是不是不太习惯穿高跟鞋？” “你怎么知道？” “我有姐姐，她之前穿高跟鞋，天天闹着高跟鞋把她的脚后跟磨破了。” 林诗允低下头，抿了抿唇。 “谢谢你，梁寅。”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有人会注意到她这些微小的事情。 “你今晚可谢了我太多次了。不过换个方式？” “换个方式？”林诗允头一歪。 “就是……我想请你吃饭，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他挠挠头，看着就是个腼腆的毛头小子。 林诗允低头，唇角微微勾起。 “嗯。”她应着，声音很轻，却刚好能传到梁寅耳朵里。 “那……那我们手机联络。”他的声音难掩激动。 “对，对了……我，我可以发消息给你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林诗允红着耳朵，点了点头。 “那我上去了。” “嗯，回头见，好梦。”他站在原地，朝她挥挥手。 林诗允没敢看他，似乎也忘记了脚后跟的疼痛，拿了东西就跑上了楼。 【或许……或许他那个时候只是想安慰自己呢？】林诗允想着。 上楼之后，她没有立即开灯，而是跑到窗户边，小心翼翼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梁寅还没走。 似乎有所感应，梁寅抬头。 林诗允一惊，急忙放下窗帘，弯下腰，将灯打开。 再回到窗外，就看见梁寅已经上车离开了。 她松了口气，缓缓滑坐在墙角，捂着自己发红的脸。 下一秒，视频通话响起…… 【妈】 一个字，迅速让林诗允收敛了表情。 她手动给自己的脸降了一下温，确保消退后才接通了手机。 “妈……” “宝贝女儿，今晚怎么样？” “一切都好……” 而此时，宴会厅。 云苓看了眼时间。 不知不觉，也快12点了。 周父和其他老友续场去了，周晚黎也在送完宾客后先行离开，剩下陶曼和管家两个人在这里处理剩下的事情。 “今天辛苦各位了。”陶曼说完，云苓端着放着红包的托盘，跟着管家，将红包一个个发给工作人员。 “领完红包就可以先离开了。” 云苓是最后一个领到的。 “等等，云苓。” “周夫人。” “这个，是另外的红包。今天辛苦你了，你表现得很好。” 看着红包的厚度，几乎是其他个人的两倍大。 云苓没有推辞，双手接下。 “谢谢周夫人。”虽然说来这里也是希望学点相关的知识，但最原始的目的，她可没有忘记。该是她的，她自然要拿。 “有机会再过来帮我的忙吧。不过不是在这，而是在周氏。” 云苓微愣。 “那就是我的荣幸了。”她笑着回应。 陶曼对于云苓的反应很满意。和聪明的孩子聊天，不仅不用说的太明白，还能省下很多口舌。 “天这么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谢谢周夫人，但卓女士已经安排了迟家的司机在等我了。”她没有提起迟盛。 一个大少爷，在外面等她快两个小时，说出来未免有些不太妥当。 “那就好。剩下的交给酒店的工作人员就可以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周夫人再见，陈管家再见。” 看着云苓离开，陈管家这才开了口。 “夫人，您这是想抛橄榄枝给云苓？” “你觉得她会接受吗？” “没有理由不接受吧？能进周氏工作，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就是，她现在还是一个高中生，会不会有些太……操之过急了？” 陶曼却摇摇头。 “一个高中生……你见过卓夕对谁这么上心吗？”还特意找了个借口，让人待在她身边。 “怕是不止想要培养一个助理这么简单。” “那您还朝她抛橄榄枝？” “有时候，先开口也能占据先机。我就晚黎这么一个女儿，以后的家业肯定都要给她继承，有云苓在她身边，她也能轻松一些。” “那孩子是个沉稳的，性格也不坏。” “相比之下，之煜带过来的那孩子……”陶曼摇摇头，表情淡淡地，脸上没有嘲讽也没有贬低。 “那两家的联姻？” “再看看吧。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可不愿意她受一点委屈。”她陶曼的女儿，生下来就是要享福的！ 而这边，云苓也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刚出来，迟家的车就正正停在酒店门口。 迟盛的脑袋从窗户边冒出来。 “慢死了，小爷都快睡着了。”嘴上抱怨着，人已经下来给云苓打开车门了。 对于迟盛的抱怨，云苓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 这个点公共交通都已经停运了，人大少爷却愿意在车里等快两个小时来接自己回去，自己听一两句抱怨怎么了？ “劳烦大少爷等我了，辛苦辛苦。我今天赚了钱，怎么样，要不要去吃个宵夜？” 眉眼弯弯的模样，让看到她的人心情也不自觉好起来。 迟盛压住嘴角的笑意。 “算你有良心。” “只能吃路边摊。” “我撤回上一句。” “别啊。你想想，我赚的可都是辛苦费。” “那怎么不收好？” “这不是看你等我的份上嘛。阿叔，你等会也和我们一起吧，大晚上的，不好意思啊，害你加班了。” 迟盛透过后视镜，给了司机一个眼神。 原本听着两人对话正呲着大牙乐的司机瞬间敛了笑。 “没事，你一个小姑娘，大晚上打车也不安全。听说这两天这边抓违章，我就不和你们下去了，万一要挪车也方便。” “行，那我等下给你打包过来。” “好，谢谢你啦，云苓。” “说这话就和我客气了，阿叔。” 云苓为人开朗，再加上会来事，在迟家待久了，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 说话间，也到了两人经常偷溜出来吃夜宵的地方。 看这架势，司机也已经做了不少次共犯。 两人轻车熟路地穿过小吃街，进了一家小吃店。 “老板，老样子。一份外带打包。” “好嘞。” 第75章 你就是迟盛？ 被肉盖得快看不见面的面条摆上桌，迟盛将擦好的筷子递给云苓。 “云苓，这是打包的。这碗没加葱没加香菜。” 老板是个高大的女人，干活很利落，店面虽然不大，但总是干干净净的，不仅没有一点油烟味，每张朴素的小木桌上还会拿一次性杯子放一朵小花在里面养着。 “好久没见你们来了，这小菜给你们，免费的。” “谢谢老板。”两人道着谢。 “老板，沁沁最近怎么样？” 沁沁是李苗在桶旁边捡到的孩子，报了警，但没用。两人正商量着要不要送孤儿院的时候，是老板开了口，走正规程序领养了女孩。 “挺好，早上还念叨你来着。你最近怎么样？你妈还是老样子吗？” “嗯，老样子。” “等你妈好了，姐把店关一天，给你们煮上一桌好菜庆祝。” 云苓笑着道谢。 “那行，你们先吃，我就去忙了。”老板说完，就接着忙活去了。 云苓将筷子放下，“我先把面给阿叔送过去，你在这等我。” 话才说完，面已经被迟盛拿了过去。 “看在你出钱的份上，小爷给你当一回跑腿。” 云苓今天走了一天，也没和迟盛争辩。 “感谢迟大少爷。” “你别乱跑，安分点，别让我不省心。”离开前，迟盛还故意揉乱她的头发。 云苓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不让人省心的是谁。 迟盛回来的很快，等他回来了，云苓这才开动。 此刻，热气腾腾的面条正是能下嘴的程度。 迟盛捧着碗喝了口热汤，这才开始吃面。 谁能想到，现在吃的这么畅快豪爽的大少爷，第一次来这时，像是浑身长满了虱子的猴子，坐立不安，恨不得立马回去，把身上的衣服扔进桶，再泡上三个小时的澡。 --- 那天是个阴天，云苓一大早就出了门，直到快到晚餐的时间点也还没有回来。 迟盛下楼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皱起了眉头。 “她还没回来？”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云苓住在家里的原因，正是闹别扭的时候。 “云苓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她今天去做什么兼职？一整天不见人就算了，晚饭都不用回来吃了？可别被人骗了。” “她今天不是兼职。听说是有个很照顾她的老板生病了，她去帮忙了。” “哈？”迟盛脑海里顿时浮现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油腻男形象。 “人老板生病没家人吗，要她一个小姑娘去陪？”迟盛抿唇，眉头紧锁。 “这……这我也不清楚。少爷，您要现在用晚餐吗？”佣人问得小心翼翼。 “知道她那个老板的地址吗？” “不……不知道。” 迟盛眉眼间的不耐更深了几分。 他拿出手机，发了消息。就这么亮着屏幕等了三分钟，对面也没有要回复的迹象。 迟盛索性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这下，对方倒是接的很快。 “你人呢？”没等对面的人开口，迟盛先发制人。 “在外面。”云苓老老实实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迟盛额头青筋跳了一下。 “地址。” “你要做什么？”云苓皱眉，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起身走到一边。 “我怕你出了事赖上我家，行了吧？” “我很安全。” “地址！”以前的迟盛，也是有过硬气的时候。 电话那头的云苓沉默了一瞬。 “姐姐！你今天晚上陪我睡觉好不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你直接告诉我，还是我自己查？云苓，只要你在我家一天，我就会一直盯着你！” 毫无威胁力的话，让云苓撇了撇嘴。 “知道了，我把定位发你。” “哼。”迟盛冷哼一声。 下一秒，手机跳出来一条定位消息。 迟盛挂断了电话，起身。 “我晚上不回来吃了，叫李叔备车。” “是。” 车子开不进来小巷，迟盛只能下车，跟着定位左拐右拐。 他锁着眉头，抬眼打量着周围有些老旧的建筑。 正值饭点，小巷人多，挤来挤去的，街边小吃排成两列，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 少爷裹紧衣服，加快了脚步。 他到的时候，云苓正在面馆里面教沁沁做作业。 “沁沁，这个写完就可以看半小时电视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姐姐。”沁沁拽了拽云苓的衣袖，怯生生地看着外面。 云苓转头，就看见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站在外面踌躇。 云苓摸了摸沁沁的头，语气柔和。 “沁沁别怕，那是姐姐的朋友。”说完，她起身，朝外走去。 掀开厚重的帘子，“迟盛。” 听到声音，迟盛回头。 他没说话，上下打量了云苓一眼。见她一切正常，松了口气，脸上却不显。 “还活着呢。” “嗯，活着呢。”云苓顺着他的话回答。 少爷被一怼，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所以你要我的定位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我……”迟盛咽了下口水，眼球飞速转动了一下。 “我……” “云苓，怎么了嘛？”老板的声音传来。 “没事。”云苓转头，老板刚好出来，身后还藏着一个小家伙。 “这位是？” “我之前和您说过的，我现在住的那户人家的儿子。” “你说我什么坏话了？”迟盛小声的问道，那声音就跟蚊子叫似得。 “我可没有。” “你就是迟盛呀？”老板的话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你好。”迟盛微微点头，脸上挂着笑，一副三好青年的模样。 云苓对此很是惊讶。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小伙长得真帅气啊。” 许是没有听过这么直白的夸奖，迟盛耳朵微红。 “吃晚餐了吗？” “还没。” “那刚好，进来吧，一起吃点。” “不用……” ‘了’字还没出口，迟盛就被老板拉了进去。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优柔寡断。进来，姐请你吃姐这面店的招牌！保准你吃一次就爱上这个味道。” 看到迟盛朝自己投来求救的目光，云苓忍着笑，默默将视线移开。 老板进了后厨，迟盛坐在外面，和她们隔了一张桌子。 看着迟盛坐立不安的模样，云苓摇摇头，压着嘴角的笑，看向沁沁。 “沁沁，把你的课本收起来，我们准备吃饭啦。”云苓揉了揉沁沁的脑袋。 小女孩很是乖巧，云苓一说，她就开始回到位置上收拾起了自己的书包。 收拾好了，就熟练地拿着抹布，将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云苓也没闲着，将煮好的面条一碗碗端出来。 香味弥漫在整个面馆，迟盛皱了皱鼻子，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第76章 没什么事就好 “大少爷，劳烦您挪动一下尊腚，到这边来用餐啦。” 云苓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迟盛看着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幽怨。 云苓努力克制着嘴角，“沁沁，哥哥有点害羞，你叫他过来坐好不好？” 沁沁有些害羞地看着迟盛，但还是一点点挪到了迟盛面前。 “哥哥，吃饭。” 迟盛看着眼前伸出手的小女孩，四目相对，不到三秒，他就乖乖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被沁沁牵着走到她们这一桌来。 桌子擦得发亮，但迟盛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老板很爱干净，早晚都会清洁店面，筷子和碗都是消过毒的，可以放心用。你要是实在不能接受，我就去外面找小吃街老板要个一次性筷子，或者和老板说一声，让你离开。” “我没有嫌弃。”迟盛说道。 “我知道。”大少爷要是真的嫌弃，就不会进来了。 相处了一段时间，她也看出来了，这大少爷多多少少有点洁癖。 这种公共位置每天坐了那么多人，筷子也有许多人用过，哪怕消过毒，心里觉得膈应也是正常的。 “我去给你一次性筷子吧。” “不用了。你们都用这个，我要是用一次性的，老板会怎么想？”迟盛撇撇嘴，眼神闪过一抹纠结。 云苓倒是没想到看着大大咧咧的迟大少还有这么心细的一面。 她拿起筷子，用纸巾擦了擦，递到迟盛面前。 迟盛看着她。 云苓晃了一下筷子，“我用纸巾擦过来。” 迟盛接过，移开视线。 “谢谢。” “什么？” 他说的又快又囫囵，云苓坐在他对面，一时没听清。 “我说，谢谢！”他拔高了音调，字正腔圆的，耳朵红的不像话。 “不客气。”云苓撇过头偷笑。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动静的老板出来。 “没有。老板，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没有没有。”老板将最后一碗面端了出来。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云苓。”老板摘下围裙挂在一边，坐在沁沁身边。 “没事，刚好今天没有兼职。你身体怎么样？” “睡了一觉，烧退了，没什么事了。” 恰好周末，老板又刚好发烧，这才打了电话，让云苓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女儿。 “吃吧，怎么都不吃。” “这不是等你过来嘛。” 人不齐，自然不能开席。 “害！咱不讲这些。迟……” “迟盛。” “迟盛是吧？不好意思啊，我这脑子不太好使，但你放心，我手艺那是一绝。你快尝尝。” 几人紧盯着迟盛。 迟盛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夹起一筷子。 入口的瞬间，他的表情亮了几分。 “怎么样？还不错吧？” 迟盛点点头，将嘴里的面条咽下。 “很好吃。” “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老板显得很自豪。 “好吃下次再来，免费！” “老板，咱可是说好了的，没有白吃白喝这一说的。”云苓适时出声。 “欸！” “是啊老板，开店就是赚钱的，哪有倒贴的道理？”迟盛也跟着开口。 “就你们这两小碗，每天都来吃我也亏不了啊。小孩子家家的，姐还请不起你们一顿饭了？” “一码归一码。” “云苓说得对。您这样，我下次可不敢来了。我脸皮薄，不好意思蹭吃蹭喝。” “行行行，说不过你们两个。但今天这顿，我请了啊。” “行。”双方各退一步，不再争论。 在那之后，云苓帮着老板收拾了碗筷，迟盛则陪着小孩玩。 等云苓洗完碗出来，两人已经玩作一团了。 “忙完了？要走了吗？” “嗯，明天还要上课。” “沁沁，哥哥下次拿好吃的给你。” “哥哥再见，姐姐再见。”两人要走，沁沁也不闹，乖乖的和两人打着招呼。 云苓捏了捏沁沁的脸蛋，和老板告别。 出来时，地上是湿的，看样子是下过一阵雨了。 走没两步，一声闷雷，随后便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淋得猝不及防，却也躲无可躲。 周围全是慌乱躲雨的人。 迟盛没犹豫，脱下外套直接披在了云苓身上。帽子扣在她头上，绳子一束，云苓的脑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没等她开口，迟盛拉着她的手就往停车的地方跑去。 上了车，云苓脱下外套。托了迟盛防水外套的福，云苓上半身干干爽爽。反观迟盛，妥妥的落汤鸡。 云苓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盖在迟盛头上，帮他擦去头顶的水珠。 迟盛一愣。 “我自己来就好。”他咽了下口水，僵硬地将纸巾拿下，随便擦了擦。 “别这么大力，等下纸巾掉渣，搞得你头上全是纸屑。” “知道了。” 他的耳朵通红，好在车里没开灯，云苓看不见。 她低着头，又拿出一张新的，贴在他身上，好吸掉一些水份。 “干嘛把衣服给我？” “哼，我是怕你淋雨感冒了，传出去以为我们家虐待你！” “你是不是担心我才跑过来这边的？” “我无聊，到处走走，不行啊！” 她有时候反射弧是慢了些，不代表她傻。 迟盛放着好好地游戏不打，突然要她所在的地址，还特意跑过来，怎么也不像是无聊想找个地方散步的样子。 再加上他刚才在面店的行为举止，云苓也明白了他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不学无术，自命不凡的混二代。 之前因为迟盛一直找自己茬，所以自己心里对他也有些偏见。 今天……迟盛确实让她有些改观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 云苓将湿掉的纸巾一一收好。 原以为迟盛又会说一两句话来堵她，而这次，迟盛只是冷哼了一声，就将头撇了过去，没多说一句。 虽然说那天过后，两人还是和平常一样没事怼一怼对方，但只要去了面馆，就会默契的停止争吵，就像一个停战点一样。 直到后来，两人解开误会。 ---- “笑什么？” 迟盛将嘴里的面条咽下才开口。 “没什么。吃完了我们回去吧，” 迟盛接过云苓递过来的纸巾，随意地擦了擦嘴。 “老板，我们回去了。”迟盛喊道。 “好，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老板的声音从后厨传来。 两人应下，并肩走在小路上。 这个点，小吃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看到来人，迟盛拉了一下云苓，让她往自己这边靠一点。 看着迟盛自然而然的动作，云苓忍不住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他们的关系已经亲近了这么多。 “对了，我妈叫你进去，说了什么吗？” “没有，就是夸我今天处理事情处理的很好，让我宴会跟在她身边。”云苓没有隐瞒。 “这样。没什么事就好。” 第77章 结束关系 周一，正常上课。 “听说了吗？林诗允和宋之煜闹掰了！” 云苓没听说。 云苓不感兴趣。 “你这又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啊？我可是听说宋之煜为了给自己这位小跟班善后，给了夏冰13万，赔了她那条裙子呢。” 周晚黎走过来，接过了沐泽的话头。 “哦？没想到宋之煜还挺舍得给林诗允花钱的。开学先是8千，现在直接13万了？”陆毅成冒了出来。 “可不是。” 看两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沐泽反而不自信起来。 “那我怎么听说林诗允被宋之煜扔在停车场了？还是梁寅送她回去的。” “梁寅？”陆毅成讶异。 “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了？”这周末沈鸢有演出，沈家夫妇都没空去不了，所以拜托了陆毅成送花，自然也就不知道宴会上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梁寅是什么人。”沐泽撇撇嘴，眼里满是嫌恶。 “梁寅？就是那个带眼镜的人吗？”云苓想起那天站在林诗允身边的男生，又想起了林诗允慌乱跑到洗手间的模样。 “他怎么了吗？看着挺斯文的。” “斯文？”迟盛坐不住了，上手捏住云苓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 “云苓，你看人的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云苓皱眉，拍开迟盛的手。 “你认识他？”周晚黎问道。 “不认识。” “他是个禽兽来着的，只要是个女的，他都会黏上去。他家又只有他一个男丁，宠得很，闹了好几次事，都被家里保下来了。总之，他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要是见到他，离他远点。” “要是他敢对你做什么，拿出你学泰拳那股劲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小爷我担着。”迟盛磨了磨牙，仿佛已经看到了梁寅调戏云苓的画面。 看两人一脸严肃，云苓点点头，没有怀疑他们的话。 离开这种宴会，她大概率也不会和这些人有什么往来。 “那林诗允和梁寅他们……” “谁知道呢？”沐泽耸了下肩。 “行了，不提他了。提到他都嫌晦气。”周晚黎撇撇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是啊。再说了，谁不知道林诗允现在是宋之煜的跟班。梁寅……应该也没胆子招惹宋之煜。”陆毅成淡淡开口。 不管是林诗允还是梁寅，或是宋之煜，他都没什么兴趣。聊一聊就算了，要是掺和进去，谁知道会不会踩到沼泽地。惹得一身泥泞不说，还有可能出不来。 他从不给自己找麻烦。 “就是。反正你给我离那个梁寅远一点。” “但别说，这林诗允是有点手段。又能哄得宋之煜心甘情愿给她花钱，现在又搭上了梁寅。”沐泽点点头，脸上有几分佩服之色。 “宋之煜什么时候这么蠢了？”周晚黎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谁知道他又想干什么。脑子抽了一样。” “看来几位对我的私生活很关心啊。” “我去！”沐泽吓了一跳，直接撞上了桌角，整个人像熟虾一样缩了起来，涨红了一张脸，手指着宋之煜，被迫开启了静音模式。 反观讲小话被抓包的迟盛一脸淡定。 他抬头，对上宋之煜的视线。 “这不是惊讶于宋大少爷的阔绰嘛。为小跟班豪掷13万，真叫人佩服。”迟盛鼓着掌，语气却是要多阴阳，有多阴阳。 “怎么样，云苓？” 云苓指了指自己，一脸疑惑。 “要不要考虑来我这边啊？” 迟盛脸一黑。 还没等云苓开口呢，他先站了起来。 “小心点说话，宋之煜。”他拽着宋之煜的衣领，压低了声音，威慑力十足。 周围的人被两人闹出的动静吸引了视线。 “我说什么了，怎么激动成这样？”宋之煜只是笑。 云苓早已经见怪不怪。她起身，拉了下迟盛的手臂，却看着宋之煜，脸上带着笑。 “我这个人更喜欢做个体户。” “是吗？那可真可惜。”宋之煜这么说着，脸上却不见任何可惜的表情。 正说着，林诗允也进了教室。 今天的她依旧是坐公交车来的。 看宋之煜和几人站在一起，她抿着唇，低着头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有些人，还是先盯好自己的东西吧。可别一不小心，被偷了家。” “这个就不劳烦迟大少费心了。” 宋之煜离开的潇洒，反而让几人有些搞不懂了。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沐泽自己的腿，表情还有些狰狞，却压抑不住一颗想要八卦的心。 “谁知道呢。”周晚黎耸了下肩。 “你觉得呢？”陆毅成看向迟盛。 “我？”迟盛指了指自己，微挑眉头。 “他爱怎么样怎么样，管他呢。反正他这种人，一辈子也想不明白人和人到底该怎么相处！”最后这句话，莫名带了些赌气的成分。 云苓视线微微移动，又默默收回眼神。 “哦！林诗允也出去了。” 周晚黎拍了下沐泽的脑袋。 “你这么八卦做什么！” 沐泽一脸委屈，“我就说一嘴。” 此时，林诗允已经追上了宋之煜。 从洗手间出来的他，看着面前的女孩，眉头微皱，眼里有了几分不耐。 但他还是走到了无人的角落。 他依靠在窗边，姿态随心慵懒。 说实在的，任谁都能看出来，宋之煜和梁寅不是一个级别的人。 “衣服的事情，谢谢你。” “嗯。”他应了一句。 “手帕我已经还给梁寅了。” “所以呢？” “我……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为什么你……你总是对我忽冷忽热。前一秒还能帮我还13万的礼服，后一秒却又将我扔在停车场里。” “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林诗允。” “什么？”林诗允不解。 “从今天开始，我们的跟班游戏结束了。” 他已经腻了。 原本只是想用来打发下时间，也想用来证明…… 算了！ 宋之煜的眸光一暗。 “那笔钱，你也不用还了。以后没事，不要擅自和我说话了。” “不！”林诗允瞳孔一缩，一把抓住宋之煜的手。 “什么结束？什么意思？之煜，我和梁寅真的没有什么，你……你不要这样，不要生气好不好？”她的声音颤抖着，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可宋之煜的眼神从始至终都宛如一滩死水，没有任何变化。 第78章 我要赚很多钱 他掰开林诗允的手。 林诗允抓得越紧，他掰开的力道就越大。 “你知道我没什么耐心。让一个没有背景的资助生离开这里，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林诗允的手无力垂下，红着眼眶，嘴唇轻颤。 “是我在宴会上害你丢脸了吗？可是我真的……是周于青他们先找的事情，我一气之下才推了她一下，我没想到他们会摔倒。而且……而且事情不是解决了吗？还是梁寅？我把手帕还给他了，他只是看我一个人大晚上在停车场不安全才送我回去，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什么了。” 林诗允颤抖着手要拉住宋之煜，却被他一个眼神吓住。 她的手悬在空中，眼泪挂在睫毛上，看着好不可怜。 “我会另外再给你十万，这笔钱怎么样也够你吃饭了。但要是你还想打什么主意，就别怪我了。” 林诗允低着头，没说话。 宋之煜迈开脚，像是想到什么，又停住脚步。 林诗允一喜，赶忙转过身，眼里满是期待。 “最后奉劝你一句，离梁寅远点。” 说完，宋之煜径直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 林诗允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她才迈着僵硬的步伐回了教室。 她的眼眶通红，看上去是刚哭过的样子。不少人偷偷议论着，但也没一个人去问。等老师一进来，林诗允的事情很快就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午餐时间，南家兄妹也重新回了校园。 因为两人身体原因，学校勒令他们在宿舍休养一周，还派了医生每天去给他们检查，可以说是尽心尽责了。 “怎么样，你们两个人，身体还吃得消吗？” “也算是因祸得福，这一周不仅有专门的人负责我们的三餐，检查我们的身体状况，还拿到了额外的赔偿金。”南茉和南乔两人拿着饭盒坐下。 看两人有些红润的脸，云苓也替他们开心。 “那就好。”她说道。 “对了，云苓姐！”南茉眼里难掩兴奋。 “嗯？” “我听了你的建议，去美术室那边旁听了。老师大课结束后还找我聊天了，我说我想学点基础的绘画知识。” “那很好啊。”云苓发自内心的说道。 南茉点点头，“我给老师看了那个活动，也给老师看了我大概的草图设计，老师夸我很有天赋，也建议我去尝试，还说如果我参加，他可以在大课结束后，额外抽半个小时辅导我！” 这倒是云苓没想到的。 “美术课那个老师，是短发，戴着眼镜，常年围着一块黑色围裙的女士吗？” “对！云苓姐，你认识白老师？” 云苓摇头。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她。说来也巧，她好像大学主修的就是室内设计，但在艺术上很有才华，大学就已经能开画展了，毕业后更是直接被学校聘请过来当美术老师。传说她性格乖僻，对学生更是格外严格毒舌。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来给你指导。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天赋，能让获奖无数的白老师也主动开口要指导你。” 南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没有啦……”她摆摆手，脸红扑扑的，格外可爱。 云苓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那笔钱我也已经想好怎么办了。那五万我给你留着，作为你大学的学费。剩下的用来给你买画笔、颜料、平板和手绘板！” 南茉和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后，他也第一时间了解这个专业相关的内容和所需的东西。几乎是钱到账的瞬间，南乔就把加购在购物车里的所有南茉要用上的工具全下了单。 “等假期我找个借口留在这，你就去参加学校专门组织的校外培训课程！” 每年寒假，学校会组织各种校外专业培训活动，一方面是为了让学生更好地了解各个专业，从而确定好自己所要学习的方向。另一方面，则是给已经确定好方向的学生一个更深入了解该专业的机会。 南乔一点点规划着南茉的未来，眼睛亮得出奇，比规划自己的未来还要认真。 关于钱，更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在自己身上。 云苓听着，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十万块，对于这个学校的大部分学生来说，可能不过是一天的零花钱。 可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而言，十万块，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许多人一年到头可能都挣不到十万块，更别说有十万的存款了。 “说到这个，南茉，能给我看看你设计的草图吗？”云苓问道。 南茉一愣，“当然可以啊。” “我的稿件没带过来，不过我拍了照片。不过现在只是基础的草稿图，后面还要润色，还要去建材市场和家具城那边逛逛。”南茉打开照片，将手机转了个方向，放到云苓面前。 针管笔画出的线条简约干净，配合着黑色马克笔勾勒出一个个家具的基础图案。空间布局合理，每个地方都得到了合理的运用。 “关于室内设计，你有实际上手过吗？” 南茉摇头。 “就是自己看了一些学习视频和资料，我家附近刚好有个二手家具城和建材市场，我没事就去那边逛。哪家建房子，我也会去凑个热闹，有时候就和我爸一起去工地，给他打下手，所以多多少少也学了一些。” 听到后半句，南乔低下头。他在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而他的姐姐和妹妹，不仅需要承担所有的家务，放了假还得去工厂打工或者去工地帮父亲搭把手。 云苓察觉到南乔情绪的变化，却没说什么，只是将手机还给了南茉。 “一点点慢慢来，至少现在你开了一个好头了。” 南茉应了一声，眼神比以前亮了不少。 “那你呢，以后有什么规划吗？”云苓看向南乔。 南乔一顿，抬头，腼腆地笑了笑。 “我还没有。反正目前的想法就是好好上学，考个好大学，找个容易就业的工作，说不定会去考个公务员，找个铁饭碗。” 如果不是南招，他也不会这么用心学习。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考不上好学校，南茉就更上不了学了。 “这也挺好的。” “那你呢？” “我？”云苓笑了笑。 “我要赚很多钱。”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像是在陈述一件事，一件认定且非做不可的事。 听到这话，兄妹俩笑出声。 但笑声里没有一点嘲讽的意味。 他们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是只有云苓这个人会说出来的话。 直白，却不让人觉得俗气。 “说真的，如果你都赚不到钱，我也想不到还有谁能赚到钱了。” “没错！”南茉狂点着头，眼里满是对云苓的信任。 第79章 面试那天，你陪我去吧 放学，云苓再次前往拳击馆。 “刚演出完，不好好休息一下吗？” 沈鸢不语，只是一昧地击打着沙包。 云苓摇摇头，将她的东西收拾好放在一边，又拿了她专用的毛巾和水过来，却没急着上前，而是坐在台阶边。 “再低一点，出拳不要这么猛，注意节奏。好好热身了吗？” 她停下，喘了几口粗气。 “热身了。” 应完，又接着开始，但肉眼可见没有刚才那么急躁了。 “差不多了，先擦擦汗喝口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哪个动物园跑出来的。”沈鸢接过水的时候，冷不丁说道。 “没有这么夸张吧？”云苓笑笑，戴上手套。 “你确定你可以？我可不想明天的头条是外交官女儿拳击馆打死工作人员。” 云苓觉得无奈又好笑。 怎么觉得类似的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摇摇头，两个拳头碰了碰。 “放心吧，沈大小姐。做我们这一行呢，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过人的耐力。” 看她精神状态确实还好，沈鸢才放下了心。 但原本40分钟的对练，不到20分钟大小姐就不打算继续了。 她将手套放在一边，随手拿起毛巾擦了擦，又从自己包里拿了一瓶能量水扔给了云苓。 云苓稳稳接住。 “便利店买一赠一送的。”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云苓偷笑，却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哦？哪家便利店？我今天去进下货，明天原价卖给其他人，不仅能回本，还能多赚一半的钱。” 沈鸢难得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没接云苓的话茬，自顾自地喝着水。 “不管怎么说，谢了。”云苓不再逗她，坐在她旁边。 “下周我有个面试，是我母亲托了关系找的资深老师，如果能通过，下学期我就可以去国外，到她的学院上课了。” “所以最近压力才这么大啊。”她轻叹。 沈鸢眨眨眼，神色复杂。 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不是让她要好好把握机会，就是羡慕她有这么好的机会。 也只有云苓会说这种话了。 她勾着笑，眼神却有些苦涩。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云苓问道。 “面试那天，你陪我去吧。”她的声音很轻。 “什么时候？”她喝着水，瞥了她一眼。 “周日下午三点。” “行。” “我到时候去接你。” 云苓没有拒绝。 那天过后，沈鸢没有再来过拳击馆。据陆毅成所说，她最近每天都在学校练习的很晚，晚上回去还要再另外加训三个小时。 为了保证最佳状态，在保持这个高强度的练习外，她还得严格控制饮食。 云苓看在眼里。 但她没有任何方法。 日子还是正常运转着。 宋之煜似乎真的和林诗允闹掰了，就连补课，也不见林诗允的身影。 最开始的几天，林诗允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但后面她就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只不过比以前更安静了些。 云苓没有特意关注她。 比起掺和进这种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她更关心这次竞赛能不能得到第一名，顺利拿到奖金。 很快，到了比赛这天。 知道她要比赛，迟家的厨师特意给她做了比较清淡又顶饱的早餐。出门前，佣人还塞给了她几块巧克力，说是比赛用脑多，吃巧克力能补充体力。 云苓笑着接下，和两人道了谢。 迟盛拎着书包，在一旁等着她。 “黑眼圈怎么还是这么重？不会是我盯着你睡完觉后又爬起来做题了吧？” 是的，眼看着云苓黑眼圈越来越重后，迟盛又开启了监督业务。他还找了许多网络方法，又是喝牛奶，又是睡前故事的，不过都没什么作用。 他还尝试过念数学题，不过仅两次他就放弃了。 第一次是他陪着听课，结果自己睡着了。 第二次是他按着答案念，结果云苓越听越精神，还揪出了他念错的数字，最后还把书拿走了，给他从头到尾好好讲了一遍，差点没把他气得撅过去。 “没有。知识都在脑子里了，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的。”云苓回着。 “你在骂我？”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敏感。”云苓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迟盛‘啧’了一下，作势要打她。 云苓也不躲。 下一秒，手里的书包被拿走。 “这要出去了，谁知道我才是这家的少爷。” “是是是，那我放学去给你买个红毯，你每天上学我就提前铺上，这样够气派吧？” 两人边说着，边往外走去。 佣人们对这副场景早已见怪不怪，笑着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 知识竞赛下午两点在礼堂进行，高一和高二的学生前往礼堂观赛。 至于参赛者，则需要先集合，和比赛队伍打招呼，并和自己的队友确定好答题策略。 所以一进学校，两人就分开了。 迟盛前往教室，而云苓则要前往礼堂二楼的等候室。 路上碰到了周晚黎，便结伴而行。 到的时候，两个备选队员已经到了。 一个是沐泽。按理说应该是沈鸢来的，但沈鸢在准备面试，所以没有参赛，顺位轮到了沐泽。 另一个是高一的宋驰。 “哟，早上好啊。”他爽朗地打着招呼。 “听说高一也有人参加，我还想着是谁，原来是你。”周晚黎拉开椅子坐下。 听这口气，看来又是他们的老熟人。 “感觉挺好玩的就报名了。”他晃着椅子，和沐泽并排坐着。 “是不是还差一个人啊？”宋驰问道。 “差你堂哥呗。”打完游戏的沐泽总算是抬起了头。 “我猜也是。”宋驰耸了下肩。 “你和宋之煜是堂兄弟？”云苓第一次听说。 “嗯。不过他太高冷了，我每次打招呼都不理我。” 话才刚说完，宋之煜就推开门进来了。 “哥。”宋驰后仰着头。 宋之煜垂眸看了他一眼，转身将门关上，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宋驰看向云苓，一副‘看吧，我这么说来着’的表情。 “人都到齐了？”负责的老师走了进来。 “齐了。”宋驰的声音很大，充满朝气。 “那行，整个队，去和对手打个招呼吧。” 几人应下，但这边的门却率先被敲响。 “老师，我们是一中的学生，来和圣托利亚的选手打个招呼。” “我们这正准备过去呢，没想到你们动作快一步。快进来吧。”老师笑着将门敞开。 对方排着队进来。 不看还好，一看，一半以上都是熟面孔。 第80章 你和周晚黎什么关系？ “你们好，我是一中的带队老师，我姓王。” “王老师。”几人规规矩矩地打着招呼。 王老师松了口气。 看来这贵族学院的学生还是很有教养的嘛。 她笑了笑，看向自己学校的学生。 “你们也打个招呼吧。” “你们好，我叫陈浩，备选队员。” “我叫罗佳，备选队员。” “孙……” “老师，我看不必了。都是老熟人了。”周于青双手环胸，冷哼一声，正对着周晚黎。 王老师尴尬一笑。 她怎么也没想到，没礼貌的会是自家学校的学生。 “可不是，都是老朋友了。”梁寅推推眼镜，朝宋之煜笑了笑。 当然，对方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他垂眸，眼里闪过一抹嫉恨。 只有孙冉，淡定地抬手，和对面的云苓打了个无声的招呼。 云苓笑着回应。 但场面仍然有些尴尬。 “老师，是不是还要带一中的同学参观校园？”云苓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让身旁的老师听见。 “对！”吴老师喊了一声，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 “王老师，离下午比赛开始还有段时间，我先带各位逛一逛学校，顺便到礼堂确认一下下午比赛的流程。” “好，麻烦吴老师了。” 两个老师互相给着对方台阶。 几人互相看不顺眼对方，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老师站在最前面，而其他人则按着排名跟在自家老师身后，形成了两个队列。 陪同的，还有两个主任。 几人在前面说着话，他们几个安安静静跟在后面，在外人看来气氛很是融洽。 “好久不见啊。”孙冉率先开口。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倒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参加。”孙冉对于见到云苓这件事并不意外。 “上次抱歉了。” “你还记得呀？”云苓笑着回应。 “都那么久的事情了……” 正说着，周晚黎突然拉住云苓的手，隔在两人中间，和她并排走着。 孙冉挑眉，“怎么，周大小姐有兴趣加入我们的话题？” “那就得看是什么话题了。”周大小姐冷哼一声，挽着云苓的手更紧了一些。 “你怎么认识她的？”她的语气有着防备。 “上次去沈鸢家做兼职认识的。” “有发生什么事吗？”周晚黎追问着。 “没什么……” “周小姐似乎对云苓的私事很感兴趣啊？”孙冉特意加重了‘私事’二字。 周晚黎眼睛微眯，转头看着孙冉，眼神里带着警告。 云苓摇摇头，倒也没两人的对话。 她并不惊讶两人会认识。 孙冉能和沈鸢相识，两家父母还走得近，证明家世相当。已知沈家和周家同样关系密切，那么三人就是处在同一阶层的人。 虽然谈不上熟络，但也肯定都是互相认识的。 “好，那也差不多时间了，我先带几位去食堂用餐吧。”主任看了眼手表。 再过半个小时，就是圣托利亚学生的午休时间了。 几人都没有意见，到了食堂后自由入座。 和一中仅有一个的食堂不同，圣托利亚的食堂装修堪比校外的五星餐厅。当然，价格也是和米其林媲美的。 其他人对这个物价早已经习惯，只有一中的带队老师和两个普通学生像见了鬼一样，停在餐口看了许久。 好在学校有给几人安排了饭票，凭借工作牌就可以免费用餐。 学生和老师分开用餐，学生都在一楼，老师们则去了二楼。 周晚黎和云苓坐一桌，沐泽凑过来后，连带着宋之煜和宋驰也凑了过来。 隔了几桌，一中的人也都聚集在一起。 “之前就听说圣托利亚够豪华，没想到一个食堂的面积都快赶得上咱学校一个操场大了。”罗佳端着餐盘坐下。 “这只是其中一个。我们早上逛的，也只是圣托利亚的主要建筑楼。真要逛起来，走马观花看起来也得小一天。” “这到底是学校还是公园？”听到孙冉的话，她的眼里满是羡慕。 “那你们怎么不来这学校？看你们都是认识的，家世应该也不差吧。” “这学校可没这么好混。”孙冉摇摇头。 但罗佳却理解错了孙冉的意思。 “一群富二代聚集的地方。虽然我们家世上比不过，但这比赛，肯定是手拿把掐！” 孙冉笑了一声，没反驳，低头干饭。 没人回应，罗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说错啥了吗？”她戳着盘子，“也不怪我刻板印象，我可听说了，这学校的年级第一是个资助生，和那些大少爷大小姐都不是同一个阶层的。指不定他们学校就靠着那个叫云苓的人撑场面了。” 对于这段谈话，云苓浑然不觉。 “我们走吧。”周晚黎将餐盘放回去后走到云苓身边。 云苓吃的速度很慢，但因为食量不大，结束的时间也比别人快一些。 早些时候她为了赶工，只能加快吃饭的速度，久了胃就有些受不住了，但那个时候为了有更多时间，就算知道吃着急会胃痛也得忍。 但现在不同了，虽然还是忙，但胜在三餐准时，吃的也精细，所以她也就慢慢调理了过来，连带着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不用等老师他们吗？” “不用，说是我们吃完可以自由活动了，让我们养精蓄锐，好好准备下午的比赛。”宋驰说道。 “吴老师忘记说了，刚才下楼的时候我刚好和她碰上了。” “行，那我们走吧。” 周晚黎点头，自然地揽着云苓的手臂，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碰到周于青，是意料之外。 时间还得退回半个小时前。 老师回来后，发现她把手机落在食堂了，刚好碰上他们老师要开会，所以只能拜托云苓帮忙拿过来。 手机倒是顺利拿到了，回来途中，却刚好碰上了周于青。 出于礼貌，她微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错身而过的时候，却被她拽住了手臂。 “云苓，是吧？” “你找的是这个学校的云苓，还是其他学校的云苓？” 听到回答，周于青脸一黑。 云苓撇撇嘴。 好吧，看来对方没什么幽默细胞。 “有什么事吗？” “你和周晚黎什么关系？” 第81章 冥想 什么关系？ 云苓皱起眉头。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朋友关系？这么说会不会太自恋？可要是说同学关系，好像又比普通的同学关系好上不少。】 她叹了口气，“这个嘛……你觉得呢？” 但周于青理解错了意思。 “你在挑衅我？” “之前我就发现了，你是不是容易暴躁啊？你要不要试着冥想一下？我有冥想跟练视频，挺好用的，有利于平复情绪。我有视频链接，等下分享给你啊。” 云苓的表情和语气越是真诚，周于青的脸色就越黑。 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又恢复了那副高傲的神情。 她双手环胸，用鼻孔对着云苓。 “哼！你就接着装傻吧。可别到时候，被人当了血包都不知道。” 她看着云苓，似乎在等着她开口询问。 但云苓只是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但还是谢谢你。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没想到云苓会这么说，周于青脸上的冷笑僵住。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 云苓皱眉，一脸不解，随后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管你说什么，我下午的比赛也不会放水的。” 周于青再次被噎。 她捏紧拳头，“谁要你放水了！” 这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顿了顿，她呼出一口浊气，放缓了声音。 “我告诉你吧，周晚黎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她为什么会找你一个没背景没权利的资助生做朋友？那是因为在她眼里，朋友就是她的移动血包！我查过了你的资料，你的血型和周晚黎一样。我说的这么明白，你还要装傻吗！” “然后呢？” “然后？”周于青被云苓这一问问得有些懵。 “什么然后？” “你和我说这些，想让我做什么？”云苓的脸上没有表情，就只是平静地看着周于青。 这反应，一时让周于青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你而已。” “谢谢你的提醒。这样可以了吗？” “云苓！” 看周于青又生气了，云苓叹了口气。 “我就说你该去看一看冥想视频吧。” “我知道了，你是看中了周晚黎有钱吧？” 云苓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别说，一开始还真是因为钱。” 周于青一脸了然。 “呵，我就说嘛！都说穷人要钱不要命，果然如此。周晚黎真是命好啊，找到你这么一个绝佳的血包。她给了你多少钱才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怎么，你要给我吗？”云苓笑着回应。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 “哦？”云苓挑眉。 “离开周晚黎，离开圣托利亚。只要你能做到，我会另外给你安排一个学校，再给你一笔钱。” “那先给个一千万看看实力吧。” 周于青脸色微变。 “云苓，你这是想狮子大开口？你真以为你留在圣托利亚就能麻雀变凤凰吗？”周于青气急败坏地喊道。 云苓耸了耸肩，“不给就算喽。真可惜，交易失败。” 虽然这么说，她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失望的表情。 “你在耍我？” 周于青反应过来，云苓也冷了神色。 “你对我什么看法，我不在意，但有些事，我先和你说清楚。你和周晚黎之间有什么事，和我无关，我也不想掺乎。我也不管她周晚黎和我做朋友是不是另有目的，我只知道，我切切实实受到了她的帮助，不止一次。所以只要她有需要我的地方，不需要任何理由，我会帮她！”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格外坚决。 周于青咬着牙。 “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把你当朋友了吧？” 她嗤笑一声。 “他们不过是可怜你，拿你做他们无聊生活里的调味料罢了。他们就是想看你跪在他们脚边舔他们的脚丫子，看你因为他们从手指缝里飘下来一点金沫子就恨不得贴上去的谄媚样。笑死我了，还帮她？” 周于青站到云苓面前，捏住云苓的下巴。 云苓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你觉得堂堂周家大小姐，哪里需要用到你这个没钱没权的资助生的帮助？不要太会给自己升咖好不好！真以为到了贵族学院，你就是贵族了？认清自己的身份好吗？你只是一个在贫民窟里摸爬滚打的穷酸货而已。” 周于青的表情极为轻蔑，话里充满着侮辱性的词汇。 她环胸仰头，看上去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是啊，你说得对。”云苓平静的表情和回答让她皱起了眉头。 “没来这里之前，我确实每天都只能在贫民窟里摸爬滚打。我也不觉得我这种人能和他们成为朋友，毕竟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她不知道周晚黎他们对于‘朋友’这两个字的定义是什么，但在她这里，‘朋友’二字，代表着纯粹的友情，是双向奔赴，是我选择你作为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而我同样也是你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份子。 这也是她为什么从来不敢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和周晚黎他们是朋友关系的原因。 无论是周晚黎，还是迟盛，或是沈鸢，从一开始，她都是带着目的的接近。她从不否认，她想通过他们获得更多的经济来源。 她从一开始，就不够纯粹。不够纯粹的人，是不够开口说‘朋友’二字的。只不过现在她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词，所以只能在不可避免的时候，稍微沾染一下这个词。 她呼出一口气，看着周于青。 很奇怪，她明明没有让人一眼惊艳的美貌，却总能勾的人多看两眼。 很奇怪，她明明没有一双像迟盛那样勾人的琥珀瞳，可在和她对上视线的那刻，对面的人却会在一瞬间觉得自己被扯入了一滩平静的湖水之中。 周于青不由后退一步。 “你……你想做什么？”她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经过。 “别怕，我一个没钱没权的资助生，能对你一个大小姐做什么？”云苓笑了笑。 “话我已经说得明白了。抱歉，我不会离开圣托利亚，哪怕你给了一千万，我也不会离开。但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和任何人说，包括晚黎。但原因不是因为你，而是我觉得这是一件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且浪费时间的对话。” 云苓离开，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周于青的背影。 “嫉妒一个人有时候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因为嫉妒，所以萌生要超过她的念头，因此会更加努力地证明自己的能力在那个人之上。但如果因为嫉妒而萌生出偏激的念头，可就要先想想是否有承担后果的能力了。” 她没有特指某一个人，却又将话摆在了桌面上。 “对了，冥想视频，记得看哦。” 周于青攥紧拳头，整个人气的发抖。 可转过身来的时候，云苓已经离开了。 第82章 整蛊别人的方式都不升级一下吗？ 离开后，云苓直接回休息室，走到一半，刚好碰见开完会的老师出来，就直接将手机还给了老师。 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周晚黎不在。 她环顾了一圈。 “她买咖啡去了。”沐泽头都没抬一下，一直盯着手里的手机。 话刚落，就看见周晚黎提着两杯咖啡进来。 “你的。”她将其中一杯直接递给了云苓。 “我的呢？” “自己去。”周晚黎踢了他一脚，顺势窝在了单人沙发里。 沐泽搓了搓自己被踢的部分，敢怒不敢言。 “休息好了就准备一下出发去礼堂了。”老师进来，拍着手喊着几人。 几人都不是什么拖延的性格，手机一关，就准备出门。 一个两个了，别说草稿纸了，就连笔都凑不出来一支。 老师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礼堂那边也有备着。】 “云苓，等会的比赛，你可要打起精神啊！”她拍了拍云苓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着。 云苓看着一脸担忧，觉得有些好笑，“老师，我会的。” 到底，还是给了老师一颗定心丸。 出了休息室，刚好碰到一中的人出来。 两方对上视线，莫名带了些火药味。 两个老师互相打了招呼，带着各自的学生前往礼堂。 还没到观众入场时间，礼堂只有工作人员在布置场地，检查设施设备。几人按着早上沟通好的流程入座舞台的两侧，中间则是裁判席。 确认无误后，几人先行离场回到后台，做最后的战略部署。 因为这是第一届物理趣味知识竞答比赛，双方都没有过往题目可以参考，只能根据比赛范围笼统复习，再适当地参考其他地方的趣味竞赛。 后台没有分区，两个学校的人都各自占据了一个角落。 相较于一中这边在赛前一遍遍确认每个人的负责部分的紧张气氛，圣托利亚这边则要松弛得多。 一个个的，各自窝在角落，安安静静地，不像队友，更像是陌生人。 罗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我就说他们是玩玩的吧。你看，除了那个云苓，其他人哪里像是来比赛的？” “如果我刚才没看错的话，云苓手上的好像是英文单词书。” 陈浩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孙冉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他们已经放弃这场比赛了。”梁寅推了推眼镜。 “我看不一定吧？别忘记了他们的成绩也是校内前三。” “谁知道这前三有多少水份？别忘了，圣托利亚的试卷可是从来不对外公布的。”梁寅话里充满不屑。 孙冉耸了下肩，不与梁寅争辩。 圣托利亚的试卷之所以不公布，只是因为对其他普通的学校而言，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真要说含金量，可不见得谁比谁差。 而周于青也少见的沉默着。 梁寅看了她一眼，“周于青，你觉得呢？我记得周晚黎是你的堂姐吧？她什么能力，你应该是我们之中最清楚的了。” “谁清楚了！”周于青突然的喊声也引起了圣托利亚几人的注意。 “于青！”罗佳‘嘘’了两声。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就问问吗？”梁寅被落了面子，脸色也拉了下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问清楚也是为了更好的应付他们，你突然发什么疯！” 周于青抿唇不语，双手环胸，脸色依旧难看。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陈浩和罗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安安静静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资料。 至于孙冉，她本就不喜欢这两个人，自然也不会瞎掺和。 几人各自消磨着时间的时候，外面也逐渐热闹起来。 宋驰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原本空荡的礼堂已经乌泱泱坐满了。 他放下帘子，眼里多了几分兴奋。 “欸，下半场能不能让我上去玩两把。”他直白地说出自己的请求。 “行，你要全场上都行。”周晚黎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 “得了吧，全场多累啊，我就上去装一把。”他扯了扯衣服，昂着头，一点都不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沐泽笑了笑，“行，你叫他们压个分，让你上去力挽狂澜一把，更燃更帅气。” “那也不是不行。”宋驰应着。 “你不上吗？” “我不。我就是来凑个热闹，还有正经的不上课理由。” 一人一句，似乎这冠军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说话间，云苓也已经将最后一个单词背完。 她考试前一般都会学学其他科目来放松一下脑子，以保持更好的状态，不至于让脑袋陷入麻木状态。 “我去个洗手间。” 听到云苓的声音，周晚黎这才把脑袋从她肩膀上移开。 “还有半个小时，你可以再休息一下，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叫你。” 周晚黎点了点头，眼睛从头到尾都没睁开过。 云苓不再多说，让她安安静静睡觉，自己则离开后台，前往卫生间。 好巧不巧，又碰上了周于青。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周于青沉默地洗着手，云苓则进了洗手间。 摸了摸口袋，这才发现自己忘记拿卫生巾了。她发了个消息给周晚黎，自己则打开厕所门准备出去外面等。 一打开，又是四目相对。 云苓视线下移，周于青也反应了过来，立马背过手。 可惜拖把太长，她这个动作，无异于是掩耳盗铃。 云苓挑眉。 “需要我重新进去吗？” 周于青脸一黑，“我只是……” “我们学校有保洁阿姨，就不劳烦周小姐动手了。”云苓先一步堵住了她的话。 她退开一步，将门露出来。 “忘记告诉你了，你这招过时了，而且没用。”云苓敲了敲门。 “这是圆扶手，你拿拖把是卡不住门的。”云苓也没想到，自己还能两次遇到这种事。 这些人，整蛊别人的方式都不升级一下吗？连门都知道升级了，她们居然还在用着老一套的方法。 她摇摇头，错身而过，悠然地打开水龙头洗着手。 周于青脸青红交加，死死攥着拖把。 云苓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 “这里是圣托利亚，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就算我是一个无钱无权的资助生，但你要是在这个时候动我，可就是两个学校之间的问题了。一中的周于青同学。” 说到最后，云苓关掉了水龙头。 洗手间安安静静地，只有云苓擦手的声音。 第83章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云苓……周于青？” 周晚黎的到来打破了洗手间诡异的气氛。 她皱着眉头，看到周于青手里的拖把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周于青，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周于青反应过来，直接将拖把扔在地上。 周晚黎直接走到云苓身边，云苓却先一步拉住她的手，朝她笑了笑。 “别紧张，她什么也没做，别担心。再过一会就要比赛了，谁也不会蠢到这个时候惹事的。” 周晚黎眉眼的戾气却还是没有消散，尽管如此，她也没忘记正事。 “我在这里等你。”她将卫生巾递给云苓。 “谢谢。你就在这，不要冲动，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她摸了摸口袋，掏出了早上佣人给她的巧克力。 像是哄小孩一样，她将巧克力塞到周晚黎手心里，眨巴着眼睛，等着周晚黎回复。 “快去吧。”周晚黎垂眸，将巧克力包裹在手心里。 声音依旧有些僵硬，但身上的戾气却消散了不少。 云苓笑了笑，进了洗手间。 外面，两人盯着对方。原本打算离开的周于青看到两人的相处，原本的尴尬无措被怒气取代。 她冷笑一声。 “真好啊！恭喜你啊周晚黎，这么快找到替代品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云苓暗道糟糕。 “你说她知道何双是怎么死的吗？” “周于青！”周晚黎捏紧拳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三个字。 巧克力的包装袋被她捏得嘎吱作响，尖锐的包装角扎着她的手心，她也仿佛毫无知觉。 “这就生气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呢。”看周晚黎生气，周于青就开心了。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周晚黎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明明都姓周，她要什么有什么，而她们一家却只能依附她们生存。 明明她是个杀人犯，所有人却都护着她，只因为她是周晚黎，周氏集团唯一的继承者！ 她赤红着双眸，眼里满是不甘和嫉妒。 “我好了，我们走吧。”在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之前，云苓急忙出来。 她甩了甩手，将纸巾扔进桶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笑着搭着周晚黎的手。 周晚黎表情有些勉强，但到底是压住了脾气。 可没想到周于青却破罐子破摔，一把将云苓扯了回来。 云苓没防备，差点被拽倒，好在周晚黎一直让云苓搭着手，反手一拉，给人拽了回来。 云苓松了口气。 这倒下去，刚好会撞到洗漱台的角。虽然她具体也没想过自己会活多少岁，但也没想过自己会是这种死法。 “哇！”她捂着胸口，“还好有你，晚黎。” “周于青，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不过是想揭开你的真面目罢了！” 周晚黎嗤笑一声。 “好啊，那你说吧，需不需要我带你去广播室，让你更好的传播出去？” 周于青咬牙。 她只针对云苓一个人，也只不过是因为她和周晚黎走得最近。如果广播出去，那到时候完蛋的就不是周晚黎，而是自己了！ “再让我知道你找云苓麻烦，别说是你，你们家也别想好过！” 话一出，周于青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你除了会用自己的家世威胁别人帮你做事，你还会什么！别忘了，当初你爸快破产的时候，是我爸出手帮忙。没有他，你以为你们能翻身成功吗？现在我们家不过是一时没落，你别太得意了，周晚黎！” 听着话，周晚黎嗤笑一声。 “我当然不会忘。要不是他，周氏的发展至少能比现在高三个台阶不止。” “你什么意思？翻身了，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周于青脸色微变。 “我就说你们家都是一个德行，自私自利。你等着吧周晚黎，迟早有一天，我们家也会翻身的！” “凭你，还是凭你那废物父亲？”周晚黎嗤笑一声。 “你！”周于青脸色一黑。 “没有他，周氏只会更好！真以为你爸是什么救世主了？” “你什么意思？”周于青心脏漏了一拍，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当年我家几乎当掉了一切能当的东西，你父亲表面帮我们出手，实际上是趁我父母没空清点物品，中饱私囊了三分之一的物品，甚至还抽取了一半的利润，导致到我们手里的钱不到物品本价值的十分之一！” 周晚黎冷着脸，朝周于青一步步走去。 “我爸那么信任你爸，而你爸呢！两面三刀，趁我们私吞了我们两家小型企业。你以为你们现在的周氏是怎么来的？” “不可能！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的自私自利找借口。”周于青跟着后退。 “不可能？那你回去问问你爸妈啊！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每年这么卑躬屈膝？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总是让你和我打好关系？” “真是这样，你父母怎么可能会帮扶我们家？就你妈那种人，怎么可能！”她喊着，神情慌乱。 “那还不是因为爷爷！你父亲可以不孝不义，我爸可做不到！” 说话间，周于青已经被堵到角落。 她的后背抵着墙，被迫抬头看向周晚黎。 “还好意思说我妈！当年不是你们做的这么绝，我妈也不至于气急攻心，差点死在医院。到底谁自私自利，你要不要回去好好找你父母对对账！” “不可能……不可能……” 周晚黎脸色冷得出奇。 “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说两句实话就接受不了，还妄想要翻身？不对！”周晚黎冷笑一声。 “你们有翻过吗？都没翻过，何来翻身一说？” 周于青看着周晚黎，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陶曼的影子。 “你闭嘴！”周于青眼睛一闭，猛地推了周晚黎一把。 周晚黎瞳孔一缩，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她下意识去扯周于青的手，周于青也下意识去捞她，却扑了个空。 云苓冲了过去，第一时间护住了周晚黎的头。 ‘砰！’ 一声响，伴随着的，是尖叫声，还有流淌下来的血…… 云苓坐在地上，怀里护着周晚黎，面前是呆滞着，靠着墙缓缓滑落坐在地上的周于青。 第84章 为什么止不住…… “晚黎，你怎么样？” 云苓将她扶起来，看着周晚黎被拖把上面的铁钉划破的手臂，眉头紧锁。 “看来要打个破伤风了。” 她说着，从口袋里抽出纸巾，小心翼翼擦着从伤口里冒出来的血。 “你先走吧，比赛要开始了。”周晚黎想抽走，却被云苓瞪了一眼。 “别动，我把周围的血擦掉，这样才好判断伤口深不深，等下处理好我让老师带你去医务室那边包扎一下。竞赛你别担心，就算迟到了，沐泽和宋驰也会顶上。” “你不上场，你不要那笔奖金了？” “这种时候你管什么奖金？”云苓皱着眉头，头却没有抬一下。 一张……两张…… 沾满血的纸巾用了一张又一张。 可每当云苓擦完伤口周围的血迹时，新的血迹又会沿着刚才的血痕再次滴落。 云苓的动作变得迟疑起来。 她抬头，对上周晚黎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止不住……”她的声音颤抖，眼神里有着恐惧。 周晚黎抿唇，将手抽了出来。 “我有凝血功能障碍。” “不……不关我的事。” 周于青开口，云苓这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个周于青。 “不关你的事，那是谁干的！周于青，如果晚黎有事，我不会让你好过！”她喊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大。 周晚黎眼里有着错愕。 认识云苓这么久，她从没有听到云苓发出过这么大的声音。 “云苓……” “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找老师。”她顾不得其他，甚至没有听到周晚黎喊她的名字，只是低着头，用着自己在医院学到的急救知识，按着周晚黎的手，带着她往后台跑去。 周晚黎就这么被她拽着跑，眼神里有着错愕。 彼时，比赛已经开始了十分钟。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宋驰和沐泽已经先顶上……这，这怎么回事？”老师变了脸色。 罗佳听到动静也凑了过来。 看着周晚黎淌着血的手臂，吓得叫了一声，但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来不及解释了，老师，快准备车！”在这种关头，云苓却格外冷静，甚至记得拿上周晚黎的东西和自己的书包。 反倒是老师，等云苓提醒了才反应过来。 “等等！”周晚黎抽开云苓的手。 “云苓，你留在这。” “不可能！”云苓想也没想地说道。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要是有什么事我也能帮上忙。”这个时候，她要是再没理解周于青午休和自己说的那些话，那就是蠢了。 周晚黎有凝血障碍，如果医院血库不够，那自己也能帮上忙。 这医院，她肯定是要去的。 可周晚黎却再次甩开了她的手。 “周晚黎，你真的觉得我很看重这五万？” “云苓，你自己也清楚这场比赛为什么规定要你上场。作为这场竞赛唯一的资助生，你的表现关系到卓女士他们对你的评价。所有人都有不上场的选择，只有你没有。” 云苓紧绷着脸，拳头缓缓攥紧。 周晚黎手上的纸已经被血浸透，唇色也变得苍白，眼神却依旧清明，就这么盯着云苓。 老师站在一旁，手扶着周晚黎。 “要不，云苓，你先留在这吧，我陪晚黎去医院。”老师说的小心翼翼。 云苓垂眸，让开位置。 她知道，她要去，周晚黎就不去。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也不是适合对峙的时候。 让步的人，注定是她。 “老师，她的手机你拿着，我这边比赛完立刻过去，你到医院也发个消息给我。” “好。” “好好比赛，伤口不深，不用担心。”周晚黎弯了弯嘴角，是平日极少见的温柔。 云苓勉强扯出一抹笑。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的父亲，她的母亲，现在是周晚黎…… 云苓呼吸不自觉加快，手控制不住地抖动着，只能通过疼痛来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现在两方的比分咬的很紧，看得出来一中的带队队长很有实力，连抢三题！”裁判的声音传到后台。 “于青！你可算回来了！” 罗佳的声音引回了云苓的注意力。 她看向怔愣的周于青。 周于青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那是一种阴郁到近乎疯狂的眼神，让她汗毛直立，毛骨悚然。 周于青急忙移开视线，躲到罗佳身边，背对着云苓。 她甚至不敢开口询问周晚黎的情况。 “于青，发生什么事了吗？周晚黎她……” “老师，圣托利亚要求更换选手。”云苓打断了罗佳的话。 她走到老师面前。 “每队仅有一次可以更换选手的机会，你不等下半场再用吗？” 比赛分上下两场，中间休息十分钟。一场的用时规定在一小时内，如果这一小时题目提前用完，则提前结束比赛。 按目前的进度，估计要按时间来算。 云苓等不及那么久，她想赶紧结束比赛。 “不了，老师。” “好。”看她神色坚定，老师不再多说。“等他们这一题结束，你准备一下。” “谢谢老师。”云苓道谢，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她站在幕布口，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此时，观众席上。 迟盛和陆毅成坐在一起，表情不耐。 “为什么云苓没上场？” “周晚黎也没上。可能是什么战术吧。”陆毅成淡定回复。 “不可能。这比赛说到底就是为了让那些老头子明白云苓的能力，其他人都有可能不上场，云苓是绝不可能不上的。”迟盛皱着眉头，手机发了十几条消息，还有几条语音，都没有任何回应。 “不行，我去后台看看，说不定出事了。” “你无关人员，没有工作牌怎么进去？” “我是校董儿子。” 陆毅成一噎。 “你冷静一点。” “冷静不了一点。”他起身，下一秒，一个老师从后台出来，走向裁判。 陆毅成见状，将迟盛拉了下来。 “干嘛！”他推开陆毅成的手。 “先听裁判宣布。” 场上安静了下来。 “好，我们收到通知，圣托利亚行使权力，决定更换选手，两队休息三分钟进行调整。一中选手也可以根据情况决定是否更换上场选手。” 听到消息，双方都有些错愕。 “这个时候换人？才开场没多久。”孙冉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能是我们领先了两分，他们着急了吧？” 孙冉皱眉，“不应该……” “都是些花架子，根本不用担心。”梁寅一脸神气。 见状，孙冉不再说话。 而圣托利亚的几人也进了后台。 “怎么突然换人？我还没玩够呢。” “抱歉，事出有因。” “云苓，怎么只有你？老师和周晚黎呢？”沐泽环顾一圈。 “事情复杂，晚黎受了伤，老师陪她去医院了，我想速战速决，你们谁和我交换？” “我。”沐泽毫不犹豫地说道。 第85章 不对劲 沐泽前往医院，周于青状态不在线，罗佳正在陪她。 调整时间只有三分钟，几人也来不及问清楚更多的细节。 时间一到，几人再次上场。 “好，调整时间结束。我们可以看到，一中还是保持原有配置，而圣托利亚的沐泽已经更换成了云苓。目前的比分是6比9，不知道云苓选手的上场，会不会改变局面！” “好了，云苓上场了，你可以老老实实坐下了吧？” “不对劲。”迟盛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又怎么不对劲了？” 迟盛没说话，目光停留在云苓身上，不曾移开。 陆毅成摇摇头，也没再开口。 裁判按铃，代表比赛再次开始。 “提问：氢原子中基态电子的结合能e与氦离子(he)中基态电子的结合能e,的比值最接近于……” “四分之一。” “回答正确！” 几乎是题目刚说完的瞬间，云苓就已经拍下抢答铃，完成了作答。 而其他人，别说按铃了，手上的笔甚至没来得及在草稿纸上计算。 一中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有错愕。 “她怎么回事？”陈浩一脸错愕。 “只是运气罢了，下一题注意就好了。”梁寅捏紧了握着笔的手。 云苓没看对面的人，只是低垂着头，看着桌上的白纸，耳朵里只能听到裁判一人的声音。 与此同时，医院。 前往医院的路上，老师就报备给了卓夕，而卓夕也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周晚黎的父母。 两人到达医院的时候，卓夕已经陪同周家夫妇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宝贝！你怎么样？”一看到周晚黎，陶曼立刻凑了上来，接替了老师的位置。 “宝贝，快坐下。”周迁将轮椅推了过来。 周晚黎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被医护人员推了进去。 还在处理伤口的间隙，沐泽也已经到达医院。 “叔叔，阿姨，卓女士。” “你不是在比赛吗？怎么跑过来了？” “云苓说她要速战速决，所以提前上场了，我就先过来看看周晚黎。” “沐泽，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陶曼抓着沐泽的胳膊。 也只有关于周晚黎的事情，陶曼才会露着这么紧张着急的一面。 但沐泽摇了摇头。 “换场的时间很短，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要让我知道是谁害得我宝贝女儿受伤，我绝不会放过她！”陶曼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动她，她尚且可以考虑放过对方一马。但要是动她女儿，就别怪她不讲情面。 “陶曼，你先冷静一些。具体的原因等比赛结束我会叫所有人过来问个清楚，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现在我们就先等晚黎处理好伤口，再问她发生了什么。”卓夕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安抚着陶曼。 “老婆，卓夕说得对，我们先来冷静。如果是有人故意伤害我们女儿，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周迁的手搭在陶曼腰上，扶着她坐下。 他的老婆向来冷静，处理事情更是比自己要果断干脆不少。只有遇到女儿的事情，才会少见的变得慌乱。 “老公，你看女儿手上的血，除了……除了那次，她什么时候这样过？” 平日里，他们是半点尖锐的东西都不敢让周晚黎碰，所有有可能造成她流血的危险物品，更是全年收着，就怕她有个万一。 “是不是……是不是我就应该让她待在家里。她要是哪也不去，就不会……” “老婆，你越说越远了。你这样，女儿她怎么想？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这种事情更是意外，谁也不希望发生。你因为外来的不可控因素去控制她，你也是知道女儿的脾气的，和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能乖乖被你锁在家里？那以后在家里摔倒了，你岂不是连房门都不让她出了？太极端，只会适得其反。” “就是啊！妈，你别这么紧张，就一个小伤口，这不就处理好了？”周晚黎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随后，大门被护士打开。 “你要是把我锁在家里，我明天就能从窗户上跳下来。”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陶曼皱眉，满脸担忧。 “您也别说胡话了。”周晚黎用完好的手拍了拍陶曼，故意用着轻松调侃的语气缓解陶曼的焦虑。 “先到病房里休息下，这走廊上堵着也不是个事。”卓夕适时出声。 送走医生，门一关，就剩下了这几人。至于送周晚黎过来的老师，卓夕已经让她先回学校了。 “晚黎，你这伤怎么弄的？好好参加比赛，怎么会受伤？” “是啊，医生说是被铁钉子划伤的，怎么回事？” “是周于青推的。”周晚黎并不打算隐瞒。 夫妇俩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皆是一愣。 “我和她发生了口角，顺势把她父母做过的好事说了出来，她不信，推了我一把。云苓及时护住了我的头，但是没想到旁边刚好有个拖把，手就这么凑巧划到上面的铁钉了。好在云苓懂得一些急救措施，一直给我按着，才不至于流血太多。” 这个方法，云苓还教给了老师，一直叮嘱老师要按着，不能松开。 “这个周于青！我就知道她和她父母一样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陶曼本来就对周于青一家不满，这下更是怒火中烧。 她扭头，瞪着周迁。 “周迁，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我就当那些钱撒给乞丐了！但这次，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你要是还念着旧情，我就和你离婚，带着女儿自立门户！” “老婆，我什么也没说啊。你先冷静，我们一件一件事情来。你知道我的呀，我是肯定不会让咱女儿白白受委屈的。”周迁此刻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我们有话好好说，咱是一家的，我不可能拎不清啊。” “最好是这样！那个周于青呢？” “还在学校吧。”周晚黎回道。 “把你弄成这样，她倒好，跟没事人一样，还能接着参加比赛？”陶曼说着，怒气‘噌’的一下又冒了起来。 卓夕见状，赶紧握住陶曼的手。 “陶曼，咱先冷静。孩子还在这，我们出去外面先好好捋捋，冷静了我们再回来好好问个清楚。” 周迁也正有此意。 两人拉着陶曼就出了屋。 直到这时，沐泽才终于能和周晚黎说上两句话。 “你怎么样？”沐泽问道。 “还行，就是还得观察一下，如果没有持续出血就可以回去了。”周晚黎的手被缠上了绷带，现在不能动弹，怕拉扯到伤口导致再次出血。 看她脸色惨白，但精神状态还好，沐泽也松了口气。 第86章 刚才不挺会说的吗？ “你不是在比赛吗？” “云苓提出要换人，我就和她交换了。” “她还好吧？” “看着挺吓人的。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表情，之前魏娴她们那样搞她都没这样过吧？” 周晚黎不语。 “对了，她说比赛结束就过来找你。” “我这边估计一时半会说不清，手机你拿着，等会要是云苓打过来，你就和她说直接去我家。” “行。” 与此同时，学校的比赛还在进行。 一中的人脸色已经差到宛如锅底，宋之煜和宋驰同样没有开口的机会。 几乎每道题一念完，不出三秒，云苓就能按铃并抢答。 速度快得惊人。 分数很快被逆转，原本预计一个小时都讲不完的题目，在云苓上场后不到十五分钟已经全部结束。 上半场用时：30分钟。 这一下，台下的人都不困了，台上的人也都懵了。 就连同队的宋之煜和宋驰，显然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 “不是，就算你是年级第一，你……你这也不对吧？”下了场，宋驰忍不住开口。 云苓扯了扯嘴角。 “抱歉，我着急结束比赛。” 宋驰摆手，“我早上就是在开玩笑，不用在意。我就是有点惊讶你的反应速度和计算能力，怎么能笔都不用划拉两下就知道答案呢？” “看来某些人平时都藏着呢。”宋之煜眼神微眯，看着云苓的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探究。 云苓却没回应宋之煜，从书包里翻出手机，走到角落。 看到周晚黎发来的消息，云苓松了口气，但还是打通了她的手机。 手机很快被接通。 “晚黎……” “云苓，我是沐泽。周晚黎没事了，她知道你大概会打电话过来，让我帮着接听。” “那她人呢？” “她父母过来了，现在正在了解情况。对了，她让你比赛结束直接去她家，不用来医院了。”沐泽说话的时候，身旁隐约传来陶曼的声音。 “好。”知道周晚黎没事后，云苓心里就已经安心了不少。 电话挂断，迟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 “发生什么事了？” 云苓被吓了一跳，迟盛也下意识抬手去拍她的后背。 “抱歉。” 云苓推开他的手，却被迟盛拽住。 “你的手怎么了？” 云苓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关节磕破了几块皮。 “晚黎和周于青起了争执，被推倒后不小心被铁钉划伤了手，现在在医院。我这个……应该是护着晚黎头的时候磕到地板了吧，不碍事。” 云苓抽回手，这种小伤口，没发现的时候不觉得疼，一旦察觉，就会隐隐作痛。 “严重吗？”迟盛眉头蹙起，眼神依旧落在云苓的手上。 “还不清楚，但沐泽说没事了，她父母也过去接她了。等会比赛完我去一趟周家。” “我和你一起。”迟盛说着，一边拉着云苓到一边坐下。 云苓点头，没多说什么。毕竟他们和周晚黎都是发小，出了事去看望她理所当然。 “你的小药包呢？” “在书包里。” 迟盛熟练打开，拿出里面的碘伏棉签。 “不过你怎么过来了？”说完正事，云苓才反应过来。 “我……我视……我看你状态不太对，过来看一眼。”迟盛犹豫了一瞬，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没事。倒是你，还是先回观众席吧，这毕竟是后台，无关人员不能随便进来。”到了这个时候，云苓还在遵守比赛的规则。 “知道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云苓的能力表示出任何的惊讶。 他收好药包，“等下比赛结束你直接出校门，我在校门口等你。” “好。”正应着，一个老师走过来，朝云苓招了招手。 “那我先走了。”迟盛说完，云苓这才跟着老师离开。宋驰和宋之煜也被叫了过去。 迟盛收回目光，抬脚打算离开。 “谁知道是不是透题了？”梁寅黑着脸。 “正常人怎么可能计算得这么快？”陈浩皱着眉头。 “想显摆也不是这么显摆的吧？这不是明摆着黑幕吗！”罗佳跟着附和。 “老师不是已经去反映了吗？这么着急下定义不好吧？再说了，说不定人家就是有这种头脑和天赋呢？” 几人在怀疑的时候，只有孙冉持不同意见。 “不是，孙冉！你到底哪个学校的？今天一整天都在说对面的好话吧？”梁寅一脸不满。 “怎么，身在曹营心在汉？那你读什么一中呢？哦！我忘记了。是因为沈鸢吧？我可是听说了，这比赛本来是有她的，只不过她有事才退出了。你说，要是你在圣托利亚，有你上场的机会吗？” 孙冉眸光一冷，直勾勾地盯着梁寅。 梁寅却仿佛抓到了孙冉的痛点一样，一脸得意地回看着她，半点不带躲闪。 看他这样，孙冉冷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揣测别人的时候，倒不如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可别是拐着弯地骂到了自己身上。” 梁寅脸色铁青，阴沉着脸，孙冉却没有就此停止输出。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圣托利亚的人并不差。先不说云苓能做圣托利亚的第一名是什么实力，她没上场前，难道你没感受出来宋之煜他们根本没出全力？” 孙冉冷哼一声，语气轻蔑。 “人家演一演，为的是让两个学校的比分看上去旗鼓相当一点，不至于落了咱学校的面子。可惜啊，有的人自负又没能力，有的人没眼色还蠢，非得这个时候去找茬。现在被人碾压了，也只敢通过说别人是黑幕来给自己找点面子。” 被暗指的周于青抠着手，一反常态，不敢说话。 一旁的手机亮了又暗，打过来的名字变了又变，周于青却一个也不敢接。 但梁寅可忍不了。 他嗤笑，手指着自己。 “我被她碾压？就她一个贫民，要是没有九年义务教育，怕是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捡吧？就这种人，买得起辅导资料吗？” 他的话里尽是轻蔑和不屑。 “你自己出去问问，在场哪一个人能做到云苓那个程度？再夸张也要有个限度吧！还真以为贫民窟里能出来一个天才吗？要真这么有能耐，她还来圣托利亚做资助生做什么？不如去当网红算了！说不定还能被什么大佬发掘呢。不过，我看她更需要金主吧？” 一旁的迟盛收回脚，换了个方向，站到了梁寅面前。 “迟……迟盛？”梁寅咽了下口水。 “刚才不挺会说的吗？这会怎么结巴了？”迟盛挑眉，抬脚，限量款球鞋就这么踩在了梁寅的鞋子上。 他碾了碾，面上不显。 梁寅吃痛，咬着牙，却不敢将脚抽开。 第87章 我现在就一拳抡死你 “你这么有能耐，怎么说两句就破防了？嗯？”迟盛挑眉，拍了拍梁寅的脸，与有些轻浮的语气对比，他的眼里全是冷意。 “菜就多练。别看到比你强的人就冒酸泡，开黄腔。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懂？” 迟盛一反常态，完全没有了平日咋咋呼呼的模样，可气场却比平日要强了不少，让人不敢直视，不敢忤逆。 “我……我又没说什么。”梁寅咽了下口水。 “用你那灌满废料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圣托利亚什么时候需要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比赛这么大费周章了？圣托利亚搞黑幕。”迟盛轻笑一声。 “这话传出去，你说被嘲笑的对象会是谁？是你，还是你呢？” 说着，他拽住梁寅的头发。 梁寅吃痛，嚎了一声。 一中的几人也被吓了一跳，一时也忘记出手阻止。 “别再让我听到你说她一句坏话。就你这种，再来十个，也是被吊打的份。” 说完，身后传来一些动静。 他松开手，像无事人一样，拨弄了一下梁寅的头发。 “迟盛，你还没回去吗？” “走了。”听到云苓的声音，他回了一句，这才离开。 云苓疑惑，但也快要上场了，顾不得其他。 一中的老师也走了回来。 “怎么样，老师？”罗佳问道。 老师摇摇头，“说是没有问题。题目也是两个学校的老师联合设计的原创题目，网上没有答案。” “那会不会是提前透题了？”罗佳不死心。 老师摇头，“试题是早上才送过来的，云苓根本没有时间作弊。出题的老师更是没有出过屋子，手机通讯也被上交，完全按照高考的模式进行的。” “不可能！肯定有猫腻。”梁寅却还不服气。 孙冉冷哼一声，“面对迟盛，不敢放一个。他一走，倒是会吠了。” “孙冉，别以为你是女的……” “我是女的，所以呢？难不成你还想对我动手？”谁都知道，孙冉是跆拳道黑带，拿过国际比赛一等奖的那种。 梁寅再次吃瘪。 直到再次上场前，脸都是黑的。 而云苓，全程没有被影响，依旧保持着上半场的水准，稳定发挥。 但也许是放下了心，她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激进。 反倒是梁寅，不顾一切抢铃，又没办法在规定时间内答出题目。一次两次还好，到后面，倒怪起自家队友不给力了。 孙冉也不惯着，直接举手示意换人。 “我才是队长，你凭什么换掉我？”下了场，梁寅立刻爆发。 “就凭你那丢人样！”孙冉直接回怼。 “作为队长，这题你会不会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怪队友，你这队长还真是挺能耐啊！下场罗佳上，你留在这。” “孙冉，你以为！” “再说一句废话，我现在就一拳抡死你。你现在倒了，丢的只有你一个人的脸。你上场了，丢的是我们整个一中的脸！” “梁寅，孙冉说的也有道理。反正我们也是输定了，倒还不如体面一……”陈浩小声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寅瞪了回去。 “梁寅，人不行，别总怪路不平啊。”宋驰忍不住出了声。 “这么不满，怎么不大喊一声黑幕啊？是指望别人帮你喊吗？ ” 宋之煜也走了过来，上下扫了梁寅一眼。 “去了其他学校才能在自己擅长的科目上拿到第一名的人……呵。” 他摇摇头，笑着掀开幕布，上了场。 云苓跟在最后面，宋之煜给她撑着幕布。 但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看向梁寅，眼神坚定，目光清澈，充满自信。 “脑子是用来思考的，而不是用来摆设；嘴巴是用来吃饭和沟通的，而不是用来造谣的。圣托利亚，不屑黑幕。作为圣托利亚无可置疑的第一名，我尊重对手，乐于接受挑战，但不屑和接受不了失败的人打交道，比如你。你要知道，一中在我上场后拿不了一分，一部分是因为周于青，一部分是因为你的愚蠢让我不快。” “你！” 陈浩及时拉住暴怒边缘的梁寅。 “你一个资助生，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么和我说话！” 云苓耸了下肩，握住梁寅的食指往上掰。 “梁静茹吧。”她嘴角带着笑，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松。 “好老的梗。”孙冉嗤笑一声，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宋之煜也勾着唇，抬着幕布的手始终没有放下。 “时间已到，现在请选手们重新上场。”裁判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到后台。 云苓放下手，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朝宋之煜点了下头，算是谢谢他的绅士。 “没想到你的爪子藏得挺好。” “因为我知道这个人对我没用。” “你倒是算得清楚。” “谢谢夸奖。” 两人低语，被观众席上的迟盛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宋之煜，凑那么近要做什么！又想搞什么鬼？” “他们现在是队友，说不定是在沟通战术。”陆毅成语气平淡。 “就云苓那个脑子，一个人都能干翻他们五个，哪里需要什么战术。肯定是宋之煜又在搞什么小动作！” 陆毅成抿着唇，表情一言难尽。 “再怎么说人家现在也是队友。你下次努努力，争取坐上宋之煜那个位置。” “嗷？陆毅成，你是谁发小啊！”迟盛推了一下陆毅成。 “硬要说的话，他也是……好吧，是你发小，唯一的。”感受到迟盛的眼神，陆毅成转了个话口，补了一句。 说话间隙，台上的分数比也越来越大。 如云苓所说，一中直到结束，都没有再得过分。 握手环节，除了孙冉，一中几人的脸色黑的堪比锅底。 为首的梁寅阴沉着脸。 原本应该由他和云苓握手，但被孙冉推到了第二位。 “你比我想象中厉害。”能被沈鸢看上的人，果然不一般。 “谢谢。”云苓大大方方地接下夸赞。 对此，孙冉很是欣赏。 她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就像沈鸢，明明很厉害，每次被别人夸奖却还要装模作样地说自己还差得远。 想到这，她‘啧’了一声。 云苓疑惑，“怎么了？” “额……没，想到了让人不爽的人。” 云苓点头，不再追问。 “听说你有在给别人做家教，我给你三倍的工资，做我的家教，怎么样？” “抱歉，现在没有档期。而且我已经应承了别人，不能随意毁约。” “那真可惜。”孙冉没有纠缠。 下了场，云苓拎着包直接走人，梁寅想拦住她，却被宋之煜挡住。 梁寅咬着牙，对上宋之煜充满警告的眸，只能咽下怒气。 无人在意的周于青，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早已经离开。 第88章 云苓她不太一样 “有疑惑就去找老师。再怎么样这里也是圣托利亚，真当我们是摆设？” “她只是一个资助生。” “那也是圣托利亚的资助生。” 梁寅紧绷着下巴。 “你要动歪心思，与我无关，但你要是动圣托利亚的人，可就得想好后果了。” 梁寅抿唇，余光一瞥，突然勾了下唇。 “林诗允也是吗？作为一个绅士，怎么能把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独自一人扔在停车场呢？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完全不顾别人死活呢。” “你也一样，还是那个没用的废物，只会在弱者身上找存在感。”宋之煜嗤笑，对于梁寅的讽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那怎么办呢？有钱的不止你一个，自愿的情况下，就算是你，也不能干涉我吧？” 有的人的烂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怪不得别人看不起他。三观不合，哪怕是一起长大，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散开。 后台的人三三两两散去，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收拾。 只有梁寅，还在礼堂附近。 “我本来想进后台找你的，但工作人员说不能进去。”林诗允站在他面前，将手里的小花束递给梁寅。 “这个给你。” “这是安慰吗？”梁寅苦笑着收下。 “只是庆祝你比赛顺利而已。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再努力就好了。”她笑容甜美，让人移不开眼。 “原本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一把的。”梁寅扯了扯嘴角。 林诗允一愣。 “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好好表现一把，很正常吧？” 他垂眸，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抬起头，观察着林诗允的脸色。 林诗允双颊绯红，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 两相无言。 “能……能邀请你吃晚餐吗？当做是安慰一个比赛输了的丧家犬。”梁寅自嘲一笑。 “你才不是丧家犬，你已经很厉害了。”林诗允抬眸，眼里充满真诚。 “我只是没想到圣托利亚也会用这种手段。” “手段？”林诗允不解。 “我不是输不起，只是……这么快速的解题速度，连草稿纸都不用，我很难不多想。” 林诗允释然一笑。 “你不是圣托利亚的学生，不清楚也是正常的，我刚来的时候，也像你一样。” “什么意思？” “云苓她不太一样。如果是她的话，是有可能做到这个程度的。” 林诗允对云苓的感情很复杂，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在学业上，她必须承认在这个学校里，没有人能打败云苓。 她来这学院也有段时间了，如果再看不清楚形势，那未免就真的太蠢了。 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所以错失了最佳拉拢机会。这次，她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了。 梁寅，她必须要抓牢！ 她心思百转千回，没看到梁寅被反驳僵了一瞬的脸色。 “没关系的，以后还有机会。” 梁寅点头，笑容勉强。 “也是。人外有人嘛。”他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算了，不说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餐吧。吃完我送你回家，算是……花的谢礼。” 林诗允点头，跟着他离开。 而这边，云苓也已经到达了周家。 周晚黎事先嘱咐了佣人，再加上身旁有个迟盛，云苓进来的很顺畅。 只是没想到，周家如此热闹。 她和迟盛并肩站在大厅处，看着周于青的父母在教训着跪在地上的周于青。而周氏夫妇，则坐在正中间，冷眼看着这一幕。 至于周晚黎，正悠闲地坐在侧沙发上，旁边还有佣人给她投喂着水果。 余光一瞥，周晚黎挥手，示意佣人离开。 “云苓，过来。”她挪了挪位置，示意云苓坐在她身边。 侧沙发很大，坐两个人绰绰有余。 “周夫人，周先生。”两人先和周氏夫妇打了招呼。 两人点了下头，算是应答。 见状，云苓才坐在了周晚黎身边。 “你怎么样？” “挺好的，没死。” “又说这种话。”云苓眉头皱起。 周晚黎挑眉，拉着她的手，盯着涂着碘伏的伤口，眼神晦暗不明。 云苓怕她扯到伤口，愣是不敢动，只让她小心一点，注意些伤口。 “我有分寸，放心。其他的等会再说，先看好戏。”她拍了拍云苓的手背。 明明自己才是受伤的人，反倒下意识安抚起云苓来。 云苓将视线放在了跪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周于青身上。 至于被忽视了个彻底的迟盛，早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嫂子，你看这于青也不是故意的，她也道歉认错了，您……您能不能不要撤资，不要报警啊。”周博捂着手 “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晚黎也就这么一个堂妹，从小到大两人都一直黏在一起，她……她真不是故意的啊。” “黏在一起？不是你们故意让她黏着我吗？多亏了她，小时候可是抢了我不少东西。”周晚黎玩着云苓的小尾指，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她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对这些小玩意自然也就没那么在乎，给了就给了。可怜周于青，还以为是赢了，实际上，是作为乞丐被施舍了。 当然，她也不会白给。周于青每拿一个东西，她就会不经意提起周于青当下最在意的东西。 以物易物，很公平。 周于青理亏在先，所以任凭她再怎么哭闹，她在意的东西终究还是会到自己手上。而自己再将东西当着她的面扔进桶…… 想在她这里占便宜，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怎么能说是抢呢？小玩具，都是一家人，互相交换着玩，也很正常嘛。”夫妻俩的表情一僵，尬笑两声。 “可不是，小时候的事情。现在，现在这事可是关系到你堂妹的未来，这……这不一样。晚黎，你看在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能不能就这么算了？”白玉珍恳求着。 “算了？我说周于青也只比我家晚黎小几个月吧？再过个小半年也成年了。晚黎是个什么情况，她也是再清楚不过的。”陶曼开了口，直接堵住了周于青母亲的话头。 周于青看向周晚黎，被泪水灌满的眼睛，只能依稀看到周晚黎的轮廓。 但蜷缩成拳的手还是透露了她的不甘。 “我又没做错什么！我说的话哪一句不对了？是你自己瞎说，造谣我爸妈，我才忍不住推了你一把的，谁知道你会被铁钉划伤。” “如果不是云苓护着我的头，你觉得现在我能好端端坐在这？我造谣？那你倒是说说，我造谣了什么？” 第89章 让我女儿不好过，你们也别好过！ 周于青咬牙，眼一闭，将周晚黎说的话抖了出来。 “爸，妈！当年不是你们，大伯一家怎么可能有这个规模。他们资助我们，本来就是理所应当！只有你们好脾气，忍着他们一家的臭脾气！你们不要求他们了，他们早就看不惯我们了，现在正好，我给了他们一个由头……”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客厅。 “爸……”周于青捂着脸，声音都是抖得，被泪水浸湿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逆女，闭嘴！”周博涨红着脸。 “爸，为什么打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看吧，我都说有好戏了。”周晚黎在云苓耳边嘀咕。 云苓不语，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幕。 “原来是这样……周迁，看看你的好弟弟，就是这么编排我们的。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成我们欠你恩了？”陶曼被气笑，双手环胸，看着眼前的几人。 “周博，你……你！”周迁指着周博，一脸失望。 “哥，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们是一家啊，当年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错了。但这之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是一点不敢忤逆啊。我知道错了，这事也过去这么久了，你看你们也把周氏做得这么大……这资助我们也是随手的事。爸他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两家和和睦睦地，你也是答应老爷子的啊！” 周博有些慌了，连带着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于青还小，这事怪我们，怪我们没说清楚，让于青误会了，这才会失手推了晚黎。嫂子，你看晚黎现在也没事，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把，也放过于青吧。这样……我，我给你跪下，好不好，求求你了。周氏撤资，我们就完了啊。”白玉珍说着，直接朝着陶曼跪下。 周于青看着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陶曼的眼神却没有一点变化。 “现在倒是拿老爷子来压我了？当年在医院里我就说了，我就只忍你们这一次。今天我还就把话挑明了！动我女儿，这事没完！我管你们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让我女儿不好过，你们也别好过！”本就对周博一家有怨的陶曼直接摊牌了。 “哥……”周博知道陶曼的性子，只能将希望落在周迁身上。 但陶曼预判了周博的预判，直接堵住了周博的话。 “周迁！你要护着你弟，我无话可说。你既然认他们做家人，那我们就离婚，我带着晚黎自立门户。这事，我不会就这么过去。” 本来就是晚来得女，加上周晚黎小时候又在鬼门关走过一遭。陶曼凡事都能退一步，唯独在周晚黎的事情上，是绝不肯让她吃一点亏，受一点苦的。 在别人看来，周晚黎不过是小小的划伤。在她眼里，这就是在要她陶曼的命！ “老婆，冷静，冷静！我肯定和你是一家的啊。”周迁拉着陶曼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周迁见状，直接将怒气发泄在了周博身上。 “看你们干的好事！” “哥，这样，我把于青送到国外去，保证她不再出现在晚黎面前，好不好？” “我不要！凭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周于青想也不想地喊道。 为了周晚黎，她已经选择了一中，凭什么现在为了她，自己要去一个陌生的国家生活？ 她不要！ “我已经报了警，剩下的你们去和警察说吧。” “嫂子！别啊，于青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报就报！谁有证据证明我推的！” 事已至此，周于青干脆破罐子破摔。 可话一落，又是一巴掌。 “有你说话的份吗！现在造成这一切的，不就是你吗！” 脸颊高高肿起，周于青满眼恐惧，不敢相信眼前连着打自己两巴掌的恶魔是平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 她咬着唇，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滚落。 不甘和愤怒交杂着。 周于青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现在你满意了吗，周晚黎！都是你！你害了胡枫姐不够，现在还想逼死我，是不是！为什么当年你没有死掉！要是你死掉了，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云苓的眸光瞬间冷了下来。像是触发到什么机关一样，云苓耳朵突然爆发一阵鸣叫声，伴随着的是医护人员冷静的声音和仪器的滴答声。 “病人咳血不止，癌细胞进一步扩散……” “病人失血严重，这边血包不够了，快调过来……”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厕所。 她抱着周晚黎，流不尽的血……止不住的血……她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云苓阴沉着脸，目光死死锁在周于青身上，手却无意识抠着自己手上的伤口。 也许那一推是怒极所至，但周于青对于周晚黎的恨意却是一直存在的。就算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 从她推得力度就可以看出来。 她嫉妒周晚黎，甚至到了想让她消失的程度。 “云苓！”迟盛瞳孔一缩。 周晚黎也发现了云苓的不对劲。 “云苓？云苓！”周晚黎喊着云苓的名字，迟盛则尝试掰开云苓的手。 突然，云苓站了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而她却浑然不察，只是走到陶曼面前，眼神空洞，宛如一个被操控的机器人。 陶曼看着她掏出手机。 “我录了音，后面还有视频，是周于青挑衅在前，也是她推了周晚黎，我清清楚楚拍到了。” 在洗手间听到两人争吵，她就提前录了音。出来后，看周于青还不依不饶，趁着周晚黎和她对峙的时候，她就转成了录制视频。 原本想着用来以防万一，威胁周于青安分一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周于青瞳孔一缩。 “云苓，你就这么甘愿做周晚黎的血包吗！呵，你会后悔的，你就是下一个胡枫！”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周于青。”云苓丝毫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陶曼看了她一眼，接过了手机。 而云苓也被迟盛拉了过来。 周晚黎让人拿了医药箱过来，由迟盛给云苓上药。 这边，陶曼将视频点开，周于青脸部的狰狞和咄咄逼人的语气都被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下来。 她的眸光更冷了几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陶曼将音量调到最大后，将手机递给了周迁。 原本还念着最后一丝亲情的周迁，此刻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 “且不说我对你们一家怎么样。于青，大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从小到大，晚黎有的，你哪样没有？你到底在恨什么？周博，你们到底给孩子灌输了什么想法？我周迁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们一家子？” 第90章 我想让你知道 周晚黎抬起头。 “爸，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明白啊。” 周迁看着周晚黎，又看向陶曼，一脸疑惑。 陶曼摇头，白了周迁一眼。连女儿都看出来了，只有周迁这个老爷子的好大儿还傻傻的。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小叔一家，从一开始就觉得爷爷偏袒我们一家。” “偏袒？这话怎么说？”周迁眉头蹙起，眼睛一转，站了起来。 他手指着周博，手微微颤抖着，却突然笑出了声，眼眸里满是失望。 “爸他最疼的就是你，临死前还一直担心你，一再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知道你没有经商的本事，他把财产几乎都给了你，只给了我一个房子和一个只剩空壳的公司。” “空壳？怎么可能！”周博变了脸色。 “你以为为什么我们一家当初为什么要当掉东西？就是为了补上公司的漏洞！而你呢，乱投资亏了钱，甚至还帮着别人挤兑周氏。如果不是我答应了爸，就凭你做的这些……你！”周迁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 “不……”周博后退一步，眼神里闪过一抹慌乱。 看他这表情，周迁一切都明白了。 “事已至此，以后咱两家就彻底断个干净吧，以后也别再往来了。念着老爷子的份上，我也最后在给你们一个选择。留在这，以后咱在商业上就是敌对关系。要是你们一家搬走，我可以额外再给你们一笔安家费。” “不是，哥……哥……” 周博要过来，被周迁推开。 “是谁报的警？”拉扯间，警察也到来。 “是我们。”陶曼开口。 警察了解了事情经过，又拷贝了视频，就将周于青一家带走了。 陶曼和周迁作为报警人，也需要前往警察局一趟。 但他们都知道，哪怕有证据，周于青作为一个未成年人，别说周晚黎没出事，就算出了事，也不会有多大的惩罚。顶多就是口头教育一下，最多碍于周家的压迫，在周于青的档案上记录一笔。 而在这之后，周于青一家怎么抉择，就不是云苓该管的事情了。 客厅里，只剩下三人。 “你怎么样？”周晚黎抿唇，看着她重新被包扎好的手。 “周于青太让人生气了，害得我都忘记自己手上有伤了。可惜了，就算有视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云苓笑了笑，看上去对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 只有迟盛，沉默地坐在一边。 “迟盛，你在这里待着。云苓，你和我上楼。” 没等两人回应，周晚黎率先起身上了楼。 云苓疑惑，却也还是跟了上去。 周晚黎坐在小沙发上，云苓将门关上。 “怎么了吗？” “胡枫的事情，我想和你说清楚。” “我一定要知道吗？” “我想让你知道。”周晚黎眼神坚定。 云苓叹了口气，坐在一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周晚黎。 “胡枫是我家保姆的女儿，十六岁开始就被接到了我家，和我们一起生活。我和周于青都很喜欢她，特别是周于青，很多次都想让胡枫去她的家里，为了这件事，她还闹了不少次，虽然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 “我妈妈说了，周晚黎流血就会死的！你们要是害她受伤了，你们就完蛋了！”小小的周晚黎很可爱，只要出去，总会有人和她搭话。每当这时，周于青就会跳出来，将其他人吓跑。 多亏了周于青，那个时候的周晚黎，和现在一样，没有什么朋友。不同的是，现在是她不愿意接触别人，而那个时候，是别人不敢接触她。 次数多了，她就不怎么出门了，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看书。 陶曼并不知道这些，只以为自家孩子喜静，所以才会默许周于青的到来，希望她能带着周晚黎出门走走，哪怕是出房门也好。 但效果奇差，有时候，周于青来周家一天，都不见得能看到周晚黎一眼。 直到周晚黎五岁那年，十六岁的胡枫被接到了周家。 两人年纪差距虽然大，但胡枫凭借着自己的温柔和耐心，还是很快就获得了周晚黎的信任。 “于青，不可以这样子！” “我又没说错。要是她流血了，她妈妈可不会放过他们的，姐姐你也会挨骂的，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去呢。要是这样的话，你就来我家吧，我不会赶你走的。”小小的周于青总是见缝插针地和胡枫说着类似的话。 而每当这时候，胡枫总会一脸无奈地摸摸周于青的脑袋。 那个时候的周于青更活泼，更嘴甜，所以也更得胡枫喜爱。 “于青，周夫人也是担心晚黎。而且周夫人人很好，不会平白无故地骂别人的。” 小周于青撇嘴，“你们都向着周晚黎！我不喜欢你们了！” 话是这么说，过一会她又会贴了过来。而胡枫则会笑笑，随即递给她一颗糖果，算是安抚。 当然，周晚黎也会有。 “晚黎这么乖巧漂亮，等上了学就会有很多人和你做朋友的。” “我不需要朋友。”周晚黎拉着胡枫的手。 她有胡枫就好了。 胡枫笑得很温和，不大的手握着周晚黎的小手，暖暖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晚黎这么乖，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晚黎，不让晚黎受伤。时间久了，大家就会知道晚黎一点都不可怕了。” 但彼时的小晚黎并不知道，小孩子的承诺是做不得数的。 周家的生意越做越好，难免会有眼红的人。 那年，周晚黎和周于青七岁，胡枫十八岁。 那天，三人原本应该在院子里玩耍，但周于青总是闹着要出去。 “晚黎，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小晚黎摇摇头。 “妈妈说外面很危险，不要出去。” 看胡枫迟疑，周于青闹得更大声了。 胡枫一脸为难，用恳求地目光看着周晚黎。 “你看妹妹一直闹，我们就走一小会，很快就回来好不好？就一小会，没关系的。” 面对胡枫的请求，小晚黎还是同意了。 两人被胡枫带到了平常经常去的小公园。 小晚黎乖巧的堆着沙堡，周于青却耐不住，吵着让胡枫带她去买糖果。 胡枫无奈，嘱咐周晚黎好好待在这，就带着周于青去对面的小街。 也正是这一走，周晚黎就被人掳走了。 胡枫慌了神，不敢跑回去和大人说，怕被责骂，只能带着周于青到处找周晚黎的踪迹。 随着天色一点点黑下去，看着围起来的人群，胡枫走过去。 终于，两人在草丛堆里找到了浑身是血的周晚黎。 第91章 你为什么不死掉？ 救护车很快到来，胡枫一只手捂着周于青的眼睛，一只手死死握住周于青的手，连周于青的叫喊都没有听到。 “姐姐，周晚黎要死了吗？”周于青那个时候对死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毕竟她经历过了爷爷的葬礼。 “我以后再也不用见到周晚黎了吗？”她的眼里没有恐惧，反而对此感到喜悦。 爸爸妈妈说了，要是没有周晚黎，她就会是唯一的小公主了。周晚黎的东西都会是自己的，姐姐也会是自己的。 她不喜欢周晚黎。 “不……不会死的……”胡枫眼里满是惶恐。 她反应过来，推了周于青一把。 “都怪你，要不是你喊着出门，喊着要吃糖果，晚黎就不会出事了，都怪你。” 看一向温和的胡枫为了周晚黎推自己，周于青嘴一瘪，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别哭了！” 但这一次，胡枫没有像以前一样温柔地安慰自己。 听到她的大喊，周于青吓了一跳，哭得更大声了。 “我讨厌周晚黎，我讨厌你，呜呜呜，你骂我，我不要和你们一起玩了。” 听到周于青的控诉，胡枫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蹲在地上，死死抱住想要推开她的周于青。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她念叨着，眼神空洞，重复着这句不知道是对谁说的话。 直到周氏夫妇到来。 胡枫看着自己的母亲，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可她没等来母亲的安慰，反而是迎来了母亲的一巴掌。 “我让你好好照顾大小姐，你……你！” “晚黎……我的女儿……”陶曼看着急救室的红灯，眼前一黑。 周迁直接将胡枫拉了过来，双手按着她的肩膀。 “胡枫，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让你们好好待在院子里不要乱跑吗？”陶曼近乎崩溃地喊道。 周于青被吓到哑了声，缩在角落里，不敢开口。 “我……是，是晚黎吵着要出去，我没办法才带着她出去的。可是我就一转头，她就跑开了，我找了很久……” “我叮嘱过晚黎，她不可能乱跑，你在撒谎！”陶曼想也不想地说道。 “我没有……我没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啊，你说啊！”第一次看陶曼这样，胡枫直接被吓哭，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老婆，冷静！我们现在不能倒下！”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就晚黎这一个孩子，你也知道她的情况，她……她只是一个孩子啊！”陶曼跪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而这时，护士也急匆匆地出来。 “护士……我女儿，我女儿怎么样了？”陶曼几乎是跪过去的。 在这之前，她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失血过多，血库的血不够用了，有没有匹配血型的，快……” “有！我女儿，我女儿可以献血！” 看着母亲毫不犹豫将自己推出去，胡枫眼里满是惊恐。 周于青的那些话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我不要！”她想也不想地喊道。 “我不要献血！” 胡母瞳孔一缩，抓着胡枫的头发，对着她就是几巴掌。 “你个死丫头，你怎么这么白眼狼。你以为你从小到大的学费谁交的？要不是夫人开了口，让你来帝都上学，你哪能上大学？让你照顾大小姐，你怎么照顾的！现在让你献个血你都推三阻四，你……你这个白眼狼，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打死你！”胡母气急，拍着胡枫那是半点没收着力。 胡枫要躲，却被胡母按着，只能哭喊着求胡母放过她。 “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怎么吓成这样子？我们也不是黑心医院，做人怎么能没良心成这样。” 情况危急，护士也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快，去公司群里发消息，凡是献血的，奖励一万。让助理发消息到网上，但凡血型合适能来的，都能拿一千，献上血的，奖励一万！快！”陶曼也反应过来。 周迁一拍脑袋，也顾不得说些拍马屁的话，急急忙忙打电话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而胡母还在打着胡枫。 “要不是你血型合适，你以为你能这么好命到周家生活！让你给大小姐献血是你的福气，你个死丫头，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害人精。” 这一切，都被周于青看在眼里。 她缩在角落，不敢说一句话。 好在周晚黎不是什么特殊血型，有了金钱加持，来输血的人络绎不绝。 没多久，周晚黎的情况就稳定了下来。 --- “你当年被掳走，怎么逃出来的？” 周晚黎没想到云苓最先询问的是这个，有些错愕。可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和不自觉露出的担忧时，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我骗他们说要上厕所，他们看我是小孩，认为我跑不走，所以放松了警惕。但他们不知道，我无聊的时候看过整个城市的地貌图，哪里是巷子，哪里是大道，我脑子里自带着gps。” “那怎么还会弄得一身伤？” “一些是他们抓了我之后为了泄愤，刮了我几刀，如果我不逃跑，他们的下一步计划就是那我的某些组织去警告我的父母。一些则是逃跑途中刮到的。虽然说都不是什么大伤，但架不住流血量多，所以刚好撑到我跑到人多的地方，也算是有惊无险。” “这还叫有惊无险……”云苓感叹着。 一个七岁的小孩，经历这种事情没疯都好了，居然还能冷静地计划出最佳的逃跑路线，这换做成年人都不一定做得到！ “在那之后呢？”云苓没忍住问道。 “我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 “宝贝，你怎么样？”短短三天，陶曼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连带着头发都白了许多。 小晚黎眨了眨眼。 她没什么力气开口，只能努力动着自己的小手，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第四天，小家伙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她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坚强，就连心理医生也忍不住感叹道。 第五天，她主动提起当天事情的全部经过，帮助警察锁定了嫌疑人，将坏人绳之以法。 第六天，周博一家来医院看望她。虽然小晚黎看上去并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到，但他们还是尽量避开了小晚黎。 病房里，只有两个小孩。 周于青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晃荡着双腿，歪着头，看着周晚黎的眼神很是无辜。 “周晚黎，为什么不给你输血，胡枫姐姐就要被打？你为什么不死掉？你死掉的话，胡枫姐姐是不是就能回来了？”小孩子往往有着最为纯粹的恶意。 周晚黎盯着周于青，眸光平静宛如深潭，让人看着发毛。 周于青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人们听到声音进来，却只以为周于青是因为心疼周晚黎才会哭。 周晚黎没有辩解。 当天晚上，她睁开了眼睛。 “妈妈，胡枫姐姐呢？” 第七天，她见到了胡枫。 第92章 你是我的首选 她坐在轮椅上，手里抱着一个玩偶，不时傻笑着，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 小晚黎同样坐在轮椅上，看着庭院里的女孩。 她仰头，对上陶曼的眸。 “妈妈，她怎么了？” “她疯了。”陶曼知道自家女儿早慧，很多词语不用特意解释，周晚黎也能明白。 “为什么？” “因为她没有宝贝这么坚强。”陶曼蹲下，和晚黎平视，抬手轻轻撩开小晚黎耳边的碎发，眼神里满是温柔与疼爱。 “是我吓到她了吗？” “当然不是，宝贝。”陶曼想也不想地说道。 “会变成这样，全是她自己造成的。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小晚黎不解。 “她是个成年人了，宝贝。在我雇佣她后，她就已经不是单纯的玩伴了。保护你，照顾你，是她的职责所在。” 小小的晚黎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原来她以为的关心，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 怪不得，胡枫在周于青面前总是更放松一些。 她会在周于青面前大笑，会夸奖周于青，也会在周于青做错事的时候板着脸骂她。 而在自己面前，她像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永远温柔，永远耐心。 原来是这样…… 陶曼摸了摸小晚黎的脑袋，语气依旧轻柔，充满耐心。 “在我多次嘱咐后，她还将你带出了门，这是错误一。带你出去，却没有照顾好你，这是错误二。你不见之后，她没有第一时间报备，而是因为害怕，选择独自寻找，害我们耽误了解救你的第一时间，这是错误三。在我询问原因的时候，她选择隐瞒和说谎，这是错误四。你命在旦夕，她在明知道自己职责的前提下，却选择了拒绝输血，这是错误五。作为员工，她是失职的。作为你的朋友，她是不合格的。” “所以她疯了吗？” “悔恨和愧疚是会毁掉一个人的。当她没有办法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时，她内心的防线就会崩溃。” “可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 “因为她坏的不彻底，也好的不彻底。她不够善良勇敢，也不够自私自利。” “太矛盾了，妈妈，我不理解。” “人本来就是很矛盾的，宝贝。” 小晚黎抱着自己的母亲。 她有些难过，却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妈妈，如果我死掉的话，是不是对大家都好？所有人都不用因为我而提心吊胆了。” 陶曼心一沉。 “宝贝，是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小晚黎摇了摇头。 “我只是疑惑。” “不会的宝贝。”陶曼重新将小晚黎抱在怀里。 “你的存在是弥足珍贵的。足够爱你的人，只会因此而更珍惜你。在爱你的眼里，你不会有任何附带的头衔，你就是你。” --- 母亲和年幼的她的谈话，周晚黎并没有说出来。 “在这之后，我们家给了胡枫一家一笔钱，送他们出国疗养了，自此也就断了来往。” 她自认为，她们一家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云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抿了下唇，犹豫了一瞬，起身，将周晚黎抱在怀里。 周晚黎愣了一瞬，原本还想调侃云苓这突如其来的感性，但不知为何，她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用完好的手回抱住云苓。 “竹林的对话，我听到了。我没把你当做血包。” “我知道。”她认识周晚黎也不是一两天了。周晚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己会有判断。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坚定的选择站在我这边。 “下次有人问我们之间的关系，坚定一点吧，‘我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就这么坚定地回复她，好不好？” 云苓在周晚黎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丝恳求。 “我可以吗？”她问着周晚黎，也是问着自己。 “你知道我接近你的目的并不纯粹。”她提醒着周晚黎，也在提醒着自己。 “但你从来没有掩饰过你的野心。你足够坦荡，所以我选择了你。” 她不怕对方对自己有所图谋，她们这一圈，谁不是因为利益而纠缠在一起呢？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有一个云苓…… --- “我知道你想创业。你有钱，我有头脑，我们合作，怎么样？”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一个没钱没权的人合作？我够有钱，有钱就能买到一堆有头脑的家伙为我所用。” “那我不要钱，你就当招了一个能免费逗你愉快的小丑来干活，怎么样？” 她不知道那时候的云苓为什么能这么坦荡地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她挑眉，眼里多了几分兴趣。 “因为我想赚钱。和你合作，我们能实现双赢。”云苓的目光很是自信，像是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想赚钱的人多的是。和你？性价比太低了。”她故意逗弄着云苓。 “如果你的脑海里没有想法的话，先看看这份计划书吧。”云苓没有接周晚黎的话，而重新将话题拉了回来。 “你就不怕我拿着这份计划书和别人合作？” “我说过了，我头脑很好。如果你和别人合作，那我会找别人合作。” 周晚黎眸光骤然变得危险。 “和别人？” “嗯！”云苓没察觉，应得坦荡。 “我的首选是你，但你要是认定不和我合作，我自然要寻找别的赚钱门路。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份计划书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我不会和第二个人分享。” 周晚黎勾唇，眼眸中的危险褪去。 “为什么不找迟盛？”她翻开计划书，极为不经意地说道。 “我说了，我首选是你。” “首选嘛……”她低语。 “什么？”云苓没听清。 “可以，我们合作吧。”她抬头，对上云苓的眸。 双手交握的那一刻，新的命运之轮也正式开始转动。 --- “怎么样，朋友？”周晚黎问道。 “谢谢你，朋友。”云苓鼻头一酸。 周晚黎笑着，抬手摸了摸云苓的后脑勺。 那一天，两人抱了很久。 也许一开始两人的目的都不单纯。 一个出于利益，一个出于逗弄。 但这些不纯粹，早就在每一天的相处中逐渐从彼此的身上脱落。 对于云苓而言，周晚黎是她来这里除迟盛外第一个接触，也是唯一一个主动接触的人。 对于周晚黎而言，云苓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不按套路出牌闯入她世界里的人。 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对方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云苓不会知道，周晚黎在听到周于青与她的对话时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周晚黎也不会知道，在止不住她血的那一刻，云苓又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第93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而楼下，在两人关上门后，迟盛也拿到了电话。 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没有犹豫，拨通了电话。 “您好，哪位？” “莫医生是吗？我是迟盛。” “迟盛？”莫奕的声音有些迟疑。 “这么晚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她顿了顿，“不会是云苓出什么事了吧？” “老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莫奕屏住呼吸。 坏了，一着急，让这小子给自己套上套了！ 谁说这迟大少不行？可精明着呢！ “知道什么？”她打着哈哈，想要糊弄过去。 “我知道你给云苓的不是维生素，是。原本我以为她只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所以睡不着，现在看来好像不止如此。” “……”莫奕沉默了一瞬。 “她怎么了嘛？” “她似乎有控制不住伤害自己的行为，有时候会突然走神，对外界的声音没有反应。”迟盛仔细地想着有关云苓的点点滴滴。 当时过马路看她心不在焉的，他只单纯以为是受了委屈有些走神，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云苓的不对劲早在很久之前就有苗头了。 而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整天嘻嘻哈哈的！ 迟盛抓了下头发，表情有些烦躁，埋怨自己没有更早察觉到这一点。 反倒是莫奕有被惊讶到。 “没想到迟大少你看上去大大咧咧的，还有这么心细的一面。” “所以她到底怎么了？”换做平常，迟盛高低得夸自己两句。但现在，他一门心思都只想找到答案。 “我怀疑她有初期抑郁症和焦虑症，如果她最近开始有自虐行为的话……那看来是变严重了。”莫奕从云苓拿药的频率就能看出来。 电话那头，迟盛低头不语。 虽然自己心里大概也有了底，但从莫奕口中说出来，还是让迟盛的心情沉了几分。 “她最近有受到什么刺激吗？” “刺激？”迟盛低喃着。 “事实上，我推荐了我师姐的名片给她，建议她去做个咨询，但是她好像一直没去。” 正说着，就听见楼上传来动静。 “老师，麻烦你把你师姐的发我一下。” “好……”话还没说完，迟盛就已经挂掉了电话。 莫奕皱眉，但还是将发了过去。 这边，迟盛看到后将手机收了起来。 他起身，走向云苓。 “说完了？” 云苓点头。 “回家吧。”他下意识伸出手，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那我们先走了，你这几天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打电话告诉我。” “你的视频和录音已经帮了大忙了。” 没有说太多客套话，两人和周晚黎道别。 周晚黎看着云苓离开的背影，视线最终停留在她缠上了绷带的手。 伤口其实不大，但迟盛怕云苓又抠开，所以一意孤行地给她绑上了。 两人前脚刚到，后脚卓夕就一脸疲惫地进了屋。 “妈。” “卓女士。” “你们回来了？去看周晚黎了？”她将包包随意放在沙发上，揉了揉眉间。 见状，云苓倒了杯水放在卓夕面前。 卓夕喝了两口，目光下移。 “手怎么了？” “磕到了，只是一点破皮。” “等下让家庭医生来看一看。”说着，她闭上眼，靠在沙发上。 “你怎么了，这么累？”迟盛走到卓夕身后，帮她按着太阳穴和肩膀。 “要处理周晚黎的事情，学校理事会那边也要开会，等会我还要去外省开个会。”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还能在休息个十分钟。” “你也不年轻了，干嘛还这么拼？” “现在不说六十正是闯的年纪了？” 迟盛皱了皱鼻子，没敢说话。 “你也差不多可以接手一些简单的业务了。等放寒假，我放几个项目给你们练练手。” 你们…… 云苓有些讶异。 而卓夕像是长了眼睛一样。 “云苓，没问题吧？” “是辅导迟盛吗？”云苓不确定。 “辅导他做什么？你自己做一个。你去辅导他，指不定他还得给你拖后腿，分开做吧。” “嗷？我怎么就拖后腿了？” 卓夕睁眼，“你几斤几两，我这个当还能不知道？” “吼，卓女士，谁家像你这么看贬自家儿子的？” “这叫对你的定位有清晰认知。望你成龙，我倒不如希望望云苓成凤来得可靠。” 母子俩一人一句，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甚至没有人对云苓这个外人能接受迟家的业务提出质疑。 一切仿佛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到云苓都不好意思再问话。 【算了，等到寒假还有一段时间。还没到来的事情，就不为难自己了。】 云苓从不内耗，也从不为未来的事情而感到焦虑。 【船到桥头必有路，若是死路就回头。】 这是她父亲告诉她的，她一直谨记着。 卓夕每次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两人早已经见怪不怪。 家庭医生过来检查后，也只是留了一瓶药水让她涂着。 晚上，房门被敲响。 云苓放下笔，打开了门。 “药呢？” “什么药？” “医生给你开的那个。”说话间，迟盛已经拿到了随意放在桌上的药水。 “过来。”他坐在自己的补习椅子上。 “我自己涂就好了。” “行了，涂完小爷我要睡觉去了。”说着，他有模有样地打了个哈欠。 云苓有些无奈，但还是走了过去。 白色台灯照出迟盛的轮廓。 他的神情专注，动作也极为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物品。 “明天早上九点，和我出门一趟。”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要很久吗？” “你有其他事吗？” “刚才周夫人打电话给我，约我明天下午见面。” 迟盛将棉签扔进桶，一边收拾着桌面的瓶瓶罐罐。 “她找你做什么？” “不知道。所以，你明天要带我去哪里？” “不会把你卖掉的！而且很快，不耽误你下午的行程。”他起身，揉了揉云苓的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台灯的原因，迟盛的神情竟少见的柔和下来。 “衣服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有，穿轻松舒服一些就好。行了，别想那么多，赶紧睡觉。”他戳了戳云苓的额头，随后离开，不忘带上门。 看着今晚有些奇奇怪怪的迟盛，云苓眼里有着疑惑。 她甩甩头，到底还是放下了笔，关掉了台灯。 第94章 你父亲一定很爱你的母亲 黑漆漆的空间里，云苓站在中间。 一束白光打下，云苓眼前一亮，想也不想朝他扑过去。 “爸爸！”她大喊着，语气很是激动，却扑了个空。 她停下脚步，往后看去。 男人依旧站在那个位置。 云苓的脚步变得迟缓。 她缓缓走过去，手一抬，便从男人中间穿了过去。 “爸爸……”她低喃着。 男人没有回应，只是笑着看着她，满眼温柔，带着斯斯文文的书香气。 云苓红着鼻尖，只一眨眼，男人又退出了一段距离。 但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妈！”云苓颤抖着嘴唇。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眼眶一瞬间通红。 “不……不要……妈，爸！不，不要带走妈，求求你了，爸。”她搓着手，用着极尽诚恳的语气祈求着。 可两人依旧不语，只是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爸！妈！不要丢下我，求求了，我不要一个人……”云苓慌了神，在黑漆漆的空间里四处奔跑着，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她一遍遍地哀求着，一遍遍寻找着父母所在的方向，却始终被困在这个幽暗的空间里。 “云苓……” “云苓！” 云苓猛地一睁眼，像是溺水的人猛地抓住了一根浮木。 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云苓，你怎么了？”迟盛的语气极为轻柔，像是怕吓到眼前的人一样。 他抬手，轻轻顺着云苓的后背。 “别怕，我在这，没事……”他不厌其烦，哪怕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迟盛。”她眨了下眼，原本还晃荡在眼眶的泪水就这么滴落了下来。她微抬头，泪水顺势绽放在迟盛的手背上。 迟盛的大拇指了一下。 “嗯，我在这。”他抬手，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云苓渐渐缓过来神，但还是有些懵懵的。 “我们不是约好了今天早上要一起出去吗？” “现在几点了？” “八点40。” 迟盛将云苓放在床头的手机递给她。 “我忘记设置闹钟了。” “没事，还来得及。你还好吗？要不我约改天？” 云苓摇摇头，“我没事。” 看着她通红的眼眶，迟盛眼里的担忧始终没有退散。 从云苓断断续续的梦话中，他大概也知道云苓梦到了什么。 “那我去外面等你，你慢慢收拾。” 云苓点头，等迟盛出去后，她才起身前往洗手间。 镜子里，通红的眼睛也掩盖不了眼下那一团乌青，整个人看上去颇有些憔悴。 云苓叹了口气，往脸上泼了两次水，这才开始洗漱。 车子缓缓停在小别墅面前。 迟盛打开车门，云苓随后出来。 门铃按下，很快就有一个女人出来。 女人扎着一个随意的丸子头，蓝色的修身长裙随着她的走动而微微摆动着，整个人看上去成熟又知性。 “是迟盛和云苓吧？”女人打开门。 “您好，苏女士。” 苏菘蓝笑眼弯弯。 “进来吧。” 她侧着身子，让两人进来。 别墅的一楼，是270°的玻璃屋。 外面的光线很好的照射到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屋内的人也能看到整个院的美景。 看得出来，这个房子的主人审美品位很好。 “云苓，是吧？”女人将花茶摆在两人面前。 “是。”云苓坐得端正，反而让女人笑了笑。 “不用这么紧张，随意一些就好。这是我自己做的花茶，尝一尝？” 面对女人的邀请，云苓不好推脱，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 浓郁的花香在嘴巴里散开，夹带着一丝丝甜味，却不是市面上那种劣质糖精的味道。 “很好喝。”云苓发自内心地说道。 “喜欢就好。刚好，要不要去我的后花园看看，我给你介绍介绍原材料。” 云苓看向迟盛。 “那就麻烦您了苏女士。”迟盛算是替云苓做了回答。 “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和苏女士到处走走看看吧。” “是啊，我的后花园，普通人可是不给进的。” 盛情难却，云苓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毕竟迟盛也这么说了，云苓也就跟着苏菘蓝离开了这里。 走到一半，她回了下头。 透过玻璃，她能清楚地看到迟盛在和她招手。 云苓眼里有着疑惑，但也还是乖乖地举起了手回应着迟盛。 “看来你们关系很好。”苏菘蓝回头，刚好看见这一幕。 “还可以吧。”云苓实话实说。 “男女朋友？” “不是。”但具体是什么关系，云苓也没说。 “迟盛来找您，您却带我来后花园，没关系吗？不会耽误到你们吗？” “当然不会。况且，我认为咱俩聊天会更愉快。” 这种结论是根据什么判断的，云苓不清楚。 院的花园是个玻璃房。 云苓进来的一瞬间，以为到了那个热带森林，时不时还能看到几只小动物从树上晃过的身影。 “怎么样，我的后花园？” “很惊艳。” 苏菘蓝笑了笑，“你喜欢花草吗？” 云苓点头。 “小时候，我家附近有一片很大的花田，我父亲经常会带我去那里，给我介绍这些花花草草的名字，然后在带着我摘一两朵小花送给母亲。” 李苗是个节俭实在的人，如果花了钱，她反而要闹着不实惠。但云父认为日子是需要一些浪漫来做调剂品的，所以想了个方法。 平日呢，他就会带着云苓去后山采摘不同的小花送给李苗。如果是一些比较重要的纪念日，他就会在下班后绕路去花店，选一束开得最好的玫瑰花。 记忆里，李苗虽然每次都要抱怨两句，但脸上却一直挂着笑。抱怨过后，还会拿出花瓶，将玫瑰花修剪好后放进花瓶里好好养着，直到全部枯萎，才会不舍地将花扔掉。 平日的小花，她则会拿一个透明的塑料杯，在里面装点水，摆在餐桌、冰箱或者电视柜上。 对于云苓而言，不管是路边的小花，还是鲜艳欲滴的玫瑰，都是幸福的代名词。 “你父亲一定很爱你的母亲。” 婚后还能保持浪漫的男人很少，能在送浪漫的时候考虑到对方的心情更是难得。 “是的，他们很相爱。” 相爱到，云父临走前前十句有八句的嘱咐都是关于母亲。 相爱到，云苓害怕母亲会扔下自己，跟着父亲离开。 第95章 那你呢，为自己感到骄傲吗？ 苏菘蓝看了她一眼。 看得出来，云苓有些走神。 “累了吗？刚好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玻璃房的正中央。 那是一个单独开辟出来的地带，摆放着一张茶几，一个推车，和一大一小两个沙发。 “不回去吗？” “不啊。女生的茶话会，为什么要让男生加入。” “可是……” “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我也想见你很久了。” “我吗？”云苓疑惑。 “嗯，就是你。”苏菘蓝给予云苓一个肯定的回复。 “为什么想见我？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苏菘蓝摇摇头，嘴角勾着笑，“我只单方面见过你，也知道你的一些‘传奇’，所以才一直想和你见面聊聊天。抱歉，我好像有些冒昧了。” 说话间，水已经沸腾。 水冲泡着干花，清水慢慢变成淡紫色，飘着似有若无的花香。 “这是另一种花茶，有养神的功效。对了，我最近学了一套按摩手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小白鼠？” “这……”云苓迟疑。 “拜托啦。” 云苓不喜欢争辩无意义的事情，于是同意了苏菘蓝的请求。 “怎么样？力道可以吗？” “很舒服。” 云苓能感受到对方的手法是专业的，松弛有度。 她闭着眼睛，难得有了些困意，连呼吸也平缓了下来。 也许她自己都不曾发觉，她总在有意无意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以至于无法让自己真正地放松下来。 “你的手怎么了嘛？看你好像涂了药水。” “不小心磕到了。” “手可是我们的第二张脸，要好好爱护才行哦。” 云苓嘴角扯出一抹笑，应了一句。 “在贵族学院生活，不容易吧？我初中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出国上学了，那段日子，呜呜呜到现在都不想回想。” 她假模假样的抹了下不存在的眼泪，用着轻松和幽默的话语讲着自己刚出国时那段艰难的时光。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真的做了很多蠢事呢。为了让自己能快速融入到一个新的环境里，总是强迫自己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到最后反而闹了不少笑话。” “但你一定很为那个小小的自己骄傲吧？”云苓的语气带了些困意，自然也没发现身后的苏菘蓝笑得有多么温柔。 “那你呢，为自己感到骄傲吗？” 云苓的眼皮变得越发沉重。 “嗯。”她回应道。 “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做的吗？” “我？我努力地学习，努力让自己变得有价值，努力赚钱……现在，我有了一个朋友。” “朋友？迟盛吗？” “不是。她叫周晚黎，我的朋友。” “能在这样的学校交到一个好朋友真是太好了，云苓。” 云苓嘴角挂着笑。 等再醒来的时候，苏菘蓝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迟盛。 她睁开眼睛，看着玻璃屋顶，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 “醒了？”迟盛关掉手机。 他的声音拉回云苓的思绪。 她起身，身上的毯子滑落。 “苏女士呢？” “她有其他事情，先离开了，让我们等下直接离开就可以，不用再专门和她道别。” “嗯。”她将被子拿起来，顺手叠好放在一边。 “居然睡着了……苏女士没有生气吧？” “没有，她还给你准备了伴手礼，说是你今天喝的那款花茶。”迟盛将精致的小袋子放到她面前。 “这……” “可以收。”迟盛一眼就知道云苓在想什么。 “她说和你聊的很开心。你是第一个觉得她会对自己感到骄傲的人。什么意思？” 迟盛没理解苏菘蓝的那句话，但云苓却知道。 她弯了弯唇角，没说话。 迟盛没在追问，看她这样，反而莫名地跟着高兴起来。 “差不多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好。” “睡得舒服吗？” 离开玻璃屋，两人沿着小路向外走去。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很舒服。苏女士泡的花茶很香，在玻璃屋里感觉像是进入了森林一样，只能听到树叶摆动和动物发出的细微声音，搭配苏女士说话的声音和恰到好处的按摩力度……”云苓猜测着自己会睡着的原因。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迟盛。你是特意带我来苏女士这里的吧？莫医生和你说了什么吗？” “果然还是没瞒过你。”云苓的聪明总是超出迟盛的预期。 “还以为你没那么快发现的。”他的语气有些无奈。 “不过不是莫医生和我说了什么，是我主动打电话给她的。”迟盛解释着。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但我想为你做点什么。你……别觉得我多管闲事好不好？” 骄傲如迟盛，居然也会用这种恳求的语气和别人说话。 看着停下脚步挡在自己面前的迟盛，那双吸引住自己的眼睛在阳光下越发璀璨，让人移不开眼。 “我没有怪你。谢谢你，迟盛。” 她直视着迟盛的眼睛，语气真诚。 有一个人能够挂念你，担心你，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云苓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有来这里真是太好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服地睡过一觉了，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这。” 她直白的感谢，让迟盛红了脸颊和耳廓。 “苏女士说下周还要再过来一趟。” “到时候，你能陪我一起吗？” 迟盛眼睛一亮。 “当然！随时。”做的事情得到了认同和赞扬，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变得无比轻快。 下午，云苓孤身一人前往咖啡店。 她特意提前了十分钟，但到达的时候，陶曼已经在了，身旁跟着陈管家。 “周夫人，陈管家。”云苓规规矩矩地打着招呼，没有说一些‘抱歉，让您久等了’之类的虚假话语。 提前十分钟到达，她没有迟到。在自身没有过错的前提下还总是将道歉的话语挂在嘴边，反而会给对方一种‘你在怪我’的错觉，就连自己的道歉也会变得廉价。 “坐吧。” 密闭的包厢，两人相对而坐。 “不知道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云苓直接询问对方约自己的原因，而没有随意猜测对方约自己的意图。 “我知道你是聪明人，那我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这次找你，主要还是为了我的女儿，晚黎的事情。” 第96章 真是一个神奇的孩子 “有关的证据我已经全都交给警察了，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不不不，不是这个。但还是要感谢你，让这件事情变得简单不少。” 她举了下手。管家立马将一张填好数字的支票放在云苓面前。 “这个，是给你的感谢费和医药费。” 云苓低头看了一眼数字，个十百千万……一共是六十万元整。 “周夫人和传言一样大方。”云苓笑着回应，伸手压住支票。 “但……抱歉，我不能收。” 该是自己的，云苓从不会推辞。换做是其他不相干的人，她会直接收下，因为以后也不会再有过多的牵扯。 但那个人是周晚黎。 “收下了，我帮晚黎的性质就变了。”她将支票推了回去。 但陶曼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或嘲弄的神情。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可惜我是独生女。”云苓勾着唇角，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周夫人，我最近没有接周家的活，也就是说我们之间没有雇佣关系。” 陶曼点头，没有打断云苓的话。 “那么，我就斗胆用晚黎朋友的身份和您对话了。” 陶曼眼里的好奇一闪而过。 “我知道您很关心疼爱晚黎……” “你是想说我过度保护她了，是吗?” “关于这个，我没有发言权。一个母亲，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这无可厚非。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那你想表达什么？” “我希望您不要插手我和周晚黎之间的事情，哪怕您是她的母亲。”云苓的眼睛没有一丝躲闪。 “如果你希望有人能照顾好晚黎，这笔钱可以雇佣十几二十个佣人，衣食住行，每一方面都能将她照顾的很好。而你却选择把这笔钱给我，那就表明，你也明白，佣人和朋友是不同的。” “我不能一边用着你的钱，一边以朋友的名义待在晚黎身边，这是背叛。” 既然是朋友，关于利益的东西，她们两个之间可以摊开来讲个清楚，分个明白，却不能由第三个人来插手。 “她是个独立的个体，我不会去管她的衣食住行，作为朋友，我并不需要每一天都陪在她身边，我不会特意去讨好她，更不会处处忍让她，有时候可能会因为磨合不好而和她吵架。当然，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吵过架。” 听到这最后一句，对面两个人都笑了笑。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陶曼问道。 “如我一开始所说，什么也别做。不管我们做什么，无论是因为对方而高兴，还是因为对方而伤心，您只要做个旁观者就好了，什么也不用做。” 两人沉默良久。 “我知道了。”陶曼说道。 话已经说完，云苓也就没有再多留。 陶曼看着玻璃窗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么看来，想花高价让她来做晚黎的助手，好像也不太行呢。” “听说卓女士有意让她假期接手迟家的小项目。” “哦？”陶曼摸着杯沿，视线落在咖啡店对面的公交站台，就这么一直盯着云苓，直到她上了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苓，真是一个神奇的孩子。如果晚黎的朋友是她，那也不错。” “大小姐的眼光和您一样毒辣。她认定的友人，想必是不会差的。”陈管家回道。 转眼又到周一。 物理竞赛横幅已经挂出，小队成员的照片也都上了光荣榜。 但云苓没有去看。 学院的生活对她来说是平静又平凡的，每一天都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云苓，还得是你啊！” “让我拜拜你，等下的物理小测可一定要及格啊！” “这答题速度，你是怎么练的？算了，你这方法我应该也学不会。”她自顾自地说着，又朝云苓拜了拜。 没有人提起黑幕的事情。 外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清楚云苓的能力吗？ 哪怕是林诗允，也没有故意在云苓面前找存在感。应该说，自从她和宋之煜掰了之后，她的存在感就变得很低了。 与此同时，一些不安分的人也开始冒了出来。 “哦，抱歉。” 林诗允抿了下唇，将桌子默默摆正。 “这些人，也只敢做这些小动作了。” 看着沈鸢站在自己面前，云苓有些讶异。 “难得你会在学校和我说话。” 沈鸢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周晚黎怎么样？” “没什么事了，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让她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比较好。” 沈鸢点头，显然也是知道周晚黎的情况比较特殊。 “周末的事情，别忘了。” “难得你会特意来提醒我呢。”云苓再次感到诧异。 沈鸢再次回避。 “记得就好。”说完，她出了教室。 陆毅成看在眼里，“她应该只是担心周晚黎不在，你会不会觉得无聊而已。” “面试那天你去吗？” “不。那天就拜托你了。” 云苓点了下头。 “对了，她最近好像练得有些太过火了，可以的话，麻烦你劝一劝她。”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说？” 陆毅成笑笑，“她太骄傲了，又不想辜负任何人的期待，所以总是自己卷自己。我和她身处同样的漩涡，没有什么立场让她放松。” 云苓大概明白了陆毅成的意思。 “我知道了。但我不觉得我说的话会有作用。” 陆毅成不语，只是笑。 云苓有时候觉得这群人奇奇怪怪的。 放学，迟盛照常收拾好书包。 “我要去舞蹈室那边一会，你先回去吧。” “我等你，刚好我有其他事情。你等下好了发个消息给我。” “好。” “你们两个最近是不是有点过于形影不离了？”沐泽忍不住吐槽道。 “不是一直这样吗？”迟盛白了他一眼。 沐泽耸了下肩，不做评价。 几人各自分开，云苓前往舞蹈室，到的时候，刚好看见陆毅成离开。 云苓也没有追上去打招呼，安安静静从后门进去。 她将书包放在旁边，盘着双腿，靠着墙角坐下。 沈鸢站在中间，跟随着音乐舞动着。 及腰长发搭配柔弱无骨的身段，一举一动，皆看得人挪不开眼。 音乐放了一次又一次，沈鸢就跳了一次又一次，丝毫不给自己停歇的空间。 遇到有卡顿的地方，更是不厌其烦，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云苓就这么看着，一边盯着时间。 第97章 额外服务 又是一曲结束，云苓起身，按下暂停键。 “再来一次。” “休息十分钟，就算再来十次也不拦你。物极必反，你现在僵在这里，越练只会越差。” 云苓将矿泉水和毛巾递给她。 沈鸢看着她的眼睛，停了三秒，最后有些闹脾气地抽走了毛巾。 但云苓拿着矿泉水的手依旧没放下。 相处时间久了，这些大少爷大小姐都是什么脾气，她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没到三秒，沈鸢就拿过了矿泉水。 “谢了。”不情不愿的声音响起。 “不客气。”云苓勾唇。 “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看看我的客户最近的状态如何。” “如你所见，不算顺利。”沈鸢靠着墙，闭着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看得出来，她的脸色有些疲倦。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以陪练的身份吗？” “这就要看你自己怎么定义了。”云苓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块包装简陋的曲奇饼干。 “无糖的，我特意做得干硬一些，这样你嘴巴不容易空，很适合你用来缓解焦虑。” 沈鸢有些讶异。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周末。”就算没有陆毅成，云苓也会来找沈鸢。 “但我不确定这个对你有没有用，你先试试看。”说着，云苓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零零散散装了十来块。 “如果还是控制不了，我再想想其它方法。”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沈鸢看着手里的饼干，表情复杂。 “想做就做了，顺手的事情。”云苓回答得极其随意。 “这可不包含在陪练的要求里。”虽然这么说，沈鸢还是拆开了饼干。 云苓不知道，沈鸢不会随便吃别人给她的零食或饮料。平日里，她的饮食都是被严格控制的。 但莫名的，沈鸢不想看云苓为此感到失落。 “这是额外服务，不收费。但是你要是给个五星好评，那也不是不行。” 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些奇怪。有时候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的，却也能顺利地交流下去。 “好硬，干巴巴的，不好吃。” 看大小姐毫不掩饰的嫌弃，云苓却笑出了声。 “等你面试结束，我给你做好吃的曲奇。” “不能是小蛋糕吗？”大小姐也只在云苓面前提这种略微有些任性的要求。 “可以。” “曲奇也要。” “行！”云苓笑着应下。 “谢了。”沈鸢没看她，依旧在啃着她觉得不好吃的小饼干。 如果不是因为环境够安静，云苓怕也听不见这一声小如蚊子的‘谢谢’。 云苓觉得大小姐应该不讨厌自己，只是有些别扭。 “其他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对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可以过来吗？” “随便你。” 另一边，迟盛正在医务室。手机显示视频通话，对面那人是周晚黎。 莫奕看着一人一手机，笑容僵硬。 “不知两位找我有什么事？” “云苓和你拿拿了多久？在这段期间，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没有啊。” “莫医生，你应该知道是谁在给你开工资吧？” “迟少爷，您说这话……”莫奕欲哭无泪。 “你们不是去找我师姐了吗？有在治疗不就好了，而且她现在只是早期，治愈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莫医生，了解前因后果，也方便苏医生对症下药，你说对吧？”周晚黎透过镜头盯着莫奕。 哪怕隔着屏幕，莫奕也感受到了威胁。 “你们真的不知道吗？”莫奕叹了口气。 “知道什么？” “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子，来到一个阶级差异如此大的学校，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说其他人，你就看新来的三个资助生，哪一个能做到像云苓那样？” 迟盛眉头蹙起，电话那头的周晚黎也安静了下来，表情变得严肃。 “换一句话说，如果没有云苓，那三个资助生能有现在的环境吗？云苓刚来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你们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两人不语。 “又是校园霸凌，又是寄人篱下，还要在你们这群大少爷大小姐中间周旋。这种情况下，她还需要抽出时间学习和兼职。这每一件事，哪一件不耗费精力？” “她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孩。父亲早亡，母亲还在医院躺着，什么时候醒来都不知道。你让她怎么真正地开心起来？” 她总是下意识的忽略自己，却总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别人的情绪变化。 这一点，他们也知道。 “那我们能做什么？”周晚黎问道。 “我也不知道。”莫奕回道。 “她身处在这个环境里，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都会给她添加无形的压力。她自己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让自己努力去忽视这些事情。” “那她一直失眠，有什么好办法吗？” “还有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不下意识伤害自己？” “你们是真的把她当朋友了吗？”莫奕有些讶异。 她一直以为这两人只是把云苓当一个玩具娃娃，喜欢的时候多看两眼，坏了就修一修，修不好就算了，反正多的是替代品。 可看他们这样，似乎和自己想的有些出入。 “不然呢？”周晚黎皱眉。 “不相干的人，我为什么要过问这么多？”她说的理所当然。 “好像是有些道理。”莫奕摸摸鼻子。 “所以，老师，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这种事情和心情也是有关的。虽然现在还不到要吃药的程度，但最好还是定期去做一下心理辅导。平时呢，可以带她运动运动，看看风景，最重要的是，不要受到刺激。” 莫奕顿了顿，回想了一下云苓的举动。 “她这个状态，更像是遭受了太多刺激，当下没有爆发出来，积攒在心里了。时间久了，压抑感得不到爆发，人的内心就会一点点崩溃，一旦接触到类似的事情，就会想起自己那些不好的遭遇，最终形成躯体化。”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你有联系，还和你拿的？” “我是校医，她作为学校的学生，来我这边看病是免费的。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一些。” 第98章 手不要伸太长了 --- 刚来圣托利亚的云苓，瘦得跟个皮包骨似得，话也少，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 作为圣托利亚史上第一个资助生，她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这些目光有好有坏，但总体上，保留批判和观望态度的人更多。 “资助生？这是什么？” “就是穷人喽。” “我就说没有听到什么姓云的大家。” “学校疯了？让这种人进来？也不怕这种穷酸气像病毒一样散开。” “我听说她和迟家有关系。早上有人看到她和迟盛一起来上学的。 “不会是私生女吧？”他们对这些有些敏感。 “谁知道呢？你看迟盛对她的态度不就知道了？我觉得吧……十有八九。” 从小到大都和同阶层的人一起长大的他们反而不会太在意阶级感这种东西，可当有一个人出现打破这个平衡时，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自然地分成了三六九等。 也许他们自己也没意识到，在面对低一阶级的人时，他们那种高傲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甚至于，他们这些话都没有避开云苓。 云苓只是听着。 现在的她，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而他们却是一体的。冒然和他们有冲突，只会对自己不利。 云苓知道自己的目标，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所以她到这个学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有关这个学校的一切。 在得知学校的物价后，她又第一时间去找寻兼职，可惜无果。无法，她只能先从校外兼职做起。 但兼职的钱不是现结的，云苓还是得想其他方法。 和林诗允他们不同，卓夕对于云苓的三餐和住宿是全包的，还额外给了她一张卡供她消费。 云苓在找不到兼职期间，曾用过这张卡。 哪怕被人看到专属迟家的logo而被人辱骂，她也没有辩解过一句。 只有保证生存，才有资格想其他的东西。 再者，没有底气，没有钱，自然也没有话语权。 解释是一句话的事，但要让别人信任自己，可就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了。 谣言愈演愈烈。 “我看到了，她今天在食堂刷的是迟家的卡。” “这么多天，你看迟盛对她都没有一个好脸色，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私生女没跑了。” “那干嘛不给她一个名分？还光明正大一点。” “这谁能知道？” “欸，要不要……” “别了，还带着迟家的头衔。” “我可听说魏娴他们……” “先看他们呗。” 云苓看了眼空荡荡的书桌。往窗外一看，散落的书籍，飘散的本子，还有一个变得破破烂烂的书包。 她转身，下楼。 “果然是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两个乐于做这种事的人啊。”她看着自己已经不成样子的书包，叹了口气。 无奈，她只能先放弃自己的书包，将散落的书和纸张一个个捡起来。 她知道，此时此刻，有无数人正站在窗口，看着她的笑话。 她也知道，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一昧地沉默，只会让这些人变本加厉。 “谁干的？”迟盛黑着脸。 一进教室，他就看见一群人围着窗口。往下一看，就看到了现在这一幕。 一群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开口。 谁也摸不准迟盛的心情。 “不说，等我调监控出来，就别怪我了。”迟盛转过身，扫视着整个教室的人。 叶嫣然有些坐不住了。 “迟盛，你不是讨厌她吗？” 迟盛走到她面前。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 叶嫣然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只要你开口，我可以……” “但……我讨厌她，关你们什么事？”一句话，让叶嫣然脸上的笑敛了起来。 “我……我只是想帮你教训她。” “有些人，还是不要太自作聪明的好。”迟盛说着，将她的书包拿了出来。 稍微一抖，里面的东西便掉落在地上。 叶嫣然瞪大眼睛，“你做什么？” “弄坏别人的东西，当然要赔了。虽然是个二手的，总之先将就用一下吧。” 迟盛说完，径直离开教室。叶嫣然下意识想要拉住他的手，却被周晚黎先一步拍开。 “手不要伸太长了。再有下次，在下面捡东西的，就是你了。” “你……” 周晚黎勾唇，眼神里满是警告。 楼下，迟盛先一步捡起云苓掉落的书。 指尖相触，云苓抬头，正好撞上那一双琥珀色的瞳。 迟盛松手，将书包敞开。 云苓看了眼他，又看了眼书包。 “将就用一下吧。”他移开视线，将书包塞在她怀里。 云苓感受着书包的质感，怎么也不是将就用的程度。 “谢谢。”云苓将书包放在地上，将捡起来的书一一放进去。 “事先说明，这不是我做的。”沉默间，迟盛突然冒出一句话。 “我虽然讨厌你，但也不会做这种没品的事情。”说话间，迟盛已经将他这一块的资料捡了起来。 “我知道。” 至今为止，迟盛的讨厌都是在口头上。 “自己清点一下有没有东西坏了，我让人给你换新的书。” “能告诉我是谁做的吗？” “应该是叶嫣然。” “我猜也是。”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人家给了我一份大礼，我也得回敬一下才行。” 这是迟盛第一次因为云苓而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他搓了搓手臂，还没来得及多问，云苓已经拎着书包离开了。 迟盛来了兴趣，三两步跟了上去。 看着云苓出现在教室门口，手里还拿着叶嫣然的包时，班级一片寂静。 叶嫣然黑着脸，还没等她起身，云苓反而率先走到了她的面前。 “是你干的？” 面对质问，叶嫣然没有一点害怕，眼神里满是挑衅，连表情都是一副‘是我干的，你能奈我何’的欠嗖模样。 其他人也看着云苓。 一个资助生，居然也敢反抗？到底是不知天高地厚。 周晚黎侧着身子，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迟盛同样。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把东西折算成现金给我。” “呵。”听到这话，叶嫣然笑出了声，眼中的不屑和嘲讽更甚。 但云苓丝毫不受影响，慢悠悠比出个‘耶’的手势。 “二，我把你的所做所为告诉老师，以及卓女士。” 叶嫣然瞳孔一缩，下意识看向迟盛。 “你看他也没用。迟盛讨厌我，照样没办法把我赶出迟家。而你，能承担卓女士的怒火吗？” 第99章 都说了好好相处 这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大家的目光从云苓身上移开，落在了微微有些挂脸的迟盛身上。 迟盛也不惯着他们，直接瞪了回去。 “你在威胁我？”叶嫣然脸色微微涨红。 当然，是被云苓气的。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云苓。你自己是怎么入住的迟家你自己心知肚明，一个私生女，可真好意思狐假虎威。”魏娴替好友骂了回去。 云苓等的就是这一刻！ “首先，我不是迟家的孩子，更不是什么私生女，我有自己的父母。其次，我就是狐假虎威了，你们又能怎么样？” 前面不管，是因为都是些小恶作剧。无非是笔记被涂鸦，课桌被塞了些小玩意。 这种时候，注意到这些小恶作剧的人不会太多，也不会放在心上。自己就算说明了真相，大概率也是无人在意。 而这次，一整栋楼的人估计都知道了。 不管他们信不信，自己的这句话，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学校。 “怎么样，你选哪个？”她在赌他们不敢真的对线卓女士。 “你要多少钱。”果不其然，僵持片刻，叶嫣然忍住怒火问道。 云苓勾唇，伸出一只手。 “五万？就你那些破烂玩意，你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 叶嫣然黑着脸，怒瞪着云苓。 然而云苓摇了摇头。 “五十万？”叶嫣然拔高了音调。 “……”云苓沉默。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她叹了口气，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叶嫣然。 “我是说五百。五百块！” 她的书包加上损毁的笔记，加起来都超不过五十块。这个价，她已经把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这些算进去了。 “现金还是转账？我这边都支持。” “这年头谁还用现金？”魏娴翻了个白眼。 云苓没理会她。 【早知道中午出去就不带手机了，不然还能多要点赔偿费。】 她掏出手机。 没有意外的，又关机了。 这算是初代的智能手机了，跟老年机没什么差别，因为用的久了，电池掉电很快，经常自动关机。 云苓习以为常，按下开机键。 所有人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云苓的手机开机。 这画面过于抽象，这群富家子弟在这之前从没见过这幅景象。 想笑，又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严肃一些。 终于，二维码总算是调了出来。 “天知道我现在多想给她买一个手机。” “我也。” 云苓没听到吐槽，“快点，不然又要关机了。” 叶嫣然很难评价自己此刻的心情。 “发了！”她黑着一张脸。 手机也十分争气地在收到钱后才歇了菜。 “谢谢惠顾。下次要是再这样，可就不是五百的事情了。”云苓满意地将手机收起来。 “都是同班同学，我也不想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但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不愉快，你说是吧？” 云苓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够所有人听见。 教室异常安静。 他们没有想到一个资助生居然敢威胁他们。 “云苓，你好像忘记你就是一个资助生了？说这种大话，你也不怕出门就磕掉牙齿。” “我记着呢。倒是你们，好像忘记我是谁特招进来了？” 叶嫣然咬牙。 “你就这么确定卓女士会为了你而和我们闹不愉快吗？别忘了，你只是一个资助生，无权无势的资助生。” 云苓当然不确定。 她在赌，赌这群人不愿意招惹卓夕，赌这群人相信卓夕会为自己出头。 “那你们可以试试。”她的表情极为淡定。 双手一摊，更是有种‘你奈我何’的硬气。 “和谐相处吧，虽然我们绝对不会成为朋友，但也没必要成为敌人。”她拍拍叶嫣然的肩膀，被气急败坏的叶嫣然直接挥开。 “谁要和你这种人做朋友，拉低我的档次。滚啊，不用把你那穷酸气沾到我身上！” 云苓摇头，叹了口气。 “如你们所说，我只是个资助生。我呢，只想好好上学，毕了业，大概率和你们也不会再有交集，你们没必要专门来找我麻烦。退一步说，我是卓女士特批进来的，你们把我搞死了，你们觉得卓女士真的会旁观吗？” 她看出来了，卓女士的影响力比想象中大。 反正卓夕也不会知道今天的事情，她也就大胆地把卓夕拉出来当挡箭牌了。 “恶作剧到此为止。和谐相处，对大家都好。”她拍拍手，像是给这份口头合约盖了章。 迟盛眼神复杂，周晚黎的眼里满是玩味，就连从来不屑于凑热闹的女神沈鸢，也抬起头，看向云苓所在的方向。 “有趣。”宋之煜勾唇，默默翻开书本的下一页。 没有人回应云苓的话，一个个，各怀心思。 云苓不确定自己说的这番话是否有效，但她想，多多少少能让自己清静一段时间。 但总有一两个人，非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云苓坐在马桶盖上，浑身湿漉漉的，水从头发上滴落，最后和地上那一滩水融在一起。 但她没有生气。 当一个人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整个人就会变得平静。 再者，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她得先想办法出去才行。 没有预料的尖叫声和咒骂声，连哭泣和求饶也没有。 要不是她们亲眼看着云苓进去的，都快怀疑里面没有人了。 叶嫣然咬着指甲，气到发抖。 “我倒要看你高傲到什么时候。”她给了魏娴一个眼神。 后者点头，将云苓直接拽了出来。 云苓没想到他她们会突然开门，没有防备，就这么被扯了出去。 刚想反抗，就有两个人压住自己。不等她开口，两巴掌已经落下。 云苓侧偏着头，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她的眼神冷了下来。 下一秒，她的头发被叶嫣然拽住。 头皮的撕扯感让她被迫看向叶嫣然。 对方一脸得意，有种报复后的。 云苓想也没想，将嘴里的血沫子吐到叶嫣然的脸上。 瞬间，尖叫声响彻整个洗手间。 “我的脸！” “嫣然，我有纸巾！” “蠢货，纸巾能擦掉吗？我要洗脸，啊！好恶心！云苓，你死定了！啊，我的脸！”叶嫣然用水死命的搓着自己的脸。 精致的妆容被水冲洗得糊成了一片，看上去很是恐怖。 云苓透过镜子看到叶嫣然这副狼狈样，笑了一声。 “都说了好好相处，你怎么就非要找事情呢？” 第100章 你算哪根葱？我都没动她！ 叶嫣然抬头，看着自己糊成一团的妆容，又是一声尖叫。 “嫣然，你没事吧？” “蠢货，你还不快点去我包里拿卸妆油过来！” 魏娴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忙不迭跑回教室。 云苓的脸红肿着，眼睛却亮得出奇。 这副表情，在叶嫣然看来，无异于是挑衅。 于是，又是两巴掌落下。 “云苓，你这条疯狗，居然敢朝我吐口水！” “你都敢打我了，我还不能吐了？”云苓直视着她。 “怎么，你已经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了？” “出了这个厕所，谁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凡事要讲究证据的啊，云苓。”叶嫣然拍了拍云苓的脸，一脸得意。 云苓的心沉了沉，但脸上不显。 “你是觉得卓女士瞎了，看不见我脸上的伤吗？” “真可惜呢。就算是卓女士，也要讲究证据的呀。”叶嫣然顶着一张五彩斑斓的脸，看得云苓发笑。 “笑什么！”叶嫣然恼羞成怒，伸手拽住云苓的头发往上扯。 云苓倒吸一口冷气。 “嫣然，卸妆水拿过来了。” “这么慢！” 魏娴的到来，让叶嫣然松开了手。 她拿过卸妆水，动作极为粗暴，而魏娴却习以为常。 流水声响起，云苓盯着地面，想着逃脱的方法。 她的力气虽然大，但也耐不住两个人压着她。 环顾四周，也没有能利用的东西。除了拼一把，也没有其它方法了。 她一咬牙，先是弯腰，接着，猛地一抬头，撞向其中一个人。 那人不察，被撞翻在地，但另一个人反应更快，直接把云苓拽了回来。 云苓扭头，直接咬上对方的手臂。 嘴里充斥着铁锈味，云苓却没有松开，反而咬的更紧，像是要把对方的肉给咬下来一般。 那人尖叫着，铆足了力气甩开云苓。 云苓就像一个破布娃娃，被甩在地上。 云苓抬头，余光一瞥，却看到一个不算熟悉的身影。 是沈鸢。 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将手机收了起来。 转身离开前，云苓看到她无声的留下两个字——等我。 云苓不知道沈鸢会不会回来，但除了信任她，也没有其他方法了。 【过了今天，她一定要去找拳击助教的工作。】云苓想着。 “还想跑？挺会咬人的啊？”叶嫣然踢了云苓一脚。 云苓整个人像虾一样蜷缩起来，没忍住，哀嚎了一声。 “一个资助生而已，居然还敢威胁我们？弄死你，比一只蚂蚁容易！你真以为卓夕会为你出头吗？不自量力！”魏娴也跟着补了一脚。 她就是看不惯云苓一个最底层过得这么潇洒，而她却得考虑家里的情况，费尽心思地讨好叶嫣然。 云苓应该和自己一样，跪在地上自己的脚来讨好自己才对。 想到这，她眼神变得越发阴暗。 抬脚，直接踩住云苓的手碾了碾。 云苓咬着牙，怒瞪着魏娴。 余光一瞥，写满笔记的作业本已经在叶嫣然手里了。 “让我看看，哎哟，这笔记做得可真满啊。真努力啊，我们资助生。”叶嫣然翻着云苓的笔记本，一张一张，当着云苓的撕下。 “笑死了。整个学校怕是找不出第二个用本子做笔记的了吧。” “哎呀，都是资助生了，指不定这本子都是哪个堆捡回来的呢。”魏娴收回脚，笑着接叶嫣然的话。 “咦！魏娴，你恶心我。”叶嫣然想也不想，就将笔记本扔在地上。 地面都是水，笔记很快被水浸湿。叶嫣然一脚踩在笔记本上，用力碾了碾。 “果然，脏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学校里，害得我手都脏了。” 云苓因为寒气，忍不住抖动了一下。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恨意。 “怎么，很不服气？可是你又能对我做什么呢？”叶嫣然笑了笑，朝云苓走了过来。 她蹲下，掐着云苓的下巴，俯视着她。 “别以为你到了迟家就能麻雀变凤凰，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你只是一个低的下等货，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那你在橱窗里卖多少钱啊？高等货大小姐。”要说难听的话，自小在形形的人里混的云苓自然是张口就来。 叶嫣然说不过云苓，恼羞成怒，又是一脚要落下。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怒吼响彻整个卫生间，叶嫣然更是直接被推翻在地。 手和衣服都沾上了地上的水渍，叶嫣然叫了一声，满脸嫌恶。 “嫣然，你怎么样？”魏娴脸色一变，急急忙忙上前扶住叶嫣然。 而这边，迟盛已经扶起了云苓。原本那两个押着云苓的人，早已经被迟盛给吓退，站回了叶嫣然身边。 “你怎么样？” 云苓抬起脸的瞬间，迟盛的脑子‘嗡’的一下。 他的脸色完全僵住，手悬在半空，脑子一片空白。 他原本是在操场打球，接到沈鸢的消息后，立马就跑了过来。 “该死的。”迟盛咬紧了牙关。 “迟盛，云苓。”周晚黎几人也跑了过来，沈鸢却不见了身影。 后来云苓才知道，叶嫣然的奶奶对沈家有恩，所以她不便出现，只能拍下证据，然后去告知迟盛。 云苓一直记得沈鸢这份恩情。 “带她去医务室。”迟盛沉着脸，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云苓身上。 “谢谢。”云苓拽紧衣服，声音如细蚊。 迟盛抿了下唇，神色复杂。 “能走吗？”周晚黎扶住她，冷着脸，动作却很轻柔。 “能。” 周晚黎没再问，和沐泽一左一右搀扶着云苓。 “陆毅成，把洗手间的门关了。” 陆毅成将门落了锁。 洗手间里，剩下迟盛、陆毅成和叶嫣然她们这个小团体。 看着迟盛阴沉的脸色，四人都有些害怕。 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迟盛会突然出现在这。 他们特意是找迟盛去打篮球的时候对云苓下手的。往常，打完篮球迟盛他们就直接走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但她们就算知道原因，也为时已晚了。 “是你们做的，对吧！” “我……我做这些都是为了……” “又要说是因为我？”迟盛冷笑一声，打断了叶嫣然的话。 “我说了，不要自作聪明，你们是聋了吗？还是听不懂话的智障？” “我和她的事情，还不需要别人插手。你算哪根葱？我都没动她！” 迟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气愤。 但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很想掐死眼前的女人。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第101章 是啊，我很穷 看叶嫣然涨红了一张脸，陆毅成握住迟盛的手。 “迟盛，够了。她死了，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陆毅成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感情的起伏，像个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完全没将叶嫣然放在眼里。 他不在乎叶嫣然是死是活，他只是单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他捏着迟盛的关节，迟盛的手骤然卸了力气。 他有些不满的瞪了陆毅成一眼。 看叶嫣然无力地瘫软在地，迟盛的眼里没有一点怜惜。 “说吧，你们怎么对她的？”他半蹲着，用看一样的眼神俯视着叶嫣然。 叶嫣然抖动着身体，“我是为了你啊！你不是讨厌她吗？如果她消失了，你不就不用再见到她了吗？” “谁说的？谁要求你的？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迟盛被气笑。 “拿我做借口，你可真是能耐啊，叶嫣然。” “我……我……” “我没什么耐心。”迟盛不耐烦地打断叶嫣然的话。 “叶嫣然。你到底都做了什么，最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他的声音很轻，却满是威胁。 他抬眸，看着叶嫣然身后不敢动弹的三人。 “还有你们，一个也别想跑。”迟盛笑得阴沉，让人看了忍不住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迟盛，她只是一个资助生！”叶嫣然不明白。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资助生，迟盛为什么要为了她针对自己。 “你喜欢她？”除了这个，叶嫣然再想不出其他。 “我喜不喜欢，都不是你霸凌别人的理由。”迟盛至始至终都没有被她带偏。 “何况，她住的是我家，不是你家。我都没敢对她动手，你怎么敢的？” 面对迟盛的反问，叶嫣然根本不敢开口回应。 最后，是押着云苓的人开了口。 “用我的名义打我的脸，你可真行。”他笑了一声，眼神冷的人发寒。 “这样吧。”他起身，扯了扯有些褶皱的衣服。 “这么喜欢欺负别人，就好好感受一下被人欺负是什么样的感觉吧。时间也不长，就三天。很公平，对吧？” 四人白了脸。 “可不要想着不上学，躲过这三天就完事了。我多的是手段，趁我还能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最好识相一点。” 三天。 原本叶嫣然是想利用卓夕不在这三天好好教训一下云苓。 而现在，这三天却成为了他们的噩梦。 等迟盛到医务室的时候，云苓已经换上了周晚黎的干净校服。 脸上的红肿还没消退，莫奕给了她一个冰袋，周晚黎和沐泽坐在另一张空着的病床上。 医务室安静得可怕。 “你怎么样？”迟盛的到来打破了沉默。 他走到云苓面前，看她乱糟糟地头发和红肿的脸，眉头紧锁着。 “还好。今天谢谢你们了。”云苓倒像个没事人，冷静的很，脸上没有任何害怕或愤怒的情绪显现。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周晚黎问道。 “还没想好。总之，需要先告诉老师，然后……” 然后能怎么样呢？ 她们有钱有权，自己什么都没有。 云苓沉默了一瞬。 “这个时候，你怎么不想着我妈了？”看她这样，迟盛就气不打一处来。 云苓没说话。 她也不确定卓夕会不会站在她这边。 叶嫣然有些话说得有道理。 卓夕真的会为一个无权无势无钱的资助生出头吗？ “平时一张嘴这么厉害，真有事了你怎么还成哑巴了？我要是你，我不闹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决不罢休！” 闹？ 闹起来，卓夕会不会生气？她生气了，自己不上学事小，她母亲怎么办？ 大恩如大仇，万一她觉得母亲碍眼了，停止了一切资助怎么办？ 母亲什么时候醒来都是个未知数，她必须要在母亲醒来前好好照顾自己，努力赚钱才行。 对！钱！ 她在心里盘算着。 “怂了？”周晚黎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但云苓却摇了下头。 “不！” 云苓说的坚定，这让周晚黎眼里重新燃起了对她的兴趣。 “你想怎么做？”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视频，我发给你了。”陆毅成晃了晃手机。 “不是我拍的。我也只是做个中间人而已。” 云苓拿出手机，视频刚放了三秒，手机就自动关了机。 “谢谢，麻烦帮我转告她一句。” 陆毅成点头。 有了这个视频，一切就更容易了。 “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个视频？”迟盛也有些好奇。 “发到网上吗？”沐泽问道。 “不，发出去不利的反而是自己。” 她是可以利用网络，但这相当于是在抹黑学校，万一有心人在网上科普了圣托利亚，甚至还会挑起阶级矛盾。 那到时候，就不是她和叶嫣然他们之间的矛盾了。 闹大了，对所有人都没好处。 现在有视频，能做的事情，能做的选项就多了。 另外几人面面相觑。 云苓的眼神却格外坚定。 有时候闹大了，自己反而容易成为下不来台的人。既然如此，倒不如逐个击破，从他们身上薅下一块肉来。 口头的道歉没有任何用。 伤都受了，自然要拿点实在的东西。 于是，当天晚上，本就惴惴不安的叶嫣然四人收到了云苓发来的视频。 叶嫣然气急，将所有东西扫落在地。 魏娴也慌了，急急忙忙打电话给叶嫣然。 “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该死的，到底是谁录的视频！我要杀了她！云苓！啊啊啊！”她说着，尖叫起来。 这视频要是传出去，自己就完了！ 她挂断魏娴的电话，直接拨通了云苓的视讯。 云苓接起，露出自己还有些微肿的脸。 “你想要什么？”叶嫣然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五个字。 云苓不语，只是比了一个五。 “五百？”叶嫣然松了口气。 没有犹豫，她直接转账过去，但很快就被云苓退回了。 “五千？” 云苓笑着摆动食指。 “五万？”叶嫣然的脸有些黑了。 云苓这一张嘴就要了她三分之一的生活费！ “我发你，你就会把视频删掉，对吧？” 如果是这样，五万就五万吧！ 她咬牙，刚准备转账，云苓却又摇了摇头。 “是五百万，叶大小姐。” “五百……你疯了！五百万！”叶嫣然骤然拔高了音调。 “五百万，你穷疯了？就一个视频，你敢要我五百万？” “是啊，我很穷，叶大小姐第一天知道吗？” 第102章 学校是我家 云苓的语气似在调侃，眼神却很坚决。 “五百万，我没有那么多钱。”叶嫣然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才从嘴里说出这句话。 “这可就不归我管了，叶大小姐。人总该为自己犯的错付出点代价。”云苓没有丝毫打算退让的意思。 “云苓，别以为有迟盛他们给你撑腰你就能狮子大开口。五百万，你就不怕我把你告上法庭吗？” “当然可以啦。不过我这边的伤情报告和殴打视频，可就不确保会安好的留在我的手机上了。毕竟我的手机也是老古董了，一不小心丢了掉了，自动转发了，也是情有可原，是吧？” “你在威胁我？” “你都殴打我了，我只是口头威胁一句，已经够善良了，大小姐。” “你！” 看着气急败坏的叶嫣然，云苓敛住眼底的寒霜。 霸凌者，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就因为自己被威胁了？还是被一个资助生威胁？ 云苓觉得讽刺。 “五百万，三天后没到账，就别怪我昭告全世界了。赤脚不怕穿鞋，你在动手之前，我就已经警告过你了。”除了叶嫣然，她也给其他人发了消息。 至于，当然是迟盛他们给的。 “云！” 叶嫣然话还没说完，云苓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头，却看见迟盛站在门框处。 他敲了敲门。象征性的。 “进。”彼时的迟盛，还是会象征性等到云苓回复再进来。 “这就是你的方法？一人五百万，四人两千万，你暴富了。但这群人，除了叶嫣然，另外三人应该没办法拿出这么多钱。” 他们虽然是富家子弟，十几二十万好说，上百万，还真不好拿。 当然，他除外。 像他和周晚黎他们，从小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账户。里面的钱，是由他们自己支配的。不管是投资，创业，还是挥霍，都随他们心意。 “我也没指望他们能拿出这个钱。” “那你开这个口的意义是什么？”迟盛靠着书桌，随手翻开她桌上的一本书。 是全新的，上面已经做了不少笔记。 “吓一吓他们。” 只是出钱未免太便宜他们了，让他们提心吊胆地过每一天，才是折磨。 迟盛挑眉，合上课本，放回原位。 两人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友好的坐下来谈话。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哼。学校是我家，我可不想让某些老鼠屎坏了这一锅汤。” 他起身，在耳朵红起来之前离开。 云苓勾唇，可这笑容转瞬即逝。 脸上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退。 看着一家人的合照，笑靥如花，却物是人非。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在父母接连出事后，她似乎已经丧失了哭泣的能力。 第二天，云苓还是正常上学。 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亦或是看到了云苓脸上的伤所以有了些猜测，一群人议论纷纷，但真正上去问的，却一个都没有。 云苓将书包放在桌上。 她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课桌，空空的，没有任何异物。 云苓这才将东西放了进去。 高中的课本很多，很多人都会选择放在教室，只有云苓，放学永远都是一个书包加一手的资料书。 刚坐下，周晚黎和迟盛就走了进来。 “我家的新品，给你一个。” “这个，不管怎么说，因我而起，赔你的笔记本。”是一个平板和电脑。 “谢谢。”云苓尽数收下。 迟盛多的是机会把东西给她，却偏偏等到所有人都在教室的时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迟盛这也算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以后怕是没有人敢随意动她的东西了。 倒是周晚黎，让她有些惊讶。 她和自己并没有说过几句话。 在云苓这里，周晚黎是个随意散漫却让人不容小觑的奇妙存在。 其他人也不是蠢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几人的意图。 而叶嫣然几人也在这个时候到达了教室。 那样子，一个比一个狼狈。 湿哒哒的衣服，发红的脸，以及凌乱的头发。 云苓皱眉，不知道他们闹得是哪出。 班里议论纷纷，不少人视线落在迟盛他们身上。 “真漂亮啊，叶嫣然。”周晚黎坐上云苓的书桌，脸上带着笑。 叶嫣然颤抖着身体，沉默地走到教室后面的柜子处，想拿毛巾和备用服装。 打开的瞬间，尖叫声响彻整个教室。 里面的东西被剪的稀碎，整个柜子被泼满了油漆，里面还有一些不明生物在挪动着，看得人头皮发麻。 叶嫣然坐在地上，其他几人见状，脸色越发惨白，默默收回了触碰到柜子的手。 云苓只觉得讽刺。 听见周晚黎的笑声，她转头，看向周晚黎。 周晚黎似乎感受到了云苓的视线，朝她眨了下眼。 “你做的？”云苓做着口型。 周晚黎耸了下肩，只笑着，没回应。 云苓知道了。 哪怕不是他们做的，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为自己报仇？为什么呢？ 云苓自认为和他们关系并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迟盛有时候故意找一下她茬，她大概率也不会和这几人有任何交集。 这一群人里，也只有周晚黎有时候会故意和她掰扯些意义未明的话题。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个做法对云苓而言确实挺解气的。 整个学校，能做到这程度的，也只有迟盛他们了。 这种恶作剧，如迟盛所说，持续了三天。 这三天，叶嫣然等人消瘦了不少，整个人变得格外憔悴不说，还变得草木皆兵。 白天，他们会接受层出不穷地恶作剧，到了晚上，还要接受云苓的威胁短信。 四个人的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崩溃。 但云苓没有任何感觉，认为他们纯属自作自受。 霸凌者，哪怕遭到反噬，他们也只会怨恨别人，不会反省自己。 事实如云苓所说。 以前，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而现在，所有人都能骑到他们头上，哪怕是一些以前需要他们的废物！ 云苓每天都能看到叶嫣然几人用一种极为阴暗恶毒的眼神看着自己。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第三天的放学。 叶嫣然死了。 第103章 商谈 时间要再往回退一些。 卓夕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似乎是迟盛‘不小心’说漏了嘴。 于是，云苓第一次被叫到了楼上的书房。 那天晚上，卓夕问了云苓许多细节，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 交谈过后，卓夕叫来了心理医生和家庭医生，又给云苓做了一份检查。 确认了云苓的身体和心理都没问题后，她将迟盛叫了进去。 云苓要离开，却被卓夕叫住。 “云苓，你过来，坐我这边。”卓夕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迟盛和云苓对视一眼，后者疑惑，但还是坐了过去。 那天晚上，卓夕将云苓为什么会出现在迟家的原因，向迟盛说了个明白。 “要不是云苓妈妈救了我，现在躺在医院的，就是我了。” “为什么不和我讲？” “对方就是奔着这个项目来的，云苓妈妈为了我还变成这样，我必须得拿下这个项目。要是让你知道了，你肯定会联合你父亲一起，让我停下这个项目，所以我只能和云苓商量着暂时瞒住你。” 迟盛看向云苓。 后者点了点头。 “你……你母亲……”迟盛声音有些发涩，连带着都不太敢直视云苓的眼睛。 “脱离危险了，但是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迟盛，给云苓道歉。” 云苓惊讶。 “不用，卓女士，他没对我做什么，反而还帮了我忙……” 话还没说完，迟盛已经起身。 “对不起，云苓。” 九十度鞠躬，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云苓没开口，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在这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得到他们真诚的道歉。 “你也没做什么……”云苓试着组织一下语言。 “臭小子！我看你后面怎么面对云苓，都叫你对她好点了，一天天不知道在瞎想些什么！”卓夕对着自家儿子的后背就是几巴掌。 迟盛吃痛，但愣是没动一下。 当天晚上，周晚黎他们也知道了这件事。 几人轮番攻击着迟盛，搞得迟盛大半夜愣是没睡着，起来扇了自己两巴掌。 第二天，以为熬过去的四人还没松一口气，就被卓夕叫到了办公室。 不知道卓夕和他们谈论了什么，出来之后，四人都是一副面如死灰的颓丧脸。 云苓只知道，他们四个人都被开除了。同时，学校洗手间的门被全部更换成圆把手，目的是为了防止再有人像云苓这样被锁在洗手间里，但明面上只说是公物维修。 所有人都惊呆了。 没有人想到卓夕真的会为云苓出头。 不少人更是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动手。 很快，云苓也被叫了过去。 “原本是想让你们一起过来的，但考虑到你可能不想和她们见面，我就分开叫人了。”卓夕坐在主沙发上，一旁是主任和面色惨白的班主任。 云苓在卓夕的示意下入座。 “叫你来呢，是想商量赔偿的事情。根据你的意愿还有实际情况，这是学校和他们给你的赔偿，你看看。”卓夕将桌上的合同推了过去。 “这是王律师，有哪里不清楚的，或者不满意的可以随时提出来，我们可以再商讨。” 云苓心中惊讶不已，面上却不显露出一分。 她沉着脸，仔仔细细翻看着合同，每一条都看得仔细，有疑问的条款也一一指出。 王律师一一回应，没有一丝不耐。 也是那天过后，云苓才动了要学习法律知识的念头。 “赔偿……三百万？”云苓看了好几眼，最终才问出口。 “太少了吗？”卓夕放下茶杯。 “五百万的事情我知道了，我问过王律师，这笔钱很容易给你带来麻烦。这个价格是根据你的伤情定的数字，他们四个每人都将给你五十万作为赔偿，而学校这边监管不力，所以需要出一百万当做你的安抚费，共计三百万。” 卓夕和她解释着这笔钱的由来。 “或者你这边报个价，商谈交给我们，你不需要出面。” “不用，这样就很好了。” 云苓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对于云苓而言，这都能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一下子有了三百万的存款，说是一夜暴富也不为过。 “另外，视频的事情，很抱歉，需要你删掉。我们这边的想法是再给你一百万，买断这个视频，你看可以接受吗？” 这个在云苓的意料之中，毕竟对学校会产生负面影响。只是没想到，这个视频还能让自己再赚一百万。 “可以！”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这视频留在自己手里就是烫手山芋，倒不如换成钱来得实在。 有了卓夕插手，事情就变得顺利许多。 叶嫣然等人被开除，云苓待在迟家的原因也已经表明。 因为这个，迟盛躲了云苓三天，愣是没敢见她，反倒是周晚黎几人，有事没事总是凑上来，和云苓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知道云苓放学都在外面找兼职，还抛出了橄榄枝。 云苓挑选了一些，其中就有拳击馆的兼职。迟盛虽然没出面，但云苓知道，食堂的兼职是他开了口。 那天，云苓正常坐公交车打算去兼职。 还没到公交车站，人就被堵了。 云苓按着自己的手机，关键时刻却又关了机。她看着周围的环境，前后都堵了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手拿着棍子和电击棒。 云苓知道自己要是跑不掉，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看到四个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云苓立刻就明白了。 四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反省过自己，反而还把错都归纳到了自己身上。 “现在你得意了，云苓。托你的福，明天我就要去国外了。”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被我爸妈打成这样！”魏娴指了自己还红肿的脸。 身后两个小跟班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你们要是不仗着自己的身份去欺负别人，也不会变成这样。”云苓撇嘴，满眼嫌弃。 “板子打在自己身上知道疼了，还不是自己做的孽。” 想把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门都没有。 云苓一边拖着时间，一边在口袋里狂按着自己的手机。 “你一个资助生，就应该烂在泥地里，跪舔我们，为我们服务。一个资助生，搞得我这么狼狈！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云苓不语，朝她啐了一口。 几人脸色一变，像是怕沾染到什么病毒一样，迅速后退。 云苓趁机穿过包围圈要跑，但奈何这次还有几个练家子在，她很快就被抓了回来，像个一样被甩在地上。 第104章 世事无常 “哟，这里好像挺热闹的。” 周晚黎的声音，在这一刻，犹如天籁。 云苓抬头。 “叶嫣然，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要走了还非得作死一把。”周晚黎摇头，迟盛却已经走过去将云苓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怎么会在这？” “原本是想去游戏厅的，掉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周晚黎已经一脚把要跑的魏娴踢了回来。 至于其他人，她也没放过。 她打的飞起，沐泽就跟在她旁边老老实实给她扫清障碍，生怕这大小姐哪里碰到。 陆毅成则是在一旁默默补刀。 比如，在对方已经起不来的状态下，硬是踩断人家一根肋骨才松脚。 四个女生躲过一劫，但对手是周晚黎的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天知道这一群人等这一刻已经多久了。 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打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好了，好了。再打出人命了。”云苓喊道。 “行了，你别看了，我带你先回家检查检查。” 迟盛根本就不在乎几人被打得多惨。有陆毅成在，他更不担心周晚黎他们会闹得太过火。 于是，云苓就这么水灵灵地被带回去了。 虽然她再三强调自己没事，但还是被家庭医生按着检查了一遍。 等检查完毕，陆毅成那边的事情也处理好了。 那几个混混被打到重伤，被送往医院，主谋的四人各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闹到警察局后，四个人的家长愣是没有一个敢追责，反而押着自己的孩子给几人道歉。 云苓听到这个，松了口气。 【没有连累他们就好。】 可当晚，叶嫣然死了的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看着班群里飞速跳动的消息，云苓心里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直到迟盛出来发了话，班群才安静了下来。 房门被敲响，迟盛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珠。 云苓皱眉，拿了个干净毛巾盖在迟盛头上。 迟盛顺势弯下腰，云苓也就顺势给他擦了擦。 动作太过自然顺手，导致两人一时都没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反应过来后，迟盛猛地抬起头。 云苓的手还悬在半空，保持着给他擦头的姿势。 迟盛看她呆呆地模样，借着毛巾捂住自己的脸，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头发。 云苓被乱飘的水珠殃及，后退了一步。 “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敲门，有什么事吗？” “对！群里的消息你看到了？”迟盛将毛巾随意搭在脖子上。 “看到了。”她顿了顿，“叶嫣然真的死了吗？我看有人说她是。” 可叶嫣然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呢？ “具体的情况还在调查中，你不用担心。再者，就叶嫣然这种人，我可不觉得她会舍得死掉。” 看迟盛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云苓却越发疑惑起来。 那叶嫣然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行了，你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云苓当然是没有睡着的。 到了后半夜，她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一切，只能说是命运弄人。 叶嫣然确实是，但未遂，家里人及时将她送去医院，可没想到发生了车祸，司机重伤，叶母昏迷，而躺在后排的叶嫣然直接飞了出去，当场死亡。 而据魏娴几人的聊天记录透露，叶嫣然根本没想死，她知道自己干不过周晚黎等人，又心生怨恨，所以才用假装这种方法来博取别人同情，又想学云苓利用舆论的力量让周晚黎他们背上骂名。 事实上，她自己根本不敢对自己动手。所谓的割腕，不过是受了点皮外伤，却硬要装虚弱，喊着不活了，不让别人近身，这才没法子，几个人押着她上了车，带着她去医院。 没想到…… 云苓握着手机，白色的台灯照着她，身后一片漆黑。 叶嫣然这个结局，哪怕是她，也忍不住唏嘘。她希望叶嫣然她们能受到教训，却从未诅咒她们。 生命，真的很脆弱。 世事，也真是无常。 就像她不明白，明明早上她还和母亲说了她今天会发兼职费，等她下班给她做好吃的饭菜。 怎么才一个上午没见，就物是人非了呢？ 云苓趴在桌子上，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回荡着。 叶嫣然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学校。 不知为何，版本变成了迟盛他们给云苓出气，将叶嫣然逼上了绝路。至于魏娴，因为害怕连夜了转学手续出了国，也被说成了是被迟盛他们压迫得转了学。 具体是不是这样，没有人去询问，也没有人在意。 他们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而迟盛几人也没有解释。 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人再提起叶嫣然的事情，也没有人敢再招惹云苓。 充满暴力的开头，连最后的结局也不尽人意。 --- “当时云苓做了心理测试，没有一点问题。” “有些聪明的孩子知道怎么样隐藏自己。但这有时候也会让他们变得混乱，从而无法准确判断自己的情感。” “那？” “算时间线，差不多是叶嫣然去世后的一周。我想，可能是她的死刺激到了云苓，毕竟那个时候她的母亲刚出事不久。但那个时候她自己应该也没有察觉这一点，只以为自己是单纯的失眠。” 几人沉默。 “你们不用这么严肃。我听我师姐说了，云苓的情况比她想的要好很多，她是个坚韧的孩子，不会这么轻易被击倒的。” 三人的对话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接到云苓时，迟盛也像无事发生一样。 很快，到了面试这一天。 这一星期里，云苓只要没有兼职，就会去找沈鸢，给她送上特别定制的小饼干。 沈鸢每次都很嫌弃，却又照拿不误。 到比赛这一天，沈鸢来接她。 云苓一上车，她就伸出了手。 “亏你能吃这么多天。” 沈鸢没应，伸出手没收回。 云苓无奈，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块给她。 “最后一个。” 沈鸢满意。 沈鸢点头。 “小蛋糕准备好了吗？”她边拆着饼干边问道。 “看来信心满满。” 沈鸢不语，只一昧地啃着小饼干。 第105章 不要让我们丢脸 顺利到达面试地点，云苓竟少见的在沈鸢脸上看到紧张的神色。 她笑了笑，“你练得很好，放平心态，没问题的。” 沈鸢深呼吸一口气，迈步向前走。 她按下门铃，佣人很快开了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老师在里面等着了，您直接进去就好。这位小姐，麻烦您在外面稍等一下。” 没有想到沈鸢会带人来，佣人给了云苓一个一次性鞋套。 云苓套上，沈鸢则借用了更衣室换了演出服装。 “我就在这里等你。”云苓将她的衣带整理好。 沈鸢点头。 “我很快。” “不着急。表演完了我带你去吃小蛋糕。” 沈鸢扯出了一抹笑。 沈鸢在里面表演的时候。云苓就坐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地坐着，没有玩手机，捧着水杯，安静地等着沈鸢面试结束。 一坐，就是半个小时。 听到动静，云苓放下水杯起身。 “您好。”沈鸢身后跟着老师，云苓和她打了招呼。 老师抬眸，应了一句。 “情况我也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联系你。” “好的，谢谢老师。”沈鸢道了谢后，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云苓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再追问她细节。 “要抱一下吗？”她问道。 “我失误了。”沈鸢回道。 “明明已经练了那么多次，可还是失误了。”沈鸢站在门口，长发被扎成了丸子头，哪怕她此刻低着头，云苓也能看到她的表情。 有失望，有悔恨，有害怕，但更多的，还是迷茫…… 云苓垂眸，只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牵住她的手，抱住她的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外人看来，沈鸢是天赋卓越的才女，家世优秀，成绩好，舞蹈天赋高，是标准的小说女主配置，羡慕和嫉妒她的人加起来都能围圣托利亚三圈了。 但云苓却知道沈鸢在私下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承载了太多的期待。 这些期待把她架到了一个下不来的高度，以至于她只能不断回应这些期待，防止自己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你还想吃我的小蛋糕吗？”她问道。 沈鸢咬着下唇，“我没能顺利表演好。” 表演不好，是不能吃东西的。 “我只是问你想不想。” 沈鸢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于是，云苓带她去了一家蛋糕店。 “这家店有提供材料，我早上过来做的，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小又精致的蛋糕摆在沈鸢面前。 她抬手，接过云苓递过来的叉子。 蓝莓酱的酸中和了奶油的甜腻，沈鸢眨眨眼睛，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滴落下来。 云苓没拦着她，也没给她递纸巾，只是将包里的鸭舌帽拿出来，戴在她的头上。 沈鸢按着鸭舌帽，肩膀轻微颤抖着，哪怕是哭，她也不敢放肆。 咖啡店自带背景音乐，她们坐在角落。 沈鸢本就细微的哭泣声更是被淹没在了嘈杂的环境中。 尽管如此，她还是机械性地吃着蛋糕，一口接一口，没有停下。 蛋糕见了底，沈鸢的哭声也已经止住。 直到这时，云苓才将纸巾递给了她。 “谢谢。”声音还带着细微的哭腔。 “蛋糕很好吃。” “那等下次给你做个大一点的。” “多大？” “比那个拳击台模型大吧。” 沈鸢破涕而笑。 “抠门鬼。”那个模型台还没沈鸢巴掌大。 “别哭了。”云苓说道。 沈鸢深呼吸一口气，鼻头和眼眶都还红着，嘴角却挂着笑。 “真丢脸。不过是一个面试而已。” “只要付出来努力，不管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都有哭泣的权利，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你有为什么哭泣过吗？” 云苓顿了一瞬。 “有的。” 但她没有要接着说下去的打算。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手机震动起来。 沈鸢脸色微微有些僵硬，可在看到云苓担忧的表情时，还是努力扯出了一抹笑容。 “看来要被骂了。” 被骂？ 这个词似乎和沈鸢扯不上关系。 可云苓却想到了那次下午茶。 “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吗？” 沈鸢摇头。 “她向来不支持体罚。” “但有时候言语暴力比体罚更可怕。” “你真的很聪明，云苓。”沈鸢扯了扯嘴角。 “谢谢夸奖。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沈鸢摇头，起身，将帽子还给了她。 “接下来得靠我自己了。谢谢你今天陪我去面试，还给我做了这么好吃的蛋糕。对了，还有饼干。” “只要你想要，我会给你做。”云苓跟着起身。 “沈鸢。”沈鸢离开前，云苓叫住了她。 “怎么了？” “我想你自己也知道。正是因为你足够优秀，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期待压在你身上。我希望……你不是因为别人觉得你优秀，而觉得自己优秀。你的优秀是个客观事实，不会因为某一件事的成功或失败而消散。” 云苓吐出一口浊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过了界，但她还是想说这句话。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优秀，无需证明。” 沈鸢眨眨眼，嘴角带了些笑意。 “谢谢你，云苓。”她发自内心地说道。 在这之前，从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回到家，丁雯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她冷着脸，看着沈鸢，却没有开口。 “妈。”沈鸢说着，跪在软垫上。 “老师说你的今天的表现欠佳。” “对不起，我失误了。”沈鸢没有给自己找任何借口。 “沈鸢，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鸢低着头，没说话，没反驳。 “你有着最好的教育资源，还有我们给你牵线搭桥。这么好的机会，你却没能把握住。所有人都说你优秀，聪明，可事实呢？真正的天才是不需要努力的，你看云苓，轻而易举就能拿到你们学院的第一名，甚至她从没上过一个辅导班。” 她叹了口气，一脸忧愁。 “我和你父亲都是名门大学毕业，我们已经不要求你在学习上拔得头筹了……沈鸢，不要再让我们失望了，好吗？” “是。” “算了，我已经和你父亲商量过了，给你转学。这几个学校的舞蹈专业都是顶尖的，你自己选一个。你的起跑线已经比不过别人了，再这样下去你就废了。” “妈……”沈鸢嘴唇轻颤。 “沈鸢，你必须做首席。不要让我们丢脸，好吗？”丁雯直接打断了沈鸢的话。 第106章 我养你 又是熟悉的话语。 沈鸢闭上眼睛，除了应下，没有任何选择。 “行了，差不多可以去联系了。老师已经把你今天面试的影片发过来了，我不希望你下次还犯同样的错误。” “是。”沈鸢起身。 “对了，我听说今天那个云苓也去了？” 沈鸢心下一紧。 “你和她注定不是一个阶级的人，想找朋友，还是要找相同水平的才对你有帮助。” “出生不是她能决定的，但她很聪明，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 “好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丁雯不耐烦的摆手。 “你要她做跟班我没意见，毕竟她很聪明。朋友……”丁雯嗤笑一声。 “你不需要这种东西。” “妈，是我的问题，我会努力练习的，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丁雯摇头，摸着沈鸢的脑袋。 “阿鸢，真正强大的人总是孤独的，你只要专注自身，让自己变得优秀就好了。像这种无意义的东西，只会增加你的负担，成为你的拖累。” 熟悉的话，犹如恶魔的低语。 “真的会是负担吗？” 孙冉也是，现在云苓也是吗？ “当然。强者总是孤独的。” “妈，从小到大，你有一次觉得我优秀吗？” “当然没有。”丁雯毫不犹豫的回答，并没有让沈鸢觉得惊讶。 “你离优秀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阿鸢，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拿到常青藤的博士学位了，你父亲也已经凭着过人的能力实现了财富自由，而你呢？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国际金奖吗？别人夸你优秀只是在恭维你，你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孩子。” 沈鸢扯扯嘴角。 “不要想太多，说不定去了这些学校，你会有所突破。”丁雯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还要去开会，你今晚好好练习，我会看你的练习成果。不要让我失望。” 【不要让我失望。】 这六个字像锁链，将她牢牢锁住，无法动弹。 想起自己满墙的奖状和奖杯，沈鸢只觉得讽刺。 她深呼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云苓的电话。 还没拨通，她又立马挂断。 收起手机，她打算离开，却被佣人拦住。 “小姐，夫人说你要留下来练习。” “我知道，我晚上会回来练习的。我只是去找陆毅成，他说有事找我，让我面试完过去一趟。” 陆家和沈家定了婚约，用陆毅成做借口，自然不会有人阻拦。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佣人放了行。 陆毅成到的时候，沈鸢已经在练了。 他坐在一旁，“需要我叫云苓过来吗？” “不需要。” 她停下，将手套摘下。 “面试的不顺利，被骂了？” 沈鸢抿唇，坐在他旁边。 “我妈让我转学，去国外顶尖的舞蹈学院。” “你明年不也要去吗？” “她觉得我再拖下去，只会更加被别人甩在身后。” “也许在他们看来，所有人都是敌人吧。”陆毅成双手撑着地板，抬头看着天花板。 “那你怎么说？”陆毅成侧头，看向她。 “我有选择权吗？无非是几个学校中挑选一个罢了。” 陆毅成轻笑一声，眼底有着淡淡地嘲讽。 “等你过去了，我应该也快了。” “谁叫我们是绑定人生呢。” 两方的家长都希望他们能够迅速培养感情，等到合适的年龄就办婚礼，好让两家的事业都能更上一层楼。 青梅竹马，家世相当，不论是外人还是内部人员，都觉得两人是天作之合。 至于本人的意见，这并不重要。 在他们看来，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这些家长给予他们的，他们想要获得这些，自然就要接受他们的所有安排。 “如果没有你这个借口，我也不可能坐在这。”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必要时会为对方打掩护。”只要对方有需要，无论另一个人在做什么，都必须出现。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在家长的眼皮子底下得到一点点属于自己的自由。 “你说，如果去国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吗？”沈鸢跟着躺下，手臂盖住眼睛。 “在监督下享受的片刻自由，也能算自由吗？” “还真在这。” 沉默之际，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沈鸢猛地起身，一脸惊讶的看向门外的方向。 光影从门外洒进来，沈鸢看不真切云苓的脸，只能隐约地看到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云苓？”沈鸢试探性地喊道。 “是我。” 云苓走进来，轮廓一点点变得清晰。 沈鸢看向陆毅成，后者摇摇头。 “你怎么会来这？”沈鸢问道。 “我想着万一你会过来。” “那你来做什么？”陆毅成看向云苓身后的迟盛。 “他说你有事找他啊？”云苓疑惑。 “嗷！你不是说要给我看你新到的装备吗？”迟盛瞪大眼睛，径直走向陆毅成，一手揽过他的肩膀，带着他就往里间走。 在云苓看不到的角落，他的眼神里满是警告。 陆毅成勾唇，明白了一切，却没说话，只是一味被他扯着走。 拳击馆只剩下两人。 云苓自然地坐在她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吗？” 事已至此，沈鸢没有再隐瞒。 “抱歉，让你受到了无端的猜测。” “我理解，也分得清，你不用担心。” 云苓拍了拍她的手。 “那你要准备转学了吗？” “你觉得我要去吗？” “当我们还没有能力时，我们只能听从安排。”云苓没有顺着沈鸢的想法说下去，而是给了一个冷静又客观的回答。 沈鸢笑了一下。 “正常来说，不是应该要站在我这边，对着我父母的决定大骂特骂吗？” “你知道我向来是个实在的人。附和的话我也可以说，但我们都知道，我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再者，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到最后，做决定的是你，如果你想反抗，我也会支持你。” “如果反抗了，那我可能就没办法给你提供工作了，说不定我自己的生存都是问题。” “那个时候，我来养你吧。” 沈鸢看着云苓。 云苓同样看着她，眼尾勾着笑，却谁都能看出她眼里的认真。 “也许没办法让你像现在这样过得这么滋润，但至少你的衣食住行，我还是能保证的。” 沈鸢也跟着笑。 “那我可就要抱住你这条大腿了。”她没有怀疑过云苓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相信云苓有这个能力。 第107章 旅行 “不过我很高兴。” “什么？” “你虽然焦虑，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暴食，而是选择来了这里。” “你说过我的优秀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优秀的我，可不会被这种事情打败。”她的话里有着骄傲。 “离开前，要不要去看看这个医生？”云苓将名片递给她。 “苏菘蓝……心理医生。”沈鸢接过，低喃着。 “你已经去看过了，是吗？” 云苓收回手，“你知道了？” “我一直有在关注你。”虽然因为父母的原因，她不能太接近云苓。 “但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谢谢你，沈鸢。” 每次当她有困难时，沈鸢总会默默出手帮助，甚至于助教的工作，也是如此。 她应该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只因为她同样也知道自己出了问题。 “这个医生还不错，我希望你在转学前能去一次。到了国外，能依靠的人，只有你自己了。” “我会去的。” 与此同时，迟盛和陆毅成正在里间面面相觑。 “每次都只会用我做借口。” “好兄弟就是这么拿来用的。”迟盛说的理所当然。 “不去听她们说了什么吗？” “不要，云苓会生气的。” 一想到刚认识云苓时的迟盛那拽拽的模样，陆毅成就想笑。 “沈鸢要转学了。” “我知道啊，明年。你应该也在准备转学事宜了吧？” “应该是小长假过后。” “嗷？为什么？这么突然。”迟盛不解。 “她爸妈又给她施压了？” 陆毅成点头。 迟盛撇撇嘴，没发表任何意见。 “小长假，要不要一起去度假村玩几天？”陆毅成突然开口。 “哪个度假村？” “c市那个。” “都要去旅游了，为什么不去国外？” “云苓有护照吗？” 迟盛挠挠脸，没说话。 护照不难，但云苓这个资助，要申请签证，就有些困难了。 “我没问题。” 车上，迟盛转达了陆毅成的想法。 “怎么样，你想去吗？”迟盛小心翼翼地问道。 云苓沉默了一瞬。 “是因为兼职吗？” “我最多只能挪出来三天。” 迟盛点头，“我和他们说一声。”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只是到的时候，却多出了一群人。 迟盛黑着脸。 “你们也就算了，为什么这家伙也在？” 宋之煜站在周晚黎和沐泽身边，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包。 “我叫过来的。三天两夜，多一个人热闹一点。” “褒义还是贬义的热闹？”迟盛怼着陆毅成。 宋之煜耸了下肩，“这度假村还是我提供的呢。” “嗷？这周围这么多度假村，怎么选他家的？” “我家的度假村刚好用来招待客人了。” “你们说的太临时了，我家的早在三个月前就都被订满了。” 陆毅成和周晚黎解释道。 “我家这个是试营业，所以还没有什么客户。”宋之煜扯了扯袖子，不知不觉就站到了云苓身边。 还没等他开口，迟盛已经挤了过来。 宋之煜白了他一眼。 “这是各个房间的钥匙，女生在里间，男生是外面四间，整一个走廊都是我们的，所以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其他客人。”他将钥匙拿出来，每一串的门禁卡上都贴了名字。 “谢了。”沐泽拿过自己的钥匙。 “话说，有什么活动安排吗？” “先自由活动，等晚上会有专门的人准备海鲜烧烤，烟花也已经备好了。你们要是有其他想法，也可以和工作人员说，他们会安排的。” “上次人这么齐，还是在上次。” 周晚黎白了沐泽一眼，转身揽住云苓。 “伤口怎么样了？”自从周晚黎休假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虽然两人有在聊天，但到底没有亲眼看到，云苓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了，已经恢复好了。”周晚黎撸起袖子。 疤痕还在，但已经在愈合了。 云苓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那条疤痕，眼里有着心疼和后怕。 周晚黎被云苓的表情取悦到，脑海里甚至有一个一闪而过的危险念头。 【算了，惹云苓生气就不好了。】她撇撇嘴，因为不能付诸脑海的念头而有些失望。 周晚黎转头，她看向沈鸢。 “什么时候走？” “小长假结束，手续都已经的差不多了。” “丁女士做事还是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不过也好，你走了，云苓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是个独立的人，不属于任何人，晚黎。” 听到云苓的反驳，周晚黎鼓了下腮帮子，没回应，只当做没听到。 云苓叹了口气，看了沈鸢一眼，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鸢只是笑，没说什么。 三人走在前面，几个男生跟在他们身后，行李箱早就有专人送到他们的房间里。 “那你呢，沈鸢离开，你也差不多了吧？” “嗯，但我手头还有几个项目，等交接完成，就会过去了。” “这样一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聚上了。”沐泽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说离开前，咱几个再聚一聚。” 陆毅成和沐泽撞了下手肘。 两人说着，脚步不自觉就加快了一些，宋之煜和迟盛就这么被落在了最后面。 反应过来的迟盛朝宋之煜冷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追上了陆毅成和沐泽他们。 宋之煜一个人慢慢悠悠地跟在最后面，哪怕被落下了，也没有丝毫慌张或不满。 整理完行李，夜幕也已经降临。 “来来来，走一个！祝我们的沈大才女早日当上首席！”沐泽高举着杯子。 杯子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饮料有些洒出，却没有人嫌弃，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沐泽喝了一口可乐，眼珠子一动，将杯子放下。 “既然是欢送会，光喝饮料多无聊，当然要来点小酒助助兴，你们觉得呢？” “我没意见。”陆毅成开口。 “我也。”周晚黎挑眉。 除了云苓，无一反对。 “云苓，你呢？”周晚黎问道。 云苓觉得有些不妥。但转念一下，毕竟是私人场合，又是熟人局，应该没有什么事，于是点了点头。 她也不想成为那个败坏别人兴致的人。 “很好！全票通过。”沐泽这个提议人很是满意。 很快，一打打的啤酒被摆上桌。 第108章 误伤 酒过三巡，每个人脸上都带了些红晕，眼里都有了些醉意。只有云苓，哪怕脸颊通红，眼里依旧清明。 她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说一些不着调的话，脸上挂着笑。 说实在的，刚来到这学院的自己，怕是不会想到会有这一天。 只是没想到，除了沈鸢他们，就连平时大大咧咧的沐泽都因为有个无比优秀的哥哥而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我是真没想到，我们还有能坐在一起聊天的一天。”沐泽说着，又是一口酒下肚。 “多亏了云苓吧。”周晚黎说道。 在她没来前，沈鸢、宋之煜和她都是独行侠，迟盛、沐泽和陆毅成三个人虽然经常在一起，但也是限定在学校，出了学校，也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直到云苓到来，在不知不觉间将他们串联起来。虽然看上去还是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有什么东西确确实实在改变。 他们能坐在这，就是证据。 对于周晚黎的话，没有人反驳。 “你们说，明明我们小时候关系那么好，怎么长大就散了呢？”沐泽叹了口气，又闷了一口酒，罐里早已空空如也，他不纠结，放到一边，又开了一罐新的。 “我？你以为我不想吗？不可触及的高岭之花。只要我一和别人有接触，我父母就觉得我在浪费时间，说我不需要这些，让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练习，好拿到更多的荣誉，来保证他们的脸面。” “至于我，高中就要接手家里的产业了，在学校的时间，已经是我能掌控的为数不多的自由时间了。” “只有我，是个浪荡少爷。”迟盛自嘲一笑。 “没有人对我有期待，我只要不赌博不创业，遵纪守法。家里赚的钱能够我挥霍八辈子。” 云苓抬眸，借着啤酒罐遮掩自己的视线。 “我就不用说了。破个手指头能得被我妈叫来一堆医生来个全面体检的人，你觉得我妈会同意我跟着你们几个从小到大到处闹事的家伙一起玩吗？若非如此，我妈也不会想让我和宋之煜联姻。宋之煜，你当初带林诗允去参加宴会，目的就是为了破坏联姻吧？” 宋之煜耸了下肩膀，“你说得对。” 他没有说谎。 “想当初，你和迟盛的关系是最好的。要不是那件事，你们也不会……” “沐泽！”陆毅成和周晚黎同时开口。 沐泽后知后觉，立马捂住嘴巴，可为时已晚。 “那要我怎么做？我什么都不知道！”原本已经迷瞪的迟盛立马坐起身喊道。 “就是你！如果没有你的存在，什么都不会发生。”向来淡定的宋之煜突然暴起，直接拽住了迟盛的衣领，将他扯了起来。 “事到如今，你还是觉得我消失就能粉饰太平吗？没有我，也会有姜盛，王盛，陈盛！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现实，你爸妈根本不爱你，他们爱的只有他们的事业！” 迟盛拽着他的手，赤红着眼。 “如果没有你！” “你这样，和周于青有什么区别！好，你要是觉得把错都推在我身上能让你好过，可以！都是我的错，这样你满意了吗？宋大少爷！” “迟盛！”宋之煜红着眼，对着迟盛的脸就是一拳。 迟盛也不服，直接还了一拳。 眼看两人就这么打了起来，原本还有一丝醉意的几人纷纷起身拉架。 “迟盛，冷静点。”云苓挡在两人中间。 但喝了酒，又处于暴怒阶段的两人根本听不见任何人说的话。 迟盛和宋之煜掐着彼此的脖子，眼里都是恨意与怒意，却又不仅仅是针对对方。 “都冷静点！”云苓借着身形卡在两人中间。 推搡之间，不知道谁挥出了这一拳，正中云苓脸颊。 她吃痛，坐在地上，捂着脸，倒吸一口冷气。 “云苓！”周晚黎瞳孔一缩。 这一吼，拉回了两人的理智。 “云苓，你怎么样？”迟盛第一时间想要触碰云苓，却被周晚黎推开。 “我没事。”她松开手，白白净净的脸肿起来了一边。 她拍拍周晚黎的手，缓缓起身，没有生气的迹象。 “都缓一缓，清醒一下吧。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先不放烟花了，都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云苓……”迟盛小心翼翼地喊着她的名字。 云苓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 “我让医生过去给你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拿个冰袋敷一下就好了。” 周晚黎和沈鸢一人牵住她一只手。 “走吧，我们送你回房间。你们几个，自己收拾烂摊子。”周晚黎的语气有些冷。 如果换了别人，这两个人高低都得爬出这片海滩。 沐泽站在原地，恨不得给自己的嘴巴两巴掌。 “行了，你们两个估计也清醒了，都回房间吧。”陆毅成摇头。 “沐泽，你带宋之煜回房间。” “知道了。”沐泽牵住宋之煜，对方没有甩开。 反倒是迟盛甩开了陆毅成的手，黑着脸往自己房间走去。 陆毅成叹了口气，吩咐工作人员收拾一下东西后，这才跟了上去。 房间里，周晚黎待在云苓房间里。 工作人员很快拿来了冰袋，云苓敷在脸上，寒意贴着脸，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周晚黎眼里尽是不满。 “你说说你，就这一个小体格，也敢挤到两个正在打架的大男人中间去劝架，真以为自己学了点拳击就能一拳干翻两个大男人吗？” 周晚黎絮絮叨叨地说着，却拿了条毛巾将冰袋裹住，给她捂着脸。 “谢谢。”云苓道着谢，没有因为周晚黎絮絮叨叨的抱怨而感到不耐烦。 “我拿了药膏，涂一点在脸上会好受一点。”沈鸢推开门，眼里满是担忧。 “怎么样，消肿一些了吗？这群男的，下手就是没个轻重，一个个幼稚地不行。一句话就爆炸！”沈鸢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男生们的幼稚，给云苓抹药的动作却很是轻柔。 云苓只是笑。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问我们关于迟盛和宋之煜的事情？你不好奇吗？” “我好奇啊。”云苓实话实说。 “但是他们要是想说，刚才吵架的时候就说出来了吧？可即使是到了那份上，他们也没有说出口。既然这样，就不要再过问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第109章 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不过讲真的，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唯一知道的，可能就是陆毅成了。” “我问过他，但他也不肯说。”沈鸢说道。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也去休息吧。”云苓看了眼时间。 “你自己没问题吗？” “没问题。就是一点红肿而已，明天睡醒就消掉了。”云苓拍拍周晚黎的肩膀。 “有问题打电话给我们。”沈鸢说道。 两人叮嘱了几句，云苓一一应下。 将两人送走后，云苓拿着衣服进洗手间。 看着镜子里红肿的脸颊，云苓抬手，轻轻碰了一下。 疼痛感让她的眉头忍不住皱起。 门铃声在此刻响起。 她放下衣服，走到门边。 透过猫瞳，她打开了门。 迟盛站在门口，一脸歉意，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是一些饮料和零食。 “你的脸……” “沈鸢给了我药膏，晚黎也帮我冰敷过了，没什么事。”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知道。”云苓回道，表情柔和。 “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你想说的话我也很乐意听。” 迟盛不语。 “道歉我接受了，早点休息吧，不要想太多。” “那你今晚呢，能睡得着吗？” 云苓没想到迟盛会说这个。 “我答应陆毅成的邀请，只是想让你来这里看看风景看看海，说不定对你会有所帮助。”他的手交叉在身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冷静点。我知道无论是我，还是宋之煜，你都不想事情变成这样。” “关于宋之煜和我的事情，抱歉，我不能说。” “那就不说。迟盛，我们应该允许对方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她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同样她也不会强迫别人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 迟盛离开后，她洗漱后躺在床上。 她其实很羡慕迟盛他们。 有钱有闲，不用担心生计，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他们比普通人更容易获得成功。 哪怕什么都不做，凭借上一辈的人留下的资源和财产，也可以活的很滋润。 但和他们相处的越久，她就越能感受到他们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 这种压力和生存无关，却无时无刻不在压制着他们的精神世界。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过往，而这种过往终将让他们成为同父母一样的商人。 云苓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沐泽说的话。 高中三年结束，他们也会走远吗？ 这个问题，只能等时间给他们答案。 再次睁开眼睛，才五点半。 云苓按下按钮，窗帘缓缓打开。 看着还灰蒙蒙的天空，云苓起身，披了个外套，向外走去。 她沿着海边散着步，沙滩上留下一串属于她的脚印。 走了一会，她渐渐感到有些疲惫。 她将外套脱下，铺在沙滩上，随即坐下。 云苓抱着膝盖，静静看着海平线上缓缓升起的太阳。 感受到身边有人坐下，云苓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身边的人没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海平面。 云苓收回视线。 两个人在近十分钟的时间里都没有说话。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宋之煜突然开口。 “嗯，我原谅你了。” 宋之煜笑了一声。 “怎么，我说了很奇怪的话吗？”云苓看向他。 “没。”宋之煜双手往后撑，又恢复了平日浪荡闲散的模样。 “你不问我什么吗？” “虽然你和迟盛不对付，但有时候你们脑回路总是很一致。”云苓学着宋之煜的姿势。 “我不问。但是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你想问林诗允，是吗？” 云苓点头。 “从一开始，你就只是在利用她，以达到不联姻的目的吗？” “不。”宋之煜回道。 “事实上，一开始我只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和你一样带给我惊喜。可惜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有趣的。” 但云苓并不觉得宋之煜是在夸奖她。 “宋之煜，如果你想要朋友，那你首先应该改变的是你的想法和态度。” 宋之煜脸色微变。 “你的意思是，我宋之煜需要专门找一个资助生做朋友吗？” “你知道我并不是在说身份。但这个不是我们今天要说的话题，让我们重回最开始的话题吧。” 宋之煜咬牙，看着云苓还有些红肿的脸颊，愣是忍了下去。 他吐出一口浊气。 “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是想玩玩，又或者说，就是想和迟盛作对。” 八千块，买迟盛的不愉快，对他而言是个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但她太蠢了，起初还有点新鲜感，到后面就变成了一个麻烦。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目光短浅……”宋之煜嗤笑一声，眼里满是对林诗允的嘲讽。 “所以你想摆脱她，故意带她去宴会，故意看着她惹出麻烦，故意将她介绍给周夫人，从而达到名正言顺甩掉她，并且破坏和周晚黎的联姻……” “是。”宋之煜很干脆地承认这一点。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种种行为会将她推向深渊？如果没有你……” “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比如梁寅，不是吗？” 云苓抿唇。 “你自己也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云苓，我知道你希望他们能够抓住机会往上爬，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和你选择一样的路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和你走一样的路。” “我没想让他们和我走一样的路。” “但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至少我没有强迫她，不是吗？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她今后想要做什么决定，与我无关。” 宋之煜起身，“云苓，我不知道你和卓女士谈了什么条件，让更多的资助生来到这个学校。但你觉得，真的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在这个充满阶级的社会里找到新的出路吗？” 宋之煜离开后，云苓独自一人在海边待了很久。 直到周晚黎她们一一醒来。 昨天的事情没有影响今天，大家还是和之前一样，该说说，该笑笑。 度假村玩乐的项目很多，一天下来，几人也丝毫不觉得无聊。 “昨天烟花没放成，反正明天要走了，要不要去海边放烟花？”沐泽提议道。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昨天喊着要喝酒，早就放完了。”周晚黎将最后一颗球戳进洞。 “吼！喝酒你们也同意了啊。”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游戏机发出的背景音。 沐泽摸摸鼻子，“那怎么样嘛，去不去？” “走吧。自从我爸爸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放过烟花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看向了一脸期待的云苓。 第110章 你只要去做就好了 烟花绽放在天空中，倒映在每个人的瞳孔里。 迟盛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云苓。 “你喜欢烟花吗？” 听到迟盛的话，她的目光依旧没有收回。 “应该是喜欢的吧。” “应该？” 云苓收回视线，看向迟盛那双琥珀色的瞳。 “我只是觉得，烟花的每一次绽放都代表着幸福。” 话音落，一发烟花绽放在空中，两人的视线都被吸引。 “那你现在幸福吗？” 烟花的绽放掩盖了云苓说话的声音，迟盛并没有听到云苓的回答。 他侧目，云苓的嘴角挂着浅笑。 他想，他不需要再问对方答案了。 没有人会一直幸福，但烟花绽放的这一刻是幸福的，就足够了。 烟花结束，众人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生活。 沈鸢出国的时候，因为正值小长假，所以几人都去送机了。陆毅成因为还有事情要收尾，所以要下学期才会转校。 小长假结束后，周晚黎也回了学校。 每个人还是过着和之前差不多的生活，只有林诗允发生了一些改变。原本素面朝天的她开始画起了浓妆，就连标致的校服，也被卷了起来，成了超短裙。 她似乎融入了这里，全身上下，连背着的书包都变成了名牌。 云苓看在眼里，想起了宋之煜的话。 他说得对，她应该尊重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既然如此，她还是先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午休的时候，南茉兴致冲冲地将云苓拉到一边。 “云苓姐！你看！”在云苓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南茉将自己的手机页面怼到了她面前。 “我拿到奖项了！三等奖！” 云苓被她拽着手，不自觉传染了她的好心情。 “虽然说不是一等奖……” “好厉害。”云苓感叹道。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三等奖，太棒了吧！” 云苓直白的夸奖，反而让南茉红了脸。 她挠了挠头，“也……也还好。可能是运气。” “南茉，这是个大型的比赛，你能评上奖项，绝对不是运气。你很厉害。”云苓语气认真。 “云苓姐，要不是你让我去参加，我怕也没有这个机会。” “其实，我也有一点私心。”云苓抿唇，看向南茉的眼睛。 南茉疑惑，“怎么了？” “我想买下你的设计稿。” “我的？”南茉惊讶。 “先不说买不买，只要你要，我肯定是一分不收你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去参加这个比赛。只是，云苓姐，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正说着，厨师长开始喊人。 “等周末，我们在好好商量一下吧。到时候我会发你一个地址，你来这里找我。”云苓意识到这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场所。 “好。”南茉一口应下。 似乎想到什么，南茉迈开的脚收回。 “那个，云苓姐，这事需要和我哥保密吗？” “不用，到时候和你哥一起过来吧。” 于是，两人就这么约好了时间。 很快，就到了周末。 沈鸢离开前给了她一份家教的工作，只要周末辅导一下小孩子学习就好，很是轻松，算是填补了拳击辅导课的空缺。 家教课程结束，云苓便前往约到的地点。 到的时候，兄妹俩先一步到达。 两人站在店门口，原本还四处张望的南茉在看到云苓的一瞬间，眼神立马亮了起来，朝她奔了过去。 “云苓姐！” 云苓摸了摸她的头。 南乔站在原地，笑着和她打了招呼。 “等很久了吗？”她掏出钥匙，打开门。 “没有，刚到不到五分钟。”南乔回道。 “云苓姐，这是哪里？” “这个就是我今天找你们来的目的。” 看着空荡荡的毛坯屋子，兄妹俩看了彼此一眼，一脸疑惑。 云苓拉了两把椅子过来。 “还是个毛坯，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南茉说着，将椅子拉过来坐下。 她抬眼打量着这个地方，显得有些局促。 “这里是……”南乔试探性地问道。 “这是我找的门店。” “所以，你想要我的设计图，是想要装修这里吗？”南茉一下子明白了云苓的意图。 “是。”云苓点头。 “看到你设计图的那一刻，我就有这个想法了。之所以一开始没和你说，也是不想我的话会影响到你。” 云苓说着，从书包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合同。 “这个你们可以回去慢慢看，不着急。我知道你的奖项下来后，会有不少人联系你，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也理解。” 南乔翻看着合同，却没有出声。 这是南茉自己的成果，他没有发言权。 下一秒，南茉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笔，直接在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南乔看着，没有阻止，反而是云苓，有些讶异。 “南茉，你不再看看吗？价格还可以再商量的。”云苓和人谈判这么多次，第一次让人多看两眼，商量价格。 然而南茉却盖上了笔盖，看着云苓的眼神很是坚定，脸上甚至带着笑。 “云苓姐，我相信你。而且我也不在乎这个价格划不划算，就像我之前说的，只要你要，我就会给你，不要一分钱。” 她抿唇，嘴角微微勾起。 “但我也知道，你不会免费收下。所以，这样就好。”南茉将合同递给云苓，眼神里满是信赖。 “买断的意思是，这个你不能再给其他人了，确定吗？” “名字已经签好了，我很确定，云苓姐。” “好！”云苓接过合同。 “既然这样，我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想聘请你成为这个店面的设计师，帮我装修好这一家店，就用你设计的这个图纸。” “我吗？”南茉讶异。 “对！”云苓回得很是坚定。 “你是这个图纸的设计师，由你来设计，再合理不过。而且你说过你经常会去家具城……” “可是，我从来没有真正设计过一个实体的店面。”南茉打断云苓的话，眼里有着对自己的不信任。 云苓起身，半蹲在南茉面前。 “那这就当你的第一个作品。” 南茉微张着嘴，眼神无法从云苓的眼睛上移开。 “南茉，不要总是怀疑自己，你很优秀，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我要是做的不好怎么办？” “你只要去做就好了，剩下的尽管交给我。” 第111章 谈判 南茉兄妹离开后，云苓留在这里，打量着这个铺面。 --- “云苓，你要这个铺面做什么？”房间里，云苓正在与卓夕视频通话。 “我想用它来做一个咖啡店。” “咖啡店？”卓夕双手交叉放在桌面，身体微微前倾。 “是。”这是她很早之前的想法，甚至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来到这个学院。 而如今，自己终于有能力可以实现。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这个出售的店面……不，应该说这整一片区域，都是迟家的。 因为开售和出租还在筹备中，还没对外正式放开，云苓这才想着抢在正式开售前将这一个店面盘下来。 于是，她熬了好几个通宵做了这份策划书，并拜托了卓夕的助理发给了卓夕。 之所以要兜这么大一圈，只是因为她知道，卓夕要是知道她想要，一定会无条件把这个铺面给她。 可做人要有分寸，永远不要想着什么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但她也要把握住自己手里的资源。 她必须保证卓夕能看到自己的策划案，并且要在不知道这是谁的策划案的前提下，对自己所策划的内容感兴趣。 收到卓夕短信的那一刻，云苓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于是有了这一次的视频通话。 “为什么选这一间？” “好的地段需要付出的成本也更多，这个铺面虽然地理位置偏一些，但同样的价格我却能得到更大的面积。” “你想开咖啡店，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地段。” “卓女士，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拜托王助理递交策划案，而不是直接和您面对面交谈的原因。” 卓夕皱眉，等着云苓开口解释。 “卓女士，开始之前，我想确认，我是在和一个商人对话。” 有关利益的东西，她想要明确划出界限。 卓夕闭上眼睛。 隔着视频，云苓只能听到卓夕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好。既然这是你的要求，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云苓没有一丝犹豫。 “既然这样，你开始吧。”卓夕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身体挺直了几分。 云苓吐出一口浊气。 “正如策划案所写，我想以一个月三千的价格租下这一间店面。” “三千？云苓，这个店面虽然偏，交通却很是方便，再加上面积大，怎么样也不止三千吧？” “是的，所以我另外补充了一点，请看策划书第七页。” 卓夕翻开策划案。 “咖啡店的运营流程已经清楚地写在策划案里。” “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所以请您看最后一行。” 卓夕的手指往下滑。 “产生收益将四六分，若三个月后仍未产生正收益，乙方需给甲方30w赔偿金。若六个月后，乙方无法给甲方年收入30w以上的收益，则甲方可回收该铺面，并获得50w补偿费。” 卓夕抬眸，“这值得吗？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一个小小的咖啡店，你哪来的底气写下这个条款。” “如果我没猜错，您就是因为这个才会让助理联系我，是吧？” 卓夕勾唇，“云苓，我承认你很聪明。但运营一个店铺，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我可以想给你一个项目练手，你完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开一个小小的咖啡店。” “我写下这个条款，自然已经想好了一切。另外，我想你应该没有看漏最后一句话。” “乙方将拥有店铺的所有行使权。” “相当于，你用这些收益，买下了这个铺面。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云苓。”她的手抵着下巴，眼里满是对云苓的赞赏。 “我承认，我现在没能力买下这个铺面，我也知道您都是整片承包出去，所以我只能想出这个方法。我想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就算我做不到，您也不会有损失。” “双赢吗？”卓夕笑了笑，但很快敛了笑容。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对于你这个年轻人而言。” 看卓夕沉着的脸色，云苓抿唇，屏住呼吸。 看她这样，卓夕忍不住笑了一声。 “可以！你的策划案我通过了。” 云苓眼神骤然亮了起来，肩膀也沉了下来，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卓夕看着云苓的眼神满是欣慰。 “云苓，我很期待你今后的发展，也期待着你给我带来更大的惊喜。” --- 这是她计划已久的事情了。 南茉的设计天赋是意料之外的发展。 她愿意合作，并没有太超出云苓的预期。 这只是刚开始，她想要做的还有很多，所以她要抓住一切机会发展自己的资源、人脉，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 那天过后，她又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除了正常的兼职外，她还需要和南茉兄妹一起规划整个咖啡厅的布局，并寻找合适的材料。 有时候材料上还要货比三家，一天下来，回到迟家已经是九点多十点了。 一个星期下来，除了正常上课外，云苓和迟盛几乎没有交集。 渐渐地，迟盛有些不满。 但这不满并不是因为他和云苓的相处时间变少，而是出于担心。 云苓总是等到大晚上才回来，还不肯向迟盛说明原因。 一开始迟盛还出于尊重没有再追问，但当云苓出门的时间越来越长，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后，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晚上十一点，云苓到家，准备上楼时，客厅的灯突然打开。 云苓吓了一跳，看到迟盛后，这才松了口气，放下捂住胸口的手。 “迟盛，这么晚了，你坐在这干什么？” “云苓，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了？”迟盛的语气是少见的严肃。 “我说了，我最近有事，会回来的晚一些。” 迟盛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要爆发的怒意。 “我也说了，我不会干涉你的事情，但你每天这么晚才回来，真的不打算说明一下原因吗？” 云苓收回脚步，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不解。 “为什么要说明？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有分寸。” 听到这话，迟盛差点一口气撅过去。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父母在教育叛逆的他时那种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听的无奈心情。 第112章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 “听好了，云苓。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回来是很危险的。” 他起身，走到云苓面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 “听着，我不是想要控制你，也没有想要阻碍你什么，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回来的时间，好去接你，我只是想确保你的安全。” 我行我素如迟大少爷。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认真地和一个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我知道时间，而且不是一个人，你不用担心。” “不是一个人？”迟盛皱眉。 “那还有谁？你这阵子都和谁在一起？是高一那两个资助生吗？”这种时候，迟盛的脑子转的尤其得快。 “是。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迟盛想也不想地说道。 “你才认识那对兄妹多久？云苓，你到底在做什么？” “等我弄好后会和你说的。” “至少让我去接你。” “不要。”云苓拒绝的干脆。 “云苓……” “好了，迟盛。我有自己的规划，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云苓捏了捏眉间，疲惫地上楼。迟盛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所有的话都被咽了下去，眼里只剩下心疼。 是他忘记了。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 他叹了口气，长长的叹息声回荡在有些空旷的客厅里。 两人没有再谈论起这件事。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白天他们都要上学，怕工人偷工减料，云苓另外拜托了卓夕找了一个靠得住的监工。 前期筹备很顺利，三人货比三家，找了几个工人，确认好材料和布局，便正式开始动工。 白天他们在学校商量布局和材料，计算所需的费用和要注意的事项，放学，做完兼职后他们还会去店铺监工和收拾。 到后来，连周晚黎都开始不满了。 三人再一次会面时，周晚黎直接抬腿一跨，坐在了云苓身边。 南茉一惊，手忙脚乱地将资料收起来。 周晚黎手直接按住其中一本文件夹，慢悠悠抬眸看向南茉。 南茉被那阴暗又充满威胁的表情吓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云苓。 云苓叹了口气，手放在周晚黎压着的文件上。 周晚黎抬手，朝云苓挑了下眉。 “你怎么过来了？” “看看我的朋友是不是有了新友忘旧友了。” 她撑着下巴，看着云苓的眼神带了些幽怨，语调也微微拔高，阴阳怪气的。 “我最近有其他事情要忙。” “瞒着迟盛也就算了，连我也要瞒着？” 正如云苓所说，周晚黎很聪明，比她还要聪明。 “仅仅是看到文件夹的名字就猜到了吗？” “七七八八吧。为什么不找我合作？我们合作的话，能产生更大的利益。” “这个不一样，我想要看看依靠自己的能力能走多远。” “所以找他们合作？” 兄妹俩能听得出周晚黎话里的不屑和轻蔑。 两人抿唇，心里有些不满，但碍于云苓在，也没有说什么。 “抱歉，南乔，南茉，今天我们先到这里。” 两人都很懂事，没有多说什么，将东西收拾好后就离开了这里。 小亭子里只剩下云苓和周晚黎两人。 “南茉和南乔是很好的合作对象，多亏了他们，我少走了很多弯路。”云苓为他们说着好话。 “明明和我一起，你可以得到更好的施工团队。”周晚黎不以为然。 “我们一直在合作，不是吗？” “但不是所有项目都在合作。” “我们没有必要所有项目都合作。” 周晚黎微微鼓起了腮帮子，眼神里的不满快要溢出。 云苓的笑容有些无奈。 她掏出糖果，放在周晚黎手心。 “云苓，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一颗糖果解决的。” “我知道。但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生气。过多的合作也会消耗友情，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周晚黎撇撇嘴，“说不过你。” 但到底还是收下了糖果。 “话说回来，你和迟盛最近又怎么了？” 大少爷一闹起脾气，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他想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没告诉他。” “只是这件事，他不至于生气吧？” 云苓摸摸鼻子，“我最近回去的有点晚，他想接送我，被我拒绝了。” 周晚黎了然。 “你们的事我不掺和。”她双手一摊。 “但你都几点回去？反正我也知道了，我来接你。” “要是你来接我，他应该会更生气吧？你放心吧，每次南乔兄妹都有送我到公交车站，到了小区那附近，基本就没什么事了。” 那边是富人区，安保会更严格一些。 云苓不会逞强，安全第一。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会随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接受治疗的原因。 她早晚会去，只是迟盛让这件事提前了一些而已。 “反正有需要你随时开口。”周晚黎知道云苓的性子。 看着软乎，实际上谁也别想拿捏她一点。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她就不会轻易退步。 所以，再说下去也只是无意义的掰扯。 周晚黎本就不喜欢多费口舌。何况，有人在操心着呢。 “嗯。”云苓笑着应下。“快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那天过后，云苓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有大少爷的脸色越来越黑。 云苓倒是想和迟盛好好聊聊，奈何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等回到迟家，洗漱完，都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转眼又到周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庭关系，两人虽然年纪还小，办起事来却很是靠谱。 南乔放假的时候经常会跟着南宝到工地上混，多多少少也学了一些技能和知识。 而现在，这些知识在店铺装修的过程中一一用上。 这是南乔第一次将知识点应用在现实生活中。慢慢的，他也感受到了一些乐趣，并开始自觉地去找有关这一方面的知识。 正是因为南乔体现出了专业性，那群工人才不敢看他们还是小孩就随意糊弄他们。 而南茉则在材料上帮云苓省下了不少钱。 哪怕还没有正式学过，南茉凭借着小时候穿梭在各大家具城和材料厂的经历，也总结出了不少经验。 多亏了他们，店铺的装修进度不仅比云苓预计的快，就连花费都比预计的要少许多。 “那我们就先走了。” “辛苦你们了。今天都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周末，还得一大早过来。” “云苓姐，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公交车站吗？” “不了，我等会还要去其他地方。” 第113章 这次是我太固执了 今天结束得早，现在也不过晚上八点。 “那你到家了发个消息给我。” “嗯。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云苓挥手。 “明天见。”南乔说道。 “明天见。” 两兄妹离开后，她又四处看了看，确认电源都关闭后，这才关门离开。 明天周末，她没空去医院，趁着今天结束得早，云苓打算去医院看一眼。 前脚刚走，后脚南茉就走了回来。 “果然来不及嘛？”她扒着门，脸贴在门上，却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 公交车还没来，她打算拿单词本出来复习，这才发现本子落在店铺里了。虽然急急忙忙跑了回来，但还是慢了一步。 南茉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明天再回来拿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却不小心撞到一个瘦小的男人。 “抱歉，你没事吧？”南茉拿起他掉落的小桶。 男人没说话，扯着帽子，夺过自己的小桶，快步离开。 南茉疑惑，回头看了他一眼，却也只能看到一个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她皱了皱鼻子，摊开手心闻了闻。 果不其然，一股汽油味。 南茉的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她停在原地，掏出湿巾想要擦掉那股难闻的味道。 突然，拉着拉链的手停住。 她脸色微变，将书包背好，立马往回跑。 果不其然，店门口，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往门口撒着什么。 微风吹过，夹杂在空气中的，是一股厚重难闻的汽油味。 南茉瞳孔一缩，将手机按下静音，缩在拐弯处，发送着消息。 【哥，有人在店门口泼汽油！我现在缩在墙角，你快报警！】 她录制了一段视频发给了南乔，犹豫了一瞬，还是转发给了云苓。 【云苓姐，有人在店门口泼汽油，应该是之前那个工人，我在这里守着，我哥也报警了，你别担心！】 这毕竟是云苓的店铺，云苓有知情权。 发完消息，南茉屏住呼吸，接着录制视频。 云苓都快走到地铁站了，看到这条消息时，立马收回了脚，转身就往店铺方向跑去。 【南茉，你现在立马离开那里，去报警，快跑。】 她的语气严肃，如果南茉外放语音，还能听到语音里夹杂的风声。 但南茉没有看消息，只是安安静静缩在角落，录制着证据。 这附近离警察局不远，南乔已经报了警往这边赶过来了，所以南茉并没有太害怕。 直到对方掏出打火机。 南茉脸色一变，将手机放下，左右看了一眼，却找不到任何能使用的工具。 她咬牙，感受到了书包的重量。 因为明天是周六，她特意多带了几本书在身上。她绷着一张小脸，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可在看到对方已经要打火后，顾不得其他，直接冲了出去，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书包直接砸在对方头上。 男人哀嚎一声，被知识的重量击倒在地。 打火机掉在地上，南茉迅速捡起，奋力扔向远处的草丛。 做完这一切，她不敢停留，拿起书包就要跑。 谁知道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拽住书包带，愣是将南茉扯了回来。 南茉瞳孔一缩，爬起来要跑，对方却更快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 “救命啊！救命啊！”南茉大喊着，将男人推开。 拉扯间，小刀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了南茉的小腹。 两人的眼里都有着不可置信。 男人后退几步，一脸惊恐。 南茉握着小刀，嘴巴微张，呆滞的看着满是血的手心。 “南茉！”看到这一幕的云苓，瞳孔骤然放大。 她没有迟疑，径直朝南茉跑过去。 “云苓！”迟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男人看情况不对，转身要跑。迟盛到底是学过的，腿一伸，手一箍，便将男人死死按在地上。 云苓顾不得其他，转身扶住南茉。 “南茉。你怎么样？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她握着南茉的手，声音轻颤。 南茉笑着摇头，却已经没有力气开口安慰她了。 “南茉！”而这时，南乔也带着警察赶了过来。 医院，三人守在手术室门口，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好在手术时间不长，不到一个小时，南茉就被推了出来。 “伤口虽然深了点，但好在不是重要部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听到这话，南乔和云苓都松了口气。 “我去拿报告和缴费，你们两个去病房待着吧。”迟盛在这种时候，尤其拎得清。 “谢谢。”南乔哑着嗓子。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失去他妹妹了。 迟盛没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医生离开。 病房里，两人坐在床边。麻药的药效还没过去，南茉还没醒过来。 病房的仪器发出滴答声。这声音，云苓再熟悉不过。 “我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回店里的。”安静了十来分钟，南乔突然出声。 他原本是要跟过去的，但南茉说她很快回来，让他看着点公交车。 他想着这段路也不黑，离公交车站也不远，就同意了。 想到这，他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拉回了云苓的思绪。 她抿唇，“要怪也是怪我。是我开除了柳大洪，才让他心生怨言。南茉这是无妄之灾。” “是他自己没有职业道德。” 两人说着，又沉默了下来。 “我就说了一个人很危险。你要是再晚走一些，现在躺在这里的人还得再多一个！”迟盛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袋子。 他将袋子递给南乔。 “谢谢。”南乔接过，将东西放在一边。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天天那么晚回来，又不肯告诉我你在干嘛，我只能这么做了。”迟盛有些心虚，但面上还是一副‘我有理’的表情。 “多久了？”云苓的语气很平静，迟盛一时半会摸不准她的脾气。 “就那天说完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了。先说明，我只是跟着你，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云苓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 迟盛迟疑，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手臂。 “你生气了？” “没有。” 事实上，迟盛的做法超出了她的预期。那个行事高调的大少爷，居然会因为担心一个人，默默跟了对方半个月，一句怨言都没有，甚至没有想过要邀功或者捣乱。 “我知道你不想手你的事……” “谢谢你，迟盛。对不起，这次是我太固执了。” 第114章 维护权益的方式 似乎没想到云苓会道歉，迟盛原本已经在嘴边的道歉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咽了下口水，一时无言。 而这时，南茉也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南乔第一个发现的。 “南茉！”他柔声喊着南茉的名字，生怕吓到她。 南茉的视线逐渐聚焦。 “哥。” “你怎么样？” “还好。”她的声音有些微弱。 “那个人呢？” “在警察局。” 听到云苓的声音，南茉的瞳孔往左移动。 “云苓姐，店没事吧？” “没事，多亏了你。” “没事就好。”南茉松了口气。 “你也太冲动了，不是叫你好好躲着吗？”南乔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我看他要点火，脑袋一热就冲上去了。这店铺有我们三个人的心血，好不容易要完成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被烧。再说了，云苓姐还签了协议，要是就这么被烧了，云苓姐怎么办？” “店烧了，我再想办法就好了，什么都比不过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我也没想到他有刀。”南茉扯出一抹笑，脸色苍白，看得两人心疼不已。 “所以，那个人是谁？”迟盛问道。 “那是店里之前招的员工，叫柳大洪。一开始干活干的挺好的，越到后面就越懒散了，还总是要求加钱。我拒绝了他的加薪请求，他就在材料上面做手脚，被南茉发现后，我就把他开除了。” 云苓垂眸，“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他会因为被开除而报复我们。对不起，南茉，是我没考虑周全。” “云苓姐，这是个意外。要怪，就怪那个人太贪心。” 云苓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多少笑意。 “他应该是看你们都是一群孩子，以为你们好拿捏，没想到不仅没讨到好，还丢了工，面子上过不去，才想着报复你们。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云苓想了想，点了下头。 请来的监工在的时候，柳大洪工作的比谁都认真。反而是他们三个在时，他总是跟他们扯皮。 之前和周晚黎合作的时候，她只要负责策划，具体的事情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而这次都要靠自己，很多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就浮现出来了。 “明天我让人先把监控安装上去，这阵子南茉你就好好休息，南乔，你也先别去店铺了，好好照顾南茉。” “云苓姐，我没事的。” 云苓摇摇头。 “你这样，南乔也没办法专注工作的。而且现在店铺也已经弄得七七八八了，我到时候让监工多费点心帮我们盯一下就好。你安安心心休息，你可是我请的设计师，还得等你去验收成果呢。” 两人说不过云苓，只得同意。 天色渐晚，云苓和迟盛只好先回去。 迟盛叫了司机过来，两人坐在车上，相对无言。 “要不要去吃个面？”迟盛问道。 云苓想了想，点了下头。 面馆还在营业，沁沁原本还在写作业，看到两人过来，本子一合，就扑到了云苓的怀里。 云苓摸了摸沁沁的头。 “老样子，老板娘。”迟盛说道。 “许久没见你们来了，一切都好吧？” “都好。”迟盛回着。 看到两人脸色沉重的样子，老板娘没再说什么，只是给两人上了面后又接着忙活去了。 云苓拿了一个小碗，给沁沁分了一点。 小家伙也乖巧，坐在长凳上，小短腿一晃一晃的，和两人说着最近在幼儿园发生的趣事。 直到老板娘走了过来。 “沁沁，到了睡觉时间了。” “知道啦。哥哥，姐姐，晚安。”小家伙已经能自己哄睡自己了。 看着她乖乖软软的模样，迟盛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蛋。 “下次哥哥带小汽车给你玩。” “谢谢哥哥！”小家伙高高兴兴地跟着老板娘离开。 过了一会，老板娘走了出来。 “小家伙睡了？” “睡了。今天在幼儿园玩了一天，一躺床就睡了。”老板娘说着，拉过椅子坐下。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一个个，这么愁眉苦脸的。” “没……” “是发生了点事。” 迟盛打断了云苓的话。 他看向云苓。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独自解决很多事情，但有些时候，你也可以问问过来人的经验。” 云苓明白了迟盛的意思。 询问老板娘，确实是一个好的方法。 问卓夕他们，其实并不能得到多少经验。因为他们都有积累的祖辈经验，并不用从头打拼。 云苓将今天晚上的事情，包括咖啡店的安排，一五一十告诉了老板娘。 老板娘没有急于给出意见，而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云苓说出自己的困惑和疑虑。 “云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你都考虑的很周全。” “可是……要是我在工人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再周全一些，也许南茉就不会出事了。” 云苓依旧对此感到自责。 但老板娘却摇了摇头。 “云苓，我理解你，但我想，这是件无法避免的事情。” “老板娘，你不用安慰我……” “我没有安慰你，云苓。”老板娘表情严肃。 “别说你们这些小孩，哪怕是我，在装修这个店面时也被坑了不少次。一些工人看你是个女人，就会觉得你不懂这些，做事敷衍不说，还会恶意抬价，要不就磨洋工。” “那你是怎么解决的？” “我把自己逼成一个泼妇。不懂这些材料，我就一家一家去看，一点一点资料去查。对着他们，我也不再好声好气。遇到闹事的，我就直接报警。都说和气生财，但也有句话，叫人善被人欺。” 云苓眨眨眼。 “你仔细去看那些做生意的人，特别是女人，十有八九看上去都是极为强势的性格。” 云苓想到卓女士，又想到了周晚黎和沈鸢的母亲，好像都是如此。 她们在平日里总会表现得很温和，可一旦在公开场合，哪怕是笑着的，也让人感受到一种似有若无的压迫感，让人不敢轻视。 “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社会对女人就是格外苛刻。有时候成为‘泼妇’，是无奈之举，也是我们维护自己权益的一种方式。” 第115章 我不能伤害我的朋友 回到迟家，迟盛敲响了云苓的房门。 听到声音，他开门进去。 “喝杯牛奶再睡吧。” “谢谢。”云苓接过，桌上摆着好几个文件夹。 “明天，我陪你去店铺，可以吗？”事到如今，迟盛依旧没想过要用强硬的手段让云苓答应他什么。 “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会跟着我吧。” 迟盛摸摸鼻子。 “如果你每天晚上还是这么晚回来的话。” 这一点，他不会让步，特别是发生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后。 他不敢想，如果是云苓躺在病床上…… “我知道了。”云苓点头。 “我不会阻碍……什么？你这是……同意了？”迟盛反应过来。 看云苓点头，迟盛喜出望外。 “你放心，我绝对做个哑巴，不会对你的决定指手画脚。你就把我当做一个保镖，我就乖乖待着，绝不妨碍你。” 让迟大少爷做保镖。 云苓轻笑。 这句话，也只有他本人才能说得出来了。 那天过后，南乔就在医院照顾南茉，云苓和迟盛则在店铺处理相关事宜。 关于规划和布局，云苓从来没有背着迟盛，反而还会主动和迟盛说明这么做的意图。 到最后，反而是迟盛收获良多。 而今天，是云苓和卓夕报告进度的日子。 这是他们合同的条约之一。 “最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南茉的医药费你算一下，把缴费单交给助理。” “这个是我自己的失误。” “这是意外，云苓，你不能一发生事情就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即使你是领导者。” 云苓咬唇，没说话。 “迟盛那小子最近一直跟着你，是吧？” “是。” “也好。”卓夕没再多说什么。 “咖啡店的项目落成后，寒假我想让你帮我处理另一个项目。” “为什么是我？不应该是迟盛吗？”云苓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他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说实在的，迟盛这小子在你身边，能学到的东西比跟在我身边多。” “你是想让我以后做他的助理吗？” 卓夕笑出了声。 云苓不解，却也没有开口，直到卓夕收敛了笑声，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 “云苓，且不说我是不是想把你培养成迟盛的助理，你自己觉得你自己甘心做一个助理吗？” “我不甘心。” 在卓夕这些见惯了形形的人面前，隐藏自己的野心是没用且愚蠢的行为。 “不管是做谁的助理，我都不愿意。” “你有头脑，我有足够的钱可以让你实现你的宏图，为什么不愿意？” “如果您希望我做一个助理，那您就不应该让我去圣托利亚就读。” 卓夕勾唇，“那你觉得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知道。”卓夕肯定地说道。 云苓叹了口气。 “迟家只会是迟盛的产业。” 卓夕看着云苓的眼里满是欣赏。 “云苓，我很喜欢你，如果你和我儿子在一起，迟家是你们两个的。” “卓女士，我知道你想给迟盛铺路。但，抱歉。而且，我想迟盛也不会同意。” “为什么？” “您将迟盛养得很好。” 云苓的回答似乎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卓夕却明白云苓的意思。 她的笑容很是欣慰。 “云苓，你就不怕我恼羞成怒，给你穿小鞋吗？到那个时候，别说发展你的宏图了，就连这一个小小的咖啡店，你也未必能护得住。” “我当然怕。但因为是您，所以我才敢这么说。” “是你母亲给你的底气？” “不是。”云苓摇头。 “那是周晚黎、沈鸢、还是我那目前还不成器的儿子？” “都不是。是时间。”云苓看着卓夕的眼神总是很坚定。 “时间能带给你一切吗？” “时间能让我有无限的可能性。” “但我只要一抬手，就能一次又一次将你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是的。你有一百次扼杀我的机会，但只要有一次有缺口，我就会一百零一次站起来。”在底层的人，从不缺吃苦的能力。差的，永远只有一个机会。 当卓夕将她送进圣托利亚的时候，她就已经死死地握住了这个机会。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做我儿媳妇？明明这会让你更快实现你的目标。” “利益无法消除，所以我选择将它摆在明面上。” 就像她的兼职，以及和他们的合作。 “但如果我答应了你，那这份利益，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伤害。我不能伤害我的朋友。” 卓夕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到底是年轻人，总归是理想主义一些。” “也许吧。”云苓笑笑，没有反驳卓夕的话。 “我明白了。你们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她双手一摊。 “谢谢您的理解。”云苓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但这个项目我还是想交给你。” 云苓疑惑，卓夕却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带着笑意。 “放心，我说过不会插手你们小辈的事情，那就不会插手。你是个有能力又有情有义的孩子，所以我不介意帮你一把。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说不定等迟盛接手了迟家的产业，还需要靠你扶他一把。” “如果我有这个能力的话。” “你有的。”卓夕说的肯定。 “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你的母亲，但我还是想说，带你来迟家，让你进圣托利亚，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说到母亲，云苓目光沉了沉。 “我已经请了新的专家过来给你母亲检查身体了，他们说你母亲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脑电波也比以前有了更多反应。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谢谢您，卓女士。” 她知道，卓夕在工作之余，一直有在关注母亲的情况。好几次她去医院，都能看见不同的专家在研究她母亲的病情。 “这是我应该的。对不起，云苓。”她抱住云苓，目光哀切。 云苓拍了拍她的后背，什么话也没说。 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个月。 南茉早已经恢复，咖啡馆也终于完工。 开业这天，云苓不再隐瞒，将几人都邀请了过来，就连沈鸢，也通过视频参与了开业仪式。 第116章 礼物 “带了点小礼物，开业大吉。”周晚黎拍拍手，就有两个人抬着一个机器进了屋。 “这是什么？不是说别带东西了吗？” “作为朋友我不带，作为合作伙伴，总得表示一下。” 云苓笑，有些无奈。 “怎么都是你有理。”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周晚黎的反问让云苓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 “算了，不重要。这个是最新款的制冷器，比你之前选的那个可要好上不少。” “怪不得对方一直说还没好，看来是你搞的鬼。” 周晚黎挑眉，算是回答。 “这是沈鸢的，她托我给你带过来，是她自己制作的杯子。”上面有着云苓的卡通头像，不是很精致，却很可爱，云苓很喜欢。 除了周晚黎，其他几人送的都不是太贵重的礼物，云苓很是放心地收下了。 就连宋之煜用咖啡豆供给合作的项目作为礼物，云苓也一并收下了。 “你呢，送了什么？”沐泽撞了下迟盛的手臂。 “没有。” “没有？” 迟盛挠挠头，“之前要送的东西全都被云苓驳回了。” “都送了啥？” “机器，材料，桌椅，杯子……钱。” 沐泽抿唇，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手搭在迟盛肩膀上。 “我说兄弟，做人不要太直男。” “嗷？那周晚黎也送了啊！就连宋之煜的她都收下了！” 沐泽叹了口气。 “迟大少爷，人家周晚黎有另外的名头，宋之煜是以合作者的名头，你呢？” “嗷？”迟盛不解。迟盛疑惑。 “什么名头？要什么名头？宋之煜就先不说了，周晚黎有什么名头？” “你啊，先别管别人了，先看看你有什么名头吧。”沐泽拍拍迟盛的肩膀，摇了摇头，朝凑在角落的几人走去，徒留迟盛一人站在原地，抓耳挠腮，不知所云。 “什么意思？送个礼物，要什么名头？”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迟盛站在路中间嘀咕着的时候，云苓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我？我在想你为什么收所有人的礼物，就是不收我的。”迟盛还是那个迟盛，有话直说，从不藏着掖着。 云苓笑着，面色柔和。 “迟盛，你送的东西都超出了我能回馈的价格，我不能收。” “可是我没想过要你回馈啊？” 云苓摇摇头，“尝尝咖啡吧。今天是专门招待你们的，明天才是正式营业。” “小蛋糕也是现做的吗？” 一群人围坐着，周晚黎开口问道。 “嗯，每天早上送过来的。等后面客源稳定了，我再考虑招个专业的人士，把后厨的设备完善一下，这样就不用再另外出去采购了。” “我这边有认识一个专业的蛋糕师，如果后期需要培训的话，我可以让她来帮帮忙。”沈鸢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 “那到时候就麻烦你了。”云苓没有拒绝。 “咖啡的豆子是之前挑的那个吗？”宋之煜闻了闻。 “对，多亏了你，拿到了一个优惠的价格。等明天晚黎的制冰器投入使用，出品的效率还能再高一些。” “可惜了，这里离学校有些远。” “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周晚黎看向沐泽。 “咖啡店一旦熟人聚集，就离倒闭不远了。” 周晚黎翻了个白眼，其他几人却笑了出来。 “那你招到员工了吗？” “目前招到了一个，下午正式上班。后面应该还会招一个兼职生，和这个员工换班。” “高一那两个资助生不是刚刚好？” “他们在另外的奶茶店和咖啡店兼职，要他们过来，也得等他们那个店的老板找到新的兼职生。太麻烦了。” “确实。” “之前还想着你在忙什么。怎么不选个更好的场地？” “这里挺好的，等花园的山茶花开了，雪一下……一定很漂亮。”她看着落地窗外稍显单调的花园，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盼与憧憬。 几人的视线跟随着云苓看向窗外，脸上都带着笑。 “为什么种山茶花？”沐泽问道。 “我们一家人刚来帝都的时候，刚好下大雪。山茶花夹杂在大雪间，非常漂亮。” --- “宝贝，等以后爸爸在帝都站稳脚跟了，我们就买个带小花园的房子，种山茶花，好不好？” “到时候你就坐在花园里喝着咖啡看报纸，小云苓就看她最喜欢的书，我呢，就做做手工……” “云苓只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就好。” 小家伙被父亲抱在怀里，笑容灿烂。 --- 云苓的眼神里带了些怀念。 “那到时候，可得再邀请我们过来喝一杯。”陆毅成晃了晃杯子，轻抿了一口。 “嗯。”云苓应下。 试营业正式开始是在下午，南乔南茉特意过来帮忙，周晚黎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服务人的料子，也就没留下来添乱，和云苓吃了顿午饭象征性庆祝了一下后就离开了。 只有迟盛，一直待到了关店。 虽然是试营业，但云苓之前就聘请了一些博主过来探店，又将南茉得奖的名号打了出去，所以吸引了不少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迟盛和南乔这两个不同性格的美男加持，带了店铺名字的话题还小爆了一把。 一天下来，四人都忙得够呛，就连迟盛也被拉来充当了劳动力。 终于，晚上十点，迎来了闭店时间，几人终于能喘一口气。 互相帮衬着打扫完店的卫生后，一天的忙碌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云苓将门锁好，等车到来前，迟盛突然掏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云苓低头看了一眼。 “礼物。” 云苓迟疑地接下。 摊开，是三个豪放不羁的字体。 好在云苓看习惯了迟盛的字。 “支配券？” 迟盛点头。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想了想，既然我给的礼物都被你驳回了，那我就把自己作为礼物。有这个券，你可以无条件支配我一起，做什么都行。” 云苓忍不住笑，只好低头看着这张有些皱皱巴巴的便利贴。 看得出来，这纸还是在店里面薅的。 “那今天指使你帮忙，这张券岂不是就作废了？” “今天不算。只要小爷乐意，就不算支配。”迟盛微昂着下巴。 “那我可得收好了。能支配迟大少爷，可不是一件常见的事。” “反正要是丢了的话，我可是不认的。”黑夜很好地掩盖了迟盛通红的耳廓。 云苓笑着应下，将便利贴折好，放在了手机壳里。 第117章 他啊，早就栽了 车子到达，两人上车的同时，都发出了一声喟叹。 司机看了他们一眼，嘴角也忍不住翘起。 两人这副模样，实属百年难得一见。 “要不要吃个夜宵？我请客。” “同意。”迟盛回道。 但最后，是老板娘请的客，说是庆祝云苓开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咖啡店。 既然是开业礼，云苓自然也就没有拒绝的借口。 两人道了谢，享受着劳累了一天后的美味。 自咖啡店筹备以来，面店已经成为了两人常去的休息点。 劳累一天后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再回去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是两人默契的放松方式。 大部分时候，两人都只是安安静静吃着面。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盘算着要开店的？” “现在才问这个？”云苓将嘴里的面条咽下。 “之前你那么忙，我想问也找不到时机。” 云苓放下筷子，仔细想了想。 “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只是有一天，脑子里就突然有这个想法了。事实上，我原本是想赚钱给我妈开一个小店面的，这样她就不用打两份工，到处奔波。不过这样也好，等我把店运营起来，我妈就能在店里坐着数钱。她向来不是个能闲得住的人，开小吃店又累，让她待在咖啡店收收杯子更好。” 迟盛很佩服云苓。 换做是他，他甚至看不见未来。而云苓在深陷泥潭的时候，没有选择沉溺，而是努力自救。 她从未想过要放弃过自己。 “你有想过阿姨醒过来后的日子吗？”他问道。 “当然。”云苓点头。 “我这小半年也攒了不少钱，虽然说还买不了房子，但至少可以租一个不错的小房子和我妈一起生活。如果顺利，我大学应该也会在这里上，平日我妈就在店里帮忙照看，我周末放假就可以回去看她。等毕业，我就留在这里工作，赚很多很多钱。” 迟盛看她疲惫的眼神里有了些光亮，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翘起。 但似乎想到什么，他勾着的嘴角又迅速压了下来。 【是啊，等她母亲醒了，她应该就会离开迟家了。而没有意外的话，他大学会去他父亲在的地方上学，并接受金融教育。】 “迟盛？迟盛！” 看迟盛发呆，云苓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怎么了？” “你吃完了吗？老板娘也差不多要关店了。” “没事，你们慢慢吃，我还要一会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的客人只剩下他们两个。 迟盛将最后一口炫完后。 向老板娘道了谢后，两人一同离开。 不知不觉，咖啡店开业已经一个月有余。咖啡店的运营一点点步入正轨，云苓处理事情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南茉的审美很好，屋内的装修吸引了不少人来打卡。云苓还根据顾客的反馈，将二楼设置为办公区和自习区，扩大了客户群体。 但因为人手不够，关于甜点的制作，也只能往后推迟。云苓还不得不辞掉一部分兼职，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咖啡店上，就连家教课的地点，也改到了这里，只为了节省一些时间。 尽管如此，云苓却没有丝毫抱怨。 迟盛认为云苓有些勉强自己了，但云苓并不这么认为。相反，也许是有了盼头，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充足，连一直以来困扰她的睡眠问题，也改善了不少。 迟盛去询问过苏菘蓝，得知这是一个好的趋势后，也就随云苓去了。 “你别过来了，我现在要去only一趟。” “你过去干嘛？”迟盛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才八点。 咖啡店九点结束营业，九点半关门。 “今天不忙吗？我离你咖啡店不远，你等我十分钟，我陪你过去。” 等司机来接送，起码也要半个小时。 “今天有南茉他们帮忙，所以我才脱得了身。不用了，公交来了，我要去找晚黎拿点东西，拿完我就直接回去了。” 迟盛刚拿起的外套只好放下。 “那你到了发个消息给我，我再过半小时就回去。” “嗯。公交来了，我不和你说了。” 云苓挂断电话，扫码后找了个空位坐下。 今天是酒馆要算账的日子，她要去核对一下。 而这边，迟盛看着挂断的电话，眉头皱起。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迟大少变成老父亲了？”沐泽收起桌球杆，凑在迟盛身边。 “等明年我就去把驾照拿了。” 沐泽看向靠在桌球台边的陆毅成，一脸震惊。 后者摇摇头，脸上是一副‘你才刚知道吗’的表情。 “欸，你不玩了吗？”看迟盛重新拿起了外套，沐泽追问着。 “不了，我还是不放心。毅成，你司机在楼下吧？载我去only一趟。” “你会不会担心过头了？” “是啊，你也知道云苓的性格。” “我不出现就好了。总比出了什么事来不及赶过去要好。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行吧，司机也认识你，你直接说一声就好。” “那我走了。”迟盛走得可以说是毫不犹豫。 “得！”沐泽双手一摊。 “看来我们迟大少彻底栽了。” 话落，又是一球进洞。 陆毅成换了个方位，擦了擦杆子。 “他啊，早就栽了。我想，他自己应该也意识到了。” 沐泽看着缓缓关闭的门，“你说他们有可能吗？” “这就要看云苓怎么想了。” “云苓吗？”沐泽讶异，但陆毅成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你了。” “看我直接给你收尾！” 这边，游戏还在继续，那边，云苓已经拿到了东西。 “你在等一会呗，我忙完这一茬送你回去。” “不用，我想早点回去把这个处理完，明天还要对咖啡店那边的账。” “楼上的包厢够安静，你在里面也行啊。自从你开了咖啡店，咱俩相处的时间是越来越短了。” “现在是初期，肯定会忙一些，等稳定下来了，就好了。”云苓抱了抱周晚黎。 事实上，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少。 周晚黎大部分时候都会抛开酒馆的事情，跑去云苓的店里待着。 有时候在一楼发呆，有时候会在二楼处理公务或者做作业，而云苓在空闲的时候，也会和她说一两句话。 真正少了相处时间的，反而是迟盛。哪怕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一天下来，见的面，说的话屈指可数。 每天的接送，是两人为数不多可以聊聊天的时候。 第118章 我和你走 “走了。” “嗯，路上小心，到家了发个消息给我。”周晚黎将云苓送到店门口。 “你和迟盛总是说一样的话。”云苓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忍俊不禁的笑。 但周晚黎却一脸不满加嫌弃。 “我可和他不一样。” 云苓没和她辩驳，挥了挥手，和她道别后往地铁口走去。 她前脚刚走，周晚黎余光一瞥，看见一辆熟悉的车。 “偷偷摸摸的，切。”她嘀咕了一句，收回要迈出的脚，掏出手机，拍下照片。 “迟盛，你就老老实实做我几天的奴役吧。”她嘀咕着，嘴角勾起一个有些阴森的笑容。 这边，迟盛打了个喷嚏，莫名觉得有些阴森。 “迟少爷，云小姐走了小道，我们过不去。” “小道？”迟盛抬头看了一眼。 那条小道穿过去就能直达地铁口，比大道快了五分钟。 “开到地铁口那边吧，然后在那放我下来就好。” 这小道和步行街类似，两侧开着不同的门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遮挡物，他要是跟过去了，云苓肯定会发现他。 他只是想保证她安全，可没想过要惹她生气。 云苓对此并不知情。 她走在小道上，许久没来，这附近开了许多新店，她好奇地打量着，却在无意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开始她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熟悉，所以放缓了脚步又多看了两眼。 是林诗允。 现在的她和当初刚来帝都的时候就像是两个人。 紧身上衣搭配超短裙，渔网袜配着长靴，画着浓妆，已然看不出初见时清纯可人的模样。 看她站在酒吧门口，脚步虚浮，云苓停住脚步，刚想上前，就看见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巧，也算是个认识的人——梁寅。 看到她有人陪，云苓原本想离开，却看见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互相拉扯起来。 梁寅一把抱住林诗允。 在外人看来，无疑是小情侣闹别扭。 自从林诗允和宋之煜掰了之后，确实有不少传言，说林诗允和梁寅在一起了。 两人经常一同出入各种高级餐厅，被他们班的不少人偶遇过。 云苓抬脚，打算离开，可脑海却想起了那天周晚黎和迟盛他们的对话。 --- “他是个禽兽来着的，只要是个女的，他都会黏上去。他家又只有他一个男丁，宠得很，闹了好几次事，都被家里保下来了。总之，他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要是见到他，离他远点。” --- 云苓摇摇头，接着往前走。 等她回头的时候，林诗允已经被梁寅带进去了。 酒吧里，声音嘈杂，男男女女的调笑声和dj声混在一起，本就昏暗的灯光被烟雾包裹着，让人越发看不清楚周围人的脸。烟味和酒味交杂在一起，混合着各种香水味，让人直皱眉头。 “喝！喝！喝！” “果然豪爽！来，满上！” “梁哥，你这妞可真给你长脸啊！” “可不是！诗允，和我兄弟干一杯。”梁寅的眼镜在炫球灯下反着光，勾起的唇角透着一股邪气。 他的手揽着林诗允的腰，将酒杯递到她嘴边。 林诗允下意识拒绝。 “我……我不行了。”她推开酒杯，脸色一片绯红，眼神也逐渐涣散，在暧昧的灯光下更显妩媚，看得周围的人差点移不开眼。 “欸？不给我面子？”劝酒那人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林诗允。 “哪能！诗允，快！我兄弟刚才可夸你了，你别落我脸。” 被人这么一说，梁寅立马板起了脸。 “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你可还得过着每天坐公交上学的日子。没有我，你生活哪能过得这么滋润？” 原本眼神涣散的林诗允听到这话，眼神瞬间清澈了一些。 她咽了下口水，接过酒杯。 “我……我喝。” “好！”周围的人鼓手叫好。 一杯酒下肚，周围又是熟悉的恭维。 才放下酒杯，又有一杯倒满酒的杯子被塞到了她手中。 “还有我呢！怎么着也得一人一杯，是吧？哪能厚此薄彼呢！” “对头！喝！给我们林大美女满上。” 林诗允握着酒杯的手在抖。 往常几人也一直喝酒，可今天却灌得尤其得多，像是要灌倒她一样。 林诗允有些害怕。 “今天……今天喝的多了，要不改天我再……” “欸！诗允，别说这种扫兴的话。”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这样，一杯一万！怎么样？” 周围人的嗤笑声刺激着林诗允的神经，烟味和酒味充斥着鼻尖，视野渐渐变得模糊。 手一抖，酒杯落地。 好在杯子够厚，只有里面的酒洒了出来，浸湿了这一小块地毯。 但无人在意。 “一杯一万呢，林大美女！”周围的人还在起哄，又一杯酒递到了她的唇边。 “这可好赚多了，快喝呀，别扫了大家的兴。别装啊，你什么本性我还不知道吗，快喝！”梁寅掐着林诗允的下巴。 林诗允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酒顺着嘴角流下，周围的人的面孔逐渐变得狰狞。 下一秒，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往后一扯。 她就这么撞进了一个怀抱。 一瞬间，那些萦绕在鼻尖的难闻气味被消除，只剩下了淡淡的柚子香沐浴露的味道。 下一秒，指尖掐住了她手臂内侧的嫩肉，疼痛感让她恢复了一丝理智。 她抬头，看到来人的一瞬间，表情满是错愕。 她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你……你不是走了吗？”她的声音发哑又虚浮。 “欸，又来一个小美女。来了，一起喝酒，哥哥们请客！” “这是我们林大美女的朋友吗？梁寅，一起认识认识啊。” 几人笑得一脸浪荡时，梁寅的表情却有些诡异。 “你！你怎么会在这？”问的时候，他的眼神巡视了周围一圈。 在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时，他骤然松了口气，表情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浪荡模样。 但云苓却正眼都没瞧过他们一眼。 “你要和我走，还是继续在这里喝酒。”她扶着林诗允，盯着她的眼睛。 “我……” “云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林诗允的话被梁寅打断。 他抬手，要拉回林诗允，却被云苓一把拍开。 “林诗允，我最后问一次。要和我走，还是在这里喝酒。” 林诗允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怕云苓会抛弃她一样，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拽住了她的衣服。 “和你走！” 她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我和你走。”她重复了一次答案。 第119章 行走的化粪池 此刻，在地铁口迟迟看不见云苓身影的迟盛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下了车，打电话给了周晚黎。 “哟，迟大少爷，我还没找你，你倒是先找……” “云苓她有回去找你吗？”迟盛打断了周晚黎的话。 “云苓？”原本懒散靠在卡座上的周晚黎瞬间坐直起来。 “她拿了东西就离开了。” “我在地铁口等了快十分钟了也没见到她人，我觉得不对劲，你带几个人去小道上看看，我先过去找一找。” “行。”周晚黎挂断电话，第一时间组织了人手，不忘打电话让沐泽去查监控。 那一片的区域是沐家负责的，云苓消失前后不过十分钟，锁定时间段，查起来可比一间间找效率高。 与此同时，酒吧。 “走吧。”云苓沉着脸，带着林诗允要走，却被人拦住。 林诗允一抖，下意识拽住云苓的衣袖。 云苓拍了拍林诗允的手背，将她护在身后。 林诗允看着云苓，眼神很是复杂。 “走？走去哪？”梁寅站在她们面前。 “你想怎么样？”云苓的眼神充满防备。 “我不想怎么样，把她留下，我绝不为难你。” 事已至此，今晚，必须要将林诗允拿下！ 梁寅的眼神闪过一抹阴狠。 “林诗允，别忘了，你有现在的生活是谁给你的！你不知道吧？你妈可是收了我二十万，把你卖给我了。今晚我就算是把你弄死了，你妈也不会多说一句话！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别逼我动手。” 林诗允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她的手从云苓的衣袖上滑落下来，一脸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不……不可能。” 在之前，她和男生多讲一句话，母亲都会让她要自尊自爱。 不可能……不可能会因为这20万就将她卖给了梁寅。 不，不可能。 她抠着手，眼神慌乱又无助。 “不可能？怎么，要不要和你妈打个电话面对面沟通？”梁寅嗤笑，眼里满是嘲弄。 “是真的，那我可就报警了。21世纪了，不会有人还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吧？” 云苓的话，拉回几人的注意。 可周围的人却没有预料中的害怕，反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肆无忌惮。 “报警？这次可真是新鲜。” “这位美女真天真，是我的菜。” “笑死了。报警？不会真有人觉得报警就会有人来抓我们吧？” “哎呀，我好怕怕呀。” 几人的表情十分夸张，脸上没有一丝恐惧。 云苓的眸光更沉了几分。 “云苓！趁我现在还好说话，劝你乖乖走人。别以为你和迟盛他们走得近，我就不敢对你做什么！”他嗤笑一声，贪婪的眼神扫过云苓。 “真要有点什么，你觉得他们会站你一个无权无势的资助生？这样，你跟了我，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打住吧！”云苓没有耐心听他说完话。 “你站在这就像个行走的化粪池，太臭了，能离我十米远吗？”她在鼻尖处挥了挥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与厌恶。 梁寅直接黑了脸。 周围的人一听，更是笑出了声。 “我说梁寅，看来你被嫌弃了啊。” “小美女居然还是个小辣椒。” “行了，安静点！”梁寅吼道。 一群人眉来眼去地，一脸不屑，却还是闭了嘴。 “云苓，你一个无权无势的资助生，能被我看上，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真以为迟盛他们拿你当宝呢？真出了事，呵！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你和我撕破脸皮吗？” 他指着云苓，下一秒，又将目光落在林诗允身上。 “还有你，林诗允，要不是我看你被宋之煜抛弃有些可怜，才动了陪你玩玩的心思，你指不定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呢！换了别人，哪个不是感恩戴德地跪下舔我的鞋子，你个不识好歹地货。明明是和你妈一样不要脸的拜金女，一天天装模作样，故作清高的，谁不知道你抱得什么心思。这会端上了？” 听着梁寅的话，林诗允止不住地颤抖着，但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 越是相处，她就越觉得面前的男人无比陌生又恶心。 “我没有！是你！是你一直在欺骗我。” “我欺骗你什么了？你敢说这些不是你自愿的？”梁寅嗤笑。 “既要又要，当还要立牌坊。收我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嘴脸。” 林诗允被说的面目通红，眼眶噙着泪，却死咬着嘴唇不让它落下。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不是周瑜打黄盖。但这一次，我明确听到了她的拒绝。梁寅，趁我好声好气和你说话的时候，你最好识相一点，放我们走。” 熟悉的话语成为了回旋镖扎到了梁寅身上，愣是把梁寅气笑了。 他双手环胸，冷笑一声。 “我若是不，你又能怎么样呢？” 云苓挑眉，随手拿起桌上的空酒瓶。 抬手，桌面就是一砸。 玻璃碎片炸开，林诗允叫了一声，周围的人也紧急避开。 梁寅也后退了两步，周围人也被察觉到了这边的不对劲。 音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取决于你想做什么。”云苓将杯子缺口对着梁寅，眼眸闪过一抹寒光。 梁寅咽了下口水。 “你敢动我？我看你是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就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云苓……”林诗允小心翼翼地叫着云苓的名字，眼里有着担忧。 云苓一只手背在身后，给她做了个安心的手势。 “梁寅，我话给你放在这。今天我们两个要是不能安好的走出去，那你也别想安好的从这个酒吧出去。” 她微抬着下巴，勾了勾酒瓶，冷下的眉眼和充满压迫感的气势，有几分卓夕的影子。 气氛顿时有些僵持。 “算了，我梁寅不和女人一般计较。给你10万，把她留下，今天的事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云苓没看到林诗允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 她的眼神，一直盯着面前的梁寅。听到梁寅的话，更是完全没有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梁大少爷，我看你参加了竞赛，脑子应该还算好使。这下看来，倒是我判断失误了。我记得我从一开始就说了，要带她走吧？” “二十万！”梁寅阴沉着脸，话从牙缝里挤出去。 这一刻，他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林诗允这个人，而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他捏着拳头。过了今晚，花在林诗允身上的钱，他一定会讨回来。 梁寅每说一次数字，林诗允的心就跟着沉了一下。 “别说十万还是二十万，就算是一百万，今天我也要带她走！” 云苓的语气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林诗允眨眨眼睛，泪水从左半边脸颊上滚落下来。 连一个和她有着矛盾的人都能拒绝这十万块带她离开，而她的母亲却因为20万将她卖给眼前这个男人。 甚至这个和她有矛盾的人，还是她之前一直看不起，认为她爱财爱到没有自尊的云苓。 第120章 他刚才还说你会站他们那边呢 “那你可就别怪我了。” 梁寅给了周边的人一个眼色。 几人收到，朝云苓和林诗允靠过来。 林诗允一急，也拿了个酒瓶攥在手里。 她的手狂抖着，后背贴着云苓的后背，酒杯对着朝她们靠过来的男人。 “林诗允！”梁寅叫着她的名字。 “你以为你身后还有宋之煜给你撑腰吗？” “不管有没有人给我撑腰，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听从你的安排。我不会一错再错下去了！”她的声音颤抖着，却能让别人感受到她话里的坚定。 似乎没想到林诗允敢反抗自己，梁寅顶了顶后槽牙，笑了一声。 “行！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抬脚朝林诗允走过来。 林诗允眼睛一闭，杂乱无章地挥着酒瓶子。 梁寅到底学过两招，轻松躲过后，一把抓住了林诗允的手腕。 林诗允尖叫一声，反抗的幅度变大。 见状，云苓一点不带犹豫，直接朝梁寅的裆部就踢了过去。 梁寅被云苓毫不收敛的力道吓得后退了两步，林诗允也因此挣脱了梁寅的禁锢。 场景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另外几人也不再观看，伸手想要抓住两人。 云苓的泰拳陪练也不是白上的，利落躲过对方攻击的同时，也不忘反手给对方来上一拳。 这一群人，各个都是烟酒都来的体虚男。云苓这全力一锤，当场就将他们干趴在了地上。 桌上的酒被扫落在地，连带着桌子和椅子也难逃被当武器的命运。 店主看阻拦无望，赶忙报了警。 哀嚎声和看好戏的叫好声交杂在一起，不知不觉，几人已经被看热闹的观众围了起来。 不少人更是掏出了手机录着像。 迟盛穿过人群挤了进来，就看见梁寅拿着酒瓶子就朝云苓而去。 他瞳孔一缩，下意识冲过去，而林诗允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一把扯住了梁寅后背的衣服。 “云苓！” 林诗允话音还没落，云苓已经抬脚朝梁寅踹了过去。 梁寅哀嚎一声，捂住肚子缓缓跪下，酒瓶子也滚落在地上。 见状，林诗允对着他的后背补了一脚。 梁寅这次嚎叫不出来了，因为他的脸直直磕在了地板上。 他捂着嘴，血沾染在手上，手心里还有一颗带血的牙。 迟盛看着这一幕，咽了下口水。 来不及感叹两人什么时候有这默契，他回过神来，拉住云苓的手腕将她扯到身边。 “迟盛？你怎么在这里？”看到迟盛的一瞬间，云苓很是惊讶。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到？”迟盛顾不得回答云苓的问题，捏着她的脸，又看了看她的手，脸上满是担忧。 “我没事。他们菜的很。”现在的云苓，早已经不是那个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云苓了。 她有得是力气和手段。 看云苓这一脸还带着些小骄傲的表情，迟盛松了口气。 他将云苓拉到身后，转头看向趴着的几人时，脸色早已经变得无比阴沉。 “梁寅，你想死了是吗？”迟盛对着地上的梁寅就是一脚。 林诗允吓得瑟缩了一下，立马跑到了云苓身边。 云苓也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手。 这是惯性动作，之前周晚黎很容易发火，云苓就是这么安抚她的。 反应过来两人有些亲密了，林诗允和云苓对视一眼，默契地移开视线，一个摸了摸鼻子，一个揉了揉耳垂，气氛略显尴尬。 但很快，梁寅的哀嚎又将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像虾一样蜷缩着，却努力抬着头，惊恐的眼神想要表达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迟……迟少？你怎么会在这里？”说话的，正是一开始劝酒的男人。 迟盛的视线从梁寅身上离开。 看得出来，梁寅松了口气。 “我没来之前，你们想对她做什么？”迟盛拽住对方的衣领，眼神冷若冰霜。 他不认识这群人，但不妨碍他揍人。 “我……我们没干什么啊，就是想请她们喝喝酒。” “喝酒？”迟盛笑了一声，眼神却更冷了几分。 他将脸怼到对方面前，说话的气息甚至能喷在对方脸上。 “你算哪根葱？让她和你们喝酒？嗯？”他挑眉，掐着对方的脖子。 “迟……迟少，我们不知道她是你的妞，我们什么也没干啊！是梁寅，都是梁寅，和我们没关系啊！”男人慌了，抠着迟盛的手，涨红着脸解释着。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迟盛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男人被迟盛扔在地上，扭曲着爬离迟盛。 迟盛看着碍眼，又给了他一脚。 “好了，迟盛！过来。” 听到云苓喊他的名字，迟盛像个被主人叫到名字的小狗狗，立马抛下玩具回道云苓身边。 “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理？” “他刚才还说你会站他们那边呢。”云苓趁机告状。 “哈？我吗？”迟盛表情很是诡异。 他走过去，对着梁寅又是一脚。 “来来来，你怎么说的，对着小爷我再说一次。我怎么站在你这边的？是站在你的尾椎骨，还是你的小腿骨，你说说看。” 他蹲下，拽住梁寅的头发，强迫他看向自己。 “我没有，我不是。”梁寅的眼镜早已经被打飞，一张脸更是因为疼痛扭曲成一圈，嘴角还糊着没干的血。 迟盛有些嫌弃地把手在他身上擦了擦。 “这人交给我处理，行吗？” “你想做什么？”云苓怕迟盛下手没轻没重的。 至于梁寅说的，迟盛会站在他身边的话，她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过。 她不了解梁寅，还能不了解迟盛他们吗？ 哪怕此刻和他们对峙的不是她，迟盛他们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还不知道。但是想先揍一顿。”他手有点痒。 云苓的嘴角翘了起来，看着迟盛的眼神有些无奈。 看着两人和谐的相处模式，一旁的林诗允眼里有着羡慕和落寞。 正说着，又一群人进来。 为首的，是周晚黎。她两侧站着陆毅成和沐泽，身后还跟了五六个彪形大汉。 周晚黎勾勾手指，两个大汉就将门关了起来。 酒吧的大灯被打开，众人被晃了下眼。 第121章 因为我听到了你的求救 有人不满，想要离开，却被几个大汉震慑住。 嘈杂的酒吧彻底安静下来。 周晚黎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往云苓在的方向走过去。 围在外面的人很识相地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没事？” 云苓摇头。 “晚黎，帮忙把他们录的视频删掉，店老板已经报了警了，警察应该也快过来了。” “行，明白了。”周晚黎点头，往另一侧还算干净的卡座走过去。 “录视频的自觉一点，检查后就可以离开。” “你谁啊你！”有人不满，周晚黎却一点不放在眼里。 她打了个响指，一个壮汉走到他面前，一言不发，只死盯着男人。 男人后退一步，双腿微微打颤。 “删掉视频，可以领取一万，现结。” 话一出，众人骚动。 “真的？”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周晚黎漫不经心掏出手机。 “我！我有视频！”有人立马举起手机，凑到周晚黎面前，却被保镖拦住。 保镖接过手机，确认没有任何备份后，才会让人拿着一万块离开。 有人开了头，事情就简单多了。 很快，有视频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队，而没视频或拍的模糊不清的人，则收了三千块的封口费。 等警察来的时候，旁观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 警察看监控的时候，沐泽也在一边看着。 他知道这群人的死样。 果不其然，沐泽凭借自己53的超优视力，精准地按下了暂停键。 下药的画面被放大再放大，梁寅几人面如死灰，被警察打包带走了。 因为时间也不早了，所以警察特批几人等明天再去警察局做笔录。 梁寅几人迈出酒吧的一瞬间，陆毅成就打了电话，贴心地让几人能好好在警察局里待上一晚，避免奔波。 于是，一晚上，几人都没能打电话通知家长。而深知他们秉性的家长们，对他们一夜未归这事，也早就习以为常。 酒吧只剩下他们几人，和酒吧的员工。 “这是损失清单。”老板颤颤巍巍地将清算好的单子递给周晚黎，却被云苓截胡。 “做了老板就是不一样了。”周晚黎调笑着，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却莫名让人感受到她的低气压。 “毕竟是我弄坏的。”云苓低着头，确认过名单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视频赔偿款，我可不还你。”她看了一眼周晚黎，又看向店主。 “账单寄到这个地方就可以了，三天内会打款到账上。” “好。”店主松了口气。 “30万的赔偿说给就给，到我这就不还了？”周晚黎抱怨着，那股子低气压却荡然无存。 “一人一万，还有零零碎碎的三千块，周大小姐，我是个小老板，还负债呢，你可怜可怜我吧。”云苓双手合十，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周晚黎。 “我有，我帮你给，给多少？” 开朗小狗迟盛凑了上来，原以为能得到夸奖，却只得到了两人的白眼。 没等云苓开口，周晚黎就咬着牙起身，拽着迟盛往一边走去。 迟盛反抗，周晚黎也不手软，指甲掐起他手臂内侧的一小块肉，顺着方向一拧，痛得迟盛嚎叫了好几声，被迫跟着她离开。 云苓只是笑，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她摇摇头，眼神在看到林诗允的那一刻，笑容瞬间收敛。 林诗允站在角落，不发一言，一脸无措和迷茫。 看云苓朝她走过来，林诗允的眼神下意识躲闪，但最终，她还是站在原地，鼓起勇气看向云苓。 “对……对不起。” “托你的福，30万的赔偿款，你打算怎么做？”她将赔偿单递给林诗允。 “我……我会赔的。”她说的有些没有底气。 但云苓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 “怎么赔？几年内还完？利息怎么算？虽然说有一部分是我损坏的，但起因在你，算你同学价，你也要还我大概……25万多。给你抹个零，25万就好。”云苓将手机的计算机页面摆到林诗允面前。 “我，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林诗允抠着自己的手。 云苓皱眉。 “所以你混成这副样子，却连25万都拿不出来？” 云苓的话，让林诗允的脸涨红。 她捏着赔偿单，咬着牙。 梁寅和宋之煜不同，看着斯文，却抠门又好面子。每次出钱，都会用这笔钱绑架她，让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一开始她的拒绝还有用，可后来，一次偶然间，梁寅接到了她母亲打来的电话，在那之后，梁寅就全然不顾她的意见了，甚至有时候连母亲都帮着梁寅说话。 --- “诗允，有时候改变下风格挺好的。你之前就是太素了，才会被人看不起。你看现在城市里的小女孩，哪个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可是你不是说女孩子要自爱，不能学这些人吗？不要化妆，要简单干净。” “哎呀，妈那时候的想法老旧了些。那宋什么的事情过后，妈好好反思了一下，原本还想着和你隔了这么远，有心无力，这下好了，有梁寅在，你听他的就好了。我看他是个好孩子，不会害你的。” --- 现在想来，交易说不定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存在。 她低头，苦笑一声。 “我的钱都转给我妈了，只留下了一点自己吃饭和生活的费用。”这笔钱，甚至还是宋之煜给她的。 她掐着手心，心中苦涩蔓延。 “利息多少都可以，合同我也签，欠的钱，我会努力还你的。”这一次，她再也没了可以给她清扫烂摊子的人。 云苓抿唇，眼眸情绪复杂。 从一开始她就警告过林诗允，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走到这一步，也是你自己选的，怨不了谁。” “我知道。”她苦笑一声，没有了刚来时那股自命不凡的傲气。 “倒是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明明看见……看见你已经离开了。” 看她离开的那一瞬间，林诗允的心情无比复杂，从嫉妒到悔恨再到心如死灰。 那一刻，她已经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因为我听到了你的求救。” 声音很小，只有一句轻轻的“救我”，却被云苓精准地捕捉到。 所以她进来了。 她的那句询问，就是在确认。但凡林诗允说一句不是，她转头就会走，绝不多管闲事。 可偏偏，她一次又一次地向自己说明，她想和她走。 林诗允暗沉的眸子在听到云苓的话时，闪过了一抹光亮。 第122章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你拉我做什么！”迟盛龇牙咧嘴地搓着自己被捏红的那一小块肉。 周晚黎没说话，拿出手机，将之前拍的照片拿给迟盛看。 迟盛咬牙，“你！” 周晚黎一脸得意地拍开迟盛的手。 “你说我这张照片拍得怎么样？给云苓看看好了，说不定她会喜欢。” 周晚黎作势要走，却被迟盛拉住。 “你想做什么？” “这态度……” 周晚黎拉长的语调让迟盛面色一僵，扯出一抹极为勉强的笑。 “周大小姐！您想做什么，小的任凭您处置。” 迟盛表现得越谄媚，周晚黎就越高兴。 想到云苓开了个咖啡店后自己就没能和她说上几句话，再想到迟盛这臭小子每天在家就能见到云苓，她就恨不得将迟盛踢出迟家，再把云苓打包回自己家。 就他，照顾得明白吗！要是照顾得好，能让云苓去看医生？ 周晚黎关上手机，上下扫了迟盛一眼。 “简单，给我端一个月的咖啡。” “行。”迟盛咬牙。 “包我一个月的午餐。” “行。”迟盛咬牙，嘴角扯出一抹笑。 “假期我要带云苓去度假，你不准去。” “行……那不行！”迟盛立刻反应过来。 计划没得逞，咬牙的变成了周晚黎。 而这边，云苓和林诗允的谈话也差不多结束。 “我先送你回宿舍，这里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经久不散的烟味，让云苓闻着有些头晕。 林诗允当然不敢有任何异议。 “晚黎，我带她先走，其他的等明天再说。” “你要送她回去？” “嗯。” “让她随便打个车回去不就好了。”周晚黎不喜欢林诗允，自然也不希望云苓和她有过多接触。 “她现在这样，也不适合吧？” 林诗允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超短裙。 周晚黎看向林诗允，撇撇嘴，眼神里尽是对林诗允的不满，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家司机就在这附近，先让他送你们回去吧，沐泽，你等会送我回去。”陆毅成开了口，沐泽当然没有异议。 “你呢？” “我还要回酒馆处理事情，司机晚点会过来接，不用管我。” 周晚黎回着，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外套。 云苓笑着接过，又递给了林诗允。 “走出小道才有车，现在外头冷。” “谢……谢谢。”她接过，将外套穿上后，又看向周晚黎，重复了一遍道谢的话语。 周晚黎冷哼了一声，抱住云苓。 “这里太臭了，我先走了。” “嗯，明天见。” 出了小道，两人坐在后排，迟盛坐在副驾驶。 一路安静，林诗允拽着长过短裙的西装外套，局促又不安。 下车，上楼，发出的声响点亮了楼道的灯。 四目相对，南乔微微有些讶异。 “云苓？”他的手上还拿着黑色袋。 “南乔？” “你怎么会在这？” “我送同学回来。” 南乔看了一眼躲在云苓身后的林诗允。 “哥，你在和谁说话？” “和云苓。” “云苓姐？”南茉的头从门口处冒了出来。 “云苓姐！你怎么会来这？”她的语气充满惊喜，眼神也亮着光。 云苓大概也知道了，这里就是资助生住的地方。 “刚好，南乔，能让迟盛先在你们这待一会吗？” “当然……”南茉的话被迟盛打断。 “嗷？为什么？”迟盛像有分离焦虑似得，下意识就拽住了云苓的手臂。 “我和她有些事要单独聊一下。” 迟盛不满，“可是她和你不是不对付吗？要是对你做什么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她能对我做什么吗？” 迟盛拽着她的手不肯放。 但云苓没有生气，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半个小时就好了，不对劲你就带着南乔南茉闯进去。” 话里有着开玩笑的成分，但迟盛却当了真。 “半个小时哦。” 云苓忍着笑，点了点头。 “麻烦你们了。” 南乔将放在门口，将门敞开。 “不会，我们把门敞开，有什么事喊一声我们就能听到了。” 云苓道了谢，和林诗允走进了隔壁的屋子。 门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迟盛站在门口，幽怨地盯着被关上的门。 没有了云苓在，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那个，迟盛是吗？先进去吧，站着也不是个事。” “对！开着门的话，周围有什么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不用担心。” 迟盛看了他们一眼。 两兄妹莫名有些紧张。 这大少爷，在别人面前和在云苓面前，可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打扰了。” 听到迟盛的话，兄妹俩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大少爷进来后，不忘在玄关处脱下球鞋。 “有拖鞋吗？” “不介意的话，先穿我的吧。”南乔说道。 两兄妹的屋子没有外人来过，自然也不会准备客人的东西。 “不用了，我光着脚就行。” 三人的相处格外礼貌疏离。 南茉端了水放在他面前，他也没喝，眼神一直盯着门外的方向，生怕听漏什么动静。 见状，两兄妹也没有再和他搭话。 一墙之隔，两人面对面坐在小餐桌的椅子上。 “要喝点什么吗？”林诗允率先打破沉默。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早点说完，也能早点休息。”云苓的声音显得有些冷硬。 “什么……什么事？”林诗允有些不安。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我……我还不知道。我现在这样，能不能留在圣托利亚都不好说。期末考结束，说不定我就要离开了。”她垂眸，抠着自己手背的肉。 “你说……要是我一开始听你的话，好好学习，目的纯粹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了？”她眼眶通红，泪水砸在餐桌上。 她不敢抬头看云苓的表情。 现在的她，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想到自己开学时对云苓的态度，在想到如今的自己，林诗允心中五味杂陈。 明明之前还好好地，怎么来这里之后，就什么都变了呢？连母亲也……也不再是记忆里的母亲了。 正说着，手机亮起。 是母亲夏织的电话。 第123章 道歉 林诗允抬头，下意识看向云苓。 但云苓只是用充满平静的眼神看着她。 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怜悯，什么情绪也没有。 “需要我先回避吗？” “不！”林诗允回得很快。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了，林诗允降低了音量。 “在这就好。拜托了，待在这里。”她的话里带了些恳求的语气。 云苓讶异于她的激动，但还是点了下头。 林诗允深呼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的手有些颤抖。 但她没有接起手机，而是打开了扬声器。 “妈……” “宝贝女儿，今天怎么样？”哪怕不是视频通话，只是通过听筒，也能让人感受到夏织的兴奋。 林诗允咽了下口水，表情有些紧张。 “妈……梁寅说……” “说什么？”她的尾调上扬，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梁寅说你收了他20万，是真的吗？”她的喉咙发紧，掐着自己的手，等着夏织回复。 对方沉默了一瞬。 林诗允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电话那头，夏织尬笑两声。 “梁寅和你说的？他都说什么了？” “妈，你为什么要收他的钱？我不是有打给你吗？”林诗允有些崩溃。 “什么他的钱你的钱的，他给了，我怎么不能收？等你毕业和他结婚了，他的钱还不是你的钱？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夏织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再说了，你的钱不也是他给的吗？就你这不定时打过来的三瓜两枣，我去趟美容院就花没了。到底是富家少爷，出手就是大方，一出手就是20万，就你平常打的千的，你是不是自己偷偷存起来了？” 林诗允瞳孔一缩，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信赖的母亲会说出这种话。 可更让她难受的是，她无法反驳母亲的话。 仔细想想，云苓一直都是靠自己在赚取生活费，而自己的生活费呢？ 这样的自己却嘲笑她没有自尊…… 她的头更低了一些。 “妈，把钱还给梁寅吧。”她乞求着。 “为什么？进了口袋的钱要我掏出去？不可能！”夏织的声音带了些怒气。 “林诗允，我养了你那么多年，在你身上投资了那么多钱，好不容易等到你能回报我的这一天，你怎么回事？哦！我知道了，你是看梁寅直接给了我，自己没有抽点钱，不满了吧？好好好，原来我养了个白眼狼！” “妈！”林诗允拔高音调，眼泪也随之滚落。 “你知道梁寅给你这20万是什么意图吗？” “我……能，能有什么意图？”夏织的语气一下子弱了下去。 林诗允的瞳孔颤抖着。 “所以……所以你什么都知道，是吗！” “你在说什么？我看你真是出去久了，翅膀硬了！现在都敢这么和我说话了！”夏织拔高了音调，想要用母亲的身份压制住林诗允。 “梁寅今晚对我做了什么你知道吗！” “他能对你做什么？再说了，要真生米煮成熟饭了，不是更好吗？” 夏织没上过几年学，十来岁就去工厂打工了，在那里认识了林诗允的父亲，没过多久就怀了林诗允，结婚证甚至都是后补的。 “到那个时候，别说这20万了，梁家的家产都有你的一份！”说到这，夏织的语气柔和了一些。 “诗允，你的脸就是你最大的武器呀！你这张脸，一看是做富太太的命。现在机会都摆在你面前了，你只要抓住，大好的日子等着你呢！你不是想妈妈了吗？等你抓牢了梁寅，妈妈就能去帝都找你，和你一起生活了。咱俩到时候去最好的美容院，去买最贵的首饰包包，多好啊？” 听着夏织的话，云苓也理解了林诗允刚来时那些奇怪的举动和话语。 从小被输入这种观念，能有正常的三观就奇怪了。 “妈！我才17岁！”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你了。”夏织满不在乎地态度，让林诗允一口气哽在心口。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会带我去逛美容院，给我买好看的衣服，教我好好学习，让我要自尊自爱，而现在！现在你却让我做一个陪酒女？”她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和失望。 “什么陪酒女！你说话怎么变得这么难听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就我们这小地方能有什么好货？我花那么多钱在你身上，让你读书，是让你随便找个普通男人嫁了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你要是不自尊自爱一点，出去了谁看得上你？” 林诗允被气得浑身发抖，夏织却还在输出。 “我花了那么大功夫才让人放弃了名额，让你去帝都，不就是为了让你在里面找个好归宿。我可打听过了，那里面各个都是有钱的大少爷。随便搭上一个，那可是享福一辈子的事。就这种人，什么花花草草没见过？但你不一样啊宝贝。你简直就是电视剧女主的现实化身！” 夏织眼神放光，陷入了自己编织的世界里。 “你看你，一进去就吸引了宋之煜。虽然他没眼光，但是出手阔绰啊！你看看，分手了还给了你那么多分手费！再看看梁寅，一出手就是20万啊！靠你那个死鬼父亲，猴年马月才能赚得到这些钱。而你，这才几个月，就拿了这么多钱。这要是嫁进豪门……” “妈，你别再说了！”林诗允恨不得将手机砸掉。 她捏着手机，完全没有直视云苓的勇气。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总之，我不会再和梁寅出去了，我今天打了他，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劝你还是赶紧把钱给他吧。” “什么！你打他了？”夏织脸上有着惊恐。 “你个死丫头，你！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你和你爸一样，真是一点享福的命都没有。” “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吧。”林诗允苦笑。 “妈，你明知道男人不可靠，为什么却总是要我去找一个男人来依靠呢？” “那能一样吗？妈是过来人，就是知道你爸这种条件的不可靠，才想着让你擦亮双眼，找个可靠的男人。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能害你吗？”说到最后一句，夏织捶着胸口，一脸哀痛。 “诗允啊，听话，明天去给梁寅道个歉，他肯定会原谅你的。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也不想回来再过这种苦日子吧？” 林诗允眼里那最后一抹光亮随着夏织这最后一句话彻底消失。 第124章 可是，这真的是对的吗？ 云苓没有开口，也没有盯着林诗允，但却也好奇林诗允会怎么回答。 “我不！” 夏织松了口气。 “是嘛！谁想过这种苦日子呢。” “我说我不，是说我不道歉。我没错，我不会道歉。梁寅是个彻头彻尾的败类，我绝不会和他再有任何纠缠！” 林诗允的语气很是坚定。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林诗允！”随之而来的，是夏织的怒吼。 林诗允抖了一下，紧咬着下唇，一张早就花掉的小脸上满是倔强。 “好话赖话我都说了，林诗允，你要是这么拎不清，好！好！”夏织连说了两个好字。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你这么有能耐，你自己过去，我就当我养了个白眼狼。你！你！你别想我再给你一分钱。还有那20万，你也别想我还回去。我告诉你，我全花完了，一分也没了，一分也拿不出来。” 说完，通话也随之中断。 林诗允到底没忍住，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看着凌乱的小屋和堆积的碗筷，还有哭泣的林诗允，云苓摇摇头，想了想，还是没有离开。 她掏出手机，给迟盛发了条消息，说是要再晚半小时。 这次迟盛没再闹脾气。 【好。我就在旁边，不着急。】 一墙之隔，三人面面相觑，表情尴尬。大门敞开着，哪怕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话，几人也能将事情还原个七七八八。 “你们和她住的这么近，平日没有接触吗？”迟盛问道。 南茉摇摇头。 “我们只有白天上学的时候会遇到几次。” “她都是车接送上下学，只有一段时间是公交车上学，才和我们碰上了面。再加上我们不是同一个年级的，就更没有交流了。”南乔补充道。 “有些话……别乱说。”迟盛撇嘴，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 “我们知道的。”南乔说道。 林诗允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南茉也跟着红了眼眶。 南乔眼神暗了一瞬，抽了张纸巾递给南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概过了十分钟，林诗允渐渐止住了哭声。 云苓将纸巾递了过去。 “谢谢。”她带着哭腔道着谢。 “不用谢，这是你家的纸巾。” 林诗允被云苓这冷不丁的幽默逗笑，鼻涕跟着眼泪一起出来。 她红着脸，低着头擦着鼻涕。 “去洗个脸吧，洗完再说。”云苓说道。 林诗允没拒绝云苓的提议。去洗手间洗把脸，正好能调整一下情绪。 但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林诗允差点以为见了鬼。 想到云苓一直盯着这样一张脸和自己交谈，林诗允捂着脸，一脸颓败地蹲在浴室门口。 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她才卸了妆，洗好脸，走回餐桌前。 她端坐着，表情局促，不知道的，以为这才是云苓的家。 云苓看着她干干净净的小脸，点了点头。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做个保守派也挺好的。 “梁寅那20万，他应该是不敢和你要的。” 依迟盛他们的性格，明天过后，梁寅应该巴不得离他们这一群人八千米远。 “真的吗？” 云苓点头。 “他一看就是好面子的，不会为了这20万把事情闹大。” 虽然残酷，但这20万对于他们这些富家子弟来说，就如同水缸里溢出的一滴水，根本算不上什么。 所以周晚黎出的那些钱，她才会说出不还的话。 这点钱对周晚黎而言不过是指缝里漏下的一颗沙子，根本不值一提。如果自己执意要一笔一笔算清楚，反而会惹得周晚黎生气。 算账，要算清楚。但有些账要是算得太清楚，性质就不同了。 就像闺蜜请你吃一根三块钱的烤肠，你这三块要是转过去了，这友谊怕也差不多要到头了。 “好了，说回正事。” 云苓将话题拉回正轨。 “现在你没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你今后打算怎么做？毕竟你不用还梁寅那20万，也得还我这25万。” 救人是一回事，但可不代表她要做亏本生意。 “我……我还不知道。” 她没有过兼职的经历，在家里也没有干过多少活，现如今，连成绩也下降了不少。 原本梁寅还说要帮她转到一中，给她申请助学金。 现在……现在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连自己引以为傲的成绩，在这里也只能排上倒数。最近更是因为梁寅经常带她出去喝酒的关系，精神力和注意力都下降了很多。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跟不上圣托利亚的课程了。 “我想知道，既然你的目的就是钓金龟婿，为什么会选择反抗？” 云苓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什么？” 云苓没有在意她的走神，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林诗允苦笑一声。 “云苓，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讨厌她。 讨厌她可以那么直接的说出自己的诉求。 讨厌她可以大大方方无视那些人打量的目光。 讨厌她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所有事情，还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尊重。 而自己，在高举自尊自爱的旗帜下，却在挑选着一个能为自己建构美好未来的金龟婿。 对于云苓的讨厌，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自己过于自卑。 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在一点点变得堕落，可母亲的支持，和云苓的成功，都让她不得不继续在这条路走下去。 她以为，只要这么一条道走下去，迟早可以找到出口。却在不知不觉间，让自己陷入了走不出的迷宫。 直到有个人问自己，愿不愿意和她走。 她叹了口气，眼里带了少许不甘，更多的，却是无奈与释然。 “我好歹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小时候，我觉得爸妈说的话都是对的，所以一直努力往他们梦想中完美的女儿靠近，想要成为他们的骄傲。但我终究会长大。长大的过程中，我会逐渐拥有属于自己的思想，我开始怀疑父母的话，但所处的环境告诉我，父母是对的，父母不会害你。” 于是，她一遍遍给自己催眠。 父母不会害她。 她是主人公。她既有美貌，也有智慧。 她会成为富太太，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贤内助。 可是，这真的是对的吗？ 第125章 我，不能只属于我自己吗？ 在圣托利亚的这段时间，她看到了形形的人。 有像周晚黎那样看似骄纵懒散，实则将一切牢牢把控的大小姐。 有像沈鸢那样为了家族的荣誉不断内卷自己的大小姐。 还有像云苓这样……凭借着自己能力闯出一条路的，没钱没背景的资助生。 她们无一例外，都是为了家族或者自己而活，没有一个认为自己理所当然应该成为一个男人的贤内助。 她们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附属品，她们就是她们，没有前缀，也没有后缀。 在这种环境下，她不可避免地开始重新翻找出那个被掩盖在角落的问题。 【我，一定要是某个人的吗？我，不能只属于我自己吗？】 她朝云苓笑了笑，故作无所谓的耸了下肩。 “仔细想想，梁寅太丑了，又这么抠门，还大男子主义，我这么漂亮，值得更好的。” “漂亮的女人很多，一个花瓶，他们要多少有多少。除了美貌，你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吗？” 云苓毫不留情打破林诗允最后的妄想。 林诗允强撑的笑脸立马耷拉下来。 “那你说，像我这种人，还能做什么呢？好好学习？别开玩笑了！世界上努力学习的人那么多，能成为富翁的不还是圣托利亚那群大小姐大少爷？” 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十万，而自己却连一千块都掏不出来。 同样都是17岁的年纪，他们创业的创业，旅游的旅游，而自己，却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资助生。 越在这，她就越能体会到阶级的差距。 她拍着桌子起身，云苓却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抬眸盯着她。 “所以呢？你要回去吗？” 一句话，让林诗允像是被卸了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不，我不想回去。” 她不想回去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村庄，也不想要回到那个20万就能把她卖掉的家。 “云苓，你可以帮帮我吗？我不想回去。”到最后，她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向这个自己曾经讨厌，却无法不在意的人抛出绳子，祈求她能把自己拉上岸。 云苓手指敲了敲桌面。 “一千五，不包吃不包住，周一到周五任选三天去兼职，上班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半，周末两天选一天，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半。工作内容就是做咖啡，端东西，清扫桌面，接受吗？” “一千五……” “如果你去了解一下市场价，就会发现这个工作时长你最多只能拿到不到一千块钱。我不是扶贫户，开店就是为了赚钱。做不做取决于你，我已经给出了选择。” “这就是你要和我谈的事情吗？”林诗允也反应了过来。 “没错。”云苓承认得很干脆。 “我的店刚好缺一个可以轮班的工作人员，这个时间点请正式工不太划算，兼职生刚刚好。鉴于你还欠我钱，还是让你留在这比较安心点，所以空闲的时间，我可以帮你补课。” “一小时一千？”林诗允咽了下口水。 云苓笑了一声。 “开玩笑，免费。”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林诗允不理解。 她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吧？ “我说过了吧？我不是为了你。” “那是？” “为了今后的资助生。” “什么意思？” “我们的存在就是一场赌局。” “赌局？”林诗允不解。 “就像你说的，普通人都很难有出头的日子，更何况是连生存都有问题的我们？进入圣托利亚，是个绝佳的机会，一旦把握好，就能掌握属于自己的人脉和资源。” “所以我们能进来……” “是我和卓女士下的赌局。但凡有一个人被开除，或是堕落，资助生协议将会立刻终止。” 林诗允震惊。 所以云苓才会一次又一次警告自己。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以你一开始到的性格，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在意吧？” 被说中的林诗允闭上了嘴。 以她一开始的态度，恨不得自己是唯一一个资助生，怎么还会想着其他人呢？ “说到底，其他人过得好不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想不通，所以问了云苓。 “确实和我没有关系。”云苓回道。如果她还是那个吃不起饭的孩子，她当然不会去管任何人的闲事。 “但是，张张嘴就能给有能力的人一个机会，为什么不做呢？” 在贫困的小县城里能考出一个优越的成绩，证明他们比其他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虽然努力不一定有回报，但至少能让他们看到一丝希望。 南茉的出现，更让她坚定了这个想法。 “听你母亲的话，你是拿了别人的名额才进来的？” 林诗允低头，眼里闪过一抹愧疚。 --- “你真的愿意把名额给我吗？”林诗允看着面前的男孩，那是他们班的班长。有些黑，瘦瘦高高的，是个很腼腆的男孩子，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读书很用功。 “嗯。你是女孩子，路走得本来就比我辛苦。到了新的学校，要好好努力啊。” --- 那是他们认识以来，唯一一次对话。 如果他知道自己用了他的名额，混成这个模样，会不会后悔把名额给自己了呢？ 如果来的是他，说不定他会和南乔一样，努力读书，努力赚钱，又或者成为下一个云苓？ “我……我不知道是这样。”她想得太简单了。 来到这里后，她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阶级带来的差距是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 看林诗允一脸不安地模样，云苓敲了敲桌面，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我也没想过举报你，放心吧。” 如果项目能正常推行，像林诗允这种行为，只会是第一个，而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而且林诗允能顶替，就证明上面的人也没有多在意。与其追究没有意义的问题，倒不如想想怎么样彻底断绝这种事情。 “让我们绕回话题的原点。兼职和补课的事情，你怎么说？” “我愿意。”林诗允这次回应的很是干脆。 “但补课我也不能让你白补。”她咬着下唇，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 “兼职费一千就好，剩下的五百，当做我的补课费。至于25万，按市面利率来吧，五年内，我会还你的。” “明天来试工吧。”云苓一锤定音。 第126章 断个干净，才好重新开始 “所以，这就是你让她来这里做工的原因？”周晚黎拿起杯子，瞥了一眼在吧台忙活的林诗允。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后，几人就来到了云苓的店里。 “五年内？按她能上大学来算，那也才刚毕业吧？”沐泽皱着眉头算了一下时间。 “这五年，她要做什么才能赚到这25万？” 几人看向在吧台的林诗允。 她对这边的事情浑然不觉，正在正式员工的指导下，一脸严肃地盯着面前在运行的咖啡机，像是在进行一项严格的作业。 “她应该不会又重蹈复……” 沐泽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周晚黎踢了一脚。 看着周晚黎充满警告的眼神，沐泽委屈地揉了揉被踢的小腿，不敢抱怨。 “这个就不是我该担心的事情了。而且，我并不觉得经历过这件事后，她还会走老路。当然，要是我看走眼的话，就当我没说。”云苓耸了下肩。 若是林诗允真如同沐泽所想的那样，重蹈覆辙，将一切依靠在男人身上，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真这样的话，她不会再插手了。 有的人执意想在泥潭中挖宝，她若不放手，自己也迟早会被拉下去。 “不管怎么说，至少兼职工的事情搞定了，你也能轻松一些了。” 听到周晚黎的话，云苓点了点头。林诗允没到位前，兼职工的位置是她和南乔兄妹在顶替。现在她来了，她就能抽出更多时间去做其他事情了。 当然，前提是林诗允不掉链子。 “不过你就确定招她了？可靠吗？”沈鸢的声音通过手机话筒传来。 她和他们隔着时差，这边还是白天，她那边已经是凌晨了。 尽管如此，小团队聚会的时候，总是会提前告诉她，确认她方便后，再拨通视频。 “嗯，今天是试工。如果问题不大，就定下了。” 云苓只说了有关兼职的事情，关于林诗允和她母亲的事情，还有梁寅那20万的事，她一概没提。 沈鸢会担心，也是意料之中。 “今天人倒是挺齐。”正说着，宋之煜的声音突然冒出。 “你怎么来了？”迟盛转过头，一脸不满，甚至试图挡住宋之煜看向云苓的视线。 “他来补课。”云苓起身。 因为梁寅的事情，她忘了宋之煜调了补课时间这回事。 “你们要是没聊完可以继续，我不着急。” “来都来了，坐呗，唠嗑唠嗑。”沐泽拉了下一旁的空椅子。 宋之煜看向云苓，云苓也看着他。 “你要是不着急的话。” 云苓开了口，宋之煜自然也不再客气，径直坐在沐泽旁边。一旁的迟盛翻了个白眼，拉着椅子往云苓这边靠近了些。 “喝点什么？” “冰美式。” 云苓起身，到吧台去下单。 “听说你们和梁寅闹起来了？” “消息还是一如既往地灵通啊。”周晚黎挑眉。 “这么多熟面孔去了警局，想不知道也难吧？” “说起来，这事也和你脱不了什么干系。” “又我？”宋之煜笑笑，全然不放在心里。 “那你们怎么处理他的？” “关一个星期，而且保证不再找她们两个的麻烦。”陆毅成解答了宋之煜的疑惑。 “这么简单？不像你们的风格啊。” “那还能怎么处理？一接到消息，又哭又闹又跪的。”周晚黎一脸不屑，沐泽却笑出了声。 “她要是不扒周大小姐的小腿，说不定梁寅只要呆三天就够了。” “就你话多。”话落，周晚黎对着沐泽又是一脚。 沐泽有先见之明，这一次利落的躲过，得意洋洋地挑衅着周晚黎。 周晚黎被气笑，抬手捏着他的耳朵就是一转。 惨叫声瞬间炸开。 几人对他们的打闹早就习以为常。 “宋之煜。”云苓将咖啡放在他面前。 “谢谢。”抬头，却发现云苓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她想和你聊一聊。” 宋之煜看着林诗允，后者躲在云苓身后，眼神漂移，不敢看他。 最后，宋之煜还是跟着她出去了。 隔着落地窗，几人能清楚地看到两人在花园的一举一动。 一群人沉默，奈何玻璃隔音效果很好，玻璃门一关，什么也听不见。 “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沐泽做着有些夸张的表情。 “这林诗允，还真是江山易改……”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别瞎猜了。”云苓打断他们的臆想。 “那林诗允叫他出去干什么？”沈鸢问道。 “说是要断个干净，才好重新开始。”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花园里，两人面对面站着。 时至今日，在和宋之煜以这样的姿势会面，林诗允还是难掩心中的悸动与失落。 “叫我出来做什么？” “你别误会，我没有打算纠缠你。”林诗允听出了宋之煜语气里的不耐。 她低着头，掩盖鼻尖的酸涩。 “开学的时候，你帮我换了迟盛的校服钱，条件是我做你一个学期的跟班。” “所以呢？” “这四千块，我还给你。你给一下收款码。”说着，她掏出手机。 但宋之煜紧锁的眉头却没有展开。 “你又想做什么？” 看他一脸防备，林诗允咬着下唇。抬起头时，脸上却还是扬着笑。 干干净净的小脸画着淡淡的妆容，在阳光的加持下，更衬得她清纯可人。 “你不用这么防备。这是一开始的约定，既然我没做到，自然要还你。不过做跟班期间产生的消费，可是你自愿的，这个我可不给。”她的语气故作轻松。 “快把收款码掏出来吧，你也不想被其他人误会吧？这四千块转过去了，我们就彻彻底底断干净了。以后再见，就是普通同学了。” “你认真的？”宋之煜半信半疑。 林诗允郑重地点了下头。 她至少……至少希望在最后，能留给宋之煜一点好印象。哪怕只有一点。 哪怕他对自己只有利用，但不可否认，他是第一个朝自己伸出援手的人。是自己没有把握好，既要又要，还给他惹了这么多麻烦，可他到最后都还会记得给自己的卡上打一笔伙食费。 虽然这点钱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四千到账，宋之煜收回手机。自从和林诗允断掉联系后，他就将她删掉了。 “对不起。一直以来，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林诗允捏着手机，朝他鞠了一躬。 泪水顺势滴落，无声息的融入草坪里。 这样就好了。 将过去断个干净，以后的她，就要为自己而活了。 第127章 过命的交情 手机提示四千到账，宋之煜看着眼前的女孩，眸光微沉。 “那我就先进去了。”林诗允捏着手，扯出一抹笑。 宋之煜张了张嘴，到最后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让出了位置。 林诗允掩盖住眼里的失落，低着头推开门。 她脚步匆匆从云苓他们面前走过，径直进了后厨，但很快，她就出来了，像没事人一样，接着学习仪器操作。 宋之煜也进了屋。 看宋之煜回来，几人立马收回视线，眼神莫名有些心虚。 “那个……那个下周是不是要去宋之煜家的马场？迟盛。” 突然被点名的迟盛一脸懵。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迟盛反应过来。 “你要去？” “云苓你去不去？” 迟盛问周晚黎，周晚黎问云苓。 “我？”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云苓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她不去。”迟盛替她做了决定。 少见他这么坚决的云苓多看了迟盛两眼。 “且不说你们家族间的聚会我一个外人去做什么，你干嘛替我做决定。” “嗷！就这一次！”迟盛一脸委屈。 “而且这次不一样，我不想你去。” 云苓并没有真的生气。 但她有些疑惑。 迟盛自小到大参加的宴会和私下聚会可以说是数不胜数，倒是第一次见他有这么强烈的抵抗反应。 她下意识看向进来的宋之煜。 但宋之煜也没说什么。 到了那一天，不想去的迟盛还是被卓夕带了过来。 一同被带过来的，还有云苓。 下了车，就有人迎了上来。 卓夕笑容满面地走上去，两人还隔着好几米远，手就已经伸了出去。 云苓和迟盛就这么老老实实跟在卓夕身后，而宋之煜也同样跟在自己父亲身后。 见到他们，宋之煜没有向往常一样挂着假笑，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看上去颇有几分冷酷。 而今天的迟盛，看上去也格外的焦躁。 云苓看了一眼身侧的迟盛。 “卓夕，老朋友，真是好久不见，可总算是把你这个大忙人约出来了。”宋杰书一笑，眼尾就会出现几条褶皱。 “欸！忙也得有成果才叫忙，我这是小事缠身绕不开，哪像你？一出手就把城西那个项目给拿下了。” “运气，运气。”宋杰书摆手，似乎这才看见了卓夕身后两人。 “哎哟，这是小盛吧？都这么大了！” “小孩嘛，长得快。迟盛，快叫人啊！”卓夕拍了下迟盛的胳膊，看宋杰书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 迟盛抿嘴，还是从卓夕身后出来，朝宋杰书点了个头。 “宋叔。” “欸！好几年不见，越发帅气了。”宋杰书拍了拍迟盛的肩膀，笑声敞亮。 往日的迟盛要是听到这句话，高低和长辈唠嗑上几句。而这次，他却一反常态，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那笑容，甚至还是挤出来的，极为敷衍。 好在有卓夕开口缓解气氛。 “哪有你家之煜帅气，成绩又好，又乖巧，听说都已经开始帮你处理公事了。” 被提到名字的宋之煜这才总算开了口。 “卓女士。” “成绩好？他天天补课都比不过周家千金。我听说，圣托利亚的第一名还是个资助生，人家哪有钱补课啊？不照样第一。性格又沉闷，没有迟盛来得讨喜。”宋杰书一开口，都是对儿子的拉踩。 宋之煜似乎习以为常，只是朝卓夕扯出了一抹淡淡地笑容，没有任何反驳。 见状，迟盛反而越发焦躁了起来。 “我倒是觉得之煜很好。每个孩子都有不同的性格，何必比来比去呢？”卓夕笑笑，意有所指。 “也是，也是。”宋杰书笑笑，目光落在云苓身上。 “这个小姑娘是？” “这姑娘是我恩人的女儿，人乖巧又聪明，这阵子住在家里，我是越看越喜欢，还想着等她母亲回来，商量着认个干女儿呢。” 这些个话，别说宋杰书和宋之煜了，就连云苓和迟盛都是第一次听说。 “云苓，和你宋叔打个招呼。”卓夕揽着云苓的肩膀，将她推到前面来。 “宋叔好。”云苓乖巧地打着招呼。行为举止大大方方，一点不怯场。 卓夕对此很是满意。 “云苓？听着有些熟悉。是哪家的千金？姓什么？” “姓云，单名一个字——苓。” “云？”宋杰书皱眉，似乎在搜索哪个大家族姓云。 “爸，云苓就是圣托利亚的第一名。” 宋杰书想到自己刚才的话，笑容一僵。 迟盛低着头，掩盖着嘴角的笑意。 云苓笑容依旧。 “我记得还约了周家那两位……”卓夕适时开口解围。 “是是是！”宋杰书立马接下话题。 “他们已经在待客室了。” “那我们快进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客套话总算结束，一行人往待客室走去。 两个长辈在前面走，几个小辈跟在后面，不知不觉就走成了一排。 云苓被夹在中间。 虽然知道两人平日就不对付，但气氛这么诡异，还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既不像平日那样无聊的互怼，也没有像度假村那次那样剑拔弩张。 好在，周晚黎也在场。 几人会面时，长辈们有在进行老套又客气的开场白。 周晚黎叫了人，一落座，就凑到了云苓身边。 “你怎么来了？”云苓小声问道。 “这不是听说你要来，我就过来看一眼。怎么样，还好有我在吧？”周晚黎揽着云苓的手，脑袋靠在她肩膀上，一副‘全世界我和你最好’的占有姿态。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这样了？” 云苓抬头。 两人保持的距离不是他们的极限，是房子的极限。 大人们还在侃侃而谈，小辈们沉默无言。 “猜的。我就说这群男的至死是少年吧？都多久，还是这个态度，一点长进都没有。”周晚黎摇摇头，晃动的发丝蹭到云苓的脖颈。 许是小辈的沉默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几人的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到了他们身上。 “小时候几个孩子玩得好，长大了怎么还生分了？” “小时候和谁都能玩一起，长大了就不是和谁都能玩一起了。” 宋杰书被周晚黎一怼，嘴角挂的笑淡了几分。 “瞧，害羞了。前些日子几人还凑在一起去给云苓庆祝开店大吉呢，我看啊是我们长辈在场，这些小辈太拘束了。” 陶曼不着痕迹为周晚黎开脱。 “我就说嘛。况且这之煜和小盛还是过命的交情，这在以前，可是要结义的铁兄弟，这情谊可不是旁的能比得上的，可不能断了。” 话一出，迟盛和宋之煜脸色皆变。 第128章 怎么个不一样法？ 气氛有些尴尬，宋杰书却完全没有察觉，反而乐乐呵呵地看着迟盛。 “是吧，小盛？” 但回应他的，却是宋之煜。 “过命的交情？”宋之煜突然笑了一声。 “可不是。”他看向迟盛，眼里意义未明。 迟盛黑着脸，按着椅子把手的手背青筋暴起。 云苓直觉不对，走到迟盛面前。 她轻轻摇了摇头，迟盛立马像只受了气的委屈小狗，可怜巴巴地看着云苓。 “宋叔，你们大人说的话我们小辈也插不上嘴，还犯困。正巧我也有段时间没活动身体了，马场就在楼下，我想带我的小宝贝去溜一圈醒醒神，可以吗？” 周晚黎的话吸引了其他人的视线。 “小孩子就是待不住。”陶曼说着，却没有要责怪周晚黎的意思。 “他们正是爱玩的年纪，待在这确实无聊了些。”卓夕也跟着附和。 “也是。”毕竟是别人家小孩，宋杰书自然得给些面子。 “去吧去吧。”他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宋之煜。 “之煜，你也去，可要照顾好你的朋友们。” 宋之煜起身，表情淡漠。 “知道了。” 门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屋里的大人还是说着公事，屋外的他们各自沉默。 “走吧，我带你们去马场，你们的马工作人员等会会牵过来。”宋之煜率先开口，语气依旧平淡。 他独自走在前面，略显落寞。 “你今天怎么了？”云苓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的迟盛。 不知怎的，云苓总觉得今天的迟盛格外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金毛，眉眼低垂着，情绪也不高。 “没，我就是不喜欢他儿子，连带着不喜欢老子。”迟盛挠挠头。 “那个……你不是好长一段时间没和柚子玩了吗？走，我带你走两圈去。” 看迟盛扯开话题，云苓也就没再追问。 到了场地，宋之煜罕见地站在了迟盛面前。 迟盛冷着眉眼，手还牵着缰绳。 “比一场。” “比就比。”迟盛半点不带犹豫。 云苓皱眉，想说些什么，却被周晚黎按住。 她摇摇头，“随他们去吧，都憋着气呢。再说了，都这么大了，有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不会打起来吧？” “正常情况下是打不起来的。” 虽然不放心，但眼下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安全第一，比赛第二，别逞强，别受伤。”出去前，云苓叮嘱着迟盛。 “知道了。小爷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计较。再说了，我和柚子那默契，一般人可比不上，稳赢！” 看迟盛又恢复了那个贫嘴样，云苓松了口气。 她挥挥手，和周晚黎出了场地，在外面看着。 一声令下，两人同时出发，只留下扬起来的灰尘。 看不见人后，云苓和周晚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回了观看室。 两人的比赛有机器实时转播，云苓就这么盯着屏幕。 许是刚开始，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彼此的距离拉的不是很远，第一的位置来回变动着。 云苓看了一会，这才转头看向已经坐在后面嗑起瓜子的周晚黎。 看云苓转过来了，周晚黎朝她招了招手。 “跑完这一圈也要十来分钟呢，坐着等吧。”说完，还好心地推了一把瓜子给她。 “迟盛和宋之煜的事情，是不是和宋之煜父亲有关？” 云苓突然的问话，让周晚黎停下了动作。 她放下瓜子，拍了拍手。 “怎么说？” “迟盛虽然平日大大咧咧的没个姿态，但是在外人面前，哪怕自己看不上对方，也不会让话落地上，行为也算是上是举止得体，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就差把‘不耐烦’三个字贴脸上了。” “他对着宋之煜的时候，不每天都是这副表情吗？” “可问题是，他今天这副表情对着的是宋之煜的父亲。而且，和对着宋之煜时的表情还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周晚黎身子前倾，来了些兴趣。 “就是……”云苓在脑海中思索着一个较为合适的词语。 “同样是不耐烦，但迟盛看着宋之煜时，眼里有着更多的复杂情绪。但对着宋之煜他父亲，他的眼里就是很纯粹的不耐烦和厌恶。” 周晚黎挑眉，点了点头，身子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屏幕。 “你分析的很正确。他们两个之所以会闹掰，最关键的原因就在宋之煜父亲身上。” 可是……这为什么会扯上‘过命的交情’？ 云苓正想着，周晚黎却突然起身。 云苓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屏幕，脸色也跟着一变。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却默契十足往外走去。 “柚子不在，你先骑我的马过去，我去通知我妈她们。” “好。”云苓应下。 两人兵分两路，云苓骑着周晚黎的马，火速赶到现场。 工作人员还在后面，云苓一身轻松，自然也更快到达。 “迟盛！”云苓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过来了？”原本还蹲在宋之煜旁边的迟盛看到云苓，立马起身，在云苓停住马后，扶着她下了马。 “我在大屏看到宋之煜摔了。”她回着话，站稳后走向宋之煜。 “怎么样？你还好吗？” 宋之煜坐在地上，脸上的擦伤还在溢着血丝。 “脚踝崴了一下，有点错位，动不了。”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救护人员呢？”迟盛问道。 “在后面。”云苓上前查看，但也没敢乱动他。 “怎么回事？” 迟盛撇撇嘴。 “可不关我的事啊。”他举着双手，一脸无辜。 “是他自己菜，为了赢我不断加速，结果马踉跄了一下，他绳子没抓住，被甩了出去。” 还是迟盛反应快，快跑了两步拉住了绳子，这才稳住了局面。 宋之煜没反驳，咬着唇，额头布着细汗。 工作人员和医生相继赶到。 检查期间，周晚黎和几位家长也坐着车到达。 一下车，宋杰书直奔迟盛，对着他左看右看，确认他没有受伤后，总算松了口气。 也是在这时候，他才终于将视线落在了还在地上坐着的宋之煜身上。 “我不是让你照顾好你的朋友吗？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搞得周围的人猝不及防。 第129章 当年 “杰书，你这是做什么？”周迁立马拉住宋杰书。 “就是啊，受伤的可是之煜。”卓夕也跟着帮腔。 陶曼皱着眉头站在一旁，显然对宋杰书的行为也很不满。 迟盛下意识将云苓护在身后，前者皱着眉头，后者则是一脸错愕。 然而宋之煜却只是用舌头顶了顶被打那一侧的腮帮子，笑了一声。 那笑容有些凄凉，看得人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可宋之煜这一笑却更是激起了宋杰书的怒火。 “你还笑？” 要不是周迁拉着他，宋之煜估计又要挨上一巴掌。 “你们看他，他还笑！我让你做点事你都做不好，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真是……我要你有什么用！” “是啊，我没用，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你说我那天要是死了，是不是就顺了你的意了？” 宋杰书越生气，宋之煜就越开心。 “你！你什么意思！”宋杰书涨红着脸。 “我什么意思，你不是最清楚吗？要我说得更明白一点吗！在你看来，所有人都比我重要不是吗？你是不是天天都想着我怎么命这么硬，愣是活下来了！” 他吼着，让宋杰书的话都哽在喉咙间。 “行了行了，都少说一句。先送之煜去医院。” 卓夕开了口，这才先勉强稳住了局面。 工作人员将宋之煜小心翼翼抬上担架，而宋杰书还在后面骂骂咧咧着什么，大概是说孩子大了，越来越不服管教，说两句就有脾气之类的话。 周迁安抚着他，卓夕和陶曼却没搭理。 上车前，宋之煜经过云苓和迟盛身边。 他看着迟盛，嘴角挂着笑，额头还冒着汗，眼里却有着快溢出的嫉恨。 “幸好啊，迟大少爷，受伤的不是你。” 一句话，让迟盛黑了脸。 他攥紧拳头，云苓早有预料，双手拉住迟盛的手臂。 宋之煜上了车，而迟盛也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他垂眸，紧握的手却还是没有松开。 “我先回去了。”周迁和陶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车。 周晚黎是特意走过来和云苓打声招呼的。 云苓点头，和她道别。 周晚黎上车前，还和她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云苓应下。 “我和你宋叔先去医院，你们两个先回家吧。”看宋杰书的态度，卓夕有些不放心。 两人都没有意见，看着他们离开。 很快，现场就剩下收拾后续的工作人员，还有他们两个。 马会有专门的人领回去，两人也跟着上了车。 车上，一片安静。 迟盛一直握着云苓的手，云苓也任由他握着。 直到两个人出了马场。 “要不要走走再回去？”马场的对面，刚好是个公园。 迟盛点头，没有拒绝云苓的提议。 进了公园，两人绕着水边慢慢走着。 “好点了吗？”云苓问道。 迟盛看着平静的湖面，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长椅上，迟盛长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间，整个人耷拉着，脑袋靠在椅背上。 云苓看了他一眼，端坐着看着湖面。 不知不觉，这一学期又要到位了。 “你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是不是？”迟盛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但云苓应了一句。 迟盛嘴角翘起，稍微坐直了些。 “我就知道。你那么聪明。” “我猜，你和宋之煜之前遭遇了什么，而宋之煜的父亲在你们之间做了某种抉择，所以从那以后，你们就决裂了，是吗？” 迟盛点头。 “大差不差。” 如宋杰书所说，小时候，他、宋之煜、陆毅成、沐泽、周晚黎和沈鸢，因为都住在一个区域，又因为年龄相仿，所以玩得很近。 而其中，他和宋之煜的关系最好。 两人是对门邻居，宋之煜性格又好，怎么弄他也不生气，有时候还会帮迟盛背黑锅。 小孩子的感情最为纯粹。谁对他好，他也对谁好。 所以两人的关系也就越来越亲密。 那个时候，迟盛还不知道，这个世界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 玩闹的日子，一直到他们10岁为止。 --- “宋之煜，快点起床了！”迟盛一把掀开宋之煜的被子。 宋之煜皱着眉，将枕头捂住脸，侧了个身，打算接着睡觉。 迟盛却没打算放过他。 “快醒醒！不是说了今天要陪我去钓鱼吗？” “我昨晚三点才睡的，现在……”他半眯着眼，看了一眼闹钟。 “现在才七点！” “你又熬夜写作业了？我说你一个小学生，怎么那么多作业要写？天天熬夜，小心以后一米六，没女生要你。”迟盛这才留意到桌面还散乱的课本和本子。 “鱼又不会跑，晚点去早点去都一样，你自己去玩游戏，我要再睡一会。” 说罢，宋之煜一把扯过被子闷在头上。 迟盛不满，作势拍打了他几下，看宋之煜依旧一动不动，索性也就不管他了。 他翻身下床，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游戏卡和手柄，就这么玩了起来。 而宋之煜这一睡，直接睡到了快十点。 看宋之煜起身，迟盛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手还在操控着游戏把柄。 “起来了？还以为你要睡死过去。” 宋之煜起身，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桌上摊开的书，有被动过的痕迹。 “你作业做好了？”边说着，边收拾着桌上的书本。 “还没。”迟盛不在乎的说道。 “等你写好了借我抄，不也是一样的吗？”游戏通关，他总算是放下了游戏手柄，朝宋之煜露出了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 宋之煜叹了口气，直接将一个本子扔给了他，又将写满的草稿纸扔进桶， 里面，有几团带血的纸巾。 最近学的有点猛，总是流鼻血。 “谢了！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宋之煜没说话，转身将书包放好的同时，很好地掩盖了眼里的复杂情绪。 “我晚上七点要去补课，下午还有钢琴辅导班，不能陪你太久。” “嗷？那不就没几个小时了。” “那还去不去？”小小的宋之煜，已经颇有点年少老成的模样。 “去！赶紧！这可是我念了好久我爸才给我买了的，今天高低得给它开个光。真不明白，你一个小学生，怎么有那么多课要补。你都稳居年级第二了。” “那你先去门口等我吧，我洗漱一下。”宋之煜没搭理迟盛的唠叨和抱怨。 “那你快点。”迟盛话没说完，人就已经溜出房间了。 轻快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宋之煜摇摇头，将他吃一半的零食收好，这才出了房门。 第130章 闹大 两人到达目的地，迟盛掏出鱼竿，动作还有些不太熟练，而宋之煜却相反。 “你以前钓过？” “没有。不是你说要钓鱼吗，我就看了些有关钓鱼教学的视频。” “不愧是你。”迟盛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倒是你，天天念着要钓鱼，怎么也不学一学？”宋之煜看不下去，将他的鱼竿拿了过来，三两下就挂好了饵。 “我是实战经验派。”他接过鱼竿。 宋之煜摇摇头，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结果，迟盛这个没定性的家伙，不到两个小时就没耐心了，喊着要去吃饭。 等吃完饭，又差不多到了上辅导课的时间。 “我先走了。”宋之煜看了眼时间，急急忙忙收拾东西。 “我送你。” “不用。” “阿姨不是说你家司机今天请假了吗？另一个又要跟着你爸，你那个辅导班没有直达的公交和地铁，等你过去，天都黑了吧。” 宋之煜没想到迟盛会留意这个。 到最后，两人还是一起上了车。 “上完辅导课我会自己回去的，你先走吧。” “不用，这附近有个游戏城，你上完课打电话给我。” 宋之煜知道迟盛的性格，不再多说。 他这个老师是知名的钢琴艺术家，来他这里学习的大部分都是富家子弟或艺术世家的孩子。 那个时候的宋家还没有现在这么风光，这老师，还是拜托了卓夕才牵上的线。 但迟盛……并不知情。 他站在走廊，往下看去。 车子还在原地，迟盛甩着手机吊儿郎当朝游戏城走去。 无忧无虑的。 宋之煜收回视线，站在门前，按响门铃。 辅导时间是两个小时，一对一教学，宋之煜本身很有天赋，老师教的也开心，再加上有卓夕帮忙打点关系，老师又多教了他半小时。 等他下来的时候，迟盛正躺在后排呼呼大睡。 “迟盛。”宋之煜叫了他一声。 迟盛迷迷糊糊应了一句，起身坐在一侧，将另一侧位置空出来。 “你下课啦？”他揉了揉眼睛。 “嗯，老师多教了半小时，所以晚了些。” “聪明的孩子，老师都会愿意多教。要换做是我，怕是半个小时不到就得把我裹成球扔给我妈。” 宋之煜没回应。 “吃饭去吧，我饿了。不过你要是请我吃完饭，我不介意再接送你一次。” “你今晚不是要和你妈吃饭吗？” “她临时有事，不回来了。”迟盛撇嘴。 “每次都这样。” 声音很小，但毕竟是在狭小的空间里，所以宋之煜还是听到了迟盛的嘀咕。 尽管如此，宋之煜还是很羡慕迟盛。 虽然他母亲经常不能陪在他身边，但谁都能看出来，卓女士很疼爱自己的儿子。 不像自己的母亲。 为了追寻所谓的爱情，就这么抛弃了他和父亲，跟野男人跑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努力学习。 父亲说了，只要他什么事都能成为第一，他的母亲就会后悔抛弃他，而父亲也会因为自己而自豪。 “你想吃什么？”宋之煜问道。 “烤肉，我要吃肉。” “吃完烤肉一身味，等会我还要去上辅导课。” 虽然这么说，迟盛最后如愿吃上了烤肉。 “那我还是在这里等你。” “嗯。” 宋之煜背上书包。 这是个小型的辅导机构，同样也是宋杰书拜托了卓夕才有的名额。 迟盛不知道，宋之煜则是得到了这个名额后才知道的。 那一刻，所有由兴奋聚集起来的火苗，在顷刻间被这一句话化成的冷水浇灭。 一节课的学费不低，教的都是高年级的题目和数学竞赛题，他是里面年纪最小的孩子。 说实在的，有些吃力。 但父亲说了，不努力就比不上别人。 而且，听说周晚黎已经学完了高中课程了。 他的进度太落后了。 他要再努力一些，父亲才会为他骄傲，母亲才会后悔。 宋之煜做了个深呼吸，手捏着书包的肩带，按下电梯，上了楼。 机构在六楼，整一层都是他们的，分有不同的科目。但因为是小班教学，一个班级的人数一般控制在6个左右，加上老师，总人数不超过40个人。 目前他只需要辅导数学这一科。因为他的存在，原本的六个人变成了七个人。 教室已经有不少人到达，宋之煜坐在最前排。 因为他是多出来的那一个，所以每个人看见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宋之煜不在乎，安静地看着老师上次发下来的资料。 停车场里，迟盛在歪歪扭扭躺在后排玩着游戏机。 司机去吃晚餐了，迟盛一个人待在车里。 车子有些闷，他开了点窗，好让空气流通。 可没多久，迟盛就闻到一阵烟味。 他皱眉，想要将车窗关上。 “行了！别抽了！准备行动了。” “知道了，我这不是紧张吗！”男人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听说这里面个个都是富家子弟，把他们都抓起来，这不得捞一笔大的。” “那么多人，要是闹大了怎么办？” “包闹大的呀。”另一个人无所谓的说道。 “老大说了，闹得越大越好，这样就能引起恐慌。” “为什么？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一个个交钱走人，不给，那就……砰！”男人手指做枪，吹了一下食指。 迟盛瞳孔一缩，想给宋之煜发消息，却不小心碰倒手柄。 “欸！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迟盛捂着嘴，将游戏机塞到角落，自己则滚到椅座下，不敢出一点动静。 他将手机亮度调到最暗，给宋之煜发送消息的同时也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两人安静下来，迟盛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突然，一个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大意是叫他们集合。 抽烟的男人绕了一圈，确认没有人后回到同伴身边。 “没看到人，可能又是哪来的流浪猫吧。” “算了，无所谓。”反正也是要闹大的。 “走吧，他们开始了。” “嗯。” 话音刚落，警报声响彻整座大楼。 两人对视一眼，按着电梯上了楼。 第131章 比未来更早到达的，是意外 确认两人离开后，迟盛才坐了起来。 他捂着胸口，呼出一口气，眼里有着紧张和兴奋。 他第一时间报了警，可一开始发给宋之煜的消息，却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迟盛的心沉了又沉。 他搜索了车上可以用的东西，最后只找到了司机遗留的钥匙串，上面有个指甲刀。 迟盛咬牙，‘啧’了一声。 可眼下，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能用得上的东西。 他的兄弟在里面，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逃跑。 正是中二又热血的年纪，迟盛没有犹豫，将指甲刀揣在身上就往楼上跑。 他没有坐电梯，另外从安全通道的楼梯口上去。 好在那群人现在应该还在控制六楼的人，楼梯通道还没有人驻守，又许多不同楼层的人一脸惊恐地跑下来。 还有几个想拉着他跑，被他躲开。 尖叫声伴随着不时的枪声，一片恐慌，不再有人顾虑他，他就这么逆着人流往上走。 但不出所料，六楼的通道有人守着。 他们就是奔着六楼的人来的。 “跑啊！跑快点，快跑！”驻守在楼梯口的劫匪大笑着，朝人群开了一枪。 尖叫声此起彼伏，看着活生生的人在面前倒下，挣扎，迟盛脸色瞬间发白。 “欸！别浪费子弹，我们目标不是他们。” “这样才好玩嘛。大哥都说了，闹得越大越好。” 两人笑着，丝毫没有将人命放在眼里。 没有人敢再乱跑，以六楼为界，分成了两个世界。 迟盛跑到了楼上。 他蹲在六到七楼的楼梯口，不知道谁拉了他一把，他被带到了七楼的一个办公室里。 “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六楼的吗？你别怕，安安静静地，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别怕。”女生抱着他，明明自己已经抖得不行了，却还在安慰着他。 “姐姐你别怕，我报警了，很快就会有警察来了。那群劫匪是奔着六楼的人来的，不会伤害你们的，你好好躲着，没事的。”迟盛拍了拍她的后背，将自己口袋里的手帕塞到女人手里。 妈妈说过了，作为男子汉，要尊重且保护女性。 “手帕是干净的，听说害怕的时候手里抓点东西有安全感，没事的。” “你要去哪？”女生一把抓住迟盛的手。 “我要去救我的朋友。”他的目光坚毅。 “救你朋友？他在几楼？”女生压低了音量。 “六楼。” “六楼！”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高了的女生立马捂着自己的嘴。 “你不要命了！”女生拉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警察会救他的，你一个小孩去了能做什么，只是送人头而已。” “不一样。他身体很差，天天流鼻血，万一劫匪对他做什么怎么办？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他以后会成为很厉害的人，他说他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我不能让他出事。” “可是……可是你自己都在抖。” 抖？ 迟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都快抖成筛子了。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他不过也才十岁，害怕……也是正常的吧。 迟盛咽了下口水。 “但我还是要去。他一个人，在里面肯定很害怕。” “其他人会照顾好他的。”女生还想劝她。 “不会的。他只有他自己，一直都是。”迟盛垂着眉眼。 他知道宋之煜压力很大，也知道他并不喜欢来这个辅导班，但为了父母，为了自己的追求，不得不承受这一切。 他都知道。 他咬牙，眼里多了几分坚毅。 “总之，我一定要去救他。就算救不出来，我也要陪着他一起。” 绑匪只要钱。 而钱，他多的是！ 下定决心，他猫着腰要离开。 “谢谢你，姐姐，我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好好待着，肯定很快就有人来救你的！” 离开前，他不忘安抚女生，甚至还从杂物室里找了个东西挡在女生面前。 生死面前，女生该说的说了，该劝的劝了，还拉了他一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告别了女生，迟盛溜出七楼办公室。 走廊安安静静的，没有灯光，也没有人，桶不知道被谁打翻，散落一地，被踢得到处都是。 他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生怕声控灯亮起。 往下一探，只剩下那个开枪的人在值守。 迟盛果断放弃这条路。 按刚才的表现，那个人说是疯子也不为过，如果自己冒然跑下去，只会死的很快。 他转着脑子，想着自己平常看的警匪剧。 于是，他再次上楼。 再次看到他，女生有些惊讶。 “姐姐，你们这一层的洗手间能到六楼的洗手间吗？” “大楼的格局都是一样的，按理说是可以。可……这是七楼啊！摔下去会死的！” “我参加过冬令营的攀爬，没问题的。” “可是你要怎么下去？” “你们这的杂物室有绳子之类的东西吗？” 女生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 “有！我们公司之前团建拔河的绳子还留着。” 好巧不巧，女生是这个公司的前台，公司杂物间的管理也在她的工作范围内。 女生纠结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遮挡物。她记得杂物间所有物件的位置，所以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就拿到了要的东西。 “杂物室的隔壁就是洗手间，女生洗手间的窗户外面有一个小铁架，你可以作为中间支撑点。”女生尽可能给迟盛提供帮助。 “这个手套你戴着，防滑。我会在上面拉着你，你一定要小心。” “姐姐。”迟盛眼里满是错愕。 “我也不知道这样子做对不对，但你一定要去的话，我也拦不住你，但不如尽可能帮你一点。你和你朋友一定要好好地，还有其他人，我们都要好好地。” 楼下那群孩子，她知道。 家世深厚，又天资聪颖，和其他同龄孩子不一样，不吵闹，安安静静地，透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感，却又格外的懂礼貌，没有一点架子，尊重每一个人。 她和同事在休息时间常常会聊到楼下的孩子。 说这些人一出生就在金字塔尖，说不定以后还会在各个新闻频道看到他们，有可能以后跳槽的公司就是他们开的。 谁知道比未来更早到达的，是意外。 第132章 谁叫我笨呢 说干就干。 两人猫着腰，放轻脚步往洗手间走去。 好在劫匪只针对六楼的学生，没有上来。 如果不是他们这个黑心公司强制他们加班，她也不至于经历这种事。 女生欲哭无泪，但还是认真地帮迟盛绑好绳子，再三确认绑紧了之后，她看向迟盛。 “准备好了吗？” 迟盛点头。 “准备好了。” “小心。”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嘱咐。 “姐姐，放我下去后，你就把绳子扔了，跑去躲起来，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了，知道吗？”明明他才是小孩，却故作大人模样，嘱咐着女生。 迟盛吐出一口浊气，站在窗口，看了眼距离，咽了下口水。 “要不还是等警察吧。”女生抓着绳子，神情同样紧张。 “那就太晚了。” --- “所以你就下去了？”云苓问道。 迟盛点头。 “当然了，那可是兄弟！” “蠢！”云苓一针见血给出评价。 迟盛摸摸鼻子，不敢反驳。 当初年少轻狂，现在再看，当初的自己确实蠢的可以。 白送人头。 他撇撇嘴，“那你还听不听嘛！” 迟盛话里带着些委屈。 云苓眼神略有些无奈，但还是拍了拍他的后背。 “听，我听。”语气像在哄小孩。 “在那之后呢？” “我讲到哪了？”迟盛脑子一下子卡了壳。 “讲到你准备跳下窗户。怎么样，顺利下去了吗？”云苓给迟盛起了个头，好让他接着讲下去。 “当然！小爷我自小就身手矫健。”迟盛一秒元气。 --- 女生的力气比迟盛想象得大，加上迟盛有攀爬的经验，他很顺利到达六楼的平台处。 确认没有人后，他跳了进去，解开了绳子。 他拽了两下绳子，绳子很快就被收了上去。 他从厕所里小心冒出一个头。劫匪大部分都集中在最后一个房间里，只有几个人守在外面。 “名单上的人确认好了吗？” “确认好了，全都在这了。” “把那几个大的单独抓出来，要是不听话，就一个个崩了，反正也拿不出多少钱，留着也没用，最主要的是那群小的，看牢了。” “是！” 劫匪头头吩咐着。 眼看一个个人高马大，迟盛一秒放弃硬攻的打算。 他摸着口袋，握住指甲刀，像是做了某个决定。 他故意发出动静，又立马缩回厕所间里。 如他所料，很快就有人来‘接’他了。 “该死，这里为什么还有一个小孩？不是说名单都齐了吗！你们怎么做事的！蠢货！”头头直接对着旁边的人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哪怕对方蒙着面，也能通过对方的眼神看出他的心狠手辣。 “大哥，名单上的人真的齐了，我也不知道这小孩哪里冒出来的。” “是啊大哥！我都检查过了，刚才真的没看到人。”跟班说着，朝迟盛走过来。 “别打我，别打我，我可以给你钱。”迟盛抱着头，整个人缩成一团。 跟班将迟盛直接拎了起来。 “大哥，怎么办？” “看他穿的也不便宜，带过去绑一起。”劫匪头打量着迟盛的穿着，下了决定。 最里间教室的门被拉开，迟盛打量着房间，在角落锁定了宋之煜的身影。 如他预料的那样，其他人都是各自抱团缩在一起，只有宋之煜一个人在角落，死死地抱住自己。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一个眼里满是错愕，一个眼里满是惊喜。 ‘砰’一声，他被劫匪扔在地板上。 “都给我乖一点，敢乱动，角落的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迟盛顺着劫匪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瞳孔骤然一缩。 大门旁边，是一个死不瞑目的尸体。鲜血还在流淌，人却已经没有气息。 这场面太过刺激，迟盛咬牙，不让自己吐出来。 他僵硬地移开视线。 门再次被关上。 迟盛被绑住双手双脚，只能蛄蛹着朝宋之煜的方向挪动。 “你来做什么！你不是在楼下吗？”宋之煜压低声音，神情紧张。 “你在这，我当然要过来了！”迟盛说的理所当然。 “你傻吗！你来这里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抓！你以为这是玩游戏可以读档重来吗？会死人的！”宋之煜的声音有些颤抖，眼里带着恐惧。 “我才不傻，我报警了的！”迟盛反驳着，总算是挪动到了宋之煜身边。 他喘着气，就这么躺在地板上，看着靠在墙角的宋之煜。 “再说了，我不来陪着你，你被吓死了怎么办？” 看他还在笑，宋之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别生气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是吧？” 迟盛还是和平日那样，没心没肺地笑着。 如果宋之煜没看到他发白的脸的话。 抱怨的话都被咽了回去。 宋之煜叹气，“好在哪里？两个人就能逃出去了吗？要是死了怎么办？” “不会。只要我们乖乖的，拿了钱，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了。” 正说着，教室门再次被拉开。 是劫匪头。 宋之煜给了迟盛一个眼神，后者立刻闭上嘴巴。 但对方还是朝他们走来。 两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迟盛被拎起。 宋之煜一惊，迟盛反应却更快，用能动的几根手指给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安静。 “大……大哥，有话好好说，我还小，不想死。”迟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想活命，很简单，给钱。小子，老实点，录个视频，发给你家长。”他手里拿着迟盛的手机。 “给，我妈一定会给的。”迟盛扯着笑，配合的录制了视频，点了发送。 “你小子，还算是识相。” 迟盛再次被扔在地上。 他倒吸一口气，不敢有任何抱怨。 劫匪出去，一群人都松了口气。 “迟盛，你胆子也太大了。” “胆子要是不大，能跑来找你？”他笑了笑，表情有些僵硬。 宋之煜看着他，思绪复杂。 “我要是你，我是绝对不会跑进来的。” “我知道，我要是像你一样聪明，我也不进来。”听到宋之煜的话，他没有一点气恼。 “谁叫我笨呢。” 他蛄蛹着坐起来，靠着宋之煜。 不大的教室，一群人抱团互相依靠着，只有他们两个缩在角落，像是世界里只有他们彼此。 第133章 谁是你儿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劫匪似乎在和警察交谈，楼下的警笛声嗡嗡地响着。 教室的窗户都关着，窗帘也被拉上，灯也被关掉。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迟盛挪动着。 “你干什么？” “别说话。”迟盛压低着音量。 说话间，宋之煜的手心突然多了一阵凉意。 “指甲刀？”他摸索了一会，不确定地问道。 “你留着，以防万一。” “那你呢？” “我有其他的。” 走廊传来脚步声，两人安静下来。 门被拉开，教室透进来一点光亮。 劫匪什么也没说，将几个人拖了出去。 求饶的声音和哭声交杂在一起，伴随着的还有劫匪不耐烦的声音。 没被拉出去的人红着眼眶抱着同伴，在劫匪的威胁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你说，他们会活着回来吗？”宋之煜捏着手中的指甲钳。 “他们不会回来，他们会活着出去，我们也会活着出去。” “你还真是乐观。” “谁叫你总是这么悲观。” 事到如今，两人还不忘互怼一句，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人一个个减少，只有他们两个还在角落纹丝不动。 “我觉得我妈应该又在哪个飞机上了，要不就是在倒时差没看到我的消息。” “那能怪谁？能跑不跑，还非要凑上来。” “嗷？”迟盛不满。 正想说什么，教室的灯突然亮起。 所有人的眼睛被晃了一下。 再睁眼，看着熟悉的面孔，本就担惊受怕的学生直接哭出了声。 “妈……救我，我不想死。” “爸！爸！救我！” “儿子，你别怕，妈妈来救你了。” “宋之煜！你爸来救你了！”迟盛眼睛一亮，撞了撞宋之煜。 “爸……”宋之煜看到宋杰书的那一刻，泪水滚落下来。 宋杰书同样也发现了他，还有……他身边的迟盛。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这是最后一批了，其他没来的……”劫匪扫视过抖成筛子的学生，嗤笑一声。 “那就下辈子投个好胎吧，谁叫你们摊上了不爱你们的爸妈。” 宋之煜瞳孔一缩，迟盛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记得留两个做人质，还要靠着他们跑路。” “我……我多出钱，能不能赎两个人？” 宋杰书的声音让他们都多了一份希望。 但下一秒，劫匪的枪就抵在了宋杰书的头上。 三人脸色皆是一白。 “多出钱？这么有善心，要不要陪他们一起上路，好让他们不那么孤单啊！” “就是！等你取到钱，我们还能走得了吗！” 宋杰书被枪戳着脸，额头布满细汗，一动也不敢动。 “钱放下，带着你儿子滚蛋。再多说一句，你和你儿子都别想走。” 宋之煜被人带了过来，眼神却一直看着身后的迟盛。 “不，不对。”宋杰书的声音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哪里不对。”劫匪不耐烦的语气让宋杰书忍不住一抖。 他咽了下口水，手指着迟盛，“那个才是我儿子。” 宋之煜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杰书。 就连迟盛也是一脸摸不着头脑。 “你老年痴呆啊，自己儿子认不出啊？谁是你儿子！”迟盛想也不想地破口大骂。 连他一个孩子都知道什么场合要拎得清，他一个大人不知道吗！ 宋之煜没说话，只是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宋杰书没敢看他，撇开视线，看向劫匪。 “到底谁是你儿子？”劫匪皱着眉头看他。 “没错啊，名单的照片就是这个啊。”另一个人对照着名单，推了一下宋之煜。 宋之煜踉跄了一下，一言不发。 “这逆子，天天让他朋友假扮他，死活不肯学习。这照片，估计是他找人替换的。我是他爸，我能认不出自己儿子吗！”宋杰书扯出一抹笑。 最后一句话，显然打消了劫匪的顾虑。 “反正二选一，把那小子带过来。你啊，运气不好。”劫匪拍了拍宋之煜的脸。 泪水滑落，通红的眼眶里满是不甘。 他咬着牙，一句话也没说。 反倒是迟盛，又喊又闹的。 “去的，我叫迟盛，不叫宋之煜！宋之煜是他，他才是这瞎了眼的宋杰书的儿子，宋之煜！”迟盛红着眼。 “宋之煜，你说话啊！宋杰书，你发什么疯，自家儿子都不要了！啊！” 话说着，劫匪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迟盛吃痛，苟成一团。 宋杰书脸色一变，赶忙上去扶起他，却被迟盛挥开。 可惜此刻的他使不上力气，又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力气自然比不上正当壮年的宋杰书，直接被他强硬的圈住。 “各位大哥，别打！别打！钱我给你们放在这了。”他护住迟盛。 这模样，更让劫匪以为两父子是在闹脾气。 像这种闹脾气不顾命的富二代，他见得多了。 “我管你叫什么，我们只要钱。他带来的钱，就只够一个人！既然他选了你，那你的好朋友就得死。” “我给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放过他，放过他，我求求你了大哥。”迟盛挣脱开宋杰书的禁锢，抱着劫匪头的脚祈求着，满眼通红。 可惜，对方眼里没有一丝心酸。 他直接将迟盛踢开，给了旁边的人一个眼神。 对方接收，拽着迟盛就出了屋。 宋杰书连忙跟上，甚至没有回一次头。 反倒是迟盛，扒着门框，一遍遍喊着宋之煜的名字。 “宋之煜，你开口啊！你又不是哑巴，你开口啊！” 当然，他的话没有任何作用。 门再次关上，而他的内心似乎也有什么在崩塌。 他的父亲不爱他。 这个自己一直在努力忽略的事实，在这一刻还是被血淋淋地揭开了。 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他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 --- “你说他爸也很奇怪。说不爱他吧，又冒着危险来赎他。爱他吧？却又在关键时候放弃了他。” 迟盛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可云苓却抿着唇，一脸严肃。 “不想笑就别笑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听到云苓的话，迟盛收敛了那抹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 他垂着眸，眼神闪烁，神情复杂。 “在这之后呢？” “在这之后，我就被救了出去，而宋之煜连同另外两个学生，则被当做人质，被绑匪带走了。” --- 第134章 你什么也没做错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他！他可是你亲儿子，你疯了吗！你就这么想讨好我妈吗！”迟盛对着宋杰书拳打脚踢，但宋杰书不语，只是皱着眉头，让他冷静一些。 警察以为迟盛是受了刺激，过来安抚。 最后，架不住迟盛太闹，给他打了镇定剂才消停了下来。 他被带去了医院，而宋之煜则被当做人质，掩护着绑匪出了大楼。脚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但他们的手还是被牢牢绑着。 陪同的，还有另外两个学生。 他的父亲应该是来晚了一步，被拦在外面，哭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男孩应该是太害怕了，在看见父亲的那一刻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不管不顾挣扎着要跑过去。 劫匪一个没注意，被他撞倒。 可惜，也就止步于此了。 一声枪响，刚才还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人群骚动了起来，孩子的父亲更是一脸难以置信地跪倒在地，想要爬过来，却被无情地拦住。 宋之煜就在劫匪身侧。 枪响的那一刻，他的耳朵发出一阵鸣叫。 他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整个人也变得无比僵硬。 其他劫匪在威胁着警察，而他则被劫匪带着拖上车。 他和仅存的另一个孩子一人在一辆车上。 他敢保证。 劫匪逃出去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前车已经出发，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不再犹豫，在左侧绑匪要给自己塞毛巾的时候，他咬牙，对着他的下巴猛地一撞，借着力把已经磨得差不多的绳子一把扯开，对着要关门的人就是一脚。 那人没防备，被宋之煜直接踢了出去，滚在地上。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宋之煜利落下车，朝着警察所在的方向跑去。 大楼前是一块空旷的水泥地，没有遮挡物，他只能奋力向前跑，以寻求庇护。 好在劫匪都已经上了车，还走掉了一车，所以他为自己争取了一个绝佳的时机。 警察拿着护盾追了上来，劫匪也反应过来，对着宋之煜就是一枪。 子弹嵌进肉里的那种痛感，时至今日，宋之煜还会在午夜梦回时分惊醒。 他的脚步缓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捂着腹部。 溢出的鲜血，温热又黏腻的触感……这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血。 他愣在原地，表情呆滞地看着人群。 攒动的人头，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庞。 他的意识渐渐涣散……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宋之煜的双眸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甚至没有期盼身边会有人照看。 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病房只有仪器发出的声音。 他没有死。 这个认知，是身上传来的疼痛感告知他的。 他在医院躺了快一个月，这期间，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迟盛，都没有来看过他。 他一个人度过了这漫长又孤独的一个月。 照顾他的人总是说他的父亲很疼爱他，让医生要全力救治他，再贵的药都不是问题。 至于为什么没来，是因为他太忙了，因为接了个大项目。 宋之煜只是听着，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出院后的第三天，迟盛出现了。 背着一个书包，脸上挂着的，依旧是让他无比厌恶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宋之煜的语气平静又淡漠。 “你怎么样了？我听说你出院了，偷了护照，买了机票急急忙忙回了国……” 他一脸兴奋，想要进来，可宋之煜却没有要让他进门的打算。 迟盛的笑容有些僵硬。 “那个……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以后别来了。” 看着宋之煜冷漠的眸，迟盛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之煜，你怎么了？”他伸手要去拉宋之煜的手，却被拍开。 “我不是故意抛下你的，我被打了镇静剂，醒过来就已经在庄园了。我没有手机，没有通讯设备，每天要进行身体检查的心理检测，所以才没有来找你。知道你出院的消息，还是因为无意间听到我妈和我爸的对话才……” “够了。”宋之煜冷冷地打断迟盛的话。 “这些，并不重要。” “那为什么？”迟盛的声音带了些急切。 “你知道我中枪前，唯一的想法是什么吗？” 迟盛愣住，不明所以。 宋之煜看着迟盛那双琥珀色的眸，平静的眸里似乎有巨大的波涛要朝迟盛袭来。 “如果我活下来了，我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为……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什么也没做错。只是我厌烦了这种无聊的过家家游戏。我不想再和你玩什么好朋友游戏了。”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迟盛咽了下口水，不自觉后退一步。 这样的宋之煜，对他而言太过陌生。 “还要我说的再详细一点吗？”宋之煜眼中冷霜更甚。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做朋友？又为什么要处处迁就你，陪你玩那些无聊的游戏？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因为你爸妈有钱罢了。” 迟盛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因为……我爸妈？” “多亏了你爸妈给的项目，我爸赚了不少钱，很快，我就会搬离这里。以后，我不用再讨好任何一个人了。” “讨好？我们认识这么久，经历这么多事情，到头来……到头来，你说这是在讨好我？”迟盛笑了一声，眼里却没多少笑意。 “因为你，我每天都不得不熬夜补完其他的课程。因为你的存在，我每天都要假装看不见那些嘲笑我的所谓的同学！我受够了！迟盛，我不像你，有那么有钱又宠你的父母。你明明没有一处地方比得过我，却轻而易举拥有我想要的一切。” 宋之煜捏着拳头，咬牙看着迟盛。 “甚至我所拥有的一切，还是你施舍给我的！” “施舍？你在说什么鬼话！” 迟盛拽住宋之煜的衣领，却被宋之煜一把推开。 “别装了！” 他的大喊让迟盛定在原地。 “你的命可比我值钱多了，迟大少爷。如果不是你硬要跑进来，我也不会这样狼狈。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宋之煜突然笑了起来。 “感谢？”迟盛喉咙一紧。 “你的好母亲，可是给了我父亲一个净利润五亿的大项目作为答谢礼呢！” 第135章 我可不敢质疑我们圣托利亚的第一名 迟盛像是被谁定在原地一样，脑子‘嗡’的一下炸开。 “什么意思？”他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迟盛，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这一切。钱，真的是个好东西。”宋之煜笑了笑。 “钱，可以买到朋友，买到命，甚至……还可以让父母不要自己的孩子。”他笑着，眼眶却红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你爸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妈那个时候在飞机上，所以没有收到消息，她根本不知道我被绑架了。” “不管是不是误会，这都已经无所谓了！迟盛，我讨厌你，甚至是恨你。每天要和你扮演好兄弟，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恶心！多亏了你的母亲，我们家的生意可是迈了不止一个台阶。现在，我终于要解脱了。我拜托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如果可以，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大门就此被关上。 隔绝的，不仅是两个人，还有两个人的内心。 --- “在那之后，我还有试着找过他几次，认为他说的是气话，想要和他求和，但都被他拒之门外了。” “所以这是……单方面决裂？” 迟盛摇头。 “真正的原因，是他的父亲。” “和那个项目有关？” 迟盛点头，又摇了摇头。 “项目是导火索而已。宋杰书一直在利用我和宋之煜的关系找我母亲做人情，那一次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妈手上有个项目要做，于是……” “于是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商人的利益大过父爱。他选择放弃自己亲儿子，用你来做你人情，从而拿到这个项目。而宋之煜，在意的正是这一点。你的存在，将无时无刻提醒他，他的父亲不爱他，你们的关系是源于利益。” 云苓说的分毫不差。 迟盛叹了口气，眼神略有些无奈。 “我也是等到我母亲把事情掰碎了和我讲了个明白，才理解的。” 对于宋之煜，他既埋怨，又同情。 对于宋杰书，他至今都无法理解宋杰书的做法，偏偏宋杰书还总是时不时提起这件事，像自己欠了他什么一样。可明明是他自己为了利益牺牲儿子，最后还好意思摆一副恩人姿态。久而久之，看到宋书杰，迟盛就会变得格外焦躁。 而对于卓夕而言，宋杰书却是儿子的救命恩人。 两家人的关系明明连‘好’字都算不上，却又不得不被联系在一起，形成了如今这副诡异的局面。 “在那之后，宋杰书如愿以偿拿到了项目，抓住了风口，成功将宋家迈向了下一个台阶。没多久，他们就搬离了小区。” 陆毅成他们也因为父母们各自的发展换了地方居住。 陆家和沈家还在一个区域，周家则和宋家接近，沐家搬到了另一边，很快，他们家也搬离了那一块区域。 童年的小伙伴，一个个离开，似乎连带着那份从小到大的情谊，也因为这点距离渐渐消散了。 “仔细想想，好像是在你到来后，我们才重新聚集起来。” “我？”云苓疑惑。 她做什么了吗？ 看她皱着眉头思考的小表情，迟盛忍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 “傻。” “嗷？这是在报复我刚才说你蠢吗？”不知不觉，迟盛的口头禅也传染给了云苓。 “我可不敢质疑我们圣托利亚的第一名。” 迟盛欠嗖嗖的语气让云苓没忍住打了他手臂两下。 迟盛不恼不躲，笑眯眯地挨着打。 刚才的坏情绪，似乎随着故事的落幕而随之消散。 “也难怪宋之煜行事这么乖戾。”云苓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是啊。在那之后，宋之煜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我有的，他都要，甚至不惜花高价。林诗允，只是他扭曲性格的一个牺牲品罢了。” 他以为，花钱就能买一个替代版的云苓。 可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他用钱买一百个替代品，他也不会变成迟盛，那个替代品也不会是云苓。 “怪不得你会说他永远学不会和别人正确相处。” 钱确实可以解决很多事情，但也有很多东西，是钱所买不到的。 “可是，今天这事就是个意外，宋杰书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宋之煜巴掌吗？” “因为他的母亲。” 云苓嘴巴微张。 “宋杰书怨恨宋之煜的母亲抛弃了他，于是把这份怨恨转到宋之煜身上。但他自己身体有点毛病，生不出小孩，所以只能留着宋之煜。听说，这事似乎和宋之煜的母亲有点关系，不过都是猜测。他爸这样，实际上就是找个借口找茬而已。你真以为他能把事业扩展那么大，却看不清我和宋之煜不对付吗？” 迟盛嗤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 “他就是想要宋之煜恨我，让宋之煜踩在我头上，等着宋家有朝一日能踩在我们迟家的头上。” 云苓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豪门的复杂。 “宋之煜能有这么扭曲的性格，他爸真是功不可没。” 迟盛没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两人没有在公园待太久，但回到家的时候，卓夕已经在了。 “妈。” “卓女士。” “嗯，你们两个去哪了？” “去公园散了散心。”迟盛将包放下，直接窝进了沙发里。 “卓女士，宋之煜怎么样了？”云苓也跟着坐下。 “检查了，万幸没骨折，要休养一阵子。你们怎么搞得，好端端骑个马怎么就摔了？” 迟盛举手，“可不关我的事啊，监控拍的一清二楚，我可是一根毛都没碰到他。” 卓夕看着自己儿子这没心没肺的样，没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迟盛捂着头，幽怨地看着卓夕。 “妈！干嘛打我！” “看你就烦。” “嗷？难不成你想躺着的是我？”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 果不其然，迟盛的脑壳又挨了一巴掌。 “行了，人不也没事吗，人家亲爸都不担心呢，你……” “迟盛！”卓夕突然拔高了音调，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的迟盛松开卓夕的手，瞬间乖巧。 “对不起。”他老老实实认错。“我就是一时口快，我不是那个意思。” 卓夕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她缓缓坐下，手搭着迟盛的手。 “阿盛，我知道你和之煜因为那件事耿耿于怀，但为人父母，我不得不记住宋书杰的恩情。宋之煜，是咱家欠他的。妈求你了，凡事能退就退，好吗？” “我知道。”迟盛嘟囔了一句，语气显得不情不愿。 “我能让的，我都让了，还要我怎么样？” 云苓说得对，他就是蠢。 要是他不跑进去，而不至于将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但他也知道，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其他事出现。 决裂这个结果，是既定事实，不会因为其他条件的变动而变动，只是时间早晚的差别而已。 云苓看着难得安静沉默的迟盛，什么也没说。 在那之后，一切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有人再提起那天在马场发生的事情。 宋之煜好面子，伤没养好之前都请了假。 等他养好了，寒假也到来了。 第136章 这是拿你当儿媳妇培养了？ 圣托利亚的寒假时间比普通学校长半个月。 考试一结束，就听到了周围的人商量着要去哪里度假，好不惬意。 云苓慢吞吞收拾着东西，将外套和围巾一一穿好。 今天的考试结束得早，她还要去咖啡店一趟，将假期的安排吩咐下去。 “云苓！” 期末考试的位置按年级排名分班，周晚黎的位置就在她身后。 “怎么了？” “放假了，抽几天陪我去南方度假呗。” 云苓的表情有些为难。 “抱歉啊晚黎，我处理完咖啡店的事情后，要去s市一趟，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也要快除夕才回来了。” “s市？你去那里做什么？” “卓女士说有个项目让我帮忙跟进一下。” “这是拿你当儿媳妇培养了？” “不是。” 云苓轻笑，略有些无奈地戳了戳周晚黎的额头。 周晚黎也不躲。在云苓面前，她倒是显得格外乖巧。 “原本卓女士是有这个打算，我拒绝后她就没再提过了。这个项目原本她是安排了其他人去跟进，但对方刚好出了事情，一时半会找不到可以替代的，又看我咖啡店上正轨了，就问我想不想练练手。” 机会就在眼前，云苓自然是不会松手的。 按卓女士的原话就是：既然做不了儿媳，那也不能成为敌人。培养她，是个稳赚不亏的买卖。 云苓有时候也挺想知道自己在卓夕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一个人去吗？” “有人陪同。” “那就好。s市的话，那个项目我有听我爸提起过，净收益百来万，不算高，所以我家没投。金额不大不小，给你练手刚刚好。”周晚黎的脑袋自动分析。 “话说，迟盛知道这事吗？” “应该不知道吧，我没和他提过。” 卓夕最近不在家，应该也不会专门提起这个。 “而且卓女士对他好像另有安排，他需要去迟先生那呆几天。” “他没让你跟他去？” “我说要照顾母亲。” “按那大少爷的性格，你不说，不怕他知道了闹脾气啊？” 云苓笑了笑，“他不会真的生气的。” 周晚黎挑眉，不做评价。 【是不会生气，还是不会对某人生气，这可不好说。】 “我现在要去咖啡店，你要不要一起过去？山茶花陆陆续续开了一些了，再过一阵子，就会全开了。” “那我得去看看。说起来，也好一阵子没去了。” 两人到的时候，店里有不少人在拍照打个卡。 店员提前给她们预留好了位置，周晚黎直接过去坐下，云苓则换上围裙，跟着招待客人。 等她做完第五桌的咖啡和饮品后，林诗允才匆匆忙忙赶到，接替了云苓的活。 “忙完了？”周晚黎看着云苓坐下。 “嗯，林诗允来接替了。” “她放假不回家吗？” “不回。过年那几天我本来打算关店的，但她自己主动说可以过来工作。” “这么勤恳？”周晚黎对林诗允依旧保持中立态度。 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那么讨厌她，但也没到多看她一眼的程度。 “人没有了依靠，就只能靠自己了。”云苓对此却并不感到稀奇。 “这倒是。”周晚黎看着窗外的山茶花，没再多说什么。 这个假期，林诗允选择留在这里。 同样留在这的，还有南茉。 她找了一家餐厅做兼职，以三倍工资为借口，南宝夫妇很爽快地同意了，还让她不要做白眼狼，过年了赚了钱得寄给他们。 而南乔同样以这个为借口，夫妇俩却认为他在外上学辛苦了，让他回来。 到最后，南乔不得已需要在过年前两天回家待上一周。 好在宿舍假期也能正常使用，两人不需要担心居住的问题。 “一猜就知道你们两个在这。”沐泽人还在门口，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迟盛将书包放下，熟练地往云苓身边的位置一坐。 “考得怎么样？” “一定要问我这个问题吗？”迟盛看着云苓的目光多了几分祈求。 云苓忍着笑，“你不是晚上就要出发了吗？行李收拾好了吗？” “问的问题没一个我想听的。”他撇撇嘴，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云苓的问题。 “不想去。”他窝在椅子里，一脸不情愿。 “为什么？” 迟盛不说话，小脾气全摆在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出。 云苓对他这模样早习以为常。 “要喝点什么吗？我给你做。”她问着迟盛，语气平淡柔和，像是没察觉他生气一样。 “……老样子。” “好。” 两人的对话被另外几人看在眼里。 沐泽捂着眼，表示没眼看。 迟盛对着沐泽就是一脚。 “就看我好欺负。”沐泽撇撇嘴，离迟盛远了一些。 “那你呢？明天就走吗？”周晚黎看向陆毅成。 “后天，先把一些东西拿过去。如果没意外，过年应该和沈鸢他们一家在国外过年。” “不回来吗？”云苓将咖啡放在迟盛面前。 “目前是打算过完年再回来。” “那你学校的事情搞好了吗？”沐泽跟着问道。 “准备好了。下学期就能入学了，和沈鸢的艺术学校就隔了一条街的位置。两家人商量了一下，让我们住一起，说是能互相照顾。” 但是为了互相照顾，还是互相磨合，也就只有那群家长知道了。 这是他们被安排好的路，是享受这身份所要付出的代价。 “好不容易重新聚一起了，结果一个个又离开了。”沐泽摇头。 “早晚而已，你不也是不打算参加高考，要去y国留学？” “你也跑不了。”沐泽看着周晚黎，幸灾乐祸地说道。 “云苓，怎么样，我负责你所有的留学费用，和我一起去呗。以你的成绩，和我申请同一所大学，绝对轻松有余。” 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云苓笑着摇摇头。 “留学我就不考虑了。” 她没说原因，但所有人都知道原因。 以云苓的能力，申请留学资金和奖学金都不是难事。 可惜了…… “以你的能力，在哪里都能过得好。只可惜我们周大小姐了，怕是要和迟盛一样，有分离焦虑了。”沐泽意有所指，但最后只得到了周晚黎的一个拳头。 “迟盛，你明年毕业，就要去国和你父亲生活了吧？” 第137章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社会 陆毅成的话，让所有人的视线落在迟盛身上。 “嗯。”迟盛抿了口咖啡，语气悠闲平淡。 “之前是这么打算的。” “那现在呢？” “再看。” 几人了然，不再追问。 晚上，云苓敲了敲迟盛敞开的房门。 “收拾好了？” “没什么要收的。”迟盛将行李箱合上。 “等我回来，有事就打电话给我，要是着急就叫周晚黎，沐泽他们我也嘱咐过了。” “好。” “我嘱咐了王叔，你晚上回来让他去接你，面馆老板娘那边我也放了点钱在那，你想吃了直接去就好。” 云苓忍着笑，“好。” “还有，橱柜的零食我补上去了，还有雪糕啥的，你胃不好，别吃太多。” 云苓惊讶小少爷也会关心别人了，还事无巨细。 “你就去半个月，过年不就回来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收敛一下脾气，大过年的，不要和人吵架。” 云苓将围巾给他戴好。 迟盛弯着腰，低着头，任由云苓摆弄。 “我去半个月你都没什么要和我说的？”迟盛说话的气息喷在云苓耳尖，有些痒痒的。 “说什么？” “算了，和你说不清。” 云苓不知道这大少爷怎么又生气了。 她拍拍迟盛的脑袋，因为手感很好，她趁机像摸小狗一样摸了两把。 “乖乖听话，等你回来。” 不知道哪一句话正中少爷心怀，迟盛的心情肉眼可见雀跃起来。 云苓将他送上了车，挥着手看着他离开。 等看不见车子后，她才回了屋。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没有任何变动，可云苓却没由来地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她垂眸，加快上楼的脚步，似乎这样就能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身后。 第二天上午，同行人丽姐来接她。 “云苓，给你发的资料都看了吗？这次虽然说不是什么大项目，但前期也做了不少准备，可不能出差错。” “这是我列出来的要点和着重要谈的方向，你看一下。”这次的项目主导人是云苓，丽姐只是辅助。 云苓明白这一点，提前做了很多功课。 丽姐看了看，眼神里颇有些赞赏。 “连这个小点你也注意到了……我都是昨天晚上才想起来的，还想着今天告诉你。” 云苓笑笑，“证明咱俩的思路一致。这样的话，后面的商谈能避免很多分歧。” “原本卓女士突然说项目给你负责的时候，我还怀疑了一下，想着卓女士什么时候这么意气用事了。现在看来，是我看人太片面了。你年纪这么小，处事就已经这么周全……现在的孩子啊，真是让人不敢小瞧。” 原本想着工作已经够烦了，还得带个孩子，最后还要把功劳都给她……现在嘛，她的内心稍微平衡了一些。 毕竟，自从和云苓开始对接，她对云苓的表现都看在眼里。 是个有分寸又一点就通的孩子。 怪不得老师对好学生总是多几分好脸色。 丽姐将资料合上，仔细装好。 “丽姐，你再说两句，我怕是要飘出车子里了。再说了，要不是您前期一直在引导我，帮我找资料，给我解答，我怕是到现在还一头雾水。我还想着等项目结束，请你去店里，给我们店的新品评评分呢。” 有了林诗允加入，云苓的咖啡店人手充足了起来，再加上客流量基本已经固定，云苓就将厨房的烘焙区打开了。 现在店里，还有专门的烘焙师。沈鸢还介绍了一个烘焙师过来给店里的师傅作指导。 现在店里的蛋糕和之前批发的蛋糕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还有几次因为蛋糕的精致和美味程度上了短视频平台的区域热搜。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丽姐眼睛一亮。 “那可太好了。上次的新品，我现在可还念着呢。” 云苓笑着从书包里拿出蛋糕盒子。 “知道您喜欢，特意让人早上做好送过来的。我里面放了两个冰袋，不用担心化开。” “这多不好意思？”丽姐看着袋子，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云苓笑着将袋子塞了过去。 “只是一小块蛋糕而已。比起丽姐你这阵子对我的帮助，不足挂齿。” 看丽姐探头看了一眼袋子里的蛋糕，云苓接着开口。 “另一个新品还在尝试阶段，先让我卖卖关子，到时候去店里吃现做的，才更美味。” “那我可就期待着了。到时候，你可别觉得我嘴馋。”此时此刻，丽姐内心的不满已经彻底清零。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聪明又会来事的工作搭子，何况这搭子说不定以后还会是自己的领导。 想到这，丽姐看着云苓的笑容越发灿烂。 “对了，和我们合作的那个老总是个对时间观念极强的人，这几天的洽谈会还有其他公司的人，我们可不能在这点小事上失了先机。” “好。” 对于丽姐给的小情报，云苓一点不意外。丽姐是公司老员工了，大大小小接手了不少项目，卓女士派她来给自己做辅助，肯定有原因。 有了云苓的这块蛋糕，一路上，两人都在讨论着这次项目，丽姐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苓一一记下，仔仔细细做好备注和补充。 “虽然说讨论会明天才开始，但晚上六点还有饭局你得出席。到了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三点一到，会有化妆师上门来给你做妆造。” 丽姐看着行程表，向云苓说着今天的安排。 “饭局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少说少错，见机行事。他们应该会喝酒，我会提前让工作人员给你上饮料，不用担心。” “酒桌文化吗？” “是啊，这一行，在所难免。” 而且云苓不喝，按规矩，她还得带着云苓那份一起喝。 想到这，她的笑容带了些无奈。 看云苓沉默，她还以为云苓是在害怕。 “别怕，有姐在，哪能让你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碰酒？” 她拍拍云苓的肩膀，故作轻松。 “我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搞这一套，说不定等你们掌握话语权了，酒桌文化就消失了。你努努力，姐看好你。” 云苓笑笑，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接着探讨项目。 后半程，两人都安静下来，丽姐在闭目养神，云苓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表情里带了些迷茫。 项目能达成合作，不应该是靠实力吗？为什么，是靠酒力呢？ 这又是谁对谁的服从性测试呢？ 她看着手里的文件，低头思考着这个问题，可直到到达酒店，也没能得出一个结论来。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社会’。 第138章 儿戏 酒店，云苓站在全身镜前打量着自己。 紧致又贴身的裙子美则美，却有些束缚了她的行走。 印象中，这种宴会，她都是充当工作人员的角色，而如今，她成为了宴会的主角之一。 这种心情很微妙。 那种感觉……就像是现在穿着这身衣服的感觉。 衣服很合身，也很漂亮，但却莫名有些不自在。 “云苓，准备好了吗？”丽姐踩着高跟鞋进来。 齐肩的短发用发胶固定住，更显得她整个人干净利落。 “好了。但是……丽姐，只是一个普通的饭局，需要穿的这么……华丽吗？”在外面的温度是个位数的情况下。 “这也算是半个正式的宴会场合，而且是讨论会前的第一次会面，自然是要隆重一点的。”丽姐解释着，一边将手里的长款羽绒服搭在云苓身上。 “酒店有暖气，不会冷，放心。我到时候额外让服务员给你备一个毛毯盖腿。” 她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云苓，却忘了自己也穿着西装短裙。 “谢谢你，丽姐。” 云苓发自内心的感谢着。 她很想为丽姐做点什么，可现实告诉她，她什么也做不到。 这是上层者们定下的规则，只有当你成为更高阶层的上位者，你才有更改规则的权利。 显然，她现在什么都不是。 两人出发，前往另一个酒店。 知道对方是个准时的人，两人特意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 下车的时候，身后又来了一辆车。 云苓回头看了一眼。 不巧，还是个熟人。 “云苓？”宋之煜看到她，眼神有着错愕和惊艳。 “宋之煜？”云苓看见他，也有些惊讶。 自从马场事件之后，两人也只在考场上见了两面，没说上一句话。 他看了看她周围。 “迟盛没来。” 云苓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 “你脚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已经好了，就是还不能剧烈运动。话说，你一个人来的？” “嗯。” “云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进去吧。”丽姐看了眼时间。 “我还有事，先走了。”云苓和宋之煜道别。 宋之煜点头。 可进了电梯，按了楼层…… “你也是参加讨论会的？”宋之煜问道。 “没想到这么巧。”云苓心下了然。 “卓女士居然让你来参加，看来是好事将近？” “只是临时顶班而已。” “迟盛也放心你一个人来？” “为什么不放心？” 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站着，话是有来有往的，可看着却又是熟又不熟的模样。 ‘叮’一声，电梯到达。 “不管怎么说，明天的讨论会，很期待你的表现。” “各凭实力。” 云苓话音落下，电梯门也刚好完全打开。 她踏出去，丽姐跟在她身边。 “你认识宋之煜？” “我和他同班同学。” “怪不得。”丽姐显然是认识宋之煜的。 “这宋之煜实力不容小觑，这一年拿下了不少项目。” “你之前没收到消息吗？” “有是有，但这个项目利润不是很大，我以为他们顶多派项目经理过来洽谈。”丽姐的表情有些懊恼。 “没事，我们这次也做了充足的准备，不见得会输。不要提前给自己设想失败的结局。” 说话间，两人也到达包厢。 门推开，已经有几个其他公司的负责人在里面坐着了。 看到云苓那一刻，几人有些惊讶。 在看见丽姐时，又一副‘果然’的表情。 几人和丽姐打着招呼，丽姐一一回应。 “这……” “这位是卓总本次特派的项目负责人，云苓。” 云苓朝几人点了下头，“各位晚上好。” 这种场合下，大家都是平等的竞争者，云苓自然不会把自己放在晚辈的位置上。 “晚……晚上好。” 几人应着，眼里却满是疑虑。 “不是说卓总家是男孩子吗？这女孩是谁？” “我好像是有听说去年卓总收养了一个女孩。” “不会是私……” 几人突然噤了声。 “不管怎么说，几百万的项目，让一个小孩来，太儿戏了吧？”其中一人将声音压得更低。 “我看就是来走走过场，还是得看丽姐。” “就是，小姑娘家家的，怕是李总问两个问题就要吓哭了吧。” 正说着，大门再一次打开。 云苓和宋之煜对上视线，又移开。 而其他人看见宋之煜时，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他们离开座位，走到宋之煜跟前做着自我介绍。 宋之煜脸上挂着客气疏离的笑，将几人的名片一一收下。 云苓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区别对待而感到生气。 她很清楚自己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也明白这些人看低自己的原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生气，那就太本末倒置了。 原本还想安抚她的丽姐看她面色平静，眼里的赞赏多了几分。 这个年龄的孩子，能有这般稳定的脾气和性格，可不多见。 几人各自回到座位上后，宋之煜也在云苓身边的位置坐下。 全程，两人都没有交谈。 座位慢慢坐满，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时，所谓的李总也终于到达。 几人起身，直到李国良招呼他们坐下，所有人这才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李国良坐在主位，眼珠子转了一圈。 “感谢大家给我李某人一个面子，前来赴宴。今天大家吃好喝好，工作的事，明日再谈。合作嘛，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切勿伤了和气。” 话落，菜没上，酒杯已经举起。 丽姐到底有经验，提前点了雪碧倒在了云苓的杯子里，也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些。 她吩咐人提前消好泡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其他的都是老朋友了，只是这位小姑娘，倒是面生。” 看对方提到云苓，丽姐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而云苓的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平淡。 她起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李总在商场的名气晚辈倒是经常听卓总提起。今日到此也是运气所致，才能到此亲眼看看李总的雄姿。” “小姑娘，倒是会说话。”李总乐呵呵地笑了几句。 “叫什么名字啊？” “云苓。” “倒是个让人听着舒服的好名字。你和卓总是什么关系？居然能让她派你一个小姑娘来这？” 他笑着，却是留下了个坑。 一旦云苓回答不好，那卓夕就会被扣上‘看不起他李国良’的帽子。 丽姐面色有些僵硬，想开口替云苓解围，云苓却更快一步。 第139章 云苓，我真的很喜欢你 “卓总和我母亲有些渊源。派我来，也是因为我毛遂自荐，恰好原先的项目负责人出了事故，这才让我抢到了这个机会。卓总虽然知道您心胸开阔，为人爽朗大方，但也怕我失了礼数，所以特意让余助理陪同我过来。” 李国良将视线落在余丽身上。 余丽，他还是知道的。两人同样合作过几次，李国良自然知道她在公司的地位。 “李总，您是知道卓总的，逢年过节总惦记着您。这次让云苓小姐来洽谈项目，与其说是对云苓小姐的信任，倒不如说是对您的信任。”余丽跟着起身，客套的话张口就来，让人抓不住半点马脚。 两人一唱一和，愣是把李总给说舒坦了。 他乐呵呵地笑了两声，点点桌面，空着的酒杯又满了起来。 “既然如此，拿着一杯，敬我和卓总的友情。” 余丽笑着将酒杯倒满，隔空碰杯后一口闷下。 “小姑娘这是……”李总看云苓没有动作，手指敲了敲桌面，压迫感十足。 而这一次，是余丽先开口。 “云小姐还没有成年，胃也有些老毛病，卓总特意嘱咐我要看着云小姐，怕她见到您一激动忍不住要和您畅饮。万一出了事，她不好和云小姐的母亲交代。” 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卓夕和云苓的母亲，但却是在警告李国良不要劝酒。万一出了事，卓夕不好和云苓母亲交代，他也同样不好向卓夕交代。 李国良听出了余丽的言外之意，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而听到余丽的话，其他人也忍不住猜测云苓到底是什么身份，还需要卓夕向她母亲交代。 有几个人甚至已经在后悔刚才没有和云苓交谈。 宋之煜全程一言不发。 包厢的气氛也有些紧张起来。 余丽自然也感受到了。 她低头，将酒杯斟满后，再次一饮而尽。 云苓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余丽却用脚踢了她一下。 动作幅度不大，除了两个当事人，无人察觉。 “这样，李总，今晚云小姐的份，我替她喝了，如何？” 余丽的行为无疑是给李国良找回了面子，顺势给了个台阶。 李国良的笑容重新挂回脸上。 他鼓着掌，“好！我就欣赏余助理这爽快利落的模样！”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鼓掌附和着。 恰巧这时，菜也一盘盘被端上来。 两人终于得以坐下。 云苓抿着唇，第一次差点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将自己的水杯递给余丽，后者一饮而尽。 “没事吧，丽姐？” 余丽拍拍云苓的手，无声安慰着她。 “丽姐，你要不喝完这边的……” “都是老油条，看得出来。”丽姐常年和这些人打交道，要是不混点真的在里面，也说不过去。 云苓又心疼，又没由来有些愤怒。 学校和社会，终究是两个世界。 是她之前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能运营成功一个店，就再没有什么难事了。 酒依旧一杯接过一杯。 “说起来，云苓你现在还在上学吧？”话落，李国良打了个酒嗝，面色潮红。 “是。在圣托利亚就读。”满桌精美的菜肴，云苓却没有多少胃口。 “圣托利亚？那不就跟之煜一个学校。” “我们是同班同学。”宋之煜开口回答着李国良的问题。 “怎么没听你说过。看你们安静的，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欸！李总，年轻人是这样的，害羞内敛。我家那儿子和两人同岁，也是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有时候和我们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有人抢了答，看着在给两人解围，明里暗里却都是在贬低着二人。 “话嘛，什么时候都能说。可是和李叔坐在这吃饭喝酒，听李叔讲创业经验，可就不多得了，可不得安安静静认真听讲嘛。”宋之煜笑容不减，三两拨千斤，将话还了回去。 在座的哪个不是在油锅里浸泡过的？ “这云姓不多见，云苓，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宋之煜垂眸，漫不经意晃着酒杯。 “父母都比较闲散，我自己则开了个小小的咖啡店玩一玩。”云苓说这话，半点不带虚，反而给自己笼了一层细沙，模模糊糊地，让人不敢看轻。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何况，她也没撒谎。 至于怎么解读，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周围人看着云苓的眼神都带了些探究。 再结合刚才云苓和余丽说的话，所有人更是不敢再轻视云苓了。 后半场，没有人再故意忽略排挤云苓，也没有人再给她挖坑。 每个人互相恭维着彼此，脸上带着真假参半的笑容。 如李国良所说，今天只是为了给大家洗尘，不谈公事，酒过三巡，终于迎来了散场。 云苓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和其他人打着招呼，又找了个借口，这才总算是出了宴会厅。 余丽踉踉跄跄进了洗手间，云苓想帮忙，却被余丽推了出去。 “我自己能行，这点酒算不上啥，我就是水喝多了，想上个厕所，你去外面等我，别乱跑。” 云苓耐不过她，只能再三嘱咐她有事叫自己后，站在门口处等她。 一抬头，就看见宋之煜从洗手间里出来。 “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云苓回道。 “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是不是觉得大人的世界假的很。” 一言一句，不是在恭维，就是在给对手使绊子。 酒是一杯接一杯的，话是一句比一句假的。 听久了，甚至让人有些想吐。 “不过，你今天的表现倒是挺让我惊喜的。” 云苓抬头，不明白宋之煜的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是卓夕的女儿就好了？如果你是卓夕的女儿，你就不用经历贫穷，也不用经历今晚的事情。你会像周晚黎一样，被父母疼爱着，享受着父母的资源和财产，尽情去实现自己的抱负。” 说罢，宋之煜摇摇头。 “可惜了，偏偏，享受这一切的人，是迟盛，一个成绩永远在中上，无所事事的废物。” 听到这话，云苓的眸光暗了下来。 她盯着宋之煜，“迟盛不是废物！” 云苓说这话时，眼神很是坚定。 “他通透开朗，不为小事发愁，不为大事焦躁。他待人真诚，本性善良，遇事冷静果敢，在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成绩论只适用于学校，并不能判定一个人的人生。” 云苓上前一步，目光丝毫没有闪躲。 “宋之煜，在我看来，迟盛是个方方面面都完胜你的优秀的人！” 宋之煜的眼神瞬间闪过好几种情绪。 到最后，却只化成一句：“云苓，我真的很喜欢你。” 第140章 你生气了？ “那我要给你磕个头吗？” 云苓清楚地展示了什么叫嘴比脑子快。 宋之煜眸光一暗，抬手想要揽住云苓的腰。 云苓想也没想，一把将他推开。 她没有收着力，宋之煜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用力推开自己。 四目相对，宋之煜坐在地上，表情有些错愕。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云苓咽了下口水，伸出手。 宋之煜没有握住云苓的手，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就这么被推倒了。 他想起身，却率先笑了出来。 “不是，你至于这么大力推我吗？” “谁叫你说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云苓撇撇嘴。 宋之煜起身，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朝云苓靠近了一步，眼神无比深情。 云苓的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云苓。”他的语气似真非假。 “你的喜欢，只是一个孩子对得不到的玩具的执着罢了。”云苓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波动。 哪怕是这么暧昧的氛围，云苓的内心也没有一起起伏。 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无性别的石头。 “云苓……”洗手间里，传来余丽的声音。 云苓没回应，看着宋之煜。后者举起双手，后退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如果忽略他前面做的事情，只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绅士。 云苓没有再理会他，脱离禁锢后立马进去找余丽。 “方方面面都比我好吗？”宋之煜看着云苓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嘴角挂着意义未明的笑。 很快，云苓带着余丽从洗手间出来。 看到宋之煜还没走，她也没搭理。 好巧不巧，余丽踉跄了一下。 宋之煜帮忙搭了把手，才不至于让两个女生倒下。 “我来吧。” 倒不是余丽重，而是余丽本身就比云苓高了半个头，加上7的高跟鞋，两人的身高差距更大。 云苓没办法找到合适的支撑点，这才走得有些东倒西歪。 所以在宋之煜提出这句话后，云苓没有拒绝。 两人一人扶着余丽一只手，余丽也没有失去意识，自觉将大部分重量压在宋之煜身上。 将余丽送上车后，宋之煜也回了自己的车里。 车窗被敲响。 宋之煜降下车窗，云苓的小脸就这么一点点露了出来。 “刚才忘记和你道谢，来和你说一声。” 宋之煜笑了笑，“就因为这个？你这样，我可就要怀疑你是不是在欲擒……” “还有一件事。”云苓打断了宋之煜的话。 “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我要是卓女士的女儿就好了吗？” 宋之煜眼神有过一瞬间的迟疑。 他挑眉，略带迟疑地点了下头。 “卓女士很好，不管是谁做她的孩子都会很幸福。但是我自己的父母也很好，我不想他们和任何人作对比。如果我有选择的机会，我还是想选择我的父母。因为他们很爱我，而我也同样很爱他们。所以，下次请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感觉被冒犯到了。” 云苓说的直白，话里全是对父母的维护。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情况了吧？”宋之煜反问。 “在我面前炫耀你的父母有多爱你，不太好吧？”他嘴角挂着笑，只是这笑容看着有些勉强。 “但这个话题是你提出来的。”云苓没有因为宋之煜的话而感到愧疚。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父母的，同样，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不爱自己的孩子。你和你父母的关系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但请你尊重我和我的父母。” 云苓对待自己的事情总是充满钝感力，哪怕刚来的时候遭受到了一些不好的言论共攻击，她也没有生气过。 她总是很平静，像无风时的海面。 但某些时候，她又很敏感。 “你生气了？”宋之煜有些不敢相信。 “是。”云苓肯定地回道。 “抱歉，我以后不会说这种话了。”宋之煜道歉道的很是干脆。 云苓点头，后退一步，站直身体。 “我接受你的道歉。再见。” 得到道歉，云苓回了车上。 余丽靠在车后座，表情痛苦地眉心。 “聊完了？”车子缓缓启动。 “嗯。你还好吗？”云苓将矿泉水瓶盖扭开后递给余丽。 “我ok。”这群人都不吃菜，干喝酒。哪怕她酒量再好，也抵不住这么喝。 “还好我提前掺了些雪碧进去。” “对不起丽姐，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喝这么多。” “欸！”余丽拍拍云苓的肩膀。 “这种场合就是这样的，哪怕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其他的借口。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未成年，他们只会觉得，你酒都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不给我面子，还想和我谈合作？” 余丽身边萦绕的酒味，似乎要将云苓也放倒。 “喝酒就能代表实力吗！” 听到云苓这话，余丽笑出了声。 “我刚进这一行的时候，也和你说过一样的话。” 云苓今天的表现，让她总是想起当初的自己。 “那个时候带我的前辈就说，这个市场，男领导太多了，他们互相抱团，互相恭维着彼此，还不断打压、排挤女性，试图将她们挤出市场，让这个市场彻底成为他们男性的专属。很多事情上，女性就是要比男性付出更多的努力，才有可能被看见。” 云苓安安静静地听着余丽的话。 “我就说，那这和喝酒有什么关系？喝酒就能代表实力吗！他们那群男的，天天摸鱼打诨，还拿你的报告去舔合作方，你都不生气的吗？” 余丽想到当初那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自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前辈说，生气是最没有用的反击方式。我要不断努力，不断往上爬，只有当我手握权力时，我才能在这种场合上拥有发言权。就像卓总，凡是她主办的饭局，没有人敢劝酒，要喝什么，全凭大家心意。余丽，当你厌恶这个职场环境又避不开时，你唯一的方法，就是不断往上爬。” 云苓看着余丽的眼睛，那双因为酒意而微微有些失焦的眼睛里，竟带着满满的野心。 “时过境迁，自己也慢慢熬成了老油条，成为了前辈。只不过，我还是没有能力改变这个扭曲的职场环境。” 不等云苓开口安慰，余丽反而先捏了捏云苓的脸。 “云苓，你可比我厉害多啦。我25岁坐在酒局上的时候，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不定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真能改变这个让人作呕的，充满男性恶意的职场环境呢。”她拍拍云苓的肩膀。 “不过，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现在就先别想那么多了，回酒店后好好洗个澡，睡个美容觉。明天开始，可就看你的表现了。” 第141章 云苓？吱个声 到达落脚的酒店，云苓先将余丽带回了房间里安顿好，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余丽在车上的话，依旧回荡在自己的脑海里。 有权利，才有话语权。 妆容一点点卸掉，再出洗手间时，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卸去累赘的她靠在窗边的沙发上，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她睁开眼睛，起身往书桌处走去。 文件整整齐齐归纳在桌面，同样在桌面上的，还有自己刚才随手一放的手机。 一看，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几十条消息。 云苓拿着文件和手机重新回到窗户边躺下。 打开手机，除了周晚黎发来的几条消息外，其他的全是迟盛发来的。 她先给周晚黎报了个平安，这才点进迟盛的聊天框。 【对方正在输入……】 下一秒，迟盛的视频通话邀请跳了出来。 云苓熟练切换成语音。 “嗷？为什么是语音？”迟小狗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云苓按的。 “喂！云苓！在吗？云苓？吱个声。” “……吱。” “……”电话那头，迟盛沉默了一瞬。 “算是冷幽默吗？”他问道。 “算吧。”云苓被迟盛的反应逗笑。哪怕隔着屏幕，她也能想象得到迟盛的表情。 迟盛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坐在草坪上，额头有着细汗。 “你在干嘛？打了那么多个电话给你也没接，咖啡厅很忙吗？” 听到云苓的声音，他一下子就安心了下来。 “今天是有点忙。”云苓模棱两可地回答并没有让迟盛察觉出异样。 “你呢，这个点，你那边还是白天吧？” “嗯。你不知道，我爸多。我才落地，他就开始训练我，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又突然问我问题，要我三秒内答上来……” 迟盛一点点向云苓说着自己今天经历的事情。 云苓安静地听着，嘴角勾着笑。 听了一晚上的恭维话，她承认，这一刻她有些想念迟盛了。 “那你呢，你今天都做了什么？”迟盛问道。 “和麻烦的客人周旋。” “多麻烦？” “比十个你还要麻烦。” “嗷，又我？”迟盛摸摸鼻子，听声音有些委屈。 云苓嘴角笑意更甚。 “我和你说，庄园这边已经下雪了，可漂亮了。你要是和我一起来，我们就能堆雪人了，后悔了吧？”他的语气有些小嘚瑟。 “那你替我堆一个小雪人吧。” “让本少爷替你做事，那可是要收费的。” “那敢问迟大少，一次收费多少啊？” “算你友情价，一杯咖……爸？你干嘛！”电话那头突然嘈杂起来。 云苓疑惑，试探性叫了迟盛两声。 “哈喽，darlg”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嗓音。 云苓一下子坐直起来。 “迟先生，您好。”她的语气带着恭敬，略显得有些拘谨。 “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对方的话里满是关心。 云苓刚到迟家那会，见过迟舜尧一次。那次是迟盛生日，他特意抽空回的国，结果飞机延误，到家的时候，差一点就要十二点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迟盛的性格和他父亲有70的相似度。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迟盛这小子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没有。相反，他帮了我不少忙。”云苓客客气气地回应。 “这是一名绅士应该具有的品德。” 迟舜尧说着，云苓时不时还能从夹缝中听到迟盛企图抢回手机但失败得破防语录。 “今年过年，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由记得第一次见面，迟舜尧也是这么问她的。但当时出于礼貌，她说没有，搞得迟舜尧这个送礼的反而很伤心。 卓夕解释，这代表云苓不接纳他。 云苓只好提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时，她要了一本词典。 “可以的话，请帮我带一本书吧。”这一次，她还是提出了同样的请求。 咖啡店渐渐上了正轨，云苓也要向下一个目标迈进了。 “我想要找一些有关经济和股票说明之类的书籍，但我对这一方面不太了解。” “我很高兴能为你做点什么，亲爱的。”听到云苓主动提出了想要的礼物，迟舜尧很是高兴。 他很喜欢云苓，她的性格和卓夕很像。如果他和卓夕有一个女儿的话，他想那应该就是云苓这个样子。 “说完了吗？说完把手机还我！”那边，迟盛还在反抗着。 “好了亲爱的，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书本我会在新年的时候给你，晚安，好梦。” 迟盛的父亲是中意混血，自小生活在国外，这些在国人看来很亲昵的词，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称谓。 “晚安。”云苓乖巧回应。 通话就此中断。 云苓眨眨眼，倒也不纠结，将手机放在一边后，开始复习项目资料。 而此刻，庄园。 看着被挂断的通话，迟盛一脸难以置信。 “爸！你干嘛！”他的话里满是怨气。 他这一天好不容易能和云苓打个电话，还被自家老爸给截胡了。 但迟舜尧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晃了晃迟盛的手机。 “儿子，你要知道，打扰女士睡美容觉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哈？”迟盛一时没反应过来。 “难道你没听出来，云苓的声音已经很疲惫了吗？国内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了，她该好好休息了。” 迟盛低头，表情有些失落。 “我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说着说着，他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你都知道国内很晚了，你还抢我手机！你不能因为和你老婆一天没打电话，就耽误你儿子我吧？” 被戳破的迟舜尧丝毫不慌，利用体型差距直接压制住自家儿子。 “抢不到手机，只能证明你训练不够。既然这么有精力，那就再陪我练几盘。” “我不要！我要休息！你这是虐待！还有，你不要撇开话题，干嘛抢我电话！”迟盛喊着，却没有半点作用。 第二天如约而至。 余丽已经恢复了状态，一大早就过来找云苓。不料云苓比她先一步洗漱好，还顺便贴心地给她也安排了早餐。 吃饱后，云苓换上衣服。 这次出行，所有的衣服都是卓夕给她安排的。 第142章 原因不在于你母亲，在于你 --- 卓夕特意空出了一下午，带着云苓到店里挑选衣服。 两人坐在放映室里，看着屏幕里的人展示一套又一套服装。 “会不会太夸张了？”云苓问道。 “这才哪到哪？”卓夕不以为意。 “这套不行，太成熟了，下一套。”这已经是第十套了。 好在云苓不用自己上身试穿，不然怕是要累瘫。 “云苓，你这是第一次接触项目，也是第一次和别人谈合作，所以第一印象尤为重要。”卓夕给她解释着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对方会根据你的穿搭和行为举止判断你这个人适不适合、有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交谈。不论是谁，都没有人会专门浪费时间来了解你的内在，所以这个第一印象，咱一定要给它抓住。” 卓夕示意工作人员把屏幕暂停。 “云苓，你的言谈和举止我都不担心，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她拍拍云苓的手，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模样。 “你不知道，我这辈子就想着这个场景。和女儿一起逛街，用自己的经验给她铺路……”卓夕握着云苓的手，眼里满是向往与渴望。 似乎察觉到有些话说漏了嘴，卓夕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这表情，让云苓不由得想到迟盛。 心虚的时候，他就是这副表情。 云苓有些无奈，嘴角微微勾起。 “我明白您的心意了，谢谢您，卓女士。” “这次我安排了余丽和你一起去，你以后如果想走这条路子，那一定要跟着她，多看多问多学。余丽是个很优秀的员工，她对合作过的客户都十分了解，你第一次接受项目，要虚心一些，知道吗？” “知道了。” “还有啊，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这次的项目，有许多不可小觑的投资方，他们个个都是商场上的老油条了，你初出茅庐，咱主要以吸取经验为主，啊。” 最后一个字，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云苓说不感动是假的。 “卓女士，谢谢您。只是，这样真的值得吗？你知道我不会……” 卓夕摸了摸她的脸，表情柔和。 “云苓，你在家里也住了快一年了。虽然我不怎么在家，但也一直在关注着你们。” 她摆摆手，示意工作人员离开。 “云苓，报答你的母亲有很多种方法。而带你回迟家，原因不在于你母亲，在于你。” “我？” 卓夕点点头。 “你母亲出事后，全程都是我助理在安排，我们并没有见上面。关于你的消息，我是从助理那里得知的。” 这些事，是云苓第一次听说。 突然被接到迟家，她也觉得奇怪，但那个时候她对这些人都不熟悉，也就当做是富人的一时兴起了。 熟络之后，她又觉得再去探究这些事也没有任何意义，就将这些疑惑抛之脑后了。 “他说你有着超乎寻常人的冷静。看着母亲在急救室里，你没有大喊大闹，而是在母亲抢救成功后，冷静的处理后续的事情。他还说你对数字很敏感，在交谈过程中，就能算好后续治疗以及相关的赔偿费用，且都是在合理范围内。他说他第一次遇到你这种人。” 云苓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助理。 助理直视前方，耳廓却红的出奇。 但卓夕似乎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这些话，我对你也产生了好奇心。” 云苓像是想到什么，眼睛突然瞪大。 “我有段时间，一直感觉有人在跟着我！” 卓夕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她那阵子，确实一直有让人在留意她，还顺带调查了一下云苓的身世和成绩。 但是她觉得，这些话还是不说为妙。 “总而言之，带你回来，只是因为是你。” 云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沙子把它扬了吧，好吗？虽然我真的很想你做我的儿媳妇，但我还是以你们的意愿为主。我知道你在努力的规划自己的未来，而我只是想要帮一帮努力又聪明的孩子。就像你有能力后，也想帮助其他的资助生那样。” --- “云苓！” 余丽的声音让云苓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怎么了，丽姐？” “我先把资料带下去，你弄好之后直接下来就行。” “好。”云苓应着的同时，手也在忙活着。 确认没有遗漏的东西，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离开了房间。 电梯很快到达，打开的时候，好巧不巧，又是宋之煜。 “你也住这？”显然，宋之煜并不知道云苓住在这。 “这酒店离李总的公司很近。”不堵车，只要不到十分钟。 云苓进了电梯，两人依旧一前一后地站着，互不说话。 云苓抬头看了眼减少的数字，又看了眼手机。 迟盛的聊天框有两条未读消息。 云苓点进去，是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她点开放大，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照片里，男孩穿着黑色大衣，裹着围巾站在雪地里，手上捧着一个小小的雪人。 看得出来，迟盛在这一方面没有太多艺术细胞，雪人歪歪扭扭的，一副随时要散开的样子。 她将照片放大，视线不自觉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的大衣上都是雪花，捧着雪人的手通红，笑容却格外灿烂，仿佛感觉不到冷一般。 【小爷手工雕刻雪人，仅此一家，独一无二。】 云苓在聊天框里敲敲打打，最后又将话删掉。 到最后，也只是在少到可怜的表情包库里，找到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今天的讨论会，你准备的怎么样？” 听到宋之煜的话，云苓收起手机，敛了笑。 “还行。你呢，个人商谈是什么时候？” 早上，是集体的讨论会，从下午开始，就是各个公司单独的洽谈时间。 整个商谈会，大概要持续一周左右。 “大概是后天下午吧。怎么样，第一次接手项目，感觉如何？和运营咖啡店时，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吧？” “确实。”云苓大大方方承认。 “话说回来，你第一次接项目是什么时候？” “16岁吧。我威胁我老头，要是他不让我接手公司，就把他为钱放弃孩子的事情昭告天下。” 宋杰书这人最好面子，膝下又没有其他继承人，只要咬牙同意。 但他也是个老油条，给宋之煜的，都是些难搞又利润微小的项目。原本是想打击宋之煜，谁知道他再难啃的骨头都能咬下。 第143章 慢慢来 云苓觉得，要是自己不顺口问一嘴就好了。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为好。 “被吓到了？”看云苓不语，宋之煜嘴角勾着笑。 “倒也没有。只是觉得有些豪门秘事，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妙。” “可怎么办呢？我就想和你说呢。” 话落，电梯到达一层。 云苓头都没回，快步走出电梯。 宋之煜慢条斯理地扯了扯西装领带，从电梯间里走出，嘴角带着笑意。 两人依旧是一前一后到达。 说了来访的目的后，前台带着他们上楼。 会议室里，只有一个人在里面。看到他们，对方也只是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 昨天是饭局，目的在于联络。而今天是讨论会，能拿到项目的，只有一家。 各自按着姓名牌落座，余丽站在云苓身后，拍了拍肩膀，无声地给着她鼓励。 陆陆续续有人到达，相比较昨天，今天的氛围要显得安静紧张得多。 每个人低头看着自家的资料，脑海里将话术梳理了一遍又一遍。 就连向来漫不经心，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挂在心上的宋之煜，也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文件。 距离开始时间还有三分钟的时候，李国良走进来，笑容满面，身后跟着助理。 “各位早上好啊。” “李总。”几人起身，和他打着招呼。 “各位不用拘谨，今天我们就是讨论一下这个要求，走一下流程。”他招手，示意大家坐下。 “不过呢……” 话没说完，又有一个公司的人到达。 两人额头冒着汗，敲了敲门。 “真是抱歉，车子出了点小故障，耽误了时间。” 李总看了看手表。 “没事，恰好……离开始时间还有……35秒。”他笑笑，“倒是我开场得早了。快坐，快坐。” 气氛在一瞬间直降冰点。 那人还想解释，被身旁的人拉了一把。 对方面色灰败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没有其他问题，刚好，到点了，那就正式开始吧。”李国良再次看了眼手表。 这一次，他特意等到时针、分针和秒针都在同一位置的时候才出声。 “这次项目不大，但后续和上头的另一个项目会有合作，如果能抓住机会，短期项目变长期项目，收益翻倍也是有可能的。各位都是符合条件的预备合作方，我也相信，大家对这次合作都是抱着精益求精的态度……” 李国良兜着圈子说着极为官方的话。 云苓在脑海重新将话排列组合了一下，明白了李国良的言下之意。 【这次的项目还有其他的附加条款，如果贵公司不能做到，那就可以直接滚蛋了，不要浪费彼此时间。】 资料发下来的时候，果不其然，有几家公司的负责人当即变了脸色，在互相交谈着什么。 李国良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没有阻碍他们的交谈。 “李总，这个条件……” “这个条件是经过综合考量定下来的，我相信云苓和之煜都能做到，是吧？” 两人不言，只是笑笑。这种时候开口，怎么回答都得罪人。 【老油条，拿我们当挡箭牌。】两人在内心里同时骂道。 其他人则是有苦难言。 两人是年纪小没错，但代表的公司可都是行业巨头。他们这些中头部公司，可得等他们吃完后才能拿碗接汤。 “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接着下一个流程。” 讨论会一共两个小时，但真正有用的话，半个小时就能讲完了。 云苓想，果然全世界的领导都一样。 她收拾东西，和余丽打算回去再讨论。 出来时，恰巧看见几个迟到的负责人要找李总，却被他身旁的助理隔开。 “瞧吧，这两个人没戏了。”两人上了车，余丽才发表自己的感想。 “这李总，就是个笑面虎，城府深得很。但能力确实好，项目不大，但前瞻性都很好，如果能落地，后期的收益那是翻倍的长，所以卓总虽然并不喜欢这个李总，但是有个表面功夫还是给他做足了。” “就是这李总身后，有所谓的后台，是吧？” “聪明。” “今天的会议内容你有哪些不明白的吗？看你没怎么参与讨论。” “基本都明白了，但还要整理一下。其他人毕竟都是参加过多次项目的前辈，他们提的问题更具专业性，我可以趁机多听听他们公司对这个项目的看法。咱自己的，留着后天个人商谈的时候再问也不迟，针对性也更强。” 余丽点点头，“有道理。” 她拍拍云苓肩膀，“可以啊小姑娘，比我想象中要能沉得住气。我还想着你今天会大放异彩呢，原来是留着技能等时间点放大啊。” “这也是跟丽姐你学的啊，少说少错。今天人这么多，代表的可是公司的脸面，要是问出了一些基础性的东西，反而丢人。再者，您不是说了吗，有问题您会提醒我的，证明您也都理解了李总的言下之意，那我回酒店再问你，不是更好？” 云苓一番话，让余丽频繁点头。 “我就说，卓总眼光毒辣，看人定是不会差。”此时的余丽，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一开始听到要带云苓这个消息时，是怎样的态度了。 两人选择在酒店用餐，刚吃完回了房间，迟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依旧是切换成了语音模式。 第一次迟盛只以为是意外，第二次，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云苓，你在哪？” 云苓示意余丽自己在接电话后，余丽就做了个手势，离开了房间。 “在外面，怎么了。” “外面？但你那边听起来很安静。”哪怕是在咖啡店，也应该会有背景音乐才对。 “你打给我有什么事吗？”云苓错开话题。 但显然，这次迟盛没那么容易敷衍过去了。 正如云苓所说，迟盛并非不聪明，只是很多事情他不在意，也不上心。当然，此处排除成绩。 “云苓，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干嘛，有没有危险，有没有信任的人陪着，不是想要阻拦你或者掌控你。” 迟盛发现云苓在这一方面尤为敏感。 因为她太习惯一个人处理所有的事情了，所以只要有别人踏进她划好的范围里，她就会全面防备，把人从安全线内挤出去。 对此，迟盛只觉得心疼。 他想，肯定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但没关系，他们的时间很长，他可以慢慢来。 第144章 我想她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云苓。”迟盛试探性地叫着云苓的名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 电话被挂断。 迟盛的眼里的失落还没消散，云苓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迟盛眼睛一亮，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按下了接通键。 两人隔着屏幕，四目相对。 明明实打实算也才一天不见，迟盛却感觉过了很久。 “开心了？”云苓的语气有些无奈。 “你这是在哪？” 迟盛反应过来，看着云苓身后的背景，像在酒店。 “我在s市。” “怎么跑s市去了？和周晚黎吗？可是周晚黎的定位在南法啊。而且，s市有什么景点吗？除了楼还是楼。” “不是来旅游，是来工作的，过几天就回去了。”云苓解释着。 除了父母，也就迟盛会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的动向了。 因此，云苓没有任何的不耐。 “工作？”迟盛皱眉，“咖啡店有工作需要到s市处理吗？” 不是迟盛脑子没转过来弯，而是之前卓夕说要给云苓负责的项目还没到时间。 “是卓女士让我来帮个忙。之前负责这个项目的人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休养，卓女士一时找不到人，就把这个项目给我了。” “嗷？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要是说了，你觉得你现在会出现在s市还是在国？” 迟盛摸摸鼻子，“那有谁陪着你吗？还顺利吗？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吧？” “余丽姐陪着我，目前一切顺利，今天早上刚开完讨论会，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云苓可以说是句句有回应。 顿了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宋之煜也在这，还和我同一个酒店。” “哈？他在那干嘛？他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奇怪的事情……云苓想到饭局那天，宋之煜将她抵在洗手间的画面。 下一秒，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他和我都参与这个项目，我们算是对家。” “真的？”迟盛有些怀疑。 哪怕云苓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迟盛还是注意到了云苓那一秒的迟疑。 但并不是怀疑云苓，而是他深知宋之煜什么秉性。 “骗你做什么。”云苓再次坚定地朝他点了个头。 “压力大不大？睡不睡得着？有没有把苏医生给你的花茶带着？” 迟盛到底没有再追问下去，对他而言，他更在乎云苓的心情和身体状况。 “还好，丽姐业务能力很好，工作能力又强，跟着她这几天，我学到了很多。花茶我带着呢，放心。” “不要总是想着学到什么。你总是不停给自己上劲，小心到最后牙啃不动。” 他像个啰嗦的小老太爷。 云苓这一天，因为迟盛，总算有了一个笑容。 “知道啦。”她回道。 “项目什么时候结束？” “大概还有三四天吧。如果谈成合作，会有另外的人来对接。”她这边，只负责一开始的谈判。 “感觉怎么样？好玩吗？” 几百万的项目问好不好玩，怕也只有这些大少爷说得出来了。 “不好玩。”云苓实话实说。 和运营咖啡店的心情不同。 咖啡店，全凭她做主，就连谈判，也是和卓夕谈。 她和卓夕都是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所以每次都是直奔主题，不会牵扯其他的事情，更不会说一些奇怪和模棱两可的话。 但是和这些人不一样。 她既要去理解他们话里的意思，又要小心翼翼绕开他们话里的坑，还要被迫迎合他们一些无意义的话……说实在的，很累。 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迟盛自然也感受到了云苓的疲惫。 他坐在草坪上，眼里满是心疼。 但他知道云苓的性格。 这是她选的路，就算再累，她也不会回头。而自己，能做的只有陪伴和肯定。 “既然这样，等项目结束，小爷就勉强请你吃个面条，犒劳一下你吧。” 云苓小小，“小气鬼！” “嗷，还挺贪心！” 迟盛说着无意义的话，云苓也随意的回应着。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云苓心中的那股疲惫感也在无形中慢慢消失。 和合得来的人呆在一起，就不会感到负担。 在接触到更多人后，云苓对这句话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好好地，我很快就回去。”电话的最后，迟盛如此说道。 “好。”云苓笑着回应。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云苓竟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不舍。 她起身，换上舒适的衣服，卸掉成熟的妆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云苓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简单洗漱后，她拿着文档敲响了余丽的房门。 一整个下午，两人都在为了第二天的项目会谈做准备。 远在国的迟盛在挂断电话后，看着他放在阳台外的栏杆上的小雪人，表情晦暗不明。 身后，一个黑影慢慢靠近。 伸出手的那一刻，迟盛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 他弯下腰，轻松躲过，侧身看向对方，双手一挡，稳稳接住对方的攻击。 两人一来一回地纠缠着，直到迟盛抵在窗边，退无可退。 他眼神一暗，一个转身躲开的同时，将对方按在了窗户上。 他的手作枪状，轻轻抵在对方的额头上。 此刻，高下立现。 “ok，ok！我输了！”迟舜尧拍着窗户，脸上满是笑意。 迟盛松开手，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 自从绑架事件过后，迟盛每年都要过来进行训练。 不止是他，像陆毅成、沐泽和周晚黎这些指定的继承者，到达一定的年龄后，也都会被家里安排相关的挣脱、反抗训练。 看迟盛坐在位置上，一副忧愁的模样，迟舜尧坐在他旁边。 “怎么了儿子，不开心？” 迟盛点头，半点不迟疑。 “让我猜猜，是因为云苓？” “我想她了。” 听到这话，迟舜尧脸上多了一抹笑容。 “爸，我可以提前结束训练回去吗？” 这是迟盛第一次提出这种请求。 迟盛虽然有些小脾气，却很拎的清，平日训练哪怕再苦再累，他说的最多的两个字却是：再来！ 而如今，他有了挂念且想一直待在她身边的人。 作为迟盛的父亲，迟舜尧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有些欣慰。 因为这不代表着有了软肋，而代表着他的儿子将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而不再是一个只会闹小脾气的男孩。 但…… “亲爱的，我知道你的心情，但你必须学会忍耐。你要知道，此时此刻，云苓正在努力学着成长。我想你也不希望停留在原地，看着她一点点离你远去，你必须也做点什么。 第145章 爱瞬息万变 迟盛眨眼，反应过来后，他坐直身体。 “所以你知道云苓被老妈叫去处理项目？” 迟舜尧挑眉，点了下头。 “我和你母亲每天都在聊天。哪怕时间很短，哪怕事情很小。”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带着些骄傲。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亲爱的，你不会想成为云苓的阻碍的，对吗？” “当然不会！可这有什么关系？”迟盛还是不理解。 “你没有办法无时无刻陪在云苓身边。” “那有机会在她身边的时候，我为什么不选择陪着她呢？” 这种时候，迟盛的脑子转的尤其得快。 “可她在成长时，你除了陪伴，又能做些什么？能成为她的依靠吗？能为她的烦恼分忧吗？能给她一个好的建议吗？” 面对迟舜尧一连串的反问，迟盛一下卡了壳。 “就像你母亲说的，云苓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男人的呵护，而是一个能让她成长的机会。那你呢？” “我？”迟盛略微迟疑地指了下自己。 “别以为只是想要留在她身边，是件容易得事情。”迟舜尧勾唇，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拍了拍迟盛的肩膀。 “她会一步步走向更高的位置，遇到更多优秀且能和她并肩的人。” 迟盛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警铃。 “宋之煜也在这！”这六个字像是被按下了循环播放键一样不断在脑海里盘旋。 想到宋之煜和云苓并肩走在一起出席各大宴会的画面，迟盛咬紧了牙关，脸色阴沉了不少，手也紧攥了起来。 对于他这副表现，迟舜尧更满意了。 在爱情里，适当的‘嫉妒’，可是这盘美味必不可少的调味料。 出现对手，才会想要更加尽情地彰显自己的魅力，以此确认对方是否还会被自己吸引，对方是否还属于自己。 “爱是一件伟大而浪漫的事情，你必须学会正确的去爱一个人，而不是片面的觉得爱一个人就是留在她身边。儿子，你喜欢的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玩具。只要是人，她就会有独立的意识。有独立意思，她就没办法像玩具一样，一直被你揣在兜里带着。” “我从没将她当做玩具。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要能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吗？”到底是少年人，眼前只有现在，而不会去预不着的未来。 “你说的也没错。” “说实在的，我不理解你和妈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能忍受分开那么长的时间。” 迟盛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相爱的人一年到头只能匆匆见上几次面，这样真的能算得上相爱吗？可按这两个人的黏糊劲，又怎么看都不像是商业联姻。 退一步讲，两人还是自由恋爱，根本没人逼迫，更不存在什么表面恩爱的作秀戏码。 之前他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如今……他却越来越不理解他父母的相处方式。 对于自家儿子的疑问，迟舜尧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头。 他抬眸，对上迟盛的视线。 迟舜尧的眸和迟盛像是一个眸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只不过要比迟盛的瞳色更深一些，看人的时候，远比迟盛要来得深情。 但此刻，他的眼里更多的是对儿子的疼爱。 “年轻的时候，我和你的想法一致，儿子。甚至很多次，我们都因为这件事情吵架。好几次，甚至闹到了要分手的地步。我必须承认，你的母亲很爱我，但对她而言，工作才是她最必不可少的东西。” --- “爱瞬息万变。也许你今天爱我，明天就不再爱我。我很爱你，亲爱的，在我父母去世后，你是我这世界上唯一爱着的人了。可是我依旧不能将希望放在你身上，我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去依附任何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你。” “为什么，亲爱的？难道我不值得你信任吗？我可以把名下的财产包括这个庄园都转到你名下！” 从某种程度来说，迟舜尧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迟舜尧的父母很相爱，他的童年里，从未见过父母吵架，所以理所当然地，他也很期待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和爱人孕育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但卓夕不同。 她的父母很早就离了婚，又在离婚的这五年里前后去世。 她的母亲对她说，男人都是不可靠的，真心都是瞬息万变的。 她的父亲对她说，女人都是感性动物，总是将一件小事放大，你要学会理性思考，不要感情用事。 他们总是互相抱怨着彼此，争吵更是从未断过，摔摔打打更是家常便事。 但好在，他们都很爱她。离婚后，两人都没有再找其他人的打算。 一开始，她跟着母亲。 母亲结婚后就将公司都交给了父亲打理，自己则做起了全职太太。如今脱离职场太久，重新接管公司的她，焦头烂额地处理着这些琐碎的事情。好在卓夕父亲应该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还专门派了助理过来协助。 那个时候，母亲对卓夕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小夕，不要学我。女人，一定要牢牢抓住自己的事业，不要想着依附他人。不然，到最后就会落得一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但卓夕的母亲能力本来就不弱，不到一年就杀回了职场，意气风发，和之前做全职太太的时候完全不同。 这些变化，卓夕都看在眼里。她经常跟着母亲出席各种宴会，印象中，那个哭着喊着求老公不要离开的女人似乎彻底消失了。 可好景不长，离婚才三年，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就这么带走了她的母亲。 母亲去世后，她被父亲接了回去。 不知道为何，在母亲去世后，父亲一夜白头不说，身体更是像一下子垮掉了一样，整个人看着都变得死气沉沉地。 但母亲的产业，父亲并没有收回去，而是交给了卓夕打理，只是碍于卓夕还没有成年，所以名义还是留在父亲这里。 于是，她在父亲身边学着开始做生意。 父亲还是那个父亲，对她却变得格外严格。还没有成年的她，已经开始要学着处理各种业务。 别人在玩耍的时候，她不是在家上经济课程，就是在处理业务，或是陪同父亲出席洽谈场合和宴会。 两年后，她的父亲也去世了。 死因是：抑郁成疾。 临死前，她的父亲拉着她的手说道。 “小夕，希望我和你母亲的事情不会让你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如果你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非他不可的人是，一定要记得，不要为对方放弃任何足以决定你人生的东西。一旦你放弃了，那它将成为斩断你们这段感情的利刀。” 第146章 我还是很想她，想现在就见到她 她父亲去世后，她在父亲得力助手的帮助下接下了整个公司，在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她又按着父亲的安排出国留学。 迟舜尧出现的那个时候，正是她压力最大的时候。 白天，她要上学。晚上，她还要和助理对接工作，处理国内公司的业务。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个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进了她的世界。 这是她计划外的事情。 可也许是迟舜尧太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沦陷。 但矛盾是必不可少的。 两个人最大的问题在于，一个常常为了工作忽略了爱人。而一个，常常为了爱人而忽略了工作。 但正如同卓夕所说。 迟舜尧太懂得如何爱人了。 这并不是说迟舜尧有多会说情话。 相反，在面对卓夕时，他总是显得格外笨拙。 “宝贝，我觉得我们需要聊一聊。我认为你对工作的关注度超过我太多了，我感到寂寞和失落。你还爱我吗？”关于爱，他从不吝啬开口。因为在惜这段感情，所以遇到问题，他总之严肃而认真地摊开来讲。 于是，就有了最开始的那段对话。 “我不值得你信任吗宝贝？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迟舜尧好看的眸里泛着泪光，眼里带着委屈。 卓夕最看不得迟舜尧这样。 她上前抱住迟舜尧，捧着他的脸的同时，迟舜尧也自然地弯下腰。 连着三个发出声响的亲吻，是卓夕给他的安慰，以及表达爱意的证明。 “宝贝，我很爱你，这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你知道的。”卓夕的语气很柔和。 有问题就讲问题，两人都不会无缘无故朝对方发脾气，因为两人都很珍惜这段感情。 对于卓夕而言，如果她的人生清单里多了一项结婚的待办事项，那这个事项的主角只会是迟舜尧。 “但是，我不能因为爱情放弃我现在所拥有的东西。这份事业，是我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且能带给我自信和底气的东西，这是爱所不能给我的。我从不怀疑你对我的爱，但这份爱不足以让我丢弃我的事业，我的未来，还有我的骄傲。” “那我放弃，我和你回去。” “不！迟舜尧，我不希望你为我放弃任何东西。 ” 卓夕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也是那一天，卓夕将这些年自己的经历，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看吧，果然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明明卓夕都没哭，迟舜尧却死死抱着卓夕，哭的像个孩子。 也是那天过后，两人都开始有所让步。 他们约定好，绝不为对方放弃能决定未来的东西，但他们也都愿意为了彼此而让步。 于是，他们走到了现在。 --- 看着面前的儿子，迟舜尧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儿子，爱不一定能克服距离，但一定会想办法克服距离。我知道你母亲在自己的领域上发光，所以见不了面的日子，我也在努力地增加自己作为你母亲依靠的筹码。同时，因为相爱，我们才会更加珍惜能够见面的机会。” 迟盛微张着嘴巴。 这是他第一次听父亲说起这些事。 以前，他听得最多的永远是他如何追到母亲的恋爱故事，几乎是每次见面都要讲一遍的烦人程度。 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迟舜尧拍拍他的脑袋后收回了手，跟着起身。 “爱不是为了得到，而是为了让彼此变得更好。当我们都变得更好更成熟时，我们之间的纽带会变得更紧密，哪怕跨越一整个太平洋，这根无形的绳子也会将我们牢牢扯在一起。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是吗？” 迟盛停顿了一瞬，点了点头。 “可是，我还是很想她，想现在就见到她。”迟盛话锋一转。 “而且，爸，我和你不一样。”迟盛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自信。 迟舜尧挑眉，好整以暇看着他。 “她在哪我就会在哪！但这并不是说我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她还是她，她始终是个独立的个体。我不会阻碍她，不会拖累她，不会妨碍她。我会像你一样，不断努力，跟上她的步伐。就像你说的，云苓她一定会不断向顶端走去。” 哪怕云苓现在还没有站在他们这个台阶上来，但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我现在还不太清楚自己未来到底要做些什么。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不会成为云苓的拖累，她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而且他也相信，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他人有资格站在云苓身边了。 迟舜尧笑笑，伸手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迟盛。 迟盛眼睛一亮，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的护照。 “这么想去，那就去吧。” “真的？”迟盛就这么睁着一双无害的眸，看着自家老父亲。 “放心，你没完成的任务，过年我会给你带回去的。” 迟盛全当没听见。 “帮我订机票，我现在就出发去机场。”人都走没影了，声音还飘在这。 迟舜尧摇摇头。 “不愧是我儿子，一模一样。” 他吩咐下去后，又坐了下来，拨通了另一个视频电话。 卓夕的脸冒出来，迟舜尧的表情瞬间也亮了起来，没有了刚才在迟盛面前的可靠样。 “honey~”年过半百，两人对彼此的称呼还是甜腻地不行。 “怎么样？” “你说对了，他已经出发去机场了。” “父子俩一个样。”卓夕嘴上抱怨着，脸上却带着笑。 “你早知道他会跑回去，为什么还特意要瞒着他，让他过来一趟？” “不这样，两人怕是永远都不会意识到彼此存在的问题。”卓夕坐在皮质椅子上，像个掌控全局的女王。 “问题？” “一个以为不在意，一个却又太过在意。当天平开始倾斜，如果不能及时调整，那就会有一方触底。” “那也是孩子们的事情了。honey，我想你了……”看到老婆，迟舜尧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卓夕了。 “很快就能见面了，亲爱的，等你回家。” 两人打着电话的时候，无人在意的迟盛，已经凭借着金钱的力量，踏上了回国的归途。 第147章 不差，和旗鼓相当 又是一天，云苓整装出发。 等电梯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手机。 昨天挂断电话后，就没有收到迟盛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听到问话，云苓收起手机。 这次两人没有再碰到宋之煜，顺利上了车，前往李氏。 “这次项目虽然我们已经准备的很充足，但他们将宋氏的会面安排在最后，证明他们还是比较想和宋氏合作。” “那其他企业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拿到更多可以和宋氏谈判的筹码吗？”云苓一下子明白了余丽的意思。 “没错。哪怕到最后和宋氏谈不成，也能以更优惠的条件将这一单承接出去。” 云苓点头，思索着什么。 “丽姐，你觉得我们手上现有的筹码，能有多少几率拿下这个项目？” 宋之煜的实力她是知道的，不可小瞧。再加上这是她第一次接受项目，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没把握。 “那就要看李国良他注重的是哪一点了。”余丽用手指点了点文件上的一个数字。 云苓意会，点了下头。 “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毕竟是第一次谈项目，过程比结果重要。”下车的时候，余丽帮云苓扯好衣服。 云苓笑笑，在助手的带领下上了楼。 李国良还是和之前一样，差不多提前了五分钟到达。 云苓起身，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没有因为年龄而将自己的地位放低。 毕竟，现在的她，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卓氏。 “李总早。” “早，都坐吧。”他笑着坐下。 小会议室里，除了她和余丽，就只剩下李国良和他的助理。 “我和卓总也合作过多次了，有不少次还是和余特助对接的，也算是老朋友了。” 云苓脸上挂着笑，听着打着感情牌，没有冒然开口。 “这次呢，卓总派了个小姑娘过来，我想肯定也有她的道理。年轻人嘛，都是需要一些机会来锻炼锻炼的。” 他手指敲着桌面，眼神盯着云苓，却发现云苓同样在看着他，含笑的眸里没有一点不安。 李国良清了清嗓，接着开口。 “但是呢……这个交情归交情，商场归商场，说到底，还是要商讨了之后才能确定彼此到底合不合适。” 而这个合适的标准，当然和钱息息相关。 云苓听懂了李国良的言下之意。 “这就好比相亲，看对眼了，也还是要相处一阵子，才能决定要不要结婚，是吧？”李国良说着，眼神却是看着云苓身后站着的余丽。 显然，他没有将云苓放在眼里。 这一点，也在云苓的意料之中。 虽然说圣托利亚很保护学生的隐私，但以李国良的能力，要打听到她的身世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和宋之煜不同。 宋之煜再怎么说都是宋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自己和卓氏却也没有半点关系。没有为难自己，也只不过是碍于卓夕的态度罢了。 生意不成仁义在。以卓夕在商场的地位，怕是没有人敢明面和她为敌。 “关于这个项目，李总可以先看一下我们拟定的初步合同。”云苓没有因为被轻视而气恼，一句话将事情拉回正轨的同时，也将方案和合同推了过去。 李国良看了她一眼，倒也没为难她。 会议室安静得只能听见纸张摩擦发出的声音。 就这么过了约五分钟，李国良才合上了方案，将标注好的合同推了过去。 “方案很完整，也很有创新点，我很喜欢。” 云苓没有急着开口，更没有因为这句话也表现出多喜悦的神情。 果不其然。 下一秒，李国良话锋一转。 “但是……这个价格，是不是有些……” “李总，有些事情不能只看价格。”云苓挂着挑不出毛病的笑容，让李国良的视线不得不从余丽身上移开，落在她的身上。 “就像您说的，相亲嘛，看对眼了才能继续，看不对眼就算了嘛。但要是想结婚，要考虑的东西可就多了。” 李国良也没想到云苓脑瓜子转的这么快。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目光总算没再移开。 “相信李总也是知道这次的项目不能单看眼前，所以才这么大费周章，要花一个星期来仔细探讨项目细节，您说是吧？” “哦？怎么说？”李国良没顺着云苓的话接下。 “这次既然是单独商谈，那我也就不和您兜圈子了。” 李国良比了个‘请’的手势，眼里多了一丝对云苓的兴趣。 “我看过这次竞标的地形，地形很好，人流量大，交通方便，一旦建成，收益可观。其他企业也正是看重这一点，才能咬牙答应您提出的所有要求。但问题是，这项目的旁边，可还有另一个项目在等着您。” 云苓给了余丽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将平板里的图片调出，放到桌面上。 李国良看了一眼，眸光微沉。 这项目他可没和任何人提起过。如果是云苓发现的……那这女孩子未免有些太敏锐了。 “李总，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看着浅笑的云苓，李国良一瞬间幻视成了卓夕的面庞。 “项目怎么都能完成，但是这个完成的标准却不同。我们卓氏能开这个价，自然有我们的底气。李总和卓氏也是合作过多次的伙伴了，自然也知道卓氏的能力。如果我没猜错，这次的项目盯着的可不止您一个吧？” 云苓看着李国良，没有错过李国良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这次的项目落成也能，收益翻倍是板上钉钉。如果预期效果好，另一个项目十有八九也是落在您的口袋里。如果我们能长期合作，效率高不说，要是上头满意了，您以后拿到的，可就不是a级，而是s级的项目了吧？” “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被一个小丫头给画上饼了。”李国良笑了两声。 “李总，这可不是给您画饼。卓氏的能力您是知道的，经手的项目数不胜数，回报率您也看在眼里。再者，您眼光向来毒辣，我要是只给您画饼，您也不一定咽得下去，是吧？” “可据我所知，宋氏的能力也不差，意向价格还要比卓氏低一个点。” “不差，和旗鼓相当，到底是不同的。”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看着云苓自信又淡然的模样，李国良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 云苓也不急，抿了口水，放下后又看着李国良，安安静静等着他回复。 第148章 少管我 “关于这个，我会好好考虑的。” 云苓听懂了李国良的意思。 “好。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期待您的回复。”她起身，伸出手。 “卓总的眼光，还是那么好。”李国良起身，握了下云苓的手。 “云苓，是吧？”李国良再次确认了云苓的名字。 “是。”云苓笑着回应。 “过两天的集体讨论会，很期待你的表现。” “谢谢您的期待。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了。” 李国良笑着点头，不忘让助理送两人下楼。 要知道，之前那几个公司的负责人，可没有一个人有这个待遇。 坐在车上时，余丽终于忍不住了。 她拍拍云苓的大腿，眼神泛着光。 “云苓，你今天表现得可太棒了。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最重要的是，每一句话都在点上！特别是提到另一个项目的时候。” 余丽毫不掩饰对云苓的欣赏。 “丽姐，你太夸张啦。”云苓笑笑。面对余丽这毫不掩饰的夸赞，哪怕她再淡定，也忍不住红了耳廓。 “欸！”余丽摇头。 “就凭你能想到看一整个布局图，猜到李国良真正的意图是想将两个项目合并在一起这事，我这几句轻飘飘的夸奖，可还是轻了呢。看李国良今天的模样，我觉得我们拿到这项目的几率很高。”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宋之煜不可小瞧，说不定他也想到了这个。回去后我们再商讨一下，看怎么在最后的商讨会上占据更多的优势。” 云苓这副不骄不躁的性格，哪怕是已经相处多天的余丽，还是在内心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再想到自家和云苓一个年纪的叛逆侄子。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摇头，思考着这个人生十大疑问之一的问题时，车子也已经到达了酒店楼下。 “云苓。” 下车时，迎面碰上的，是准备出发去李氏的宋之煜。 “有事吗？” “今天商讨会结束后有两天时间，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面对邀约，云苓上下打量了宋之煜一眼，一脸疑惑。 “我们应该没有熟到能单独两个人一起出去玩的地步吧？” 见此，宋之煜笑了一声。 “你的拒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干脆。但……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会不会变得更熟悉呢？” 云苓脸上还是带着那抹假笑。 “我想……” “被拒绝了就应该说声抱歉然后麻溜滚开。看不懂别人的表情，还听不懂别人的拒绝吗？明知别人拒绝的前提下还纠缠对方，那叫骚扰！这么聪明的小宋总，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 云苓的话被打断。 看着突然出现，牵着自己的手站在自己身前的迟盛，云苓一脸错愕。 宋之煜似乎也没想到迟盛会突然出现在这。 看他将云苓护在身后，一脸防备不满看着自己的表情，宋之煜笑了笑。 “迟大少爷挺神速啊，昨天ip还在国，今天就到这了。” “少管我。”迟盛对着宋之煜没有一点好脸色。 “小宋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出发了。”一触即发之际，宋之煜身旁的助理附在宋之煜耳边说道。 宋之煜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云苓，下次再见。” 他抬手，和云苓笑着道别后上车了。 迟盛就这么护着云苓，转了一个圈，一直盯到宋之煜离开才转过身来看云苓。 “我就知道宋之煜这小子要找事！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云苓眼里满是无奈，嘴角却挂着笑。 “没有。大白天的，他能对我做什么？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迟盛放开握着云苓手腕的手，摸了摸鼻子，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云苓，也不说话。 “这位就是小迟总吧？”余丽的声音拉回两人的注意。 迟盛长大后就很少到公司去了，所以余丽并没有见过迟盛，只是在卓夕办公桌上看到过一家三口的照片。 “你是……”迟盛扫了她一眼。 “我是卓氏的员工，余丽。” “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在职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余丽自然是瞬间t到了迟盛的意思。 她笑笑，后退一步。 “那小迟总，我就先上去了。” “丽姐，等会我去你房间找你。” “不着急。文件我先拿上去了。”余丽拿好东西，利落上了楼。 酒店门口，只剩下两人。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 “先进去吧，外面冷。”他握住云苓的手，如他预料地那样，冷得仿佛攥了个冰块在手里。 “这个天气，你就穿这一点，感冒了怎么办？” 又是熟悉的小老头式唠叨。 云苓极力压着嘴角翘起的笑。 “那我去工作总不能穿的一身臃肿吧？人家公司有暖气的，我全程也就下车到酒店大厅这一点距离会吹到风。” “感冒那都是一瞬间的事，知不知道？”迟盛不依不饶。 “明天去买衣服。” “我有衣服。” “有衣服，和有保暖的衣服是不一样的，亲爱的云小姐。” 云苓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我网上买。” “新年换新衣，给我一个送新年礼物的机会行不行？当然，你也得送我一件。”迟盛直白地提出交换意见。 “我还要工作。”她试图再次婉拒。 “我知道，但不是有两天时间吗？白天工作我不打扰你，但晚上你总得让人家余助理休息休息吧？等你下午商量完了，我带你去吃饭，然后晚上去逛街，这样也不行吗？” 他就这么用这双好看的琥珀色瞳孔的眸盯着云苓，眼巴巴的，像个小狗。 恍惚间，云苓似乎都能听到小狗的呜咽声。 云苓叹了口长长的气，率先败下阵来。 “就今晚。” “就今晚！”迟盛笑容里带了些得意和狡黠。 看他这样，云苓也忍不住笑了笑。 她抬手，捏了捏迟盛的脸。 “你还没说你怎么跑到s市来了。卓女士和迟先生知道吗？” 迟盛平日里最在意这张脸。 可此刻被云苓捏着，却没有半点反抗的念头，甚至为了云苓不用举着手，还弯下了腰，将脸凑到她面前。 “我想你了嘛。” 他眨巴眨巴眼睛，眼神无辜又清澈。 云苓就这么猝不及防被这双眸拉扯进了深潭，一下子失了神。 第149章 我对你，向来诚实守信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心里话的迟盛脸也跟着一红。 他清了清嗓子，直起了腰。 “我爸妈知道，你放心吧。” “哦。”云苓视线有些漂移。 “那你这几天住哪？行李呢？” “晚上去商场买就有行李了，房间……现在开一个就是了。你住什么房？” “公司安排的商务大床房。” 看到迟盛眼里的疑惑，云苓就知道这大少爷没住过了。 虽然在这之前，自己也没住过。 “我开个套房，你上去和我住，你一个人住酒店我不放心。” 对迟盛而言，他开的是套房，有两个单独的房间，跟平日在家里没什么不一样的。 “不用了，我都住几天了，这酒店很安全。”云苓下意识拒绝。 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搬来搬去麻烦了些。 “凡是酒店，就没有绝对安全的。这万一要是遇到哪个醉鬼半夜敲错门的，这不得吓死？” 云苓觉得好笑，“要是有人半夜敲门，我可以打电话给前台。” “嗷？不愧是第一名啊，脑子转的这么快。” 迟盛第一反应是夸奖云苓。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但我不是第一名啊，我脑子转的慢。就我这闺中少男的，要是大晚上被谁吓到了怎么办？你胆子大，你给我当保镖，不然我在外面酒店睡不安稳。” 云苓被迟盛这借口无语到，嘴角的笑却 怎么也压不住。 “堂堂迟大少，原来住酒店会害怕吗？” “害怕乃人之常情，何况我这么帅，又这么有钱，你说是吧？”迟盛还是那个臭屁又自恋的迟盛，一点不为自己说的话而感到羞涩。 “好不好嘛？你们谈项目就过来谈呗，大套间，有专门的小会议房，不比你们这两个小房间要来得好啊？我保证，绝不耽误你工作。”他发着誓，看云苓有些动摇，又立马拉住她的手臂，朝她靠近一步。 “你想想，你要是和我不住在一起，我是不是不安心，我不安心，我是不是就得三番两次跑你房间里？这样不是更耽误你事情吗？” 太有说服力了导致云苓无法反驳。 以迟盛这跳脱的性格，别说一天敲三次门了，一天敲三十次门都有可能。 “我和你去套房住，你就老老实实的，不打扰我？” 迟盛眼睛一亮，一脸坚定地点头。 “我保证你不打扰你。你知道我对你，向来诚实守信。” 这话有些奇怪，但云苓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被迟盛拉过去了。 前台办事效率也很高，在打电话和卓夕确认过后，就给迟盛安排好了套房。 “我去和余丽姐说一声，别等下她找不到我。” “行，等会我下来帮你拿行李。等你下午和那个丽姐办完工了，我带你去吃饭。” “吃面？”云苓故意闹他。 “面留着回去再吃。” 【开玩笑，就分开这两天云苓都瘦了这么多，哪还能带着她吃面？】 迟盛想着，一边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力气很轻，眼里藏着心疼。 但他放下的很快，加上云苓的楼层刚好到达，所以云苓并没有察觉到迟盛那一闪而过的小情绪。 “我等下下来找你。”电梯关上前，他再次叮嘱道。 “知道啦。”云苓挥挥手，等门彻底关上才离开。 她按下门铃，余丽很快开了门。她站在门前，上下打量着云苓，表情暧昧不明。 云苓没看懂她的眼神暗示。 “丽姐，你眼睛不舒服吗？” 余丽向来优秀的表情管理差点崩盘。 她清了清嗓子，探出头看了看。走廊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小迟少没和你一起吗？” “对！丽姐，我等下搬到楼上去，这个是另一张房卡，之后谈项目你直接刷电梯上去就行。” “搬楼上？”余丽瞬间了然。 内心尽管有许多疑问，但她在职场这么多年，还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 她一个职工，只要勤勤恳恳把工作做好就行了。 再者，她不了解迟盛，还是了解云苓的。 “好，我知道了。”余丽收下。 “那我就先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去吧，需要帮忙吗？” “不用，您不是有午休的习惯吗？” 余丽错愕，不知道云苓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一点。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两点半我们楼上见。另外，大概五点半我和迟盛要出门一趟，没办法和您一起吃晚餐了。” “好，没事。看你这样，我也挺高兴的。” “我这样？”云苓不解。 “你没发现吗？自从小迟总出现，你脸上的笑就没耷拉下来过。”余丽抬手，戳了戳云苓嘴角的小梨涡。 云苓摸了摸自己的脸，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 【真可爱，这才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有的表情嘛。】余丽心想道。 “好了好了，你去收拾行李吧，姐姐我要睡美容觉了，午安。对了，午饭时间不用叫我，我叫了送餐服务。” 云苓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被余丽抓着肩膀往外推了两步。 而此刻，李氏。 谈完从李氏出来的宋之煜和助理两人，脸色都有些不是太好。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项目，现在因为卓氏的加入，出现了一丝变动。 准确来讲，是因为云苓的加入。 --- “小宋啊，你也算是我半个侄子，我向来看好你，你也知道的。但是这次卓氏派来的那个小女孩，能力确实不错，无论是策划案还是谈判技巧，都远比我想象得要成熟。我和余丽也合作过，有没有她指导，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后生可畏啊……我们这些老家伙，怕是要被你们这些后浪给拍死在沙滩上了。” 李国良拍着宋之煜的肩膀，后者不语，只是笑笑，以示回应。 --- “小宋总，看李总这架势，感觉他这次比较倾向和卓氏合作。我们这边，价格还要在压一压吗？” “这已经不是价格的事情了。”宋之煜摇头。 “而且再低下去，就算拿到了项目，意义也不大。” “那怎么办？” 助理的慌乱，却只迎来宋之煜的不耐。 “遇到问题只会找我要解决方案，那公司雇你们来是干嘛的？有些话说出口之前，还是先动动脑子吧。跟了刘特助那么多年，都学了些什么？” 被骂的小助理不敢还嘴。 低着头，双手拘谨地放在身前。 第150章 就知道敷衍我 套房比三个商务大床房加一起还要大，云苓还在打量的时候，迟盛已经将她的行李箱放在了房间里。 “我去洗个澡，然后带你去吃饭。” “等会让酒店送餐就好了，你洗完澡赶紧去睡觉。黑眼圈都快比得上熊猫了，还想不想晚上出去逛了？” 云苓一句话，让迟盛乖乖听话。 “我衣服怎么办？” “我给你拿浴袍，你洗澡把衣服放脏衣篓里，我让人拿去烘洗。” “哦。” 熟络又自然地对话，两人都没有觉得有任何奇怪之处。 等迟盛洗好澡，菜已经送了上来，连带着迟盛的衣服都已经送下去洗了。 迟盛坐下，熟练地将牛排切开后放回云苓面前。 云苓早已习惯，将撇去葱的汤放在他面前。 “你跑回来了，你的特训怎么办？”云苓只知道有所谓的特训，但具体做什么，她并不是很清楚。 “体能锻炼合格了，其他的我爸说过年会带回来给我。” “是像做题那种吗？” “类似。我爸不是搞金融的吗？所以我这一方面的知识也得学，这样等大学再学理论基础知识，会更容易上手。” 迟盛的餐桌礼仪学的很好。哪怕是在放松的情况下，他也很自然地等到食物咽下，才看着对方说话。 “大学……你是不是就要去你爸爸那边读了？” “如果你和我一起去的话，那去我爸那边读也不是不行。” “以你现在的成绩，要考排名靠前的学校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确定的话，你这学期得好好努力才行，不能像这学期这样吊儿郎当了。” 迟盛闻言，有些委屈。 “可是你教我的时候，我从来没有不认真过啊。” 云苓笑着给迟盛夹了一筷子肉。 “是，谁有我们迟大少爷认真啊。” 很多次，她都在感叹，迟盛作为一个富家子弟，虽然有些叛逆傲娇，但真的被卓夕教的很好。 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却总能在某些瞬间感受到他的细腻与温柔。 她知道的。 迟盛对于成绩并不上心，很多次她都是要哄着他才肯勉强坐上一个小时，这期间还不算上他要上厕所、回消息、吃零食的时间。 也因此，补习的时间不得不拉长。 有好几次，她都熬不住，就这么睡了过去。 毕竟那个时候，她除了要解决医院的事情，还要兼职，空余时间还要给他补习，就连自己的功课，都是趁着午间休息的时候做完了，几乎没有空闲的休息时间。 几次过后，迟盛莫名就不再捣乱了。但碍于面子，每次补习完他总是一副快走快走，别妨碍我游戏的嚣张样子。 不过在真相揭开后，云苓就再没看过迟盛这副表情了。 “就知道敷衍我。”虽然这么说，迟盛还是将云苓夹过来的肉一口吃掉。 那表情，似乎还带了点怨言。 云苓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午餐时间结束，云苓也去洗了澡，换了个休闲点的衣服。 出来了，却看见迟盛还抱着抱枕在看电视，眼皮都快垂到地上去了，就是倔强的不肯闭眼。 “这么困，干嘛不去房间里睡？”云苓坐在他身边，揉了揉他的头。 “你在这坐，我在这里睡。”他拍拍身边的空位，直到云苓坐下。 “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等下丽姐要过来商谈项目，会有点……” “没关系。你们谈你们的就好。” 迟盛打了个哈欠，顺势躺下。 通宵了一整天，此刻的迟盛已经困得不行了，全靠最后一点意志力在撑着。 看他因为打哈欠而泛红的眼眶，云苓皱眉，不忍心再说些什么。 “睡吧睡吧。”她低着头，看着迟盛的脸，拍了拍他的脑袋，语气轻柔，像是在哄小孩。 “不要走哦。” 云苓笑笑，觉得迟盛似乎变得更粘人了些。 “知道了，快睡吧。” 闻到熟悉的味道，迟盛深吸了一口气，很快睡去。 云苓拿起桌面的文件，安静地翻阅着。 气氛和谐又安静。 这画面，哪怕是周晚黎几人在，也是见怪不怪。 迟大少爷对环境挑剔得很，好几次通宵玩游戏后，午休时间就是这么靠着云苓才能睡得着。 好几次还被沐泽调侃，云苓是迟盛的阿贝贝。 迟盛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只有周晚黎每次都要过来捣乱。 到最后，还是云苓看不得迟盛这副哈欠连天的可怜样，才出手制止了两人无意义的打闹。 丽姐是在两点半的时候到的。 她按着门铃，却没有人开门，只等到了云苓的短信。 于是，她自己开了门。 进到大厅，就看见云苓正柔声在和迟盛说话。 “迟盛，丽姐来了。” 迟盛皱眉，却还是老老实实躺在了云苓给他摆好的枕头上。 “丽姐。” 丽姐不敢开口，小心翼翼指了指迟盛。 “没关系，不用在意他。” 有云苓这话，余丽才放下心来。 她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将关注点放在策划案上。 “说起来，我中午心血来潮想着去楼下餐厅吃，恰好看到了宋之煜和他的助理在用餐。看他们的表情，和李总的洽谈似乎不是很顺利。看来早上的谈判，李总是动摇了的。” 这点在云苓的预料范围之内。 “你说，他们会不会为了拿到这个项目压低价格？” 云苓摇头。 “以宋氏的能力，再压下去，就算拿到这个项目，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哪怕后续的项目被他们拿到，他们也没有办法用这个价格同时进行两个项目。” “确实，这样就本末倒置了。”余丽点头。 “这样看来，我们的胜算比之前大了不少。” “明天的商谈会我们要抓住这一点……” 两人沉浸在项目的讨论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杯子里的水见了底，房间里的光亮渐渐暗了下去，云苓才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时间。 快五点半了，她回过头，看迟盛还在睡，松了口气。 “丽姐，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如果没其他问题，后天就休息一天吧，好应对最后一天的讨论会。” 考试前一天，云苓不会再高强度刷题。这次项目也同样。 她们前期已经绷得很紧了，如果资料都能梳理完，最后一天稍微放松一下，反而更有利于当天的发挥。 “好。” “对了，丽姐。我等会要出去一趟，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带的？” “没有，好好玩。”余丽起身，拍了拍云苓的肩膀。 “你这几天太绷着了，现在有小迟总带你出去散散心挺好的。资料整理就交给我吧，这次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丽姐，你别这么说。前期没有你引导，咱这策划案也没办法这么顺利进行下去。” “好了，咱也别商业互捧了。我先走了。” “我送您。”云苓起身。 送走余丽，云苓回到客厅。 迟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头发乱翘，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第151章 像一只护食的比熊 “你工作完了？”他的嗓音有些哑。 云苓倒了杯水递给他，顺手帮他捋了捋翘起的头发，嘴角挂着笑。 “抱歉，没注意时间，五点半了。” 超了半个小时。 “五点半而已，还早。”迟盛迷迷糊糊起身，“我去洗个脸。你等一等我。” 这附近就有一个商圈，两人步行过去也就十分钟，何况睡觉前，迟盛就已经提前打电话过去定好位置了。 洗完脸，换下的衣服也刚好烘干送过来了。 两人回房间换上衣服，迟盛绕着云苓走了一圈，将大衣递给她。 “穿这个吧。” 卓夕只给她准备了见面要穿的服装。 大抵她自己也没想到，云苓连一件像样的过冬大衣都没有。 云苓对这些也不是很在意，再加上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室内，也就没想过要买新衣服。 “那你呢？” “这边温度没那么低，我穿太厚了，热得慌。”说着，迟盛扯了扯衣领，露出一小截锁骨。 云苓却没看见，低头摸了摸迟盛毛衣的厚度，踩着拖鞋跑回房间里。 迟盛撇撇嘴，看了看自己的锁骨，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明显。 还没等他再凹几个造型出来，云苓已经拿着一条围巾走到迟盛面前。 “先裹一裹吧。” 迟盛认得这围巾，是云苓母亲织给她的，云苓很珍惜。 “这个给我戴？”他有些惊讶。 “脖子空空的，不漏风吗？”云苓招了招手，示意他低下头。 “这不是阿姨给你织的吗？” “等我妈醒了，让她给我再织一条。”迟盛觉得不妥，云苓却并不觉得有什么。 迟盛低头，愣了一下，随后勾起了笑，语气和往常一样，随意地和她聊着天。 “这么使唤阿姨？你不孝哦。” “我可比你乖多了。”那语气，还有些小骄傲。 迟盛心尖痒痒，手指不自觉勾了一下。 “那你会勾吗？” “我不会。”就她这白天上学，晚上打工的劲，哪有闲工夫去勾这个。 “那等阿姨醒了，你学一学，给我织一个，好不好？”他的语气带了些恳求。 说话间，云苓也已经给迟盛绕好了围巾。 亮色容易脏，李苗特意用的深色系的毛线勾的围巾。此刻搭在迟盛脖子上，和他的毛衣倒很是搭配。 “我考虑考虑。” “那你考虑好了别忘记告诉我。” “好！”云苓恶作剧式地拽了一下围巾。 迟盛猝不及防被一勒，顺势做了一个嘎了的表情，把脑袋靠在云苓的肩膀上。 云苓忍不住笑了一声。 眼眸一转，后退一步。 迟盛下巴没了支撑，委委屈屈看着她。 云苓只当看不见。 “好啦，出门吧。”她要走，被迟盛一把拉了回来。 “等等，把衣服穿上。” 云苓要拿，迟盛却移开，披到云苓身后。 无奈，云苓只好伸出手，让迟盛帮她整理。 大衣是黑色款，虽然对云苓来说长了些，但意外的适配。 迟盛看了看两人的穿搭，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这下好了吧？”别说，贵点的大衣是不一样，穿上去暖呼呼的，比自己买的羽绒服还要暖和。 “等等！拍个照先。” 迟盛将云苓拉过来，举高手臂，一张又能看清两人的脸，又能看到两人服装的照片就这么出炉了。 点击，勾选，发送。 一气呵成。 群里叮叮咚咚的弹出了许多消息，迟盛将静音键一开，世界瞬间安静。 云苓无奈地举着群聊页面对着迟盛，后者移开视线，吹着口哨，一副不知错也不悔改的傲娇模样。 下一秒，周晚黎的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迟盛晃头晃脑地离开去穿鞋。 平淡枯燥的生活，多亏了迟盛这个家伙，又热闹了不少。 趁着迟盛背对她的一瞬间，云苓默默攥紧拳头朝空气挥了两拳。 原始铃声再次响起。 云苓叹了口气，还是接起了电话。 显然，此刻的周晚黎正在私人海滩上晒太阳。看云苓接电话了，她立马起身，摘掉墨镜。 “迟盛那小子怎么跑去找你了？还有，他那围巾怎么回事？你们背着我偷偷玩了！” “没有。我在s市这边出差，他知道后就过来了，今天早上刚到。” “那我现在订机票回去。” “后天我开完会就回去了，好不容易你爸妈抽了时间和你去度假，你这个时候跑回来他们会伤心的。等我回去给你带伴手礼，好不好？” 云苓莫名有种年纪轻轻当劳累感。 “就是。要孝顺，你爸妈抽了那么多时间怎么陪你去度假，你怎么好意思抛开他们呢？” 迟盛凑过来，笑容很是得意，看得周晚黎牙痒痒，恨不得把旁边的饮料泼在迟盛这张脸上。 “云苓，走啦，六点了。”偏偏迟盛还仗着周晚黎不在，故意炫耀着。 “你们要去哪？” “去吃饭。晚黎，先不和你说了，我们出门了，拜拜。” 她乖巧地打完招呼后挂断电话，留下远在他国的周晚黎看着挂断的电话，脸黑的不像样。 偏偏下一秒，手机还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是迟盛拍的云苓在穿鞋的背影。 “围巾，她的。大衣，我的。” 八个字，周晚黎却能想象出他那副得意的嘴脸。 但凡手机脆弱一点，都得在周晚黎手里炸开。 她气笑，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利落将迟盛拉黑。 看着自己围着围巾的照片没发出去，迟盛不仅不气，反而更乐了。 一学期了！终于没了这个碍眼鬼，还顺带出了口恶气！ 恰好，云苓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 “来了。”他将手机揣进兜里。 可惜，笑容在开门的时候瞬间消失。 六目相对，宋之煜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 “要出门？” “眼瞎吗？”迟盛将门关上，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不忘用自己的身形挡住云苓。 “问问而已，迟大少会不会有点太防备了。” “那可要看对面是谁。” “看我孤家寡人的，不能带上我一位吗？” “不行！”迟盛想也没想就拒绝。 宋之煜也不恼，笑了一声，看着迟盛。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迟盛迟疑又防备地看着他，没开口。 “像一只护食的比熊。” “那你可得小心点。毕竟再小也是狗，被咬到了，可是要打狂犬疫苗的。” 说完，他还‘汪’了一声，颇有点凶恶模样。 第152章 绿茶小狗 宋之煜没想到迟盛脸皮这么厚，这句话也能接，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那云苓，你可得栓好绳子了。要是真被咬上了，可就别怪我赖上主人了。” 听着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云苓摇了摇头，伸手搭在迟盛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站到迟盛身前。 也许她自己都没发现，这是一个十足的保护姿态。 她在不知不觉中，将迟盛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中。 意识到这一点的迟盛嘴角是收不起来的笑。 “小宋总，最近我们算是竞争关系，被别人看到一起用餐不太好，这次就不邀请你了。” “那下次呢？” 云苓笑容不变。 “再看。” 两个字，回应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表情。 “就是。我们忙得很，有点眼力见吧，宋大少。” 云苓摇摇头，“走啦，吃饭去吧。” “吃饭吃饭。”他喊着，像是故意要给谁听的一样。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宋之煜也没有走过来。 恰好是餐点，电梯一层一停，不断有人涌进。 两人缩在角落，迟盛索性转了个身，和云苓面对面，给她框出一个不会被人挤压的小空间。 云苓看着他的眼睛，在迟盛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低下了头。 出来的时候，云苓松了口气。 “怎么了？”迟盛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没。电梯有点闷。” 迟盛不疑有他。 到了餐厅，迟盛先将菜单递给了云苓，等云苓点完，自己才看着多点了几道。 “别点太多，吃不完，浪费。” “那你就多吃一点，吃不下了我兜底。” 迟盛菜单一合，递给服务员。 “就这些了。” “等下吃完，我们就去逛逛。后天你是不是放假一天？我听到你和余助理的谈话了。” “是。怎么了？” “来都来了，反正你待在酒店也没啥事，一起去周边景点打打卡，怎么样？”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这话，差不多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迟盛笑容更甚。 一顿饭，更是不停往云苓碗里夹，为了让她多吃两口，更是什么借口都用上了。 好在菜都是云苓喜欢的，一顿下来，倒也真没浪费多少。 “饱了吗？要不要再加点？” 听到这话，云苓赶忙摆手，生怕迟盛手一抬又把服务员招过来。 “再吃就撑了。” “那缓缓，然后走走消消食。” “你想买什么样的衣服？”漫无目的闲逛的时候，云苓问道。 “随便买两身替换一下吧，我也不能天天穿这套。” “你帮我挑，好不好？” “我？”云苓难得有些没底气。 迟盛有一个专门的衣帽间，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每个季度都会有专门的搭配师和收纳师上门给他搭配流行套装，顺便清理掉一些过时的款式。 而云苓，一套衣服一穿就是好几年，甚至之前学校的校服还留着当睡衣。 给这个少爷搭配，云苓还真没啥底气。 “是你，就是你，我的云大小姐。” “你自己不是天天看时尚杂志吗？你自己挑不就好了。” “可我就是想你给我挑嘛……这也不行吗？”他眨巴眨巴眼睛。 云苓觉得，迟盛似乎找到了能拿捏到她的方法。 迟盛用这张脸说着软话，她……确实没法拒绝。 对峙三秒，云苓败下阵来，深深叹了口气。 “搭的不好，可不关我的事哦。” “看到小爷这脸，这身材了吗？” 云苓挑眉。 “有这脸，这身材，什么风格小爷hold不住？”他微抬下巴，很是自信。 云苓实在没忍住笑。 “好好好，俊俏的迟大少，走吧。从这家开始逛好不好？” 就这样，两人逛了一家又一家。 迟盛最讨厌麻烦，平日看重的衣服大手一挥就直接买下了，根本懒得试。 可这次，一连换了好几套，他都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迹象。 每次从换衣间出来的时候，还要刻意摆个姿势。 其中一次，出来后没看到云苓还闹了脾气，强调云苓在他换衣服的时候不要乱跑，一定要坐在这里等他出来。 云苓表示她是在给他挑选其他衣服，但迟盛不听，只要云苓坐在这等着他。 最后，反而是云苓先烦了，觉得拿一件坐一下效率实在太低，索性拿了好几套衣服塞在迟盛手里，这才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一套套试完。 好在，在迟盛累瘫之前，总算是拿下了两套。 结账的时候，迟盛特意支开了云苓，追加了两盒贴身衣物。 留下送货地址，两人接着闲逛。 “你还要买什么？” “你是不是忘记我们一开始的目的了？”迟盛问道。 云苓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 貌似是来买自己的衣服的。 也是，以迟盛的实力，直接挑好衣服叫人送过来就好了，哪里用得着自己来商场试？ 云苓摸摸鼻子，迟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咖啡店的生意不差吧，你个创一代的小老板？” “这叫勤俭持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万一我以后把控不住，咖啡店又收益不好，那怎么办？” “你想得倒是长远。我不管，反正说好了，我给你选大衣，你也得给我选一件做新年礼物。” “我怎么觉得你出去一趟，越来越会耍无赖了？你的考核，不会就是考核你脸皮够不够厚吧？” 她是发现了，自己在迟盛面前很容易就卸下防备，所以有时候莫名其妙就被他带进沟里了。偏偏他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撒娇本事，被发现后，也不和你来硬的，就和你来软的，软磨硬泡地，愣是让你不得不同意。 就比如现在！ 云苓越想越不对，可都已经到这里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毕竟刚才才吃了人嘴短。可就这样让这事过了，她又不舒坦，想来想去，只能抬手，捏了捏迟盛的脸。 迟盛也不气，还往下蹲了蹲，好让云苓省点力。 他就盯着这么一张无辜的脸朝云苓笑着。 “你着凉了，是不是还得花更多钱买感冒药？” “感冒药可比商场的大衣便宜多了。” “可是你是给我买的大衣。这也要看钱吗？我们之间的情谊，不值得云老板为小的花一点点小钱买个漂亮的、好看的新年大衣吗？” 他瘪着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云苓。 就这一句话，让云苓痛失八千。 第153章 他这种人 出商场时，云苓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颓了不少。 她叹了口气。 “古代有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现有云苓因为美人一笑怒花八千。云苓，你也是堕落了啊。” 她嘀咕着，摇摇头。 可一抬头，就看见迟盛拿着两个冰淇淋朝她跑过来时，她嘴角的笑容又抑制不住的勾起。 此刻，他的身上不仅多了一条围巾，还多了一个大衣。 【算了，堕落一次而已。】她想着，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大衣。 这一件，是迟盛给她买的。 原价两万八，打完折一万二，也就迟盛觉得这个借口很完美了。至于迟盛给云苓的那一件，则让店家送回酒店了。 云苓和迟盛都不是很在意价格上的差距。 两人的不同，如果硬要比，反而会失去一开始只想给对方买一件衣服的纯粹。 花钱的人开心，收下的人也开心，这样就很好了。 更何况，也不是天天这么花。 “这么肉疼？”迟盛将冰淇淋递给她。 “哪敢，给迟大少花钱，心甘情愿。” “还以为你这次也要把差价补给我了呢。” 云苓没想到迟盛这件小事记到现在。 “那不一样。那钱是你让我帮忙买东西的，没买到，自然是要还你的。但这个是礼物，不一样。”她又强调了一遍。 迟盛只是笑。 两人各自买到了要的东西，心满意足回了酒店。 接下来的两天，云苓一天全身心投入在了工作中，空出了一天和迟盛出去走了走。 周晚黎和沈鸢两人轮流打了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云苓没有隐瞒，老老实实说了情况。 因为迟盛的到来，原本高压又紧张的工作氛围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原本被缩短的睡眠时间，又恢复了正常。 在要去参加会议的前一晚，云苓睡了这么多天来唯一一个好觉。 云苓将功劳归功于昨天逛了太多地方，累的。 “你睡吧，我项目谈完，没什么情况的话，下午咱就能回去了。” 迟盛迷迷糊糊的点头。 这次项目是云苓在弄，他这个时候去了，反而喧宾夺主。 “工作加油，等你回来。”他抱住云苓，拍了拍她的后背。 云苓猝不及防被他抱在怀里，脸上满是错愕。 但最后，她也没有挣开。 “手机我打开提示音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她轻声回道。 “去睡吧，我走了。” 虽然这么说，迟盛还是站在玄关处等着她换好鞋子离开。 全程眼睛都没睁开过，搞得云苓都快怀疑他是不是在梦游了，偏偏每句话又都有回应。 云苓觉得好笑，摇摇头，离开了房间。 余丽已经在楼下了，正和司机说着什么，表情有些为难。 “怎么了，丽姐？” “我们的车被人划破胎了。” “对不起，小姐。我也是早上下来才发现的，我已经叫了人来拖车了，可换胎也需要一点时间……” 云苓摆手。 “丽姐，先上出租车吧。陈叔，你修完胎打电话发个消息给我，然后开来公司接我们。” “欸！好，好。”陈叔连忙应下。 好在酒店门口有固定的出租车上车位，云苓和余丽刚到达上车点，就有出租车到达。 两人上车，报了地址。 车子稳稳出发，丽姐松了口气。 “还好这里打车方便，这要是叫车，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今天下雨，本来就难打车，又碰到周一上班早高峰，路还堵。 “没事，时间还早。” 云苓庆幸两人提前看了天气预报，特意提早了一些时间出门。按现在这个时间点出发，还能比定好的开会时间早半个小时到达。 “对了！”余丽想到什么，压低了声音。 见状，云苓将耳朵凑了过去。 “陈叔说这车胎是被人划破的，你说是不是有人知道点什么，想要破坏我们和李氏的合作？据我所知，和我们一样住在这家酒店的，只有宋氏。” 云苓垂眸。 “宋之煜这人虽然看着阴森，但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等项目结束，我们再去看监控。” 余丽也知道自己这结论下的有些草率了。 “太凑巧了，我……” “我明白，丽姐。”云苓笑笑。 “要是我不了解宋之煜的为人，我也会这么想。” 但她再怎么说也认识了宋之煜快一年了，这期间大部分时间两人还是家教老师与学生的关系。 一开始，她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宋之煜是在玩。 可随着一节又一节的课程上完，她对宋之煜的看法也慢慢发生了改变。 看得出来，宋之煜很注重自己的成绩。 虽然一开始请她做家教有逗弄迟盛的成分在里面，但每次教学，两人都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 宋之煜是真的在认真学习。 这也是云苓答应继续做他的家庭教师的原因。 云苓曾问过他两个问题。 --- “你为什么要找我做家庭教师？”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做出附加题的学生。一个资助生，打败了周晚黎这个常年霸榜第一的天才，还做出了所有的附加题，找你做家庭教师，不是很正常吗？况且，我对你很感兴趣。俗话不是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吗？说不定有你教学，我的成绩会突飞猛进也说不定。” 毕竟教他的那些老师，也就到这里了。 云苓只当没听见他后半段话，接着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想做第一名？” 宋之煜摇头。 “我努力，只是为了我自己，和其他人无关。我想看看，凭借所谓的努力，我可以走到哪一步。” --- 于是，他在这一年里，从当初的年级前十走到了如今固定的年级第三。 那个时候，云苓就知道了。 宋之煜，是个自己和自己较劲的人。 在知道他和迟盛的事情后，她更确信了这一点。 与其说他是讨厌迟盛，倒不如说他是自己和自己在搏斗。 一个让自己接受现实，一个说自己凭什么接受。 于是咬着牙，不停较劲，不停地自己卷自己，就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 到最后…… 云苓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这种人，口头总说会为了某件事不择手段，实际上比谁都要中规中矩。他不屑做这种事。” 第154章 我是不是还得夸你 余丽似乎没想到云苓居然会维护宋之煜。 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弹了一条消息。 是云苓发过来的。 虽然疑惑为什么云苓有话不直说，她还是解锁了屏幕。 【丽姐，司机不对劲。】 下一秒，云苓发了个路线截图。 司机开的路线，和去李氏的路，完全是背道而驰。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余丽率先开了口。 “师傅，这路怎么有点偏啊。” “早高峰，那条路太堵了，这边绕过去一样的，能到。”师傅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往前看，语气很是冷静。 余丽脸上笑容不减。 “师傅，我们赶时间，你这么绕，我们怕是要误事。” “你开另一条，十分钟的路得堵一小时啦。我们做这一行的，路都很熟悉的，你不用担心啦。” 余丽余光一瞥，却看见计价器根本没开。 “行，那师傅，你路边给我们放下来吧。” “放下来做啥子？小姑娘不要着急，半小时，半小时内保证给你们送到，好不好？放心，我开车讲诚信的，绕路不多收你们钱。” 余丽还想说什么，云苓却附和着司机的话。 “是啊，余丽姐，反正这会过去也迟到了，倒不如听师傅的。师傅做这一行这么久了，路肯定比咱两个外来人熟，咱就信师傅就好了。师傅，你慢慢开，我们不着急。” 云苓小笑笑，原本有些紧张的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们一眼，松了口气。 “是嘛，放心，能到。这大白天的，我能做什么是吧？等会就给你们安全送到。” 云苓应了两句，又看向窗外。 “师傅，这是文桥路吧。昨天我还路过这呢，这阴天看是不太一样吼。” “是啊，要是太阳好的话，绕着这条路一直开还能看到湖面呢……” 余丽还想说什么，却总是被云苓打断。在云苓提及两三个路牌名后，余丽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也跟着加入了话题。 与此同时，李氏。 会议室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宋之煜看了眼手表，眉头微皱。 早上在楼下餐厅用完餐准备上楼的时候，他明明看见云苓出门了。 他敲着桌面，想了一会，给云苓发了消息。 没有回应。 打电话，也是显示在通话中。 云苓对这个项目很认真，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会迟到。 宋之煜眉头紧锁，又打了一遍。 还是无人接听。 宋之煜有些按耐不住了。 他起身，却被助理拉住。 “小宋总，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您要去哪？” “打个电话。”宋之煜收回自己的手，抬脚向外走去。 走廊处，他连打了三个电话给迟盛，同样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说你是废物还有人给你撑腰。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宋之煜‘啧’了一声，刚想接着打电话，就看见助理走了过来。 “小宋总，你不用这么焦虑，我都安排好了，您就放心吧。” 宋之煜瞳孔一转，看着助理的眼神带了些疑惑。 “什么意思？” “云小姐不会到的，您放心，项目肯定是我们宋……” 话还没说完，宋之煜直接拽住助理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助理涨红着脸，“小……小宋总，你这是做什么……” “我倒要问问你想做什么？你对云苓做了什么！” 他阴沉着脸，眼里带着怒意。 “我没……没做什么。我就是让人划破了他们的轮胎，让司机绕了会路……我，我没做什么。” “我让你想解决方法，你方法没想出来，想出了这么个阴招？”宋之煜被气笑。 “你可真是能耐啊。”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我这也是为了咱公司啊。小宋总，我这也是为了你啊。”助理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就是商场啊！你死我活。他又没伤害对方，只是让司机绕了下路而已。 “那个司机的车牌号和呢！”宋之煜根本不理会他的辩解。 小臂的青筋暴起。 看得出来，宋之煜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没……没有。我做的很干净，没有人会知道的，钱我也是换了现金给他的。” 宋之煜再次被气笑。 “我是不是还得夸你？” “小，小宋总，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了，我们先进去吧。” 小助理有些摸不着宋之煜的脾气。 他入职的时间不算长，这个算是他接手的最大型的项目了。再加上宋之煜之前那段话，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解决方法。 正说着，就看见李国良朝这边走过来。 宋之煜看了眼手表，此刻更是恨不得给面前的人来上一拳。 他松开手，快速发了条消息过去，接着便快步走向李国良。 助理连忙拦住他。 “小宋总，您要去哪里？” “给我闭嘴，滚回会议室去！等会议结束我在找你算账！” 说罢，他抬脚，挡住李国良的去路。 “李总！” “小宋，怎么站在这里？会议快开始了吧。” “这不是开始之前，找您再商量一下。” 李国良后退一步，笑笑。 “小宋啊，不是叔不给你开后门。你看这讨论会都要开始了，再说这个，不太合适吧？” “确实是有些不太妥当。但……” “李总，会议要开始了。” 闻言，李国良看了眼手表。 他拍拍宋之煜的肩膀，“之煜啊，叔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你的能力叔也是看在眼里的。你要是真有更好的观点，等下会议上提出来，叔肯定捧场。进去吧，快开始了。” 宋之煜扯了扯笑，表情难得僵硬了一瞬。 “您说的对。那就讨论会上见真章。” 会议室的门打开，李国良走在前面，宋之煜跟在后面。 “人都到齐啦。”李国良的话，让宋之煜一时有些错愕。 李国良往主位走去，面前的视野开阔起来。 云苓就这么好端端地坐在位置上，而他的助理则是一脸灰败地看着他。 宋之煜没能多问，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最后一次商讨会正式开始。” 第155章 我怕你出事 没有意外，虽然其他公司都做出了一些让步，但最终，还是被卓氏拿下。 从性价比方面来看，宋氏更胜一筹。 但从长远看，卓氏却是唯一选择。 云苓和李国良握手的时候，底下的人鼓着掌，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大家的实力我李某也是看在眼里的，相信以后还有更多的机会，能和在座的各位合作。”李国良和其他人一一握着手，只有云苓还在原地，接受着别人的祝贺。 云苓一一回应。 其中也包括宋之煜。 他看着云苓的眼神，带着探究与好奇。 只可惜，现在不是个适合交谈的场所。 “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各位回去路上小心，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云苓，我们到办公室再商谈一下细节。” “好的。”云苓脸上扬着笑，拿着文件和李国良一同离开。 主角离场，结果已定，其他人也各自收拾东西离开。 “没想到最后还真被这小姑娘拿到了。” “你没看她刚才那舌战群儒的样。”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太猛了。” “还是想想怎么回去交代吧。” “还能怎么交代？背景背景比不过，策划案策划案比不过，现在连一个小女孩都说不过。”其中一人摇摇头，脸上满是无奈。 宋之煜听着，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助理看着他，满是不安。 “小宋总……我……” “她出现在这你就该谢天谢地了，没脑子的蠢货，回去自己办离职吧。” “小宋总，我也是为了公司啊。” “为了公司？”宋之煜笑了一声。“自己想死，可别拉着宋氏给你垫底。” 他提着包离开，助理着急忙慌地将资料收起，也来不及放进包里，生怕下一秒宋之煜就开车走了。 李氏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他的车子前。 一旁的司机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 “小宋总，迟少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靠在这，不上车也不离开，就说站在这等你。” “我会处理，你们站在这里等。” 看到迟盛，宋之煜并不惊讶。 “云苓那个时候是在和你通话吧。”他的话说的很是肯定。 “倒是你，又是打电话给我，又是打给沐泽的，什么意思？”迟盛晃了晃手机，没有回答宋之煜的问题。 宋之煜脸色不变。 “我只是怕某些人蠢到家，把我也算进去了。” “怎么着，是我让警察上门，还是宋大少亲自送过去。” 话一出，助理脸色一变。 “小宋总，我什么也没做啊。我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啊，我只是让司机绕了下路而已，我……我什么也没做啊。”助理慌了神，可宋之煜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迟盛眸光一暗，朝他走过来。 二话不说，揪着他的领子就将他锁住。 “你该庆幸她没受伤，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好心’的站在这里给你选择吗？” 助理看着迟盛的眼睛，眼里满是恐惧。 “我……我错了，对不起，你饶了我吧。我就是一打工的，我也是无可奈何……项目丢了，挨骂受罚的还是我们，我没办法啊。” 迟盛脸上多了几分不耐。 “比不过就使这些阴招，狗都没你这么狗吧？” 说着，他眼神落在宋之煜身上。 “不过嘛……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手下，也不是不……” “迟盛！” 宋之煜脸色微变，但开口的却不是他。 两人同时往声音来源方向看去。 “不要为了赌气说一些会让自己难受的话。”云苓看着他，眉头紧锁，看得出来有些生气。 迟盛抿唇，将头瞥向一边，没反驳。 “把手放开。” 迟盛老实将手放开。 云苓站在他面前，却是面向着宋之煜。 “迟盛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云苓没必要说谎。 宋之煜抬头看向迟盛，后者‘啧’了一声，表情不耐，耳廓却还是因为云苓的拆穿而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你是怎么到的这里？” 宋之煜将视线收回，放在云苓身上。 他的反应在云苓的意料之中。 宋之煜只要碰到和迟盛有关的事情，就会选择避而不谈。 两人面上都是一副斗来斗去的死对头架势，可一旦真遇上事了，这嘴又比谁都硬。 任谁来了，都别想在他们嘴里撬出一两句好听点的实话。 “路线不对，我就打电话给迟盛了。” --- 迟盛给云苓设置了特别铃声。 云苓很少给他打电话，所以一听到铃声，迟盛立马就接起来了，哪怕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他迷迷糊糊喊了云苓两声，却都没有回应。 但迟盛并不认为云苓是打错电话，或者是在恶作剧。 他咽了下口水，放开扬声器，将声音调到最大。 没有等多久，就听见了云苓和司机的对话。 “云苓，你现在带着耳机吗？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迟盛试探性地问道。 只可惜，云苓并没有戴耳机的习惯。 迟盛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很快，他收到了云苓的路线分享。 没有迟疑，他直接拿出备用机报了警。 一路上，云苓都在借着和司机聊天在报着路牌名字。 迟盛带着耳机，仔细听着，一边报备给警察，一边记下，一边在地图标注。 同时也拦了车往地方赶过去。 好在双方都清醒，路线也明朗，通话不到五分钟，警察就将司机拦截了下来。 迟盛到的时候，几人正在路边被警察盘问，司机更是哭喊着表示自己冤枉，只是收了钱办事而已。 “你怎么样？” “我没事。师傅只是绕路，没对我们做什么。” 安抚完迟盛，她又看向警察。 “叔叔，我现在还有急事，等会再去警局做笔录。丽姐，你配合一下，我现在和迟盛赶过去。” “行，你快去吧。讨论会结束发个消息给我，我在警局等你。” 云苓应下，将资料全都收好，跟着迟盛又上了车。 车上，迟盛一直抓着云苓的手。 看得出来，他比云苓还要紧张，脸色都是发白的。 云苓皱着眉头，“你怎么连大衣都没穿就出来了？师傅，麻烦你把温度开高一些。” 师傅应了一声，将温度调高。 云苓握着迟盛的手，锁着眉头，捧着他的手给他吹着气。 “我怕你出事，没来得及顾其他的。” 第156章 你要是真这么想 见到云苓，迟盛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 “我没事。”听着他这句话，云苓心里闪过一抹异样，原本埋怨的话也都收了回去。 “还好我过来了。”迟盛不敢想自己要是这个时候不在云苓身边，自己会有多疯。 “谢谢你，迟盛。”云苓当时也是下意识就打给了迟盛。 现在想想，应该直接报警才对。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似乎只有感受到彼此手心的温度，才能稍微安下心来。 “对了，宋之煜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他也给我打了。”迟盛知道云苓在转移话题，好让自己的情绪能够松懈下来。 “你觉得呢？” “那家伙，看着颠颠的，实际上比谁都要中规中矩，不会为了拿项目做这种事……咳！”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脸一红，音调也拔高了一些。 “但谁知道呢，就他那么扭曲的性格，说不定变异了。” 迟盛话锋转的太过生硬，云苓觉得好笑。 “你要是真这么想，就不会说前面这句话了吧？” 迟盛撇嘴。 “现在过去赶得及吗？”他问道。 这项目云苓花了很多心思，他们开会的时候迟盛一直在旁边看着，要是因为这事导致项目泡汤…… 迟盛的眼里闪过一抹阴暗。 “还好你反应快，现在过去刚刚好，还能早五分钟到。”云苓看了眼时间。 “那我在楼下等你。” “你不上去吗？” “我去不合适。” 说了，别人的关注点就会在自己身上。不说，人家又会觉得云苓不懂事，正规场合带一个男生过来。 倒还不如自己在下面等来得省事。 云苓大概也猜到了迟盛的想法。她坐直了一些，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我不冷。” 迟盛想要拽住她的衣领，被云苓瞪了一下后讪讪收回了手。 外套还是盖在了他的身上。 “自己去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我办完事了就发消息给你。” 迟盛乖乖应下。 但走是不可能走的，迟盛现在还后怕着，根本不敢离开云苓半步。 就这么在楼下吹了两小时冷风，云苓没等到，倒是先看到了宋家的司机来接宋之煜。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 “怎么说，先去警察局做笔录吧。” 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云……云小姐，我，对不起，我和你道歉，是我一时想岔了……” 云苓摆手。 “总之先去警察局吧。”云苓完全不认可对方的认错方式。 虽然说他只是让司机绕了一下远路，但却不知道这对于女性而言，是却不止是绕远路这么简单。 而他自始至终，也只觉得自己只是让对方绕了一下远路而已。 只是为了一个项目……说到底，他的道歉，也只是为了不承担法律责任而已。 虽然证据确凿，又有司机指控，但因为没有实质性伤害，最后也还是不了了之。 宋之煜打电话给了他们公司的人事，让助理可以打包行李回去了后，就剩下了四个人。 沉默一会，宋之煜开了口。 “怎么样，用不用我顺道捎一你们回去。” “不用。” “那就麻烦你了。” 前一句是迟盛，后一句是云苓。 “嗷，让司机过来不就好了？” “陈叔说他那边修理还要一点时间，这附近偏僻了点，加上天气不好，不好打车。”余丽补了一句。 “你是不是真的想感冒？”云苓看着他因为冷风吹而通红的鼻头和耳廓，不满的眼神里夹杂着担忧。 “我倒是不介意你留在这。但是让两位女士陪你挨冻……迟少爷，这就是你的礼仪？” 迟少爷黑脸。 迟少爷上车。 宋之煜坐在副驾驶上，云苓坐在后排中间，左侧是生着闷气看着窗外的迟盛，右侧是局促尴尬的余丽。 “那个……云苓，那个项目怎么样了？”余丽找了个话题。 “项目已经定下来了，我和李总说后续会有其他人对接跟进。合同也已经签好了，等陈叔把车修好，我们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哎哟，这大半个月总算是有成果了。”听到这话，余丽也总算是放下心来。 云苓笑得柔和。 “具体的等回去我们再细说。” “也不知道咱俩下次合作是什么时候。”余丽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惆怅。 有这么一个可靠又好说话的工作搭子，怕是没有人会不喜欢。在对比以往的出差情况，余丽心里是千万个希望云苓能成为自己的固定出差搭子。 “会有机会的。” 正说着，宋之煜的电话响起。 余丽很识相的收了声。 “喂。” “没事了。” “在。” 宋之煜说着，打开了扬声。 “迟盛！你的手机坏了就拿去扔了！老子给你打了八百个电话，八百条消息，你倒好，用完我就扔，你要不要脸啊。” 瞬间，沐泽的怒吼响彻整辆车。 迟盛摸摸鼻子，看了一眼手机。 确实……忘记回了。 “最新款的那个vr游戏给你下单了，行了吧？”他喊道。 果不其然，对面很快收声。 “行吧。事情都解决了吧？” 宋之煜没联系上迟盛，所以就发了消息给了沐泽，让他联系迟盛。 倒不是觉得迟盛是故意不接他电话，而是因为沐泽的外公外婆是s市本地人，沐泽找人比他们要方便快速得多。 只不过迟盛出手更快，在沐泽还没来得及动用人脉，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接完你消息刚好就没电了。” 他昨天晚上就没来得及充电，早上又一直耗着电量，得亏是事情解决得快，不然他得疯。 “那行。对了，我没告诉周晚黎他们，你们自己掂量着啊。挂了，其他的等你们回来再说。” 说完，也不等几人开口，沐泽就挂了电话。 一下子，车内安静了下来。 “既然都要回去了，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一顿。”宋之煜再次发出邀请。 “项目可是已经结束了。”宋之煜似乎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今天早上，谢谢你帮忙拖延了点时间。” 云苓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宋之煜拉着李国良在角落说话。 再看到会议室里，宋之煜助理看见她时那错愕惊恐的表情，事情一下就变得清晰起来。 所以她立刻将之前饭局的合照发给了余丽，让她给司机看，这才把这位助理给拉了出来。 碍于这份忙，云苓还真不好拒绝。 于是，三个人就这么到了餐厅。 至于余丽，看情况不对劲，借口要去找陈叔看情况，半路下车跑掉了。 第157章 你抱一抱我好不好 餐厅里，三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不管怎么说，就今天这事，谢了。”迟盛说的有些不情不愿，就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宋之煜。 “其一，这事说到底是宋氏员工挑起来的，如果闹大了，对宋氏影响也不好。其二，云苓毕竟是我的……”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果不其然，迟盛的脸色黑了几分。 宋之煜勾唇。 “……家教老师。这年头好的家教老师不好找，重新找还挺麻烦的。” 宋之煜的语气有多随意，迟盛的脸就有多黑。 他就知道，这宋之煜就是个性格扭曲的阴森鬼！ “也是。毕竟有什么人带领，就有什么样的员工也很正常。自己没能力，就会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 “起码这种人还有上进心，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么好的爸妈可以帮扶的。” “上进归上进，嫉妒可就不好了，特别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让无辜的人背锅。” “是不是无辜，那还真不好判断。” 迟盛冷笑一声。 两人眼里渐渐有了怒火。 原本默默干饭，不打算插手的云苓也渐渐感受到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还没等云苓开口，迟盛就站了起来。 “宋之煜，我好话和你说，你非要和我呛是不是？” “好话？你确定一开始和我呛得人不是你吗？”宋之煜眼眸一冷，也跟着起身。 迟盛捏着拳头。 “宋之煜，我告诉你！我迟盛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脑子抽了去……” “迟盛。”云苓皱眉。 “我说了吧？就算是吵架，有些话也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 她明白两个人都在气头上，如果只是普通吵架，云苓不会插手。但有些话，不是因为在吵架就能说出口的。 她看着迟盛，表情严肃。 迟盛同样看向她。 他的胸膛起伏着，就这么沉默了三秒，还是忍住了脾气，坐了下来。 “不说，那我来替你说。”宋之煜却没打算就这样将事情揭过去。 “后悔去救我了是吧？我那个时候说你蠢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来让我难堪的！” 迟盛捏拳，压着怒气。云苓抬眸，看向宋之煜。 “你确定要这样说话是吗？宋之煜。”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那你们说吧。该说的，想骂的，都说吧。”云苓这话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该说的该劝的她都做了。两人针锋相对，她不管。说一些扎对方心窝子的话，也正常。 但迟盛是个意外的有些敏感的性格。说出这些不好听的话，到最后难受的也只会是他，所以她才阻止。 而宋之煜不同。 他完完全全地将所有的过错推在了迟盛身上，以此来求得心里的平衡。尽管他知道这是错的。 从始至终，委屈的人只有迟盛。而她最不想的，就是让迟盛委屈。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两个人骂个够。 有了云苓开口，迟盛就像解开了链子的疯狗，推开椅子，拽着宋之煜的衣领对着他就是一拳。 宋之煜被打翻在地的同时，手还拽着迟盛的衣领，将他往地上带。 两人扭作一团。 云苓只当看不见，淡定地吃着菜。 “你还敢骂我？你有骂我这本事，怎么不骂你那没用的废物爸。怎么，老子怂又精，到你这就是奸又诈是吧？” 他攥着宋之煜的衣领，又是一拳下去。 宋之煜被连揍了两次，怒气也上来了。 他死拽着迟盛的衣领，一用力，一翻身，就将他压倒在地，还不忘用手臂箍住他的脖颈。 “是！那又怎么样？我哪点说错了！要不是你，一切都不会发生。你够得意吧，所有人都会选择你，凭什么我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他赤红着眼，可迟盛却没有任何要认输的迹象，反而将脸凑到了宋之煜面前。 “老子我什么时候放弃过你！是你放弃的老子，为了那些不值当的人！” 迟盛吼了回去，趁着宋之煜走神之际，再次将他压在身下。 拳头再次高举。 宋之煜下意识闭上眼，却迟迟没等到落下的拳头。 他睁眼，看着迟盛。 “我迟盛哪点对不住你，你凭什么把错推到我头上。” 迟盛死咬着牙，眼眶通红，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满腹委屈。 宋之煜不语，只是将头撇开。 “你是不是因为钱接近我，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要恨谁，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宋之煜，你记着，我迟盛从来没有对不起你过。你可以对所有人摆臭脸，唯独对我！你没有资格！” 迟盛松开手，从宋之煜身上起来。 他手往脸上一抹，呼出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 “云苓，走吧，我带你去另一家吃。”他的声音柔和，没有对着宋之煜时的强硬。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是想带着云苓去另一家吃饭，而不是强硬地拉着她离开。 云苓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放下了碗筷。 迟盛的话一出，她没有犹豫，拿上外套，跟着迟盛离开。 吃饭还是没去吃，云苓表示回酒店让工作人员送上来就好，而且她在他们打架的时候就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两人上了车往酒店开，路途停了一次，云苓下车买了药。 迟盛难得的沉默。 一直到云苓给他上好了药，也没说过一句话。 云苓抿了下唇，将东西收好。 “是他先找茬的。” 迟盛突然冒出来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反而让云苓笑了出来。 “我又没生你气。”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说话你会好受一点吗？” 迟盛瘪着嘴，伸出双手。 云苓歪着头，没理解迟盛的意思。 “你抱一抱我好不好？”声音太过于委屈了，以至于云苓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她又心疼，又觉得好笑，但还是坐在了他身边，伸开了双臂。 下一秒，迟盛的头窝在了她的肩膀处。 细软的头发扎着她的脖颈，有些痒痒的。 云苓嘴角挂着笑，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很委屈吗？” “又不是我的错。” 云苓嘴角笑意更甚。 “对，你没有错。”她的声音温婉，却坚定有力。 在连自己母亲都觉得自己要是没有跑进去就好了的前提下，他终于等到了一个人向他说，“你没有错。” 正如年幼的迟盛坚定地站在宋之煜身边一样，年少的迟盛，也遇到了坚定站在他身旁的云苓。 但温馨很快被一则电话打断。 第158章 闹事 云苓拍拍迟盛的肩膀，后者也听话的松开。 “去洗个脸，把东西收拾一下。吃完我们回家。” 迟盛点点头，起身去洗手间。 云苓这才接起电话。 是林诗允打来的。 “喂……” “云苓，不好了，有人来店里闹事。” 云苓皱眉，“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们已经让客人先离开了，他们砸了东西后也走了。我们报了警，现在在等警察过来。” “人没事就好。现在店里都有谁在？” “我，小朱和南茉。”南乔早上刚好启程回了家。 “行，你们先关店，等警察来。我等下就回去了，大概下午三点到店里。” 电话挂断，迟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边。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清楚，林诗允说有人去店里闹事，把店砸了，现在报了警，等警察过去，我们赶紧回去。” “我先让陆毅成派两个人过去，你别着急。” 陆家有保镖业务，这种时候打给陆毅成，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你让酒店给你打包点可以车上吃的，我去收拾东西。”这种时候，云苓也没忘记叮嘱迟盛。 而原本还在酒店悠闲躺着的余丽，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退了房，上了车，坐上了副驾驶。 车上，云苓也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的来源。 大概是，有一波人来喝咖啡，各种挑刺，最后直接摔盘子摔椅子，把客人吓跑了不少，还扬言要每天都来闹事，直到给出一个说法为止。 但是要什么说法，他们也不知道。 棘手的是，虽然警察很快找到了对方，但碍于对方没有伤人，加上赔钱很利落，所以也只能不了了之。 “你怎么看？”云苓问道。 “这还怎么看，一看就是有人来搞事情的。云苓，你最近有惹到什么人吗？不会是因为这个项目被咱拿了，他们心里不平衡，来报复了吧？”余丽率先抢答，却越讲越偏。 “不至于。对方赔钱很利落，那就证明他们目的很明确，就是来搞垮店的。来参加会议的都是打工人，拿不到项目，顶多就是拿不到这个项目的提成，没必要耗费这么多心力和钱财来搞事情。” 只是一个小项目而已，倒不至于这么大仇，这么大怨。 云苓点头，显然和迟盛一个想法。 “虽然时间巧合了一点，但应该不是。” “那你最近有招惹到谁吗？”余丽追问道。 云苓眉头紧锁，思考了好一会也没有头绪。 “没有。我最近都在准备项目，再早一点在准备期末，没和什么人接触。” “先别想那么多，说不定是其他员工在外面惹了事，招惹了人。陆家在黑白两道都能说上点话，到时候让他找人问一问，也许就清楚了。你一大早就起来了，反正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先休息一下，等到了才有精力处理事情。” 迟盛看着不着调，但关键时候，却是一次也没掉过链子。 云苓想，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下意识找迟盛求助。 等云苓醒过来的时候，余丽已经下了车，她的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迟盛肩膀上。 她坐直，眼神慢慢对焦。 迟盛勾着笑，小幅度地转动了一下被靠着的肩膀。 “丽姐什么时候下车的？” “半小时前。还有十分钟我们也要到了。” 云苓点点头，又靠了回去。 “很困？”迟盛重新将肩膀递了过去。 云苓摇头。 发丝掠过他的皮肤，连带着人也变得心痒痒。 “缓缓。”她闭着眼，语气有气无力的，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迟盛只是笑，却没动，任由云苓靠着。 但云苓没有靠多久，大约三分钟后她就起来了，发着呆清醒了一会，也就到了咖啡店。 前院的角落放着一些坏掉的桌椅，云苓走过去看了一眼。 “云苓！你回来啦！”林诗允刚好搬着坏掉的椅子出来。 听到声音，南茉和小朱也跑了出来，手里拿着打扫的工具。 “云苓姐！” “老板！” “你们还好吗？” “我们还好，就是桌椅坏了不少，得重新买了。” “坏的东西等下统计一下，我再重新下单。” 进店，发现两个保镖大哥正端坐在角落。精致的s小桌椅上摆着漂亮的玻璃杯，和他们看上去极为不搭。 据南茉偷偷和她说，这还是三人劝了很久，两位大哥才肯坐下的，还说他们站在门口太有压迫感了。 云苓朝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 “那几个混混呢？” “赔了钱，离开了。”林诗允的脸肉眼可见比刚来时消瘦了不少。 “还说只要我们开店一天，他们就天天来。”小朱圆乎乎的小脸上满是忧愁。 “怎么办啊，老板。他们一看就是小混混，故意来找茬的。” “对！一下子说冰块太多，一下子嫌弃咖啡太苦，又说甜品太甜。”南茉说起他们就生气。 “我们明明是按他们的要求做的，谁知道他们最后直接把杯子摔地上了。现在客人也被吓跑了，以后说不定都不敢来了。” 云苓看着监控，和南茉几人说的无异。 “这几人，你们都不认识吗？”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又看向云苓，摇了摇头。 “不认识。” 云苓看着电脑监控页面，“这两天你们就别来了，就当带薪提前休年假了。” “过年不开了吗？”林诗允问道。 “照这个情形，想开也开不了。” “老板，那要什么时候开工啊？总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啊。” “是啊，云苓姐，你有想到什么方法吗？” 她们下意识地认为，云苓一定能想出解决方法。 “我回去好好想想，有什么情况我会在群里说的。今天辛苦你们了，等下把东西都清理好就可以回去了。” “那你呢？” “我再待一会。他们今天应该不会再过来了，不用担心。”云苓给了南茉一个安慰的笑容。 见状，几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何况还有迟盛和保镖在。 “这是物品清单。没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有需要你就在群里说一声。”临走前，林诗允说道。 “没错，一定不要一个人，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你一定不要和他们正面对上。” “对！大过年的，平安健康最重要。老板，你就算见到他们，也不要冲动。” 云苓觉得好笑，但还是点头应下。 第159章 撬不开的是心还是嘴 三人陆续离开，云苓索性也让保镖先回去了。 叫他们过来，也是为了保护三个小女孩的安全。 “怎么样，有看出什么吗？”云苓清点货物的时候，迟盛一直盯着电脑。 听到云苓的声音，他回头看向云苓。 “没有。就是收钱办事的，得找到幕后的人才行。”他拧开瓶盖，将水递给云苓。 “我找了陆毅成，他说他联系一下，但也需要一点时间。而且还有个问题……” “就算这次的混混搞定了，不把幕后的人揪出来，也会有其他地方的混混过来捣乱，对吧？”云苓接过话头，顺势将喝了几口的水瓶放下。 “没错。” 云苓无意识的敲着桌面。 迟盛没打扰她，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先回去吧，等明天再做打算。”她得先去一趟卓氏，把事情交接好。 做事情，得有始有终。 虽然说余丽先回去交差了，但细节方面，还有最后的商谈结果，还是要等她回去补充。 “行，等送你到公司，我就回去。”关于云苓的事情，迟盛从不觉得是麻烦。 两人将门锁好，下午五点，云苓到达卓氏。 迟盛没有上去，先行离开。 刚进楼，余丽正好从电梯里出来。 “云苓，这！”卓氏这边的访客，都是需要拿卡才能上楼。云苓是有固定卡的，但是收拾的太着急，顺手把卡也收进行李箱了。 “丽姐。”云苓走过去。 有余丽在，云苓很顺利过了安检。 “你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还没什么头绪，先关店了。你这边呢？交接的怎么样？” “我正想说呢，卓总提前回了公司，半个小时前刚到，点名让我们直接去找她汇报。我先去说明了情况，卓总就让我等着你在一起过来汇报，这样更清楚一些。” “卓女士有说什么吗？” “没有，就问了你那边严不严重，我们这次项目是否顺利。我就把我知道的说了，还有早上出租车那事。卓总很生气，打电话去宋氏要说法了，然后我就收到了你的消息，下来接你了。” 时间有限，余丽尽可能用最简单的话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刚好，说完的瞬间，电梯也到达了相应的楼层。 “资料给你，你来汇报吧，这项目百分之七十都是你在跟进，你来讲最合适了。”办公室前，余丽将资料给她。 这一次，她只负责项目前期准备和整理，大部分工作都是云苓完成，让她交接再合适不过。 而且她不傻，以卓夕对云苓的在乎程度，这种时候抢功劳，就是自寻死路。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把项目交给真正的功臣，自己还能被人惦记着点好。 成年人的职场世界，总归是少不了这些弯弯绕绕的。 她想，这也是为什么卓夕会选择让她陪着云苓的原因。 云苓接过资料，和余丽对上视线，后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云苓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卓夕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 云苓开门进去，卓夕正在打电话，示意两人先坐着稍等一会。 两人在茶几处坐下。 “宋总，我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伤了咱两家的和气。但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这次的事情，宋总总得给点表示吧？” “宋总，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是两个女孩。” “嗯，那我就等宋总给一个满意的回复了。” 卓夕冷声说完，利落挂断电话。 回过头来，卓夕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径直坐在主位。 卓夕接过云苓递过来的资料浅浅扫了两眼后，一只手搭在椅子上，斜靠着，慢条斯理地看了起来。 “说一下项目的事情吧。”漫不经心的话，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余丽坐在一旁，不由自主为云苓捏了一把汗。 好在云苓没有因为今天的波折而受到影响，汇报的时候条理清晰，对于卓夕提出的问题也能对答如流。 任谁都看得出，她是做了功课的。 卓夕将资料合上，看向云苓。 “你是怎么看出后续项目会扩大的？” “猜的。”云苓说的理直气壮。 “我看了项目开发的地图，搜索了他周围的平面图还有交通，再加上丽姐提过，李总他的项目大部分都是和有合作，就想着从这一方面入手看看。毕竟，性价比方面确实是宋氏更胜一筹。如果我们不另辟蹊径，怕是不好拿下这一单。” 卓夕对于云苓的回答很是满意。 “这一趟，辛苦你们了。奖金和绩效都会给你们算在工资里，下个月打到卡上。相应的，还有本次的受惊赔偿，也会给你们算进去。对接好之后，余丽，你可以休假一星期，自己找人事安排休假时间。” “好，谢谢卓总。” 卓氏对于员工的福利，向来是不差的，所以就算偶尔工作量超额，也很少有人抱怨。毕竟，在卓氏是真的能做到一分努力，一分回报。 “那余丽，你先出去吧。” “好的，卓总。”余丽起身，利落离开办公室。 门重新关上，办公室只剩下两人。 “咖啡店怎么了？” 云苓讶异于卓夕第一句话是问这个。她还以为卓夕留她下来，是要说迟盛跑去找她这件事。 但转而一想，咖啡店有卓夕投资，她担心也正常。 “有人闹事，已经报了警了，可能暂时要歇业个两天。”云苓老老实实回答。 “人都没事吧？” “没事，对方也已经赔了钱了。” “用不用我让人……” “没事的，卓女士。”云苓笑了笑。 “我会处理好的。”她说的坚定，不给卓夕在开口的机会。 目前还没有更多的消息，卓夕平日已经够忙的了，云苓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担忧。 她本意如此，卓夕却以为云苓还是和她有些生疏。 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失落，又有些心疼。 【也是，一个一直以来都只能依靠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因为这短暂的相处时光而轻易改变掉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习惯呢？】 一开始，卓夕觉得很欣赏云苓的独立。可相处久了，慢慢的，那份欣赏还在，却也衍生出了另一种心情——心疼。 所以她才想要伸手再扶云苓一把，好让她这条路走的稍微轻松一些。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原本要给你的那个项目延迟到了年后，你这阵子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关心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也只说出了这句话。 迟家三口，嘴都长在那两人身上了。 第160章 怎么配合 离开卓氏后，云苓就回了迟家。 据迟盛所说，陆毅成已经联系了那一片的头，找人警告了那几个混混。 但云苓却没有因此松一口气。 想了很久，晚上九点，她在咖啡店工作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第二天下午，咖啡店的员工到齐。 除了林诗允和小朱，迟盛和南茉也在场。 迟盛不用说，这种时候，肯定不放心云苓一个人过来。 至于南茉，是早上要去买菜的时候碰到了林诗允，这才知道咖啡店要开会的消息，就也跟着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没有了这几个混混，也会有其他混混来吗？” “大概率。”云苓回答着林诗允的话。 “那能拜托陆学长吗？”南茉忧心忡忡地问道。 但云苓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都是要讲人情的，而且幕后的人不揪出来，后面也会有其他的事情出现。” “老板，你有想到什么好方法吗？”小朱是正式员工，自然更担心一些。 “是有一个，不过可能要你们配合一下。”这便是云苓通知他们过来的原因。 “怎么配合？” 这话，并不是他们发出来的。 云苓错愕，看向门口。关着的玻璃门，透着几张熟悉的脸庞。 云苓赶忙起身，给他们开了门。 周晚黎，沐泽，陆毅成，还有沈鸢……一个不落。 甚至于他们身后还跟了一个宋之煜。 至于宋之煜为什么会在这，时间还得倒退回昨天下午。 --- 因为要处理助理的事情，他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了。 没来得及休息，他下了车直接去了公司。 可才刚进办公室，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迎接他的，就是宋杰书充满怒气的一巴掌。 “宋之煜！你干了什么好事！抢不过项目，就让人做手脚，你是恨不得卓夕和我们闹掰，才能遂了你的意是不是！” 宋之煜被打得偏过了头，眸光沉了几分。 这就是他的好父亲。 丝毫不顾他脸上的伤，还在此基础上给了自己一巴掌。而这一切，只源于他的猜测。 他甚至没有想过问一问自己，就已经给自己判了刑。 迟盛的话回荡在脑子里，在这一刻，更显讽刺。 “我就知道，你就是个扫把星，就盼着你老子早死，你才好抢了我创下的宋氏，对吧！我告诉你，老子要是被你气死了，你一分都别想拿到！我就是喂了狗，都不会分一点渣给你！”他戳着宋之煜的脑袋，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道。 宋之煜忍无可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甩开。 这个年纪的孩子力气总是莫名的大。宋杰书被推得一个踉跄，扶住办公桌边缘才勉强站稳。 看着宋之煜那阴郁的表情，他心底划过一抹恐惧，可仅一瞬，怒火便盖住了这一份恐惧。 因为他意识到，他作为父亲的尊严和权利正在被挑战。 “你个逆子，居然敢推我？” “为什么不敢？”他低垂着眉眼，声音平淡，却又冷漠至极。 宋杰书咽了下口水，站直了身体，想以此来添几分气势。 “好！你还真是你好儿子啊！”宋杰书笑了两声，可脸上却看不见一丝笑意，反而透着几分恨意。 “都是白眼狼！”他咬牙，啐了一口。 “吃我的，穿我的，到最后，一个和野男人跑了，剩个小的，惦记着我这点财产，还想要造反？我告诉你，就算你拿到整个宋氏又如何？那女人也不会要你的！她跑的时候，准备的可齐全了，钱财都捏的牢牢地，唯独你，看都没看一眼！” “那你可真可悲。给钱给吃给住，都没办法留住一个女人。” 宋杰书的话，宋之煜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如果我不是你亲生的，说不定她就带我走了呢。”宋之煜冷笑一声。 “你！”宋杰书气急，抓出桌上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 好在宋之煜早就预判了宋杰书的动作，先一步避开了。 厚重的烟灰缸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却也只是磕出了一个角。 可想而知，这要是砸在了宋之煜脸上，会是怎样的场面。 “卓夕那女人刚才打电话找我要说法了。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去搞定。项目没拿到，搞小动作也不知道隐蔽一点，真是没用的废物！滚出去，没把事情解决之前，别出现在我面前。”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和他无关，而作为本应该最亲的人，却是唯一一个怀疑他的。 当真是讽刺。 宋之煜冷笑一声，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转身离开，没有半点留恋。 回去后，他将脸消了肿，又重新上了药。 等到今天下午，脸的状态好了不少，这才到了咖啡厅。 好巧不巧，刚下车，就看见周晚黎几人站在咖啡厅外面。周晚黎推开前院的白色栏杆门，宋之煜也就顺势跟在了他们后面，一起进来了。 --- “你们怎么来了？”云苓的声音里满是惊喜。 她上前，抱住沈鸢。 周晚黎脸上的笑瞬间耷拉下来。 直到云苓也抱了抱她，脸色这才缓了几分。 “不回来，怕是以后喝咖啡的地方都要没了吧？”周晚黎带着独有的阴阳语调，扯了扯云苓的脸。 “陆毅成收到迟盛的电话时，我刚好在旁边。我们商量了一下，找了个借口，订机票回来了。” 周晚黎同样。只不过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还是沐泽发消息给她通了信。 毕竟陆毅成他们都回来了，要是单独落下周大小姐，那完蛋的就不止是那几个混混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居然一件都不和我们说，亏我们还天天在聊天。” “什么？你们背着我偷偷聊天？”周晚黎警铃大作。 云苓张了张嘴，哑口无言，有种自己被抓的既视感。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沈鸢瞪了周晚黎一眼。 许久不见，沈鸢又瘦了一些，不过整个人比在这的时候要精神不少。 “咖啡店这事，我已经想到解决方法了。这不是想着你们在国外度假，就没告诉你们嘛。” “昨天被司机绕路那事呢？” 云苓没想到两人知道了这事，对上两人等说法的视线，云苓难得有些心虚。 “那是个意外，解决了嘛，想着等你们回来了再一块说。” 说是这么说，但以云苓的个性，解决的事情是不会再提起的。 一个是觉得没必要，另一个也是觉得这种负面的事情她不想说出来影响朋友的心情。 同样心虚的，还有沐泽。 他也不是故意说漏嘴的，谁知道他们说的和自己说的都不是同一件事。 第161章 就当我无聊好了 “这些后面再说，先讲正事。”最后，还是陆毅成把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几人坐在长桌旁，相顾无言。 特别是迟盛和宋之煜，两人好巧不巧面对着面，气氛诡异又尴尬。 要是以往，迟盛肯定闹着宋之煜为什么来，然后两个人势必要来回拉扯一下，这几乎都算得上是固定节目了。 但这次，两人只是安静地坐着，谁也没开口。 哪怕周晚黎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宋之煜和迟盛肯定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现在不是个问话的好时机。 “云苓姐，你想到什么方法了？”南茉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刚好你们来了，能凑个人头。”云苓勾唇，和他们讲着自己的方案。 “怎么样？”她问道。 “我觉得可行。”几人确认过眼神，纷纷点头。 “但是这样真的能揪出来背后的人吗？” “也只能先试试了。”云苓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我倒是觉得可以。”陆毅成的话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那人现在找不到这一区的混混来捣乱，肯定会急。人一急，就容易露马脚。我提前让人盯着最近这几个区的混混，明的暗的都来，几率高点。” “那明天这个点，大家还是在这里汇合。” “那被吓跑的那些顾客怎么办？当时有两个是网络博主，我昨天看见她们发了店里的内容。”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好了。”周晚黎微抬下巴，有些小得意。 “晚黎，你什么是时候……” “别忘了，我也是开店的。咱两个店的运营模式大差不差，事情一出，肯定不少人会在网上讨论，我先一步让人盯着了。至于那两个火的视频，我让人和她们沟通了一下，现在已经下架了。” “花了多少钱？” “就我酒馆两张入场门票的事。都说了吧，多一个人，效率也高点。一个人，忙起来的时候总是会有疏漏的。” 云苓捏了捏周晚黎的手心，眼神看着林诗允。 “等事情解决了，我会在平台上发布公告，让那天的顾客按照付款凭证免费到店用餐，再额外送一张买一送一的优惠券，好让他们带朋友过来。” 南茉张大嘴，“这样不仅能解决之前顾客的不满，还能带来新的客人。好聪明啊，云苓姐。” 她看着云苓的眼神都在发着光。 云苓笑笑，“这只是常用的挽留客户方法。” “那今天还要做什么吗？” “没什么了，就是等下送货的要过来，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那我和小朱先去后厨先收拾一下。”林诗允没有选择待在这。 “南茉，你能帮我清点一下仓库那些废纸盒吗？” “当然！”南茉起身，三人火速离开。 坐满人的长桌，又剩下他们几个。 “诗允，小朱，先帮我们做几杯饮料吧，还是老样子。” “好。”林诗允应下。 屋内，只有机器运作的声音。 “你们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周晚黎指了指宋之煜脸上的伤。 “显而易见，打架了。”宋之煜倒也没有藏着掖着。 “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怎么这会说打就打起来了？”沐泽也好奇。 看宋之煜给自己发消息，他还以为两人要和好了呢。 “就你八卦。”迟盛给了沐泽一个眼刀。 “反正我没错。” “又没人说你有错。” 出乎意料，这句话出自宋之煜口中。 迟盛一下子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咖啡一一摆在众人面前，云苓也收回落在迟盛身上的视线。 “不过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云苓认为几人应该不会特别去通知宋之煜有关咖啡店的事情。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我家那拎不清的老头子以为绕车那事是我干的，说卓女士生气了，让我没处理好之前别出现在他面前。这不，我来找你解决事情了。只不过凑巧，下车就碰到他们了。”宋之煜用最平淡的语气陈述着事情。 沉默地反而是除了他之外的众人。 而讽刺的是，这群人里，同样没有一个怀疑这事和他有关系。 “这个是赔偿合同，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签个名字，这样我也好交差。”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 云苓接过，仔细看了看条款后合上。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但这事还牵扯到了另一个女生，我要问过她的意见。不过你放心，卓女士这边我等会会和她说明情况。” “好，那就拜托你了。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他起身。 “明天下午我会过来。”宋之煜补充了一句。 “谢谢。” 宋之煜应了一声，眼神在迟盛身上停留了一瞬。 “有需要帮忙就发消息给我。”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离开了咖啡馆。 “这是一点和好的可能都没有了？”陆毅成看向迟盛。 迟盛沉默了一瞬。 “你知道的，就算和好了，也不会回到以前了。倒不如就像现在这样，谁都好过。” 几人都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而有些事情也不是说和好，就能粘的完全没有裂缝痕迹。 既然如此，还不如收起来，在某个角落好好安置着。 到底是迟盛和宋之煜两个人的事情，其他人也帮不上什么。 “都怪他那挨千刀的爹。”沐泽忍不住骂了一句。 “说起来，我之前去上课的时候，好像看到宋之煜的母亲了。” 沈鸢的话，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不过我也就是小时候见过她几次，不敢确定就是她。而且……我看她还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 “沈鸢，你在哪里看到的，回头把地址发我一下，还有看见她的时间地点。” “时间我有点记不清了，不过地址我等下发你。” “你要查？查了又怎么样呢？”周晚黎不解。 “就当我无聊好了。”迟盛不做解释。 “真是搞不明白你们。”周晚黎撇撇嘴。 云苓笑笑。 恰好这时，门外传来喇叭声。 “好了，劳烦各位大小姐大少爷动动手，帮忙拿下东西吧。” “敢情我们放弃度假跑回国，是来给你当苦力的。” “不行不行，这得要工费。” 几人吵着闹着，却没有一个赖在座位上。 一个个的，脱下外套就开干。 第162章 谁有你们会赚钱啊 第二天，同一时间，咖啡店准时开业。 门口贴着传单，宋之煜站在门口，陆陆续续招揽着客人进店。 角落里，有个人戴着鸭舌帽，带着怨毒的目光看着这一幕。 他咬牙，将帽子压低几分，转身离开。 这一幕，被沈鸢尽收眼底。 “出现了，在拐角处，现在往后花园方向的小巷离开。” “收到。”电流断断续续地，没一会传来陆毅成的声音。 “我和沐泽现在跟过去。” “小心。”沈鸢将对讲机放在一旁。 天气一冷，大家都选择待在屋里。迟盛穿着大衣看着后花园的后门，再次疑惑自己一个少爷怎么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于是，他将自己挨的这份冻全算在了找茬的人身上。 他哈了哈气，一个人影急匆匆从眼前闪过。 迟盛眼眸瞬间沉下来。 “目标出现，已离开后花园附近。” “收到。对方已离开监控范围。” “这边正在跟踪。” 几人的对话在几人的耳返里放着。 云苓几人面色不显，依旧淡定地招呼着客人。 一切和往日一样。 直到半小时后，宋之煜带了三男两女进了咖啡馆。 吵闹的声音和飘荡的烟味，打破了独属于咖啡馆的宁静，也让飘荡着清淡木质香的空气变得污浊起来。 几人确认了眼神。 “客人，不好意思，我们店里禁止抽烟。” “哈？”其中一个黄毛皱起眉头，看向云苓。 “你算老几啊，敢指使我？不知道顾客是上帝吗？”说着，他踢了一下椅子。 周晚黎额头青筋跳了一下，南茉生怕大小姐发脾气，扯出一个‘拜托拜托’的微笑，拉了拉周晚黎的袖子。 周晚黎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这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送客人出了门。 而被正面杠上的云苓脸色不变。 她以前经常去小店帮工，这种人，她见得多了。 “抱歉，我们只服务遵守规矩的客人。” 听到这话，另一个女生挑眉，眉骨间的环也跟着她的动作晃动了一下。 “欸~你和女生计较什么。”这话是和伙伴说的，可脸却是朝着云苓。 像是故意挑衅一般，她抬手，直接将手上的烟头碾在桌面上。 原本干净的白色小桌，瞬间留下了一个印记。 “不抽烟就不抽烟嘛。这样总可以了吧？” 云苓笑容不减。 “客人，损害物品需要照价赔偿。” 她像个人机，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板一眼的，不带任何情绪。 女生挑衅无果，脸色黑了黑。 在两人对上视线时，云苓那清澈得没有一丝恐惧的眼神，更让她觉得自己看扁了。 她起身，云苓没动，而对方伸出的手，却被迟盛稳稳握住、甩开。 女生刚想发火，却被迟盛的眼神吓到。 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阴郁与警告。 她咽了下口水，悻悻然收回手。 而被他护在身后的云苓却没有看到。 她轻轻拍了拍迟盛的后背，无声安抚着她。 迟盛拍拍手，拍走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后，这才将手背过去。 勾住云苓的手后，迟盛捏了捏她的手心，算是回应。 但他的脸依旧面对着几人。 好看的脸上挂着笑，却莫名让人后背感到一阵阴冷。 “这位客人，想喝点什么？” “就上你们的新品吧。” “可以扫码看一下菜单，有需要再叫我们。”来店里久了，几个人都会一些招呼客人的说辞。 “不用！”另一个男生摆手。 “全都上，每样一份。” 迟盛太阳穴处的青筋跳了一下。 “饮品呢？”他忍着怒气。 这次几人没有再说什么，各自点了自己要的饮料。 “好。”他扯了扯笑，拉着云苓离开。 按着几人的说法，林诗允和小朱开始工作。一个负责配备甜品，一个负责做饮料。 陆毅成和沐泽还没有消息，沈鸢依旧在看着监控，关注着店周围的举动。 南茉和周晚黎相互配合送走客人，宋之煜则负责收拾桌面。 云苓和迟盛站在前台，后者的脸色已经黑得宛如锅底。 “我说，还要忍他们到什么时候？” “等他们动手的那一刻。”只有他们动手了，他们才能占据道德制高点。到时候，就算是幕后的人用这个做负面消息传播，他们也能有对策。最重要的是，打起来，他们是正当防卫！ 云苓眸光闪过寒光。 她办事，从不给自己留下碍事的小线头。 “陆毅成他们呢，还没有消息吗？”迟盛问沈鸢，后者摇了摇头。 “看他们的定位还在动，应该还在追。” “客人都清走的差不多了。”南茉和周晚黎也走了进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就只剩下了那一桌客人。 “怎么还没好！这就是网红店第一名的速度吗！信不信我网上给你们差评，把你们投厕！” 听这话，周晚黎毫无形象地白了个眼。 “等下动手，我一定要做第一个！”她咬着牙说道。 她周晚黎长这么大就没人敢用这种态度和她说话！ 云苓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下一秒，那几个人的声音又传来。 “不是说每样一份吗！” “就是，怎么才五份，看不起谁呢！” “那个招牌为什么不上？怎么！看不起我们？还是怕我们给不起钱？” “客人，店里每天会上不同的款式，这是今天的款，您说的这一款要下周才有。” 林诗允耐着性子回答，可对方却不领情。 “没有上的新品，就不要摆出来！既然摆出来了，就得给老子做好摆上来！” 一开始拿烟碾桌子的女生拿起桌上的宣传牌起身，对着林诗允的胸口戳了几下。 林诗允吃痛，咬着牙后退了几步。 几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云苓径直朝她们走过来，一把将林诗允拉到身后。 “客人，有话可以好好说，动手动脚，那我们可就要报警了。” “报警？”对方笑了一声。 “好怕怕啊！怎么样，要不我也给你20万好了？谁有你们会赚钱啊，是吧？”他说着，看向自己的同伴。 “可不是，拿了钱还要立牌坊，不呐。” “要不人家怎么能当老板呢。指不定这开店的钱也是从哪个男人身上抠下来的呢。” 几人笑作一团，说的话越发不堪入耳。 针对的是谁，一目了然。 林诗允的手紧扣着餐盘，死咬着唇，低着头一句不发。 第163章 惹到我，你算是完啦 “还有这个蛋糕，谁知道做的人手脚干不干净。” 这蛋糕，是林诗允一早上过来做的。 “等等！不会染上什么细菌吧？”一个女生说着，将其中一块蛋糕扔在了地上。 裂开的蛋糕，飞溅的奶油，还有那一张张让人忍不住想要扇一巴掌的脸。 “客人，请捡起来，并向我的店员道歉。”云苓笑着，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捡起来？道歉？”男人越笑越大声，笑得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 “笑死我了，听到没有，她让我这个上帝和店员道歉诶？你们才应该要和我道歉吧！”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男人突然冷下了脸。 “让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来服务我们，要是我们染上什么脏病怎么办？” “客人，你的存在似乎才是污染源。”云苓想也不想地回怼。 “你什么意思？”男人冷声，推了云苓一把。 云苓后退了一步。 迟盛捏着拳头走过来，却被云苓一个手势按住在原地。 “你打我？”云苓问道。 可她的语气和表情都极为漠然，丝毫不像是被打的样子。 男人被气笑，脾气也跟着上来。 “老子打的就是你，怎么样！”说着，他抬手，又想要推云苓。 这次，云苓稳稳接住了他高举的手。 男人脸色一僵，可手却动弹不得。 “不是吧，一个女生都打不过？” “不会是心疼小美人了吧？” “小心自己的钱也被坑了哦。” 几人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只有男人知道，他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去挣脱。 “快帮我啊！愣着做什么！”男人气急败坏的吼道。 “真的假的？”同伴还不信。 可他们不知道，云苓自小干重活，力气本就比一般女生要大，加上后期还练了拳击，这力气哪怕是普通男性都不一定能压得住她，何况是他们这些只敢在学校里嚣张的不良。 她侧头，看向周晚黎。 平日里清亮或温柔的眼眸，此刻却燃着怒火。 “抱歉了，晚黎。” 还没等周晚黎反应过来云苓话里的意思，云苓的手一拉一拽，对方的脸色立马扭曲起来，可还没等他嚎叫出声，一巴掌已经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下，愣是把他的下巴给打错位了。 “手只会打女人的话，那就干脆不要好了。嘴要是只会说脏话，造黄谣，那就当个哑巴好了！” 看着地上涨红着脸，扭曲成一团的男人，云苓的眼里只有嫌恶。 反转来得太突然，别说男人的同伴没反应过来，就连迟盛他们也被云苓的彪悍给震慑在了原地。 印象中的云苓，还是那个被人堵在厕所里欺负的小女孩。而如今，她就这么轻飘飘地放倒了一个成年男性，甚至脚都没动一下！ 几人咽了下口水，想着这一年来，他们到底是看漏了哪一步。 “喂，你找死是吧？”另一个男生反应过来，起身将自己刚才坐的椅子踢开。 另一个女生也反应过来，抓起桌上的饮料就要向云苓泼去。 这一次，周晚黎更快一步，托盘直接往对方脸上一盖。 女生向后倒去，原本要泼向云苓的水也尽数倒在了自己身上。 女生摔倒在地，尖叫了一声，头发凌乱。 周晚黎就这么俯视着她，嗤笑了一声，眼神宛如在看一个。 “打不过就发疯啊。发呗，你叫一声……”似乎察觉到监控还在录制。 她勾唇，半蹲在女生身边，轻轻勾起女生的一抹头发捋到耳后。 “惹到我，你算是完啦。”她的语气很轻，脸上还带着笑。 女生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要推开周晚黎。 手还没碰到，周晚黎便顺势坐在地上。 “哎呀！打人啦！”她喊得可谓是十分做作。 “别打我啊！”她毫不走心地喊着，一边拿起托盘就往对方脑袋上砸了过去。 “嘴巴不会说话，就要闭起来，才不会让臭味跑出来，知道了吗？”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又轻了下去。 对方被木盘子砸得眼冒金星。 感受到额头的温热，她迷迷糊糊地抬手一摸。 鲜红的血沾在手上，以缓慢的速度在往下蔓延。 “血……血……” 周晚黎翻了个白眼。 “不是不良吗？平时没少欺负别人吧？怎么，血出在自己身上知道害怕了？” 这边在互殴，迟盛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拳下去，对方的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惹到我迟盛，算你倒霉。嘴这么臭，我帮你好好漱漱口！”他拽着男生的衣领，又是一拳下去。 他的表情，一看就是打爽了。 一旁，宋之煜正坐在男生身上，转着男生掏出来的小刀，表情悠然。 冰凉的刀身贴在男生脸上，更是吓得他不敢动弹，只能紧闭双眼求饶。 “刚才不是挺会说吗？怎么现在说来说去只有这几个字了？还有，道歉的对象错了吧？”宋之煜笑着，手上的力度却是一点不减。 可偏偏男生还不敢嚎叫，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刀就划过自己的脸。 于是，一张脸愣是涨成了猪肝色。 至于最后一个女生，则被南茉揪住了头发。 她不会打架，但没看过猪跑，也看过猪肉。她学着母亲对她那样，也这么对着女生。 头皮的撕扯感让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怒骂着，可对比起南茉的用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一旁帮忙的林诗允听着，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谁能想到，平时乖巧可爱的南茉，也有这么一面。 沈鸢看着这乱成一锅粥的局面，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监控早在他们动手的时候她就关掉了。 毕竟，只要拍到不良先动手就可以了。 她勾唇，拿起对讲机。 “你们那边怎么样？” “抓到了，正在回去的路上。” “好。”沈鸢说着，又换了一个频道。 “小朱。” “小朱在！”此时的小朱，正待在警察局旁边的奶茶店里。 “这边差不多了……大概十分钟后，麻烦你报个警。要很着急那种哦。”她补了一句。 小朱眼神里满是激动。 “包在我身上！” 沈鸢满意地放下对讲机。 此刻，不良们的哀嚎，似乎成为了优雅浪漫的肖邦进行曲，让她无比陶醉。 第164章 还好你只是嘴贱了点 “好了，差不多了。”云苓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了两根麻绳。 几人停手，看上去意犹未尽。 “帮忙绑起来吧。”云苓将其中一根绳子递给迟盛。 三男两女被分开，个个鼻青脸肿，头发凌乱，眼神飘散，脸上还有着未干的血迹。 周晚黎系好绳子，又走到男生那边确认了一下，顺势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 “让小朱报警了吗？” “嗯。”沈鸢走过来，“陆毅成和沐泽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放开我！”梁寅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虽然有预感是他……”周晚黎‘啧’了一声。 “你也猜到了吧？”周晚黎看向云苓，后者点了点头。 对方没有等她在的时候下手，证明不是冲着她来的。而这种有预谋有计划的捣乱，肯定不是不相干的人来故意找茬。 排除掉一个个人选，那剩下的那个，就是答案。 更何况，那几个家伙说的话……不知道这梁寅散布这种不实谣言有多久了。 好在现在还没有开学。三人成虎。要是让梁寅这么散布谣言下去，林诗允新学期怕是不好过。 云苓回头，林诗允站在她身后。 她攥着托盘，肉眼可见的紧张局促，连带着身体也不自觉颤抖着，看上去像个被寒风摧残的小白花，格外引人怜惜。 “要去后厨待着吗？剩下的我来处理。”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没有谁规定一定要去克服。如果逃避能让自己感觉舒服，那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 云苓向来是持着‘绝不为难自己’的观点在活着的。 可她自己却没发现，越是标注不为难自己的人，越是容易为难自己。 但周晚黎却难得和云苓持相反意见。 “待什么待！” 她这一喊，让林诗允不得不抬头看向她。 “他进来了你就对着他的脸扇两巴掌。两巴掌不够，那就踹上几脚。要是嫌力气小，那就拿上绳子抽上去。像他那种张嘴就弥漫臭味的恶心虫，避开他只会让他越发粘上你，还不如直接一脚给他踩烂！” 说着，周晚黎还用力碾了碾地板，像是在踩死一只恶心的蟑螂。 “监控我已经关掉了，你可以自由发挥。”沈鸢顺势踢了梁寅一脚后走到云苓身边。 “你要怕脏了手，我也不介意代劳。”迟盛撸了撸袖子。 “医药费不用担心，我出。”宋之煜也补了一句。 南茉没说话，只是接过了她手里的盘子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你们……可是我……梁寅说的也没有错，我确实……” “哈？”此刻的周晚黎，看上去比不良更像不良。 “所以我就说我和你这种人相处不来啊。” 这话一出，林诗允眼眶霎时一红。 刚想道歉，就听到了周晚黎的下文。 “你是答应了他什么吗？还是你知道这笔钱的事情？退一步讲，就算真的有，这就可以当做他到处散播私人消息的借口了吗？” 周晚黎的话，让林诗允的眼里充满错愕。 她没想到周晚黎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同样作为女性，她的反应是要创造出更多可以让女性自在的空间，而不是像你一样。没有什么更适合女性之类的说法！】 云苓当时说的话，在这一刻又像回旋镖一样扎在了林诗允的心口。 她攥着手，越发觉得羞愧。可还没等她开口，陆毅成和沐泽就已经拽着梁寅进了屋。 “放开我！” “绑起来。”梁寅和云苓的声音同时响起。 几人的手脚从未像现在一样不麻利过。 包括但不限于——绑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绑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他的手和脚、绑的时候不小心力气大了些…… 原本一脸紧张的林诗允，看到梁寅这副惨样，嘴角也不自觉弯了一下。 “林诗允。”云苓叫了她一声，伸出手。 林诗允低头，托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云苓手上。 “决策权交给你了。” 林诗允接过，深呼吸了一口气。 众人同样看向她，只有梁寅看着她的目光带着警告，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惊恐。 “你……你想干什么！” 林诗允没回答，一步步朝梁寅走去。 “该死的，你敢动我？信不信我让你混不下去。” “你还是先想想你在帝都还能不能混下去吧。”周晚黎嗤笑一声。 “我……我又没对你们做什么！” “这间店，我开的。”一直在一旁的云苓开了口。 “林诗允是我的店员。你在我的店里找我店员的茬，还想砸了我的店，你怎么想的？”云苓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智障。 梁寅咽了下口水，看向迟盛几人。 “那和你们也没有关系啊！” 梁寅的这句话，成功逗笑了另外几人。 “你以为我们和她什么关系？”迟盛的手搭在云苓的肩膀上。 周晚黎皱眉，拍开迟盛的手，换成了自己的手。 云苓无奈笑笑，梁寅却不理解。 “她们不过就是无权无势的资助生，你们至于吗？像这种货色，你们要多少我就给你们找多少！我们才应该是一起的，和她们在一起，你们不觉得掉价吗？这种下等人，玩玩就好了，难道你们还要当真吗？” 几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危险。 几人围了过来，还没等他们开口，‘砰’的一声，一个托盘就这么直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梁寅被打得发懵，其他人也看向抖着手故作镇定的林诗允。 “和你这种货色的人做朋友，才会是黑历史！看着斯文，背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事！没有本事也就算了，天天吹牛，不顺你的意就到处造谣，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人！”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可眼神却一直盯着梁寅。 “那20万我收了又怎么样！那是我的精神损失费。那20万你是抱着什么目的给出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似乎觉得还有些不够。 她抬脚，对着梁寅的裤裆就是一脚。 又是一声哀嚎。 这一下，连带着周围的几个男人，包括地上的三个混混，都下意识抖了一下。 “兄弟，还好你只是嘴了点。”沐泽抬手拍了拍他的胸脯，一副为他松了口气的模样。 宋之煜嘴角了一下，抬手将沐泽的手推开。 第165章 不值一提的存在 “是他！是他雇佣我们过来捣乱的，不关我们的事。” 其中一个不良缓过神来，急急忙忙指控着梁寅。 “对对对！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得了吧，你们也没好到哪去。”沐泽撇撇嘴。 “看上去应该是隔壁三中的。”沈鸢打量着几人。 “是那个学校的。这几个在三中出了名的，闹了不少事，上学期还把两个女生打到进医院转了学，他们学校头疼得很。”沐泽是这一片的万事通。 他的人缘很好，交友不看家世不看学历，只要合得来就行，所以各个地方都有他的朋友。 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 黑道上的混混得陆毅成出面，但像这种的，问他准能找到答案。 “学校没让他们退学？” “家里有点关系。” “有我们硬？”迟盛挑眉。 沐泽笑了笑。 “不值一提的存在。” “也是。”迟盛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希望他们家有钱送他们出国吧。”沐泽双手一摊，就这么轻飘飘定下了他们的结局。 全程，甚至都没有将这几个不良放在眼里。 “他呢？”陆毅成踢了踢脸色惨白的梁寅。 “本少爷可不喜欢给别人两次机会。”迟盛蹲在梁寅面前，拍了拍他的脸。 “你们家做好移民的准备了吗？” 似乎想到什么，他话锋一转，嘴角也勾起了笑。 “不过我想……就算准备了，应该也用不上了。”他起身，拍了拍手，表情有些嫌恶。 “你们家的那些勾当我也知道，高兴一点吧，我会打包成大礼包送给你们家的。” “你……你什么意思？”梁寅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要接近迟盛。 “我错了，我想针对的只有那个女人啊，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们为敌。”他的眼神满是慌乱。 “那天你们也知道的，我从头到尾，只是想要这个女人付出代价而已。”他手指着林诗允，一脸不甘。 “你们想啊，如果是你们被这种女人坑骗了这么多钱，也会咽不下这口气不是吗？” 他抬头，企图在他们脸上找到认同。 但没有！一个也没有！ “你刚才不是问我们什么关系吗？”迟盛挑眉，俯视着他。 “什么？”梁寅没理解。 “知道什么叫做朋友吗？”他的手想搭着云苓的肩膀，被预判到的周晚黎先一步拉开。 迟盛面色不显，自然地将手臂搭在陆毅成肩膀上。 “朋友就是她被人找茬了，我们作为朋友要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帮她吐出这口恶气。不过像你这种人，别说理解了，应该连朋友都没有吧？” “那……那又怎么样！我们这一圈的人，不就是靠利益在活着吗？” “我们这一圈？”周晚黎笑出声。 “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说白了，像你们这种靠着祖上的资产日渐堕落的废三代，如果不是我们父母顾着以前的情面，你以为这个圈子还有你们的立足空间吗？沉溺于过去的荣耀，不断堕落，还想把别人也弄脏的人，当然只能靠利益拉拢关系，以此来获取存活的空间。” 沈鸢的说话方式和以前无二。平静淡漠，却又一针见血。 在他们身上，总能看到他们父母的影子。 “原本以为你成绩不差，脑子应该会好使一点，特意放了你一马。” “却没想到有些人真是情商堪忧。风头过了就好好苟着就行了，非要再冒出头。不知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吗？” 陆毅成和沐泽一人一句。毫不掩饰的不屑和扎心的话语，都让梁寅的心沉了又沉。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想必你一定印象深刻。”宋之煜也跟着补了一句。 “做人，还是得积点口德，有点道德才行。在女性胯下出生的玩意，居然倒反天罡把女性当做可以买卖的玩物。这个下场，是你应得的。”云苓眼神淡漠，像在看一个。 “补充一句，他比我们晚上学一年。也就是说，他已经成年了。”沐泽笑容可以说是人畜无害。 话音落下的同时，小朱也带着警察到场。 有几人出手，警方办事效率更是要比以往快上不少。 不良们在几人的安排下，终于‘如愿’收到了学校的退学通知书。周晚黎和沐泽还另外找到了以前被他们欺负过的受害者，包办了替他们打官司的一切手续和费用。现在那几个不良在少管所里，可以说是哭爹喊娘，后悔不已。据说，是他们在少管所接受教育后，还要被转移到监狱，以伤害罪的名义再被关押上一段时间。 至于梁寅，以前做的肮脏事也被曝光了出来，连带着他父母的地下交易和如何用暴力封口受害者的事情，也都被一五一十地放到了网络上供人阅读。 没过多久，一家三口，锒铛入狱。 事情总算落下帷幕。 “干杯！” 咖啡店里，长桌被摆放到中间，上面放着两个锅，旁边堆放着一堆菜和一看就很高级的肉。 玻璃杯碰撞，气泡也跟着杯子里欢腾。 “咖啡店的事情，谢谢大家了。” “这有什么！敢砸我朋友的店，还有没有把我沐泽放在眼里！” “就是！不过我早就看那个梁寅不爽了，之前找不到借口，现在总算是让我逮到机会踹他两脚了。”周晚黎说着，还往空气里比划了两拳。 “还得是小爷。那几拳下去，他眼神都清澈了。”迟盛说着，不忘往云苓盘子里放几块涮好的肉。 “快吃，等下全被这群饕餮抢了。”他刻意压低了音量。 故意的搞怪，让云苓忍不住笑了笑。 “就是没想到，你们两个平时看着安安静静软软弱弱的，战斗力也不赖嘛！”沐泽看向坐在边边的南茉和林诗允。 这在之前，两人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这一群人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 “没见过猪跑，也见过猪肉嘛。”南茉腼腆地笑了笑。 “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吗？” “是，他回家了。” “那你怎么没一起回去？” “我……” “我过年想多开两天，所以问了南茉能不能留下来帮帮我。”看南茉迟疑，云苓适时开口。 “果然，我们班长大人也被这利益熏心的世界污染了，成为了万恶的。” 沐泽大概也反应了过来，迅速接下了云苓的话，绕开了原本的话题。 南茉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她觉得没什么，但这种欢快的聚餐场合，她也怕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局面变得尴尬。 气氛因为沐泽夸张的痛心表演再次活络起来。 第166章 酒后的道歉 “难得气氛这么好，要不要喝一点？”周晚黎提议道，眼睛放着光。 “可是……” “没事，不想喝的喝饮料就行了。她就是个小酒鬼，这是找借口喝酒呢。”云苓回应着南茉，自己则顺势开了一瓶可乐。 “我可是把店里新进的好酒带过来了。是温和的红酒，你也可以尝一点，美容养颜的哦。不过嘛……我喝啤酒。” 周晚黎起身，从前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啤酒和醒好的红酒。 “啤的自己去拿，我没手了。” “我要一瓶。” “我也要。” 陆毅成和迟盛举手，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林诗允和南茉下意识要起身，沐泽却先一步站了起来。 “懒死你们算了，真是一群大少爷。” “欸！你猜怎么着？”迟盛晃着椅子，转头看向沐泽。 “我们还就是大少爷。” 话一出，又是一阵笑声。 沐泽也没忍住，踢了下迟盛的椅脚。 自然又随意的相处，让原本紧张的两人也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 “诗允姐，我总觉得，他们好像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南茉拉着林诗允的手，小声说道。 “也和我想的不一样。”林诗允回道。 她不由得看向云苓。 周围几人吵吵闹闹说着话的时候，她只是安静地吃着饭。有时候她会停下来听他们讲话，眼尾带着笑意。没有刻意搭话，也没有假意恭维，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融入在了这个环境之中。 也许，正是因为云苓看到了这份不一样，所以才能出现这一幕吧。 神游之际，周晚黎已经给她面前空着的酒杯倒上了酒。 这样，就不会有想喝又不敢上手拿的人。 “这个度数不高，可以尝一点，不能喝的就放着，别想有的没的，要不等下喝出点好歹来，我还麻烦。” 他们到了一定的年龄都是要上品酒课的，酒量早就练出来了。这话说给谁听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云苓应了一句，算是接了周晚黎的话。 一个个，都是嘴硬心软的家伙。 “果然，这种天气吃火锅就是最赞的。”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锅里的热气不断上升，渐渐模糊了众人的脸。 “话说，宋之煜这家伙怎么还没来？”周晚黎看到了空着的座位。 “他爸这是把他当驴使啊？员工都放年假了，他还得去公司上班。”沐泽咂咂嘴，话里满是对宋杰书的嫌弃。 “在来的路上了。”云苓看了眼手机。 “嗷？为什么他要发消息给你？” “我是主办方。” 迟盛撇撇嘴。 在场所有人发消息给云苓，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 除了宋之煜！ “乖，吃点菜。”云苓忍着笑，夹了一筷子菜给他。 “可我想吃肉。” “哪一种？” “好。” 云苓应着，将肉捞起，放在迟盛碗里。 每个人各自说着不同的事情，吵吵闹闹的，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突然，玻璃门被推开。 宋之煜出现，大衣上还沾着雪花。 “下雪了？”沈鸢问道。 “嗯，刚下的，一点点，还没有很大。”宋之煜将外套脱下，抖了抖后放在一旁。 “终于等到你来了，我这个锅总算是可以开火了。”沐泽说着，将另一个锅摆上。 云苓起身，和沐泽两人将所有的盒子都拆开，而原本拿来垫肚子的两盒肉被陆毅成拿开，放在了身后的黑色袋子里。 到这个时候，火锅派对才算是正式开始。 干杯的干杯，聊天的聊天，抢肉的抢肉……这种氛围，别说是云苓几人，就算是迟盛他们，也几乎没有体验过。 突然，林诗允站起身来。 椅子倒在地上，动静太大，一下子让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 “诗允姐，你没事吧。”南茉扶着她，却被她推开。 “我没事。”她摇摇头，脸色通红。 云苓看了眼她空掉的酒杯，又抬头看着她。 “对不起。”林诗允突然喊道。 声如洪钟，气势十足。 宋之煜抬眸，身旁的沐泽莫名笑了一下。 “没想到你看着虚，中气十足啊。” 周晚黎白了他一眼，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沐泽缩着脖子捂着头，有些委屈。他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他有什么错。 同时，林诗允深呼吸了一口气。 “是我当时太蠢，没脑子又没主见，整天幻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才会对你们说那么难听的话。是我太死要面子，既要又要。对不起。”她咽着口水，手紧抓着衣角，朝他们弯下腰，鞠着躬。 她不敢抬头，甚至于这些话都是借着酒意才能说出口。 “还有云苓。谢谢你，在我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之后，你还能不计前嫌，将我从酒吧里拉出来，还给我了一份工作。对不起，谢谢你。” 她又朝云苓鞠了一躬，声音带了些哭腔。 南茉看着，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但她没有开口，也没有替林诗允说好话。 林诗允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开学第一天，她就看到了。 当时她的想法是，绝对不要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可当初的自己，又怎么会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错了就是错了。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原谅，自己也要向对方好好道歉才行。 虽然这么想，南茉还是小心翼翼抬头，看向沉默的其他人，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云苓身上。 对于林诗允，云苓还是和以前保持一样的想法。 虽然做不成朋友，但她人不坏，所以她也不介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林诗允一把。要是对方能记着点自己的好，那以后有个事情也能说上两句客套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更何况，林诗允的脑子比她想的要好使。 虽然说脑子转的不是很快的类型，但一旦理解了，就能举一反三，也算是一个聪明人。意外的，她还有做甜点的天赋，店里最近的几款新品，也都是林诗允提出来，然后和甜点师傅一起制作的。 招揽林诗允到店里，原本就是为了缓解人手紧张，顺手卖个人情。 现在再看，更是一个明确的决定。 第167章 苏醒 “不客气。且不说你从没有对我造成任何实际性伤害，单论那件事，换做谁我都会过去的。”云苓的语气还是和平常一样。 “至于我周晚黎，有仇向来都是当场报。反正你在我这也没讨到过好，算是扯平了。”见云苓表态，周晚黎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和你没什么接触，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沈鸢同样。 “话说开了也挺好的，反正现在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我们呢，也好说话，只要你安安静静的，我们自然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对于沐泽的话，陆毅成表示赞同。 至于另外两个，跟无关人一样，一个顾着夹菜吃饭，一个负责给云苓夹菜。 “我不会了。梁寅的事情，也谢谢你们。”林诗允真诚地感谢着。 “那种人渣，送他进去都是便宜了他。”周晚黎‘啧’了一声。 看着情况，南茉也为林诗允松了口气。 她将椅子摆好，拉着林诗允坐下。 “不过云苓，要是以后还发生类似的事情，一定要和我们说。”沈鸢看着云苓，表情有些严肃。 云苓一开始就是因为沈鸢这副表情，才会觉得她是讨厌自己。 后来相处久了，才发现这是沈鸢关心别人的表现。 起初她还不理解，但接触到她的父母后，她就理解了。 “我只是……”云苓顿了一下，想要找一个更好的说辞。 “别说什么利用不利用的，朋友不就是这样用的吗？”沐泽一眼看出云苓所想。 “还是说你没把我们当朋友？” “依我看，恰恰是把我们当朋友了，才开不了口吧？”陆毅成看向云苓。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你开口向我们寻求帮助，就是在利用我们？”不知道是不是青梅竹关系，沈鸢和陆毅成有时候的想法出奇一致，连带着看问题也都是一针见血。 云苓难得被问得没话说。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们有权有势？” “诶诶诶！周大小姐，又炫耀上了啊。”沐泽揶揄着。 “我……”她想否认，却又无法否认。 最后，她也只是叹了口气。 陆毅成说的没错。如果是之前不熟的时候，她可以仗着利益交换，无所顾忌朝他们开口。 可今非昔比。因为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所以才更害怕失去。 周晚黎一瞬间就明白了云苓所想。 她看着云苓，表情难得认真了几分。 “云苓，我当然知道你自己也能处理的很好。可是，明明有更快捷便利的方法不是吗？‘因为是朋友，所以才不想告诉我们’，这种理由不是更奇怪吗？不应该‘正是因为是朋友，我才想要向你们寻求帮助’吗？” “我……”云苓咽了下口水，抬头，却看见几人都看着自己。 “我知道了。” 话一出，几人的表情立马松弛下来。 “这就对了嘛！”沐泽一拍桌子，起身。 “管他什么阶层不阶层，利益不利益的，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如果这也叫利用的话，那你就利用我吧。不过……下学期开学测验，朋友，能不能给我开个小灶。” 话一出，几人又笑作一团。 “来，为我们的跨越阶层的友谊，干杯！”看陆毅成也站了起来，几人有些惊讶，也跟着起身。 宋之煜坐着，没有动弹。 沐泽却不管，一把夺过他的筷子拍在桌上，将宋之煜从座位上拉起来。 宋之煜无奈，只好也拿起面前的啤酒罐。 南茉和昏昏沉沉的林诗允笑着看着这一幕，却没有跟着起来，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 云苓下意识看向迟盛。 正巧，迟盛也看着她。 ‘干杯！’迟盛朝云苓做了一个口型，脸上布满笑意。 下一秒，瓶瓶罐罐碰撞在一起，伴随着的，还有那一句‘友谊长存。’ “下雪了，好大。”南茉的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不知何时，雪越下越大。 白色的雪花压在红色的茶花上，绿叶点缀在其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群人透着玻璃往后花园看去，原本吵闹的咖啡店安静了下来。 “好漂亮。” “突然觉得冬天好像也不赖” 沈鸢和周晚黎发表着自己的感想。 云苓看着窗外的景色，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极为幸福的一家三口。 “真好……”云苓低喃了一句，瞳孔有着山茶花的倒影。 “以后也一起看吧。”迟盛回过头来。 云苓瞳孔里的倒影换成了面前人的脸。好看的脸上，有着少见的认真和紧张。 她的唇角忍不住勾起。 “嗯。”她回应道。 迟盛似乎松了口气。 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众人从美景中回过神来。 “是护工阿姨打过来的。”云苓脸色微变。 护工平日里几乎都是和她短信联系，从没有打电话给她过。 “先接，说不定是好消息。别怕，我……我们都在这。”迟盛握住她的手。 众人都安静地看着她。 没有任何人催促云苓。 云苓屏住呼吸，因为紧张，差点点成了挂断。 好在，电话还是顺利接通。 “阿姨……”云苓的声音有些没底气。 “云苓，快来！你妈，你妈她醒啦！”阿姨的声音很是激动，加上她嗓门大，哪怕云苓没有开扬声，周围几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云苓骤然红了眼，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阿姨，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充满紧张。 “你妈醒啦！醒啦！”阿姨又重复了两遍。 “我……我现在就过去。”云苓急急忙忙起身就要往外跑，还好被迟盛及时拉住。 “现在下这么大雪，我让司机过来，你先把大衣穿上。手机拿好，别着急，我陪你过去。” “我司机在这附近，我让他开过来。”宋之煜来的时候，让司机去找附近的地下停车场了，其他人的司机则都回了别墅。 “那你们……”云苓脚都踏出去了一只，才想起来自己的朋友们都还在。 “你和他们两个先过去，等会我去医院找你，不用管我们。”周晚黎朝他们摆手。 “那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你们路上小心，别着急，醒过来是好事，慢点也能见得着。”沈鸢在他们后面喊着，眉头紧皱，听到云苓的回应后，眉头也没松开。 第168章 倒是你，还好吗？ 一下子，三个人离开。 “我已经联系司机过来了。现在我们要做什么？”沈鸢看向周晚黎。 “你和陆毅成情况特殊，就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们。” 被周晚黎这么一提醒，两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们两个人是瞒着父母过来的，太晚回去，他们不好交代。陆毅成还好，但沈鸢的父母本身对云苓就有偏见，要是知道沈鸢为了云苓跑回国，说不定还会给云苓带来麻烦。 “那好。”沈鸢只能应下。 “那我和你过去。”沐泽率先开口。 “行。至于……”周晚黎扫了周围一圈。 “司机来之前，我们先把东西简单收拾一下吧。南茉，等会我让我家的司机过来接你们回去，林诗允交给你照顾没问题吧？” “没问题。” “我也帮忙。”林诗允此刻已经清醒了几分。 她的酒量早被梁寅锻炼出来了。之所以会醉，也是因为她空腹灌了一大杯红酒，所以上头的比较快。 “你算了，等下磕到碰到，还得多派一个人送你去医院，就别添乱了。”周晚黎想也不想地说道。 她摆手，示意南茉带着她去另一侧拍照的小沙发处躺着。 时间紧，几人也没再废话，有条不紊地干着活。 而这边，云苓三人也到达了医院。 云苓跑在最前面，两人就跟在身后。 病房敞开着，里面传来医生的声音。 阿姨看到她，眼睛一亮。 “丫头，你来啦！” “阿姨，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在里面检查呢，我就出来看看你到了没。” “好，谢谢阿姨。”云苓顾不得其他，径直进了病房。 迟盛和宋之煜两人倒是出奇一致停在了门口，没有进去。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摸了摸鼻子，一个摸了摸头，一人一边，占了个墙角站着。 里面，医生正在给李苗检查。 云苓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打扰，可听着那声细微的回应，却默默红了眼眶。 似乎感知到女儿的存在，李苗的瞳孔移动了一下。虽然被医生遮住，她还是看到了一个衣角。 “阿苓……”她试探性的喊道。 “妈，我在呢。”云苓想要扯出一抹笑容，可眼泪却更先落下。 她的嘴唇颤抖着，抬手将泪水抹去。 似乎安心了下来，还没等医生检查完，李苗又睡了过去。 云苓上前，帮李苗盖好被子后出去。 出来时，却发现卓夕已经和医生聊上了。 “阿姨怎么样了？”迟盛问道。 “睡着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卓女士怎么来了？” “医院似乎也通知她了，我打给她的时候她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云苓这才想起，医院这边留的是卓夕的电话。 “这个时候，卓女士不是要登机了吗？” “推掉了，刚好在登机前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对她而言，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重要。” 他看向云苓，眼里有着心疼。 “倒是你，还好吗？” 不问还好。这一问，云苓那为了假装风轻云淡而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 她鼻头一酸，一把抱住迟盛。 小小的人就这么撞进他的怀里，让迟盛有些错愕，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低头，看着低头在他怀里隐忍哭泣的小人。 云苓就这么紧抓着他的衣角，无声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他抱住云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平时能言善辩的他，此时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之煜在旁边看着，不作声，不打扰，看到周晚黎和沐泽跑过来的身影，也只是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好在，云苓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没到三分钟，她就镇定了下来。 她抬手要擦眼泪，周晚黎先一步递了纸巾给她。 谁也没开口，谁也没有嘲笑她，眼里都有着同样的担忧。 “谢谢。”云苓说话还带着哭腔。 卓夕也走了过来，抱住云苓，拍了拍她的脑袋。 “好孩子。” 香气弥漫在鼻尖，让人感到安心。 “卓女士，医生怎么说？” “初步检查的结果很好，明天他们会再安排一个全身的体检，确认没问题之后，就可以安排康复训练了。你放心，后面我会安排专门的康复训练师过来，你母亲很快就能痊愈出院的。” “谢谢你，卓女士。”云苓发自真心的说道。 “如果不是我，你母亲也不会躺在这里。对不起孩子，这一年里，你一定很害怕吧？” 云苓不语，离开卓夕的怀抱。 “卓女士，这几天我想留在医院陪着我母亲。” “好，我明天帮你把换洗衣物拿过来。医生那边我会找人去跟进，你好好陪陪你母亲。” “那我也在这陪你。”迟盛说道。 卓夕看着几个孩子，没有选择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而是将空间还给了他们。 “我先进去看看你母亲。” 云苓点头，侧身让她进去。 走廊里，剩下云苓几人。 “谢谢你们还特意跑过来一趟……” 还没等云苓再说什么，周晚黎已经抱住了她。 周晚黎的下巴搭在自己的肩膀处，云苓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没事。” “就是！阿姨醒过来是好事。等阿姨身体状况再好点，我给阿姨摆上满汉全席，咱几个大吃一顿！” 沐泽的话，让气氛轻松不少。 云苓也后知后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 她觉得脸有些燥热，下意识转移话题。 “其他人都回去了吗？” “我让司机送南茉和林诗允回去了，沈鸢刚才还打了电话过来，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她说她明天找机会出来。” “今天真是麻烦……” “诶诶诶，这种话说多就客套了啊。” “这种时候你不麻烦我们，以后我要有个头疼脑热的，是不是也得和你说‘麻烦你过来陪我一趟，真是太谢谢你啦？’真这么说，你就乐意了？” 沐泽和周晚黎一人一句，让云苓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她自小最怕的就是麻烦别人，凡是能靠自己，就绝不假借他人之手，每次都把人情事算的明明白白。 普通的关系还好，可对于亲近的朋友，越客气，反而越将他们推远了。 她释然笑笑，拉住周晚黎的手晃了晃。 动作幅度很小，可周晚黎脸上的笑却藏不住，于是，她揽住云苓的手臂，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 第169章 睡不着可以找我说话哦 几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和沈鸢他们打着视频。 南茉和林诗允也都发来了消息，云苓一一回复。 电话挂断，云苓看了眼时间。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 “那我们明天再过来，有什么事情你就打电话给我。” 云苓点头，想要送他们在院门口，却被几人婉拒，于是只能站在原地，和迟盛并肩，目送他们离开。 打开病房门，卓夕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 看他们进来，她将平板收起。 “卓女士，抱歉，耽误你工作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工作有比家人重要吗？更何况你母亲还是因为我才会躺在这里。” 云苓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事实上，卓夕所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她应该做的范畴。 云苓将重点都放在了最后一句，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卓夕中间那句话。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那你先好好休息，等明天我再过来。” “妈，我留在这里陪云苓。” “我一个人……” “也行。”卓夕先一步开口。 多拉扯也无益，迟盛还是留了下来。 这是高级单人病房，有另外一张陪床可以躺，但也只有一张。 “你说你，一米八的大床不躺，非得在这里躺硬邦邦的沙发。”虽然这么说，云苓还是给迟盛拿了备用的枕头和被子。 “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也能给你搭把手。” 两人说话刻意压低了音量，生怕吵到李苗休息。 “明天要是抱怨腰酸背痛，我可不管你。” “那我不就成路边没人要的小野草了？你忍心？”迟盛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云苓不语，扯过被子盖在他脸上。 迟盛扯下，头发因为静电翘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云苓忍着笑，恶作剧似地揉了揉他的头。 “快点睡觉。”她假意生气。 “睡不着可以找我说话哦。” 下一秒，一个枕头砸了过来。 迟盛接住，笑着将枕头垫在脑袋下。 灯光暗下来，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窗帘没拉好，点点月光顺着窗户缝洒进来。 云苓躺在床上，看着隔壁床安静睡着的母亲。 泪水顺着眼眶滴入枕头里，可云苓的脸上却带着笑。 她不敢闭眼，生怕这是一场梦。 迟盛睁开眼睛，眼神看向云苓所在的方向，心口弥漫着前所未有的的痛感。 一夜无梦，可能是云苓等到后半夜撑不住了才睡了过去，迟盛这个夜猫子反而难得比云苓要早起一些。 没有洗漱用品，他给云苓发了条消息后，穿上外套小心翼翼出了病房。 前脚刚走，李苗就醒了过来。 她看着天花板，呆滞的眼神慢慢有了光亮。她动了动手指， 感受着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那份喜悦。 这一天她等的实在太久了。 她红着眼，抬起手擦去泪水。因为许久没有动弹，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最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云苓抽了张纸巾，帮李苗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阿苓……”李苗的声音颤抖着。 云苓吸了吸鼻子，应了一声，半蹲在床边，抱住自己的母亲。 “好孩子……好孩子……”李苗抱住云苓，眼里满是疼惜。 “吓坏了吧？对不起啊，是妈妈没用，这么久才醒过来。” 云苓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泪水顺着脸滴落在李苗的脖颈处。 母女俩就这么互相抱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这一天，两人都等的太久了。 “妈……妈……”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李苗，李苗就一遍又一遍地回应着她。 好一会，两人才稳住了情绪。 “乖孩子，受累了。”李苗用充满厚茧的手捧着云苓的脸，一脸心疼地端详着自己心爱的女儿。 云苓摇摇头。 “不累。卓女士对我很好，我还赚了钱，开了一家咖啡店……”云苓迫不及待想和母亲分享她这一年的遭遇。 “卓女士？”她在沉睡期间，是能感受到外界的。‘卓女士’这个名字，她似乎听到过几次。 “孩子，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 云苓反应过来，将这一年来发生的比较重要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所以，你现在在卓女士家里住，还转了学，赚了钱，开了店，是吗？” 云苓点头，“妈，以后我来养你了。” 李苗不语，只是心疼的将云苓垂落的碎发撩到耳后。 到这会，她才反应过来。 云苓不仅脸色比以前好了许多，就连之前因为营养不良而枯黄的头发，都变得柔顺有光泽。 “那等见到卓女士了，我们要好好和她道谢才行。”连李苗自己都不清楚，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 “不过，我们已经麻烦人家一年了，不能再麻烦别人了。” “我知道，我这阵子会开始找房子，你别担心。” 母女俩的对话，尽数被迟盛和卓夕听了进去。 迟盛的手放在门扶手上，另一只手还提着便利店的袋子和餐盒。原本的动作停滞下来，突然起来的消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是的！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云苓母亲醒了，那云苓自然也要搬出迟家了。 “如果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在外面等着。”卓夕伸出手，将迟盛另一只手上的东西拿了回来。 迟盛抿唇，松开手，走到卓夕身后。 卓夕什么也没说，看了眼自己儿子后，敲了敲门。 听到回应，她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迟盛纠结了一会，吐出一口气，还是跟了进去。 母女俩同时看过去。 “卓女士！”云苓起身。 “我给你带了换洗衣物过来，还有早餐。” “麻烦你了。”云苓将小餐桌摆好，卓夕则将手上的东西全都放了上去。 “我昨天问过医生了，你母亲刚醒，肠胃还要慢慢调理才能恢复正常饮食，所以我让厨师做了一些比较清淡的流食。” 卓夕将东西一一摆开。 粥的热气还飘荡着，散发出阵阵清香。 弄完一切，她才看向李苗。 “李女士，你好，我叫卓夕。” “卓夫人，叫我李苗就好。”李苗显得有些惶恐。 “那你叫我卓夕就行，卓夫人听着太生疏了。” 卓夕坐在床边，握着李苗的手。 “谢谢你舍身相救，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说，请务必给我一个可以报答你的机会。” 第170章 你不会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吧？ 李苗嘴唇微张。 “卓……卓夕，您太夸张了。我当时也是下意识的，没想那么多……” “我知道。”卓夕笑笑，“能把女儿养的这么好的您，当然也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毕竟是因为我你才会受这种无妄之灾，如果不让我做点什么补偿你们，我也实在是过意不去，良心不安啊。” “不不不。”李苗连忙摆手。 “我听阿苓说了，这一年的医疗费都是您在支付，还让阿苓住到你们家，又办了入学手续，承担了她的起居和生活费……这，这些算起来，早就超出了您要承担的范围。” “阿苗……我看你比我小三岁，介意我这么叫你吗？” “当然不介意，没关系的。”卓夕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李苗和她说话，总是不由自主感到紧张。 “云苓是个好孩子，为她做的这些事情，是出于我的本心。”卓夕看向云苓。 “快去洗漱吧，洗漱完过来一起吃饭。” 云苓点头，这才走向迟盛。 “东西给我吧。” “迟盛？”看迟盛没反应，云苓又叫了他一遍。 “给你。牙刷，牙膏还有毛巾都在里面了，看看还需不需要其他的。”迟盛将东西递给她，却避开了云苓的眼神。 “不用了。你也还没洗漱吧，一起吧。” 病房的洗手间不算小，两个人站在台面前洗漱绰绰有余。 两人自然而然的对话被两位母亲看在眼里。 “那是我儿子，迟盛，和云苓同班。他还没有洗漱，等他洗漱好了，再过来和你打招呼，你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小少爷他……” “可别叫他小少爷。”卓夕笑笑，“叫他迟盛、小盛、阿盛都行。阿苗，不用这么拘谨，我和你都只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而已。” 李苗笑笑，表情有些尴尬。 她之前做过别人家的保姆，对方就要求要这么称呼他们，所以自然而然地就…… “先试试看这个吧。”卓夕不知道什么时候舀好了粥放到李苗面前。 李苗道了谢，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怎么样，还合你胃口吗？”卓夕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易近人一些。 她没想到，这么独立又胆识的云苓，母亲居然意外地……一时间，她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但转而一想，说不定正是因为这样，云苓才会这么成熟可靠吧。 “很好吃，加了药材吧？有股很清甜的味道。” “是，我特意问了医生的，他说这对于恢复期的你来说刚刚好。” 到底是常年混迹商场的人，有了话题，卓夕就能源源不断和对方聊下去。 洗漱间里，两人的洗漱也到了收尾的时候。 “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没有。”迟盛擦干脸。 纠结了一瞬，他还是看向云苓。 “你……会搬走吗？”能不能不要搬走。 他的眼里有着紧张和恳求。 云苓擦脸的动作也跟着停下。 “会吧，毕竟我妈已经醒了，再住下去也不太好。”她回应着，一边尽可能自然地擦着脸。 “如果你知道哪里有好的房源，记得告诉我一声。” “也……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你看，阿姨现在的情况，也还需要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后面还要康复训练……” 云苓笑笑，“先找着嘛，要是有好的，也能先定下来。” 迟盛移开视线，“出去吧。” “嗯。”云苓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出来时，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可疑，像是在故意回避对方的视线一般。 “阿盛，过来和你阿姨打个招呼。” “阿姨好，我叫迟盛。”迟盛站在病床边朝李苗打着招呼。 细看之下，向来大大方方的小少爷，居然也有些小紧张。 “好。”李苗看上去比迟盛还要紧张。 “小……阿盛长得可真俊俏。” 听到夸奖，迟盛红了耳朵，云苓也背过身偷笑了一下。 “先吃饭吧。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等下九点医生要过来查房，查完还要再做一遍检查，我们可不能再磨蹭了。” 卓夕话一出，两人也不敢再耽误。迟盛另外拿来了两张凳子，云苓就自然地帮他也盛了一碗粥。 “筷子。” 迟盛将筷子递给她，云苓则将碗放在他面前。 做完一切，两人准备开动，却发现对面两人像呆滞住了一般。 “怎么了嘛？”云苓说这话的功夫，迟盛已经将他这边的小菜夹到云苓面前的小碟子上。 “没……没有。” 卓夕和李苗同时开口。一个笑眯眯地，另一个的表情则显得有些复杂。 一顿饭结束，卓夕将东西收好后放在一旁，才刚收拾好，医生就来了。 几轮检查下来，一上午就过去了。 云苓和卓夕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听着医生的话，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落地。 “那就是说，后面只要好好做康复训练，很快就能出院了吗？” “是的。不过也不要操之过急，病人毕竟躺了近一年，太勉强自己反而不利于恢复。总之，还是要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好的，谢谢医生。” 问完问题，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这下可以松一口气了吧？” 云苓笑笑，害羞地点了点头。 “康复的话，最好还是再找一个专业的陪护比较好。这个要不就让我来安排吧，可以吗？”卓夕没有擅作主张替云苓做下决定。 “我这边刚好有几个还不错的护工，如果你同意，我等下就去联系，最快明天早上就能到岗了。” “那就麻烦您了。”卓夕推荐的护工，肯定不会差。更何况这关乎到母亲的健康，云苓也不想逞强，耽误母亲的康复治疗。 “不过，看护费……” “就让我最后好好补偿一下吧，直到你母亲出院为止。” 话说到这个份上，云苓也只能接受了。 “对了，你母亲康复之后，你就要搬出去了吧？” 云苓点头，“是的。” “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 云苓讶异，抬头看向卓夕。后者笑笑，“你似乎忘记了，资助生都有自己的单独宿舍。” “可是带着家长……” “你情况特殊，这种条件是可以允许的。” 云苓这才反应过来。 “卓女士，你不会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吧？” 卓夕只是笑，没有回应。 云苓只觉得惊讶。 可反应过来后，又觉得很是感动。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卓女士就已经帮她考虑到了一切。 “谢谢你，卓女士。” 卓夕拍拍云苓的脑袋，“傻孩子。” 第171章 你告白了？ 卓夕因为取消了会议，所以在处理完李苗检查的事情后，就赶回公司处理事情了。 云苓自己回了病房。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病房里传来说话声。 开门进去，果然，是周晚黎他们过来了。 “回来啦？”几人同时看向她。 “你们怎么过来也没说一声。” “说了，发了消息给你，但你没回，我们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就商量着组团过来了。”周晚黎晃了晃手机。 云苓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直到迟盛走过来将手机还给她。 “你吃完饭就放在床头柜上了。” “谢谢。”云苓收下。 “阿苓。”听到母亲的声音，云苓走了过去。 “妈，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等等，这些夸张的礼品是怎么回事？”她的话说到一半，这才看到周围堆放着一堆礼品。从床头摆到床尾，大小都有。 “都是你朋友拿过来的。”李苗显然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来拜访阿姨，总不能空着手嘛。”沐泽笑笑。 “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请务必收下。”沈鸢也跟着开口。 “妈，和你介绍一下，这是宋之煜、陆毅成、沐泽、沈鸢还有周晚黎。” “阿姨，我可是云苓最好的朋友哦。”周晚黎揽住云苓的手。 沈鸢脸上挂着笑，却上手拉住了云苓的另一只手臂。 “阿姨，我叫沈鸢，之前受了云苓不少照顾。我们的关系……可以说是非比寻常。” 周晚黎脸色阴沉了一瞬，暗自‘啧’了一声。 李苗笑了笑，眼神柔和，一脸欣慰。 “好，都好。” 几人都是善谈的性格，各自找了位置，就和李苗聊了起来。 云苓虽然知道他们因为家庭的关系，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过，但看他们一人一句把自家母亲逗得乐呵呵的模样，依旧觉得神奇。 “阿苓平日里话总是很少，又总是报喜不报忧，她说她转学了，还交到很多好朋友，我还在担心她是不是在骗我。现在看到你们，我心里这个大石头也总算是放下了。” 沐泽笑笑，“确实是少。不过她很有趣，又很聪明，班里很多人都喜欢她。” 包括但不限于帮她找兼职、提供有用的比赛、假装自己不需要某样东西然后送给云苓，亦或是不定时的投喂和出去玩会顺便带一份伴手礼给她。 不知不觉，云苓已经彻彻底底融入了这个集体之中。 “她的笔记可帮了很多人的忙，我的成绩也是多亏了她才能稳定下来。” “难得你这个人会说话一次。”陆毅成打趣着宋之煜。 “就说不要和沐泽走太近。” “又是我？”沐泽指着自己，一脸无辜。 几人吵吵闹闹地，让原本冷清的病房热闹了不少。 直到李苗打了个哈欠……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那阿姨，我们就先回去了。”周晚黎率先开口。 “改天我们再来看您。”沈鸢也跟着起身。 “不好意思阿姨，我们有些太吵闹了。”陆毅成解释着，却被李苗摆手打断。 “怎么会？阿姨一个人安静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你们这群年轻人来陪我说话，阿姨开心得很。吵闹点好啊，年轻人，就是要吵吵闹闹地才好。倒是你们，别觉得阿姨无聊就好。”她脸上挂着笑，看得出来十分高兴。 “有您这句话我们可就放心了。改明儿我们再过来和您聊天。”沐泽倒是一直乐乐呵呵地。 “对，下次在和我们说说云苓小时候的事情。”周晚黎对此很感兴趣。 “得了啊，再打听下去就不礼貌了啊！”云苓扶额，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短短一个上午，她童年不堪的一面已经从一岁讲到了五岁。再讲下去，真是一点隐私都没了。 “别呀。适当的了解有益于促进感情。” “好了，走吧。”云苓忍不住推了周晚黎一下。 周晚黎也不气，反而笑得更灿烂。 她就喜欢看云苓露出这种无奈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过你也别送我们了，留在这里陪阿姨吧。” “可是……” “让迟盛送我们就行，省得他坐在那没事干。”周晚黎手往迟盛所在的方向一指。 原本神游的迟盛迷茫地指了指自己。 周晚黎坚定地点了点头。 迟盛起身，将大衣披上。 “走吧，祖宗们。”说完，他看向云苓。 “我顺便去买午餐回来，你想吃什么？” “都行，和你一样就好。”两人的口味差不多，另一方面，云苓也不挑食，有啥吃啥，很好养活。 迟盛应下，带着几人离开。 电梯到达，几人一个一个往里面进去。 门一关，周晚黎就开口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用手肘撞了一下迟盛的胳膊。 “没什么事。”迟盛回复得很平淡。 “得了吧。看你这副表情都知道肯定有事发生。”从小认识到大，沐泽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迟盛的不对劲。 “没错，这么安静，不像是你的作风。”沈鸢跟着附和。 宋之煜倒是没说话，靠在电梯角落，但视线却落在迟盛身上。 “不会是阿姨不喜欢你吧？”陆毅成猜测道。 “不会是你对云苓干啥了，被阿姨撞见了吧？” “哇，兄弟，你告白了？” 眼看周晚黎和沐泽越说越偏，迟盛给了他们一个白眼。 “那怎么了嘛？你说说呗，兄弟给你想想办法。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这……”他数了数。 “可有五个臭皮匠呢！算上你也有六个，顶两个诸葛亮。” “你才臭皮匠。”陆毅成笑着吐槽，抬脚踹了沐泽一下。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嘛，不要太认真。”沐泽的躲避技能已经点满。 “依我看，是云苓要搬出迟家了吧。”宋之煜的话，将偏走的话题又拉了回来。 电梯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是啊！云苓本来就是因为母亲出事了才会暂住在迟家。现在阿姨醒了，云苓肯定是要搬出去和阿姨一起住了。”沈鸢后知后觉想到这一点。 “怪不得你一早上都心不在焉的。”周晚黎一下子就理解了迟盛的心情。 她拍拍迟盛肩膀。 “恭喜你啊，得偿所愿了。” “周晚黎……”迟盛看着周晚黎的表情幽怨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幽魂。 后者挑眉，做了一个拉链的手势。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不想她搬走。”这话，也算是承认了宋之煜的猜想是正确的。 第172章 你喜欢他吧？ “没办法。”沐泽双手一摊。 “以前云苓住在你家是情有可原，现在再住下去，怕是对她不太好。”陆毅成说的话总是中肯而直接。 “人言可畏。你也明白这一点吧？”沈鸢跟着附和。 “知道。” 迟盛正是因为知道，才没有任性地要求云苓住下，而是选择避开这个话题。 他低垂着眉眼，难得安静又乖顺。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最后，几人还是将任务交给了沐泽。 沐泽五官凑在一起，无言的反抗着，可几人却默契的转过头面对墙面，将沐泽的抗议忽略了个彻底。 沐泽认命地闭上眼睛。 再睁眼，他将手搭在迟盛肩膀上。 “这不是还有一点时间吗？而且开学了，照样天天见面，和以前也没差。” “那不一样。” 他害怕云苓搬出去，自己就不是那个对她而言特别的人了。 他们没有办法在一起上下学，没有办法再像之前那样一直跟在她身边，甚至……甚至再没有借口标榜自己和周晚黎他们不一样了。 “那……告白？”话一出，沐泽就被周晚黎拍了一下脑袋。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沐泽张了张嘴，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是你们让我……” 话说到一半，就收到了周晚黎和沈鸢的警告视线。 “你别听沐泽瞎出主意。” “就是！你看云苓，现在像是想谈恋爱的样子吗？” 周晚黎和沈鸢看迟盛不说话，自己心里也打起了鼓。 “你想啊，今非昔比，云苓搬出去后，你们相处的时间就白天那点时间，可不像现在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万一要是告白不成，说不定朋友都难做。到时候见面一尴尬，云苓再一躲，你就真的没地方哭了。” 周晚黎话落，电梯也顺利抵达停车场。 “总之，你别冲动。还有时间，我们慢慢商量。”临上车前，周晚黎再次劝道。 “知道了。”迟盛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挥手和他们道别。 等人都走了，迟盛这才上了一层，到食堂打饭。 此刻，病房里。 “收这些礼物，真的没关系吗？” 迟盛他们离开后，李苗看着礼物犯了难。 “没关系的，我看了，都是些水果鲜花，等你睡了，我就把花给放在花瓶里养起来。” “之前我还担心你在那种贵族学院里面会受欺负，还好，还好。”她握着云苓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语气里满是庆幸。 “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这一年里，我受到了他们许多关照。妈，我很庆幸我认识了他们，和他们成为了朋友。”云苓半蹲在床边，看着母亲的眼神无比认真。 谈论起朋友，她的眼神都是亮的。 “那也是我们阿苓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才会吸引同样的，很好的人。” 李苗从不会拿云苓和任何人作对比。在她眼里，自己的女儿就是最棒、最好的。 她一直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 云苓笑笑，起身将椅子拉了过来。 “不过阿苓，你和迟家的小少爷，是什么关系？” 提到迟盛，云苓一愣。 “怎么了？” “你喜欢他吧？” 没想到李苗问得如此直接，云苓张着嘴，一时卡了壳。 李苗一看，就明白了。 她牵着云苓的手，眼里满是担忧。 “到你这个年纪，有喜欢的人很正常，妈也是过来人，按理说，妈应该支持你才对。” 她抿了抿唇，握着云苓的手用了几分力。 “阿苓，朋友归朋友，但恋爱结婚不一样。卓夫人人很好，但这是基于我救了她。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说到底，和我们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妈不希望你陷进去，到头来，搞得自己一身伤。” 她的话里，满是对云苓的关切。 “阿苓，妈文化程度不高，但也知道什么叫门当户对。迟盛是个好孩子，妈知道。可阶级这种东西就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你们现在也许可以什么都不考虑，可总有一天，这些问题都会呈现出来。” 李苗做过富人家的保姆。他们家的孩子，自小接触的东西就和普通人不一样。年龄小的时候也许看不出来什么，可相处的越久，这种差异就会从方方面面显露出来，让人不得不意识到，阶级这种东西，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很多事情也想通了。妈不求大富大贵，就想和你一起，平平淡淡过好咱的小日子。阿苓，你能明白心情吗？” 像他们这种阶级的人，到最后也只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虽然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些早，但正是因为早，李苗才想着云苓能及时断了这个念头。 不然，以后只会更痛。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两人会走到一起。似乎，她早已经料定了两人最后一定是无疾而终。 母女俩相对无言。 “阿苓……妈不想你以后痛苦，这才想着让你长痛不如短痛。”她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柔和，完完全全是商量的语气。 看云苓不答，她也没有生气。 “妈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如果你认定了，那妈也不会说什么。妈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只要是你的想法……” “妈！”云苓打断了李苗的输出。 李苗看着她，眼里有着不安。可云苓却只是笑着朝她摇摇头，表情依旧平静，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 “我知道的，妈。你放心，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做。” 听这话，李苗的心放了下去。 而门外，有的人的心却如同坠入深渊。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 是林诗允和南茉。 还没等他们开口，迟盛先一步将手里的袋子塞到南茉手里。 “帮我交给云苓，我先回去了。别说在门口看见过我。” “啊……好。”南茉下意识回应。 等反应过来，迟盛早已经离开了这里。 南茉和林诗允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迷茫。 “怎么了？”南茉做着口型。“吵架了？” 林诗允摇摇头，又看了眼电梯的方向。 “我们先进去吧。” 南茉点头，拎着袋子，敲响了病房的门。 第173章 亲爱的，我好想你 “云苓姐。”南茉笑着打招呼。 “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来看看阿姨，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对了，这个是迟盛哥给的，让我们交给你。”她举起手里的袋子。 云苓疑惑，但还是接过。 “他人呢？” “离开了。”林诗允没说在走廊碰到他的事情。 “阿苓，是谁来啦？” 听到李苗的声音，云苓也没再追问迟盛的事情。她让开位置，将门敞开，招呼两人进来。 看着角落摆放着各种豪华的礼品盒，两人手上的花束和果篮则显得有些简陋寒酸。 一时间，谁也不好意思开口。 “坐吧。”云苓又拉来一张椅子。 “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吃过午饭了吗？我给你们洗两个苹果可以吗？”云苓自然接下果篮和花束。 两人也松了口气，似乎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一般。 “其他人已经来过了吧？” “嗯，前脚刚走。妈，和你介绍一下，这是南茉，我学妹。这是林诗允，我同班同学。她们和我一样，都是资助生，平时没事都会去店里帮忙，多亏了她们，我轻松了不少。” “阿姨好。”两人乖巧地打着招呼。 “好。谢谢你们啊，明明学习都那么辛苦了。” “没有没有，我们受了云苓姐不少帮助，这是应该的。” 南茉连忙摆手，一脸受宠若惊。 林诗允同样，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算是给云苓打工的，多亏了她，我才能有收入可以生活。” “哎呀，那也是很辛苦啊。父母一定很心疼吧。” 话一出，三人沉默了一瞬。 “对了！店里的装修还是南茉帮忙设计的。托了她的福，店里的生意一直很好。”云苓及时转换话题。 “哎呀，小姑娘这么厉害？以后是要做设计师吗？” 南茉被夸得有些害羞。 她挠挠头，笑容腼腆，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有这个想法。不过现在只是在尝试，要不是云苓姐鼓励我，还让我尝试参加比赛，我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去接触这个行业。”后面这一句，她的语速明显加快了一些。 人总是很奇怪，明明是自己的梦想，却无法坦率地说出来。哪怕说出来了，也要补充一堆的说明事项，似乎必须要找到一个借口，梦想才能够见人。 “这不是挺好的吗？有目标就好好努力，多的是人找不到自己的目标呢。看阿苓身边有这么多优秀的好孩子，阿姨这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几人聊天的同时，云苓也收到了卓夕让人送过来的饭菜。她将饭菜一一摆好，迟盛甚至还买了一次性碗筷。 “你们吃午餐了吗？迟盛买的有点多，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 “好，谢谢。” 两人没有拒绝。南茉还要去饭店工作，林诗允也要去咖啡店兼职，两人都是中午抽时间过来的，还没有吃饭。 吃饭的时候，三人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倒是云苓，看着满桌的饭菜，显然有些不在状态。 李苗看着，欲言又止。 两人也看出来了问题，但也很会看眼色地没有在饭桌上提出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 吃完饭，李苗也需要休息了。两人没有再多留，毕竟也还要去兼职。 “我送你们，刚好顺便去扔。”云苓利落地系好袋。 三人一同出了门。 电梯门缓缓关上，林诗允和南茉给了彼此一个眼神。 “那个……你和迟盛怎么了嘛？” “嗯？没有啊。怎么这么说？”听到林诗允的话，云苓有些疑惑。 “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南茉摇摇头。“就只是让我把东西交给你而已。” “说起来，你们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两人同时收了声。 云苓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与此同时，两人也松了口气。 “那我们就先走了。” “到店里了发个消息给我。” “好。”两人应下，挥手与云苓告别。 云苓看着两人离去，这才去扔了。 扔完，她拍了拍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往日总会跳出几十条红色消息的边框，此刻异常地安静。 云苓靠在墙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的是……”她低喃着，却没有打开对话框。 与此同时，迟家。 “亲爱的，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老公。” 听到迟舜尧的声音，卓夕放下手里的平板。才刚起身，就被人抱紧在怀里。 “还有其他人在呢，都老夫老妻了，不害臊。”虽然这么说，卓夕还是拍了拍迟舜尧的后背，又摸了摸他的头。 身为‘其他人’的助理推了推眼睛，低下头看着平板。一副看不见听不到的隔绝状态。 “亲爱的，我好想你。”迟舜尧在卓夕脖颈蹭了蹭。 卓夕无奈，“根本没听我说话。” “说起来，儿子呢？还没回来吗？可真别说，他还挺有我当年的风范。想当初我为了追回你，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跑回来。不过我比他勇敢哦，我当初对这个国度可是完全陌生的！”最后一句，还带着些骄傲。 他眨着眼睛，期望得到自家老婆肯定的亲亲。 卓夕也没有让他失望，捧着他的脸，对着嘴就是一下。 但显然，迟舜尧不满足于此。 可惜还不等他有动作，就被卓夕用手挡住了。 迟舜尧的脸立马垮了下来，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先不说有外人，你还是先关心一下儿子吧。” “怎么了吗？”迟舜尧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不知道。中午从医院回来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午饭也没吃，叫他也不回应。我有点担心，所以就留在家里办公了。老公，你回来得刚刚好，你上去问问吧。” 硬要算起来，反而是迟舜尧待在迟盛身边的时间多一些。不同于卓夕的工作需要到处飞，迟舜尧的工作大部分时候只要在庄园里就能完成。 五岁之前，迟盛一直都是在庄园和迟舜尧一起生活。回国后，只要一放寒暑假，迟盛也会前往庄园接受培训。 父子俩的感情，比外人想得还要深厚，连她这个母亲也比不上。 这也是卓夕之所以让迟舜尧去开导迟盛，而不是自己去的原因。 她必须承认，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迟舜尧明白了卓夕的想法。 他抱住卓夕，语调低沉又充满磁性。 “亲爱的，别担心，我来处理。” 第174章 跑着去拥抱她 上了楼，迟舜尧熟门熟路走到迟盛的房间门口。 他敲了敲门，等着里面的人回复。 “妈，我没事，我还不饿，抱歉，就不和你一起用餐了。” “难得能和妈妈一起用餐，这么美好又珍贵的时光，你居然要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浪费掉吗？” 听到迟舜尧的声音，里面的人显然愣了一下。 没一会，门被打开。 还没等迟盛开口，迟盛就被迟舜尧抱了个满怀。 “爸？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迟盛挣扎着从迟舜尧宽厚的胸膛里冒出个头来。 “太想你们了，所以工作一完成好就立马订机票回来找你们了。” 他揉了揉迟盛的头，又仔细端详着迟盛的脸。 “还以为哭了呢。”他笑着捏捏迟盛的脸。 后者有些无语，一把拍开自家老爸的手。 “没什么事我就回房间了。”他后退一步，而迟舜尧却更快一步，把脚夹在门缝间。 迟盛无奈，抵着门看着自家父亲。 迟舜尧像是没看见迟盛眼里的不满，脸上依旧带着笑。 同样颜色的眸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你是想我们像兄弟一样聊一下，还是像父子一样聊一下？” 迟盛迟疑，“有什么区别？” “前者我可以陪你喝点小酒，后者你可以陪我喝点酒。” 迟盛沉默。 “我没有空和你开玩笑，你去陪你老婆吃饭吧，我要休息了。” 迟盛再次打算关门，迟舜尧这次却直接挤了进去。 房间一片漆黑，窗帘更是拉得没有一点缝隙。 迟舜尧点点头，“果然是青春期的孩子啊。” 迟盛的脸骤然一红。 “要你管！” “你可是我儿子，是除了你母亲之外，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好好好，打住！s！”迟盛听得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随便你吧，别理我。”他说着，坐到床上，拉着被子往头上一闷，直接躺下。 看他整个人裹在被子里，迟舜尧也没有去扯开他的被子，而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边。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白失败了？” “才不是！”迟盛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那怎么了？云苓的母亲醒过来了，不是应该开心吗？” “我又不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他知道云苓在这一年里有多么的焦虑和害怕。李苗能醒过来，他从心底里为云苓感到开心。 “那是……云苓妈妈不喜欢你？” “小爷我长得帅，脾气又好，人又聪明，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我。” 他下意识反驳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是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我……可偏偏自己在意的人，似乎真的不喜欢我。】 迟舜尧看着卷成一团的儿子，“为什么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 迟盛没回答，他也没急着要迟盛给他一个答案。 良久，被子的人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爸。”迟盛冒出一个头来。 “嗯？”迟舜尧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看着儿子的眼神里满是疼爱。 “你说，阶级真的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吗？” 迟舜尧笑了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就像股票不会一直涨，涨涨跌跌才是常态。” 听到迟盛的回答，迟舜尧却摇了摇头。 “关于阶级能不能跨越，我和你想法一致。但对于你举的例子，我却不认同。” 迟盛坐起来，被子裹住自己，露出一个头来看向迟舜尧。 “这个世界，富人只会越来越富，哪怕破产，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穷人，别说接触不到资源，单是为了生存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假设穷人一生平安顺遂，他所能赚到的钱也就这些了，可富人不一样，他们可以利用自己的资源和人脉，抓住每一个机遇，让自己越来越富。他们之间的鸿沟，只会越来越大。” “那这么说，阶级不就不能跨越了吗？” “但穷人基数大啊！” “哈？”迟盛皱眉，一脸疑惑。 “不是有句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吗？”迟舜尧笑笑。 “有些人，虽然出身一般，但足够聪明，足够敏锐，所以能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牢牢抓住机遇。这个时候，他就成了能跨越鸿沟的人。” 迟盛点头，“就像云苓这样。” 迟舜尧点头，“是的，就像云苓那样。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有勇有谋、冷静理智、不骄不躁……对比其他资助生就知道了，其他人还在迷茫的时候，她已经能迅速调整状态，明确自己的目标。我敢说，哪怕她没有在这个学院里学习，她的未来也一定是一片光明。” “当然！云苓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不知为何，受夸奖的是云苓，骄傲的却是迟盛。 可很快，他的脸就耷拉了下来。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还要那么在意‘阶级’这种东西呢？‘阶级’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迟舜尧回答的毫不犹豫。 “每个人都抨击资本，可每个人都想成为资本。你觉得不重要，是因为你是得益者。所以你觉得阶级无所谓，因为你在阶级的顶层。而有80的人，却必须要去争夺那剩下的20的资源。这关乎到他们的生存，他们不得不在意。” 迟盛皱起眉头。 “既然这样，我把资源分给他不就好了？” “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接受你给的资源的。” 迟盛想起了宋之煜。 “因为所谓的自尊心吗？” “是，也不是。” “阶级差距越明显，代表两方享受的资源差距越大。不患寡而患不均，当对方反应过来，必须要依附于你才能获取他想要的资源时，你们的结局就只有两种。” “哪两种？” “灭亡或附庸。” 迟盛的心沉了一瞬。 “这就是要门当户对的原因吗？” “每样东西出现，都有它存在的理由。”迟舜尧没有否认。 “可我不想。” “我很抱歉，儿子。”迟舜尧的眼里带了些忧伤。 “但这种时候，你只能安静地等着对方这一步。谁难受，谁改变。恋爱或者结婚，都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们当然可以只顾一时的欢愉，但你们要想走得长远，就必须要考虑到更多的问题。但如果对方跨出了这一步，那你一定要跑着去拥抱她，一遍又一遍告诉她，你有多爱她。” 第175章 快点朝我走一步吧 “况且，我不觉得云苓是会因为‘阶级’这种东西就打退堂鼓的人哦。前提是她足够喜欢你。” 原本还在思考的迟盛一瞬间变得委屈巴巴的。 迟舜尧心下了然。 “儿子，当你非常非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应该坐等对方回应你的喜欢。而是应该用你的实际行动去告诉她，哪怕有再多怀揣着100爱意的追求者接近她，你对她的爱意永远会比他们再多出十分、一百分！” 迟舜尧说着，双手环胸，表情显得有些骄傲。 “想当初，我就是靠着这份毅力打败你母亲身边的众人追求者，才能……” 听这话，迟盛就知道迟舜尧又要开始讲述他和他母亲的爱情故事了。从小到大，他没有听过上万遍，也听过上千遍了！ 于是他果断下床。 “诶诶诶诶！别推我啊。”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了。”迟盛说完，毫不留情地关上房门。 门外，迟舜尧看着听到动静上楼的卓夕，笑着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门内，迟盛重新窝在了床上，看着手机安静的聊天框发呆。 “没良心，都不发消息给我。”他嘀咕了一句。 “算了，我有良心，我发消息给你。”他哄着自己，手指按下发送键。 【请给外卖小哥一个五星好评。】 【没有送货上门，给四星。】云苓的消息发的比预想的要快。 迟盛勾着唇角，似乎已经看到了云苓一脸严肃地打下这段字的画面。 “云苓啊云苓，快点朝我走一步吧。”不管多久都没关系。 他看着聊天页面，眼里的柔情快要溢出。 发完消息，迟盛躁动不安的心就这么被安抚了下去。 困意逐渐袭来……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他迷迷糊糊的摸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后起身。 “你起来啦？饿了吗？” 助理已经离开了，客厅里只剩下夫妻俩黏黏糊糊地靠着彼此肩膀，享受着这短暂又难得的相处时光。 “还好。”迟盛习以为常，往厨房走去。余光一瞥，看到餐桌上的饭盒。 “等下我去送饭吧。”他喊道。 “我们也去，一起吧。”卓夕回道。 “知道了。我去洗个澡，很快。”迟盛嘴里叼着面包，随便对付了两口。 很快，一家三口领着饭盒和礼品到达病房门口。 “嗨，云苓。”迟舜尧站在最前面，抬手和云苓打了个招呼。 “迟先生？您回来啦。” “是的，今天下午到的。这个时间来拜访，没有打扰你们吧？” “当然没有！请进。”云苓让开位置。 直到迟舜尧进来，云苓才看见跟在迟舜尧身后的卓夕和迟盛。 “卓女士。” “怎么样，都还行吧？” “一切都好。护工已经联系我了，说是明天一早就过来，带着我妈做康复治疗。” “好，那就行。” 说话间，几人也已经走了进来。 云苓和迟盛走在最后，看了彼此一眼，都没有说话。 “阿苗。” “卓……卓夕。”李苗半靠在床上，显得有些局促。 “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迟舜尧。他知道你救我的事情，听到你醒了的消息，一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就赶回来了。” “大恩不言谢，李女士，以后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如果没有你……要是我妻子出了事，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可以说，你是救了两条人命啊！真的，非常感谢你。” 迟舜尧对着李苗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可把李苗吓了一跳，连忙让他起来。 “这是一点小礼品，不算贵重，还请笑纳。” “您……您太客气了。” “这才哪到哪？”卓夕却不觉得有什么。 “云苓，这是你母亲的营养粥。这个是给你的，专门让厨师做了你喜欢的菜。你留在医院照顾你母亲可是个体力活，三餐可不能落下。外面的不太健康，我已经吩咐了家里的阿姨每天给你送过来了，你记得别自己再出去买了。” “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没等云苓回应，李苗先一步开口。 “不会！”卓夕回道。 “好不容易我能做点什么了，你就让我做吧。” “谢谢卓女士。”云苓倒是很平静地接受了。 她将餐桌展开，卓夕也就放在了桌子上。 “云苓，你这个油腻一些，刚好迟盛中午到现在都没吃过午饭，我就让阿姨多装了一些，你们两个去隔壁休息室吃吧。” 云苓一听就懂了。 “那妈，我和迟盛去隔壁吃，省得味道大，您现在的还闻不了这些重油重盐的东西。” “欸……好。”李苗应着。 两人一走，李苗就更局促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的她，只能朝卓夕他们笑笑。 “阿苗，我呢，是想和你商量一些事情。” “是关于阿苓的吗？”李苗的语气变得有些迟疑，眉头也皱了起来，眼里带着些不安。 卓夕看出来了她的防备，只是笑着摇摇头。 “是关于两个孩子。” “您放心，我明白的。我已经让阿苓开始找房子了，以后，我也会让她和迟少爷保持距离的，你放心。” 她连续说了两次让卓夕放心，似乎是害怕卓夕会对云苓做什么一样。 卓夕和迟舜尧皆是一愣。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笑出了声。 卓夕捂着嘴，另一只手在空气里挥了挥。 “阿苗，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卓夕难得这么失态，笑得眼角挤出了两滴泪水。 李苗没理解，呆滞地看着他们夫妇俩。 “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还真问过云苓这事。我想着她要是能和迟盛那小子走到一起，我就把整个卓氏交给她打理。” 李苗张着嘴，一时分不清楚卓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事实。 “这……” “你没听错。”卓夕说道。 “只可惜，和我想的一样，云苓拒绝了。”她叹了口气，眼里带着遗憾。 “云苓是个优秀能干的好孩子，我很喜欢她。接她到家里，让她去学院上学，都是处于我的私心。你知道的，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我真的害怕云苓和迟盛两人在一起，从一开始我就不会接云苓到家里去。” 第176章 学识无法用来衡量父母对孩子的爱 和自己预想的发展不一样，李苗嘴巴张了又张，愣是说不出一句话，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 “那……那您是想说什么呢？”卡顿了半天，李苗才问出这一句话来。 “阿苗，此刻我坐在这里，只是想以一个孩子的母亲的身份和你说说话。” 卓夕说完，看向丈夫。 迟舜尧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自己则站在她的身边，好让她有个依靠。 “阿苗，我想知道，如果抛开你所顾虑的东西，你对这两个孩子的看法是什么？” “看法？我这……能有什么看法。”李苗笑笑，可看夫妇俩一副认真的神情，她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收敛了起来。 她叹了口气，看向卓夕。 “夫人，我知道您对云苓是真心的，也是真心想报答我。我也能看得出来，迟盛是个好孩子。两个孩子都在青春期，又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久，有好感再正常不过。您说抛开我顾虑的东西，可是您也知道，有些东西，是抛不开的。” 李苗的话有些出乎卓夕的意料。 她没想到看着软弱的李苗在面对有关云苓的事情时，会表现出这么坚定又强势的一面。 “如果他们只是谈着玩，那我也不会插手什么。可我知道阿苓的性格。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执拗。只要是她认定的，那她一定会一条路走到黑。我害怕啊，害怕她会因此受到伤害。阶级差距，不仅是钱的问题。两人的见识、生活习惯……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才最容易产生矛盾和隔阂。刚开始还好，可时间久了，问题越来越明显，到最后，只会让两个人都精疲力尽。” 李苗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手。 而且，两人的身份差距这么大。以后两人不合，发生了点什么，那吃亏的肯定是云苓。而她没学历没背景，想要帮女儿出气都做不到。 “我只有阿苓了。我只想她平安顺遂过完这一生，不求她多有出息，也不求她大富大贵啊，我就想她上个好大学，毕业后找一份工作，再找个安分老实的对象成家，这样就很好了。” 李苗没读过什么书。在她的认知里，这样就是最完美的生活，就像她一样。如果她的丈夫没有去世，他们一家会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平平淡淡地过着每一天。 可是没有如果。 丈夫去世，自己也从鬼门关游了一遭回来，她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女儿能够平安健康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卓夕起身，坐在床边，握住李苗的手。 “阿苗，我明白你的顾虑。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考虑这些问题。但孩子们是独立的个体，他们会有自己的想法，而我们的建议只能是建议。” “尊重孩子，不是用自己的想法去约束他们。”迟舜尧也忍不住开口。 “他们想要学会走路，就必须要摔倒几次。我们要做的，是一遍遍牵着他们的手让他们站起来，而不是选择抱起他们，告诉他们别学走路了。李夫人，我们不能因为未知的事情，就去干涉他们的行为和决定。” 李苗沉默。 “阿苗，我们想为孩子好的心都是一样的。但过怎么样的人生，应该由云苓自己决定。”卓夕的声音轻柔，没有往日在商场上的强势。仿佛真的如同她所说，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两个孩子能不能走到最后，我不知道，但抛开这一切，我也愿意为云苓铺路。她是个非常有才能的孩子，如果她的梦想是相夫教子，我虽然可惜，但也不会多说什么。但你知道吗，云苓的野心不止于此。” “她的梦想，不就是想要开一家店，安安稳稳过生活吗？”李苗眼里有着迷茫。 卓夕笑着摇摇头，“她以前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我能肯定的告诉你，她现在肯定不满足于这个目标。” 当一个人见识了到了更广阔的世界时，她的视野也会变得更开阔。 “云苓她很擅长利用周围的一切来改变自己的处境。她总能敏锐地抓住每一次能让她成长的机会，冷静地判断局面，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她是一个天选的商人。只开一家店，这太埋没她了。” 李苗能在卓夕眼里清楚的看到她对云苓的欣赏。 “在你昏迷的这段期间，她做了很多兼职，但让我惊喜的是，她从不满足于此。你知道吗？资助生的事情和咖啡店的开业，都是她来找我谈判的结果。” 卓夕如数珍宝，将云苓入学以来所做的事情一一向李苗描述。 这些事情，李苗都是第一次听说。 她听着，却红了眼眶。 卓夕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脸上依旧挂着笑。 “阿苗，云苓是个非常坚韧的孩子。困难对她而言不是困难，而是她攀登的是的踏脚石。她的每一步，都是靠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只要给云苓一点时间，她一定能跨越那条所谓叫阶级的鸿沟。到那个时候，可以请你同意两个孩子的正常交往吗？” “你就这么坚信，他们一定会在一起吗？他们现在才是两个孩子而已。” 李苗不明白卓夕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确信，可卓夕和迟舜尧相视一笑。 “因为云苓和迟盛两个人，在某些时候，意外的一致，格外的执拗。” 李苗不解。 “虽然这么说，有点像是在王婆卖瓜，我们家的基因还是不错的，认定谁，就是谁。”卓夕有些骄傲。 “请你相信，迟盛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也许未来他们会经历许多事情，但他们两个人一定能相互理解，携手走下去。” 看两人这一脸坚信的表情，不知为何，李苗的心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也许……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吧。我没读过什么书，眼界肯定没有你们长远……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没能给阿苓……” 卓夕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请不要这么说自己！”她紧盯着李苗的眼睛。 “学识是无法用来衡量父母对孩子的爱的。你知道吗？多的是父母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安排好孩子的一切就是为了孩子好，却丝毫不顾孩子的想法，但你却能认真听完我们说一些自以为是的话。这一点，真的非常感谢你。” “没有没有，我倒是应该感谢你们，愿意和我说这些。”难以想象，卓夕这种大人物，居然会用这么亲近的口吻和自己对话。 “父母好不好，从孩子身上就能看出来。您和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表情一定很平静吧？” 李苗点点头，讶异于卓夕居然这么了解云苓。 “那是因为她相信您，一定会尊重她做出的一切选择。” 第177章 云苓，我喜欢你 与此同时，休息室里。 桌子擦干净，饭菜摆开，两人一人一边，面对着面坐着。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莫名的，两人却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你下午干嘛去了？” “早上起来太早了，下午回去睡了一觉。” “那为什么不自己把饭菜拿进来？” 迟盛拿筷子的手一顿。 云苓还是那个云苓，总是这么直接。 他抿了下唇，“感觉你们应该有话要聊，你看……我一个大男人在里面，也很奇怪嘛。” 他的表情极其不自然。 “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种自觉？” 迟盛吃瘪。 气不过，他将筷子一放，看向云苓。 看他气鼓鼓的样子，云苓却勾起了唇。 “你知道我听到了你和阿姨的对话了吧！” “你那么反常，一猜就知道了。”原本还想着这小少爷要闹几天小脾气，还想着找个时间回去找他一趟。 “所以你都没想着要联系我吗？”迟盛垂眸，肉眼可见变得失落。 “有啊。可是想了想，又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南茉他们离开后，她也纠结了一瞬，但还是觉得有些事面对面交流比较好，有什么误会也更好解开。 通过手机，看不见摸不着的，反而更容易引起误会。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听到云苓的回答，迟盛原本的不满消散了一些。 “那……那……”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云苓也不催，就这么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那你是什么想法？你回答的话，是什么意思？” 迟舜尧出去后，他仔细想了想云苓的话，可以说是模棱两可，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云苓真的对自己没意思，以她的性格，应该会正面回应才是。 向来自信的小少爷，在这种事情上，也不由得变得不安起来。 他看着云苓，认真的脸上透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咽了下口水，猛地站起身来。 “我喜欢你！” 有了第一句，第二句就变得容易开口多了。 “我会努力让阿姨认同我，也会一直对你好。云苓，我喜欢你。”他再一次说道。 “可以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吗？” 休息室里，一片安静。 云苓抬头看着迟盛。 他的脸上泛着红，一脸紧张与期待。 “抱歉，迟盛。现在还不行。” 迟盛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白。 他低垂着头，环顾了一下左右，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脑袋一片空白。 云苓抿着唇。 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些不敢抬头看那双自己很喜欢的眸。 她不想从迟盛眼里看到任何伤心或痛苦的表情。可是……现在的她，什么答复都给不了他。 她不想去画一个空荡荡的未来。 如果迟盛能明白这一点的话…… “迟盛……”云苓开口，伸手想去触碰他。 而这一次，迟盛躲开了。 云苓伸出的手蜷缩了一下。 “你慢慢吃，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他扯出一个笑，一滴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掉落下来。 这是云苓第一次见他哭。 她的瞳孔瑟缩了一下，下意识起身，抬手想要抹去迟盛脸上的泪痕。 但迟盛动作更快。 抬手一抹，直接冲出了休息室。 云苓抬脚要追，下一秒，却又收回了脚，重新坐下。 她掏出手机，给陆毅成发了个消息。 【帮我看着点迟盛，他现在从医院里跑出去了。】 【好。】对方回的很快，也很有边界感地没有追问两人发生了什么事。 做完一切，云苓坐在位置上，脑海里，迟盛掉眼泪的画面在一遍遍播放着。 云苓捂着心口，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起身，想通过收拾桌面来转移注意力。 精致的饭菜还没动过几口，可惜此刻的她，食欲全无。 【要是等吃完再说就好了。】 她收拾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她对自己的人生一直有很明确的规划，因为她知道没有人可以给她兜底，所以她必须小心谨慎地行事，一点点规划出属于自己的未来。 而迟盛和自己完全相反。 他洒脱，随心，甚至还有些小冲动。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没人能奈何得了他。所以，连带着闯进她的世界都是一副横冲直撞地架势。 她知道迟盛是认真的。 而她，同样也是认真的。 病房里，三人已经聊开。 “你放心，我这儿子我知道。他要是敢做对不起云苓的事，我一个就把他的腿打断。” “算啦。孩子们迟早会长大，路怎么走，也得他们自己去选，自己去闯。等那个时候，我们也老了，就慢慢跟在他们后面走就好了。” 李苗算是彻底看开了。 是她睡太久，睡迷糊了。 调料都有酸甜苦辣咸，人又怎么可能开心快乐一辈子？伤心，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了。 为了这种不一定会到来的悲剧未来，而让孩子痛苦一辈子，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卓夕，迟先生，谢谢你们，愿意掏心掏肺和我说这些。也谢谢你们把阿苓照顾得这么好。” “欸！这都是缘分。要不是您，也不会有现在这一切。” “是啊，现在阿苗你也醒过来了，皆大欢喜啊！” 说到这，卓夕似乎被点醒。 “对了！”她双手一合，发出清脆的响声，脸上的笑意更甚。 她拉着李苗的手，“今年过年，咱两家一起过如何？” “这……这不好吧？” “怎么会不好？大过年的，在医院待着多晦气？过年嘛，就是要热热闹闹的。听姐一句，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咱一起过年。家里什么都有，空房间也多的是，咱一起庆祝庆祝。” 迟舜尧点头，也跟着劝说。 李苗推辞不掉，只好应了下来。 “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晚上回去还有个年终线上会议要开，就先回去了。” “欸，好。路上小心。” 卓夕应下，迟舜尧默默将椅子放回原位，将桌板收起。 “对了，房子的事情您不用担心。学校那边有资助生扶助，是包住宿的，我已经和云苓说过了。我想了想，你康复也还要一段时间，让云苓单独出去住咱也都不放心，不如等你完全康复好了再说搬家的事情。” 李苗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卓夕。” “这是我的私心，怎么会麻烦？” 以前回家，迟盛要不就不在，要不就是在游戏房打游戏，家里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生气。 可自从云苓来了之后，她每次回家，都能听到迟盛的吵吵闹闹。 卓夕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母亲。 她做这么多，归根到底，其实只是想要自己的儿子开心。 第178章 所以你们就都只打算看戏是吗？ 两人和李苗道别后，前往休息室去找迟盛。 推开门，却空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 “都去哪了？”卓夕疑惑，拿出手机打算打电话，就看见云苓从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出来，手里还拎着饭盒。 “卓女士，迟先生。” “云苓，怎么样，吃的还合胃口吗？” “嗯，谢谢您。”云苓将饭盒递给她。 虽然她脸上挂着笑，但卓夕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云苓的不对劲。 她将饭盒随手塞到迟舜尧怀里，自己则捧着云苓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 “是迟盛那小子说了不好的话，惹你哭了吗？”她的语气很严肃。 见她误会，云苓赶忙摇头，顺势后退了一步。 “没有，是我，我把他惹哭了。” “你？把迟盛惹哭了？”卓夕试图理解云苓的话是否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 云苓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你们……发生什么了吗？” 云苓抿唇，表情有些尴尬。 “好了亲爱的，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我们已经插手太多了。”迟舜尧将卓夕揽在怀里，眼神看向云苓。 “云苓，我们先回去了。新年礼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见。” 云苓点头，松了口气。 “我送你们。” 虽然说送，但也只是送到了电梯口。 两人离开后，云苓没有立即回病房，而是在走廊里待了好一会，直到陆毅成发了消息过来，她才进了病房。 李苗原本在看着电视，看着女儿进来，立马抬手招呼她坐下。 云苓笑笑，“怎么心情这么好？和卓女士聊了些什么吗？” “是聊了一些。阿苓，妈想清楚……。”李苗握住云苓的手，话到嘴边，脸上的笑突然收敛了起来。 “阿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云苓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看上去高涨一些。 李苗盯着她，而云苓罕见地避开了李苗的眼神。 见状，李苗叹了口气，低着头，摩挲着云苓的手。 “都是错。” “妈？”云苓疑惑。 “是妈睡太久，睡糊涂了。”李苗垂眸，看云苓满是厚茧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妈口口声声说支持你，尊重你，却没有问过你的想法，只是一昧地、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都是为了你好。” “妈，别这么说。” 李苗摇摇头，“你先听妈讲。” 云苓眉头蹙起，绷着一张脸。 “建议只能说建议，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人生，谁也不能替你做主。妈虽然没有能为你兜底的本事，但妈一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云苓瞳孔颤动了一下。 父亲去世之后，她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她知道母亲很爱她，她也同样很爱她的母亲。但有些时候，还是难免会有一些摩擦。 母亲保守软弱，而她则认为不破不立。因为这个，两人也闹过不少矛盾。 她知道母亲爱她，也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可时代不同，观念不同，很多时候，云苓都只能默默消化，让自己找到和母亲相处的平衡点。 这也是为什么李苗在谈到迟盛的时候，自己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的原因。 她不想让母亲生气，但她也没有办法为了母亲安心，而痛苦自己。 平衡点一旦被打破，那就会有一个人，要承受成倍的痛苦，到最后，这份无法被自我和解的痛苦，只会让所有人的遍体鳞伤。 她想着，等她站上一个新的台阶，母亲说不定就会改变看法。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谢谢你，妈。”云苓抱住母亲，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与此同时，only。 包厢里，迟盛正抱着陆毅成的手臂痛哭。 陆毅成黑着脸，想要抽出手臂，迟盛却抓得更紧。 他抬头，沐泽却正嬉皮笑脸地在录像。 “这合适吗？” “17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子？” 陆毅成沉默。 那他还是看过的。 迟盛和宋之煜绝交那天，他就是这么拽着他哭了一下午。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死样。 “所以，你们怎么都来了？”陆毅成看着齐的不能再齐的众人，甚至连宋之煜都在其中。 “这是我的店，我当然在了。” “我刚好过来，谁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这么难得的一幕，只有自己看到多可惜。” “听到有好戏，我就来了。”宋之煜坐在角落的沙发处，耸了下肩膀。 显然，宋之煜是沐泽叫来的。 “人都齐了，少一个也不好，我就顺便给沈鸢也打了个电话。”没有云苓在的时候，周晚黎和沈鸢的关系还是微妙的和谐的。 他们笑着，一脸无害。陆毅成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所以你们就都只打算看戏是吗？” “是啊。”四人异口同声道。 伴奏的，是迟盛丝毫不顾忌形象的哭喊声。 陆毅成太阳穴处的青筋跳了跳。 见状，几人也没再开玩笑。 沐泽收起了手机，随便找了个位置窝了进去。 “所以，这是咋了？” “又是和云苓有关吧。”沈鸢猜测到。 “不会是少男心碎吧？先说明啊，我可不卖酒给未成年，顶多就给你两瓶啤酒，不能再多了。”周晚黎看了眼他面前两罐没开的啤酒。 “需要我帮你开吗？”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知道哪一句话触碰到了迟盛本就破碎的小心脏。周晚黎话音刚落，迟盛的哭嚎声更大了几分。 “好好好，对不起，我给你开行了吧？” 周晚黎也有些慌了，连忙给啤酒开了盖，推到迟盛面前。 迟盛也没看，拽着陆毅成的手臂哭得很是起劲。 “我失恋了……她拒绝了我……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我长得帅，又有钱，性格还好，为什么不能做我女朋友？” 他哭得一抽一抽地，讲的话也有些囫囵。凭借着从小长大的情谊和默契，几人还是在一段一段的话里提取到了信息点。 “不会真去告白了吧？”沈鸢看向陆毅成，后者点了下头。 “都怪你沐泽！”周晚黎直接一个抱枕扔了过去。 “又是我？”沐泽接住抱枕。 “要不是你提这种馊主意，以他的脑子能这么快去告白。” “我……我也没想到啊。”沐泽一时理亏，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第179章 等！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是想着来看笑话的，没想到迟盛是真哭，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好。 从小到大，几人都是互损来互损去的，也没经历过这场面啊。 于是，几人只能将目光投向看起来最为稳重的陆毅成。 “所以云苓怎么说的？” 出乎意料，是宋之煜开的口。 “她说……她说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迟盛抽抽搭搭的回答着宋之煜的问题，看上去好不可怜。 “那你有问她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吗？”宋之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哄人的意味。 迟盛抬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导致他看宋之煜时，宋之煜的脸都是朦胧的。 “没有。” 宋之煜叹了口气，“她答案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这时候抓不住重点了？” 迟盛吸吸鼻子，渐渐冷静下来。 沐泽见状，很有眼色地将纸巾盒递了过去。 陆毅成接过，抽了两张。迟盛伸手去接，陆毅成却是往自己的衣袖上擦了擦。 迟盛一气，甩开陆毅成的手，直接将整盒纸巾拿了过来。 “你被拒绝了，你还能想那么多？”迟盛还是那个迟盛，在这种时候也不忘记怼回去。 他擤了下鼻子，声音还带着哭腔。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 “说得好像没机会你就会放手了一样。” 迟盛不语。 他确实没打算放手。 不放手归不放手，被拒绝又是另一回事。所以他才跑到这里打算买醉，缓解心里的酸涩和疼痛。 谁知道周晚黎这个死丫头，说他未成年，不给他酒，害他只能在这里干嚎。 “云苓拒绝你，一定有她的理由。她要考虑的事情，远比你想象得多。” 沈鸢的话，没有人反驳。 “我知道。” 告白这事，别说出乎他们的意料了，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没想到。 “只是当时那个氛围下……有些话，就这么顺势说了出来。”在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就已经说出去了。 “那接下来你什么打算？沐泽问道。 “我不知道。”迟盛垂着眸，整个人看上去像被一团丧气笼罩着。 哪怕是他，在被拒绝后，也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鼓起勇气再去追问一个必然失败的结果。 “在你没捋清头绪之前，我建议你还是先不要和云苓见面了。” “我赞同宋之煜的建议。”陆毅成附议。 “为什么？明显云苓的回答对迟盛也是有意思的啊？”沐泽不解。 “那你以为云苓为什么拒绝迟盛？肯定是现在有什么问题挡在他们面前。在这个问题没解决之前，迟盛就算再告白一千次，也只会是徒劳。” “好像是这么个理。”沐泽被陆毅成的话说服。 “那问题来了。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什么问题？” “那可就多了。”周晚黎摇摇头，掰着手指头就开始数。 “家长的态度，双方的阶层，最重要的……两人的未来规划。” 她搭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这些问题要是不解决，现在在一起又怎么样？迟早散伙！云苓和卓女士很像，他们都有自己的目标，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等着男人来养她的小女人。” 周晚黎话音一落，迟盛突然拿起桌上的啤酒罐一饮而尽。 空了的啤酒罐被按在桌面上，迟盛也随之起身。 “好了！” 众人抬头看向他。 “我们之间的事情，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迟盛怎么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脸亢奋。 “你想怎么做？” “等！” 既然时机未到，他就等到时机到了为止！ 不等几人追问，迟盛拍拍陆毅成的肩膀。 “开车送我回家，我要回去睡觉了。” “刚拿到驾照就让我当你司机。” 有的人风餐露宿，而有的人，在家里就能练习科目二和科目三。 显然，这一群人都是后者。 他们只等着年龄一到，就可以去考驾驶证了。而陆毅成又是这一群人里年龄最大的那个，因此拿证的时间也比他们要早一年。 “别抱怨了！快快快！” “真是欠了你的。”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拿起桌上的钥匙起了身。 他原本就是打算约几人出来庆祝一下拿了驾驶证的事情，顺便炫耀一下自己的新车，谁能料到迟盛这么会挑时候？自己前脚才到的only停车场，云苓的短信都还没来得及回，就收到了迟盛的电话。 好在这少爷就是个小孩子脾气。 发泄一顿就没事了。 想到这少爷想要学别人借酒浇愁，却因年龄不够而只能坐在这里干嚎，陆毅成就觉得好笑。 “陆毅成！”不知道什么时候，迟盛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 “来了来了，别催了！”陆毅成忍着笑，朝迟盛走去。 “我等会就回来，沈鸢，你在这等我，等下我载你回去。” “知道了，你先照顾好他吧。” 陆毅成挥手，带着迟盛离开。 包厢里，剩下四人。 “我给云苓发了消息，她估计也担心着。” 周晚黎的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云苓的回复，看得出来，她自己也在担心着。 “我们也别再问了。估计现在云苓也不好受。” 郎有情妾有意，他们又不是瞎，都看得出来。 他们不说，他们就不主动问。但他们要是主动说，那他们也一定会在。 “我知道。”周晚黎将手机收起来。 “倒是你，不总是嚷嚷着要追求云苓吗？怎么今天太阳东边落下的？你居然会主动开口开导迟盛了？”周晚黎看着对面坐着的宋之煜。 迟盛和云苓不能打趣，但对面这个，还是能打趣两下的。 “我乐意。”宋之煜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又扯了扯衣角。 “干嘛去？” “戏看完了，回家睡觉。” “可别回家偷偷哭哦。” 宋之煜不语，只是弯腰拿起抱枕，朝沐泽精准一击。 而这边，陆毅成也将迟盛送到了家。 车子稳稳停下。 “到了？”迟盛睁眼，解开安全带。 想下车的时候，陆毅成叫了他一声。 “嗯？” “不要退缩。” 迟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笑了一声。 他没回应，只是捶了一下陆毅成的胸口，表情又是往日的张扬。 才下车，就看见两个人影跑了过来。 “爸，妈？你们怎么出来了？” 第180章 等到合适的时候到来为止 “卓女士，迟叔叔。”原本要挂挡的陆毅成立马熄火下车，朝两人恭恭敬敬打着招呼。 “是毅成啊！” “我送迟盛回来，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好好好，麻烦你了，改天来家里喝茶。” 特殊时候，双方只是打了个招呼，没有说更多客套的话。 “开车小心点。”迟盛拍拍车前盖。 “知道了。”陆毅成上车，三人也退到了一边。 车子慢慢后退，陆毅成掉了个头，很快驶离三人的视线里。 “你这孩子！”陆毅成刚一走，迟盛的脑袋就挨了一巴掌。 “嗷！打我做什么？”他捂着头，本来就委屈巴巴的小脸，看上去更显可怜。 可下一秒，他就被揽进一个怀抱里。 迟盛疑惑地看向站在卓夕身后的父亲，后者却也不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将两人都揽在怀里。 迟盛那极为勉强的笑容终于还是挂不住了。 他皱了皱鼻子，抬手抱住自己的父母。 过了一会，他才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饿不饿？”卓夕问道。 迟盛笑了笑，捂着自己的肚子。 “有点。” “我给你煮个面。”迟舜尧说道。 “那我先去洗个澡。” “快去，臭死了。”卓夕故作嫌弃。 “哪里臭了？香着呢！”迟盛有意逗笑卓夕，故意扇着外套朝卓夕凑过去。 卓夕嘴上嫌弃着，悬着的心却是放下了。 吃面的时候，夫妇俩坐在他对面。 迟盛咽下嘴里的面条。 “你们这么盯着我，我容易消化不良。”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我邀请了云苓和她妈妈来咱家过年。” “挺好的啊。”迟盛又吃了一口面。 平静的态度，反而让夫妻俩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人交换眼神的时候，迟盛也将最后一口汤喝完。 【说起来，也好一阵没去面馆了。】 他放下碗，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放心吧，我没事。告白一次不成功，那我就告白第二次、第三次。” 不是现在，那他就等到合适的时候到来为止。 “好样的儿子！”迟舜尧对迟盛的回答很是满意。 “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因为这一点小挫折就退缩的！想当初我也是一直死皮赖脸黏着你母亲才……” “好了，我困了，先上楼休息了。”迟盛及时合上了自家老爸的甜蜜恋爱回忆录。 迟舜尧有些失落，眼里有着可惜。 “这可都是前辈的经验。” 迟盛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迟舜尧。 “你确定不是在秀恩爱？你儿子我才刚失恋，放过孩子吧！” 他摇摇头，转身的那一刻，嘴角的笑还是垂了下来。 很快，新年到来。 看着车子过来，一家三口立马迎了上去。 迟舜尧将轮椅放好，迟盛则抱着李苗下车，云苓则从另一侧车门下来。 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打了照面。 这两天里，两人都没有再见面，也没有联系对方。 聊天的页面还停留在几天前，可对话框，两人却打开了无数次。 “新年快乐。”云苓率先开口。 迟盛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新年快乐。” “总算是等到你们来了！” 和两人尴尬的氛围形成对比，卓夕直接给了云苓和李苗一人一个拥抱。 不太习惯这种拥抱式打招呼的李苗有些害羞，但脸上的笑却是怎么也压不住。 云苓笑笑，也和两人打了招呼。 “我来吧。”迟舜尧十分自然地接替了云苓的位置，将李苗推进了屋。 三人在前面走着，卓夕在和李苗介绍着前院的布局。意外的，李苗能说出前院种的每一种花的名称。 见状，卓夕说得越发起劲。 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人明白她的审美了！ 迟盛和云苓并肩走在后面。 从认识到现在，这是两人最尴尬的一次。两人的眼睛像是两块同极的磁铁一般，一对上就会立刻避开。 虽然尴尬，两人也还是不得不在同一屋檐下活动。 “阿苗，我带你去看看云苓的房间。云苓，你也过来，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放在你房间的书桌上了。” “哎呀！阿苓已经麻烦你们够多了，这怎么好意思？” “说这话就见外了。迟盛有的，云苓当然也要有。再说了，我这是给孩子的，你可不准插手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苗自然也没话说了。 她的表情略显无奈，“咱都说好了，互不送礼的。” “是啊！”卓夕应得理直气壮。 “但我这早就准备好了，你总不能让我放在家里落灰吧？” “说不过你，说不过你。”李苗摆摆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苗面对卓夕，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防备与疏离。 说话期间，电梯到达。 “这是阿盛的房间，云苓的在这。”卓夕推开门。 房间的布局还和云苓离开时一样，但却是一尘不染。 礼物盒子就放在桌子上。 “新年穿新衣。云苓，去试试，看合不合适。儿子，你的我也放在你桌子上了。都去换，换完下楼让我们看看。” 两人不经意碰上视线，又默契移开。 “知道了。”迟盛应道。 “阿苗，我们先下去，让两个孩子换衣服。” “好。”李苗自然是没有意见。 电梯关上，李苗握住卓夕的手。 卓夕低头，看李苗眼眶挂着泪水，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卓夕，谢谢你。” “谢什么？” “阿苓这一年，多亏有你。” 云父去世后，娘俩的生活水平差到令人发指。别说过年换新衣了，两人当时为了能有口饭吃都已经拼尽了全力。这么多年来，云苓都没能穿过几件像样的衣服。偏偏她又太懂事，从未抱怨过一句。 “我亏欠阿苓的，实在是太多了。” “阿苗，云苓一定不会这么想。”卓夕一瞬间就明白了李苗的想法。 “她知道的，你已经尽你所能给她最好的东西了。” 这么贫穷的日子，李苗却没有让云苓落下一节课，少交过一次课本费，就已经能看出来了。 “穿上新衣服，就正式告别过去的日子了。以后你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好。我们都会好好地。” 客厅里，三人等下两个孩子下来，迟舜尧将纸巾递给卓夕。 卓夕接过，半跪着帮李苗擦了擦眼泪。 “过年开开心心的，不哭了，啊。” “是，我就是太开心了。” 李苗发自内心地说道。 楼上，换好衣服的两人同时打开门。 第181章 可不可以不要让我等太久 时间像是被谁停住了一般。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连带着呼吸也缓了下来。 “很帅。” 迟盛耳朵迅速红透。 “你也……很漂亮。”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害羞地摸了摸鼻子。 两人的衣服是同色系的，虽然都是红色，却不显得俗气，反而衬得两人的肤色白皙又红润，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 “还以为你不打算和我说话了。” 不知为何，迟盛听出了一丝抱怨。 “我被拒绝了，还不能允许我伤心两天吗？”迟盛的语气也有些委屈。 “对不起。” “干嘛对不起？我有告白的权利，你也有拒绝的权利，没什么好道歉的。” “那你还伤心吗？” “当然。”迟盛大大方方地承认。 云苓低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迟盛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云苓情绪的变化。 他叹了口气，捏了捏云苓的脸，强迫她抬起头来。 “伤心归伤心，不过我是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不后悔我的行为。既然你说不是现在，那我就等。但是！” 迟盛话锋一转，眉眼也柔和下来。 “可不可以不要让我等太久？” 云苓的心颤动了一下。就像突然跳进来的小石子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湖面一般，云苓的心也不由得泛起一阵阵涟漪。 “好。”这是她目前唯一能给出的承诺。 “那你也不要跑掉，好不好？”云苓的声音有些干涩。 她下意识的举起手，想要拉住迟盛的手。 而这一次，迟盛没有躲开。 两人的手交握着，互相感受着手心传递过来的，属于彼此的体温。 “好。我不跑开。我答应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不需要回头，因为他会和她并肩而行。只要她张开手指，他就会牵起她的手。 十指紧扣，不会松开。 两人的目光都透着坚定。 这一刻，两个少年不再担忧未来，只全身心地信任着对方许下的稍显稚嫩的诺言。 像是独属于两个人的秘密一般，下了楼，两人的神情还是与之前无二，只不过那份一开始的尴尬感却消失无踪。 “阿苗，你看，两个孩子多登对。”卓夕对自己选的服装很是满意。 如果此刻有人问她是不是夹带私心，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承认。 李苗看着，也觉得高兴。 “好看，都好看。过年果然还是要穿红色，多精神，多板正。” “是吧，我特意挑选的，让人按着两人的身形定制的！”卓夕显得有些骄傲。 她招招手，示意两人过来，抬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两个红包。 “你们要说什么？” “新年快乐，我亲爱的母亲，亲爱的父亲。儿子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幸福美满。阿姨，祝您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迟盛嘴甜，几句话就将几人逗乐。 三人依次给出红包，薄厚不一。 “祝妈妈早日康复，事事顺心。祝卓女士工作顺利，健康如意。祝迟叔叔幸福安康。” “好！”三人应下，脸上带着笑意。 但红包只有一个，是李苗给的。 迟舜尧则拿出早已经包装好的一个盒子。 “里面是你要的书，还有一些我认为对你会有所帮助的资料。” “我可以打开吗？” “当然。”显然，迟舜尧也期待着云苓打开盒子。 得到准许，云苓将盒子放在桌面上开始拆起来。 打开，里面放着三本书。而最底下，是最新款的电脑、平板和手机。 云苓讶异，抬头看向迟舜尧。 “我说了，还有一些我认为对你会有所帮助的资料。” 他朝云苓眨了下眼，不显得油腻，反而带着特有的幽默。 云苓又看向自己的母亲。 “还不谢谢你迟叔叔？”卓夕已经提前和她透过底了，而她也不想在这种日子扫兴。 正如卓夕所说，有些东西对普通人而言是奢侈品，而对他们而言，就是地摊上几块钱的小玩意，喜欢就买了。 两人所处的阶层本来就不同，没必要总是纠结于礼物价格的对不对等。何况这种日子，讲究的是一个心意，而不是价格的高低。 礼物嘛，送的人愿意，收的人开心，那就好了。 云苓将盖子重新合上，“谢谢迟叔叔。” “我很高兴你喜欢这个礼物，亲爱的。”迟舜尧脸上的笑从云苓打开盒子那一刻起，就没有放下去过。 “现在到我了！”卓夕神秘兮兮地从后背拿出一个文件袋。 云苓迟疑，却还是在卓夕的鼓励下接过文件。 “拆开看看吧。”卓夕说道。 云苓照做，拆开后将文件抽出来一角。 仅看到抬头，她就停下来了抽出的动作，赶忙将文件塞了回去。 “不行不行，卓女士，这个太贵重了。而且我们说好的，这块地我是和您租的，也算是您投资入股，这……这不行……” 她说着，将文件递了回去，可卓夕却没有要接下的打算。 “云苓，收下吧。”她说道。 “你知道我这一年来做得最正确的决定是什么吗？那就是把你接到了家里。你的果敢和坚韧，不仅影响了迟盛，也影响了我。无论是你在学校的表现，还是第一次和我提出对赌协议，你的每一次举动总能出于我的意料，带给我惊喜。只可惜，这一年的时间过的实在太快了，快到我还没能坐下来和你好好聊一聊，你就要离开这了。” 云苓抿唇，眼里情绪复杂。 还没等她开口，卓夕却已经站起身来，站到了她的面前。 “这块地迟早会有一个主人。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让你做这一块地的主人？无论你是先要继续将咖啡店做下去，还是打算转卖，都随你处置。因为我相信，你能带给我的惊喜不止于此。至于费用，早在前几天你结算给我的分红时，就已经支付完了。” “这真的好吗？” “没有比这更好的决定了。”卓夕笑着拍拍她的脑袋。 “签上名吧。签上名之后，这家店就是彻彻底底属于你的了，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支笔递到了云苓面前。 摊开的手心，平躺着的笔……云苓迟疑了几秒，将笔握在手里。 名字很快签上，卓夕脸上笑意更盛。 “既然是新年，你也实现我一个愿望好不好？” “您说，我一定全力去做。” “那从现在开始，叫我干妈。” 第182章 乖乖女联盟 “干妈？” “欸！”卓夕应得响亮。 “不对不对！”云苓脸骤然一红。 “怎么不对？哪里不对？我可不管，你喊了，我应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卓夕笑容灿烂。 “我呢？是不是该叫我干爹？”迟舜尧一脸兴奋，直勾勾地盯着云苓。 目光灼灼，云苓避无可避，只能顶着一张红透地脸，喊了一声。 李苗看着，也由衷地替云苓感到开心。 迟盛站在一边，虽然极力想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可嘴角却还是因为那人的笑容而忍不住翘了起来。 与此同时，公寓。 南茉提着出门，刚好碰见林诗允回来。 “诗允。”两人只差了一岁，林诗允就让南茉这么称呼自己了。 “南茉，要出门吗？” “倒而已，饭店今天歇业了，后天才营业。倒是你，这是干嘛去啦？怎么愁着一张脸，咖啡店不是歇业一天吗？” 咖啡店只放假一天，但过年期间的营业额将会拿出来一半和店员们平分，比正常的年终奖还要再多个千把块。对于林诗允而言，过年期间这几天赚的钱，都足够她下学期的生活费了。 “不是这个。是我今天想去超市买菜，结果都空了，菜市场也没开。” “正常啊，过年大家伙都回去过年了……” 往年过年都是母亲在操持，林诗允根本没操过心，自然也不知道这些。而南茉人还没灶台高的时候就已经要开始料理家务事了，对这些早已经是手拿把掐。 “正好，你也不用买了！我正愁着怎么把食材消耗掉呢，我哥又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这……” “别这啊，那的了。那就这么定啦！” “谢谢。”林诗允有些羞涩的回应着南茉的热情。 “这有什么好谢的！那就说好了，你等等我，我倒个就回来。” 冬天的夜晚到来的总是要早一些，两人将料理好的菜一一摆上桌面，桌上的锅正冒着热气。 “这锅是我前几天抽奖抽到的，我当时就想着用来吃火锅刚刚好！”两人围在餐桌前，将食材一点点放进去。 “确实。”林诗允笑笑。 正说着话，南茉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接起，是南乔打过来的视讯。 “南茉，新年快乐。” “哥！新年快乐！”南茉放下筷子，眼睛亮亮的。 “你这是在哪啊，黑乎乎的。” “我找了个借口，说出来买点东西。你呢，在吃饭吗？” “嗯。我找了诗允过来一起吃火锅，你看！”南茉将手机摄像头对准餐桌。 肉大多都是冷冻的，看着摆满一桌，实际上也就不到五十块钱。 南乔看了有些心疼。 “怎么不买些新鲜的？” “过年大家都回去了，这几盒还是我之前趁优惠囤的。”南茉不觉得有什么。 “哥，我觉得这是我过得最轻松的一个年了，所以吃什么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很开心，这就够了。” 她看着满桌的菜肴，听着窗外传来的烟花声，锅里的水烧开的咕噜声，只觉得平静且舒适。 “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想睡到几点就几点，没有人会骂我，也没人会一直催我干活，我也不用从早到晚待在厨房里，像个保姆一样，伺候着上门来的亲戚，不用听他们说一些不好的话。” 她不怕穷，因为她可以去干活来赚取生活费。她只想要自由，只想要有一个自己可以支配的空间。 话一出，南乔眼里的心疼和愧疚更甚。 “哥，有来这里，真的太好了。” “是啊。”他说道。还好，他把妹妹带到了这里。 往年过年，忙碌的只有南茉一个。从早到晚，从里到外。 而他哪怕是想拿个扫把，父母都会以‘过年不能拿扫把，会倒霉一整年’为由把扫把拿开，却会让南茉拿着扫把和抹布把家里每个角落清洗干净。所有人都在客厅聊天休息的时候，她就要开始忙碌晚上的年夜饭，这期间，还得不停端茶倒水照顾客人。 而他想帮忙，母亲反而会打南茉，认为她偷懒使唤自己。 “哥！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去小卖铺买个糖放在姐的墓碑前，她最喜欢吃这个了。对了，你还要和她说我没回去的原因哦，不然她该生气了。”南茉的话让他从过往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不会的。阿姐知道你可以独自在外过年，一定很开心。” 提到南招，两人的鼻头皆是一酸。 “我也觉得。”南茉忍着酸涩，笑着回应。 “那我不打扰你们两个吃饭了，也帮我和诗允说一声新年快乐。”南乔及时打断话题。 “好。”南茉挥挥手，挂断了电话。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有些害羞地看着林诗允。 “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 林诗允并不知道南茉一家的事情，只知道南茉有一个姐姐早亡。这还是之前南茉自己提到要南乔回去扫墓才知道的。 “怎么会？你和你哥哥感情真好。”她看着自己黑着屏幕的手机，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诗允，你要不要试着打电话给你妈妈？”南茉注意到了林诗允的情绪。 “我……”林诗允有些迟疑。 “你和我不一样。我们家，我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是你……我觉得你妈妈还是在意你的。虽然说她爱钱是真的，但是以前对你的好也不是假的。如果能说开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说不开，那……额！当然！这是你和你母亲的事情，我就是这么顺口一提……” 她挠挠头，尴尬地笑了两声。 林诗允摇摇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正是因为落差太大，她一时才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想要割舍，可一想到往日的那些美好，又无法狠下心来。 窗外，又一声烟花炸开。 南茉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冰箱里拎出来一打啤酒。 这是酒店老板送给他们的，说是过年可以和家人喝一杯。 “就今天！我们乖乖女联盟叛逆一回，喝了它，致敬我们获得了自由，重新掌控了属于自己的人生！去他的原生家庭，去他的生活，我的人生，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不需要愧对任何人！” “对！”林诗允站了起来，心口莫名涌出一股热血。 “干！”两人举着啤酒罐。 一瓶下肚，南茉立马就变得晕乎乎地。林诗允还好，伸手又开了一罐。 还没等递到嘴边，铃声先一步响起。 【妈】 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字，林诗允就这么僵在了座位上。 第183章 为什么我们还要依靠男人生活呢 南茉看向林诗允，林诗允也看着她，眼神寻求着帮助。 “接吧。谈好皆大欢喜，谈不好，我们一醉方休！”南茉晃了晃已经空掉的啤酒罐。 林诗允看着餐桌上的啤酒，咽了下口水。 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眼一闭，按下了通话键。 预想的批评和责骂没有出现，电话那头一片安静。 林诗允睁开眼，眼里有着疑惑。她指了指门外，起身离间。 风一吹，那一点醉意也飘散开来。 “妈？”林诗允喊道。 “还以为你不打算认我这个妈了呢。” 略带攻击性的话，让两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妈，我们好好聊一聊，好不好？”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林诗允也不再是那个遇到事情只会哭着打电话询问自己母亲该怎么办的小女孩了。 她的平静超乎了夏织的想象。夏织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已经改变了。 “你想聊什么？”夏织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电视的声音已经开到了最小，而老公晚上喝了酒，已经在房间里呼呼大睡了。 “你培养我长这么大，是想把我卖个好价钱，还是想让我找个有钱人过个好生活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夏织瞬间变了脸色。 而这，似乎也在林诗允的预料范围里。 “梁寅已经被抓了，罪名是。他的父母做了违法勾当，也一同被送到了牢里。” 夏织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怎么可能！”在她的印象里，梁寅和她说话总是格外有礼貌。 成绩好，家世好，还能容纳林诗允的小脾气，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结婚对象。所以她才会一直让林诗允不要闹脾气，要好好和梁寅相处。 “妈，我做了什么，才让你宁愿相信一个没见过面的人的一面之词，也不愿意相信你的女儿？”林诗允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此刻的感受。 “那那个宋之煜也是啊，你说他多好多好，到最后不也是一拍两散。好不容易有另一个人看上你……男人嘛，总归是有点脾气的，你看你爸，不也是？起码那个人还有钱，你跟着他，至少也不用像你妈一样受这么多苦。” “妈，既然男人都这样，为什么我们还要依靠男人生活呢？” 是啊，为什么要依靠男人生活？为什么在明知道男人不可靠的情况下，还要选择去依附一个男人呢？ 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却等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林诗允自嘲一笑，“妈，你靠了一辈子男人，却自己担起了家里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不能和你一样，靠自己担起自己的未来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织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从自己身上抽离出去。 “妈，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谢谢你，为了让我能来圣托利亚费了那么多心思。能来这里，真的太好了。” 如果没有来这里，她应该会一辈子沉浸在母亲给她规划的幻想童话里。 虽然幻想童话的泡泡被戳破使她感到无比痛苦，可她还是觉得有来真的太好了。她才知道，原来人生还可以有这么多的可能性，人生还有这么多的选项。原来，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能活的很好很幸福。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想着去依靠任何人了。也许你会觉得我在异想天开，但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好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的。” 而夏织却误会了林诗允的意思。 恐慌感从心底里滋生。 她站起来，来回在客厅踱步。 “你翅膀硬了，想要自己飞了？我含辛茹苦培养你那么大，你现在想要抛掉我，追求什么自己的人生？你是出门一趟被鬼上身了吗？你回来！这书都被你读到狗肚子里！别上了！” “妈！”夏织的声音高，林诗允的声音就比她更高。 “你不是已经20万把我卖了吗？既然你已经把我卖掉了，又有什么资格指控我抛弃你？” “我！那我那20万也不只是自己花了啊！我也给你投资了，我还给你买了保险，又不是都花在我身上。谁知道那梁寅还会要回去？你之前那个多好！” “妈，人家再好，那也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已经做了太多错事了，我不能再一错再错了。” “做错？错什么了？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就错了？” 看着夏织还在逞强，林诗允从心底感到无力。 “妈，你依靠了男人一辈子，也没有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你总说是为了我才没有和爸离婚，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算了，这些我不想再去细想。” 越想，只会越痛。 “我不会抛弃你。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兼职，也找到了自己想要前进的方向。我会每个月按时寄钱给你，虽然不多，但至少也能让你轻松一些。再等等我吧，妈，我会重新成为那个让你骄傲的女儿，不依靠任何人。” “你！”夏织的话哽在喉咙间。 “算了，你翅膀硬了，反正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那20万反正我是还不了了，至于你，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就当了夏织养了个白眼狼，我……我就当没养过你！” 说完，电话也跟着挂断。 林诗允垂眸，烟花一发一发绽放在空中，而她的内心只感到一片悲凉。 但她并不后悔。 不破不立。 从今天起，不管是谁，都没有资格再插手自己的人生。 她回头，南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框边。 看林诗允回头，南茉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啤酒。 林诗允没忍住笑。 “你还能喝吗？” “当然！说好的不醉不归的。” “好。快进去吧，好冷。”林诗允摩挲了两下手臂，仿佛脸上的红晕是被冻出来。 南茉也不拆穿，招呼着让她快进来。 门关上，手机突然跳出来一条入账六万元的通知。 林诗允握紧手机，心中百感交集。 而迟家，几人的晚餐也差不多进行到尾声。 “对了云苓，之前那个项目时间确定下来了，时间有点紧，初八就得出发，大概三天左右。” 云苓却没有如往常一样一口应下。 “你不用担心我。三天而已，再说了，有护工呢。” 云苓既然不愿止步于此，那这种好机会一定要牢牢握住。作为母亲，她是断不能拖自己女儿后腿的。 第184章 五万二 “那就这么定下了？”卓夕再次确认。 “好。”云苓自然也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的，毕竟自己前期已经做了不少功课。 现在母亲的情况也稳定了，也有专门的康复师帮助她做恢复训练，自己待在医院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用有太大压力，到时候我会让其他人跟着你。这个项目就是走一下流程，比你和余丽处理的那个项目要简单得多，不用担心。” 说着，卓夕看向迟盛。 “阿盛，至于你，有另一个项目要你去做。” “知道了。”出乎意料，迟盛没有拒绝，很是平静地接受了卓夕的安排。 “我这边的，也不能落下哦。”迟舜尧说道。 “知道啦。哪天把你们儿子压垮了就高兴了。” 卓夕抬起筷子对着迟盛的脑袋就是一下。 用完餐，两人又待了一会，因为第二天还要做检查和康复训练，所以两人没有留下。 送完两人，迟盛也上楼准备洗漱。 云苓的房门敞开着。 关于她的东西都还在，而属于她的味道却在慢慢消散。 【云苓没来之前，自己都是怎么过的呢？】 迟盛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垂眸，将云苓的房门关上。 医院，李苗的精力还没恢复，回到医院后简单梳洗了一下后就睡过去了。 云苓怕吵到李苗，特意去了外面走廊。 手机一打开，就有几十条未读消息。 沈鸢和周晚黎单独给自己发了新年祝福，其他几人则在大群里发着红包。 顺带一提，不知道什么时候，宋之煜也被沐泽拉进了群。 他出来的极少，但是一出来，就是一个八万块的红包。 云苓是最后一个抢的，拿了个头彩，五万二。 沐泽在群里闹，因为他是第一个抢的，只拿到了二百五。 因为这个，连着十几条消息都是在嘲笑他的。 云苓笑着发了一个红包出去，退出来，给面店老板娘发了祝贺信息和给小孩子的红包后，又在咖啡店的群里发了一个红包。 做完这些，她才打开了沈鸢的对话框。 消息有四条，一条是新年快乐，一条是说收到了云苓送的礼物，一条是新年红包，还有一条，是她将手链戴在手上的照片。 这项链，是她在s市出差的时候，和迟盛逛街的时候路过，特意给两人挑的。虽然是同一个牌子，但是不是同一个系列，价格相差地也不多。 怕沈鸢收不到，云苓特意提前和她说了一声，发件人还特意写的周晚黎。 云苓发了个表情包，也象征性发了个红包，这才点开了沈鸢的红包，六万。 周晚黎同样，但云苓的红包才刚发出去，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在医院？” 云苓点头。 “不是说很多客人在你家吗？怎么有空给我视频。” “我嫌吵，回房间了。我妈说烦就不下去，想吃什么她让阿姨给我送上来。”周晚黎坐在自己房间的阳台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看上去很是悠闲。 和沈鸢不同，沈鸢必须要表现得落落大方地和客人聊天，以表现沈家人的精神面貌。 但周晚黎不需要。在陶曼这里，周晚黎的感受永远都是第一位。 “每年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题，听着又假又烦。我宁愿就把手机挂在这，和你聊些有的没的，都不愿意跟他们多说一句。看你在群里活跃了，我就猜着你应该是回来了。” “能被周小姐这么说，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别整这死出啊！” 话一出，两人都笑出了声。 “今年去迟盛家，怎么样？” “说开了。没事了。” “真没事了？”周晚黎不信。 云苓笑了笑，“应该吧。还不是时候……”她喃喃道。 见状，周晚黎坐直了几分。 “虽然我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但有些时候，也是需要适当冲动一把的。你根本不用担心你没有退路，我们都是你的退路。” “嗯。” 有时候，连云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样一群朋友。 “对了，项链收到了，我很喜欢。”她将脖子上的项链拎了出来，确认云苓看到了后才收了回去。 “作为回礼，给你看个视频。” 还没等云苓消息发出去，周晚黎的视频先一步发送了过来。 “你慢慢看。”说完，周晚黎挂断了视频。 云苓点开，迟盛的哭嚎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传了出来，吓得云苓死命地按下音量键。 她像做贼似得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松了口气。 做好心理准备，云苓将音量按到最小。 是迟盛抱着陆毅成嚎啕大哭的视频，旁边还有几人的笑声。 云苓看着，也跟着笑出了声。 视频不长，就十几秒，可云苓却看了很多次。 看得越多，脸上的笑容就越少一分，心中的酸涩就多了一分。 突然，手机顶端弹出一条消息。 云苓点开，是迟盛发来的新年红包。 云苓照例发了一个三万六过去，等对方收了，她才点开。 五万二。 云苓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勾着唇，“幼稚鬼。” 神奇的是，仅仅这一个举动，就让她原本的坏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新年很快过去，这几天云苓一直待在医院陪着母亲做康复训练，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开始着手整理之前的项目资料。 而这几天，每个人都有来医院探望李苗，只有迟盛，像是消失了一样，连群都没有冒泡一次。 沐泽和陆毅成倒是去他家找过他一次，后面在群里说了他在忙之后，也没有人特意去他出来冒泡了。 云苓也犹豫过要不要发消息给他，但纠结许久，对话框打开了无数次，别说一句话了，连一个标点符号和表情包都没能发出去。 后来，云苓索性也不看消息了，每天不是围着项目在工作，就是陪着李苗做康复。 人一旦忙起来，就会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明明感觉昨天还在和大家互道新年快乐，今天就已经是到了要出差的时间点。 卓夕说会有车来接她，却没告诉她，迟盛也在车里。 四目相对，云苓一脸错愕。 “不上车吗？这里不能停太久。”迟盛倒是一脸平静。 “你怎么会在这？” “出差。”迟盛挑眉，语气有些小得意。 第185章 找错了可以下马威的对象 “你出哪个差？”和她对接的是个女生，不可能是迟盛。 “卓女士知道吗？”她坐在后桌，和迟盛并排。 “又叫上卓女士了？小心我和我妈告状哦。” 云苓摸摸鼻子，“这不是一时改不了口嘛……先不说这个，你怎么回事？在群里消失那么多天，不是说很忙吗？” “想我了？”迟盛眼睛一亮，立马凑到云苓面前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像是看到了肉骨头的小狗。 “你的关注点很奇怪诶！”云苓红着脸推开他。 看云苓没有否认，迟盛脸上笑意更盛。 他退回原位，从包里掏出牛奶递给云苓。 是热乎的。 “我接的另一个项目，只不过刚好和你在同一个地方。至于和你对接的那个人，她已经先一步出发了。” “就你自己吗？”云苓接过，盖子已经被扭开过了。 “算是我自己。不过为了撑个场面，我妈让他的助理过来凑个人头。” 王助理跟在卓夕不过七年，今年正值三十。如果没有意外，等迟盛接手了公司，王助理就会成为迟盛的特助。 “所以你这阵子就是在忙这个项目吗？” 迟盛点点头。 “这项目决定公司新一年发展的大方向，还是挺重要的。” “进展顺利吗？” “七七八八吧。” “这是你第一次接项目吧？感觉怎么样？” 迟盛想了想，摇摇头。 “如果是我爸那边的，我三岁就开始接受系统教育了。我妈这边……第一次接项目应该是十岁吧。当时刚好要新建立一个分公司，就让我去打理了。大概做了三年，结果因为干的太起劲把成绩落下了，后面被捉回国重学了一段时间。回来后，我妈就把分公司给了底下的人打理了，我也就没再接过项目了。” 三岁开始…… 云苓的大脑在迅速处理着迟盛说的这段话的信息量。 云苓一直知道阶级不同，所面临的教育和接受的资源也会不同。尽管如此，她还是感到震惊。 “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也没什么开口说这个的契机吧。” 几人在一起的话题都很日常，确实是没什么机会提及。 云苓骤然想起之前在s市的项目。 “那之前你说可以看一下开发地图，选择长期合作的话，不是随口一说啊？” 因为迟盛的语气过于随意，所以自己也就没多想……原来苗头早就冒出来了。 “不是啊。你们不是聊了一下午吗，你洗漱的时候我闲着无聊就顺带看了一眼。” 云苓还在震惊。 这也不怪她，实在是迟盛平日的形象实在太吊儿郎当了。在她的刻板印象里，接手家族企业的，一般都是像宋之煜那样的人。而迟盛则更像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儿子，和晚黎一样不受拘束，想做什么做什么。 迟盛却没察觉，还在自顾自吐槽着。 “就是没想到我妈不仅赶鸭子上架，还下了铁命令，让助理不准帮我。要不是这样，我也不用闭关这么多天。” 仔细看，迟盛的眼下确实挂着两个黑眼圈。 见状，云苓也没有再追问更多。 “过去还要一点时间，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她的语气瞬间变得柔软。 他打着哈欠，眼尾挤出两滴泪花，点了点头，顺势靠在云苓肩膀上。 “到了叫我。” 云苓点头，“睡吧。” 她抬手，拍了拍迟盛的脑袋。后者蹭了蹭，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后，很快睡了过去。 在醒过来时，两人已经到达酒店。 原本说好对接的人会在大厅等她，但只有王助理一个人。 云苓和他打了招呼，趁着两人去前台入住手续的时候，打电话给了韩洁。 拨了两次电话都没有人接，云苓正想打第三次的时候，迟盛已经走了过来。 “我升级了房型，咱俩还住一起。” “好。” 正常来讲，他们应该都是住标准商务房。云苓和韩洁一间，迟盛和王助理一间。 现在迟盛升级了房型，就代表王助理和韩洁各住一间，她和迟盛合住一间。 两人都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 “房卡在我这，另一张我给了王助理，这样他方便刷卡上楼。怎么样，你联系到和你对接的人了吗？” “没有。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但是她前面又说在大厅等我。” 三人看向大厅等候处，空无一人。 两张房卡都在韩洁手上，如果不是刚好迟盛也跟着一起出差，云苓怕是要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 “那先不管她了。你直接给她发个消息，到时候让她上楼去找你就好。” 眼下，也只有这一个方法。 “那小迟总，云小姐，我就先回房间收拾东西了。午餐时间我们在餐厅会和，可以吗？”王助理很有眼力见的开口道。 “午餐不用理会我们，下午两点直接去楼上找我就行，套房里有一个单独的会议室，我简单过一下流程，你帮我看看。”太久没对接项目，迟盛还是想着再过一遍，保险一些。 “好的。” 吩咐完，两人和王助理便分开了。 到了房间，两人各自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将资料都收拾整理好后，正商量着去哪里吃饭，消失的韩洁终于出现。 云苓将屏幕给迟盛看了一眼，示意自己要接电话。 迟盛点头，收了声，安安静静坐在旁边，手机浏览着周围的美食店。 云苓按下通话键，还没开口，对方先发制人。 “我不是叫你在大厅等我吗？你怎么自己上去了，还开了套房！我告诉你，这可不符合规定，公司可不走报销，你可别连累到我，害我跟着你一起挨批。” 她的声音很大，处处充满指责意味。 云苓眉头轻蹙，迟盛也看向了她，显然也听到了韩洁的话。 他的眉头也跟着皱起，云苓朝他摇摇头。 “韩助理，是你说在大厅等我，结果拿了房卡后不见人影，需要我把聊天记录给你看一眼吗？” 她冷着声，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她的压迫。 对面显然没想到云苓会反驳她，一时哑了声。 “谁知道你那么晚到，我饿了，还不能先去垫垫肚子了？” “如果您饿了，可以提前和我说一声。我也已经和你说过准确的到达时间了，韩助理在卓氏工作这么多年，连这点时间都把控不好吗？” 对方的态度决定云苓的态度。 显然，对方找错了可以下马威的对象。 第186章 偶遇宋之煜 “你等一等怎么了？这么娇气！还开套房，我看你怎么和公司交代。” “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明天一早就要去合作公司，下午三点你到房间来，我们再确认一下细节。等下我会再发一遍消息给你，希望这次韩助理能够拿出专业态度，合理规划安排好时间。” 说完，也不等对方开口，云苓直接挂断了电话。 锅是不可能背的，云苓向来不给别人可以甩锅自己的机会。 她将消息发出去，催促对方回复后就退出了聊天框。 迟盛凑了过来。 “那人怎么回事？” “想要摆前辈架势吧。丽姐有提醒过我，所以我多留了一个心眼。”只要是和时间有关的信息，她都会再发一遍文字消息进行确认。 “不管她了，去吃饭吧，下午要干活了。你找到餐厅了吗？” “我找了，这家评分看着还不错。” 两人聊着，没有将韩洁这个人放在心上。 只是，原本的双人行，不知为何，多了两个人。 看着坐在他们对面的宋之煜，迟盛的脸宛如锅底。 他出门就应该看看黄历，找大师算算时间，这样子就不会一打开电梯门就和宋之煜照上面。 事情还要倒退回半个小时前。 两人收拾好后下楼吃饭，电梯门到一楼打开，就这么猝不及防和宋之煜打了照面。 “哥，房卡拿了……电梯到了……” ‘吗’字还没开口，宋驰就看到了电梯里的两人。 “迟盛，云苓？好巧，你们怎么在这？过来度假的吗？” “过来办事。” “你怎么在这？” 云苓回应着宋驰的时候，迟盛正盯着宋之煜，像只炸毛的刺猬。 “去吃饭？”显然，宋之煜是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迟盛更炸毛的。他看向云苓，没给迟盛一个眼神。 “不然呢！去钓鱼行了吧？”迟盛抢先回答。 云苓对于迟盛在宋之煜面前就一副ptsd的应激模样早已习惯。 她点点头，“是。” “刚好，我们也还没吃饭，一起？” “哈？凭什么……” “你们吃哪家？我提前做了功课，这附近有家店巨好吃。” 云苓说了名字，和宋驰他们要去的刚好是同一家。 于是，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四人坐在餐厅里，迟盛依旧保持着炸毛状态，和宋之煜一来一回地互怼着。此时的两人，舔一下嘴巴都能把自己毒死。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多大仇多大怨。 而一边，习以为常的两人则在一旁看着菜单。 “我哥这一天蹦不出三句话的人，也就遇到迟盛哥的时候像个活人。”点菜途中，宋驰借着菜单挡住自己的嘴，悄悄和云苓吐槽着。 云苓笑笑，点了点头。 而迟盛何尝不是呢？ 对待所有人都一副懒散样子的迟盛，碰上宋之煜就像无能狂怒的炸毛小狗。偏偏说不过还不能打，每次都气的呜呜直喊，嚎着下次要揍回去。 如此往复。 可真正动手，也就只有那一次。 菜很快点完，餐桌恢复了安静。 “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也能碰到你们。就你们两个来吗？”宋驰率先打破沉默。 “还有两个人，不过没有一起行动。倒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酒店是我家的产业，和后山的滑雪场是一体的。我想着要开学了，就拖着我哥陪我在这玩两天。怎么样，你们要不要也一起去体验一下？” “可以啊，也好久没玩了。”迟盛应下。 “明天下午刚好咱俩都没事，去玩一把，怎么样？” “我没玩过……” “我教你。”宋之煜和迟盛异口同声道。 仅三个字，两人又对上了线。 “不需要！”迟盛眼里的怒火烧得正旺。 “有些人自己还菜着呢，还敢教别人，也不怕把别人带沟里。” “呵！好过某些人，摔到失忆哭着喊着要回家。” 宋之煜脸上那无懈可击的笑容有了一丝崩塌。 “好过某些人想耍帅，结果卡了刃栽倒在教练裤裆下！” “好过某些人栏杆过不去卡了裆！” “好过某……” “停！” 云苓在两人快打起来之前，用一本菜单直接横在两人面前。 “再说，明天就别去滑雪了。都这么大了还说小时候那些陈年旧事，幼不幼稚？” “那也是他……” 云苓一个眼刀过去，迟小狗呜咽一声，委屈地闭上了嘴巴。 两人总算是消停了一会。 见状，宋驰默默给云苓比了个大拇指。 一顿饭，因为云苓的存在，吃的还算安生。 此刻，用完午餐的王助理正在和卓夕报告着目前的状况。 “我知道了。”听到两人住同一间，卓夕并没有太意外。 “按你说的，两人现在就差捅破窗户纸了，您就不怕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王助理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嘴。 而听到这话的卓夕，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那儿子可没这个本事。” 迟盛是迟舜尧带大的，父子俩一个德行。别说现在还隔着窗户纸，就是新婚夜，只要云苓说一个‘不’字，他都能拿着铺盖去书房睡。 父子俩不是什么大善人，唯独在这种事情上，纯情得很。 “不过今夕不同往日，现在俩孩子相处的时间也不比以前多，说不定这次出差，两人能碰撞出点新的火花。” “所以您才故意把两人安排在同一个地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两人做同一个项目呢？” “那就太刻意了。何况，两人的不同。与其一昧地撮合，倒不如让两个人在自己的道路上发展。只要他们目标一致，不管怎么走，总会汇合到一起的。” 王助理讶异于卓夕居然已经安排到了这个地步。 一通电话下来，他也明白了云苓在卓夕心目中的份量。 如果只是为了培养一个助手或者儿媳妇，卓夕大可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她现在，更像是在培养一个商人，一个独立的商人。 “总之，你不用太干涉他们，只要帮我看着点就行。” “好的，卓总。” 电话挂断，吃饭的四人也在酒店门口分开。 “那明天下午见。”宋驰和宋之煜两人前往滑雪场。 云苓和迟盛应下，看他们走了，也跟着上了楼。 时间到，王助理准时上门。只不过，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第187章 你看我给你倒茶了吗？ 门是云苓开的，韩洁看到她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韩小姐没有房卡上不了楼，所以我就带她一起上来了。”王助理在一瞬间就明白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行为。 云苓没说什么，指了指最里间的房间。 “迟盛在会议室里，直接进去就好。” “好的，谢谢云小姐。”王助理换上一次性拖鞋，又跟云苓打了招呼后这才进了会议室。 而韩洁已经走到了客厅。 “我不是约了三点吗？”云苓的声音透着一股冷意。 “我想着早一点，不早点谈完吗？”韩洁说着，眼神打量着房间，一副主人公的姿态，让云苓皱起了眉头。 “要改时间，不应该提前先知会一声吗？” “又不是在公司，至于吗？”韩洁转身，双手环胸。 “做人要灵活变通一些，不要太死板。到底是年轻人……唉。”说着，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副十足可惜的模样。 “还是要和前辈多学学。你之前不是和徐丽一起出差的吗，就没学到点什么？也是，就她那见谁都一副笑脸的样，能有人高看她才怪。” “丽姐如何，我心里有数，倒是有些人，别光长年龄不长知识，连基础的社交礼仪都不懂。” 韩洁脸色微变，看着云苓的眼神越发不满。 “年轻人，做事谦虚点。可别整天就想着靠一副好皮囊，还是要有点真材实料在身上才行。” 云苓冷笑一声。 “既然来了，那就开始吧。”云苓不想和这种人多费口舌。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项目完成好。如果因为这种人耽误了正事，没错都会变成有错。 “这个不着急。” 显然，对方还并不打算现在就进入工作状态。 她打量着房间，眼睛看向王助理进去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嫉妒和怨恨。 但她没有看太久，而是朝云苓走来。 “欸！”她用手肘撞了云苓一下。 力气不大，却让人感到被冒犯。 而韩洁并没有察觉到云苓的不满，又或者说，她并不在意云苓的态度。 “你和王助理什么关系？谁在里面？我刚才听你说迟盛，是小迟总来了吗？他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你和他住一起？”说这话时，她刻意压低了音量。 “这些和你这次的工作有任何关系吗？” “说一下有什么关系？都是女人，我还能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看你还没成年吧，就和男人。还挺大胆的啊？” 调侃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恶意。 “韩助理对我的私事很感兴趣？”云苓冷笑一声。 “怎么，需要我把我的私事写成报告提交上去吗？” 闻言，韩洁撇撇嘴，敛了笑。 “说两句还不高兴了。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想必韩助理一定是经常做这种事才能有这种想法吧？没想到啊韩助理，原来你私下这么豪放。都是女人，我明白的。”云苓笑笑，拍拍韩洁的肩膀，却被对方黑着脸甩开。 “你在胡说什么！”她拔高了音调。 云苓故作讶异。 “我就是开个玩笑，怎么还不高兴了？” “你！” “你也知道不好笑吧？”云苓见她生气，眉眼瞬间冷了下来。 “作为女人，对同性恶意这么大，是觉得踩低和自己同性别的人会让你有骄傲感吗？你这样，和随意开女性黄谣的恶臭男有什么区别？” 韩洁想反驳，却被云苓的气势压倒。 “既然是工作性质的出差，就请你拿出作为助理应有的专业和态度！” “知道了知道了。”她不耐烦的回道。 “资料呢？” “坐在这里等着。”云苓皱眉，看她坐在客厅角落的书桌旁，这才进了房间。 好巧不巧，她刚进去，迟盛就走了出来。 “云苓，怎么了吗？我好像听到点动静……”迟盛话说到一半，就看见了待在客厅的韩洁。 “小迟总好。”韩洁站起身，朝他笑了笑。 “云苓呢？” “云苓去拿东西了。您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 “不用了。”迟盛没多看她一眼，走向水吧台倒水。 下一秒，韩洁就走了过来。 “小迟总，初次见面，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韩洁，从毕业后就一直待在卓氏，距今已经有五年。” “嗯。”迟盛应得很是冷淡。 “小迟总这次特意过来，是为了这个项目吗？” “不是。”话落，两个水杯也已经倒满。 “就算是，你的直属对接人也是云苓，有事找她商量对接就好，不需要找我，也不需要告诉我。” 韩洁脸色一僵，还没等她说什么，云苓就抱着文件出了房间。 “喝茶还是咖啡？”迟盛问道。 “我自己……” “茶。”云苓将资料放在桌面，甚至都没有走过来。 “苏医生给你的茶有带过来吗？” “有。我刚才顺手放酒店的茶包旁边了，你看看。” “找到了。” 两人一来一回地说着，将韩洁忽略了个彻底。 泡好后，迟盛直接略过韩洁，将茶杯端到云苓面前。 “小迟总真是绅士，居然还给员工倒茶。” “你看我给你倒茶了吗？”迟盛嗤笑一声。 韩洁好不容易扯出的笑抽搐了一下。 “小迟总真会开玩笑，我哪敢让您动手。” “这么会说话，项目上可得多出点力。可别有点本事，全往偏了使。”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她连说两遍，语气卑微，和在云苓面前时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茶给你放这里了，我就在会议室，有事就喊我一声。” 云苓笑笑，点点头。 嘱咐完，迟盛才重新端着自己倒的两杯水回了会议室。 客厅又剩下两人。 门一关，韩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走过来，伸手要拿过水杯，被云苓先一步按住。 云苓挑眉，与韩洁对视。 “需要我让小迟总出来帮你泡一杯吗？” 韩洁咬牙。 看她生气却不敢发怒的样子，云苓忽然觉得，偶尔狐假虎威一回，好像也不赖。 怪不得人人都追求权力呢。 原本以为小插曲就到这了，谁料韩洁直接坐在了她对面，二郎腿一翘，昂着个下巴，手指戳了戳桌面，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我是没那么大本事让小迟总给我倒。但是你，你作为一个后辈，不用给前辈倒杯水吗？这点礼仪都要我教你吗？” 第188章 好的坏还是坏的坏？ “作为前辈，没能做好一个榜样，自然也别想着后辈能够尊重前辈。” 云苓丝毫不服软。 “要就自己倒，不然就渴着。还有一点，这一次项目你是作为助理在协助我，在我面前摆前辈的谱，你似乎找错对象了。” “云苓，你别以为你有卓女士给你撑腰就可以摆架子！”韩洁拍桌而起。 作为前辈，她没办法容忍一个后辈，甚至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这么挑衅自己。 “我摆了又如何？既然知道有人给我撑腰，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配合我，而不是在这里找存在感。这样，只会显得你专业性极差。”云苓没有要退步的打算。 对于韩洁这种人，越退让，只会越长她威风罢了。 “如果你不想参与这个项目，你可以直接回去，省得拖我后腿。如果要干，就给我拿出你的态度，让我看到你的专业。别忘了，项目结束后，还要上交流程报告。” 云苓的话，让韩洁的脸由青变红，由红变黑。 两人四目相对，韩洁眼里的怒火恨不得把云苓烧成渣，但最后，她也只能坐下。 “你整理的资料呢？”云苓没有因为这些小插曲而把怒气带到工作上。 这点小插曲，放在她迄今为止的人生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存在。 “我不是发了文档给你了吗？”韩洁说的理所当然。 “意思是，你给其他领导汇报的时候，也让领导自己去找文档是吗？” 云苓直勾勾地盯着她，气压骤然低了下去。她按着笔头，客厅只有按压笔发出的声音，极具低气压。 “那我等下去打印出来总行了吧。” “不用了。”云苓耐心彻底告罄。 “你回家吧，回家吧好吗？” “云苓，我看在你是后辈才没有和你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 “到底是谁在得寸进尺！你要是不想干这个项目，你就直接打个报告回总部，没有人一定要你留在这里。你既然选择了要出差，那就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这一点你都搞不明白的话，那你留在这里，还不如回家去，这样还不会太碍眼。” 云苓自认为已经够给对方面子了。 见过明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这种线上一套线下一套的，她倒也还是第一次见。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要不是我之前那个s市的项目被你捡了漏，你以为你能被卓总提携？我倒要看看，这次没有手，又没有余丽帮你，看你能有几把刷子！” 韩洁一气之下说漏了嘴。 她眼神躲闪了一下，而云苓也在这一瞬间就理解了恶意的来源。 “s市的项目，如果不是你自己重要关头掉链子，又怎么会落在我身上？现在项目拿下了，你倒是想着邀功了？有没有想过，因为你掉链子，有多少人要重新熬夜加班给你收拾烂摊子？我还要重新整理新的资料，了解合作公司，这些，在你看来是抢功劳？抢了谁的功劳？你的功劳？” 连着三个反问，让韩洁哑了声。 她站着，试图用这种俯视的视角来增加自己的气焰，让自己的气势能压过云苓。 “总之，你这么有能耐，你自己拿下这个项目啊！这是你欠我的！”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会发笑的。 比如现在的云苓。 “还有，你也不用想着打什么小报告。活反正我是做了，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就像你说的，我就是个助理。你指望一个助理做什么呢？另外，你也不用想着告状了。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才接的项目……”说到这，她看了一眼会议室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卓总可不一样。我在公司工作了那么多年，你觉得卓总信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还是信我这个勤勤恳恳的老员工？” 韩洁甩了下头发，看上去好不高傲。 “既然云小姐这么有能耐，想必拿下这个项目应该是轻而易举。你拿了我的项目，这个项目的功劳让给我，再合理不过吧？” 云苓盯着她。 越愤怒，她的内心就越平静。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韩洁绷着一张脸，眼里对云苓的怨恨多加一分。 “职场可不是你们这种小孩过家家的游戏。我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地步，别想把我挤下去！” 说罢，她一拍桌子，转身走人。 门‘滴’地一声落了锁，云苓看着冷掉的茶，眼里多了一分冷意。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起身将韩洁整理的文档打印出来。 毕竟是套房，办公用品一应俱全。 等迟盛和王助理出来的时候，云苓已经重新泡上了茶，独自坐在书桌前整理着文档。 说是整理，不过是顺便再整理一下思路。前期准备她都已经做好了，叫韩洁过来，不过是再讨论一下，看能不能再挖掘出一些遗漏的小点。 “怎么就你一个人？” “嗯。你们聊完了？”云苓没有要说明的打算。 两人各自有项目在身。当下最主要的任务，是要完成好公司派给他们的项目，而不应该将注意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聊完了。” “那小迟总，云小姐，我就先下去了。” 两人点头，没多加挽留。 王助理离开后，迟盛拿着自己的资料走到云苓对面。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看你那个助理另有心思，要不明天的会议我让王助理跟着你？”迟盛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却意外的细腻。 他总是能很快察觉到周围人情绪的变化。 所以很多时候，他们这几个人在平日里都愿意纵容迟盛做一些小恶作剧，回应他一些不着调的话。 云苓摇摇头。 “不用，这个项目我一直在跟，一个人也完全有余。再加上之前余丽姐有提前提醒过我，所以很多资料我都提前备好了。” “那我让她滚蛋。” “不用。卓女士派她跟过来，肯定有她的道理。反正放着她也不碍事，她也不敢做对公司不好的举动，既然如此，还不如等项目完成了再来清算。” “你有主意了？”迟盛眼睛一亮。 “那就要看她的表现了。”云苓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是在和迟盛讨论着今天的天气。 迟盛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用上目线盯着云苓。 云苓疑惑，总算从资料里抬起了头，看向了他。 “怎么了？” “感觉你学坏了。” “好的坏还是坏的坏？” 很抽象的话，但迟盛却很认真地在思考。 “好的坏吧。这样挺好的。只要你自己不受委屈，怎么样都是好的。” 他趴在桌面上，琥珀色的瞳孔亮晶晶的，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第189章 你确定要坐这里是吗 第二天如约而至。 “云苓，帮我系一下领带。” 云苓检查资料的时候，迟盛拿着一条领带可怜巴巴地走了过来。 定制的西装将他的好身材展露无疑，在发挥他应有的成熟魅力时，也保留了一份少年气。 “你自己不是会吗？”虽然是这么说，云苓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接过了迟盛手里的领带。 “突然不会了，感觉系得有点别扭，可能是太久没穿过正装了吧。”迟盛故作无辜，眼里却满是笑意。 “东西都带齐了吗？该收起来的收起来没有？” “带齐了，收好了。等会我先送你过去，我这边的会议结束时间比你早半个小时，你会议结束后等一会我，我过去接你。” “好。” 说话间，领带也已经系好。 一停下说话的声音和手头的动作，两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两个人的距离近得有些许暧昧。 迟盛喉结滚动了一下。 “小迟总。”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云苓系领带的动作突然一紧，差点没把迟盛送走。 云苓连忙道歉，一边给他顺着气。 再次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王助理默默站在角落，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迟盛摆摆手，一张脸涨红。 见状，云苓赶忙递了杯水给他。 “怎么样，还好吗？” “还活着。”迟盛咳了两声，接过水喝了两口。 “时间差不多了，小迟总，云小姐，我们该出发了。” “王特助，你有遇到韩助理吗？” 王助理想了想，摇摇头。 “没有。需要我去叫她吗？” “不用，随她去吧。” 时间地址她都已经发过去了，如果韩洁没去，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更何况，对现在的她而言，韩洁过去，不见得是件好事。 但出乎意料，几人下楼的时候，韩洁已经在楼下大厅等着了。 “云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下来？”她抱怨完，似乎才看见迟盛和王特助。 “小迟总，王特助，早上好。” 云苓怀疑她学过变脸。 “这个点下来有什么问题吗，韩助理？”迟盛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等着韩洁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没……当然没有。”她没想到迟盛会这么护着云苓，连多说一句都不行。 “走吧。”云苓懒得和韩洁争吵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等我来接你。”下车前，迟盛再一次叮嘱道。 “知道了，你好好工作。”云苓回应着，站在外面朝他挥手，看着车子缓缓离开视线。 一旁的韩洁眼里满是不屑。 “怪不得还没上大学呢，就能混到公司来接项目。” 云苓却没生气，反而皱了皱鼻子，往韩洁身上凑了一下。 韩洁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 “你干嘛！” “韩助理没有闻到一股醋溜味吗？” 韩洁阴着一张脸，怒瞪着云苓。 “可惜太酸的话，这盘菜的味道就会大打折扣了。”她勾唇，意有所指，表情却极为无辜。 和迟盛几人待久了，连带着他们那拽拽的语气和阴阳人的小表情也潜移默化地学了过来。 “你！”她憋红了一张脸，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见状，云苓嗤笑一声。 “既然来了，就麻烦韩助理专业一点。今天可不比昨天，丢的不止是你的脸面，还有公司的。” 说完，也不等韩洁回应，她便率先进了公司。 韩洁气的在原地跺了两下脚，却也只能无能狂怒，到最后，她还是得老老实实跟上云苓的步伐。 因为有提前预约，两人顺利地跟着工作人员上了楼。会议室里，云苓走到主位的侧边要坐下，却被韩洁抢先一步。 【真是演都不演了。】 云苓挑眉，却也没和她抢。 这一来，她反倒成了韩洁的助理。 看来这韩洁是有备而来。 云苓其实不太能理解韩洁的想法。她受伤是自己造成的，项目自然也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而搁置下来。 正常情况下，她应该要感谢对方才对，毕竟是自己给别人带来了麻烦。可她倒好，觉得全世界都欠了她一个项目。 “你确定要坐这里是吗？”云苓问道。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她是断然不可能在这里和韩洁掐架的。 “有什么问题吗？”韩洁冷哼一声，一脸高傲，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拿出文件摆在桌面。 “真以为拿下个项目就能耐上了？要是没有我的前期准备还有徐丽配合你，你还真以为这项目靠你自己的能力能拿下？” “不然呢？” 似乎没想到云苓能这么厚脸皮，她梗着脖子，“你要不要脸啊？” “说别人前，还是先照一照镜子吧。” “你！”韩洁想发火，余光瞥见了个人影，只能硬生生将这股子怒气压下。 “年轻人还是多学着点吧。别占到了便宜就以为一直有便宜可占。做人啊，还是脚踏实地点好，别总是想着走捷径。” 话落，她起身，看向门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云苓转身，看到来人，也跟着起身。 “刘总。”两人同时开口道。 “两位好，不好意思，刚好有个紧急会议，让你们久等了。”刘总是个年轻人，没有摆什么架子。看得出来，他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 “刘总，叫我小洁就好。”韩洁伸出手。 “云苓，久仰刘总大名。” “云小姐看着很年轻啊。” 刘总依次和两人握着手。 “是的，云小姐还在上高中。原本这个项目应该是由云小姐负责的，但毕竟云小姐经验不足，所以刘总有事可以和我商谈。” 韩洁抢断了云苓的话头。 闻言，云苓轻飘飘地看了韩洁一眼。 “还在上高中啊？卓总的行事风格我早有耳闻，看来云小姐不一般啊，还在上高中就能接受卓氏的项目。”刘宇的话，出乎韩洁意料。 “还是得向刘总看齐。您14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创业并拿下第一桶金了，我14岁的时候可还连个目标都没有。”云苓自然地接过话题。 “欸！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难为你居然知道。”虽然这么说，刘宇的脸上却是挂着笑。显然对于云苓的恭维很是受用。 “这次的项目，我也做了一些功课，不如由我来为您说明？韩助理虽然是助理，但毕竟是我的前辈，讲解应该会比我更全面，稍后再让她作为补充，您看如何？” 第190章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出丑！ “不……” “那当然好了！”刘宇一锤定音。 “就喜欢你们年轻人这种敢于表现的态度。机会都是要争取的，要是怕犯错就畏畏缩缩的，那可不行。” 不知不觉，云苓已经重新拿回了主动权。 韩洁拳头紧攥，但还是咬着牙挤出一抹笑。 原本想着先发制人，让云苓做个透明人，没想到云苓这丫头运气这么好，让他歪打正着，拍上了刘宇的马屁！ 韩洁内心懊恼着，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云苓开始派发资料。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出丑！】 韩洁始终相信云苓是抢了别人的功劳才拿下的项目。 她了解过了，云苓是卓夕资助的学生。在她看来，云苓肯定是趁机勾引了迟盛，这才拿到了可以到卓氏工作的机会。 学习好又如何？这可是职场！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小丫头，也想压自己一头，把自己踢下去？ “刘总别看云苓年纪小，在学校可是年级第一。说不定等她讲完，我都开不了口了。” “那可不行啊韩助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刘宇也叫起了她‘助理！’她特意模糊的称呼，都是因为云苓这死丫头！ 韩洁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对云苓的怨恨却是又多了一分。 “你再怎么说也入这一行多年了，可不能就这么轻易被后辈给拍在海岸上。你看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早就把刘氏运营起来了。说句不好听的，再过几年，你也到结婚生子的年龄了。这个时候不多拼一把，以后的晋升机会，可就都是别人的了。” 听这话，韩洁脸上的笑差点没挂着。倒是云苓，借着操控电脑，低头笑了笑。 这刘总倒真如传言一样，最喜欢拿自己和同龄、又过得比自己差的人比，以此来凸显自己的优越感。 他不是针对韩洁。他是平等攻击所有和他同龄又比不过他的人。 这韩洁，想要捧高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结果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 “是，您说的是。云苓，你还没调试好吗？”韩洁又将话题转到了云苓身上。 “好了。”早就好了，只不过有好戏看，为什么不多看两眼。 “那刘总，我就开始了。” 刘宇看向投影仪，点了点头。 这次的项目不大，就是细枝末节的事情比较多。云苓前期就为了这个项目熬了不少夜，后面项目拖延，她就又多找了一些资料，补足了之前遗漏的点。 每个小点她都额外做了批注，无论是文件上还是ppt，都十分简洁明了。 韩洁显然也没想到云苓能做到这个地步，来来回回翻看了好几遍文件，都没能找到一点错处。 甚至于……比她的准备的资料还要全面！ 她看向刘宇。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坐姿随意，笑着等着云苓讲解的刘宇已经坐直了身体，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云苓每说完一个小点，他就会在文件上做下记号，不时点一点头。 与此同时，迟盛这边的项目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小迟总，您这个条件，我们真的不能答应，这个都已经是成本价了，我们赚的真的不多。” 对方老总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 原以为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谁知道这么难忽悠。一步步压过来，气势汹涌，丝毫没有退步地打算，让他实在难以招架，只能举手挥白旗。 然而，迟盛还是没有要退步的打算。 他的腿交叠在一起，神情慵懒，语调不紧不慢，像一只捉到猎物的豹子。不急着将猎物一口咬死，而是优哉游哉地欣赏着惊恐不已地猎物。 “潘总，这你可就不够厚道了啊。” 他给了王助理一个眼神，后者按下遥控器，ppt跳转到下一页。 “我看了贵司最近的股票，似乎有些动荡啊。按理说，我们应该找更稳当的企业进行合作，毕竟我们卓氏也是刚进军这个行业。所以您想想，选择您作为合作商，是为了什么呢？” “这……这……”对方眼珠子轱辘轱辘地转，一旁的员工早已经低下了脑袋。 “这样，潘总，我给您三分钟的时间考虑一下。实在不行，那我们也不强求。未来日子长着，总有能再合作的机会，前提是潘氏能稳住不崩盘。” 极具挑衅的话语，却没有一个人暴怒。 到最后，安静的会议室里，只有潘总的一声轻叹。 迟盛勾唇，起身，伸手。 “那么，合作愉快。” “虎母无犬子。小迟总，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您客气了，潘叔，晚辈还有很多方面要向您学习。改日晚辈设宴，还请您务必赏脸。” 王助理看着这一幕，不由再次感叹道，到底是卓夕的儿子。 第一次感叹，是在昨天的会议室里。 原以为是个无所事事的富二代，没想到观点如此犀利。而今天，更是气场全开，一开口就死死拿捏住了对方的命脉，让对方拒绝不得，又动弹不得。人情方面，更是拿捏妥当，让人抓不住半点尾巴。 这边的合作敲定，云苓这边的会议也到了尾声。 “你说的很好，但是如果货物出了问题，后续怎么处理？这个损失由谁出？” “这一点您放心。为了应对这个问题，我们卓氏今年新建了几个备用仓。就算货物全损，也能保证30的出货率，将损失降到最低。后续的沟通和补货，则会有专门的人跟进，损失由卓氏承担70。这是我们卓氏能给贵公司的最大诚意。” 刘宇没有急着回应，笔尖在文件上戳了又戳。 他看向韩洁，“韩助理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韩洁脸色一僵。 她抠着文件，勉强朝刘宇挤出一个笑容。 “没……没有。” “既然这样，那我没什么问题了。看得出来，贵公司诚意十足，能和卓氏合作，是我的荣幸。只是……” “刘总，原先这是只能给老顾客的条件，但转而一想，您14岁就能拿下那么大的项目，刘氏在您的带领下，肯定也不会止步于此，这才斗胆向卓总申请了这个条件。没想到卓总的想法与我们不谋而合，当下就应承了这个条件。” 云苓及时打断了刘宇的话，偏偏她说的话全是刘宇爱听的。 一时间，那被打断话的不满就这么轻飘飘地散开了。 第191章 抢功劳前，先看看自己的能力 “那明天我就带着新合同过来。” “好。” 合作，就这么谈成了。 云苓收好u盘和文件，而刘总也走到了她面前。 “云小姐，未来不可限量啊。” 云苓握住刘宇伸出的手。 “谢谢刘总夸奖，我还有很多要向您学习的。” “韩助理，你可要有点危机感喽。”刘总抬手想要拍韩洁的肩膀，似乎觉得不妥，抬着的手又放了下来。 “是……是。”韩洁尬笑两声，沉默不语。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了刘氏。 云苓看着手机，迟盛发了消息，说还有七分钟才到。云苓回着消息，让他不要着急。 “云苓，你的资料是不是余丽帮你做的？还是让王助理帮你做的？你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故意看我的笑话！” 身后，慢她一步的韩洁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她伸手要扯云苓的后衣领，被云苓先一步躲开。 扑了个空的韩洁踉跄了两步，差点没站稳。 “韩助理，自己业务不精，要做的应该是想办法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而不是嫉妒同事，找同事的茬。”云苓眉头轻蹙，眼里满是不耐。 “还有，这是在合作方的公司，你现在在这里闹，是想让合作方看笑话吗？” “你可真够厚脸皮的。用别人的劳动成果谈成合作，很值得骄傲吗？”韩洁却不顾这些。 “这话可真是新鲜。”云苓冷笑一声。 “怎么，是丽姐说这方案是我让她写的，还是王特助说这策划案是他写的？” “呵。谁知道你是不是借用卓总或者小迟总的名义。”韩洁双手环胸，看着云苓的眼神尽是轻蔑。 “所以……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凭空污蔑我，是吗？” “有没有，你心知肚明。我告诉你，就算你用了十个人的方案完成了十个项目，那也不是你谈成了！你别妄想顶替我的位置。” 云苓被气笑。 “谁说我要你的位置了？” 之前，她不明白为什么余丽是个助理。 现在，她不明白为什么韩洁是个助理。 之前她就觉得奇怪了。 明明之前做s市的项目时她还很配合，语气也很好。怎么到了这里，就跟被人夺舍了一样。 “s市的项目是你自己出了意外，我才临时接了项目，后续的资料和项目的洽谈也都是我在对接，我不觉得我有抢任何人的功劳。而这个项目，从一开始的对接人就是我，前期的准备到现在，你不但没有出力，反而一直在拖后腿。” 云苓冷着脸。 “这么怕被人顶替，只能证明你在这个岗位上没有不可替代性。有心思打压别人，倒不如多在自己身上找找问题。整天只会摆前辈的架子，又没有前辈应该有的能力，你也不害臊！” 此刻的云苓，战斗力强到没边。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样没脑子的搭档。 她可以允许搭子的能力不强，甚至一般。但她不能忍受人蠢，还妄图拉别人下水。 “抢功劳前，先看看自己的能力吧！” “云苓，你……” 手挥了个空。云苓就这么被一个人扯到了怀抱里。 熟悉的气味，瞬间抚平了她烦躁的心。 “还好吗？”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嗯，项目很顺利。”云苓站直，脱离迟盛的怀抱。 后者的眼神有些不舍，但还是松开了手。 “你呢？” “我也。” 他回答完云苓，这才看向韩洁。 “韩助理，你刚才想做什么？” 没想到迟盛出现的时机这个刚好。韩洁白着一张脸，将手伸到后背，恨不得藏起来。 迟盛盯着韩洁，让人犹如置身于满是尖刺的囚笼。逃不掉，不敢动。 她低着头，咽了下口水，脑子疯狂转动着。 “我……我……” “韩助理刚才不是很会说吗？刚好王特助也在这，你要不问问他？” 云苓的话，更是让韩洁不敢抬头。 “怎么回事？”迟盛适时接住云苓的话头。 “也没什么。只不过韩助理想要摆前辈架势，没想到砸了脚，反倒怪起了我，说我抢了王特助和丽姐的功劳，用着他们的方案让她没能有机会发挥自己的本事罢了。” “我？”仅一个字，王特助的态度就已经表现了出来。 “云小姐真会说笑。这项目本来就是您在跟进，我要插手了，这不仅是对您的不尊重，也是对卓总能力的怀疑啊。”说着，他看向韩助理。 “莫非，韩助理认为卓总决策有误？” “没，没有。我怎么会怀疑卓总的决策。”韩洁连忙否认。 “韩助理不用这么紧张。卓氏向来开放，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提出来。如果您怀疑云小姐的能力，可以写成报告递交上去。当然，报告的流程您应该知道，要是张嘴就来，韩助理应该知道处理方法吧？” 话到这，韩洁已经彻底失了声。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宋驰刚才发消息给我，说下午直接在雪场见。” “嗯。”云苓回头，看韩洁还在原地。 “韩助理不上车吗？”她的语气很是平常，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不，不用了。我想起来，我要在周围买点东西。” “这样，那我们就先走了。打车费可以报销，记得。” 说完，云苓不再理会她。径直上了车。 从一开始她就说了。 韩洁找错了可以下马威的对象。 韩洁的事情没有人再提起。 用完餐，迟盛和云苓跟着酒店安排的专车前往雪场。 宋驰和宋之煜已经换好装备在等着了。 “需要给你安排一个教练吗？”宋驰问道。 “不用，我就在初级道随便玩一玩就好了。” “有我陪着呢。”说这话的时候，迟盛正帮云苓穿着鞋子。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宋之煜嗤笑一声。 迟盛抬头，给了宋之煜一个眼刀。 “把你给能耐的，有本事去高级道来个360空翻啊。” “再怎么样……” “好了好了。”宋驰及时打断宋之煜的话。 “就是随便玩玩而已，这么认真做什么？滑雪不就是图一个有趣好玩吗？” “宋驰说得对。”云苓已经穿戴完成。 “天天吵，你们也不腻。” 两人对视一眼，冷哼一声，一同移开视野。 到最后，宋驰带着宋之煜去了中级道，而迟盛则留在初级道陪着云苓练手。 第192章 说你菜还不承认 “就像这样，右脚膝盖弯一点，重心往后。” “这样？”云苓按着他所教的姿势去挑战。 “对，要换刃就用同样的姿势，左右脚来回切换重心。”迟盛扶着云苓的手，随即退后了两步。 “看，就像我这样。” 他滑了一小段，又抱着板子回来。 “你试试看。我在旁边跟着你，不用怕。” 看他一脸认真紧张地样子，云苓没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迟盛一脸疑惑，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自己身上有什么招人笑的地方。 云苓摆摆手，“难得看你这么认真，觉得挺可爱的。” 迟盛的脸瞬间红温。 尽管如此，他还是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 “你别看这雪看着松软，栽下你就知道有多疼了。认真点！” “好~迟教练。”云苓故意逗弄着他。 “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嚣张了。”他咬着牙，戳了戳云苓的脸蛋。 但玩闹归玩闹，真正滑起来，云苓还是认真听着迟盛的指挥。她的记忆力很好，学习能力也不差，几次下来，就已经上了手。 虽然说做不出什么复杂的动作，但在这种初级道上慢慢滑行还是做得到的。 两三次下来，云苓也上了瘾。 看她这么兴奋，迟盛也跟着高兴起来。 云苓之后要搬出去，他就没有办法时刻关注到她的状况。所以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想尽可能让云苓放松一下。苏医生也说过，愉快的兴趣和良好的睡眠都能很好的帮助云苓舒缓情绪，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道会遇到宋之煜，还是答应宋驰的原因。 这阵子，云苓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可偏偏她对这些压力全然不在乎，她只想着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迟盛跟在云苓身后护着她慢慢滑，眼里只有云苓的身影。 到缓一点的坡度时，云苓停下，转头朝迟盛挥手。 迟盛抬手回应，刚想加快速度滑下去…… “迟盛，快躲开！” 但云苓的声音被尖叫声盖住。 迟盛没听清云苓说什么，刚转过头想看身后的尖叫是怎么回事，下一秒，就被身后那人给创了出去。 他倒在地上，五官因为脚踝处传来的痛感而扭曲地凑在一起。 “迟盛！迟盛！迟盛，你怎么样？”云苓扔掉了自己的单板，喊着迟盛的名字跑到他身边。 “应该是脚崴了，没事，我缓缓，别担心。”迟盛搭着云苓的手，龇着牙，小心翼翼调整着姿势。 “对不起对不起……”那男生也慌了神。 “我就是想在女朋友面前炫个技，谁知道刹不住车了。” 他倒是幸运，刚好迟盛转了头，自己的身体顺势就压在了他身上。就是可怜了迟盛，脚没来得及调整，生生掰了一下。 放眼滑雪场，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毕竟滑倒这种事情，在雪场极为常见。 云苓抿唇，没心情理会道歉的男生，掏出手机要拨打电话，却被迟盛一秒按住。 “迟盛，我得叫人来救你。” “我知道，但这人一定要是宋之煜吗？”想到宋之煜会是怎么样一副嘴脸，他宁愿自己爬下去。 他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云苓。 然而往日屡试不爽的招式，却在此刻失了灵。 “迟盛，现在不是害怕丢脸的时候。”云苓握住迟盛的手，另一只手拨通了电话。 此刻的宋之煜刚好停在安全地带休息。 手机震动，他摘下手套掏出来一看，是云苓。 宋之煜锁着眉头，立马按下接通，并示意滑下来的宋驰过来他这边。 “云苓，发生什么事了吗？”没事的话，云苓不会打电话给他。 “宋之煜，迟盛被人撞到了，现在脚崴了，你能帮忙联系一下救援队吗？” 宋之煜起身，将手机夹在耳朵和帽子的夹缝里，熟练地戴上手套。 “你们在那边等我一下，我现在过去。” 手套戴好，他利落挂断电话。 “怎么了，哥？” “迟盛被人撞到了，好像崴脚了，动不了，我去看一眼。” 宋驰变了脸色，“我和你一起。” 电话挂断后不到五分钟，两人就这么滑到了迟盛和云苓面前。 “怎么样？” “人没事吧？” 兄弟俩一前一后开口。 “没事！”迟盛撇撇嘴。 “说你菜还不承认。”宋之煜扫了迟盛一眼，看他精神状态还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但仅这一句，就让迟盛炸了毛。 “小爷那是被人偷袭了！” 迟盛说着，瞪了罪魁祸首一眼。肇事者不敢说话，一脸局促待在一旁。 “那也只能证明你菜，所以躲不开。” “你行你来啊。等小爷我脚好了，看我不碾压你，教你做人。” 宋之煜冷哼一声，看得出来，他对于迟盛的话十分不屑。 就在两人拌嘴的时候，云苓也已经给迟盛做好了初步的检查。 “应该就是崴到了。宋之煜，你们能下去联系一下救援队吗？” 宋之煜想了想，调整了下姿势。 “这样太麻烦了，我和宋驰直接带着你们滑下去更快一些。” 说着，他扭头看向宋驰。 “宋驰，你带着云苓，我带着这家伙。” “行！” “不行！”迟盛立马明白了宋之煜的想法。 “现在是闹的时候吗？”宋之煜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迟盛不说话，像个小孩似得，故意不看他们。 让他抱着宋之煜的腿下山……这要是被沐泽他们知道了，可是要被嘲笑一年的程度！ 越想越气，迟盛恶狠狠地剜了肇事者一眼。 “都怪你！” 后者吓了一跳，疯狂道歉。 “菜就多练！还没学会走呢，倒想飞了！” “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走走走。”迟盛摆手，多看他一眼都嫌烦。 “不用我陪同吗？我……我会赔偿的。” “用不着你，走吧。你也真好意思，把你女朋友丢在这。”迟盛对他的嫌弃再加一层。 “行了，还有空关心别人女朋友，倒不如先关心你自己吧。” “宋之煜，你别给我挑事啊！云苓，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的，对吧？”他伸手去拉云苓的手，委委屈屈地喊着云苓的名字。 看着他这副死出，宋之煜直接给了迟盛一个白眼。 第193章 母亲的下落 对方看迟盛他们一群人都没有要追究的意思，道了谢之后赶忙抱着板子跑了。 这下，只剩他们四个。 云苓看着耍着性子的迟盛，叹了口气，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让迟盛看向自己。 “迟盛，我知道。”云苓耐着性子哄着他。 迟盛这人最爱面子，又和宋之煜是死对头，云苓完全理解他的不情愿。但没办法，旁的事情她都能依他，但这种时候，她是断然不可能由着迟盛胡闹的。 “这样，你和宋驰一起，我和宋之煜一起，好不好？” 看着云苓眼里的担忧，炸毛的迟盛慢慢平复了心情。 刚想开口回应…… “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你在这里躺着算了。到时候救援队一来，我保证给你录制个360度无死角救援视频。” “啧！”迟盛一个眼刀杀过来。 宋之煜却不怕，直勾勾瞪了回去。 “宋之煜！”云苓皱着眉头。 被点到名字的宋之煜撇撇嘴，移开视线，到底没再招惹迟盛。 看云苓给他出头，迟盛瞬间被哄好，脸上的不满也换成了得意。 “你还是被宋驰带吧。他常年滑雪的，技术好一点。”到这种时候，迟盛还不忘拉踩一下宋之煜。 宋之煜嘴角抽了抽，想着等一下要不要‘不小心’摔倒一下。 “行，那你抓稳了。”云苓松了口气。 “宋之煜，迟盛就交给你了。” 宋之煜点头。 “云苓，你就这样抱着我的腿就行。” “这样？” “对。”云苓按着宋驰的指导调整姿势的时候，迟盛已经稳稳抱住了宋之煜的小腿。 两人的表情臭的像是谁欠了他们八百万一样。 宋驰实在觉得好笑，掏出手机，趁着两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利落拍下两张照片。 “宋驰！想死啊，给我删掉！” “我们先下去了，你们注意安全。”宋驰只当听不见迟盛的话，带着云苓就开滑。 “宋之煜，你行不行啊！”迟盛喊道。 “也比某些在初级道都能被人撞飞的人强。”宋之煜说完，像是故意报复迟盛一样，猝不及防开始滑。 迟盛下意识抱紧他的腿，“要死啊，宋之煜！” 宋之煜没回，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次，四人顺利下了山。 以防万一，宋家两兄弟还是跟着云苓和迟盛前往附近的医院做检查。 宋驰去挂号，云苓和宋之煜则陪着迟盛去做检查。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叫嚣着，还以为有多大能耐。” 迟盛冷笑一声，“马还有失前蹄呢。我告诉你，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我和你没完。” “没完？怎么？用你瘸了的腿跳起来打我吗？” 云苓听着两人毫无意义的幼稚对话，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我去拿片子找医生。” “哈？我才不要和他待在一起！” “你以为我很想？” “乖啊，我要问医生一些注意事项，等回来带你去吃饭。”云苓拍拍迟盛的脑袋。 “交给你了啊，宋之煜。”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是公立医院，不比私人医院环境好，人来人往的，没有所谓的高级病房让两人待。他们两个只能待在走廊，看着往来的人群，等着云苓和宋驰回来。 在其他人面前时，两人总是怼来怼去的，谁也不让着谁。真碰上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又都安静得跟被毒哑了一样，谁也不说话。 突然，迟盛拿起包翻找着什么东西。过了一会，才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宋之煜一脸嫌弃，但还是捏着一角接过。 “什么东西？” “先说明，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还有，我没有刻意去找，只是刚好听到了而已。” 宋之煜不明所以。 纸条摊开，是一串外国号码和地址。 “去不去随你。”迟盛补了一句。 看宋之煜没说话，迟盛抬头看他。 只见宋之煜将纸条捏做一团攥在手心，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有能力之后，他不是没有尝试寻找过，但那女人走得实在太干脆，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抛弃这里的一切一样，除了一张飞机票之外，再无其他线索。 宋杰书找了那么多年，也没能找到有关她的下落。像是认定她死在外面了一样，连带着，也不再让他去寻找那女人的下落。 为此，当年一心寻母的宋之煜还挨了不少打。 再后来，时间一长，他也不再寻求那份误解的答案，默默将想要找到她的那股执念也被压回了心底，不再提起，不再有所动作。 “你怎么找到的？” “沈鸢说她看到了长得像的人，我就让人去留意了一下。” “原来跑到国去了。”和那张飞机票的目的地可差了一个太平洋。 宋之煜嗤笑一声。 迟盛撇撇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 “迟盛，宋之煜。”看云苓和宋驰回来，宋之煜应了一句，不动声色将纸条收了起来。 “怎么样？”迟盛问道。 “没事。没有伤到骨头，这几天不要剧烈运动，等消肿就好了。 ” “我就说没啥事吧？” “没啥事！脚都肿成什么样了？”云苓将报告书卷成筒状敲了敲迟盛的脑袋。 “既然没事，那就回去吧，我让司机把车开过来。刚好饭点，顺带一起吃个饭去，怎么样？” “当然。今天麻烦你们了，我请客。”云苓一口应下。 “哥，你怎么说？”看宋之煜没开口，宋驰拽了下他。 “我就不去了，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自己打车回去。”出乎意料，宋之煜拒绝了约饭邀请。 “宋驰，你跟着他们吧，到了能搭把手。” “行。不是什么要紧事吧？” “不是。”他摆摆手，和几人告别后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吗？”云苓自然看出了宋之煜的不对劲。 “随他去吧。”迟盛回应着，却也没说发生了什么。 见状，云苓不再多问。 “那我们也走吧。”宋驰接过云苓手里的东西，云苓则负责推轮椅。 “今天谢啦。” “客气了迟哥。就是我哥，真没事？” “没事，放心吧。对了，别问他有的没的，别说哥没和你透个底啊。” “好嘞，我明白了。”宋驰也是个聪明人。 迟盛特意说明，就代表这事自己最好就不要掺和了。 第194章 体面人 用完餐回到酒店，天色已经黑了。 “还真是被你料到了。”迟盛的眼神扫过房间。 “我也只是猜测。”云苓说着，“洗洗睡吧，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嗯，晚安。” 第二天，如期而至。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云苓的会议时间比迟盛要晚一些。 她起床的时候，迟盛刚好准备出门。 “我吵到你了吗？”迟盛看了一眼时间，还早。 云苓摇头，“我想着再确认一遍，还是早点过去等着比较好。” “都收拾好了，早餐我吩咐酒店九点送过来了，既然你醒了，那我等下下去的时候顺便叫他们送上来。” “嗯。”云苓迷迷糊糊应着。 迟盛笑了一下，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的脚怎么样？” “能走，消肿了不少。” “小心点，别走太快。” “你也是，别起冲突，等我过去找你。” 云苓点头。刚睡醒的她，软乎乎的，像是谁都可以欺负一下的模样。 想到云苓搬出去后就看不到这副场景的迟盛，眼神肉眼可见地变得失落。 “我走了。”他轻声说道。 “路上小心，一切顺利。” 送完迟盛，云苓便回了房间洗漱。再出来的时候，酒店刚好将早餐送了过来。 云苓慢条斯理吃着，一边看着手机播放的视频，正看着，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今天我不太舒服，刘总那边你自己过去吧。】 云苓表情依旧，直接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对方没再发消息过来，云苓也没有再看手机。 吃完早餐，她再次清点了要带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后，她穿上外套，出了门。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路况良好，云苓顺利到达刘氏。 还是那个职员，看到云苓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惊讶。 “云小姐。” “您好，我已经预约过了。” “是的，刘总特意嘱咐过。但是……”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云苓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您的助理说您今天身体不适，一大早送你去医院了，因为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医院，说您闹着要回去，所以提前过来说明了情况，想将会议提前十分钟。” “是吗？”云苓笑笑。 “能问一下，我助理上去多久了吗？” “刚上去。你们刚好是前后脚。” “这样啊……谢谢您，那我就先上去了。”云苓接过卡，不再多聊。 看着她上去的背影，前台面面相觑，嘀咕着什么。 云苓刷了卡，顺利上了楼。 按着昨天的路线，云苓没有费任何力气就找到了昨天的会议室。 透明的玻璃映出里面两人的身影，原本还在侃侃而谈的韩洁却像是见了鬼一样，一下子变了脸色，卡了壳。 看出不对劲的刘宇也看向门外。 云苓笑着朝他点了下头。 刘宇按下开门键，让云苓进来。 “这不是云小姐吗？你身体怎么样了？年轻人还是要以身体为主，不要太拼了。” “谢谢刘总关心，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想来想去，还是认为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半途而废。您在采访中提到过，您高烧到快40度都还在硬撑着谈下了项目，这种毅力非常人能及，我又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小小的病痛就放弃能和您沟通合作的机会呢？” 云苓的话，让原本因为他们擅自改时间而不满的刘宇重新热情起来。 “坐吧坐吧，人嘛，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我都理解。小姑娘不比男孩子，身体弱一点也正常，都理解的。” 云苓听着他的话，没反对，也没附和。毕竟，她没必要专门花费时间，吃力不讨好地去改变一个不一定会见第二次的人的观念。 她径直走到韩洁的座位前。 “既然这样，合同的流程就还是我来走吧，辛苦韩助理了。” 韩洁白着一张脸，似乎不明白云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她已经提前了半个小时过来了，云苓是怎么知道的？ 但此刻，却没有时间给她仔细想。 甚至，她还得扯出一个笑脸，将位置让出来。 “也是，既然云小姐过来了，理应由你来收尾。” 云苓只是笑着看着她，等着她收好自己的东西退到一旁。 人可以抢她一次座位，可不代表能抢第二次。 “刘总，早上情况匆忙，韩助理拿错了合同，这个才是最终版，条件还是我们昨天洽谈的那些，您看一下。” “我就说嘛……”刘宇看了一眼韩洁，意有所指。 韩洁不敢抬头，捏着文件的指尖发白。 好在，项目最终还是成功落地。 “云小姐，看你是个实在的年轻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起身握手后，刘宇开了口。 “您说。” “这项目能成，可都是因为你。” “您抬举了。” “欸！”刘宇摆手。 “今天突然又是改时间，又是临时改合同的，我已经做好放弃合作的打算了。毕竟合作要在尊重彼此的前提下，才能进行，你说是吧？我是看出来了，你是个体面人。小小年纪能有这份大度，前途无量啊。这下我可终于明白，为什么卓总敢派一个孩子过来洽谈了。看来我也得努努力了，免得被你们这些后浪拍在沙滩上。” 面对这份夸奖，云苓依旧不卑不亢，回应得也是十分得体，既说到人家的心坎上，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赶着献殷勤。 刘宇笑着，将目光放在了僵在一旁，坐立难安的韩洁身上。 “韩助理，我们虽然说是职场的前辈，可有些时候，还真得向后辈学习学习，你说是吧？” “是，是。”她双手交扣放在身前，微鞠着这躬回应着。 “我很看好你。下次见到卓总，我会和她多说几句。” “那就谢谢刘总了。另外，为表歉意，我给您送了赔罪礼，怕您不收，我就擅作主张让您秘书放在您办公室了。” “这太客气了。理解的，都理解的。”刘总似乎没想到云苓做到这个地步，脸上笑意更甚。 “云苓啊，等上大学，不如来我们刘氏实习实习。虽然说肯定是比不上卓氏，但我敢说，就今天这个项目，就这个方向，我们刘氏可不输市面任何一家企业。” “这是自然，这合同就是我们的诚意。至于实习，我倍感荣幸，只是目前我还是得以学业为重。这次假期能出来学点经验，也是承蒙卓总抬举，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来找您学些经验。” 第195章 我没有办法不在意 云苓说话，向来滴水不漏。 刘宇眼里的欣赏又多了一分。 “这个不急。年轻人，总要慢慢沉淀的，你这个关头，确实学业重要。你放心，刘氏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 “谢谢刘总。那我们就先拿着合同回去交差了。” “我送你。”刘宇做了个‘请’的手势。 “说起来，你是在哪里上学？” “圣托利亚。” “哎哟，那可不得了。虽然我没在里面上过学，但这学校，我可是早有耳闻。昨天听韩助理说你还是年级第一？小姑娘不得了呀！” 最后一句，带了些调侃意味，像是一个哥哥在逗弄邻居妹妹一样，不带任何恶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时候扯远了，云苓也能接住话题聊回来。 直到送到门口，刘宇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等改天我去b市，可一定要请你出来吃顿饭，难得遇到一个和我这么聊得来的人。” “那到时候可务必让我做东。”云苓说着，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刘宇。 “刘总要是不嫌弃，到了b市可以到我店里去坐坐。” “你的店？” “是。”云苓笑着应下。 “不得了啊，不得了。那看来，是一定要去做做客了。” “务必。” 说着，黑车在两人面前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王助理绕过来，给迟盛打开车门。 “刘总，久仰。” “你……小迟总？”迟盛偶尔会和卓夕一起出席商业场合，再加上他长得极具辨识度，刘宇自然是记得的。 他伸出手，迟盛握住。 “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我只是受我母亲所托，顺路过来接云小姐回公司。恰好看到刘总，就下来与您打个招呼。只可惜这次时间仓促，不然肯定要和刘总多聊几句。”他笑着，全程身体板正。 “原来如此。既然小迟总还要忙，这次我就不多留你了。还麻烦你替我向卓总道声好。” “这是自然。” “那小迟总，云小姐，一路顺风。” 他站到一旁，看着两人上车。王助理关上车门，朝刘宇点头致意，这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全程，韩洁就跟个透明人一样，默默跟在他们后面，默默上了车，默默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她抠着手，强装镇定的表情下是满满的不安。 云苓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没对她做任何评价。 车上人多，两人也没说什么，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到达酒店。 进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巧。迟盛哥，脚怎么样了？”宋驰抱着滑雪板，和他们打着招呼。 “能蹦能跳。又要去滑雪了？” “嗯。” “怎么就你一个人？”云苓问出了迟盛的疑惑。 “哦，你说我哥啊。”宋驰反应过来。 “不知道怎么了，一大早发消息给我，说他先走了。我醒了才看到消息，打电话过去说他要出国一趟，让我不要和我大伯说。这不，刚续完房间。”本来按计划，他们今天就要回去了。 “那你慢慢玩。” “一起吗？” “我们等下收拾完行李就回去了。” “真可惜。”他撇撇嘴，“那我走了。” 两人点头，叮嘱他注意安全，这才上了楼。 “你知道宋之煜去了哪里吧？昨天我回来就感觉宋之煜有点不太对劲。”电梯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云苓才开口询问有关宋之煜的事情。 迟盛呼出一口气，侧头看向云苓。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有关他母亲的事情吗？” 云苓想了想，点了下头。 “记得。” “那是他母亲的地址。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地址是很早就拿到的，他自己也纠结了许久，到最后，还是随便找了个借口递了出去。 “既然给了，就不要纠结对与不对的问题了。给不给是你的事情，但去不去，他已经做出了抉择。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希望我这次不是多管闲事吧。” 听着迟盛的低喃，云苓默默握住他的手。 十指交扣的瞬间，迟盛的眼神变得柔和。 只可惜电梯到达的时候，交扣的手就松开了。 “如果担心的话，不如跟过去看看。” “我可不会再做这种愚蠢的事情了。”出乎意料，迟盛的语气无比坚定。 “还是很在意那时候的事情吗？”云苓垂着眉眼，神情温柔。 “我没有办法不在意……你就当我不成熟好了。”迟盛移开视线，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再说了，他都这么大了，我又不是他的谁，他爱干嘛……” 云苓笑笑，“不成熟就不成熟呗。” 她打断迟盛那一堆冗长的解释词。 “遵循自己的内心就好。谁说强迫自己接受不想接受的事物就是成熟了？那叫为难自己。” 迟盛鼓着腮帮子，趁着云苓开门的时候，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云苓笑笑，抬手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 再下来时，王助理和韩洁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云苓将房卡递给王助理，由王助理统一退房手续。 “云苓，我……”韩洁咽了下口水。 “韩助理，有什么事情，等回到公司再说吧。”云苓利落打断韩洁的话。 韩洁脸色发白，紧紧抓着自己的行李杆，内心不断安慰着自己。 看她这样，云苓内心没有任何起伏。 一个成年人，明知道不可为还为，那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一切，不管结局如何，都只能算是她咎由自取。 到了公司，由迟盛先去报告。云苓则去给丽姐送带回来的特产。 “丽姐！”独立的办公桌前，云苓缓缓冒出一个头。 “云苓！你怎么来了？”看到她，原本面无表情处理着工作的余丽瞬间换上了笑脸。 “出差回来了。卓总在听迟盛他们报告，我就先把特产拿过来给你。” “哎呀，谢谢。”余丽接过，喜笑颜开。 “你坐着，报告估计要好一会呢，你先在这里坐一会。”说着，余丽给云苓倒了杯水。 “怎么样，还顺利吗？她没给你使什么绊子吧？” 说到这，云苓无奈摇头。 “丽姐，还真被你说对了。” 余丽抿唇，敛了笑。 “果然。”她叹口气，一脸可惜地摇头。 “你说她也是，都做到这个职位了，怎么还会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动摇呢？” 第196章 如实报告 这事，还得再倒退回一星期前。 项目重新推动后，云苓来了卓氏一趟。 因为项目内容有所变动，时间又紧，所以卓夕临时安排了韩洁作为助理陪同云苓一起出差。但那天韩洁刚好出去处理其他事情了，等她回来的时候，云苓刚好已经离开了。 因此，两人并没有见到面。 “韩洁！”平时交往的比较好的同事看见她，拉着她的手就进了茶水间。 “怎么了？” “你说你，偏偏这个时候出去。那小姑娘今天来了。” “来就来了呗。”韩洁笑了笑，走到一边拿了个杯子，给自己接了杯水。 看她这副不紧不慢地样子，于丹靠在橱柜旁，双手环胸，摇了摇头。 “我说你啊，再过一阵子可就要考核了，这可是关系到升职的！咱业务部，谁不知道最有希望升职的就是你和余丽？” “咱公司出了名的公平公正，担心这些也没用啊。” “现在可不一样了。”于丹拉着韩洁的衣袖，压低了声音。 “什么意思？”韩洁停下喝水的动作。 “你知道那女孩是什么来头吗？” “什么来头？”韩洁一脸不明所以。 于丹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啊你，项目都被人抢了，还傻乎乎的呢。” “怎么会？要不是我刚好把腿摔了……” “是，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你看你，回来之后还有接到项目吗？余丽手上两个项目在忙，而你呢？那女孩接手的项目还没有你那个项目的难度大，按理说你把项目让出去了，上面应该会给你排一个其他的，结果却安排你去给一个小女孩做助理，你觉得这合理吗？你这都入职多少年了，给一个小姑娘打下手……” “余丽不也给她打下手了吗？依我看，应该是哪家大小姐假期来玩一玩的吧。” 在她看来，这项目到最后还是自己的。大小姐嘛，给她挂个名，让她看着好看些，也不是不能理解。 于丹‘啧’了一声，拍了一下韩洁。 “你啊！我打听过了，她就是卓总资助的一个穷学生。” 韩洁讶异。 “资助生？那卓总费那么大功夫做什么？” “你还看不出啊？”于丹故意做出十分夸张的表情，弄得韩洁心里莫名打起了鼓。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依我看，上层说不定就是想找个借口把余丽扶上去。” “这又怎么说？ ” “那余丽什么人？你最大的竞争对手。就她那心高气傲的样子，你真以为她愿意给一个小女孩做助手？退一步讲，那女孩高中都还没毕业呢，能会些什么？那活，到最后不还是余丽在做？你要是，偏偏在这种关头受了伤，白白把项目送给别人，还傻乎乎的觉得人家好心在给你收拾烂摊子。你也不想想，人家那是帮你吗？你前期做了那么多工作，有谁记得？就连奖金都是她们的，哪有你的份。” 于丹摇摇头，一脸可惜。不知道的，还以为丢了项目的人是她。 “现在好了，她拿下了项目，一回来又接了两个项目，而你呢，外派一个这么小的项目给你，还是一个助理的名义。就算项目搞定了，功劳也全是那女孩的。” “也不一定吧，你看余丽回来了不也挺好的吗？” “你们两个是竞争关系。那小姑娘先认识的余丽，我刚才还看见她给余丽送东西呢。你想，她帮谁？” 韩洁眉头皱了起来。 于丹拍拍韩洁的肩膀，“你啊，得主动出击，不能这么老实。依我看，你可比余丽优秀多了。要是必须要有一个人做经理，我宁愿这个人是你。那余丽，一点都不知道变通，要她上了位，我们还好，怕就怕她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韩洁咽了下口水，眨了眨眼睛，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不会吧……”她扯出一抹笑，怎么看怎么勉强。 “这谁说得准呢？都是打工的，晋升的职位和机会就那些，谁不想抓牢点？”于丹说着，一边给自己的水杯加满水。 “咱俩和余丽是同期进来的，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可都和你说了。至于怎么做，可就看你自己了。等你项目结束回来，谁知道会不会变天呢。”说完，她拎着杯子离开。 门一开，却刚好和余丽碰了个照面。 于丹脸色微变，也不敢看余丽的脸，侧身匆匆离开。 韩洁也吓了一跳。 好在余丽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走到一旁开始冲泡咖啡。 安静的茶水间里，只有咖啡机运作的声音。 韩洁捏着水杯，将剩下的水一口闷下后打算离开。 “那项目一直是你在负责，当时公司其他人都没有空，所以才拜托了云苓来接手。我那个时候手头也有其他的项目，但卓总考虑到年龄问题，才让我作为助理陪同出席。而这个项目，本身就是云苓在负责，你作为助理陪同，也没有问题。至于我手头的项目，是我之前的客户给我的单，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话我说到这，至于怎么想，就是你的事情了。” 韩洁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会，到底是一句话没说，开门出去。 余丽摇摇头，想了想，还是给云苓发了消息。 --- “她这个人敏感内耗，再加上有个挑事的。我就是怕她想不开，还特意多说了两句，结果还是没听进去。” 云苓了然。 “最怕的就是有野心没能力。” 云苓不否认她到了这个职位是有能力在内的，但当一个人到了瓶颈的时候，想到的解决方法是通过打压别人让自己变得突出，就代表着她的能力就到这了。 “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如实报告。”如果只是做做小动作，云苓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显然，韩洁不止想独揽功劳，还想堵了自己的路，顺带拉余丽下水。 项目已经结束了，她也不需要再给对方面子了。 接下来，就是清算的时候。 她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 “那丽姐，我就先走了。” “嗯，有空我去咖啡店找你坐坐。” “欢迎。”云苓摆手，往卓夕办公室走去。 走到电梯，却刚好和韩洁碰上面。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 门合上的瞬间，韩洁突然抓住了云苓的手。 第197章 错失机会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云苓手一抬，直接将韩洁的手挥开。 “电梯可是有监控的。” 言下之意，想要对我做点什么可得掂量清楚。高清摄像头清清楚楚拍着呢！ “我错了，我和你道歉，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说出去。”她双手合十，语气卑微。 云苓看她这样，只觉得好笑。 她站到角落，确保自己后背靠着墙。 “韩小姐，你现在害怕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早上你成功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低眉顺眼地求我保密，放过你一马吗？” “我……我……”她支支吾吾地，却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对不起，我和你道歉。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是我也只是想要……想要……” “想要抢功劳，是吧？” “是……不是，不是！”韩洁反应过来，连忙摇头否认。 云苓嗤笑一声。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了，只要你好好配合，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谁也抢不走。你倒好，故意不配合也就算了，还敢因为私心跑到对家公司去，让对家公司看笑话。你是真的觉得所有人都蠢的，看不出来你那点小伎俩吗？” 自以为是，又看不清楚形势。非要等到局势明朗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哭着求别人放她一马。 “我……我也只是想给公司多争取一点利益。” “第一天去的时候你是不在场吗？职场的禁忌你不知道吗？谈好的条件说改就改，就算谈下来了，是什么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无论成不成功，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了，别的公司怎么看我们？换做是你，你愿意和言而无信的公司合作吗？” 韩洁一张脸惨白，没有丝毫血色。 她也是急了头。 云苓的表现超出她的预料，她也慌了神，这才会打电话……对！电话！ “是于丹，于丹说……” 话还没说完，电梯门打开。 云苓摆手，压下心中的不耐烦。 和聪明人待久了，云苓发现自己似乎也开始变得有些厌蠢起来。她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余丽也拉了韩洁一把。这韩洁倒好，自己把绳子剪断了，快被沼泽淹了，知道求救了。 “剩下的，你自己和卓总说吧。我的任务就是把项目完成。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其他的，与我无关。”说完，她也不看韩洁，加快了前往办公室的脚步。 韩洁无法，只能跟在云苓身后。 敲门，听到回应后，云苓这才推开门。 余光一瞥，迟盛正坐在角落的茶桌旁，悠闲地泡着茶。 “项目怎么样？” “一切顺利。”云苓回应着，将合同递过去的同时，一边说着合作项目商谈后的结果。 “可以。”卓夕看着合同，满意地点点头。 “韩洁，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被点到名的韩洁一脸心虚。 “没……没有。” “没有的话，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吧。”卓夕敲着桌面，淡淡的扫了韩洁一眼。 韩洁低下头，不敢与卓夕对视，两只手无意识地抠着手指甲盖。 “刘总打电话过来，说你擅自改定好的合同内容是怎么回事？” 云苓也一愣。她还没开口，反倒是刘宇先打电话来告状了。 “我……我只是想着替公司省点成本。” “省成本？”卓夕停下敲桌子的动作，“韩洁，你来公司几年了？” “五……五年。” “五年，就能做到小管理层的位置，按理说能力是不差的。” “说起来，我忘记了一件事。”原本安静泡茶的迟盛突然开口。 他掏出手机，放到卓夕面前。 画面的背景是在酒店套房。 “不知道韩小姐在我们不在的时候，进我们的房间是为了什么？” 韩洁瞳孔一缩，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吧？我有带随行监控的习惯。”毕竟文件都放在酒店，迟盛和云苓又都是谨慎的人。两人都不在的时候，就会将监控开起来。 没想到这次还真被他们抓到了只耗子。 那天滑雪回来，他们就是在说这件事。 自此，事情已经不是单纯抢功劳，改合同那么简单了。 原本只是想敲打一下韩洁的卓夕立刻阴沉起了一张脸。 “你可以去人事部了。”她说道。 “不！不！卓总，我可以解释的。是于丹，是于丹说云小姐是来……” ‘抢功劳’三个字在嘴边，却被韩洁硬生生咽下。 “是于丹出的主意！让我把合同拿出来，自己去刘氏谈合作。都是于丹教我的。我……我没有按她说的做，我只是看了眼合同内容，回去重新做了修改而已，我没有做其他的。” 卓夕闭上眼睛，掩盖眼里的怒意。 “你说的于丹，早在早上就已经被开除，并被警察带走了。” 韩洁如遭雷劈。 “还不明白吗？她是对家派来的卧底。如果你不想和她落得一样的下场，趁我还没有把监控交给警察前，现在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至于解释？她不需要听。她看的，只是结果。 “卓总，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只是太想进步了，我才会一时被人蒙蔽，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卓氏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来的地方，当初上千人来应聘，挑挑拣拣，面试了一轮又一轮，到最后也就收了她们三个。 好不容易走到这里，韩洁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如果不是为了留在这里，为了更上一层楼，她也不会被于丹一两句话就给带偏了。 “有野心是好事。韩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这些小动作吗？骗刘总，说云苓生病了，自己带着改过的合同去找他。哪怕是这种愚蠢的行为，我也只是想着扣掉你的奖金，这事就算过去了。你怎么想的？去偷合同？” “我……我没有偷。” “没偷？韩洁，你是第一天上班吗？还是第一天入职场？”卓夕拔高了音调。 “这种蠢事你都做的出来，你让我怎么留你？” “卓总……我只是想表现自己，好顺利过下周的选拔。” 卓夕揉揉眉眼，摇摇头，语气缓了下来。 “但凡你老老实实做助理，给云苓打好下手，你这次回来，就会是分公司的业务部经理。” 韩洁抬头，脸上满是震惊。 第198章 个人主义 韩洁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又比余丽有野心，所以之前那个大点的项目才会交给她。谁知道她会在这种时候摔了腿？尽管如此，她也没说什么，反而安排了轻松点的项目给她，就等她回来，能有个由头，把她调去分公司做业务部经理。 只要她好好干，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也迟早是她一个人的。 她倒好，一手好牌打得稀烂，随便被人一两句话就带偏了。 “韩洁啊韩洁……摔坏了腿，把脑子也摔坏了嘛？” 韩洁显然也没料到这个结果，整个人瘫软在地。 “不，对不起卓总……”她只是害怕被架空，她不想一辈子做个小助理…… 卓夕已经懒得听她解释了，直接叫了人把韩洁带了出去。 她从来不怕底下的人有野心。相反，她更愿意扶持有野心有干劲的人。怕就怕有的人，空有野心，却忘了要时时刻刻带好脑子！ 办公室安静下来，迟盛顺势将泡好的茶放在卓夕面前。 “卓女士，来，喝口茶消消气。”这种时候，也只有迟盛这个亲儿子还敢凑上去了。 卓夕叹了口气，接过茶杯，却没喝，而是招手让两人拿着椅子坐好。 两人看了彼此一眼，乖乖照做。 坐下后，两人都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乖巧等着卓夕喝完茶。 茶杯放下，卓夕的手十指交扣放在桌面上。 “韩洁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两人不解。 “还能怎么看？这种拎不清的人不开除，留着等她闯出更大的祸吗？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公司，想要帮公司节省成本，却没想过这事会引起的一阵连锁反应。只顾眼前，目光狭隘，心高气傲……”迟盛摇头，对韩洁被开除这一结局没有半点同情。 “云苓，你怎么看？”卓夕看向云苓，语气明显比刚才要软和不少。 云苓抿唇，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卓……” “就我们的时候，叫我干妈就好。何况，这也不是公事。” 卓夕目光灼灼地盯着云苓，后者咽了下口水，“干妈。” 卓夕满意点头。“你说。” 谈到正事，云苓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韩洁没有跑到我们房间去偷看合同，您是不是没打算开除她？” “是。”面对云苓的提问，卓夕甚至隐约有些开心和欣慰。 “为什么？就凭她拖后腿，故意使绊子，还丢脸丢到对家公司去这几件事，都不足以让你想要开除她吗？”迟盛也不理解。 “迟盛，云苓，这是职场，不是法庭，我也不是判官，只是一个运营公司的老板。我要做的，不是去判定员工之间谁对谁错，而是要找出能让公司更好发展的优秀员工。” “优秀员工，韩洁吗？”迟盛皱着眉头，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以为她怎么做到小管理层这个位置的？” 卓氏的升职制度向来公开透明，不存在弄虚作假的可能性，也不可能让没能力的人走到这个职位。 “你们以后要管理公司，要看的是员工本人的能力。那种帮别人导致错过面试，最后发现受帮助的人就是公司总裁的亲戚是情节，只会在电视剧出现。职场就是职场，不是什么爱心院。有能力的留下，没能力的淘汰，再正常不过。只要不是违背原则性问题，我们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这时，云苓才明白真正的职场有多残酷。 越是大型的企业，人员越多，越杂。但职位就那一些，你不上，上的就是别人。而留在原地的自己，很快就会被新来的人给挤到一边，直到其存在感完全消失。 这样一来，她似乎也能理解韩洁为什么会因为别人一两句挑拨而如此诚惶诚恐，不惜铤而走险也想要抢下功劳了。 云苓突然反应过来。 “您是故意派韩洁和我一起出差的？” 卓夕点头。 想要给韩洁找个由头是真，想要看云苓如何应对也是真。 毕竟韩洁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云苓，既然要做管理层，你就必须具备管理层的思维。余丽和韩洁都是职场的老员工了，有能力有经验，接手的项目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员工那么多，我为什么偏偏派两个最有能力成为经理的员工去做你的助理呢？以你的能力，找几个刚入职的新人，也能完成项目，不是吗？” 听着卓夕的话，云苓的脑子疯狂运作着。 事实如卓夕所说。 这两个项目都不难，按理说，卓夕没必要派两个有经验的老员工去给自己打下手。 自己年龄小，两人不见得会服自己。如果遇到余丽这种倒还好，其他对方不服归不服，该做的事情确实一样不落。但要是遇到韩洁这种，自己要是没有多留一个心眼，肯定是要栽坑里。 但……若是以后自己开公司呢？用管理层的思维去思考问题…… 云苓眉头皱得更深。 如果自己是管理层，那手底下肯定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经验的、无经验的，优秀的、一般的，年老的、年轻的……自己这个管理者，应该怎么样安排她们，又该怎么样做，才能让他们信服自己，按自己的安排办事呢？遇到优秀的人才，又应该用怎么样的手段让她留下来的同时，以自己为首呢？ “所以，项目是其次，您是想让我懂得如何用人，是吗？没有韩洁那个项目在，您后面应该也会找其他项目，让我和她一起出差吧？”云苓的语气很是肯定。 参加项目，就和社交一样，谈得来就签合同，谈不来也不能撕了脸，自己在这其中，最多只能吸取谈合作的经验，增加见识。 但一同出差的如果不是一条心，则要时刻提防着身边的人，生怕她背刺自己。这学到的，可就不仅仅是经验的事情了。 余丽和韩洁，性格刚好相反，却是大部分职场性格的缩影。 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看云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通，卓夕眼里的赞赏可以说是毫不掩饰。 “你说的没错。云苓，你能力强，这点毋庸置疑。但很多时候，职场靠的是合作和交流，不是什么事情能都靠自己完成的。作为领导，更是如此。你必须要懂得如何安排你的员工，而不是把所有的活都揽在自己身上。就像你运营咖啡店一样，你必须招聘员工，安排员工，你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而不用天天待在店里忙活。” 云苓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唯一的变故，大概是于丹了。站韩洁，无论她成功与否，对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韩洁上位，会念着她的好。韩洁失败，她则有机会升职。只可惜，棋差一招。”卓夕冷笑一声。 第199章 我给了他妈的地址给他 “云苓，迟盛，你们要记住。站的越高，就越要小心。出去外面，会碰到竞争对手。在内部，每个人也是各怀心思。你没办法事事都去求一个公平，但必须要确保他们能给你带来正面的效益。人都是有多面性的，在职场上，你们要看的，是这个人的价值。” 两人点头，默默接收着卓夕给他们输送的观点。 “干妈，谢谢你。”临走前，云苓开口道。 卓夕笑着拍拍她的脑袋。 “你都叫我干妈了，咱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干妈就希望你能变得更好。就是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擅自给你增加难度。” 云苓摇摇头。 现在的她，还有卓夕给自己兜底。等以后自己出去闯了，无论什么结果，都只有自己一个人承受。这点点滴滴，可都是为了自己的以后积攒经验，少走弯路。 能遇到卓夕这个贵人，是她的福气。 “干妈，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受益匪浅。我会谨记您今天说的话，转变自己的个人主义思维。” 她一个人惯了，就算与别人合作，也会下意识承担更多的内容。在她的想法里，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干才是最保险的。 但卓夕说得对。 现在也许还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她不会原地踏步，她会一点点发展出自己的事业。到那个时候，个人主义无法通用，她必须要懂得合理统筹。 她很幸运，有卓夕引导，这才及时收回了脚，避免往错误的道路越走越偏。这要是在错的道路上走太远，要再回来，可就要费更多的功夫了。 出来的时候，迟盛在门口等着她。 “聊完了？” “嗯。”云苓的手自然地扶住迟盛。 “现在要去医院吗？” “要先去咖啡店看一眼，然后再去医院。你呢？” “我跟你一起。” 云苓却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脚。 “没事的，早上都消肿一大半了，再说了，我总共也走不了几步路。不行我跳给你看。” 迟盛还没蹦，就先被云苓给按住了。 “真是！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开学可还有舞会，你到时候肿着脚，可没人和你跳。” 这是圣托利亚的传统。每年新春过后的第二个学期，就会有开年舞会。这个时候的大家已经相处了一个学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组起来也不会太尴尬。 虽然说没有强制性参加，但这种时候，是很好的社交场合，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宴会，所以基本上都会全员出席。 “那不会。小爷我的恢复能力杠杠的。”他拍着胸膛，意气风发。“等明天一觉醒来，都能直接跑一千米了。” 云苓知道他在逗自己。 摇了摇头，嘴角却是压不住的笑。 “最好是。”她说道。 “走慢点走慢点，痛着呢。” “不是说明天能跑了吗？” “明天是明天，今天是今天。今天还痛着，你得多扶着我点。”迟盛的小心思，如今更是藏都不藏了。 “小心我等下踩你一脚。” “嚯，这么狠心？” 两人你一搭我一搭地说着不着调的话。 可在外人看来，他们说的话，和他们的动作表情完全是反着来的。 一个说着要踩他，却比谁都小心地拉着他的手，帮他挡住电梯里挤进来的人群。 一个说她狠心，可却护着她的头，笑得狡黠又灿烂。 到咖啡店的时候，意外的，周晚黎和沐泽都在。 “我就猜你项目结束会过来。”周晚黎仰着头，手里还拿着平板，屏幕上放着花花绿绿的画面，看着很是复杂。 “来多久了？怎么也不发个消息给我？” “没多久，就是今天没啥事过来放放空而已。”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看见你抱宋之煜大腿。”看迟盛坐下了，沐泽这才开了口。 迟盛一秒黑脸，拿起抱枕就扔了过去。 早有预料的沐泽稳稳接住，脸上是幸灾乐祸的笑。 “没想到你们还挺有缘分，出个差都能碰上两兄弟去滑雪。” 这个，还是他们看到了宋驰的朋友圈才知道的。至于照片嘛……自然就是他抓拍的那两张。 那底下的评论一溜烟的，全是对迟盛的嘲笑。 似乎早就知道迟盛会找他算账一样，宋驰还是特意等迟盛离开了才发的朋友圈。 “去你的缘分。那照片都给我删了啊，我知道你们都保存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人什么样他清楚得很。 “过完年，是空荡了些。”两人闹着，云苓和周晚黎却在说着其他话题。 沈鸢本来就是请假回来的，过完年就立马回去上课了。陆毅成新学期开学就要转学了，也要陆陆续续准备留学的东西。 “等开学，人就更少了。” “不过宋之煜跑哪去了？发了消息给他，大半天都过去了都没回，问宋驰也说不知道。” 话出，云苓下意识看向迟盛。 “又吵架了？”沐泽会错了意。 “我给了他地址给他。” 原本还想调侃的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了一瞬。 “他什么表情？”周晚黎问道。 迟盛撇撇嘴，没回答。 “估摸这时间，晚上估计就到了。” “不行，我得打个电话给陆毅成，让他帮忙看着点。” “不用打了，我已经发消息给陆毅成了。” 沐泽手机屏幕都还没解锁呢，就这么被迟盛打断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目前了解的情况不多，只知道那女人重新组建了一个家庭，对方有一个孩子，两人结婚后，又生了一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五岁。男的是个医生，结婚后，那女人用自己的钱给男人开了个小诊所，自己则做起了家庭主妇。” “她倒是过得滋润。”沐泽冷哼一声。 “话也不能这么说。就宋杰书那样的，换谁都得跑。我倒还挺佩服她的，临走前还能让宋杰书绝了种，不然宋之煜怕是更不好过。”周晚黎倒是和沐泽持不同想法。 “理是这么个理。说到底，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宋杰书。要不是他，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沐泽想到宋之煜过往的种种，就忍不住为他抱不平。 “反正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察觉到迟盛的情绪有些低落，云苓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 第200章 我也要变成猪脚吗？ 几人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 差不多时间，云苓就去了医院。迟盛也跟了过来，说是要和李苗打个招呼。 这阵子相处下来，李苗对迟盛早已经没有了偏见。再加上迟盛长得好看又会说话，经常能把李苗逗乐。 一来二去，李苗有时候对待迟盛，比自家女儿还要上心几分。 就连卓夕都在调侃，两个孩子要是换过来，估计就不会羡慕别人家的孩子了。 但说是这么说，心底里还是念着自家孩子的。 趁着迟盛去给他们换水的空隙，李苗招手，把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云苓叫了过来。 “这次出差，没什么事吧？” “没有。” “没有，我看迟盛怎么心事重重的？” “这您都能看出来？他不和往日一样吗？”云苓笑笑，将换好的花瓶摆在床头。 “得了吧。你们这些小孩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们渴了还是饿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说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李苗‘啧’了一声，轻拍了下云苓的手臂。 见状，云苓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是不是你俩发生啥了？”李苗追问道。 “真没有。是我们的一个朋友，迟盛是在担心他。不过您也别在他面前提起这个话题，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 李苗想了想，“要不你今天别留在医院了。” “为什么？我离开出差这几天，你不想我吗？” “以后咱天天见呢。医生说了，按我这个恢复速度，再有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妈，你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让我不要和迟盛走太近吗？”云苓觉得好笑。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管你俩以后怎么样，妈都不会再插手了。但今天迟盛这孩子实在太奇怪了，卓夕又经常不在，让他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跟着他回去，看着他点。” “你确定你不是想赶我走，好熬夜追剧？”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想你妈？我都多大的人了，能做这事吗？”她拍了下云苓的肩膀。 云苓笑笑，没再拆穿她。 “听到没有呀？” “听到啦。”云苓软乎乎地应道。 恰好，迟盛也在这个时候让人拿着新的水桶过来了。 “谢谢你啊，小盛。你腿还伤着，就让你去跑腿。” “我这都小伤，明天就好了。” “行。我这边也没啥事了，你们就回去吧。刚出差回来，辛苦了，都回去好好休息。” 迟盛讶异，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看向云苓。 但云苓没看她，只是帮她掖好被角。 “您也是，早点休息。别趁着我不在就看那些没营养的狗血剧到凌晨啊！” 李苗摆摆手，巴不得云苓赶紧离开，对比一开始醒过来时对云苓的态度，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云苓摇头，一脸无奈。 确认没有遗漏的东西，云苓拎起书包，还没背上，就被迟盛接了过去。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云苓说着，依旧自然地扶住迟盛的手。 “阿姨，我们先走了，晚安。” “嗯，路上小心。” 灯关，房门也落了锁。明亮的走廊，却不比迟盛脸上的笑容晃眼。 “刚才不还是一脸愁样吗？怎么现在这么开心？” “有吗？”迟盛摸了摸脸，故作无辜，可嘴角的笑就没压下来过。 云苓盯着他，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算了，傻笑也比挂着一张可怜兮兮的小狗脸好。】 “你都好久没回去了。” “过年不是才回去了吗？” “那不一样。”迟盛瘪着嘴。 “不过，今天阿姨怎么突然让你回来了？” “她看你不开心，怕你一个人回去瞎想，就让我陪着你回来了。” “还是阿姨对我好。哪像你，对我不管不问的。” “那我走？” “我错了，对不起。”迟盛的道歉没有一秒的迟疑。 他双手合十，态度极为诚恳。 云苓没忍住，笑了一声。 “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吃一碗面？”她问道。 “要！好久没去了，而且这个点……确实有点饿了。”他摸了摸肚子，哪怕是在昏暗的车里，眼睛也亮得出奇。 车子稳稳停下，两人下车，扶着对方走过熟悉的小巷子，进了店。 这个点，店里的人不是很多。看迟盛这走路一瘸一拐的，把老板吓得够呛，赶紧清了位置让迟盛坐下。 小女孩乖巧地坐在迟盛旁边，晃着小脚丫，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迟盛。 “哥哥，疼不疼呀？” “不疼。等你再长大一点，哥哥也带你去滑雪好不好？可好玩了？” “我也要变成猪脚吗？”小姑娘一张小脸皱了起来，眼里满是对自家脚丫子的担忧。 云苓没忍住，笑出了声。 迟盛幽怨地看了一眼云苓。 “沁沁，哥哥是不小心被别人撞到的。你去的话，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你看，姐姐就没有事。”云苓忍着笑，替迟盛解释着。 “哥哥是为了保护姐姐吗？” 迟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恰好，老板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 “刚好，卤的猪脚还有两个。”老板将面摆在桌上。 “这怎么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那过年红包都快抵得上我小店大半年的收益了，还有你看角落那一堆的玩具，这还比不上两个猪脚？” “那就谢谢老板了。”迟盛说着，一边拆开筷子，摩挲了两下后递给云苓，又拿了个小碗，给沁沁也夹了点面条和肉。 老板每次都会给两人再额外加点面和肉，哪怕迟盛夹出去了些，他的碗看上去还是满满当当的。 “对了，云苓，你妈怎么样了？最近周围的人陆续回来上班了，我这店也忙起来了，都没空去看她。 ” “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在家里面复检，配合定期检查就好。” “那真是太好了。” 迟盛夹面的手却是一顿。 “可不是。最近心情好了，还迷上看电视剧了，这不，把我赶出来了，自己偷摸着在看电视呢。”云苓怕有自己不在，李苗有个万一没人发现。虽然说这种几率很小，但她还是安了个小的监控。 当然，李苗是知道的。 “你等等。”老板手往围裙上擦了擦，匆匆忙忙跑到后厨。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红袋子。 “过年我带沁沁回了趟老家，新年拜神的时候顺便给你们也求了平安符。这个你们戴着，就放在随行的包里就好。至于这个，是给你，保佑她平安健康，快快恢复的。我还想着找一天拿去给你们，赶巧，你们先过来了。” 第201章 你希望我出国留学吗？ 云苓小时候也有一个，来到b市后，就再也没有求过了。 至于迟盛，是第一次拿到这种平安符。 很朴素，就是一个红纸包着一些香灰。老板特意拿了红包包起来，看着更喜庆一些，还给他们两人一人塞了两百块红包。 “我知道你们城里人不太信这些，反正这玩意也小，你就随便扔在包里带着就好，旁人也看不到……” “老板，这也太棒了吧！好酷！”迟盛拿过云苓的平安符，将两个包放在一起，手机一怼就是无情的拍照机器。 【看到没，平安符！一对的，老板特意给我和云苓求的！】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云苓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 “他在炫耀呢。”云苓向老板解释着。 “喜欢明年再给你们求。”老板看着，也跟着高兴起来。 “沁沁也有。”沁沁吃着面，也跟着炫耀起来。 迟盛摸了摸她的脑袋，两人跟同岁似得，互相攀比着谁的更好看。 磨磨蹭蹭了快一个小时，两人这才告别老板，回了迟家。 明明前几天才回来过，却又感觉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迟盛将拖鞋给她拿出来，“你的东西都没人动。我妈说了，就算你后面搬出去了，这房间也还给你留着。” 云苓穿上鞋，跟着他上去。 “所以，你差不多开学就要搬出去了，是吗？”迟盛的声音是难掩的低落。 “差不多吧。要提前过去收拾一下。”她拍拍迟盛的肩膀，“这么难过？” 原是为了打趣迟盛，谁料后者直接把脑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嗯，很难过。”虽然难过，却没有任何可以阻止她离开的理由。 云苓压了压嘴角，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只是不住在这里而已，又不是见不着了。再怎么不情愿，开学还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嗷？你很不情愿看到我吗？” 迟盛抬头，强迫云苓与她面对面，一副要讨个说法的模样。 “怎么会？迟大少爷长着这么帅气的脸蛋，看了可是能延年益寿的。”云苓如今拿捏起迟盛来，可谓是易如反掌。 她拽了拽迟盛有些褶皱的衣服，抬头看着他。 “快去洗澡睡觉，别忘记上药。” “你帮我。”迟大少这要求提的可谓是理直气壮。 云苓觉得好笑，“迟大少，你受伤的是脚，不是手吧？” 迟盛不语，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僵持了三秒，到底是云苓败下阵来。 【算了，就这一回，看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云苓心里安慰着自己。 “去洗澡！”她拍了下迟盛的手臂，“晚了我可就睡觉了。” “遵命，长官！”他敬着礼，眼里带着些小得意。 可看他蹦蹦跳跳进了房间，云苓又忍不住开口让他慢一点。 安静的迟家，因为云苓的回来，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洗漱好，云苓敲着迟盛的房门。门没有锁，听到声音后，云苓推门进去。 一抬眸，就和刚出洗手间的迟盛对上了眼。 他裹着松松垮垮的浴袍，一只手拿着毛巾，随意的擦着头发，不时有几滴水珠被甩在地板上。 许是刚洗完热水澡，他的脸颊泛着红，看上去水灵灵的，让人移不开眼。 云苓咽了下口水，默默移开视线，心里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没办法，迟盛这张脸实实在在地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药呢？”她故作镇定地问道。 “行李箱里吧，还没收拾。”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跑，两人的行李箱被司机送回来后就没打开过。 云苓轻车熟路地打开，在他的行李箱里翻找起来。 “快点吹完头发换睡衣。” “知道啦。”他说着，从衣柜里不情不愿地拿出一套睡衣。 要是沐泽他们几人在，估计又要说迟盛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等迟盛再出来的时候，云苓已经准备好药膏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了。 她拍拍沙发，示意迟盛坐过来。 做拳击陪练的时候，会有统一的急救培训。其中，如何给脚踝做紧急处理和上药，也在培训的内容里。 云苓将毛巾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让迟盛把脚放上来。 她先是挤了些药膏在手心里，又揉搓了一下，等差不多后，才一点点按着迟盛的脚踝。 云苓的表情专注又认真，迟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的侧脸，丝毫不避讳。 “云苓。” “嗯？” “你希望我出国留学吗？” 云苓低着头没看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如果出国留学对你的未来会更好，那我希望你去。迟盛，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让你犹豫，你要知道，自己才是你人生中的第一位。” “那我要是觉得留在这里对我更好呢？” “真的会更好吗？” 迟盛的父亲在国做金融，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他的父母更想让他走这条路。既然这样，出国留学，对迟盛绝对是百利无一害。 “那你想出国吗？” 云苓的反问，让迟盛换了个话题。 “如果我是你，我会出国。” 但她不是他。哪怕出国对她会更好，她也得留在这里。 两人的立场，从本质上而言就是不一样的。 这也是云苓为什么不能答应迟盛的原因。 在不在一起，对于距离而言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对方因为挂念，而无法冷静下来思考真正适合自己的未来。 她不能因为自己，而去拖累任何人。 说着，云苓拍拍迟盛的腿。 “好了！”她故作轻松道。 迟盛收回腿，云苓起身去洗手间冲洗掉手上的药膏。 出来的时候，迟盛抱着膝盖，依旧坐在沙发上发呆，像个被抛弃的大狗狗。 云苓揉了揉他的脑袋，直到他的头发因为静电摩擦翘了起来。 “不要摆出这副表情。又不是现在就走。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我又不像你，没心没肺。”似乎是为了报复，迟盛捧着云苓的脸也跟着揉了几下。 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掐了起来，直到最后，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与此同时，宋之煜也平安落地了。 他站在机场，手里拿着迟盛给的地址。 一口浊气缓缓吐出，宋之煜将纸条收好，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 第202章 是怕我受苦，还是怕我拖累你呢？ “喂！宋之煜！” 听到声音，宋之煜抬头。 是陆毅成和沈鸢。两人站在接机处，朝他挥着手。 用脚指头猜都能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虽然这么想，宋之煜还是朝他们走了过去。 “你们过来做什么？” “闲着无聊。”陆毅成顺势接过他的行李箱。 “走吧，车在外面等了。定酒店了吗？”沈鸢问道。 “没有，我事情办完就回去了。” “来都来了，那么着急走干嘛？” “是啊，到我们公寓住吧，反正房间多得很。” 为了两人上下学方便，两家父母额外买了个公寓给两人居住。陆毅成没过来前，一直都是沈鸢一个人在住。 “刚好，多一个苦力帮我收拾东西。这两天收拾得我头都要大了。”陆毅成这话倒是不假。 这几天，每天都是十几二十个快递，抽空还要去超市买日常用品，虽然说他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但也忙活的够呛。 “叫你离另外两个不着调的远一点吧。”宋之煜吐槽着。 “安啦安啦，亏不了你，晚上犒劳你顿大的。”陆毅成拍拍宋之煜的肩膀，带着他出了机场。 “怎么样，你要是想自己去，我和毅成就在旁边等你。你要是不急，先去我们公寓休息会，然后再好好约个时间。” “我建议你要不还是先打个电话，这样对面也好有个准备。你现在直接过去，打的一个猝不及防，反而容易多生事端。” 宋之煜想了想，“那就麻烦你们了。” 两人松了口气。 到了公寓后，两人也没真的让宋之煜收拾东西，先是带他去周围吃了饭，又收拾了个空间让他先休息，这才继续整理他们的东西。 宋之煜也不是不想帮忙，确实是长途飞行有些疲劳，加上心里藏着事，这一路他都没能好好休息。 到这里后，反而什么都不想了。 他躺在床上，许是太累了，原本认床的他很快睡了过去。但他并没有休息太久，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醒了。 简单洗漱了一下，他坐在床上，摩挲着那串号码。 沉思良久，他深呼吸一口气，起身出去外面。 “毅成，借一下你手机。” 他是国内号码，打国外号码太麻烦。 “先用我的吧，他的卡还没去。”沈鸢递给他自己的手机。 “谢了。” 宋之煜拿着手机到阳台。 两人对视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干着自己的活。 说实在，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父母，也许宋之煜不会变得这么执拗，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客套又疏离。 可惜，没有如果。 他既放不下面子和过去，而他们想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们想，迟盛应该也是这样。 阳台外，宋之煜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 “hello？” 那声音，和记忆里的声音似乎并无不同。 “hello？”对方再一次开口。 “我是宋之煜。” 这下，沉默的人变成了对面那位。 “看来您还记得我。”宋之煜自嘲一笑。 “你……你打给我做什么？”她的声音里，没有孩子联系她应有的惊喜，反而满是惶恐。 “你放心，他不知道你的下落，也不知道我来了这里。”宋之煜垂眸，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捏着手机的指尖发白，他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唇。 “你有空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见个面吧。” 对方没说话，显然有些迟疑。 “你放心，我只是想要得到一些答案罢了。不管答案是什么，在这之后，我都不会再联系你了。你的消息我也会帮你清除掉，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找到你。” “真的吗？” 宋之煜嘴角扯出一抹笑，眼里满是自嘲。 “如果我真的想要打扰你的生活，大可以直接找过去你家里，也不是选择提前打电话通知你。” “我知道了，我等会把地址发给你。” “嗯。”电话挂断，宋之煜没忍住笑了一声，但很快，脸色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他进了屋，将手机还给了沈鸢。 “这个店你们知道吗？” “这个店……离我们这里开车大概要半个小时。”沈鸢之前去过这家店。 “我带你过去吧，这附近不好打车。”陆毅成拿起桌上的钥匙。 眼下，让陆毅成送是最优解。 宋之煜想了想，没拒绝。 “谢了。” “客气。到时候我和沈鸢刚好去附近买点日用品，你搞定了发个消息给我就行。” 宋之煜捶了下陆毅成的胸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宋之煜一个人坐在后座，看着窗外，手无意识地转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就是这。”车子稳稳停在咖啡店门口。 “你一个人可以吗？”沈鸢有些担忧。 “可以。我都多大了。”他笑了笑，下车了，朝他们挥了下手后，推门进了店。 车里的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最后，两人也没去采购，而是找了个停车点，静静地等待宋之煜出来。 咖啡厅里，宋之煜环视了一圈，目光锁在角落的女人身上。 女人和记忆里相比，虽然皱纹多了一些，状态却比那个时候要好上太多。 她端坐在角落，头发盘起，像个优雅的贵妇人。不像在宋家的时候，永远阴沉着一张脸，披散着头发窝在花园的躺椅上，死气沉沉的。 他抬脚，朝女人走了过去。 显然，对方也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要喝点什么吗？”她将菜单推了过去。 “冰美式。” “要一杯冰美式和一杯拿铁。”庄君点完单，服务员这才将菜单拿走。 母子俩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庄君看着他，抿了抿唇。 “一眨眼，都这么大了。长得倒是和你父亲越来越像了。” “是吗？他倒是说我长得和你越来越像了。” 庄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他……对你还好吧？”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不过托你的福，虽然他看不惯我，但也没办法对我做什么。” “我也不是故意要丢下你的。实在是……我也自身难保。带上你，你也只会跟着我受苦。” “是怕我受苦，还是怕我拖累你呢？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抛弃我了吧？” 他的语气极为平静，而对面的人却微微慌了神。 辩解的话就在嘴边，可看着宋之煜的眼睛，这些话就怎么样说不出口了。 第203章 得到答案了吗？ 如宋之煜所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带他走。 她受够了宋杰书！甚至到了厌恶、憎恶的地步，连带着有关他的一切她都不想触碰，包括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逃跑这件事她策划了很久，包括路线，包括如何用首饰换掉钱，包括如何合理地把宋杰书给的副卡里的钱转出来，也包括……如何让宋杰书无法再生育。 她不怕宋杰书告她，毕竟这种事情一时半会根本察觉不出来。等他反应过来，一切也都晚了。 唯一算不准的，就是当时还年幼的宋之煜。 “妈妈……”软糯的小团子抱着自己的被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提着包下楼的母亲。 --- “你难得对我这么温柔。现在想想，不过是怕我哭闹起来，吵醒宋杰书了吧。” 原以为是自己做了一个美梦，醒来……一切却都变了天。 宋杰书看了监控，于是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他爱庄君吗？不，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罢了。 “我知道我亏欠你，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再和你父亲一起生活下去了。”庄君也不想说什么‘怕他受苦’之类的假话了。就她从卡里转出来的那些钱，两人再怎么样也不会过上苦日子的。 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要他罢了。 她知道宋之煜无辜，可她就是不想要了。她害怕，害怕会养出来一个宋杰书。 “你现在也长大了，我也有了新的家庭，我的丈夫也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儿子，就当是报答我让宋杰书绝了后吧，可你就当你妈死了，别再来找我了。” 看她一脸生怕自己破坏她现在安定生活的紧张模样，宋之煜唇角勾起一抹笑。 “你没有亏欠我什么。” 宋之煜看着面前的咖啡，咖啡正一点点沾染着纯净的水，直到两者完全融合在一起。犹如自己，因为宋杰书和庄君两个人，而变成了一个浑浊不堪的自己。 又苦……又涩…… “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想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他抬头，看向庄君。 庄君知道自己说了谎。 宋之煜那双眼睛，和自己如出一辙。 “就像我说的，我只是来找一个答案。现在答案找到了，我会遵守我的诺言。从今往后，我们就是陌路人。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的丈夫和孩子也不会知道我的存在。” “……谢谢。”庄君挤出两个干巴巴的字来。 她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既然注定有一个人要痛苦，又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来承受这份痛苦呢？ 她没有这么伟大。 咖啡的冰块一点点融化，本就没喝完的咖啡又涨了一点水位。 又一声铃铛响，下一桌客人到来。 “到的还挺快。”宋之煜上了车。 表情和语气都和平日无异。 “去了发现关门了，就回来了。”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瞬，最后由沈鸢开口。 “谈得怎么样？” “还行。” 除一个回应词外，再没有任何下文。 看宋之煜没有要聊的打算，两人也识相地不再追问。 “不是还要回去整理东西吗，我可是买了明天一早的飞机票，要压榨劳动力可就趁现在了。” 看他还会开玩笑，两人松了口气。 “得了吧，那还能真让你宋大少爷帮忙？指不定那天就要被你压榨回来了。” “不想被我蹭顿大的就直说。” “可别给我扣帽子啊！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以为我家破产了，都没钱请你宋大少吃饭了。” 话题越来越偏，到最后，活还是干了，饭也还是吃了。 洗漱完，宋之煜就待在客房里了。 半干的毛巾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宋之煜靠着床头，借着床头的阅读灯，安安静静地看着书。 突然，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想过会有人打电话给自己，甚至想过是云苓，都没想过这个人会是迟盛。 宋之煜合上书，拔掉充电线，拿过手机。 “这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还是从东边落下了？” “呵！”一个字，充分表达了迟大少的不屑。 “不要误会！毕竟是我把纸条给你的。你万一要是想不开对他们做了啥，我可就变成帮凶了。” “真可惜，咱俩见面的场所应该不会是在监狱。” “宋之煜，哪天你要是中毒而亡，肯定是被你自己毒死的！” 宋之煜笑了一声。 “所以，迟大少特意打电话过来，有何贵干？”两人闹掰后，别说打电话了，连消息都是往群里发。 话题扯了回来，对面却像是卡了壳，一下子安静下来。 “得到答案了吗？”迟盛问道。 “嗯。” 没有隐情，没有意外，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要自己了。他的父母，只是单纯地不要自己罢了。宋杰书说的没错。他只是个连母亲都不要他的，被抛弃的可怜虫。 而宋杰书留着自己，不过是自己能给他长脸，又恰好有那么一点血缘关系罢了。 从头到尾，没有人要自己，没有人爱自己。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对他也只有厌恶。 “哦。”迟盛回道。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却都没有要挂断电话的打算。 “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等你回来了，陪你喝点酒也不是不行。”别扭又傲娇的语气，是迟盛没错了。 宋之煜嗤笑一声。 “不知道未成年人不得饮酒和抽烟吗？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话一出，对方‘啧’了一声。 “宋之煜，别蹬鼻子上脸啊！” “对不起。”宋之煜突然道歉。 “哟？说什么，没听清，再说一遍。” “我说，对不起。但不是为了刚才那句话，而是因为当年对你说的那些话。对不起。”他再一次说道。 迟盛抓着手机，一张脸紧绷着，似乎在极力压制着某种要爆发的情绪。 下一秒，语音中断。 宋之煜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抿了抿唇，嘴角一直挂着的笑意，终于被一点点收起。 嫉妒和自卑……真是可怕的情绪。到头来，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与此同时，医院休息室。 第204章 搬家 电话是云苓提议的，因为陆毅成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也在场。看迟盛心不在焉的，她就提议让迟盛打个电话给宋之煜。不管说什么都行，说完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迟盛自然是第一时间拒绝了。 “毕竟是你给的纸条。”因为这一句话，迟盛动摇了。 看他纠结，云苓没再多说什么，借口出去倒水，把空间留给了他。 一回来，就看见迟盛捏着手机在发呆。 看样子，是打完了电话。 “怎么样？”她将水放在迟盛面前。 “我还想着他这次又要怪我，我就……” “就怎么样？” “就再给他一拳。”说着，迟盛往空气比划了两下。 云苓只是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那他说什么了？” “他和我道歉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云苓也愣了一下。 还没等她开口，迟盛已经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了。 “你说他是不是受刺激，疯了？” 他一脸严肃，煞有介事的模样却让云苓感到无语。 “你想啥呢！”她戳了戳迟盛的脑门。 “那他突然整这出？” “你怎么回的？” “我？”迟盛指了指自己，声音一下子降了下去。 “我挂断了。” “……” “他突然搞这出，我以为他疯了，我……我就把电话挂了。”看云苓无语的表情，迟盛为自己辩解着。 见云苓不说话，他的声音更小了些。 “那……那你说我怎么回答嘛？” “你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他一句道歉吗？” “说是这么说……但他真道歉了，我反而有点不是滋味。怪怪的。”他撇撇嘴，一脸纠结。 云苓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 “我是不是有点别扭了？”迟盛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眨巴着眼睛看着云苓，等着一个答案。 “我是不是应该大度一点？” 说着，他又摇摇头。 “不对！谁知道他抽什么疯？万一是耍我的呢？再说了！当年他说的那些话，对我幼小的心灵是多么大的伤害？一句道歉就完了？” “说这么多，你也没想过要和他彻底绝交吧？” 不然以迟盛的性格，可不管什么利不利益的。他要是真的讨厌一个人，别说一句话了，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怎么可能容忍宋之煜一直在他面前乱晃。 果不其然，迟盛不说话了。 “拉不下来脸的话，就和以前一样就好。偶尔吵吵闹闹地，不时拌个嘴，不也挺好的吗？” 反正，到最后，他们都会出现在彼此人生的每一个重要的转折点，直至死亡。 迟盛想着自己和宋之煜友好相处的样子，忍不住搓了搓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 【两个别扭的幼稚鬼。】云苓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脸上挂着笑。 而面前的迟盛，却还在纠结着。 当然，无解。 道歉的事情，除了两个当事人和云苓，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宋之煜回来后，两人也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至于他和他母亲聊了些什么，周晚黎他们虽然好奇，但看宋之煜没有要提起的打算，他们也就没有提起，更没有追问。 不是事事都要知全貌的，更不要顶着关心的借口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要允许对方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日子依旧平静的过着，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有的只有琐碎的小日常。 李苗的康复治疗效果比预想的要好很多，目前已经能拄着拐杖缓慢行走了，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要在轮椅上坐着。询问过医生后，也表示李苗可以出院了，只不过要定期回来复查。 恰好，开学的日子也一天天逼近了。云苓怕开学后会变得更忙，再和卓夕商量过后，打算提前搬到资助生宿舍。 知道云苓要搬过来，南茉、南乔和林诗允三人自告奋勇，帮云苓收拾好了屋子。 多亏了她们，云苓搬家时间缩短了不少，也轻松了不少。 此刻，迟家。 迟盛就坐在她房间里，看着她的行李箱一点点装满东西。 云苓看着他，好气又好笑。 她叉着腰，低头看着无辜的迟盛。 “你要是再把我收拾好的东西拿出来，我就把你扔出去。” 迟盛瘪着嘴，默默把拿出来的东西又放回去。 “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捣乱呢？” “这么着急做什么？离开学不是还有段时间吗？” “开学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倒不如趁现在有时间先搬过去，到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 云苓捧着书，迟盛还是没忍住，起身接过。 “放在这个箱子里吗？” “对，顺便帮我写上字，到时候好分类。” “你写吧，我把书都收过来。”他起身，顺便放了个坐垫在地上。 “我搬出去了，不代表你的补课就结束了。虽然没办法像之前一样每天晚上给你补习，但是我还是会布置任务给你，你每天必须按时完成，知道了吗？” “你都要走了，关注点只在功课上吗？”迟盛抱着书，一脸难以置信。 “又不是见不到了。” “那能一样吗？”他将书本放下，一脸认真地看着云苓，企图从她眼里看出一点不舍。 但云苓没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将箱子贴好。 确认封好口后，云苓拍了拍沾了些灰尘的手，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迟盛。 迟盛一脸疑惑。 云苓双手捧着盒子，脸上有着少见的紧张。 “打开看看。” 听到云苓的话，迟盛这才小心翼翼的拿开盖子。 里面是一条藏青色的围巾。 --- “这不是阿姨给你织的吗？” “等我妈醒了，让她给我再织一条。” “这么使唤阿姨？你不孝哦。” “我可比你乖多了。” “那你会勾吗？” “我不会。” “那等阿姨醒了，你学一学，给我织一个，好不好？” “我考虑考虑。” “那你考虑好了别忘记告诉我。” “好！” --- 那天的对话，就这么清晰地浮现在迟盛脑海里。 “天气还冷，应该还能带一两个月。”云苓的耳廓微红。 “这是你勾的？”迟盛咽了下口水，眨巴眨巴眼睛，看上去清澈又懵懂。 云苓点头。 “先说明，我也是第一次勾，不太熟练。但我反正是给你的，可别说我没给你做。” 迟盛嘴角忍不住翘起。 他弯下腰，抬眸看向云苓。 “帮我围上。” 第205章 私人订制，独一无二！ 云苓拿出围巾，将盒子放在一边。 迟盛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云苓凑近自己。 “怎么样？”云苓的语气有些期待与不安。 “我很喜欢。”迟盛那琥珀色的瞳孔里，只有云苓的倒影。 “那还不开心吗？” “一码归一码。”迟盛这个时候的脑子倒是转的很快。 “还怪不好哄的。”云苓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似乎觉得不够，又rua了一把他的头发。 迟盛不说话，低垂着眉眼，一只手捏着围巾的衣角，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做的？”他天天跑医院，一次也没碰到云苓在勾围巾。 “你什么时候离开，我就什么时候做。” 好在她学习能力强，又弄得基础款，这才能在离开前顺利交到他手上。 很快，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 云苓来迟家时没有多少行李，住了一年，行李也还是只有那些。唯一多的，也不过就是一些书本。 也因为这个，周晚黎他们要来帮忙，云苓才拒绝了。 一个箱子，一个行李箱，就搞定了所有的行李。 但云苓显然还是太看低她的小伙伴想要帮忙的心了。 车子到楼下，就看见几个工人扛着家电往楼上搬。 云苓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叫来的。 果不其然，周晚黎和沐泽他们正在门口指挥着工人进屋。 “你们怎么有钥匙？” “找南茉他们拿的。”周晚黎说得理直气壮。 云苓想起来，之前为了方便林诗允他们打扫，就给他们留了一把钥匙。 “不是说不用送东西过来吗？” “搬家要有仪式感，懂不懂？东西摆进去，以后我想来就来。你要是赶我，我就说这个是我送的，那个也是我送的，看你还怎么好意思赶我。对了，那几个是陆毅成和沈鸢让人送过来的。”末了，周晚黎补充了一句。 云苓听着周晚黎这毫无道理的话，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们和迟盛能玩到一块去了。” “一年了，你才知道吗？”沐泽拍拍手，从里面出来。 沐泽话刚落，周晚黎一脚就踢了过去。早就料到的沐泽换一个后撤步，堪堪躲过，得意地甩着腿，挑衅着周晚黎。 眼看两人要闹作一团，云苓急忙拉住周晚黎。 “好了好了，这过道又窄，人又多，等下磕到碰到就不划算了。” “南乔和南茉还没回来吗？” 说曹操，曹操到。 南茉推着李苗出现，南乔和宋之煜则在身后帮忙拿着东西。 “谢了。”云苓说道。 “客气。” “东西放哪？” 前者是南乔，后者是宋之煜。 “先随便放在客厅里就行，反正后面也还要整理。”宋之煜点头，和南乔一起，带着东西进了屋。 “妈，你感觉怎么样？” “好得很，就是麻烦你几个朋友了。这一大早，又是帮我们搬家，又是来医院接我的。” “不麻烦！”周晚黎凑了过来。“现在多麻烦我们一点，我们才好意思来做客，到时候您可别嫌我们吵。” 李苗乐呵呵地笑着，握住周晚黎的手。 “阿姨就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等再过一阵子，我恢复些体力了，给你们做好吃的。” “哎哟，那可太好了。我之前听云苓说过您手艺很好，还想着有一天能来蹭饭呢。” 云苓默默听着。 她倒不知道，周晚黎还有这么嘴甜的时候。 “东西还没搬完吗？”南茉问道。 “差不多了。”沐泽刚在里面巡了一圈，工人已经安装得七七八八了。 “今天麻烦大家了，晚上我请你们吃大餐。” “欸！既然都搬家了，总得有个开火仪式吧？” “我赞同。这大餐啥时候都能吃，入住新家第一天，怎么着都得自己开个火。”沐泽跟着周晚黎的话附和着。 “我帮忙！锅碗不够的话，我这边有。”南茉举手，一脸雀跃。 “小姑娘偷藏违规电器呀。”周晚黎手搭在南茉肩膀上逗弄着她。 “我……我那是小功率，不碍事。”南茉心虚辩解道。 考虑到南茉和林诗允他们都还是未成年学生，为确保安全，学校是禁止他们使用明火和独自做饭的。 而云苓是家庭型房，有家长陪同的情况下，则可以使用厨房。 “好啦，别逗南茉了。”云苓拍拍手，“你们确定要在家里吃吗？” “确定！”几人同时回答。 “行吧。”她那几人是一点办法没有。 “但我只会做家常菜，没问题吧？” “没问题！” “那你们帮忙把东西收拾一下，归归位，我去买菜，好不好？”她像是一个大家长，哄着一群小孩。 李苗在一旁看着，脸上挂着欣慰的笑。 “我和你一起。”迟盛站到她身边，藏蓝色的围巾格外显眼。 “等等！你这不合时宜的围巾是怎么回事？”周晚黎第一时间察觉。 她上手要看个仔细，却被迟盛一把拍开。 “私人订制，独一无二！”他昂着头，一只手搭在云苓肩膀上，怎么看怎么神气。 周晚黎一下就明白了！ 她看向云苓，活像抓到丈夫的原配。 周晚黎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云苓！你重色轻友，你怎么对得起我！” 云苓瞪了迟盛一眼，后者撇开视线，悠闲地吹着口哨。 “你不嫌弃，我也给你织一条……” “行！” “不行！” 云苓话还没说完呢，就被两人打断了话头。一个一脸兴奋地应下，一个气鼓鼓地反驳。 “这是我独一份的，是我先提出来的，你不能三心二意。” 【三心二意是这么用的吗？】云苓默默吐槽着。 “怎么就你独一份了？我可是云苓最好的朋友，你一个没名没分的，给我滚开。”说着，周晚黎上前一步，要将迟盛挤开。 迟盛也不让，两人就这么挤来挤去，闹作一团。 其他几人看得津津有味，只有云苓，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长叹一口气，将两人分开。 “给你做，都做，好不好？迟盛，你可是第一条！大度一点，好不好？” “我也要！”沈鸢的声音冒了出来。 三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沐泽呲着牙，将手机转了过来。 屏幕上，是沈鸢的脸。 “我想着沈鸢可能也想要。”沐泽说的极其无辜。 第206章 吵吵闹闹地日常 “妈，你就看着他们压榨你唯一的女儿吗？”云苓企图向在场唯一一个长辈发起求助。 “多好，别总是埋头写作业看文件的。偶尔动动手，当做放松放松脑袋也挺好的。”李苗乐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 丈夫去世后，母女俩的生活一直很艰难。 别的女孩子放学和朋友嘻嘻哈哈地去逛商场、喝奶茶、买新衣服，云苓却因为年龄问题，只能不停地找一些低价兼职来补贴家用。 她的青春里没有朋友，只有做不完的兼职。 也因此，云苓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安静。她似乎没有叛逆期，永远乖巧懂事，默默接纳一切好与不好的事情。 如今，看云苓脸上挂着毫无负担的纯粹的笑容，周围围绕着一堆性格各异却一样善良美好的朋友，李苗只觉得鼻尖有些发酸。 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云苓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拉扯着，也没有注意到李苗那微妙的情绪变化。 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围巾’变成了‘谁陪云苓买菜’。 云苓被吵的没了耐心，直接将两人推开。 “都别去！” “我和你去吧，还能帮忙提下东西。这么多张嘴呢，要买的菜也不少。” 这下，原本处于对抗路的两人立马统一了战线，直勾勾地瞪着见缝插针的宋之煜，偏偏云苓还真应下了。 “也行，那咱俩走吧。” “宋之煜，你臭不要脸！” “宋之煜，给你显着了！” 两人一人一句骂着宋之煜。后者挑了下眉，一脸得意。 “我们也要去！” “给我好好待着！”云苓回头，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帮忙把纸箱子都拆好放起来，回来就给你们带零食。南乔、南茉，帮我看着他们点。”看得出来，这里唯二能让云苓放下心来的就是南家两兄妹了。 她倒是走得潇洒，可怜迟盛和周晚黎两人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看着云苓和宋之煜离开。 沐泽觉得好笑，“行了，人都走了，就别在这当望云苓石了，都过来帮忙收拾吧，迟大少爷，周大小姐。” “都怪你！” “都怪你！” 两人互相责怪着对方，连进个门都要互相挤着进去。 “阿姨，他们就这样，天天斗来斗去的，不像我，成熟稳重。”沐泽趁机表现着自己。 “你还好意思说，都赖你！要不然现在就是我陪云苓去买菜了。” “这也能怪我？”沐泽一脸无辜地看着周晚黎。 闹归闹，几人还是老老实实收拾着东西。 而这边，云苓和宋之煜也到了超市。 宋之煜负责推车，云苓则负责挑选食材。 “有什么忌口的吗？”迟盛和周晚黎的口味她知道，其他人的她还真不太清楚。 在群里发完消息，问他们想吃的东西后，云苓又单独问了一遍宋之煜。 “没有，都能吃。” “有特别想吃的菜吗？” “也还好。”他对吃的东西不是很在意，几乎是有啥吃啥。 云苓点点头，接着往购物车里放入东西。 “对了，你的家庭教学可能要重新找了。” “为什么？” “现在我也算的上的经济自由了，所以我想把分散的精力收回来，顺便尝试点新东西，为以后先打个基础。” 对于宋之煜他们而言，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对于云苓而言，高考是她唯一能进入高校的机会，她必须要好好把握。虽然目前以她的成绩而言，考个好大学不是问题，但她还是想准备得再充足一些。 “不过学习笔记我还是会整理。看在你是我的学生的份上，我可以便宜卖给你。” “都这么熟了，居然不是送吗？” “欸！其他的都好说，这可是劳动成果，要付费的。” 宋之煜笑了笑，“你以后要是做了商人，我可就要头疼了。” “怎么会？说不定是合作共赢呢。”云苓的语气里满是自信，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驰骋商场的画面。 “不过，你现在和迟盛是什么关系？听说他和你告白失败了？” 云苓扯了下嘴角，走在前面，不忘顺手拿下一包零食放进购物车里。 “如果不出意外，你们应该都会出国留学吧？” 他们的家族企业涵盖各个方面，对于他们这些准继承人而言，出国留学，不是为了给自己上一层多好看的滤镜，而是为了体验更多风俗人情，开拓更多的人脉，好为以后继承家业做准备。 可以说，留学这条路，是他们必须要走的路。 宋之煜点头。 从高一开始，他就已经在准备留学事宜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要一直补课、参加比赛的原因。 “这有什么关系吗？” “人没有什么东西的时候，做事都会潇洒很多。一旦有了挂念的人或事，做决定的时候就会不可避免地考虑很多东西。既然这样，倒不如先切断这缕联系，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重新连接。” 朋友和恋人是不同的。 朋友分开一段时间，也还会是朋友。 而恋人分开太久，这段爱情就会死掉。 他们都知道，也都不想，所以都默认了这个相处方式。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去？以你的条件，申请一所好的大学，绰绰有余。”宋之煜说到这，顿了一下。 “是因为你妈吗？” “我必须承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妈。” 李苗在世上的亲人就只有她一个了，更何况她现在才刚醒过来，无论如何，云苓都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李苗的。 宋之煜看着她的背影，“说不定，迟盛没准备出国呢？” “他会出国的。”无论他愿不愿意。 “你就不怕他出了国，你们的联系就断开了？毕竟你现在也从迟家搬出来了，相处的时间可不比以前。” 云苓嘴角勾着笑。 “如果迟盛是这样的人，你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相处吧？” 宋之煜耸了下肩，到底没有反驳云苓的话。 “爱情不是人生的必备品，永远不要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放弃成为刚好的自己。” 宋之煜讶异于这句话出自一个年轻人口中。 可这个年轻人是云苓时，他又觉得诡异的合理。